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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 2008-04-18, 11:03 PM   #1 (permalin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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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四 章
 
  “忠義樓”大酒家,石青玉雖然未曾到過,卻聽說過,在“精舍”中的人,有三五個,就是被人折在“忠義樓”後面的演武廳上,淹沒了他們的一生。

  “忠義樓”的大老板——顧忠義,在揚州持飲食界牛耳,樓後的演武聽,寬大高敞,是特別為江湖朋友解決糾紛用的場地,設備周全。

  有看台,有休息室,有主持人,或聘請仲裁人,是不慮對方抽楞子,施行陰謀暗算的公開場地。

  而“忠義樓”供應各方面的飲食住宿,或開盤“賭勝”每年要是來上這麼幾次,就有得賺了。

  可沒有那個不開眼的,帶著便當,跑到人家後樓去瞧那流血殘命,爭強鬥勝的熱鬧。

  石青玉同翟謙跟在十六搭子們的身後,轉過幾條街,便來到“忠義樓”門口。

  門上的伙計見一群市面上的青皮混混,想在忠義樓混吃混喝,親切熱情的面色馬上換成僵冷傲慢的神態,嘿嘿冷笑道:

  “你們這批不長眼睛的東西,膽子越來越大了,敢到這裡來撒野!”挽起袖子,準備動手揍人了!

  康青鋒也不甘示弱,胸膛一挺嘿嘿了一聲道:

  “大爺們今天來定了,你這個小癟三敢咬掉大爺個鳥去,還不去給大爺開道。”

  那伙計一聲譏笑道:

  “嘿嘿!你是豬油吃多了,蒙了心啦,膽敢到太歲爺頭上動土,還不給我閃開去。”

  石青玉拉著翟謙的手,一同快行幾步,走到前面來,那伙計見是一位公子爺,立刻換上一付笑臉道:

  “公子爺請高登,二樓雅座。”

  石青玉點頭隨手向他一揮,手臂離那伙計尚有一尺遠,他便感到有股子暗勁撞上身來,身不由己的站不住樁,連連退出五大步去,心中駭然。

  石青玉側身左手虛引道:

  “康兄等請進,二樓惟座,揀中意的所在,翟兄也先請!”他最後跟進。

  門裡有人中氣十足的道:

  “貴客十八位,二樓大班親自侍候!”

  待他在後面跟上樓來,那十六個士混混站在中間通路上,不知坐在那裡才算得體。

  石青玉立刻一指大敝窗下道:

  “這裡最好,伙計們,三桌拼一桌,爺要同康幫主把盞論交,上席三桌,一起端上。”

  待伙計們手忙腳亂的將桌椅併合齊全,石青玉對翟謙道:

  “翟大哥請坐上席,康大哥及列位兄長,二三席,小弟末座敬陪。”

  推讓一番,各就各位。

  一陣粉黛香風拂過,十八個花枝招展,千嬌百媚的女侍,盛裝艷服,環佩叮噹,魚貫而來,手捧小型紅漆描金盤,盤中放白玉杯一只,茶香陣陣,輕煙姆姆,一縷縷幻憂著消失,只見三十六只尖細修長,如◆似玉的素手,柔若無骨,姿態幽雅之極的一齊端起玉杯送到客人面前,是屠於訓練有素的,侍候大場面的侍者。

  其中站在上席位子後側的侍女,輕啟櫻唇的道:

  “眾位公子大爺久待,小妾們侍候不周,萬望多包涵則過,容妾身先行拜上。”

  一打手式十八個妙人兒,曲半膝行下禮來,口中吐語似珠轉至盤,鶯啼春技般的道:

  “妾身為公子爺等,叩請全安,願春風得意江湖行,金馬玉堂姓名顯,揚劍馳馬萬人羨,福壽雙全,福壽雙全。”

  石青玉笑笑道:

  “起來吧,拿去買些花粉用”

  從懷中掏出一大疊銀票,揀出二張一百兩的,放在身側那個侍女的紅漆盤裡。

  如是鶯燕們清鳴再放,語音婉囀的道:

  “謝公子爺的‘賞’。”

  一齊站了起來,回身跚跚而去!

  在石青玉揀取銀票時,他身側的女侍,看得清楚,瞧得分明,揚州“寶通”銀號的嶄新的票面,有百萬兩的票面,幾十萬兩的票面……。

  這位公子算得是那一號上的人,幾十萬兩的銀票帶在身上,她算是初次見到有人這度闊氣,若非親自所見,別人怎麼說,她也不會相信!

  “忠義樓”上下人等震驚了!

  大老板顧忠義坐不住了,偷偷的在暗間裡觀查風色!

  席上有位仁兄心短舌長的哼了聲道:

  “娘兒們賺錢真容易,就那麼曲下膝蓋,十兩銀子騙到手了!”

  石中◆輕聲笑道:

  “大兄,兄弟算是小氣的啦!留著給咱們兄弟細水長流,照理她們應該每人得二十兩銀子才合一般標準!”

  康青峰瞪他一眼,啞著嗓子道:

  “不懂的免開尊口,少給我***漏氣!”

  大夥齊聲低笑,氣氛沖淡下來,各自品著這十兩銀子一杯的香茗,交頭接耳,東望西瞧,透著新奇感嘆,互相閒話一番!

  酒菜上來了!

  餐具配件是銀製的,筷子是象牙的,這是官宴的定例,為的表明酒菜無毒,安心飲用二

  陪席的六名女侍,持高頸銀壺,在側注酒!

  女侍們盛裝已除,換穿素服,娥眉淡掃,髮髻帶俏,煙視媚行,未語先笑,婀娜扭動著那一掐掐細腰,粉紅肚兜兒上繡鳳戲牡丹金線描,呈顯出蓓蕾一握,起伏動盪,頤頡搖搖,羅袖隱若中藕臂來去,香氣襲人逗人向裡瞧,未酒先已醉,願醉倒在美人懷中,骨◆酥魂消二

  待席上酒已注遍,石青玉端杯笑道:

  “小席不成敬意,略表寸心,來!大家一起乾杯!”

  酒過三巡,菜上五道,各自放浪形骸,猜拳行令,呼號振奮,這時才顯現出好男兒的雄豪本色,消失了剛才那一陣子色受神搖的癡呆!

  女侍們心下了了,這不是她們所希望的場面。

  華燈通明,正是晚宴時刻,客人已上了七成座,行行色色的江湖人沾了五成以上!

  二樓大班帶了兩個人來至席前,向石青玉介紹道:

  “公子爺!這是常住敝店的紅歌女‘喬十一娘’,來為公子清歌一曲,以助酒興,公子可是要賞小的個臉!”

  石青玉點點頭道:

  “曲子我不必親點了,唱幾段小令,應個景兒,以助酒興便是!”

  如是,琴師告座,手弄五弦,一陣過門,爭徹樓臺二石青玉抬苜細望這俏生生的喬姑娘,高髻插花,斜出一支金步搖,芙蓉粉臉,瓊鼻垂玉,彎彎眉兒,秋水傳神,時時飛波將人撩,唇點櫻桃,梨渦兒時顯時消,粉頸玉瓶,雙肩如削,一身輕羅小衫,曲線玲瓏◆出細腰,長裙拖地,隱約中浮肚玉腿修長,豐臀如瓜隆末擺先搖,弓鞋菱腳點地尖小,款款多姿,一腔情火,透出眼角眉梢!

  只見她擅口輕啟巧引櫻桃破的唱道:

  “自從消瘦,減容貌!萬轉千回,懶下床!”

  “不為旁人羞不起!為郎憔悴卻羞郎!”

  “想思只怕,不相識二相見還愁,卻別郎!”

  “願得化為松下鶴!一雙飛去入行雲!”

  音韻清郎,音色淒豔,盈耳驍梁。使人迴腸百轉,幽情感傷,逸緒飛揚,不克自己,似斷腸!已斷腸!

  石青玉一汝眉頭,擺手示停,笑微微點頭道:

  “姑娘清歌,妙絕人寰,使人盪氣迴腸,想思不已,不過我等身屬粗俗莽夫,不解姑娘溫柔滋味,能否來點略表豪男的“涼州調”以助酒興!”

  喬十一娘菱紅嘴角上彎,巧笑含春的道:

  “這道是妾身的不是了!且聽妾身另歌一曲“關山從軍行”,以壯公子爺們英雄本色!

  如是絲竹再起,如寒風蕭瑟,鐵馬金戈,歌聲從起:

  “從軍出隴扳、駐馬度關山,好勇自秦中,意氣多豪雄,少年便習戰,十四已從戎,三邊烽火警,十萬且橫行,風卷常山陣,笳喧細柳營,劍花寒不落,弓月曉逾明,會取淮南地,持作朔方城!”

  眾十六搭子兄弟,因歌鼓舞,豪心鼎沸,粗聲呼號,掌聲雷動,酒到杯乾,義氣飛揚,正是字字聲聲穿心腸,是大丈夫好男兒,正當十萬橫行,風卷常山仗劍江湖也!

  石青玉道:

  “喬姑娘好音色,石某欣聽高音,壯我胸懷,伸我素志,這裡有紋銀二百兩,相酬姑娘辛勞!”

  隨手掏出三張銀票,遞入喬十一娘手中!

  喬十一娘藉機輕握虎掌,面似春花帶露開的笑道:

  “謝公子厚賞,深望公子常來,由妾身常侍左右!”

  玉人倩影,婀娜漸遠,音後漣漪氣氛,久久不散!

  石青玉在喧嗶中,眼觀六路,耳聽八方!

  二樓臺面,三兩人小酌的多。擺全席的少,三桌連臺的官席,僅此一家,別無分號!

  明眼的人一看場面,則如此馬來頭大,照子放亮,惹不得麻煩!

  有的不開眼,瞧著這群正是市上潑皮,面顯鄙夷之色,看不慣這批下三濫,在這裡恣意胡鬧,無行無狀,亂人耳目。

  像這種酒席的正確所在是應擺在十裡姻花的書寓青樓,或者是水榭畫舫上才是。

  有的大兄們酒酣耳熱之後,芙蓉花兒似的美色當面,明知不得真個消魂,然而,封在有意無意之間,毛手毛腳的,揩揩油兒,吃吃豆腐,也許無妨!

  如是,垃扯玉手,摟纖腰,摸股撫臀,綠山之爪時上時下,女侍們嬌笑連連,如迎還拒,正是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花老空折枝,郎有意,妹有心,笑聲聯合起,春滿眉黛眼如釣,梨渦時顯迷人窩,櫻口乍開,貝齒裡有小舌尖兒輕轉,吐氣如蘭露,揮袖放麝香。

  膩膩的情意拘魂,怯怯身影動魄,正是蕩蕩春心花放,酒燃虎膽沸騰。

  誘惑在不知不覺中完成,豪放在得寸進尺下人殼!

  席面上只有兩端對坐的石青玉與翟謙尚保持冷靜,遠遠照杯,不為眼前光色所動,讓他們十六搭子們各自輕狂,遂心所欲,噱而不傷!

  “砰!”

  有人◆了杯子啦,是非終於來了!

  這也是石青玉所等待的,是不是正點子則難斷定!

  好似春雷雨過梨花落,落瓣繽紛春去也,她們的鬧噱被打斷了!

  只見一個彪形大漠,身似韋佗,銅鈴巨目,繚頰糾髯,威猛之極,吼聲道:

  “你們這批小兔崽子們,給我滾下樓去,別在這裡丟人現眼,掃了大爺們的酒興,放肆!放肆!”

  雙手扠腰,腳下站八,理直氣壯的站在大廳中間,確是高人一頭的高人!

  康青峰轉身站了起來!嘿嘿冷笑道:

  “大爺們花銀子找樂子,你看不順眼,早早滾下去,你若是心癢難當,眼紅嘴饞,跪下叩個響頭,喊聲康大爺,大爺就說不定送你一個,讓你風光風光!否則,這裡那有你放的臭屁!你也不澈泡尿照照你印己的狗熊樣!”

  莽夫被燎火了,碗口大的拳頭揚起,送去鼻尖前,向拳上吹口氣道:

  “來來,看太爺是怎生捏出你的蛋黃來,小王八蛋,別甭種,上來!”

  康青峰正待撲上,石青玉站起來道:

  “康大哥且住,該由兄弟出來料理才是!”

  康青峰心中滴沽,公子少爺能有多大氣候!這……

  石青玉卻不管他,一回身,腳下在地毯上前滑,前推八尺,實際上是兩腳空懸著前飄的,不是大會家子,那裡看得出巧妙!劍眉一剔道:

  “共公場所,酒色不分家,各樂各的,忠義樓心甘情願送幾個丫頭片子給咱們兄弟逗逗樂子,你老兄吃得那一門子的飛醋,多管閒事,不自量力!”

  那凶漢暴戾成性,喝道:

  “小兔蛋?太爺要你牙尖嘴利!不打得你滿地找牙就不姓趙名彪。”

  石青玉聳一下肩冷冷的道:

  “怎麼你認為你的拳頭夠大夠硬麼!區區石青玉不甘被辱,到要碰碰,上罷!”

  那大漢再不搭話,千句廢話,不如一拳當家,上跨一大步,腳下站丁馬,運氣一轉,拳出“直搗黃龍”,招是俗招,三尺童子都會,長拳衝出,勁發如山,快似閃電,拳前的空氣被撕裂,震波遠傳。

  康青鋒站在石青玉身後三五尺處,心想若公子不敵也好就近打個接應,那料到先已被對方激盪出的暗勁,衝退兩步,身形搖晃著,酒已醒了七分,臉色蒼白!

  石青玉運起“五行真氣變易神罡”絕學,意轉“金宮”,恨起心頭,抬手出掌“爐鼎熔金”掌顯金黃,五指包容,抓向拳頭,乍伸乍曲,勁力留中末發,卸去對方勁力,五指收勁。立聞有“劈拍!”指骨碎裂之聲傳出!

  那兇猛粗獷的大漢,已痛的他齔牙裂嘴,額上汗起如豆,身子漸漸矮了下去。

  石青玉看了他的形象,心知他是個莽漢一個,不為已甚,手下已松了勁言道:

  “你居心險惡,無怨無仇,口角是非,你居然勁發十成,誠心要毀人殘命,若不念你一身工夫打練不易,不知你身份底細,今夜必將你工夫廢掉,免得你再逞凶為惡,成名立萬,也沒有這樣成法,今後你若不革面洗心,謙虛為懷,再見你是非不明,仗力欺人,絕不寬貸,立取你命!”

  石青玉松指,後退五步,目射精芒,掃視一周,人人但覺如碰利劍,垂下頭來,不敢對視。

  “那位先進前賢,大哥大嫂,覺得區區石青玉處置不當,請進場指教!區區勉力承教!”

  樓上席間,也有些響噹噹角色,一來同那兇漠沒有牽連,二來不知石青玉出身手法,見他年紀輕輕有此身手,勝之不武,若是失手卻是自找身辱名裂的下場。

  就是有些技癢,也不願冒失。

  那大漢蹲在地下,一時之間站不起來,其同桌兩人離席,摻扶著他,黯然相偕離去!

  大漢但覺拳頭如被萬針穿刺般的劇痛,骨碎筋酥,身上半點勁力也提不上來!

  石青◆退回座位,舉杯敬客道:

  “鄙夫螳臂也想稱王,掃了眾家兄弟的酒興,來來,喝酒!”

  十六搭子兄弟這時雖然還強自歡笑,陪他乾杯,但已失去先前那般心情,正經的多了。

  原是以捉了只肥羊的心情來弄餐吃喝,現在變成了個小祖宗,人人駭疑,驚恐莫明。

  石青玉公子爺,手上工夫是海深龍潛般的高明,袋子裡的銀子有千萬兩之多,這種飛龍在天的人物,那裡可以被人家一口一句大哥大兄的稱呼著,而自己本是市井中見不得人的土老鼠,就是給人家提鞋,人家還嫌手指頭粗呢!

  翟謙心下坦然,深慶未曾失之交臂,像這樣朋友不交,還要交怎樣的朋友,因之,同石青玉及十六搭子兄弟頻頻敬酒。

  場面又熱活了起來!

  趙彪這凶漢被他同夥兩人,左右架住,順大街前行百步,轉過兩個小巷來到一戶人家門前,叩門而入。

  屋中大廳裡,已聚集了二十多人,宴開二席,春梅文婢也在中間席上,只聽有人叫道:

  “傻大個兒趙彪你怎麼啦,像有人踩著你的小尾巴似的,遭了劫不成!”

  “丟你老娘,少給我說風涼話!”

  趙彪經過這一陣子活動,又活神活現起來,吼叫著。

  坐在主位上的那個老者,翻著死羊眼,手摸山羊胡,雙耳尖貼腦後,長嘴巴,活脫像只老山羊,聳著雙肩胛,顯不出脖子來,口中有氣無力的道:

  “坐下來,慢慢的說,到底怎麼回事!”

  趙彪面紅脖子粗,答不上話來,站在他右手那人開口道:

  “回三大當家的話……”

  將在“忠義樓”吃癟的經過情形,實情實報的描述了一番。

  羊三邪冷著臉色,轉動白眼珠子道:

  “就這麼簡單,人家抓了一把,就抓碎了有十成火候的‘伏虎金鐘拳’。”

  那人低聲道:

  “屬下自知手底下還不如趙大哥,所以也不必再上丟臉了,敢緊退了出來!”

  滿屋子的人都沉寂下來,對石青玉的武功,蒙上一層神秘陰影在心頭!

  在忠義樓中,石青玉等人的酒宴已罷,會帳聲中,大班率領一名女侍手捧紅漆盤,道:

  “小的侍候不周,惹石爺生氣,請原諒,歡迎常來照顧小店!”

  石青◆掏出一千二百兩銀票放于盤中,道:

  “多餘算作小費,不必另找!”

  “謝!石爺賞金三佰兩!”

  石青玉等人離開“忠義樓”轉過兩條街,一腳踏進“江天大客棧”,要了一座跨院,待一切安頓下來,大家安坐廳中,石青玉微笑著道:

  “兄弟接下一票生意,單人甚感孤單,碰巧遇上各位兄長在場子上比對,身手不凡,故此有意結納,希望能同各位共襄盛舉,不知各位是否願意,幫襯幫襯兄弟!”

  康青峰站起來道:

  “公子爺你這是那裡的話,承公子不棄,折節下交,咱們哥們打定了主義,追隨公子,就是肝腦塗地,也在所不惜,只是我們笨手笨腳,端不上臺盤,反而需要公子處處照顧,甚覺汗顏!”

  石青玉道:

  “各位大兄信得過兄弟,兄弟有一番計較,三五日後,必是另一番氣象,眾位且去安憩,我與翟兄尚要商討一番。”

  如是十六搭子兄弟自去左右兩廂,廳中留下石、翟兩人在座,石青玉道:

  “兄長午間所設是座什麼陣法,兄弟研究半日,尚不明白。”

  翟謙道:

  “雕蟲小技,遊戲之作,何堪入兄弟法眼,此陣乃‘二十四氣節反正法天小陣’,按四季,八節安排,混擾視覺,沒甚奇處。”

  石青玉正色道:

  “兄長所學乃萬人敵之大學問,兄弟初入江湖,識見不足,意欲援結同心,聯轡闖馬,仗三尺劍行萬里路,不負此生,若兄長願意,弟想此間事了,陪兄長金陵遊。”

  翟謙兩目放光的道:

  “流落江湖十載,屈志見辱事多,志同道合者寡,今幸得與兄弟你,論交言志,小兄甚願輔佐兄弟,禍福共命,生死一同,共申素志,三詳天下事!”

  石青玉大喜,起身拉住翟謙衣袖,道:

  “兄弟想與大哥,今夜以誠為心,不具形式,結拜為異姓兄弟,從此共渡艱危,創造一番英雄事業,大哥可願伸手提攜……”

  翟謙翻腕挽住石青玉道:

  “固久所願也,只知淺薄,不敢請爾!”

  兩人遂跪落塵埃,先拜天地,再拜過往神明,最後相互跪拜,禱告明心,起身相擁,熱淚盈眶,久久始分!

  此乃喜極而泣之英雄淚也!

  石青玉道:

  “兄弟門戶以醫家行世,無以為敬,僅猷‘紅命保固金丹’一瓶,相贈兄長,每日一粒,服後行動,對兄長之功力,乃有所增長。”

  翟謙接過道:

  “兄弟相贈奇藥,大哥生受了!”

  石青玉道:

  “如今當務之急,是將十六搭子兄弟們三五人一組,結成小陣,能夠自衛,再慢慢增強功力,以便派得用場!”

  翟謙道:

  “這事交由大哥我主持便了!”

  第二天,十六搭子兄弟在翟謙的指導下排練一座“三星五方連環小陣”,究研攻防合作招式,並每人服用一粒“績命固元丹”以增強內力。

  石青玉去市上購置了大批應用事物回來,分給各人應用,如:武器、行頭、弓箭、馬匹、車輛、雜物等!

  如是他們有初創成軍的雛型,十六搭子兄弟,作夢也想不到,一夜之間,改變了他們原有的生活形態,人人振奮,克勞克苦,晝夜不停的虛心學習翟謙及石青玉所傳授他們的武功絕學。

  五天后,石青玉收到一封緘帖。

  內容是為趙彪廢手事,三天后正午,在六圩台地解決具名者是:鉤鐮刀大當家,盧百練。

  石青玉去“揚州懷仁堂分堂”五師兄王伯雄處會商了一陣子。

  三日後清晨,石青玉整隊出發了,前面四匹戰馬由康青峰統率,在百丈前先行探道,石青玉率六人居中,照顧兩部輕型貨車,翟謙率四騎揮後,一支小型武力組合,浩浩蕩蕩直馳六圩台地。

  “忠義樓”大老板這幾天一直注意石青玉的動態,心中竊竊自喜,他的生意又來了,趁機撈上一大票是沒有問題的,後進的演武廳打掃得乾淨俐落,不想煮熟的鴨子飛了!

  他們通知了揚州的江湖同道有一百餘人,輕騎簡從,一路追趕下來。

  而在揚州的“懷仁分堂”由王伯雄率領二十四名子弟,化裝成一隊商旅,也遠遠跟上,並不同任何人打交道,是一批黑馬!石青玉自身不敵,這批人馬必能攔腰堵上去!

  再爭個生死存亡。因為——鉤鐮刀是一股存在了二十多年的悍匪,來去無蹤,橫行在淮北市區一帶。

  六圩台地,距揚州府城約二十餘裡,是一座方圓五裡多大的土丘,沙石混成,灌木茂竹雜植,十分荒僻,不適種植稻麥,這時正是豪傑強梁們,爭殺博鬥,解決是非的理想所在!

  石青玉這一列小得可憐的車騎,沿途曾有三起輕騎,身著黑勁裝的漢子,縱馬超越而過,口發呼哨,態度狂敖,不必多言即知他們——鉤嫌刀的探目,派往揚州監視他們的人,現已先行報功去了。

  石青玉只是笑笑,跟在身後十六搭子大兄們,十分氣忿,請命截下他們,劈翻了先開個紅彩。

  石青玉不准許他們任意胡行,莽撞招惹是非,萬一不是呢,就算是也勝之不武,今日總教你們有機會殺個混天黑地,日月無光。

  兩個時辰之後已登上六圩台地,石青玉一看地形將車馬佔據了北面半邊,兩部輕車分置東西相向,而將馬匹牽入中間,拴在車兩旁車桿、車架之上。

  十八人席地而坐,石青玉居中,翟謙居右,康青峰在左,,余人成一個半圓。

  只見那南半邊台地,數◆之遙,林木邊沿,時有黑衣人影晃動,探看這邊風色,遠遠監視而已。

  石青玉向翟謙道:

  “大哥請看,這片台地,正是布陣,安寨的好地方,少時請大哥布下陣式,咱們來個攻守兼備,以一當百,不論他們來多少人馬,也殺得他們,片甲無回,最重要先立於不敗之地,進可以攻,退可以守。”

  翟謙笑笑道:

  “我不是已準備了一車子事物,這就要眾兄弟幫忙安排,要布陣就布個大陣,對方他們最多不會超過五百人,大哥布個起馬可截殺他們五百人的‘星河五嶽十絕大陣’。”

  瓦青玉大喜,眾搭子們張口吐舌,心中十分難以相信,在這片不毛之地方,他們十八個人能博殺五百人,不要說是人,就是殺雞屠狗,也要忙碌老半天!

  翟謙接著道:

  “防衛守備,本是大哥祖傳秘技,江湖流落了十年,各個大的門戶,大哥都曾投入去,想結識幾個豪傑之士,學有所用,不想!欸!空落一身羞辱。

  翟姓起始於“墨翟”之翟,墨學在中國本有其一定的思想價值與行為標準,可惜是後來所傳非人,在人群中形成了個不倫不類的組合,深入探究起來,令人啼笑皆非。”

  石青玉會心一笑道:

  “大哥指何而言,墨學也是許多儒生所研究的學問,只是限於研究而已,投聽說有人身體力行。

  翟謙道:

  “怎麼沒有,現在的‘丐幫’就是上本‘墨家之說’而立幫,不過他們只採擇其中的幾項條目而已!”

  石青玉道:

  “小弟幼時也選讀過幾篇墨學,從未想到‘丐幫’是墨翟遺流,這其中有說乎?”

  翟謙道:

  “這正如同道教出於‘老莊’儒者出於‘孔子’僧尼出於‘牟尼佛’是一樣道理,墨子有文字記載的學問思想理論,存存留于的如‘尊天’‘事鬼’‘尚同’‘尚賢’‘兼愛’‘非攻’‘節葬’‘節用’‘非樂’。”

  而“丐幫”專取‘尚同’‘節用’‘節葬’‘非樂’你們想想看,他們穿破衣,吃殘飯,這不正是‘尚同節用’是什麼?

  至於人死後草蓆一卷,土埋了事,這不是‘節葬’嗎!打著竹板唱蓮花落,不是‘非樂’嗎?”

  石青玉聽了一怔,連十六搭子兄弟們也哈哈大笑了!

  康青峰道:

  “如此一來‘丐幫’立幫有據,理直氣壯,大可幫傳萬古,常生不滅了!”

  石青玉道:

  “絕不可能,現在不過一時現像,外族入主中原,民不聊生,飢民群集,結夥成幫,以求自保而已。

  若是代代世世的丐民不求上進,臟吃、臟穿、臟臟的過下去,那不是人世倒流,恢復茹毛飲血的社會了嗎!”

  大家齊聲道:

  “說得正是。”

  翟謙笑笑道:

  “我家傳下的‘非攻’之道,即是‘防備’,大至一國,小至一家,非攻之道,用之得當,先立於不敗之地,實際上非攻之說不能正確存在,防備是不主動攻人,凡是形成一個戰爭,不主動攻人,終歸要失敗的,不過,防備是能化弱為強,咱們今日要擺座陣式就是,非攻之攻。”

  石青玉想想道:

  “這種是非,很難分得清,咱們來個綜合運用,譬如說,他們人數多,我們的人少,若正面攻上,失敗成份要大,若是利用陣式,矇騙敵人深入然後各個擊破,則最後勝利機會較大!”

  若一旦敵人入陣我們不利用地利強攻,一旦敵人識破巧妙,他們不殺得我們大敗逃走才出了鬼了。

  眾人又哈哈大笑一陣,同時起身。

  翟謙指示機宜,在那裡挖溝、推土、立樹◆插竹、集草、排石,等等剎時之間,已布下了一座奇門大陣。

  十六搭子兄弟雖然前些時日親身吃過一次苦頭,叫翟謙擺了一道,但這時所見只是範圍排大了些,看在眼裡總是難以相信,像是兒童在沙地裡築沙城似的,就憑仗著這麼單純的事物,能擺佈得五百個江湖高手,任意宰殺!心中甚是胡疑!

  翟謙看看已準備周詳了,將大家集中在一起,早早飽餐一頓帶來的大餅滷味,一同向前推進三箭之地,嚴陣以待!

  年正!

  對面出現了大批人馬,足有兩百人,在人數上他們佔有壓倒性的優勢,一個個浪浪蕩盪,認為這十八個人,一陣衝殺,還不就解決了!

  石青玉等人卻不氣餒,見是這麼一堆烏合之眾的凶徒,反而更具有必勝之信心!

  只見走在最前面那人,是個年約七旬的老者,乾瘦細挑,臉若橘皮,赤中泛紫,疏疏的花白須發,到也有幾分精神,青蓮色團花錦袍,外罩一襲杏黃披風,行走時闊步生風,剎是已臨近前,雙方相距三丈,便停步不前!

  石青玉抱一抱拳道:

  “來人可是‘鉤鐮刀’大當家盧百練先進當面。”

  那老者目射精芒,打量石青玉一陣才據傲不群的道:

  “正是老夫,小兒你可是金陵來的石青玉!”

  石青玉冷下臉來道:

  “區區雖然年少,乃是以對等首腦身份對話,以先進之身份,有失教養?”

  大兇盧百練仰天哈哈狂笑,道:

  “石青玉你不自量力,膽色包天,居然敢在揚州市上找了幾個青皮,帶來與老夫分庭抗禮,自取滅亡。”

  石青玉肅下面色道:

  “這話全屬多餘,我問你,‘海龍宮’陳老官主,身中‘穿腸蟲’毒,可是你主謀派人暗中下得毒手!”

  大兇猛然一怔,面現得意之色道:

  “老夫行事,鬼神叵測,區區小事,不值重提,算那老鬼命大,若非你小子從中攪局,敗我大事,罪該萬死,否則那老狗億萬貲財,當盡入我手。”

  石青玉笑道:

  “多行不義,天絕之,區區乃授天命之所托,為世除害,誅戮爾等妖邪萬惡之徒,劃下道來,區區一一接著。”

  大兇嘿嘿冷笑道:

  “此地正是老夫給爾等選擇的屍殘命亡之所在,孩子們,那一個出來建此頭功,給我將這小兒料理了!”

  說罷將手向後一揮,他身後所站的一群牛鬼邪神,立刻後撤兩丈,讓出戰搏空間,按看他們自己身份,雁翅般的散開,立下旗門,能在前自由活動的只有三個老人。

  列子中有一人吼聲厲號著道:

  “屬下‘八刀斬’桑八手,為老當家的分憂請令。”

  大兇點頭道:

  “甚好!要頭不要腰,他懷中有千餘萬兩銀子的票子,別遭蹋了!”

  石青玉也回身帶著十七人向後退出三丈,列成三人一組的小陣,石青玉與翟謙據中,每邊三組小陣。

  石青玉向對方出戰的敵人望去,隨口道:

  “這個八刀斬,身法靈活,心胸狠毒,性子暴燥,不耐久戰,讓開頭三招,他必慌了手腳,然後取之!”

  “這第一陣由二號大兄出戰!”

  這十六搭子兄弟,由石青玉編為號數,便於招呼!

  石青玉自從接下了約戰帖子,利用這三天三夜的時間,盡其可能的惡補了一番,傳了他們八招“雷霆神刀”及七煞四十九變身法中的二十一變。

  他們這時人人已非昔日吳下阿蒙,是鍍了金的青皮,誰若是輕看了他們,誰就得付出生命的代價,來後誨自己的照子不亮,該死。

  這個“八刀斬”在“鉤鐮刀”內是屬於“八旋風魔刀隊”的第四隊頭領,往常出草作案,專以快速行事為能事,以八招刀法出手,八擊失手,絕不留連,帶著人鴻飛遠揚,逃之夭夭,來的急去的快,使人莫可奈何!

  桑八手見對方派出一個在揚州市上鬼混的青皮,內心竊喜,往時見這批青皮在市上惹事生非,身手稀鬆,不然老早就引誘他們入夥了,這時正好拿他們一個個的洗洗刀,哈哈!

  二號搭子在他們一夥中是最穩重的一個,處變不驚,做事為人一板一眼,所以石青玉選擇他出戰,認為他沉得住氣,臨危不亂。

  這時台地西邊,顯出一群身影,由“忠義樓”大老板當先在十丈外即聽他大聲喊道:

  “兄弟會同揚州江湖道上的好朋友,仰慕各位高人風采,盧老當家的先容,石公子見諒,兄弟們嚴保中立,旨在觀摩列位的絕藝神功。”

  他身後左右聚集得有百把人,各個都是揚州城各行各業的有頭有瞼的人物,勢力不可輕辱。

  號稱“三兇二梟的鉤鐮刀幫”,只是在沿海或官道上橫行不法,得了錢財,若要花掉,“揚州府城”那裡才是找樂子,圖享受的好地方,所以在揚州城裡,萬不得已是不能惹是非的,若是分了錢財,沒地方花去,我相信那一夥人,必將走散大半。

  而且他那二三百人的實力也不足以吃定了府城!

  因之,大兇對大老板顧忠義的話,不加理會。

  石青玉也只對他點一點頭,表示默許。

  二號搭子正一步一步的走向前去,右手附在左垮下的刀把柄上,左手將刀鞘提高了一點點,便於抽刀時的穩定順利,體內按照新學成的“九轉玄功”的運氣法門,只覺得一股子真氣從流暢中似澎湃的潮浪,隨時都可以應意而出。

  但這終究是平生第一次身臨大敵,他雖然在市面上橫行,無法無天,揍人的事是有的,那是仗著人多勢眾,卻也沒殺過人,而今天所面臨的場面,當真是有去無回,生死關頭。

  心忖:我是十六搭子當家老二,若當家老大康大哥不在,我就是首腦,不能折了銳氣,能否在江湖上立足,便在比一戰。

  何況石公子解說的清楚透切,最近所學的手法雖然不多,都是千萬人想學而學不到的神功秘藝,我要鎮定下來,鏤定下來……。

  十二步,十一步,十步,他定下曾一度動盪的心神,平視敵人,知敵人的眼神面色上所流露出來的是一付揶揄神色,他被激怒了,忖道:

  “你自認為比我高明麼,在嘲弄我麼,士可殺不可辱,難道我永遠是個揚州市上的青皮麼,而你又是老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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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五 章
 
  他猛然間,衷情駿發,夷然無懼的,右手掌已握緊了刀柄,擺了個最正確的抽刀訣,先前尚存有的一絲絲怯意,竟然跑得無影無蹤,內心一片坦然,丹田中的氣,引走運轉如滾珠。

  桑八手憑他十幾年的博命經驗,已感受到有一股子“殺”氣撲上身來,怔一怔暗覺這小子還真有點唬人的本領,老子不信邪,哈!上來,老子要你一刀子毛頭飛出八丈外,滾***八十轉。

  二號搭子道:

  “桑老總先請,二號搭子范盛堯候教!”

  桑八手一絲絲的抽出他使用了十年以上的老夥伴,一把狹鋒長刀,隨手挽了個刀花,異芒閃爍,勁力擴散,寒意風生。

  這時剛過正午不久,青天萬里無雲,沉沉台地,炎氣上升,在悶熱中,也時有江風吹來,隨風而來是陣陣刀氣,雙方殺心對殺意,針鋒相對,決不相讓,一陣一陣的殺機由意念中推出!

  桑八手被激怒了,憑八刀斬的名氣,壓不住你這個才上路的小青皮,太爺卻不信邪,揚起了長刀,出手了!

  “一刀斬!”

  寒氣在刀先一閃之中爆炸開,十二道光虹,流轉著撲上二號搭子的肩頭!

  在西邊十丈外觀戰的“揚州群豪”有多半人已閉上了眼睛,暗嘆一聲,完了,這小子上了姓石的那小子的惡當,吃了一席酒就把命送掉了,所謂親不親,鄉土人,在市面上窮混混,每天還不是頂寫意的,這一來可好……

  “妙!妙!這小子看不出,真有這個種……”

  那位大發感慨的仁兄抬頭一看,大透一口氣:“這怎麼可能呢!”

  原來,二號搭子並不接招,眼睛緊盯著刀路,疊腰轉腿,動作矯捷,腳下展開“二十一變”身法,以腳尖施力時左時右,動靜轉折之間,比當日剛學時,又是一番不同的感受,石公子餵招時,心裡明知他不會一刀劈死自已,而現在若自己不想死,就得身腳應心,半絲也差池不得,本是躍動著的一棵心,一下子冷靜了下來。

  因為他刀未出鞘,不必封架,便輕易的從十二道刀光離寸許的空間中,毫髮無傷的閃了出來!說也奇怪,算地面他只退了三步!

  桑八手更被激怒了!上下二百多個弟兄在等著看他一刀出手,頭滾三丈的好戲!而現在竟然在不可能中出現可能的失手了!失手得沒明其妙!

  “二刀轉!”

  第二招出手了,刀取中盤,共十八刀,刀出如輪轉,在敵人的胸腹之間,冷電四射,絲絲刀氣,不絕如縷的湧向二號搭子,內家真氣已用上了八成,志在必得!

  二號搭子,被對方八成真氣運刀,急攻進來的刀虹,壓迫得已不能避讓了,終究他還是年青藝淺的人,好漢不是充出來的,小心能駛萬年船,他十分滿意讓他刀未出鞘就瓦解了敵人的一招狠著。

  他的刀在避讓不及時出鞘了!

  石青玉給他們購置的是大型厚背沉重的砍山刀,刀身十分沉重,練招時,一刀就是一刀

  當時他心裡覺得,學的是笨招,拿的笨刀!總是不得力,但這時那把刀再也不笨了。

  心、眼、意、肩、臂、腕、指、刀串合在一起,甚至於腰、腿、足也協調運作。

  敵人的十六式已過,十七式已近腰,看得十分清楚,腕轉刀背,勁力驟發。

  “碰!”

  的一聲,在外人看來,這電光石火的一刀,他將被腰斬,那是理所當然的事,而事實證明,他只是退了一步!而又立刻衝上了四步,壓刀而立,氣吞河岳,威武之極。

  丹田中的真氣,流竄似溶瀑飛泉般的從手心流向刀尖,而從刀尖、刀刃上所發出的刀氣,寒意更濃更烈了!

  他心中牢記著石公子交待過,讓過三招後下刀,他不主動上前出手,內心十二萬分的尊敬石青玉的指教!絕不狂放自大,他本來性格也不是貪功輕敵的人,防守也是要經過考驗的

  桑八手眼看這一刀就要得手了,不料一竟然被這小子翻腕出刀,弄了個小動作,自己卻運人帶刀的被碰回了八步,心下駭然驚醒,自覺自己過於輕敵,才造成兩刀無功的結果!

  他丟不起這個人,拉不下臉來,兇狠之性!殘暴之心,完全表現了出來,羞愧的意念支配著他!第三招在一疊腰之下出手了!

  “三刀追命!”

  配合著斜衝而起空中的身形,口中厲吼一聲

  “殺!”

  刀發絕招,決河斷岳,刀花漫天撲地而來,二十四式以十成功力摧刀,主宰了攻勢的全局!

  二號搭子並不被他的形象,氣勢所唬倒,凝氣於刀,嚴守門戶,刀不輕出,出必有據,招不虛發,發必中的,默默的培養著由心田中所生出的一股了壯烈之氣,瀰漫周身,凝神查看敵人來刀的刀路,以意識來感應!

  二十四刀驚虹,如紛雪漫天,一團光影,夾雜著淒厲如鬼嘯魔吼,人似流失,刀如逸電,從狂野中引雷霆之一擊,最後宛如天外來虹,人起空中,刀臨敵頭,最後的刀影終於出現了,以大劈棺的架勢,從中一劈而下。

  二號搭子瞧得仔細,看得分明,一連閃開二十三式花刀式,最後看準刀口臨頭,才側上兩步,腳下在千鈞一髮中“登蓮臺”,破網逸出,緊接著,身在空中離地兩尺,扭身出刀,招發“雷霆八刀”中的“風雷乍起”,刀向身後掃出!

  而這時的桑八手在刀鋒一落之時,發覺敵人已流射到自家身後去了,駭得心膽俱寒,腳下止步前竄,想翻身扭腰出刀橫護腰腹,料錯了。

  二號搭子刀是橫在腰際,但腳下的“登蓮臺”卻高超了兩尺,剛好刀臨桑八手的後頸上。在這電光石火之中,桑八手自覺後頸如落下了一點冰花似的一涼。

  一棵人頭已高高的飛起,帶著一流血滴及他口中的一聲“我!”,打著旋兒,遠去西方八尺外。

  那群“揚州群豪”目瞪口呆的向後退,這是真的,那青皮只回手一刀,斬了“鉤鐮刀”有名的急先鋒,桑八手。

  失去頭的那具人體,扭著腰,刀橫左脅,樣子十分古怪可笑,屍體立而末倒!

  二號搭子一怔神,忘了其他動作,猛吸一口氣,跨前一步,抬腳向前踢去,心裡罵聲:死囚,死在咱家刀下還委屈了你不成!屍體倒了下去!

  他沒有回頭看一眼,大踏步回歸己陣,他心中又激動又興奮,有一種滿足感,充溢在心頭!

  他是第一次殺人,殺死了在往常見了不敢看他一眼的凶神惡煞般的江湖高手!

  他正是志得意滿,滿面光彩的游向三丈外,自家眾兄弟的熱情目光時,陡的聽到一個聲音,攢人自己耳中:

  “小心!”

  他不是笨蛋加混球!當然知道小心那裡——背後!

  一個瘦小輕靈人影,在空中以鷹一般下降的速度,落於他的身後三尺內,手中的劍似冷電驚虹,毒蛇吐信般的離他的背脊不足五寸!

  他大側身,腳下“二十一變”中的“陰陽倒錯”施出,手裡提著那柄大砍刀,招出“大發雷霆”向後掃出,有大段刀刃從來敵身上掃過!

  那個偷襲他的人,被他一刀分成四段,分批出去四個方向!

  他氣極了,按刀著勢,銳目如利刃般的注視著敵人們大吼一聲道:

  “你等是群豬狗不如的鼠輩!”

  敵方上下人等,沒人答他的話,被這一連串的意外中的意外震住了!

  剛才被他殺死的人,並非弱者,乃是“釣鐮刀”的“八旋風魔刀隊”的第五號殺手,“一陣風”曲無影,是除了三兇二梟五個大當家的之外,唯一輕功最好的硬手。

  不料就這麼輕易的在偷襲中即將得手的情況下,反被人家偷襲而死,屍分四段!

  釣鐮刀隊伍中蹤出五六個人,將兩個人的屍體收拾了回去!

  在石青玉以傳聲入密的一聲“小心!”心中有數,他卻行無其事的向前跨步,而他的心、意、手、刀早已經準備著啦,兩耳聽風辨位,◆捏時機巧到妙處,只大翻身一刀就輕鬆的送他回姥姥家再造去了!

  他收刀入鞘,快步當車,來至石青玉眼前,撲地跪了下來,仰首淚眼模糊的喊道:

  “少主”屬下幸不辱命,意外還錦上添花,謝少主栽培之德。”

  石青玉笑笑伸隻手將他滲扶了起來道:

  “快起來!恭禧你旗開得勝,我相信你們大家都俱有同你一樣的身手,一樣的勇蒙與自信,現在大敵當前,閒話揭過,時不我與:準備一戰成功,揚名立萬!

  看!他們的主帥進場了!

  這時“釣鐮刀”的大當家的盧百練,吼聲道:

  “看不出你那青皮,能一手折損了我兩條膀臂,小輩讓他出來,我要親自量一量他到底有多高,稱一稱他有多重!”

  石青玉道:

  “好景不過三,當家的你人多將廣,我可是斟酌量才,見諒一!天氣熱,你看那兒風涼,你就那兒去,咱們有帳慢慢算,不必失了風度!”

  大兇雙手互握一陣暴晌從他的指節間傳出:

  “大膽的小兒,放屁!”

  石青玉挑眉揚聲喝道:

  “大當家的若想這就上場,區區奉陪就是,何必顯出這種有失身份的調調兒!你那組合裡,從來不死人的嗎!才死了兩個人,你老就失去了體統!”

  大兇吹出口長氣,不得不恨忍心頭,自己不能因為死了兩個人就毛了手腳,但這兩個人是不該死的,他認為死得十分冤枉與可惜!

  石青玉道:

  “大當家,這第二陣如何教我!”

  大兇的情緒穩定下來道:“那一個給我站出來,向石小輩領教高招去!”

  但貝他身後施施然,渡出一個光頭和尚來,手拖鐵禪杖,生得橫肉滿臉,小塌鼻子,綠豆眼,兩腮肥肉堆垂,五短身材,活脫像條豬公。

  他揮笑著,手指著自己的小鼻頭,怪聲叫道:

  “西天佛祖等著超渡我羅漢,等得太久了,那位小施主,發發慈悲,讓我立地成佛,放下屠刀,不吃五葷,不摟著小娘皮快活,不喝老酒,不……嘻嘻……”

  石青玉雙眉一聚又揚,口中道:“我批准了,你馬上就可以回去,十六搭子大兄!”

  那位十六號位居最末的一位搭子,是個身材不高,瘦小如猴的形像,人影一閃出例,來到石中玉跟前,道:

  “少主!屬下聽令!”

  石青玉一怔道:

  “你麼弄錯了吧,大兄,什麼少主!”

  十六搭子兄弟們,齊聲道:

  “少主,一日為師,終身為父,稱呼你少主已是不敬了,怎敢大不諱,稱兄道弟!”

  石青玉急道:

  “這可不能亂來,互相研究幾招手法,本算不了什麼大事!”

  康青峰代表他們言道:

  “我們已立下心志,今後終身追隨少主左右,效忠少主,萬死不辭,你就答應下來吧!

  接著跪滿一地,弄得石青玉慌了手腳,側顧翟謙向他求救!

  翟謙笑一笑道:

  “兄弟,你就勉為其難,答應下來吧,兄弟們起來吧,人家花和尚,尚等待著去西天極樂世界裡逍遙呢!”

  石青玉道:“起來!起來!你們到是真會找時機勒索,那位光頭西引,正等得不耐煩呢!”

  十六搭子齊聲高呼道:

  “謝少主恩典,謝翟大叔恩典!”

  翟謙忙道:

  “怎麼連我也扯進來了呢,少兄弟們,這稱謂,我可擔當不起!

  石青玉道:

  “大哥!你也勉為其難,一根線上串了兩個蚱蜢,有了我也逃不了你!”

  站在對面的一群“鉤鐮刀”的匪徒,看得沒明其妙,就連揚州群豪,也大搖其頭,覺得太不可思議,不過,他們全都看明白了一個事實,石青玉與十六搭子們的主從關係,現在才算是公開確定!

  石青玉向四周掃了眼,尷尬的道:

  “我們在陣前鬧家務,到叫各位見笑了!”

  顧忠義這位“忠義樓”的大老板道:

  “不是笑話,這正顯示十六搭子小哥們的忠義之心,他們已有了他們應得的地位,再也不是一群沒爹沒娘的孩子,我們承認他們是石公子你的門人!

  雖然,我們還不知石公子你,是何門何派!”

  石青玉道:

  “顧老闆多擔待則個,石青玉就是石青玉。”

  對面敵陣中的那個兇僧“金羅漢”明如和尚嘻嘻一笑道:

  “真有想不到的稀奇事,鬧了半天,你們才弄清關係,嘿嘿!讓我佛爺也收養一個乾兒子!”

  石青玉道:“先到的那兩人,正在等著你去認兒子!”

  明如和尚臉色泛青,小綠豆眼瞪了起來道:

  “佛門廣大,佛爺說了就算,佛爺指點你去投胎,認老爹老娘去!”

  石苛玉不願同他閒磨牙,扯個沒完,細聲對十六搭子道:

  “十六號大兄,你知道我為什麼要你出戰嗎!”

  十六號紅紅臉直搖頭,石青玉道:

  “這和尚力大杖重,狂傲笑面虎,我指示三點:快攻、急退、刀使劍式!你明白麼?”

  十六號搭子點點頭,行了個壓刀禮,轉身大步急上,給人留下個印像是“輕浮毛燥”

  的錯覺!

  那群揚州群豪其中有人低聲道:

  “石小子要槽,弄了個小猴子上陣,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了!”

  其他的人亦有同感,嗟嘆之聲一片!

  鉤鐮刀在場的有三個當家的,也有這種看法,認為這場“金羅漢”足以吃定了對方,上兩次是太大意,才失荊州,並非是剛認了師的一夥青皮有多大能耐。

  “金羅漢”手拖著六十四斤鐵禪杖,心忖:我佛爺一枚能打扁了你這只小猴子,到那時你們看吧,一攤碎骨攔肉堆在現場,嘿嘿!要你們見識見識我——明如佛爺的一杖之威!。

  十六號搭子,來至和尚當面一丈處,剛好是和尚撩起禪杖,當頭打下的正確位置!

  只看他隨便的抽刀在手,舉刀打橫上抬比了比!那意思是若你和尚一杖打下,乃向上一撩就成!笑笑道:

  “小弟兄我是十六號搭子,領教大和尚的法杖!”

  明如和尚,瞇起眼睛,笑笑道:

  “路過的陰世判官何在,幫我記下這個十六號搭子!下一世託生時,要生得像佛爺這樣!”

  接著將禪杖從後面單手翻腕上撩!

  “呼”的一聲巨晌,禪杖過處,空氣兩邊分裂,聲如虎嘯山谷,這一杖下來,沒有萬斤壓力也足有八千斤。

  十六搭子,從出陣到現在,腳下一總是踩著“七煞二十一步中的流金步”,全身功力有八成都運在足下,虛點著足尖,隨時準備前探身,躍進,或溜出!

  當禪杖下擊成四五度的剎那間,十六號他那瘦小的身影似石火流光,星射長矢,腳下施力前衝,手中刀身直指,刀刃上翻,劃破了由禪杖桿上傳來的壓力,施出“雷霆神刀”第六招“春雷乍起”!疾進疾退。

  十六號搭子的人已如拋球似的彈了出來,斜孤形直後翻射,翻上四丈高空,直至頂點,始看到他連翻一百多個後空翻,下落在石中玉跟前,一膝點地,一手支刀道:

  “少主,屬下……”

  他身後終於傳來一聲“砰”的大震,萬鈞壓力的禪杖頭落地了,打入土中兩尺,禪頭入土不見了!

  金羅漠已隨著禪杖一同臥地,面孔伏於地面,看不出究竟來,也許是用力過猛收腳不住,被禪杖帶倒了吧?

  石青玉對十六號搭子道:

  “辛苦你了,退下。”

  他起身後退三步,收刀入鞘,轉身回顧。

  揚州群豪,看得不帶勁,沒有大戰二百回合的場面,刀來劍往的熱開,有人叫道:

  “餵!吾那和尚,你怎麼趴在地上懶得睡著了呢!”

  全場的人都聽到和尚嘴裡在,洩氣“噓!”……。

  大兇怒聲喝道:“出去個人看著,敵人都跑得沒影了,他還賴在地上不起來!”

  “三眼蛟”秦公卓是“八施風魔刀隊第六隊頭領”平時同金羅漢交情最好,說不得這時要去照顧一下。

  飛躍至金羅漢身側,一眼就看出情況不妙,蹲身一翻和尚的身子,一股血泉迸濺,酒了他一身一臉,抹了把血臉,喉隆裡發出嘶號聲,如猿啼三峽,狼嗥夜月。

  “大師父,你。”

  他看到和尚心口處,有若一尺長的一道傷口,暗道:“那有這大的暗器傷口,是刀傷麼。”他看到那小子身起空中,一流煙火似的逃了回去!

  這結果並沒有造成混亂,卻造成沉寂,死一般的沉寂,人的心口處似被人重重的打了一拳。

  除了石青玉這邊的人,早已知道結果外。

  其他兩方面的人,待見了血,才知道是怎麼回事!

  尤豈是揚州群豪們,大概除了顧忠義也許看出外,其餘的,暗道:“慚愧!”,人家明明是功成而退,而咱們卻誤認為是,逃之夭夭。

  不過對十六號搭子的一式高飛四丈的輕身功夫“天河搭鵲撟”還是真激賞之至!

  空中飛過一只蒼鷹,也許是血氣沖天,被招了來吧,“呻呻!”連聲,劃空而過!

  這才將場面的沉寂打破!

  三眼蛟,突然怒氣攻心,聲如厲鬼般的撕號著道:

  “血債血還,我同你們拼了!”

  原地兩個轉身,解下圍繞在腰際的丈八蟒蛇鞭,跑著、舞著,瘋狂的撲向石青玉陣前來了!

  大兇本來打算就此打住,抽身撤走,今日戰況太不利了,心中升起膽寒心跳的感覺,可是這一來走不成了,若是不交待一聲而撤走,釣鐮刀的大名算是完了!

  留下三眼蛟在為朋友買命,這算什麼,暗罵一聲這混球該死!

  石青玉見三眼蛟手揮長鞭,已失去理智,瘋狂似的衝來,立刻道:

  “三星連環,上去一組,圈住了給我“宰”!”

  五、六、七號搭子們縱身而出,遠遠的壓刀圍上。

  五號搭子舉手挽個刀花,纏住了打來鞭梢,拉得畢直,六、七、兩號搭子,飛身疾撲而上,一在三眼蛟身前,一在他身後,交會而過的迅間,刀閃冷風,人走流星。

  三眼蛟已被腰斬三截,五臟六腑,累瀝撤地!

  大兇猛的靈智一動,暗罵胡塗,老子有多他十倍的人,為何不用,狂怒如雷的吼道:

  “三個招乎一個,好哇!兄弟們大夥給我一齊上,殺!十個人侍候一個,不死不休,咱家要看石小輩你有多大本領!”

  近兩百人的“鉤鐮刀”匪徒,一擁而上,雙方相距不足十丈,敵人像潮水一般的,迎面一線湧來!

  石中玉不但不驚懼,反而笑了笑,向身測的翟謙大哥望了眼,心照不喧,回頭低聲道:

  “結小陣自衛,慢慢後撤,引誘他們全部入陣,咱們再數看人頭殺!”

  只有石青玉、翟謙、康青峰三人各自接戰三兇。

  其餘的三人一組,結成“三星連環圈”每組吸引住三十多名敵人,交互掩護,且戰且退,各組有一定的退路,彎彎曲曲,時左時右,轉來轉去,將敵人各自引進一箭之地……

  站在西邊觀戰看熱鬧的揚州群豪,人人低下了頭,上去帶忙吧,一來沒交情,二來萬一失敗了,惹火上身!將來怎麼辦。

  場面一面倒,狗多了咬死象!

  顧忠義他兩眼潮濕,他有心無力,何況來時已表明了立場,家大業大,幾百人靠著他生活,砸翻了這批惡賊,將來是滅家大禍。

  更可惜的是這批搭子們,現在每人都有了一身不算弱的工夫,曇花一現,即將消失,欸!嘆息一聲道:

  “老天真會作弄人,待會結束時,咱們給他們收屍吧!鉤鐮刀這一次也可能全軍覆沒!

  然而在“星河五嶽十絕”大陣中,另有一番景象!

  石青玉等人,且戰且走,將敵人全部誘人陣中深處,翟謙本是同二兇行者捧“馬其昌”接戰,待他退至一處只有十幾棵的小竹林前,身影疾閃入竹林內,從林中斜向逸出,由後面繞一個大圈,回至入陣的來路上,移動了幾方磚頭,幾棵竹枝,全陣便被封死。

  原是不甚理會的事物,如今已變為莫之能禦的神秘力量。翟謙依據風向在預定掩藏的數處枯枝柴草上,點燃了火種,使它燃燒起來,稍時上面再掩以F新草,立時發生大量青煙,一時之間,半個台地,數裡方圓,籠罩在煙霧迷濛,伸手不見五指的情況中,大陣發動了,威力無邊,大地變色,六桿台地上,一半邊是陽光高照,天清氣朗,一半邊是,烽火迷姻,混天黑地,煙霧停留在台地上,聚而不散,上空出現了一大堆蕈狀物,沉沉罩壓下來!

  十六搭子眾大兄,陡然聽得石青玉的長嘯聲,各自虛幌一招,在敵人驚駭中,逸出眾圍,向預定的地點集中。

  這時“鉤鐮刀”的幫眾,已被無形中分割成五六堆,人數差不多的小隊,在煙霧迷濛中,轉瞬之間,敵人已全部失蹤,他們迷失了,地形地物逐漸在改變,分不清東南西北,抬頭向天空望去,頭頂上是一堆黑黯黯的見不得天日的濃煙,四周高山峻嶺,原本是一堆堆的土堆,眨眼之間已消失不見!

  他們各自在數十丈方圓中,牛奔豬突,心驚膽寒,眼下天昏地暗,煙氣洶湧,似入深山大谷之中,窮荒絕壑之地,他們高喊狂呼,相應者似在十數裡地之外。

  翟謙率領十六搭子兄弟,在“星河五嶽十絕”大陣中集中力量,伏低身子,手握砍山刀撲向設在西方的“西岳”五行屬金的地域中。

  這裡聚集了四十多名“鉤鐮刀”賊眾,簇擁著二兇 神行者馬其昌,在煙霧弭漫中繞著一座大土堆,像驢推磨似的一遍又一遍的轉著圈圈,每個人顯出神疲力竭的神色。

  神行者,手持一支行者捧,滿頭大汗,口裡不斷的咒罵,他本是個粗人,對這神秘叵測,潛力無邊,用不上勁,發不得狠的陣法,那是毛猴子看書,白費勁!

  翟謙一行埋伏在土壕中,看他們來至近前,一個手式,十六搭子突地躍出,如天將空臨,萬刀齊發,只一陣工夫,摘西瓜似的人頭滿地滾,迸滾著一地的帶毛冒血的瓜。

  二兇雖然狠毒凶悍,也只接下了康青峰的“雷霆神刀”頭三招,在第四招“雷鳴雨瀑”中,被開了血膛,五臟腸胃,散落一地。

  翟謙閉閉眼睛,不忍卒睹,接著一咬牙根喝道:

  “將他們發結打開,五頭一結,屍體推到土溝裡埋了,衣袋洗一洗,有重要的事物呈上來,金銀集中,事情結束後大家分了吧!”

  他們收拾俐落,一行人轉奔“南岳”五行屬火的衡山地段,他們撲近時,所著到的景象,十分震驚!

  這裡是三兇羊武揚這只老山羊所統率得五十餘人,這老羊道是有些名堂!

  他見身陷陣法之中,思解不透陣法之奧秘,摸不出頭緒來,便放棄出陣之打算!

  在這陣法威力強絕之時,煙霧迷濛之下,部勒所屬,背靠“衡山”大土堆之前,自行結成一座小陣,“六爻”,也起土為堆,率眾以手中兵刃為工具,築城立陣自保,準備依此頑抗,現時已接近完工階段,觀其神色,十分沉潛,胸有成竹,自信能脫此險難!

  康青峰低聲對翟謙道:

  “這老賊肚裡還真有點墨水,能自行擺出個陣法來,定是不簡單,眾兄弟對陣法可是一竅不通,還請大叔指示機宜。”

  翟謙是修習陣法,機關、埋伏的大行家,遂將這“六交”小陣,撮土為堆,將比例縮小,命十六名搭子圍坐一圈,就地解說,取些石塊,樹枝,分成小段小塊,以石子為敵,以樹枝為我,步步排下,時散時聚,分拆講解雙方攻防進退變化,說明此陣的陰陽、否泰、生死六關,並指示我等進攻之通路,破解之法門道理。

  十六搭子本是聰明不笨之人,一點就透,尚能提出一些疑問,待全部溝通,人人自喜,學不嫌多。

  他們往日在市纏之上,終日遊手好閒,無所視事,那是因凡事務已激不起他們的興趣,心高手低,志大才疏,未遇到他們折服的人。

  現在他們痛改昔日之非,虛心安份,中 中規,此謂:浪子回頭金不換,正是他等之寫照。

  他們一鼓作氣,殺入“六交”小陣中,那些惡徒,那有他們聰明,三兇老山羊,曾大力的解說陣法運用之道理,親身示範排演走位佔方,他們也不過一知半解,似通非通,平常自由廝殺慣了那耐這個調調兒,心中不相信的多!

  這時,刀已臨頭,現學的法門訣要,早已忘到九霄雲外去了,如是十六人只碰到四五人尚能按陣法奧妙抵抗,越是粗暴兇頑之徒,人頭落地的時間越快!

  到是由康青峰對戰的三兇,老山羊,功力十分不弱,人又陰險多才,戰鬥經驗豐富,在下拼命一博之決心!

  康青峰手上僅會的殺著,只是“雷霆神刀”那半套八招絕學,全部逐次施展了出來,待第八招上僅砍下三兇的一只左手!

  那是因為三兇拆解不了這招奇奧妙招絕學,以手代首,被他閃了出去!

  康青峰見自己失手了,心中立刻慌了手腳,尚幸,三兇也不知道他的底定,未曾乘此時機,忍痛而上,立下殺手,否則康青峰已不易全身而退。

  翟謙在旁,替他掠陣,總想要他們哥們多在戰溝中獲得定戰經驗,武功才能神速進步,所以並不親自出手。

  再說此時主兇已傷殘,強弓之末,勝之不武,僅及時大喝:

  “再上,招出“雷電交加”腳下“乾坤交替”給我狠殺!”

  康青蜂被他一喝,士氣立振,及時醒悟,吸口氣將“九轉玄功”盡力捷滿,形像暴烈如只狂獅,眉發直豎,心胸只存一念,那怕殺身成仁,同歸如盡也要為世人除去此了,口中大喝一聲:

  “殺!”

  聲威至大至剛,身似天神下降,飛身而上,生死存亡,榮辱得失之心失去,只存捨身取義之一念!

  神招施出,有如神來之筆揮灑自如,刀出應心,心神舒暢之極,靈合一片清明,同他暴烈如火的外型,是表裡有天壤之別,靈珠在握。

  “雷電交加”再出手時,揚起一片青光電芒,三兇也曾作孤注一擲,正如同日映雪溶,物有生克之天機,三振無力,一棵人頭,打著旋兒,飛出三丈遠。

  康青峰用力過度,一個屁屯坐地,人已陷下松土中一尺多!

  翟謙笑著點頭對他道:

  “雷霆之威,正該如此,你且仔細體會,此中消息,所謂:某些玄機,只能言傳,不能神會,場上的事由他們兄弟料理。

  收穫多少,各憑才智,領會通神了,天下邪魔,沒之敢禦!”

  這裡很快的被料理就緒。

  康青峰坐在坑中閉目默思剛才那一剎那的成就,體會幻演深究刀法中研蘊藏的奧秘……

  待他回醒過來,雙目精光暴射,顯而易見得他的武功又高升了一個層次!

  爬出坑來,對翟謙屈一膝跪下,低首行禮道:

  “在這緊要關頭,大叔指點下屬,青峰終生感激,雖然有點明白,只覺並未修至極限,不知何故!”

  翟謙道:

  “不必刻意去求,速修之學,不會進至極致,爾後若逢適當時機,我會再事提醒你,捕捉那份天機!”

  他看看圍在身前的十六個人,再道:

  “你等同時在一起受教,所學也盡相同,但各人之進度有別,各人之性向體質也有別,不必戚戚,平時盡力苦修,各按心性,各有巧妙發展,你們少主胸中武學,半由天賦半由環境,山高海深,日後空閒下來,他會因材施教各有發展!”

  其餘散處各地的“鉤鐮刀”賊夥,沒有什麼高手統率遇上了,刀過頭落,無一生逃!

  最後他們來至石青玉與大兇戰搏之處,凝神觀戰,他們見到了他們心目中的主人!

  “石青玉”完美的神化也似的武功,瀟酒儒雅,飄逸不鮮的形象,更增加了對其忠誠仰慕之心!

  大兇盧百練,入得陣來,緊盯住石青玉,來至此陣之中樞之地,石青玉哈哈一笑,回身站定。

  大兄回首四顧,身後相隨者,僅餘下貼身侍衛兩人,兩百多個部眾,已不知身在何方,圍周煙霧迷濛,層層翻湧,尚幸此處,麗日當空,未受波及,心知已陷入對方奇陣之中,若回身逃走,恐已失去時機,自持身手了得,只要擒下石青玉,則無慮有失。

  石青玉來至一處平坦之地,回身止步朗聲長笑道:

  “區區想在此地,單獨見識老當家的神功絕學:“十八招鉤鐮刀法”以增廣見聞!”

  大兇雙目暴閃,哼了一聲道:

  “正要伸量你這小子有多大能耐,老夫出道江湖已四十餘年,鉤下亡魂者不下千級,絕不在乎多你一棵,老夫不明白的是,你我往日無仇,近日無怨,何以破壞老夫的賣買!”

  石青玉嚴肅的道:

  “你還好意思據理力爭,我問你,你們杖著手上有幾分工夫,聚眾成幫,不耕不織,不漁不商,專門強取豪奪,取人之辛勤所得,據為己有,再花天酒地,大事揮霍,尚敢大言不慚,道是賣買。

  既然如此,你取人之人頭財貨為賣買,我取你等之財貨人頭,也可稱謂賣買,我的賣買就是消滅了你們。

  大兇目射奇光,呵呵一陣大笑,點頭道:

  “好小子,千緒萬端,你小子一語道破,只要你有這個能耐,割下老夫的人頭,老夫無話可說,你若輸給老夫又待如何!”

  石青玉道:

  “區區率所屬自絕於此,以謝打擾之罪,懷中千萬貲財奉送。”

  大兄道:

  “老夫對你等之死亡沒興趣,沒興趣,對你一身工夫大有興趣,你能在十天之內培養出如此出色的人材,老夫能知道那是什麼工夫!”

  石青玉笑道:

  “那也不算什麼,不過你死到臨頭,還要覬覦人家的東西,可說是至死不悟啦!”

  大兇正色道:

  “有道是朝聞道,夕死可矣,小子可敢與老夫賭上一睹麼!老夫若勝了你,你得獻出全部所學與老夫,你可敢有此擔當!”

  石青玉揚左掌立誓道:

  “君子一言,快馬一鞭,區區果真戰敗,決不食言,若是你敗了呢?”

  大兇沉下臉來道:

  “老夫敗了也有千萬兩銀子與你,也有十八招“釣鐮刀”法與你,好吧!”

  石青玉冷笑一聲:

  “不好!若你死了呢,別忘了我要你的命才是最終目的,你死了我到那裡去取你的貲財武技,所以你若有誠意,必須先說出來,我認為可信才算!”

  大兇沉吟片刻道:

  “這個麼!乃是我兄弟五人共有之物!”

  石青玉冷冷分拆道:

  “你都死了,他們不死何待,我會薄此厚彼嗎!”

  再說主要是你的武功秘岌,不得再行落人另一邪惡之人手中,否則,死了你一個,三五年後,又多出三五個你,那可是我的麻煩!”

  大兇思忖一番,這要求還算公平,才道:

  “好!就此一言為定!小子你仔細聽了!”

  他用傳言入密之術,詳細告知藏銀地點,秘笈留存處。

  石青玉聽罷大兇所說之地點,覺得滿意,如是心誠意正的道:

  “再晚稱呼你一聲盧老,刀劍無眼,各憑才智,各由天命,公平決鬥,請!”

  “這尚是我生平第一次對敵人用劍,盧老之尊首,實有榮焉!”

  大兇惶然不解的道:

  “小哥子,老夫承情了,不過,你不是善用刀麼?”

  石青玉嚴肅的道:

  “區區若是用刀,你老連一刀也不用接,就得伏屍此地,這樣對區區來說是簡單省事,對你老卻不算公平。”

  大兇嘴角一撇不以為然的道:

  “我有五十年以上的玄功,遠古留傳無上絕學,就那麼不堪一擊麼!有說乎!”

  石青玉手中抱劍,神色肅穆的道:

  “那套刀法名稱是:“雷霆神刀”,假如我馬上教給一個心懷豪烈正義之士,現學現賣,也會有十六搭子那般成就,問題是發刀者的心胸與你屬下的心胸,正相克制,霹雷乃天威也,天威不可抗!

  以區區之功力修為,也不必真的劈在你身上,只在你身前一尺之處起刀,你便應機而亡。”

  這話似已激怒了對方,只聽他嘿嘿冷笑道:

  “如此說來,老夫到要先感激與你了!”

  大凶年歲接近七十高齡,這種話並不足以造成他心靈上的威脅,相反更激起他凶殘狠毒的本性,他默運魔功堅凝心志,暴喝一聲:“刀來!”

  站在他身後左邊的侍衛跟班,上跨兩大步,將雙手捧著的大皮布袋,斜斜向他身前獻上,那皮布袋寬若八寸長約四尺。

  他手按刀柄抽出來,立見一片耀眼青光,那侍衛打一個冷顫退了回去!

  石青玉仔細打量那“鉤鐮刀”身寬有五寸,兩面開叉,中間略厚,漸上漸窄,頂端形成一個大弩鉤,鉤尖彎下處約寸餘,若是裝上長柄,則可用來作為馬戰之利器,比古人所用之戈◆之類兵器,有異曲同工之妙。

  “小子!接招!”

  沉叱聲裡,搶製機先,招起“玉鉤斜”,一片刀光鉤影,幻化無方,射出驚心動魂的電虹,斜飛向石青玉身側。

  石青玉腳下“七煞四十九變”心法施出,來去自如,劍發“風光明媚”,秋水碧連天,劍振似水波盪漾,人影縱橫,鉤光劍影一合乍分,各自震退三步,旗鼓相當。

  大兇嘿嘿冷笑道:

  “小子你也不過如此而已,奶臭未乾,看招!”

  第二招“鉤起江天”,鉤一出,煞氣斜湧如潮,兩只怪眼直射,在魔功心法的摧動下,功勁似增加了幾分,一抹流芒掣電,由下向上挑來,虹飛浪涌,割裂的氣流“嘶嘶”

  聲爆裂開去!

  石青玉隨手酒出一招“風雲變色”,有如金蛇亂舞,一溜劍光,令人眼花撩亂,人影從鉤光刀影側面飄逸而出,雙刀又勞而無功!

  大兇眼充綠芒,手背上青筋賁起如蚯蚓,招出“倒掛金鉤”再變“鉤連九仞”再變“殘月鉤雲”連環三絕鉤,剎時,滿天映出大片青光,連著內環一點鉤尖星點,形成一個大青環連著一個小青環,圍繞著石青玉吞吐閃爍,刀氣激起地面的沙石草木,向四外星飛!

  石青玉聲如金玉般的輕震,喝道:

  “來得好!”

  “風流雲散”“風吹雨打”“風塵滾滾”也相繼推出,驀地,罡風大作,“九轉玄功”已提至八成,刀鉤與劍虹,接觸如“爆竹”引發,人影急劇相交閃動,破風厲嘯,令人耳門如沸,心血下沉,眼花神馳,剎時之間,雙方兵刃有三百次——五百次的接觸!

  大兇每鉤多從中門長驅直入!

  石青玉劍劍多向側門探進!

  人轉似馬燈,劍合如濺瀑,待雙方招數已盡,人影驟合而分飛,一聲爆炸似的震耳清嗚,溜出一串火星,氣流四溢!

  各自側飄八尺,目光相對,在交互糾纏著,想從對方的眼神中,找出一絲秘密,若有一點點的空隙,便得馬上利用,作為戰勝擺平對方的契機!

  大兇臉上汗下如雨,那是氣血兩虛之先肇。

  石青玉臉紅似火,那是血不歸心的現象,內功尚未精純的表徵。

  石青玉急忙將“九轉玄功”提至極端,連呼九口氣,陡然火紅之面色立退,臉色如玉,血歸心房,氣凝丹田,疲態立刻不見,不過,他並不主動上去攻出,更將體內真氣反覆運轉

  大兇可沒有這個本事,眼睛透出訝意,他驚疑石青玉何以能迅疾的恢復功力!

  他卻不知石青玉研習的“九轉玄功”在體力極端用盡之時,也是玄功修練最有成效之時,眼下石青玉在這呼吸之間已將原來只有“八轉”的玄功修至“九轉”,突破高峰現象,到達另一種境界,久常所服用的靈丹妙藥,潛力內蘊,現在都轉化為力量,發揮出來,所謂否極泰來。

  而他本身卻是年老氣衰,色慾流失,真元不固,近數十年長期未曾上陣交鋒,作這種生死交關的博鬥,心智與體力狀況都在退化中,真力常保持在顛峰狀態,所謂程咬金的三斧頭,三斧頭已過,便是一而再則可,再而三則竭,不耐久戰,練武的人在五十多歲時正是他的黃金時代,修練至某一種程度,就是此人的最高峰,六十歲尚能保持平衡,過此則不會再高,要求再進步則不是體力的進步乃是心智,招術機巧之運用。

  石青玉看準了他眼中露出訝疑之色,抓住機會,出手主動反擊,身影幻化如電,急瀉而出。

  “風雨交加”“風起雲湧”“風馳電掣”手中軟劍以陰陽交互運動之五行真氣變易神罡發劍出招,施展開“大風劍法”之三大絕招,酒出一千零一束劍點,分各個層次將真力貫注在劍上發出,剛中有柔,柔中有剛,勁力之轉化,起鬼神叵測之玄機,劍劍具是神來之筆。

  剛時碰上“鉤刀”叮噹之聲,刺耳嗚雷,柔時如靈蛇劍鞭,鑽隙而進,使人產生毫無理路可尋之奇妙!

  大兇在封架鎖鍊,封一劍退一步,剎那之間,已轉了幾十個大圈子,仍然無法竭止石青玉瘋狂的進攻!

  釣鐮刀的精招,“珠簾掛玉鉤”“陽鉤朝雲超”“陰鉤夕陽紅”生平從未一用的絕招推出來了!

  石青玉的逼進,走石飛沙,如雨打芭蕉,有進無退,內力之強,源源不斷,年已古稀的大兇,有點氣餒了,在心靈突然發覺,面對著他的是個,有朝陽般的體力,有鋼鐵般的心志,有變化叵測玄功秘藝,有越戰越勇的氣勢!

  在他的心靈中升起,老不以筋骨為能的脫力感!

  人能不服老嗎!經過幾次真力相等,雙方都是登峰造極的絕頂高手,全力生死相搏,時間越久,大兇覺得體力配合不上心智,而心智又不如石青玉的靈活!

  衣衫上不必看,也知道被石青玉點中七十二個小劍孔,雖然由於自己在退避憑經驗與技巧,能快此一線之距離使石青玉劍落“空間”有無可奈何的,只短那麼一兩寸的距離,但這終不是最好的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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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六 章
 
  驀地,石青玉側身而進,腳下展出“七煞四十九變”中的“穿雲箭”身法,手上施出他僅會的“七煞劍式”第一招。

  一道人眼不易判別的閃芒,突然深入大兇心口上,只閃爍了一下。

  石青玉腳下回蹬“金石流”,疾退而出,遠離大兇三丈外,按劍不動,雙目平視著大兇,口中猛吸,真氣在體內運轉如泉,將“九轉玄功”提至十成,連發稍甲角也通運無阻,這一陣的大搏殺使他的玄功又一次超高奎,到這膚發無傷的境界,“九轉玄功”

  的修練已至大成之境。

  大兇的“鉤鐮刀”徒然失去了光彩,他左手握在心口上,提住氣,面色如醉,腳下踉蹌了一絲絲,立刻被他穩住,仰首上望,神氣十分和悅的道:

  “小子,你勝了,一切都交待給你了,這是什麼劍法,同你先時所用的絕不是一路,請告訴我!不然我死不瞑目,我要去了!小哥,求你!”

  石青玉吸口氣,功運十二重樓,以傳言之術,送去他的耳邊道:

  “不得復述,這是“七煞劍式中第一式”。

  大兇滿足的苦笑一下,得映在他一生都在罪惡中打滾的臉上,仰臥而倒,松去左手,血箭從劍口中騰射出兩丈高。

  這邪惡的老人,去時似無遺憾!

  石青玉收了劍,向左右回顧一眼道:

  “大哥,那邊如何!”

  翟謙道:“全部解決,一百八十二個賊頭,都裝在貨車上,這一具也要割麼!”

  石中玉遙視長空,道:“好吧!”

  陣已經收了,屍體已經掩埋了!

  揚州群豪業已離去多時。

  石青玉的五師兄,也沒有出現,竟神不知鬼不覺的回去幹他們應幹營生!

  夕陽映紅了半邊天,清風徐來,吹起附近竹林中的竹葉,發出輕微的撞擊聲。

  石青玉從遙遠的神遊世界中,覺醒過來,遠處十六搭子兄弟肅立如木偶,圍繞著兩部馬車。

  翟謙站在他的身後六尺處,微笑著道:

  “兄弟,我叫他們不要打擾你,有些心得麼?”

  石青玉躬身施下一禮道:

  “謝謝大哥的照顧周全,有一點點收穫!我們這就趕回去,明天還有更多的事情要處理!”

  車——!馬蕭蕭。

  初更時分進入揚州府城!

  第二天!

  石青玉命康青峰送“貨”(一百八十三棵人頭)到“海龍宮”去,並持封書一緘。

  很快的“海龍宮”陳府大總管,“百勝金刀”衛天傑親自駕著那部“人頭”貨車,又送了回來!

  拜見了石青玉之後,神色卑恭的道:

  “石公子萬安,小的對公子是心服口服,世上已無詞可褒了,僅代這沿海一帶生民人等叩謝公子的大恩大德!”

  一膝已曲下,石青玉急急伸手拉起!道:

  “折殺小可,如何敢當!”

  衛天傑眼眶濕濕的道:

  “二三十年的大患,一旦清除,小的感慨良多!”

  他急從懷中掏出老爺子的手書呈上:

  書中大意是說……賤軀尚待康後,未克親至閣下處拜謝大德,僅再奉白銀千萬兩致贈,並非為此次事件致謝,而是為天下苦難人等百姓請命,獻此薄貲,祈勿負素願,僅矯首以待,望閣下俯充所請, 再拜……

  石青玉對衛天傑苦笑一聲:

  “你們老東翁可真心比日月,小可說不得只好勉力而為,深致謝忱了!”

  謝絕了由“忠義樓”發起的全揚州江湖道所設的慶功午宴,提早車馬首途,趕去“鉤鐮刀”的老巢——海安。

  此鎮距揚州有二百里,一夜急行,午夜在經過一處河套地帶,找處蔭蔽所在,將一車人頭掩埋了。

  第二日中午在鎮中打尖,小憩一番,“九轉玄功”的長處,即是能迅速的恢復體能,一刻之後,飛馬急馳,直撲“鉤鐮刀”總寨。

  總寨是強行佔據了一座山村,山村居民,原有三四十戶人家,現在還是安居樂業的生活著!

  石青玉與翟謙驅馬入材,村民臉上流露出驚懼神色,向他們詢問,他們是一問三不知,不管怎麼看,也看得出是地地道道的山民,不是偽裝的!

  這一來使石青玉為難了,這種窮鄉僻壤,同他想想中的深壘高寨,或者鐵堡豪門有莫大的距離!

  翟謙道:

  “我們不妨仔細搜查一番,大兇所言是這裡,就不會處言相欺,只是他掩藏得太巧妙了。

  石青玉將人馬分成四組,一組守車,三組在村中進行地氈性的檢查。

  在山村之後的一處竹林深處發現一幢大宅,在外表著僅是一家世族大戶人家,房屋裡顯出有四五十年的陳跡,容納個百十人居住足有餘裕。

  翟謙仔細打量一番道:

  “這裡就是了!高明!高明!隱藏了二三十年的來無蹤去無影的匪徒,理應如是才算合理!”

  躍身越牆而入,宅中正有百多個婦女在忙碌著,準備飲食,洗滌衣服,對進來的人,並不理會,好像已司空見慣,石青玉也不難為她們,心知這些人都是匪徒們擄掠而來的奴隸,他只管進入室內各廳房中搜索。

  翟謙找到了多處進入地底秘室的入口,二三十年的盤居,開拓得深具規模,在外面看不出究竟來的!

  待他們戒備著進入地底秘室,早已賊去樓空,只見到一具屍體,橫臥在一間大屯中地下,身上穿戴不似他們一般服飾,康青峰覺得他有些面善,待仔細辨認,才發現那人是揚州地面,有點名氣的江湖人物,綽號叫馬刷子,是個難鬥難纏的人物,想不到是“鉤鐮刀”的暗樁,他跑來此地是立功急報,去揚州的人馬已全部失陷的消息。

  而留守老巢裡的男女二梟,也非單純的角色!當機立斷,一劍剌死馬刷子,率領殘部,放棄老巢,牽走了二百匹馬,席捲了輕便易帶的財物,昨夜即行逃亡去了!

  石青玉冷下臉來,踢了那具屍體一腳,恨聲道:

  “該死的賊胚,誤我大事!”

  他們由地底通路尋去,找到三處虛設了名目的出口,是三座小廟,“馬祖殿”“聖母宮”“海神寺”。

  海安鎮外有一家“百練”馬場,經常有三四百匹馬在放牧著,這裡便是他們的交通工具的寄存之地了!

  石青玉苦笑一聲道:

  “好一個狡兔三窟,”

  翟謙道:

  “他們的總人數當在三百名左右,尚余有百人,攜馬二百匹,我們再怎趕也追不上他們,算了吧,狗走天邊吃屎,狼走天邊吃肉,他們不會就此洗手的,以後總會碰上,這裡處理一番,全部封死!我想不會再有人敢在此盤居,因為此地無險可守,破人堵起來便是死路一條!”

  他們停留了三天才處理完畢。

  一百多名婦女,每人發放銀票五百兩,實銀一百兩。

  匪窟中所有的器物服飾也都讓她們分攜而去!

  逃走的匪徒計有男梟“血魔爪”仇三生,女梟“朦朧仙姑”黃月嬌,兩人是夫妻擋。

  在“八旋風魔刀隊”中,計有大魔“追命搶”周現,二魔“陰陽刀”許立德,七魔,“三絕棍”林榮,八魔“小白鴿”李淑貞,四人追隨著二梟逃亡。

  大兇的寶庫中搜出的珠寶估計約值千萬兩,現銀三十萬兩。

  翟謙是機關削器的大行家,摧毀破壞得十分徹底。

  石青玉找到了他同大兇賭命所蠃得的賭注。

  就因為這賭注的地點,才判斷是“釣鐮刀”的老巢。

  二十年來,人們只知道有一股匪徒,盤居在附近,來無蹤跡,去無痕影,神秘叵測。

  這也就是大兇的狡黠之處,在無險可守的地方,安窩,採精兵政策,人數不多,以一當十,攻無不克,退無蹤跡。

  以他眼下的功力,人員實力,名山大澤中,嘯聚個萬兒八千人馬,實力也是足足有餘!

  石青玉根據大兇傳音入密所言,在他地底臥室中,石板底下起出一具鐵匣,相當大型,長二尺,寬一尺半,高一尺半,打開來一著,裡面是一匣子牛骨頭!

  十六搭子們大吐冷氣,心一直涼到腳底板,大呼上當,石青玉卻是神彩飛揚!

  翟謙提出一塊來看,見上面刻的“甲骨文”,乖乖老古懂,他也松了手,轉去幹其他事務去了!這不是一眼能搞得通的!這腦勁傷不得也,大哥哥!

  石青玉在骨頭底下,揀出一方羊皮紙,上面列有這部秘笈的全文,本文是由黑彩塗畫,註解是朱色,寫得是楷書,他看了幾章,發覺當年替他註解的學問並不高明。

  想是村墊之流的落第秀才,半瓶醋的學人,並非通儒,詞意生澀不通,忖道:

  “這可真難為了大兇,能在不通之中,修得這般身手,也算人傑之流了!”

  石青玉只好先收拾起來,攜帶回去,有時間慢慢研究了!

  財寶金珠,裝滿了兩馬車,十八人首途海濱大鎮“掘港”,住宿一霄,再東下海邊小村“北坎”。

  “北坎”鹽村,離海邊只有一里地,是“海龍宮”陳豐緒老鹽梟他所統轄的鹽區最北邊的鹽戶。

  村中居民約有七八十戶。

  十八人的車馬直駛入村,在村中心的一座“龍王廟”前落腳,有十六人腰下跨著長刀,他們十分驚恐,幾個中年人的臉上顯露冷默的神色,他們看得出來這些來人,不是他們的老東家“海龍宮”的人馬!

  石青玉一頭東下鹽村,其目的就是來了解一下鹽戶生活情形,以求徹底了解大鹽梟的為人,值不值得為他賣命,別被他的康慨所蒙蔽,幹下了糊塗事。

  鹽戶們的臉上都呈現出飽暖之色,態度誠樸,黯黑中帶棕色的皮膚,十分健壯,石青玉先放下一半心!

  他從車子中拿出一大包糖果,糕點,撒給圍上來看熱閘的孩子們!

  孩子們可不管來的是強寇是土匪,見了有糖果可吃,先吃了再說,大人們的事,由大人們解決!

  大人不知如何是好,看到人人跨骨上的長刀,也不敢阻止孩子爭搶,不過臉上的驚懼冷漠,漸漸松了下來!

  石青玉以官話問他們言語,他們大搖其頭以方言回答,雙方各說各話,連不到一起去!

  石青玉沒辦法,來至一戶人家,進了房子,婦女見他生的俊俏,舉止文雅,她心情放鬆不少,尚知道端茶敬客。雙方臉上都呈現著笑意,來作起馬的溝通!

  石青玉見房間灶下的陳設家具,雖然並不華麗,過生計的器物,該有的齊備,清潔有序,比都市中的破落戶,齊備高尚的太多了!

  石青玉覺得,以一個鹽民來說,已溫飽有餘!

  突然,由外面進來一名中年人,白淨面皮,不像下海的鹽民!

  他抱拳施禮自稱姓余名忠,在這村裡,教孩子們讀點書,識幾個字,算算帳……。

  石青玉也通了姓名道:

  “敝人兄弟二人率領屬下,消減了“鉤鐮刀”,三兇伏誅,二梟在逃,順路東來海邊見識一下鹽田及鹽民。”

  餘忠大驚也大喜,以方言馬上傳敘給眾鹽民知道。

  再抱拳躬身向石青玉道謝道:

  “石大俠,敝人代表鹽民向大俠致崇高的敬意!”

  其他在場的男女老幼人等歡呼著向石青玉及翟謙行禮,眼中流露出仰慕欽佩的光彩。

  石青玉見氣氛緩和下來再道:

  “餘先生可知道有位名人:陳豐緒老宮主!”

  餘忠立刻臉上表露出尊敬的神色道:“那是陳老東家,鹽民們的萬家生佛!”

  石青玉再道:“聽說他管領此地,這些人都是他的鹽奴吧!”

  餘忠立刻搖手甩頭輕鬆的道:“不是!他們自古到今都是自由民,鹽田是祖傳產業,不得分割,陸田可以自由買賣,鹽田不能,否則每月分一小塊便曬不出鹽來!”

  石青玉道:“這事能否餘兄詳加解釋?”

  餘忠點頭道:

  “可以!凡由海中抽車上田的海水,要經過遂次一田一田的抽送,到最後田中之水鹽份很濃!曬乾之後所出之鹽有二尺多厚!

  不然!一田水曬乾了只有一寸厚!實在不經濟!”

  石青玉道:

  “如是他們便得團結起來保鹽自衛了!”

  餘忠嘆口氣道:

  “數十年前,男人為保護鹽田被匪徒殺害,年有數起慘案;近幾年來經過陳老爺子的改良曬鹽方法,領銀子的方法,鹽民被殺之事,幾乎沒有了!

  現在的鹽民安樂幸福多了!”

  石青玉點頭微笑道:“說說看,怎能使匪徒不再騷擾!”

  餘忠精神一握,淘淘不絕的道:

  “平時規定,一整區的鹽民田灌滿了海水,沒有人來搶,待鹽曬成後,陳家已派來大批武功高手來保護,因為那一天要收鹽了,沿海一線集體收鹽,一面裝車,一面運走,陳家一次運走百萬擔鹽,價碼有一定的,鹽民也領不到現銀,只領帳號!

  村民要用銀子賣些日常用品,在大市鎮中錢莊上憑帳號取銀子,自己去賣貨物裝車運回

  家家只有一些制錢碎銀,銀子存在錢莊裡,有利息可生,而誰也搶不去!

  只從陳老東家是行這辦法,村民再也不必死人了!

  沒有多久的時間,匪徒們也清楚,來吃飯可以,你就是殺光這些人,也榨不出幾兩銀子來!

  誰有本事,可以到陳家去搶!去殺!

  石青玉笑道:

  “每年辛勤工作,總有些剩餘吧!”

  余忠道:

  “有!有很多!陳老東家說得好,銀子放錢莊,要花銀子到城裡花,不必放在家中招賊害命,鄉下卑境,沒有好吃的好用的好玩的!”

  石青玉心情開朗的道:

  “辦法不錯,所以盜匪們恨透了陳家,認為陳家斷了他們的財路!”

  餘忠點點道再道:

  “這幾年村中死的少,生的多,鹽田已用不了這多人口,聰明一點少年可以到城市裡闖闖,我就是來給他們打個混世面的底子,教官話、認字、算帳,會了這些才能在大城市生存下來。

  石青玉向翟謙道:

  “大哥!回去吧!這裡不必咱們來畫蛇添足,自討沒趣。”

  石青玉在村中走了一圈,也走動了幾戶人家,貧富之差距不大,有的人家兄弟姊妹多,人財兩旺,有的孤丁一個自然就差了,生兒育女,那是各由天命,各有巧妙的!

  突然他看到有五六個老人,他的雙腿十分粗大,臉上神色木然,一股子無可奈何狀,在街口曬太陽!

  “病”

  對了!只有給他們治病這一項,才能給他們一點幫助!石青玉向陪他行走的餘忠問道:

  “這些人的腳怎麼了!”

  餘忠嘆氣道:

  “他們終年在海水中生活,不知為什麼得了這種“血腫”病,能吃能穿,就是不能動,死也死不了,積年累月,心情自然痛苦了!全村總有個二十幾人吧!”

  石青玉笑道:

  “我可以治好他們的病!”

  餘忠立刻嘰哩啊啦一大套,每人眼光放射出希望而又懷疑的神色,瞧著石青玉。

  石青玉比了個手式,走上前去逐一將他們的粗腿檢查一遍,命康青峰到車上將他的藥箱取來,將一棵“保元丹及化毒丹”用酒化開,分給他們每人一大口飲下。

  只一會子工夫,一雙粗粗的腿,已毒去腫消,恢復正常,原是在家裡的病人,也快快的抬了出來!一大片大粗腳的患者,像變戲法似的,腿部漸漸腫毒消去!

  地下跪著一地人,口裡喃喃不絕向他叩謝。

  石青玉將兩種藥各十棵,溶入一◆十斤裝酒壇中,要餘忠保管,告訴他可治癒百人,祝你們永遠幸福!

  石青玉等迎著夕陽,離開了這卑陋的鹽村!

  陳家的鹽防碉堡是建築在離北坎村北邊十裡地的河邊上,那條河即是領區自然環境分界線,對石青玉在村中的活動,他們並不知悉,不然免不了一番口舌解釋!

  石青玉的車馬沿海邊鹽道向南行,八騎在前引路,兩部貨車居中,八騎在後跟隨,浩浩蕩蕩,略帶有潮濕咸味的海風,徐徐撲來。

  使石青玉的心胸,格外開朗,原是有點懷疑陳家的財富是剝削鹽民而來,事實證明不是

  他的財富是幾經艱險,在一程一程的護送中,鹽價節節升高下,所獲得的正當利潤,而各地區鹽價高低,不是他能掌握的!他在鹽區中只是個百十個鹽商之一而已!

  每隔四十餘裡,便看到一座護鹽站,遠遠望去,設備相當完善,防軍警覺性很高,接近至裡余路,碉堡上已站滿了人,槍戈弓箭已齊舉,防範來人犯堡。

  車上的現銀有五千斤以上折算銀兩,有十萬兩,明眼的江湖人一看車轍,即知車中裝載的銀兩,在荒僻的海濱,有人以小數護衛,攜帶重寶而行,定是不可思議的行徑。

  石青玉並不理會他們,他們也不敢出堡來無事生非,晚間在“呂四”鎮過夜,第二天至“啟東”縣城,再沿長江北岸西上,五天之後始到達“六圩”碼頭,對岸即是“鎮江”。

  在碼頭上由翟謙去交涉上行“金陵”的船舟。

  石青玉信步在江岸上觀望,由上下遊來往的貨船隻,形形色色,大小型狀,各不相同,有航行海上的船,江上的船及運河裡的船,有千百艘,人是奇形怪狀,語言是南腔北調,各方雜處,萬頭攢動,貨集如山!

  陡然,一聲震耳的暴怨聲道:

  “你們這批小兔患子,再要給大爺們哭哭啼啼,看咱家不修理他們每人十鞭子!”

  緊接著又是一陣清亮而高昂的童音道:

  “你們是土匪,騙子,強盜,惡賊!”

  “劈劈拍拍……”

  藤條著著肉聲,夾雜著尖銳而了◆的童音,嘶聲長號!

  “你打吧!你有種打死我好了,我就是死,也不願被你們帶去賣銀子,嗚嗚……媽媽呀……爹爹呀……”

  江岸上有許多人,停止了活動,有的心中雪亮,知道這是怎麼回事,雖然,看著可憐,但愛莫能助!

  有些人莫名其妙!而右青玉就是莫明其妙的人之一!

  只見一艘雙帆由上江下來的江船上,立在甲板上的一個形象兇惡的大漢,是屬於天生邪惡之輩的形象!

  敝開著胸膛,橫生的胸毛連肚,◆髯繞頰,掃眉斜飛,耳毛直豎,暴目鷹鼻,手裡◆根藤條,想再打下去,又不怎麼敢下手,氣得口裡吹大氣!

  這裡是萬人聚集的碼頭,各色人等都有,毆打童稚弱少,總不十分光彩!

  何況若下手重了,打個傷殘死亡,可是自己的損失,好不容易,萬里迢迢已到了地頭!弄出事故,實是花不來!

  船頭上還有一位仁兄,瘦長身材,三角臉,三角眼,是陰狠惡毒的人物!三步二步跑過來,夾手奪下藤條,開口罵道:

  “老二你***,貓尿喝多了!暈了頭,給我滾一邊去,動不動就◆孩子們出氣,不像話!”

  另一個少年由艙中猛然躐了上來,摻扶著那被打的少年笑聲道:

  “鐘兄弟咱們就認命了吧,你看此地有這麼多的人,有那個敢管,這兩個惡賊的閒事。老天爺呀!求你睜開眼睛來救救我們!”

  眼中清淚長流,哀痛孤弱,手臂上在一身檻褸沒袖的短衫下,賁起一條條被毒打過的痕跡,走起來一拐一拐的,身上也挨得不輕就是了!

  碼頭包圍著一大圈人,沉默,冷眼相看!

  那姓鐘的少年約算有十五六歲,將眼四顧,江岸上圍起數百人,竟無一人講話,主持公道!

  不覺悲從中來,失聲痛哭,淒切哀號!

  接著艙中也傳出一片哭泣之聲,可見人數不算少。

  石青玉覺得事情不單純,不是這兩少年胡言亂語,罵幾句髒話的閒事,而是整整一船小孩子的事!

  他轉頭向翟謙道:

  “大哥,這是怎麼回事!”

  翟謙嘆口氣道:

  “在大都會裡的一戶豪富,官宦之家的童僕奴婢,就是這樣賣來的,不過,一般都沒有這般嚴重。

  這二個中年人,不知從那裡弄來了這些童稚,若是自願賣身為奴,則多半不會反抗。”

  石青玉雙眉一攏道:

  “他們是拐帶人口,販賣圖利!”

  這時那瘦長臉的中年人,一臉陰笑的來兩少年身前道:

  “小哥們,回艙裡去,收拾一下,馬上就要下地,在艙裡窩了個把月,大家情緒都不好,也該請你們吃客大餐,這裡可是大地方,嘿嘿!老是哭哭啼啼,人家看著多笑話!”

  石青玉分開人家,來至岸邊,道:

  “慢走!我有話說!”

  一步跨上船頭,再道:

  “區區石青玉,請教二位,道上稱呼!”

  那人回頭打量著,面色不豫,看著石青玉是個少年儒生,這種少夥子不難打發,揚了揚眉道:

  “咱家兄弟是山西橫嶺二義,受孩子們父母之托,帶他們外出謀生,發生些少誤會,沒事!沒事!謝謝小兄關心!”

  那鐘姓少年急道:

  “瞎說!騙人……”

  橫嶺二鬼老大暗中伸指疾點啞穴,孩子眼淚汪汪的,乾張著嘴吧,就是發不出聲音來,神色之悲急,淒苦……令人斷腸!

  石青玉大怒,也抬手連封那橫嶺二鬼老大三大重穴,人立刻被定在那裡,乾瞪啦。

  那猛惡大漢老二,疾撲上一步,招出“金龍探爪”,五指伸張,勁風如縷,猛抓石青玉的咽喉!

  石青玉冷笑一聲,舉手上封,“拍!”的一聲!

  橫嶺二鬼的右腕骨立折,表皮完整,手掌卻垂了下來,痛的咬牙瞪眼,躬身疾退了三大步,左手緊握著右腕斷處,額上冷汗起豆!

  石青玉冷笑道:

  “你還有三隻手腳,再上!”

  二鬼心知碰上了***絕頂高手,再不遠走高飛,死罪好受,活罪難當,大轉身,飛躍上岸,斜身向人牆中鑽去,石青玉在船頭上輕呼道:

  “◆下了!”

  康青峰側跨一大步,也是一招“金龍探爪”,抓向二鬼的肩背、五指入肉,左肩骨立碎,將他向後一帶,翻轉身,“拍拍……”正反四耳光抽出,打得眼冒金星,口角血出,不知身在何處!

  “惡賊!在咱家少主面前:那有你跑的份,假如你還想要你這兩只狗腿,回船上站直了,乖乖回答咱家少主問話!”

  二鬼沒路可逃,只得迴轉船上來,蹲下了!

  石青玉且不管他,同那兩個少年點首微微一笑道:

  “小兄弟,回答我的問話,”並出指解開那鍾姓少年被點的啞穴!

  兩個少年,跪在船頭上磕著頭,那鍾姓少年道:

  “公子爺!你家慈悲,救救我們!”

  石青玉一厥咀吧道:

  “這不是正在救你們,我總該知道是怎麼回事,站起來說話!”

  兩人淒然的面孔上裂開一個口角笑了,他回身面向船艙口大喊一聲道:

  “兄弟們快出來,咱們有救啦!”

  艙中爬出二十二個十四五歲大的少年,衣衫檻褸,臉色飢黃,淚眼盈睫,好似一群小叫化子!

  石青玉見了大搖其頭,長嘆一聲,見每人都有一身好骨架,他那裡知道,這是橫嶺二鬼,千揀萬選而弄了來的,呆笨的是賣不上好價錢!

  那鐘姓少年開口道:

  “好叫公子爺得知,我等都是山西翼城人,那兩個惡賊,到我們家裡欺騙我等父母說,每人給十兩銀子僱用我們給他上山採集什麼仙草靈藥,三五天的時間,就可回家,我們本是山裡種田的人,父母便答應了他們。

  誰知這兩惡賊將我等集中起來,越山過嶺,遠離家鄉,我們漸漸覺得不對勁,提出抗議,他們便翻臉變了面目,非打即罵,坐車坐船,越走離家鄉越遠,他們武功高強,打又打不嬴他們,我等無可奈何,一路吵鬧,上了這船,江水洶洶滾滾,一帆東下來到這裡!”

  石青玉道:

  “你怎麼知道他們要賣掉你們呢!”

  鐘姓少年咬咬牙道:

  “我經常留意他們的動靜,若有機會便想逃走,昨天夜裡他們灌滿了黃湯,十分得意的在計算說,每人可賣五百兩銀子,每人這次可以分得六千兩,我是日夜留心,至此方知道他們是騙我們出來,要將我等賣掉!請公子爺救救我等。”

  石青玉聽罷,嘆口氣道:

  “原來果真是拐帶販賣人口的惡賊?”

  不過你們的家離此有萬里之遙,救下你們之後,又怎麼辦呢,我又沒有這多時間送你們回家去,你們年齡還少如何回去!”

  那少年低頭尋思了會,紅紅臉道:

  “希望公子爺你能收留我們,我們願意跟隨公子爺,練拳習武,我們從小也練過刀槍拳腳,只是打不過他們若是將來也有公子爺這般神仙法兒,治得這等惡人服服貼貼那該多好!

  石青玉仰天哈哈一笑道:

  “小小年紀便有這等志願,定是不錯,但那可是吃苦受罪的事,我怕你等受不了那般辛苦?”

  那少年甚是精靈,回身向他們大夥同伴相量了一陣,才道:

  “我們都願意跟著公子去,不願意跟著那惡賊,請公子答應救救我們!”

  話罷二十四個少年都跪在船板上齊聲道:

  “我們願意跟著公子你去,不要回家了!”

  石青玉心胸雖然很熱,很感動,但也十分為難,管了閒事,就當承擔這閒事的後果,而這閒事又不得不管,理論起來,有那個黑吃黑的味道,當然他不會將他們賣掉,還真有心培養一批人手,建立起自己的一個班底!

  他向他大哥翟謙望去,看他怎麼說。

  翟謙笑笑道:

  “這些孩子人都是純樸的人,赤心義膽,不必多慮,只是這個惡賊要嚴厲責罰,不能再讓他們有欺騙人家的骨肉失落的慘劇發生!”

  石青玉點頭對那橫嶺二鬼道:“你等兩人,罪大惡極,本當丟下江去,現今體念上蒼有好生之德,廢去你等賴以作惡的武功,今後安份守已,以終天年!”

  那猛漢大呼“手下留情”一跳身站了起來!

  石青玉出指點去,橫嶺二鬼,全身打個冷顫,丹田氣門已被點破,立刻面色如土,全身勁力鬆懈下來,今後與普通人一般無二。

  石青玉拍開大鬼被封穴道向康青峰道:

  “給他們留下一些藥物,要他們自行療治傷處!”

  二十四個少年叩了頭,爬了起來,同聲道:

  “謝謝公子救命大恩,讓我等脫離苦難!”

  那鐘姓少年向二鬼恨聲道:

  “你兩再也沒有能力欺負人了,惡有惡報,要是莫報,時辰未到!”

  隨著石青玉下船而去,碼頭上圍觀的人群漸漸散去!

  石青玉來至馬車之前對翟謙道:

  “大哥,今日只好找家客棧住下了!”

  鐘姓少年見了十六搭子兄弟們立刻靠近了去道:

  “這幾位大哥,你們好捧,好神氣,武藝一定呱呱老叫了。”

  羨慕的摸摸他們的馬,摸摸他們的刀!

  二號搭子笑著道:

  “少兄弟們,今後我們就是一家人了!你們能在這緊要當口,碰上咱們“少主”,真是你們的幸運,若是差錯過去,你等就得一輩子,給人作牛作馬作奴隸了!”

  鐘姓少年嘆口氣道:

  “還不是我不甘心,豁著挨上幾鞭子,也要吵鬧起來,這是大碼頭,人多,碰上有仁義之心的人,我們就有救了!”

  二號搭子道:

  “你還滿有心機的,過不了幾年,你們會比我們更捧,跟著少主,闖盪江湖,除暴安良,你說可好!”

  二十四張清秀的小臉上,已顯現出一片光彩!

  在客棧中忙碌了半天,要二十四個少年,洗澡換衣,被打傷了的擦藥療傷。

  吃了一餐豐盛的午餐,也是他們長這麼大一生中最好的食物,一個個神情開朗,像二十四只小老虎似的。

  他們是在山西窮山大谷中長大的農家子弟,沒見過世面,今日來到這民物豐隆繁華似錦的江南,雖然這六圩碼頭只是揚州的一個邊角;也夠孩子們,透出滿眼新奇,身子自由了,心也自由了!

  第二天!

  他們包下了一艘三桅大江船,將車輛,馬匹,全弄上船去,上航下關!

  這二十四個少年,同是坐船,時隔一天,而人的變化卻有了天壤之別,他們在船的兩炫自由的奔跑著,說笑著,江水幽幽已流去了他們往日煩憂,一個嶄新的人生在迎接著他們!

  金陵——石青玉又回到了他的家,楓園。

  石青玉先將車馬人員,安頓在東華門外一家“興安”客棧中,包下兩座垮院。

  石青玉邀請大哥翟謙去——楓園,拜見師尊夏南山及母親石王竹君。◆翟謙見到楓園中人人敬業,氣象萬千的氣氛,醫家本是救民濟世的事業,不是強取豪奪擾民亂世的組合。

  以子姪之禮,拜見了夏南山及石青玉的母親,及楓園中重要職事人員,體認到此處是潛龍伏虎之地,雖然有強大的武力組合,卻是以醫療事務不被邪惡干擾的正當防衛力量,這點與翟謙心志是不謀而合!

  有職事人員陪同他到各處三觀。夏南山知道他是陣法專家,也有意要他三觀之後,提出改進意見以便將楓園建設經營成更完美的基地!

  石青玉在內室向師尊簡述此行經過。

  夏南山道:

  “玉兒,隨來人員,另外安置訓練,不必帶回園中,如果在園中便與體制不合,你不能在大體制中另建立一個小體制,攜回的銀兩,也留著自行處理,不必歸入“楓園”

  帳目,否則即不能靈活運用,為師之心意是另外建立一個中心,以你為主,對外有所建樹,對內不搖根本!

  將來你帶著這批人手,建立一番新的事業,為師盡力配合與支援。

  石青玉跪下道:

  “弟子慌恐,怕力有不勝,弟子建議可由二師兄明德兄主持,弟子輔佐。”

  夏南山搖頭嘆口氣道:

  “如子莫若父,他沒有那般氣魄與心志,這事不可另向外人講,再者你這批武刀,平時作為“楓園”的外線,防衛的犄角,我相信你母親也會同意為師的安排。”

  石青玉道:

  “玉兒僅尊師命!”

  石青玉同翟謙拜別師尊,回到客棧後,不多久即在玄武湖西岸之處,購置了一座有花園的官宅別墅。

  經過翟謙這位機關埋伏的高手設計改造,稱得上是一座完備的堡壘——門外題名“石府”

  他們建立起一個新家,一個只有男人沒有女人的家。

  石青玉擬定從新的訓練計劃,刻意的加速精簡的造就十六搭子及二十四少年。

  由楓園調出四個老年人來處理他們的伙食,應門、雜務事宜。

  石青玉每天在“楓園”與“石府”兩面跑,生活平靜而緊張。

  孟浩然在楓園“天河精舍”住得十分安寧,看書,奕棋,指導小侍女練武,石青玉來請安。

  孟浩然十分開心,也十分關心的問他道:

  “玉兒,一個多月未見到你的人影,在外面都忙些什麼!”

  石青玉親切的笑笑道:

  “姪兒正是來向伯伯報告,此行經過,遂將在“海龍宮”治病,結拜翟謙,收十六搭子,六圩台爭雄,滅鉤鐮刀,訪鹽民,收二十四少年等事,細說分明。”

  孟浩然哈哈大笑:

  “玉兒你比伯伯當年強的多了!”

  石青玉道:

  “姪兒這點星火怎能與伯伯你老的日月爭輝,姪兒這次唯一的收穫是將大兇的“鉤鐮刀十八招”秘笈蠃了回來,請伯伯過目指教。”逐將羊皮紙書寫抄本呈上。

  孟浩然甚喜,看過一遍之後道:

  “有些語詞不明,然而這總是上古絕藝,上有淮夷,奄人字跡,許是周代古物,甲骨文,大兇只怕僅能釋其四五,其深奧之處正多,非具有絕頂靈慧之才,方能解此千古的武學奧秘!”

  石青王道:

  “求伯伯能指導玉兒進入堂奧,已窺究竟!”

  孟浩然道:

  “這個先不忙,伯伯有幾件東西道是要先交給你,去找把匕首來,也帶些外傷藥來!”

  石青玉大奇道:

  “伯伯好端端要這些東西作甚!”

  孟浩然故作神秘狀道:

  “天機不可預洩,時至即知,快去吧!”

  石青玉滿臉胡疑的去了,稍時即回!

  孟浩然接過匕首,在左小腿肚上一割,立刻伸手從中◆出一個血淋淋小油包來,石青玉大驚急忙將“鐵骨膏”藥撤開包上。

  孟浩然又是一刀,割在右腿小肚上,另掏出一個油包。

  待石青玉將油包用水洗去血跡,孟浩然已將腿部料理妥當。

  石青玉雙手呈上兩只油包,並跪下來道:

  “姪兒罪刻萬死,使伯伯傷殘玉體,衷心慌恕不安。”

  孟浩然肅然的道:

  “那兒的話,這兩件事物,當我初來楓園,你我第一次見面,即屬意於你了,不過那時你年紀還小,心性不定,是龍是蛇還在兩可之間,再說那時你的基礎還不夠,爾今你已能明辨是非,不日即將闖馬江湖,此時正是授與你的時機,再不傳下,難道要我帶進棺材裡去不成!”

  石青玉道:

  “玉兒功力還不足以衛護此種神學秘笈,萬一有失,萬死難當。”

  孟浩然道:

  “楓園”一向平靜,再說有伯伯在,天大的事,伯伯一手端了!”

  石青玉道:

  “伯伯玉體現今尚欠安和,餘毒未盡除。”

  孟浩然道:

  “三個月放毒一次,早已不需要人照料,我遲遲不願離開,一來是這裡環境清幽,已住習慣了,眼看著你們這多人為一個救民苦難病痛的理想,競競業業,心裡就舒坦,再者總想有所造就予你!”

  石青玉道:

  “伯伯厚愛姪兒,令姪兒心感,不過此是家傳武學,例不外傳,姪兒怎……”

  孟浩然哈哈笑道:

  “何謂家學,家學又從何而來,兒孫只有兒孫福,這也是一部抄本,正本在家中,可能已束之高閣,近年未聞有人言及有“七煞劍”再世,可見家下子孫已無繼傳絕學的人選!”

  孟浩然伸直了一下腰腰乾肅再道:

  “古有先列,凡家學不九世必亡。各教派,擇人而傳,流芳千古,絕學濟世,不怕外傳,惟怕傳非其人,學不孤傳,孤傳不興,慎之!”

  石青玉道:

  “姪兒僅受教,終生不忘!”

  孟浩然道:“起來吧!開卷有益,溫故知新,舉一三反,辨難逼而進之。”

  於是老少兩人,打開胞紙(用褚尿胞吹氣入內漲大陰乾成薄漠皮,用以包裹珍物,防水效果良好)取出秘岌!

  一本是“七煞劍”之招式或發力運勁字訣,字簡易明,人解人殊,故凡秘學神笈,百世難出一個通靈之士。

  另一本即孟浩然同唐門所爭奪者,當日唐家門人只知孟浩然在峨嵋山中,獲得秘笈卻不知其為何名稱。

  石青玉見是由大篆所書原本,知是秦時古物!

  篇名:“九鼎秘岌”,當屬道家者流所傳!

  於是石青王日夜都在忙碌中,白天在楓園“天河精舍”中與孟浩然推敲秘笈。

  晚間去“石府”傳授他們一群小兄弟們及十六搭子,“大風劍法”與“雷霆神刀”

  “七七四十九變易步法”。

  正是;秋風送爽,桂子飄香,楓園中的楓樹,一抹醉紅。

  九九重陽,是踏青時日

  在金陵名勝之處正多,如雨花台,富貴山、北極閣、九華山、鼓樓、五台山、馬鞍山、清涼山、莫愁湖、玄武湖等地,處處遊客如鯽、寺、觀、庵、廟之中香火鼎盛。

  富貴人家的閣閨千金,趁此時機,打扮得美豔絕倫,嬌滴滴的如九天仙子般的出來亮相,以便博得花魁之頭銜,傳誦閭巷,名揚都邑!

  而小家碧玉自也不甘落後,陌上暫留芳蹤,行過猶有餘香,廟會之中,鶯燕齊集,群芳競勝!

  而公子少爺,少年郎君,文彩風流,俊美倜傀,駿馬在前,奴僕尾後,各自目語眉傳,藉故交接,求得信物,從此緣定三生。

  如此風光了數日之後!

  文人雅士以非正式的方式,選出金陵十大名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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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七 章
 
  這些都是詩人墨客弄出來的韻事,一般武林世家是不作興三與,讓些犬儒之輩來品頭論足!

  選舉金陵花魁女的場地設在北極閣外!

  北極閣是匹道觀,內中供奉的是三皇大帝、聖母娘娘、送子娘娘……本是婦女們求子、許願祈福,保平安的寺觀!

  千金小姐,由父母親屬、丫環老媽子陪著進殿燒香叩拜,就在這進出叩拜之間,便被人品頭論足,共決論斷!

  被選中的立即公告出花名身份,從此身價便高人一等,是人人爭羨的對象!附近圍觀的人潮如濤,她們的花容月貌便久植人心,更是豪門才子們爭娶的對象了!

  在千萬人群中,有三個中年相公帶著兩個小婢也在默默爭睹這嬌豔美色?其中有位相公低聲道:

  “大哥!來得早,不如趕得巧!嘿嘿!這多人間尤物!得來全不費工夫!”

  “金陵可是大都邑,不便亂來!”

  “狗屁的大都邑,大哥沒看出,這些主持品評之人,都是些腐儒之流,幹了再說,他們那些書蟲渣 能咬掉一根鳥去!”

  第二天夜裡,怪事發生,一夜之間,十大花魁女失蹤了四名!

  消息傳出,士林學子,賢達名流們群相震驚!論說紛雲,茶館酒肆,謠言四起!

  金陵總捕頭與捕快們,慌了手腳,徹查在金陵落腳的江湖人,封鎖水陸碼頭,檢查四處通路!嚴妨採花大盜將人質帶走,鴻飛冥冥!

  夜裡又相繼失蹤了三名花魁女!

  全市嗶然!

  茶肆酒館中,傳出金陵來了採花大盜,劫花大盜!

  家中有窈窕嫩女的富豪巨富們,急急聘請徵募護院,金陵各大鏢局的生意興隆,鏢客們被羅致一空?

  花魁女被劫的人家貼出了啟事的榜文:

  請求仁人俠士,解救或通知其女的下落者,獎賞白銀萬兩!

  這些丟失女兒的人家,多是前朝官宦之家,有知府千金,侍郎之友,或者豪富人家的小姐姑娘!

  總之,這次花魁選美,選出禍事來了!

  尋女之啟事,揖兇的榜文,除了張貼在各城門涵洞之中,各共分場所也是琳琅滿目,全城鼎沸,人心慌慌!

  金陵各武林世家中,拜客時來,請求協助追尋失蹤花魁們的下落!

  各寺、觀、廣、堂等方外人士,也各為其施主派遣高手,私查暗訪!

  金陵的丐幫分堂法老、主事,也被人多方請託,因丐幫多生存在下層社會中謀生之故!

  市便之上的上卦相士,也大發利市、抽識問上,希望預知吉兇禍福曰楓園也被波及,有人來請教醫藥專家,淫徒也許會使用迷藥!

  總之在兩夜之間,金陵的十大名花,已失去了七名!

  餘下的三名,已不知如何是好!父母為愛女提心吊膽,當真應了那句俗話:人怕出名,豬怕肥!

  一名是曾任桐城知縣之人的千金——朱玉英。

  一名是金陵大富商的小姐——蔡千慧

  一名是個窮秀才之女——的沈瑤琴。

  上兩戶人家有錢有勢,已聘請了鏢局中的鏢師來府保護!

  唯獨沈秀才家,花不起這種銀子,父女兩人相對擁泣,老秀才滿認為女兒被點中花魁,不日便能夠選中個才貌雙全有財有勢的少年公子,以托終身!

  不料這鳳去樓空,花殘葉落之禍,說不定那一天便落在他們家裡來了!

  總捕頭大人曾來走訪過,知道他們請不起護院,為了全面安全起見,暗中派了兩名捕快,去他家附近,加以埋伏保護!

  日落西山時,有兩名捕快來到沈秀才家,說明來意,老秀才千恩萬謝,一桌酒食,沈秀才還張羅得起,由愛女親自下廚,老秀才陪著捕快們小酌兩杯,以示答謝之忱!

  兩名捕快由花魁女之一的沈瑤琴親自治酒上菜,得睹顏色,這是天大的光彩,無上殊榮,酒到杯乾,不多時已有八分醉意,天色入夜時才興盡辭出,在沈家附近巷頭銜尾,來往巡邏!保護這朵名花,別再被淫徒偷摘了去!

  鬧嚷了四五天,豪無一點頭緒,七名美女,如石沉大海,了無蹤跡,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晚間金陵武林世家已協定劃分地區,秘密布下天羅地網,監視夜行人活動!

  “楓園”位處金陵東城郊區,警戒已擴大數倍,涵蓋玄武湖遊樂區,夜間玄武湖中畫舫的活動已被禁止。

  波清月冷,垂揚深處,再無管絃蕭鼓之聲,犬吠巷陌被疑有警,宿鳥夜飛列為對象!

  傳說此案是天下十大花郎君幹的,不然,一個淫徒要這麼多的美女幹什麼!

  他們是群人口販子,劫掠美女,南方買到北方,北方賣到南方,人已入了娼家妓戶,就是尋獲又待如何!

  石青玉對這件事,採取消極態度!

  金陵有那麼多的武林前輩,成名豪傑投入其中,他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後生晚輩,不必自亂陣腳,跟著湊熱鬧!

  武人早起古今通例,四更天,石青玉已在湖畔阡陌小徑上活動,秋後,江霧漫天,人似乎像投入若大蒸籠之中,伸手不見五指!這正是練功最好的時機!

  陡然間發覺有個異物,撞入他神秘的環境中來,在百丈外斜向江岸流去!

  他立即判定是個輕功高絕的夜行人,在迷霧中飛蹤聲,乃是大物體同水霧發生密切的矛盾現象,發生擠壓性作用,行動越快,阻力也越大!龐大的異物與水霧在相互排擠,水霧的後退震波能使他感應判斷出此異物的總體積來。

  他警覺性很高,聯想力更不輸人,最近發生的劫美案,尚未水落石出,說不定是那話兒又來了,就算不是也不妨較量一番身手,看誰比誰更高明!

  側身而行,斜向切入,慢慢接近,盯在那人身後,他不打擾他,他需要知道他們的落腳地點,然後撒網捕魚,才能萬無一失,由總總跡象看,劫美的匪徒,絕不止一人,他們是有一個集團,萬惡的集團!

  霧太濃厚了,再接近二十丈,前面那人也是高手,分段而進,時進時序,行動並不快,有時卻清況不明!

  石青玉怕他兔脫而去,掉了線,再進十丈,他立即竊聽到有兩個人的呼吸聲,這就確定是那賊胚,而且又得手了,剩下來的三大美人,又被劫去一個了!

  他雖然在種種跡象中,判明敵情,由於接近太近卻也弄砸了鍋啦!

  “朋友!你若不想馬上死,就站起來吧!我已知道你的位置。”

  前面的黑影在發話了!

  石青玉是蹲在他身後十丈距離,水霧離地面近時,霧的濃度較薄,原來他急進忽停的道理是這樣的,只怨自己的經驗不足,洩了底!

  因為雙方都看不到身影,只憑經驗與感覺,石青玉要補救缺失,他啞著喉嚨,用手握成喇叭形,這樣可以造成聲波的距離錯覺效果,才道:

  “朋友,你並沒有那份自信,你已竟被盯牢了,逃不脫!”

  “嘿嘿!小輩,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撞進來!”

  那人已急速的回身反撲!水霧分裂飛馳!

  石青玉的反應也不弱,身影在濃霧中飄浮,腳不沾地,伸直雙手以兩掌向下輕壓,形如身在水中游泳,也似紙鳶在空,斜斜向側移動!

  一道電虹在身右兩丈處閃過,襲擊落空了!

  石青玉身形落地道:

  “技至此耳,你還不配對我放狂言!”

  兩人又形成相距約十丈左右的距離?那人回身按劍,一劍無功,被震住了,他知道情況並不以他想想中那般容易掌握,道:

  “是道上朋友,有價錢可談,一萬兩、兩萬兩,兄弟馬上付,怎樣!”

  石青玉將圍在腰上的軟劍抽出來。因為敵人心性邪惡,狗急跳牆,沒什麼仁義規距可講,而此事絕對大意輕忽不得!他道:

  “啊哈!你老兄身上帶了多少銀兩!”

  “不多!五萬兩!本人要求五萬兩銀子買路!”

  “嘿嘿!五萬兩嗎也不算少!問題是你怎樣付款呢!”

  “這……”這只是一時權宜之計,他就是真想付這筆錢,也不知如何付法!

  “朋友別打哈哈了,城裡面最初價碼是每名花魁女,一萬兩,現在可能行情看漲,十名就是十萬兩,而奶自己值多少兩,你是賣命,不是買路!”

  “嘿嘿!我是急著要離開,鹿死誰手,尚在未知之數,你別得意太早了!”

  “這簡單,咱們先碰三五百回合看,越碰價格越往提升,碰到天光大亮,你的全是我的了!”

  “小輩,你在異想天開,美夢成空!”

  一陣急速的氣流波動,那人再一次進擊了,霧影中只見一片青光已飛射而來,縱橫交錯

  石青玉這次並沒有動,只在原地,直上三丈,虛懸於空中,劍引身後便反應不出劍光來,而敵人的劍光卻指示了他的動向!

  對方這一劍又勞而無功,而且也不知敵人身在何處,只見他在五丈外,原地以劍打一個旋兒,身影急速蹲下來行施地聽術,搜尋石青玉的蹤跡。

  石青玉側飄八文,浮遊著落地,道:

  “價格似乎又看漲了吧!朋友!”

  “嘿嘿!大爺這兩劍雖然無功,並不認為你真比大爺高明,你別一味逃避,該亮幾手讓大爺稱稱你。”

  石青玉上身前傾一涸高探馬,浮遊五丈遠,道:

  “你想左了,金陵不是沒有人的地方,由得你們胡作匪為,今夜你就認命了吧!”

  邊說身子邊移動,這裡正是一片山坡高地,已越過水田地與對方保持五六丈左右距離。

  “嘿嘿!原來是金陵地面的好漢;失敬了!請教!”

  “沒那個必要,你也不配,掏出你師父傳給你的真本領實功夫上來多保一會奶的狗命!

  “嘿嘿!你要保命也沒有那麼容易,大爺對付少長眼睛的小輩,素來是照單全收。”

  他們互相看不見對力,只憑感覺知道已經在對進了!

  石青玉突然吸口長氣,運轉一周吐出,一股子熱浪以本身真傑閃電向前噴出,迷霧被真悉溶化,一丈七八尺的地面上,顯出一個身材適中的中年人,灰色的夜行衣;手橫長劍,口鼻部份套著口罩,身後背著一個背兜,像家庭婦女背小孩一樣,十分俐落,是背人專用工具

  從這點可測知他是有計劃行動,決非臨時起賊心,劫人姦淫玩樂,一則以喜,一則以憂,喜的是劫去的人,尚不會有性命之憂,貞節則不敢保證了,憂的是這明顯的是一個組合,龐大的罪惡集團。

  他要對付的不單單是這一個惡賊!

  那人一怔神,像是在照妖鏡下顯現出原型,被石青玉一口真傑的摧動下暴露無遺。

  同時之間,對方也看清楚,石青玉只是個年方弱冠的俊美少年,穿一襲玉白色儒衫,像是個在學士子,恐懼之心立定,暗忖:我道是什麼人物,原來是個奶臭未乾的孩子,嘿嘿,媽的,真不知自重,也想阻撓大爺的買賣!”

  劍是好劍,冷電四射,寒氣森森,人似幽靈,來去無跡,剎那間,風雷驟發,恍若電射星飛,攢眉帶煞,暴怒著出手了,濃霧在兩人真氣的摧動壓迫下四溢,兩個人的身影在快速的接近!

  “錚!”一堅暴晌,雙劍相接,半斤八兩,兩人同向側飄,似乎都在試探對方功力深淺,反應如何!

  “嘿嘿!小輩,你死定了!”

  那人再次揮劍攻進,兩人皆暗懷戒心,招式不敢用老,以快打快,光芒如虹飛星射,老練辛辣,憑數十年的戰搏經驗,克敵致果!

  石青玉緊守門戶,並未用出全力,只以劍招纏住對方表現出堪堪自保的樣子!

  那人認為石青玉技僅此而已,他不能也不允許他長時間在這裡磨菇下去,他想早些結束,速戰速決,對他才有利,如是:

  大旋身,招出“回龍引風”排空直入,奮起雄心,展開空前猛烈的急襲,他取得了絕對性的先手,劍似狂風馳電,每招一百二十式,兇猛的緊迫進攻,衝刺再衝刺,銳厲如濤,一劍連一劍◆一步趕一步,把石青玉逼退了四五丈。

  對這凌厲無匹的快攻,石青玉並不打算反擊,只拿他作為最好的練劍的杞子,若一劍殺死,就沒得玩的了!

  那人雖然主宰了全局,奇疾奇快的劍尖只在敵人胸間弄影,吞吐之間,險象環生,危機間不容髮,但是只差一點點,再怎麼樣動真氣,加強功勁,還是差一點點。

  正如同水上行舟,浪濤之威再大,舟卻隨波起伏,總究舟不論如何隨浪起伏凶險,還是飄浮在水面上。

  那人見久攻不下,水漲船高,他漸漸醒悟這是怎麼一會事,有被黏上了的感覺!

  急速後撤,用最快速身法後退,閃避,想以高絕輕功逃之夭夭,那人之精明果斷,確是第一流才智之士,反應之快,無以倫比。

  石青玉暗道:、“可惜,不走正路,似此等才智功力,滿可自行創出一番事業,強似作這等人神共忿之事。

  他再怎麼快速,還背了一個人,也不可能快過石青玉去,石青玉一面尾隨著他一面還有餘力,張口向前面吹氣,驅散迷霧,露出那人的身影,免得陰溝裡翻船,被他耍個狡滑溜掉了!

  那人正是有此打算,也有此能力,在向前飛奔中左手從懷裡掏出一個銅管,接下暗紐,立時放出大量煙霧,迷霧徒然加濃,陣陣濃煙與迷霧混合,在他身後洶湧。

  石青玉在他身後瞧得真切,冷笑了聲,心忖:

  尚幸自己小心,末被這淫賊愚弄,立刻向側斜飄與他並排稍後飛馳,兩人相距十丈!

  那人雖然狡詐成性,卸又那裡知道身後早已無人,而在他的身左呢,石青玉聽到輕微的獰笑,自以為得計呢,底確得計,日往他用這筒法寶“千里布雲”逃出幾次危難,現在他碰上心智武功都比他高超的對手,情況就不同了,眼看那一筒“千里布雲”業已燃畢,將管子收入懷中,集中精力,又加了一成勁,奮力向前飛馳奔行。

  石青玉也不點破,這情況正是他所希望的,深入虎穴,跟他到落腳地,再收拾他也不遲。

  那人奔了十幾裡路,轉身回望,不見敵蹤,蹲下身子,運功凝聽聲息!附近一點聲息全無,心下胡疑,不敢輕易再造。

  石青玉判斷他藏身之地將到,這一陣子追逐,已離金陵二十裡以上,心中感嘆金陵總捕頭之無能,正點子在三十裡外逍遙自在,他卻在十里內,翻江倒海,窮緊張,若不是他們太貪心,莫把金陵武林放在眼裡,再到虎口裡搶食,恰巧被自己碰上,那七名花魁女是丟定了,三十裡外已超出金陵水陵碼頭的封鎖線。

  這叫著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那人以大弧形展開身法,疾快的繞了一個大圈,又向到原地,才又向前斜向急馳,濃霧尚未散去,石青玉不敢離他太遠,也不能離他太近,打起十二分精神,估計雙方速度與距離,保持遙控,他視察腳下地面,似是一條窄徑,馬上理解這是屬於什麼所在,已能確定他落腳的正確地點不需要他帶路了,便哈哈一笑道:

  “先行的朋友,你的地頭到了,不必再走啦!”

  那人全身猛的一震,心知行藏已露,轉身人劍合一飛撲向石青玉:想來個破釜沉舟,決一死戰!

  劍影與人影已分辨不清,進退迴旋,陣陣錯劍聲傳出;震嗚刺耳,一招“靈蛇吐信”

  再變“寒梅吐蕊”,再變“雨打芭蕉”,瘋狂的劍幕,千層疊蟑,包天覆地,五百九十九劍,三招連環電光石火般的畫出。

  臉上汗水長流,熱氣蒸人,兩人身周霧氣,被這一陣熱力之傳播擴散,及劍氣勁風之逼迫,在白茫茫的濃霧中形成一個大大的真空球,球內的人影是清晰的,明亮的,球外是混沌著,茫茫然,若有人在旁觀戰,也算是人生難得一見的奇景!

  石青玉以“大風劍”之“風起雲湧”“風塵滾滾”“風流雲散”來封架那人勢如山崩的劍氣。

  左封右截,尋暇蹈隙,眨眼之間,在“變易四十九”變的步法中如虛似幻,飄逸翻騰中擺脫了那人這陣連續追刺,才退又進,他的“七煞”劍式出手了,一抹淡虹在他俯底身子的同時閃出,側身射入,一掠而去,劍尖鋒芒指向那人膝下脛骨。

  那人並未在意,只感一絲寒冰接觸到腿上,他探身急進,身子疾進五尺,雙腳卻留在原地,他一個打閃撲倒在地。

  石青玉回身轉劍,疾以劍尖點殘了他的雙肩井,使他伏趴在地上,像一個蠕蠕扭動著的大毛毛蟲,血箭在他雙腿斷處向外迸瀉!

  石青主用劍將背帶挑斷,提起被他背在背上的那人兒,果然是個美豔絕倫的小女,衣著還算整齊,可能幾天來也不敢解衣睡眠之故!

  那只趴在地上的大毛毛蟲,一聲厲嘯只喊了半聲,石青玉平劍拍在他的耳門上,喉嚨裡喘著大氣而量了過去!

  隨手解開那小女的睡穴,離開她有五六步,看著她有怎樣的反應!

  小女猛然甦醒過來,她立即感覺到她是仰臥在荒野裡,秋晨的寒意正濃,身前的霧氣也正正濃,她的心智也落在五里霧中,一股子血腥氣味撲鼻,她是一個平凡的人,她的眼睛看不見兩尺的事物,但她下意識的摩了下身上的衣服是完整的,身體是自由的,只是不在她自己的繡床上而已,她驚恐的坐了起來,張大了小櫻唇要喊!但迅即以素手掩住了咀吧,臉色蒼白淒苦的向四外探望!

  她很鎮靜的問道:

  “有人在嗎!我著不見什麼?這是何處!”

  石青玉十分激賞她的處變不驚,輕聲道:

  “姑娘,奶曾被惡徒劫持,是我救下了妳,這是金陵郊外,離金陵大約有三十裡,妳可害怕麼?

  她怔一下神,搖頭道:

  “我能看見你麼,說不怕是假的,說真怕我又好端端的,不是怕而是心中怯怯的,不知如何是好!”

  石青玉走向她的身前,蹲下來與她面面相對,相距一尺,她閃動著晶亮的秋波,終於見到一個斯文而又俊美的少年公子,眼睛神色之間包含著溫馨關懷與親切的笑意。

  她沒來由的秀 上飛紅,心亂如麻,而又有股子甜絲絲的感覺,心忖:這位俠士不是粗暴得像屠夫一樣的人物,她整理一下思緒道:

  “是公子救了小女子,感激不盡。”

  說著便在羅裙裡挪動雙腿,準備跪下來叩謝!

  石青玉伸手按著她的香肩道:

  “姑娘,咱們不作興來這一套,妳不必多禮,請問貴姓?”

  “小女子姓沈,賤名瑤琴。”

  她說得很爽快,一點也不遲疑,並反問道:

  “恩公呢!小女子可以知道……”

  石青玉急忙接口道:

  “可以,不過只能妳一個人知道,不准對旁人提起,好麼,我不想暴露身份。”

  她飛快的點頭,眨著明亮的眼睛,口角生春的道:

  “好!”

  石青玉道:

  “敝姓石,復字青玉。”

  沈瑤琴感嘆一聲道:

  “賤妾真是幸運能巧遇公子打救,可憐那幾位姐姐不知現在怎樣了!”

  石青玉道:

  “那惡賊身受重傷,尚未死去,就在妳身後一丈處,妳要看看他麼?”

  沈瑤琴攢眉搖頭,似乎不願看到血淋淋的形象。

  石青玉再道:

  “這裡可能離他藏匿處不太遠,也就是你們前幾日七位花魁失蹤的藏匿處,他還有同黨,人數多寡不詳,所以我們的時間不多,他們警覺性高的話,可能會尋來接應他或者棄他逃跑!”

  沈瑤琴慌忙站了起來道:“那怎麼辦才好,可憐那七位姐姐如今不知怎樣了。”

  石青玉道:

  “如果妳同意,我可以背著妳,咱們一同前去打救她們,若是將妳留在此地,我也不放已。”

  沈瑤琴沒來由的臉上又是一紅,最後點點頭。

  石青玉甚喜,拿起背兜兒,將系帶斷處接好,蹲下身,要她爬到背上,用背兜兒將她兜起,口中道:

  “可能還會有搏殺發生,妳不必害怕,很快就會解決他們!”

  蹤身而起,一躍三丈,幾個起落,已消失在迷霧中!

  沈瑤琴爬在這陌生少年恩公背上,心頭如撞鹿似的跳個不停,全身都酥軟了,似騰雲駕霧般的起落,磨擦搖動著胸前雙丸,酥、麻、癢的快感一陣陣的傳遍了全身,她閉上眼睛,那俊俏的面龐立刻顯現出來,就像他已回過頭來似的,這刻骨難忘的奇遇,這肌膚之親,心忖,他將來會要我嗎,我配得上他麼!

  石青玉只是不願也不可能忍心將她丟棄在荒郊野外,送回金陵路途遙遠,背著她也礙不了甚事,人家能背,他為什麼不能背。

  但待背上了身,他才感覺到不怎麼妙,不!是真美妙,他還是第一次這樣接近一個少女,人所共認的美女,那吐氣如蘭似麝的氣息,便靠著後頸,那一雙素手,緊繞縷著前頭,而背後有兩個軟綿球在動盪,軟綿球的頂端的雞頭小肉球,越來越頑皮的挺起來,那雙大腿也夾著他的兩脅之間作怪。

  沒來由的激起一陣陣酸麻酥癢,通過他的全身,使他流通在全身的真氣,幾乎中斷,不克自製的那個局部所在,有粗壯的了悟,一閃而過。

  心忖:原來男女之間,有這些奇妙的感受,他不否認沈瑤琴是他有生以來,所見到的氣質風采,面貌身段最好的女孩,出之自然本能的愛憐,所以他要背著她去同甘共苦,要她看到他的神勇,他的劍藝,他的一切都要在她面前表現出來!

  這些都是潛意識的自然表現。

  石青玉他超越了數十條縱橫交錯的阡陌小徑,在這一片大菜園子裡,東飄西盪,尚未找到正確的目標。

  漸漸他克制著他背上傳來的衝動與電感,以左手反手拍拍她的小屁股幾下道:

  “喂!沈瑤琴,你冷麼,還是害怕,我覺得你身子在抖動!”

  沈瑤琴臉色已醉酒似的紅,只是沒人看到,韻聲道:

  “石大哥,我,我很好,只是勞累了你?”

  石青玉哈哈一聲道:

  “妳身子這麼輕,就是背妳一輩子,也不會累,妳放心好了,現在快接近他們的藏匿地點啦?”

  沈瑤琴是正沉醉在這飄飄然的美感中,當真是身也飄飄,心也飄飄,靈魂似已離體而飄,小屁投被拍處,立刻發生觸電,魂動魄盪,不克自持,全身二十六百萬個毛孔,都緊了緊,只感到下體沒來由的有一股子要酒尿的感覺,那私處一熱一酥,乖乖可羞死人了,這,不是尿水但褲檔卻濕了!

  石青玉也有了感應,皺皺鼻子在嗅著,道:

  “瑤琴,妳身上好香,說不上來是什麼香氣,我的鼻子最靈,從未聞過這種香氣!”

  沈瑤琴又羞、又惱、又離不開他,兩個人連在一起嘛,逃也沒地方逃,一伸素手,親切而似作惱的輕拍了一下他的面頰,輕聲嬌嗔的道:

  “石哥哥,你使壞,小妹身上那裡會有什麼香氣,我從來不擦粉薰香的!”

  石青玉覺得豉拍處的面頰舒暢之極,那個軟柔嫩的手指,最好永遠放在那裡由她拍,可惜,沒再多幾下!

  他們之間,來的是高壓電流!激起愛的火花!

  石青玉認真的道:

  “真的!不騙妳!”

  沈瑤琴似作惱而發嬌嗔的道:

  “好!我身上香,我要你一輩子背著我聞身上的香,要你嗅夠!”

  石青玉道:“固所願也,不敢請爾。”

  沈瑤琴全身一緊,手腿用力,身子也用力,緊緊擁抱著石青玉,靈魂兒早已飛揚,但覺私處又是一股熱流放出來,淡淡異香弭漫在兩人之間。

  石青玉心裡一盪,體內真氣的流動,那裡抵得上真情的昇華,他停下腳步,很認真的在享受這溫柔滋味,人生初次的心靈交流,情感的溝通,只差身體的結合,但有身體的貼合,也差強人意吧!

  沈瑤琴道:“哥!小妹想哭。”

  石青玉大驚道:

  “怎麼了!那裡不舒服!”

  沈瑤琴道:

  “那裡都舒服,只是快樂的想哭,還沒有真的哭出來。”

  嘻嘻,不但沒哭,反而笑了,笑聲真甜!

  “誰!是老大嗎!”

  “嗯!”

  石青玉用鼻音回答,耳目並用,發現那聲音是在前面一層層的瓜架豆架的後面。

  她們浸暈在愛的蜜缸裡,被一聲外來的壓力打破了,殘酷的現勢是不允許他們再事作那心無上的結合與飛揚,生死存亡的搏殺戰鬥,馬上即將展開!

  “怎麼回來的這麼晚,我與六哥早就回來了,是不是等不及在外面玩過了,我聽到女子輕笑聲,嘻嘻,這個妞兒還夠味吧!”

  石青玉火冒三丈,暗罵一聲:

  “該死的淫賊!”

  身形急速前飄,接近了,三丈、一丈,石青玉在沈瑤琴的小屁股蛋上反手抓了一把!

  沈瑤琴情不自禁的“哎!”了一聲!

  對面那人聽到了這聲帶有打情罵俏的聲浪,深深的了解那是他老大又吃了妞兒一下嫩豆腐,也許是大腿上或屁股上才產生效果,他羨慕的道:

  “老大你真有一手,回來讓我也玩一次,哈哈!”

  他從霧影漠糊中,看到一個人影,垂著頭背後背著大包褒,不是他老大“探花郎君”

  還能是誰,毫無戒心的迎上來。

  然而,兩人對進中,石青玉劍隱肘後,輕聲道:

  “接著!”

  那人看清了石青玉的臉型及一身月白色的儒衫,口中僅“呀!”了半聲,一抹淡青劍影閃電而至,他空著兩手急封,右小臂一輕,一只右手斷落地上,緊接著喉管處一涼,已發不出聲音,兩股血箭泉湧。

  石青玉擰身斜彎,避開血箭,左手抓住他的右肩頭,略帶一下將他放在地上。

  石青玉聳聳眉,很輕鬆,目光前視,見這裡是一座三間茅屋,右角另有二間小廂房,是灶間,標準的竹籬茅舍,貧家小戶!

  沒有弄出意外的聲音,他相信在這屋子裡的人,尚未發覺,他腳不稍停,像幽靈似的飄進。

  屋子裡的右內間傳出陣陣女子的哭泣聲、似巫峽猿啼,泣血杜鵑,一泣一腸斷,一啼一心酸,那淒切無助的怨尤,直攢人石青玉的腦門,胸中那股子俠膽義肝,似欲衝體而出,但理智告訴他,不可莽撞!

  該發生的事故,早已發生,不能挽回,現在是要求得最完美無憾的善後。

  背上的沈瑤琴聽到這陣陣哭聲,不由自主的心中一緊,打了個冷顫,全身擁抱著石青玉更緊了!

  石青玉在門前稍停,運耳默聽室內的反應,轉出左右內室裡有十幾個人的粗重的呼吸聲!他暗自計算,除了被劫持外,敵人尚餘幾人,只聽有人暴聲怒道:

  “哭!哭!***不爽快是不,咱再給奶來過,總要開得心花怒放,笑起來才盡興!,小蹄子,哥哥再給奶開!”

  哭聲被嚇住了,只剩下斷斷續續的隱泣!

  “哼?待到了地頭,過一段時間,你們就知道怎樣感激大爺所給奶們的好處啦!到那時想哭!嘿嘿,想笑都來不及!”

  一個中年人,一腳跨入外間,立刻有了警戒性的本能反應。

  站在當門的石青玉,挺劍入內。口中道:

  “咱們少見,讓多親近,報出你的名號!”

  “你!”

  “我已送走了兩個狗賊,他們正在焦急的等著你去聚會呢!”

  那人是個相貌不俗的中年人,雙目外凸,閃閃眼角,似有光彩,睦子左右流動,身材高佻,衣著考究,薄薄咀唇,到也有幾成儒雅,站在屋角,桌上有支金筆橫斜。

  “嘿嘿!幸會!區區殘花郎君,閣下呢!”

  他見石青玉是個年輕人,心情一松,並不在意!

  “金陵石青玉,你滿意麼,名不見經傳呢?”

  “好說,來興師問罪麼!”

  “拿起你的筆,給你一次公平搏鬥的機會!”

  石青玉翻手招出“風景宜人”引劍刺向殘花郎君的胸腹七大穴。

  殘花郎君抬手拾起桌上的兵器“魁星筆”一式“鐵門閂”封出,瓦解來招,疾變“李廣射石”兜心戮來,口中大喝一聲,與此同時筆中晌起清脆的機括聲,為暴喝聲所掩蓋,稍有疏忽便著了他的道兒,只見突然從肇中洩出一點寒星,電射而至石青玉腹中。

  那是一個筆尖頭,就似一支短鏢,在筆尖離桿而出之後,筆桿中又流洩出一絲淡霧,隨筆招式之迴轉,淡淡的揮曬於空間。

  此時天色尚未大明,屋內雖然沒有霧,卻比屋外黑黯這絲絲淡影是不易使人查覺的絕活,曾折在他這一招“三顧茅蘆”之下江湖人,不知凡幾!

  殘花郎君與人廝殺博鬥,又往往方自出手,先用上這招陰毒手段,所酒出的淡淡迷香,其實是無色無味一點也不香,只用來阻塞敵人氣機運轉之流暢。

  而一般人的習慣是謹慎從事,頭一招多半不會全力射發暗器相助,發必出聲示警要敵人知難而退。

  現在世道變了,同這些蟊賊已失去道義心肝的爭搏,他們是不擇手段,但求能擺平對方為目的!

  背上的沈瑤琴“啊揪!”一聲,打了個大噴嚏,石青玉心中有數,無須點破其惡毒的技倆。

  只對猝射而來的“筆心鏢”留意,劍出“風吹草動”運足十成的“九轉玄功”芒彩並眩的光幕揚起,一陣細碎的爆裂聲夾著激盪的迴旋,如萬花齊放,一蓬鐵屑回射,全部回敬到它的主人身上臉上去了!

  雙方的並搏過程甚短,僅只一招而已,殘花郎君的“三顧茅蘆”失去效用,而且被石青玉用劍攪碎的“筆尖鏢”如一群蜂子似的,直撲面門而來!

  他雖機密絕倫,揚筆轉輪,業已來不及全部封閉出去,碎屑銳角如刀,割裂得他已體無完膚,一身一臉的血珠子,很快的便冒了出來,津津血水長流!

  石青玉“哈!”的一聲譏笑道:

  “還有什麼絕招妙法,快施展出來閣下,嗅,耍等迷香的效果吧!早在未同探花郎君打交道之前,即服用過“楓園”的“化毒丹”啦,金陵楓園的化毒丹,你知道它的效能吧!”

  殘花郎君十拿九穩的一招“三顧茅蘆”失手了,眼中流露出恐怖的光芒,機伶伶打個寒噤。

  這種人的本性最是投機取巧,怕死滑頭,沒骨氣沒人格,專揀軟的吃,他的目光左右轉動一下,石青玉立即猜測出他的惡毒心意來,便即保持神色平靜,冷漠得像是這次戰搏已經自認為結束了似的!

  殘花郎君見機不可失,獰笑著又大喝一擊,形似厲鬼般的滿臉滿身血跡飛酒,手中金筆,招出“梨花飛絮”,快似旋風,不要命的撲身而上,那扭曲著的面孔更形醜陋,金筆狂舞橫飛,在空中形成一團飛旋的金光,人卻鬆手棄筆,旋身轉向,回頭向內間奔去,在一腳門裡一腳門外時!

  石青玉臉呈冷笑,人如剪柳飛燕,扭身成弧線繞進,越過輪飛中的金筆,與他同時到達,劍下血飛,殘花郎君跨入門的一只腳,已永遠留在內間啦!

  “嗶啦啦!”一陣暴晌,那只失去控制的“魁星筆”,才力盡勢衰,掉落下來,桌、椅,茶具,大遭殃,碎裂滿地!

  殘花郎君狼嗥一聲,一只大腿被截下來,痛的地滿地滾動,加上早先“筆尖鏢”所造成滿臉滿身血跡,整個的人幾已不成人形,像是千瘡百孔的一堆爛肉!

  然而石青玉並不為他的表面形象所欺騙,上前一步,手出劍落,對準他的雙肩井穴刺下,廢掉了他雙手的功能,隨手向他左手掌撥去,四指斷處,地上多了三枚只有三寸的“指節飛刀”,藍汪汪的只有劇毒!

  石青玉冷哼一聲,踢了他一腳,一個滾溜,翻到牆角裡去了,這時他也不滾動號叫了,他知道已失去憑藉,叫嚷撒潑改善不了他的命運,先前只是一種陰毒的戰術運用,想利用人類普遍具有的惻隱之心,來達到他反敗為勝的目的!

  外面的一連串動亂,早已將內間的金陵的九大名花,嚇了個花容失色,抖顫不止,在驚怖中卻也聽出是那個大惡人已遭了報應。

  這幾個閨閣千金,都是花魁,平日居家承歡膝下,撒嬌親懷,見一只老鼠,蟑螂也會大呼小叫,而今已是幾番風雨,幾行血淚,花殘柳敗,刺骨碎心人了!

  石青玉輕“咳!”一聲,揚劍將門簾挑起,只見室內有一張大林,床側按放著一張小桌,一盞油燈,放出一團光亮,有五個女孩子擠在一起,閉著眼睛,全身抖動,牙關打顫。

  另有一個小婢裝扮的女孩,年約十三四歲,站立床邊,神態若無其事的瞪著一雙水玲玲的大眼睛,盯著他一瞬不瞬,面無表情,不懼怕不仇視。

  石青玉向她點首微笑道:

  “奶同他們是一夥的!”

  那女孩點一下頭道:

  “我也是被他們劫來的,不過,不是現在就是了!”

  石青玉點當道:

  “我不會為雞奶,只是請你告訴我一些實際情況!出來吧!”

  那女孩默然的走了出來,看到了滿地血跡,殘花郎君像條死狗似的伏臥在牆角下,無動於衷,鎮定沉著,倒像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物,這種流血殘命的事兒已影晌不了她的情緒,司空慣見!莫甚稀奇似的!

  石青玉問道:

  “他們一共來了多少人,從那裡來的!”

  那小婢答道:

  “他們是天下知名的“十大花郎君”,在這裡共有三人,這個就是“殘花郎君”排行老人,”轉頭翹了一下小咀吧,再接口道:

  “另一個是“鉤花郎君”排行老七,不知到那裡去了,公子來此之前不久,才出門去的!”

  石中王道:

  “老七死在竹籬芭外面!”

  那小婢雛下眉頭道:

  “還有一個工夫最好的,排行老大“探花郎君”,久出未歸,公子爺奶……”

  石青玉微笑道:

  “謝謝奶的關心:老大還在三匹里路的山坡下掙命,當時沒準備殺死他,打算問下口供再處置!”

  “噯喲!老大的鬼點子最多,公子爺你!”

  “奶放心罷,他雙腿齊膝俱斷,又點殘了雙肩井穴,神仙也救不了她,這屋裡還有些什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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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八 章
 
  那小婢道:

  “還有同我一起來的一位姐妹,在右邊內間,負責看管先被攜來的那四位大姐姐。”

  石青玉道:

  “去把她們都叫出來,我有話交待。”

  石青玉探手入懷掏出一棵化毒丹,反手渡入沈瑤琴的櫻口中,手按向她的背脊,運氣行功,一會工夫,沈瑤琴才醒轉過來,道:

  “哥!我睡著了嗎!”

  石青玉笑道:

  “我沒有預先給奶服用解毒丸,奶中了殘花郎君所施放的迷香,頭暈不暈!”

  沈瑤琴轉頭四顧,屋裡桌椅破碎不堪,似經過一次打鬥後所造成的結果,但沒見到人影,遂道:

  “還好!哥,人呢?那些可憐的姐姐們呢!”

  石中玉道:

  “都在內間,過一會整理一番就出來了!”

  沈瑤琴溫柔的道:

  “讓我下來幫幫她們做點什麼,不能老賴在你背上勞累奶,好麼?”

  石青玉拍一下她的小屁股道:

  “說得也是,好吧,”蹲下身松了背帶,沈瑤琴扒下他的背,手卻攬著他的腰,腳腿酸麻,自己那裡站得住,她上下左右的扭動著,口中道:

  “小妹真沒用,腳都◆麻了。”

  沈瑤琴一邊說著,一邊腳高一腳底的向左邊內間跑去,一腳踩在那只斷腿上,嚇得“啊!”了一聲!道:

  “一個死人!”

  身子直向後退,靠在石青玉懷中,左手直拍著胸口,嘴裡喘息著。

  石青玉笑道:

  “只是一只狗腿而已!”

  擁著她上前幾步,伸手揀起那只血淋淋的斷腿,隨手拋在殘花郎君身上,殘花郎君被自己的腿打得顫動一下。

  沈瑤琴注意到殘花郎君尚未死,用手摀一下眼睛,向內間跑去,在一盞昏暗的菜油燈的光亮下,看到了五位苦難中的姐妹們!

  衣衫零落,發散釵橫,雙目紅腫,口角血跡斑斑,本是吹彈得破的粉臘,而今青青指痕宛在,可憐生,想是吃了不小苦頭,她憐惜的嘆氣道:

  “欸!眾家姐姐們,咱們得救了,快起來,我來幫著整理一番,出來見見救咱們的大俠客恩公,說不定還會有惡賊趕來,咱們動作要快,我來幫著修飾一下!”

  石青玉知道,左右兩間房子裡,女孩子嗎,總得修整一番才能出來見客,時過境移,誰願意蓬頭垢面呢!

  於是他坐在僅餘的一張椅子上等待!

  右間走出二個小婢,其中之一已見過,另一個也上來行禮,二個一般高,面上秀麗脫俗,有點武功基礎。

  石青玉道:

  “你們叫什麼名子,今年多大了,何處來的!”

  先一個道:

  “小婢原名欒美琪,現在叫玉葉,我們同時在三年前被攜劫到“聚花宮”去,因年齡尚幼,被指編為“十葉”之一。”

  後來的那個道:

  “小婢原名楊淑惠,現在叫金葉,今年十四歲,同玉葉姐姐遭遇相同,被派遣出來,伺候這些惡賊!”

  石中玉點著頭訝然道:

  “我想像中這事件的幕後,一定有一個龐大的邪惡組識,狠毒的集團,“聚花宮”

  地址在那裡!”

  玉葉小婢道:

  “在長安,皇宮舊址:“華清宮”

  石青玉皺著眉似有所思的問道:

  “這是一個怎樣的組合呢!由長安跑到金陵來偷女人!不可思議?”

  玉葉與金葉都底下了頭,雙頰羞紅著,欲言又止的樣子,最後還是玉葉鼓鼓咀吧,細聲的道:

  “他們擄劫了天下各地美女,有一兩百人,都是由這十個花郎惡賊劫去的,供給一些綠眼睛紅頭髮的魔鬼蹂躪作樂。”

  殘花郎君在牆角狠聲咬牙道:

  “奶這小賤貨,大爺真後悔沒早些收拾了奶,宮主待奶不薄,提升奶為內府“十葉”,奶敢多咀長舌,出賣主人!該死的殘種。”

  石青玉暴怒而起道:

  “不要她們說由你說好了!嘿嘿!落翅不落牙,我到看看那一個骨頭硬!”站起身向他走去!

  這時左右內間裡走出名揚金陵都邑的十大花魁美女,一齊跪在地下,其中之一泣聲道:

  “賤妾們叩謝大俠將我們救出生天,此恩此德,沒齒難忘……”

  石青玉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向沈瑤琴苦笑道:

  “瑤琴,奶領頭胡鬧,快將眾家姑娘扶起來,我也不過是趕巧而已,伸下手就解決了他們,現在沒時間談這些,他們一定還有同黨打接應,弄清楚來龍去脈最要緊!”

  沈瑤琴飄了他一眼,微笑著首先站起來道:

  “眾家姐姐起來吧!大俠有重要的事向那惡賊盤問,不要打擾他,著他給咱姐妹出口惡氣!”

  眾女都是知書達理的閨閣千金,雖然自己沒來由的飽受摧殘,然事有緩急,這救命的大恩,不是跪在地上多賴一會就能報答得了的。

  聽口氣惡賊還有人要來,見石青玉斯斯文文的同自己不差上下的年紀,若有差池,一個大意再落虎口,那可是罪有應得,趕緊都站了起來!

  石青玉對她們點首嘉許,回頭對殘花郎君道:

  “誰來接應你們,幾時可到!說!”

  石青玉知道不上刑他不會就範,劍尖下刺另一只大腿,專對腿骨處刺下,一連五劍,刺得甚慢,如椎之鑽木,這種滋味那怕他是鐵打的金剛也禁受不起,痛到骨髓裡去!

  殘花郎君像殺豬般的號叫起來,道:

  “我說,我說,求你給我一個痛快!”

  石青玉道:

  “我要口供,說實話便罷,若有支吾,我便一劍一劍零碎割了你,咱試試誰狠過誰!”

  殘花郎君,喘息著道:

  “還有四位兄弟,由上江下來,就在這兩三天吧!”

  石青玉心道:

  果然有接應,再問道:

  “聚花宮是誰在主持,由誰支持,都作何種勾當,是個怎樣組合!”他手中的劍又揚了起來,在找尋適當部位下刺。

  殘花郎君看在眼裡,寒在心頭,抖索著哀聲道:

  “由花蕊夫人主恃,蒙古活佛巴顏大法師專任護法,是接待由絲路東來的域外客商,或天下各地去長安的巨商豪富,有名氣的江湖朋友,一擲萬金,也接待留宿。”

  石青玉恨聲道:

  “如是你們就到天下各地蒐羅美女,搶劫擄掠,帶回去供應那些有幾文臭錢的人淫樂,你們這些喪盡天真的江湖敗類,便膽大妄為,害得人家骨肉分離!”

  屋內之人,都底下頭來沉思,世上的各項罪惡,因何而來,是起源於權力,是起源於財富,是起源於貧窮!天,誰能弄清楚它的因果關係呢?

  石青玉甩甩頭,像似要甩掉這煩惱的問題,道:

  “接應的人坐船來吧!可有識別記號!”

  殘花郎君道:

  “沒有!”

  石青玉道:

  “不會沒有吧,船來了你們怎麼連絡呢!”

  玉葉接口道:

  “他胡說,每次在江上由船接運,都是施放旗花連絡!夜裡看到旗花,就知道接應的來了!”

  殘花郎君咬牙道:

  “奶!”

  “我怎樣,我恨死你們這些惡賊,恨不得你們早早死絕,我們女人再也不受你們的欺辱!”

  玉葉豆大的珠淚,像一串珍珠似的滾落下來!

  石青玉嘆息一聲道:

  “你死罪難逃,活罪難饒,你閣下忍著點,慢慢的品味一下。”

  劍找上兩邊跨骨部位,又是一連三劍,劍劍過肉穿骨,殘花郎君已暈死過去?未死之前的淒滲號叫使人髮豎皮栗,以此挫骨酷刑來洗脫他滔天罪孽!

  十大花魁女,那見過這種場面,嚇得腳軟換身搖,轉過身去,手扶牆壁,。不敢再看,四人已癱倒地下。

  雖然自身曾遭遇了椎心刺骨的苦難,但這種挫骨之刑,還是忍不下心來目睹!

  石青玉徒然想到她們都是善良的平常人,經不得這種場面,道:

  “你們先出去,見有人來便呼叫一聲!”

  十大花魁女出去了九人,沈瑤琴留了下來,兩個小婢也留了下來!

  石青玉向她們每人臉上注視了眼道:

  “你們為什麼不出去!”

  沈瑤琴向他尤怨的盯了一眼道:

  “跟著你,就是自己粉身碎骨也要承當下來!”

  石青玉內心很欣賞她的膽氣,轉首對兩婢道:

  “你們為何不出去?”

  兩婢同時對石青玉跪下,玉葉道:

  “我們有家歸不得,求公子爺收留。”

  石青玉想想道:

  你們小小年紀道是有些豪氣膽色,聚花宮與金陵相距遙遠,就是我有心要消滅她們,短期也不能成行,以後你們跟瑤琴姐姐住在一起吧!

  玉葉、金葉又向沈瑤琴拜了下去,沈瑤琴上前伸手摻扶道:

  “兩位妹妹請起,大姐可不敢當。”

  金葉道:

  “婢子們可不敢應承這妹妹的稱呼!小姐能收留我們,就是從此脫離那惡孽苦海!”

  石青玉一劍刺向殘花郎君的心房,結束了他罪惡的一生。

  玉葉問道:

  “公子爺,我們這就離開這裡嗎!”

  石青玉苦笑一聲,煩惱的搖搖頭道:

  “這座多的閨閣千金,離金陵有三十多里地,怎麼回去,總得找部車來才成,事情尚未完結呢!”

  玉葉點首笑道:

  “探花郎君有一個鐵盒,平日當寶貝似的從不離身,我知道他藏在那裡,小婢去給公子取來!”

  回身內間,撈出一個鐵匣,呈了上來。

  石青玉打開,兒內中有些珠寶銀票,估計尚值五十萬兩,另有一本秘岌“玄武神功”,隨手交給瑤琴道:

  “奶先帶著,回去咱們再研究,玉葉、金葉,你們學了武功吧!”

  玉葉忙道:

  “是的,在聚花官學了兩年多!”

  石青玉出了茅屋,天色也已大亮,霧氣全消,見茅屋左方有個鴨塘,有千百只鴨子在塘中游動,遠處菜畦中,架得有幾十列菜架,架上結滿了四季豆與小黃瓜,架比人高,縱橫交錯,與外面隔絕,好一片天成自然的青沙帳。若不知底細,如何能找到這裡來救人呢!

  石青玉感嘆一聲,作了一次深呼吸道:

  “這裡原是有人住吧!”

  金葉氣忿的道:

  “有一位孤獨生活的老人家,已被他們丟到塘裡去了!”

  玉葉嘆氣道:

  “尚萬幸這幾天沒有外人來,欸!不然,來一對死一雙!”

  石青圭嘆口氣道:

  “人生何苦如此呢,這些惡魔,殺不勝殺。”

  他們一行順小徑走出菜園,附近沒有人家,朝陽初升,江風送爽,霞光一片,映照大地,一片新綠。

  石青玉見那九位花魁女,走起路來,一拐一拐的,不必問也知道,嬌花含苞,如何經得起這三個淫魔,狂風暴雨般的摧殘,能夠扒下床來,已經是不錯啦,再要她們走三十裡路,那不是罪過麼!

  她們是劫後餘生,在光天化日之下,見石青玉面如冠玉,身似玉樹,英風颯颯,正氣凜然,她怎能想想得到,全由他單人只劍,伸手拉出地獄,脫離苦難。

  石青玉對玉葉道:

  “奶倆到金陵去過嗎!”

  玉葉點頭顯得十分伶俐的道:

  “初從江北來,在金陵住過些時,就是在舉選十大花魁的時候!”

  石青玉放心的道:

  “我指示一個地址,你們倆個一起去通知他們備車來接我們,沒有人時,在路上可以跑快點,碰上江湖人不可太緊張,金陵現在恐怕已鬧翻了天。”

  玉葉作個鬼臉笑道:

  “小婢省得,公子安心!”

  清爽天氣,鄉間僻地,兩婢放開腳程,急急趕去金陵,走出三匹里,在路邊望去山坡間有一溜血跡,卻沒看到探花郎君的屍體,玉葉心知這惡魔鬼點子最多,時下天假其便,打個落水狗也不為過,若是被他脫逃,又不知有多少女人受苦受害。

  兩人縱身躍上山坡,四下急尋,探花郎君自求多福,待石青玉離去後,即從百寶囊中,掏出靈藥,內服外搏,忍痛自行移動了二百步,藏身在一處低凹的豐茂草叢中,在重傷之下,能有此成績也算不錯了。

  見到玉葉金葉尋來,尚露出乞憐神色道:

  “玉葉救我!”

  二婢搶向上風頭,防他施放迷香,玉葉冷冷道:

  “我的探花大爺,我倆就是來尋找救你,怎樣還能動麼◆小婢當年真多感謝你老的照顧,使我們姐妹有機會,自稱小婢來伺候你,拋栗父母親人,骨肉散雜,來承人顏色,此恩此德,終生難報!”

  探花郎君急道:

  “兩位姑娘,求你手下留倩,我那只鐵匣裡珍寶值幾十萬兩銀子,都送給你們,只求饒我一命!”

  金葉道:

  “你老多擔待,我們姐妹有恩不報非君子,這就送你去一個極快活的地方,哈!你那兩位好兄弟早在等著你老呢!去晚了我姐妹怕又要挨耳光呢!怎樣,你老聽明白了麼!”

  探花郎君哭喪著臉道:

  “倆位姑娘,今日才知昨日非,我也是奉命行事,身不由己呀!倆位姑娘抬抬手,在下痛改前非,給我一個自新的機會!”

  玉葉冷笑著道:

  “這話說得一清二白,十分上路,對極了,那只鐵匣,我已代你送人了,那本“玄武泌岌”,你練了幾十年,事到頭來,也不過落得今日下場,哈!我知道你大爺身上法寶不少,你去的那裡,聖天福地,美女如雲,財寶似山你可盡情享樂,再無煩惱,哈!

  本姑娘一本上天有好生之德,送你一里,好走!走好!”

  玉葉金葉相互打個眼色,各自腰下油出一支短劍,對準他的心窩,遙遙飛擲而下,淫辱天下千百人的惡魔,總於劍下亡魂。”

  二婢各自仰首望天,口中喃喃道:

  “皇天后土共鑑,姑娘代天誅了,為被他凌辱的苦難姐妹們解此大恨,爹、娘你們生活在那裡,但願能聽到你失去得女兒的心聲,不要傷心落淚,你們的小女兒,現在已掙出苦海,躍登慈航,自由了!”

  淚水長流,積恨三年,今日才得舒解!

  金葉搖著她的香肩道:

  “姐,停留的時間太久了,別誤了公子爺的正事!”

  玉葉點點頭,在探花郎君懷中取出一些事物,並解下他的百寶囊,自己配上,兩人相對淒豔的一笑,相伴離去!

  位於玄武湖西岸湖濱,有一所別墅型大宅,門楣橫匾上題有“石府”的字樣。

  玉葉上前仰望著道:

  “就是這裡了,錯不了!”

  金葉叩著貌首金黃雪亮大銅環,應門的是位六十多歲的老蒼頭!

  玉葉上前行禮道:

  “小婢二人奉公子口諭,來此拜訪翟謙大叔,有急事面談,盼老爺子你先容。”

  老人回禮道:

  “不敢,姑娘們先請進,待老朽先行去翟大府主處請示!”

  那老者去後,玉葉打量這前院天井,不像是一般人家,有身入廟堂之感,極之冷清肅殺,隱隱似四處都伏有無窮危機。

  稍時,由後進大廳中出來一位中年人,身穿一襲青袍,面色豐潤,雙目炯炯,廣額懸鼻,眉目之間充盈著智者的氣質,能立刻使人生出仰慕倍至之感!

  兩婢上前躬身行禮道:

  “尊台可是翟謙大叔當面。”

  翟謙還禮微笑道:

  “姑娘不必多禮,請道來意!”

  玉葉道:

  “小婢玉葉偕金葉叩見大叔,公子口諭,請大叔集齊十六位大兄備輕車一輛,連隨小婢去支援公子大駕。”

  翟謙大訝道:

  “姑娘不必多禮,石兄弟現在何處,發生何事,摘要說來!”

  玉葉道:

  “公子昨夜已尋獲金陵十大花魁,須車輛載運歸來,另外尚須安排些人手在那裡照應,那裡只是一片菜地,離此三十裡,小婢說不上是何處!”

  翟謙點頭道:

  “姑娘稍待,咱們這就上路!”

  十六匹雄壯戰馬,排開一列,馬前貯立著十六名青年騎士,腰懸長刀,人前停著一部中型雙馬客車,在左院中整裝待發,翟謙陪同兩婢來到後道:

  “姑娘請上車!”

  玉葉淺笑嬌媚的道:

  “小婢也想騎馬,請大叔賜轡”

  翟謙揚手打出一個手式對兩婢笑道:

  “姑娘們也通騎術,一向在北方活動吧!”

  玉葉頷首道:

  “小婢曾在長安居處三年。”

  一行鐵騎,衝出側門,風馳電掣,向東而去!

  在金陵城中!

  從昨夜開始,即如被打亂了一只馬蜂窩,數百位武林健者,江湖豪客,鬧嚷了半夜,也沒有理出個頭緒來!

  有鎮遠鏢局的一名鏢師,在朱知縣家被人一劍刺死,四海鏢局一名鏢頭在蔡油商家被人一筆穿胸而亡!

  派來保護沈秀才家的兩名捕快,被人暗殺在巷口,背部中劍!

  十名花魁一起失蹤,又多出四條命案,金陵總捕頭已被連續而來的挑戰,弄得焦頭爛額

  金陵四大武林世家,各寺、觀主持等方外奇人,都覺得臉上無光!

  大家被邀請到金陵鏢局,商量對策!

  人多口雜,久議無決!

  接近中午時分,翟謙所率一行鐵騎,才趕到現場!

  石青玉拜見了大哥!

  首先介紹了沈瑤琴,再會見了九大花魁女。

  翟謙從車中搬出茶水,酒食,大家草草用過。

  進食時石青玉將事情經過簡要敘述一遍,並對未來情況,商討處理之策!

  康青峰,沈瑤琴與金葉、玉葉兩婢也三加了!

  決定由康青峰與玉葉姑娘率七名搭子大兄,留守此地,餘人護送十花魁女,秘密回歸“石府”安置。

  翟謙與石青玉回歸“石府”馬上命金葉小婢詳述在長安的“聚花宮”的一切情況,以便對他們的接應人員採出怎樣行動。

  兄弟兩人從金葉口中知道“聚花宮”的勢力龐大,不是他們現在這點力量所能有所作為的!

  晚間石青玉去金陵江南道總巡捕房拜見總捕頭阮中和,邀請其同回“石府”,有要事商談。

  阮中和在巡捕房中已如熱鍋上的螞蟻,急得團團轉,坐鎮中樞,深盼有人來向他透露好消息!會見了石青玉甚是客氣,道:

  “得蒙石小兄抬愛,親勞玉趾,未悉有何事相商。”

  石青玉抱拳道:

  “學生得蒙總捕阮大人親自接見,甚感榮幸,學生偶然見到一些可疑事故,特來請求阮大人能一同去查看一番,未悉能否博得見信!”

  阮中和目光一亮,喘息著一把抓住石青玉的手臂道:

  “小兄此話當真,快帶老朽去看查一番。”

  他向屬下交待幾句,即備馬加鞭,急馳並騎,來到“石府”。

  當總捕阮中和會見了十大花魁女,得悉經過情況,喜極而泣,當場隆重的拜謝了石青玉

  石青玉提出不願暴露身份,及“聚花宮”尚有接應人員未到,而金陵江湖人必有他們的奸細內應,此事不宜過早宣布破案,且應故布疑陣,秘密一網打盡潛伏匪徒。

  阮中和連連應是,三人協調了一些細節,阮中和便急匆匆離去!他是吃了定心丸,現在半點也不苦惱緊張了!

  他回歸巡捕房立刻召集金陵四大防區捕頭每區抽調十名幹員劃歸東區捕頭孟文龍統一指揮,其餘三區各統本部五十名捕快待命出發。

  阮中和口風甚緊,市上酒館茶肆中尚無人知覺事情之真象,謠言尚在繼續傳播中,如是圍捕“聚花宮”的後續人員,有利無害,連“聚花宮”

  市面上及交通要道,各碼頭的封鎖盤查依舊。

  總捕頭設計了許多假設情況,將西、南、北、三區捕快們,每區內指定地點佯攻一次,整天捕快們在市區裡列隊出發,東奔西突。

  暗中調集的四十各精幹好手,由東區捕頭孟文龍率領,首途下關,向石青玉報到,人人換穿便服。

  石青玉在去下關碼頭之前,為免沈瑤琴之父懸念愛女安危,就去沈家拜見沈秀才。

  沈世禮老秀才得知愛女蒙救之後,對石青玉少不得千恩萬謝,感激涕零。

  沈家孤寒,父女兩人相依為命,女兒被劫,急得老爸業已病倒臥床,若再有數日不見愛女歸來,真能逼得老人一命嗚呼。

  石青玉給他服用一棵“保元續命金丹,才能起身接見,眼下雖不能馬上見到女兒,這好消息是不容懷疑的!

  陳屙立起,老秀才親自砌茶,大談儒術治平之道,沈秀才懷才不遇,鼎革國變之後,一生坎坷,與石青玉之父有同病相憐之恨,石青玉面對著他有如面對老父之感,敬愛之心出之本意,兩人一見如故,萬分親切。

  石青玉實查沈秀才的脈理大感驚訝,脈息中潛伏著四十年以上的先天真氣,內腑堅固,外象衰弱,細加問起。

  沈秀才呵呵笑道:

  “此乃儒家所謂之“浩然正氣”老朽早年閒來無事,每晨必坐息,培養此氣滿肺腹之間,日出時登九華山,吸取東來紫氣,小女瑤琴隨老朽習此,亦已越十五載矣!因之老朽身體尚稱健朗,數十年來,百疾不生。”

  石青玉哈哈大笑,道:

  “妙極!妙極!老伯所習,亦屬內家真氣,乃武林中人所必修的至高無上秘學,像老伯現今情況實已具有摘葉傷敵,飛花取命之境界,為何卻手無博縷之力呢!

  容小怪給老伯仔細檢查,毛病出在那裡,如有可能,尚可糾正過來,於是老伯不難在短時間名列武林高手了。”

  老秀才被說得目瞪口呆,舌矯不下問道:

  “當真麼,老朽實在不能相信,焉有此埋!”

  大晃其首,儒酸氣味十足。

  石青玉道:

  “老伯不信立如分燒,請依往日生息法門運氣行功,待小姪給老伯檢查穴位真氣流動情形。”

  沈秀才入定後,石青玉以手掌按其背後大穴,以真氣輸入,隨其運轉一周天,撤掌叫停

  石青玉道:

  “老伯研修練者乃是小周天運氣術,所以力量發揮不出來,現在由小姪以真氣引導老伯真氣來運行大周天之法門,所經過之穴道路線請僅記在心,現在不妨給老伯一項有力證明,以驗成效,請老伯再入定作息!”

  沈秀才入定後出石青玉輸入本身真氣,依孟浩然之儒家導引五行心法,引領在前,行脈通天,運轉一周天,並指導他真氣引指之法門,及通行的有關穴道。

  沈秀才練習幾次,即運用純熟,氣機貫通一致。

  石青玉道:

  “老伯運氣至指尖,對桌面點下!”

  沈秀才笑芙,不以為意,依言運指,一指點下,但覺指尖處,有氣外洩,類似穀道屁眼放屁然!

  一股氣勁洩出,兩寸厚的檜木桌面,立顯一孔,其孔徑如指同,心下驚疑瞪日如炬,連呼:

  “怪哉!怪哉!”

  沈秀才一時之間,忘了運用法門,一指點下,觸得指骨生痛,連連摔手不迭!

  石青玉笑道:

  “快運法門,痛苦立止!”

  沈秀才又運起法門,一指點下,桌面上又出現一個洞孔,兩人相視許久,才哈哈大笑。

  秀才公撫髯嘆道:

  “奧秘!奧秘!老朽生受了!”

  石青玉再加以說明運勁於腿之法門,因時間無多,待此事件過後,互相討論研究,再拜辭歸。

  石青玉回得“石府”,即率同八名搭子大兄與沈瑤琴一同趕去下關碼頭,在路上石青玉將會見沈老伯的經過說與沈瑤琴聽。

  沈瑤琴求石青玉快傳她運力的法門。

  石青玉只好飛身坐于沈瑤琴身後,一馬雙騎,邊行邊解說,助她行氣運動於手腳之上,不一會工夫,沈瑤琴已能運用自如,馬行加速,操縱自如,再也不怕摔下馬來!

  沈瑤琴轉首凝眸睇視著石青玉口發嬌嗔的道:

  “石哥哥你好壞,故意捉弄人家,有這種好法子,也不早告訴人家,而又要人家騎馬跟著你,當時小妹心理好為難呀,想跟你在一起又怕摔下馬來跌個半死?你呀就像沒事人兒似的!還好小妹下定決心,摔就摔吧,鼓足勇氣才跟了來!哼!”

  石青玉哈哈大笑,突然在她粉頰上偷親了一下道:

  “奶若沒膽量跟了來,以後奶只能在家裡作燒飯婆啦,騎馬舞刀闖江湖,就沒奶的份了

  沈瑤琴粉險微酡的哼了聲道:

  “你敢甩下我來,我要你快快教我幾招應敵手法,不然我若被敵人活捉了去,看你丟不丟險!”

  石青玉笑道:

  “我就是怕將奶放在家裡不安心,所以才供養在眼皮子底下,誰也搶不去!哈!”

  沈瑤琴吃驚的道:

  “哥!難道家裡有危險嗎!這可怎生是好,可憐的那些姐姐們,真是多災多難,又得擔驚受怕了!”

  石青玉不十分肯定的道:

  “對方的勢力,據我與翟大哥估計,相當龐大,這次我救下你們,等於踢了他們的爛攤子,報復是遲早的事,最迫切的是搶回十大花魁。”

  沈瑤琴心情沉重的雛眉道:

  “咱們不是掩護得很秘密麼!阮總捕頭配合的也很好呀!”

  石青玉道:

  “人員一調動,多少也就洩漏了秘密啦,不必要用咀吧講出來!奶說是否。”

  沈瑤琴思考著道:

  “那咱們人都去了下關,家裡的勢力就顯得太弱了!豈不是變成腹背受敵了嗎!”

  石青玉傲然的聳了一肩道:

  “咱們就是要使敵人造成這種自以為有利的錯覺,來狠狠的收拾他們一次!”

  沈瑤琴嘻的聲笑道:

  “這種生活好刺激喲!哥!現在我不擔心她們,擔心我自己啦,快傳給我一點手法,將來有機會也好表演一下,免得丟了你的面子!”

  石青玉在馬上邊行邊教了他幾手擒擎手法,如是學的人專心,教的人賣力,這是石青玉同孟浩然在“楓園”的“天水精舍”中依據“十八鉤鐮刀”的上古絕學,深入研討變化出來的手法,變化精微,有鬼神莫測之機!

  這時正是過午時分,由上下江趕來停舶的船只有千百艘,都停泊在碼頭上,有的準備通關登陸,有的準備裝艙發航,驗關人員已經得到阮總捕的秘令,今日通關盤查比前幾日松的多了!由前幾天集壓下來的貨船都馬胡通過放行,反對進關的船隻,加以秘密注意著。

  孟文龍來向石青玉報到,聽過指示後,立刻回去分配任務。

  康青峰同玉葉姑娘也上來跟石青玉連絡。

  他們在江岸緊靠東端的一處貨站中落腳,石青玉坐定後問康青峰道:

  “菜園那邊的埋伏有捉到奸細嗎!”

  康青峰苦笑道:

  “屬下無能,捉到一名聽口音是本地金陵人,還未來得及拷問,他便服毒自殺了!

  屬下認為那裡已不重要立刻放棄,人力集中來至江岸待命!”

  石青玉點首道:

  “你們初次出道,玩不過那些老江湖,下次注意了!放棄菜園是正確的,玉葉姑娘可看出點跡象沒有!”

  玉葉搖頭道:

  “沒有,可能接應的船隻尚未到達。”

  石青玉道:

  “玉葉換穿男裝,瑤琴、青蜂一起去江邊走走,其餘人在這裡待命,工夫是自己找時間練的!”

  他們一行來至江邊,石青玉同玉葉走在前面,康青峰同沈瑤琴走在後面,兩下相距約三五步。

  石青玉並不看近處船隻,專向尚未進港的船隻望去,停泊在碼頭外的船隻多是三桅大型客貨船隻,總數也有百十艘,他運足玄功加強目力,選定可疑目標仔細觀查。

  康青峰與沈瑤琴走在一起,就有點心緒不寧啦,年青人嗎,一個世所共認的花魁女,而今又是主人的好朋友,如今同自己並肩圭在一起,心裡忐忑不安自是難免。

  沈瑤琴也是捉挾鬼,扭頭對他笑道:

  “聽說康大兄是揚州人士,也是在偶然機會裡,結識青玉,大兄武藝超群,而且“釣鐮刀”的二兇三兇都是由大兄料理了,真了不起,瑤琴十分欽佩。”

  康青峰急得臉紅耳赤,結結巴巴的道:

  “屬下當不起這大兄的稱呼!請小姐今後叫一聲名字即可!武功本來不登大雅,都是少主刻意栽培,才有些少成績!”

  沈瑤琴感嘆的道:

  “人生實在奇妙,妾身本來不懂武功,剛才在路上幸蒙你們少主傳了幾手,現在很想找人試試身手,看看現學現賣,是否能唬住人家。”

  康青峰心中十分震驚焦急道:

  “小姐這次最好不必急著出手,咱們兄弟可陪小姐餵招,練習純熟,有不怎麼凶險場面,即可下場向對方討教,現在一但交手,便是生死存亡,實不宜小姐出手了。”

  沈瑤琴左右顧盼了一下道:

  “妾身才不怕呢!看有人來了,保證是衝著我來的,奶不要出手,先讓我試一下看!”

  身左快步跟上來三個人,眼睛直勾勾的緊盯著沈瑤琴,中間那人穿著儒衫,公子打扮,年約二十五人,另外兩人是跟班長隨,那人來至切近,抱拳一揖道:

  “姑娘可是十大花魁之一,不想在此巧遇,尊府尋找多日,請隨小兄快快回家,以解令尊慈大人懸念!”

  沈臨琴見他說得相稱得體,也許真是好心人,便道:

  “尊駕可能認錯人了吧,姑娘並非花魁女,敬謝關心。”體內真氣流布全身,雙手虛處作式,以防不測!

  他那兩個屬下向康青峰逼去,其中一個道:

  “朋友,你好大的膽子,敢在金陵誘拐十大花魁女,跟兄弟去個好地方!”

  口中大喝一聲,右拳一招“直搗黃龍”,當胸直出,拳勢出手,潛力激盪,剛勁的拳風,劃空生嘯,急若奔雷般的襲到康青峰心口!

  康青峰側身躬背,讓敵方來招用者,右掌疾起如刀,閃電般的砍下,但聞“喀!”

  的一聲,手才砍在敵人手臂上,有骨折聲傳出,緊接著飛出左腳,踢在對方右跨骨上,那人的身子已直直的平飛出去,落在兩丈外,一個屁屯坐在地上,臂斷腳折,已扒不起來了!痛的他咬緊牙關。不願喊出聲音來,怕被驚動別人,影晌到他主子的擄人計劃。

  康青峰嘿嘿一笑:

  “就這般身手,還想出來張牙舞爪,找人打架!可恥?可恥之至!來來,你小子也上來稱稱看。”

  另外那位長隨,感到大出意外,只覺康青峰這掌力,◆捏的時機恰到好處,不覺腳下遲疑,不敢衝上!

  且說那穿儒衫的公子,見隨從已出手了,這正是大好時機,右手五指半屈半伸,在沈瑤琴面前虛幌一招,疾快抓向左手脈門,手法奇奧精絕!

  沈瑤琴先時在馬上經石青玉指點時,石青玉曾道,同奶下手的人多數的手法是扣腕、抓肩、取臂、及點穴,現在先傳奶幾招,化解反擊這幾種手法的擒擎手法……

  沈瑤琴待敵人手指距自己左手腕尚有三寸時,手腕立即上提下沉三次,使對方捉摸不定,接著手臂向後疾撒半尺,讓出空間,揚掌四指落下,“拍!”的一聲晌,四支纖細修長的手指敲在敵人手背上。

  沈瑤琴有十五年的真氣修持,在初次出手的當口,已全力發出,等閒之輩如何接得下。

  這人算是修為不弱,只用了五成勁,被打得右臂全麻,面上痛出冷汗,急速撒手,真氣運轉疏通血脈,消解痛楚!瞪眼張口,面色胡疑,實難相信這個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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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九 章
 
  沈瑤琴這一掌得手,心中甚是得意,美挺的瓊鼻一皺,小櫻口一裂吟哼聲道:

  “你這人太不知分寸,告訴你我不是什麼花魁,就算是吧,也由不得你來毛手毛腳,姑奶奶教訓你,使奶以後知道點禮教!”

  那年輕公子,兩頰羞紅,面色變了又變,怒火膺胸,仰首打了個哈哈道:

  “姑娘教訓得甚是,不過,區區還想領教高招。”

  沈瑤琴見一掌並沒有將人家打怕,反而打出肝火來了,心中甚是驚慌,不知如何是好,在馬上學的招式,腳法是半點也不會運用,腳步不敢移動,怕若胡亂移動便先洩底細,只得硬充會家子,待看清敵人來勢再隨機應變了!

  這時同石青玉走在一起的玉葉,見沈姐姐遇險,心知她不會武功,一旦人落敵手,石公子勢必低頭,任由人家擺佈了,心中一急便待躍上接應,好歹也要接個三五招!

  石青玉伸手一拉止住她的衝力道:

  “看你沈姐姐表演幾手絕學,不必急著出手!”

  在遠處棧房中待命的十五個搭子大兄,放了一名警哨緊盯著石青玉,一旦有警便可不失時機接應上去。

  現在一見沈姑娘有警,乖乖這更不得了,一下竄出六名大兄,各佔方位,形成一個包圍圈,聚集上來。

  康青峰與那個隨從也楞住了,各人盯著各人的主子,心中甚震蕩,康青峰雖知沈小姐會兩手,也不可能舉手就佔了上峰,而且是用的內家手法,手上貫滿了真力。

  那位公子打扮的人神色凌傲狂妄,右手貫注八成真力五指張如魔爪向沈瑤琴香肩抓下,左手如刃疾取右臂,一招兩式,左右兼顧,手式變化叵測。

  沈瑤琴心知石青主就在身後等著看她的笑話,敵人這次攻勢,只得憑自己能力拆解出手了,心中一想起石青玉便勇氣倍增,左手招出“羚羊掛角”上封敵人臨肩爪指,右手“勾心鬥角”,如封似閉,迎上敵人左掌!

  那人收回上攻肩頭的五指,左手疾◆沈瑤琴的右小臂像想中,一旦樸實,向懷中一帶,軟玉溫香抱滿懷,嘿嘿那時奶這小娘……”

  沈瑤琴右手腕一翻一轉,快如閃電,“鉤心鬥角”本是險中取勝,五指一緊一扯住敵人衣袖,蹲身下帶,猛旋圈,運勁一揮,偌大的一個身影,受貫力影晌,被扯得直向沈瑤琴身後飛去!口中嬌聲喝道:

  “◆下了!”

  玉葉蹤身上來,“劈劈拍拍……”一連十幾個耳光,只打得對方眼前金星直冒,暈頭轉向,不知身在何處,玉葉內功修為尚淺,未學點穴工夫,只能猛打一陣,再作道理。

  石青玉伸指點了那人的穴道,望向沈瑤琴甜甜一笑,一伸大拇指道:

  “了不起!大小姐,這次可出足了風頭,佩服,佩服,看樣子,這人的來頭還不少呢!

  沈瑤琴聽見個郎讚美,內心實是受用貼心,咀角一裂,額邊立呈顯出一對大酒渦,飛眸呢視,嬌媚絕倫的道:

  “名師出高徒嘛!總算有驚無險!”

  石青玉調笑的道:

  “孺女可數也!謙虛為懷,前途無量,榮華似錦。”

  沈瑤琴扭一下小蠻腰,撒嬌的道:

  “不來了,老拿人家作耍!”

  石青玉向康青峰道:

  “青峰問問那位仁兄,是否還要露兩手!”

  康青峰對另個跟隨道:

  “你聽見咱們少主的話罷,是要缺條腿,斷只肐臂呢,還是束手就縛,等待發落!”

  那人尚知進退道:

  “在下認裁!但憑處置!”

  康青峰一指點下,封閉氣門,命人帶回棧房囚禁起來!

  石青玉回頭再向江中望去,見無甚可疑處便一同回棧倉之內,審問一下俘虜!

  石青玉坐定之後命人先將兩個隨從提至偏房,單只留那個公子,解開他的啞穴問道:

  “閣下高姓大名,那裡人士,現在做何生意,希望你放聰明點,識事務方為俊傑!

  說罷!”

  那人見石青玉比自己還年輕,武學成就比自己高出許多,心中又是羞愧又是忿恨,眼神中微感焦燥氣惱!

  石青玉看在眼中,便對康青峰,派十個人出去,圈子放大點,有人向這邊注視,探查,盯牢了必要時下手拿下,這傢伙只是人家放的餌!

  十名搭子換了一身碼頭苦力裝,化裝了面目,魚貫而去,這位公子見了面色大變,由焦燥神色換成驚懼!

  石青王表情肅冷的道:

  “你閣下若想將自己弄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再說實話,那也可以,那你這一輩子可就到此為止了。”

  那人低頭囁懦著道:

  “區區彭楚雲,莫愁樓主彭成雄乃家父,”

  石青玉訝然道:

  “彭兄若是早報出名號,也不會發生這些誤會!不過彭兄如何知道有花魁女在下關碼頭呢!況且這位姑娘已換了裝!”

  彭楚雲無詞搪塞才道:

  “區區本是趕著過江去,在碼頭上碰見錦羅府的羅文錦兄蒙指認這位姑娘是十大花魁之一,當日選遴時也曾見過!這幾日也曾日夜在金陵追索歹徒……”

  沈瑤琴笑笑道:

  “沈瑤琴多謝彭公子關愛!”

  起身向彭楚雲行個萬福大禮,弄得彭楚雲尷尬十分,本是抱著保護佳人的心志而來,不想卻被佳人修理了個鼻青眼腫。

  石青玉哈哈笑道:

  “彭兄,也許你是被人利用,拿來當問路箭放了,如果真的花魁女在下關碼頭上被歹徒挾持,他自己不會出手麼,這種博得美人恩的妙事,何必讓給你呢!”

  彭楚雲面孔又漲得飛紅,也有些憬悟!

  石青玉問道:

  “那位羅文錦兄還交待彭兄些什麼話呢,他不在金陵來下關碼頭作些什麼!”

  彭楚雲道:

  “兄弟也曾問過他,那小子說在等船,不克分身,將這差事讓給了我!當時兄弟還十分感激他呢!”

  石青玉道:

  “他身邊帶了多少人呢!都是那一號上的人,彭兄能否簡敘一番!”

  彭楚雲仰頭回想了想道:

  “據兄弟所認識的人,有四羽中的“飛羽”莊青,三翎中的“鐵翎”程守邦,五巾中的“白巾”宋明,“黑巾”紀偉。”

  石青玉微笑道:

  “謝謝彭兄合作,暫時得委屈些時,待事情明朗後,兄弟陪彭兄回家,並向伯父謝罪。

  彭楚雲面色變了變,最後忍住沒有說出來。

  石青玉揚眉道:

  “彭兄好像還有話要說,為什麼不說出來呢!”

  彭楚雲道: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區區想向兄台請教!”

  石青玉誠懇的道:

  “彭兄不須知道的太多,不然今後對你本身有所不利,凡事三思而後行,免得身敗名裂,悔不當初!”

  石青玉對康青峰道:

  “通知馬捕頭,盡全力逮捕錦羅府在下關碼頭的人馬?”康青峰應聲而去!

  而外面在棧倉附近已圍堵上兩個有嫌疑的人物,二號搭子首先靠上去問道:

  “兩位老兄是在那家行號行走,可是來提貨的嗎!”

  那位領口下系了條白圍巾的漢子,高瘦身材,蒼白無肉的臉色,生了一雙黑蒼蒼的連橫眉,只聽他接口道:

  “兄弟是在萬盛船行走腿,這幾天他媽不知怎麼搞的,許是犯了邪,驗關慢得很,貨物堆在碼頭上,過午時分,一時疏忽,不知要那個賊胚給偷了三色去,貨丟了不打緊,兄弟值班,這個人可去不起,因之四下找找看,說不定還可以找回來!”

  二號搭子聳聳肩,哈的一聲,雙掌一拍,一個掌心鼓,“拍!”的一聲晌道:

  “兄弟是這座棧倉的二號管事,前幾天夜裡,***丟了十包貨,幾天來兄弟們尚未查到,是那個幹的,不過嗎自已的貨沒找到,道是隨手揀到三包狗屎貨,那恐怕就是寶號丟的吧!兄弟帶你去認貨,若真是老兄你的儘管槓回去!都是在碼頭上混,魚水不分家,分家打呼哈!老兄你請吧!”

  二號搭子的手一招“歸去來兮”急搭他的肩胛骨,腳下跨進一大步,左掌握拳提在腰跟上,似發未發!

  這位白巾客,宋明,心明肚亮,早就防範著,急疊腰塌肩,轉腿出掌,斜劈敵臂,右拳疾走洪門直墼敵腹。

  二號搭子口中又哈了一聲道:

  “高明!咱家的十包寶物,可有了著落啦!你老兄接著。”掌出刀招,凌厲狠辣,一派進手招式,腳下施展開“變易四十九步”身法,時進時退,變化莫測!

  白巾客宋明,堪堪能戰個旗鼓相當,瞬息之間二十招已過!已經封閉不住二號搭子的猛烈攻勢!

  四號搭子見另外那人以黑巾圍領,臉似黑炭,身材矮胖,如是黑巾客,紀偉,便急上數步道:

  “你哪系黑狗帶的老兄,別閒著,兄弟想牽你回去,看看門,守守夜,你看如何!”

  話尚未說完,左掌右拳,輪番而出,出拳發掌之間,已隱隱帶有風雷之聲,眨眼之間已擊出三拳五掌,只逼得黑巾客,連話也說不出口,連退五大步,左盤右旋硬是緩不過手來!

  這時康青峰已傳令回來,叱道:

  “兄弟們還不快生料埋了,你們在磨菇什麼?”

  二號搭子臉上一熱,忙道:

  “大哥教訓的是,這種貨色不值得磨手!”

  右掌斜斜劈出,腳下步走子午,“雷動山搖”掌發刀招,斜砍在白巾客左肩之上,“喀”的聲晌,肩骨斷裂,餘力之震蕩,壓得白巾客站不住腳,一屁股坐在地上。

  四號搭子也不慢,就在黑巾客跟著白巾客被人一手刀砍坐在地,心神一寒之時,腳出“月落大地”一個盤旋,黑巾客便被掀翻在地,痛的他一個轉滾,便量死過去!

  康青峰道:

  “帶走,先三人並非正點子,這倆個準錯不了,拉下牙關,上一次當,學一次乖。”

  餘下八人散在四周,三人挾起兩個俘虜,快步進入棧倉之中!

  棧倉中那兩個隨從已被提了過來,受傷的那個已服了藥。見被挾回來的人是“錦羅府”的黑、白二巾客,各自心寒氣餒,對這些無名無號的年輕人,不由得不令人欽佩!

  這兩個隨從實際上是“莫愁樓”老樓主身邊的左右二將,比他們小樓主的工夫,高出一倍有餘。

  石青玉對康青峰問道:

  “孟捕頭怎麼說!”

  康青峰躬身行禮,道:

  “孟捕頭聽罷屬下傳述的諭令,訝然震驚,立刻將命令布達下去,並要屬下回覆少主,雖然有點意外,但絕不會誤事!”

  石青玉道:

  “他雖然說得堂皇,也絕不會有什麼重大收穫,咱們苦就苦於不認識“錦羅府”的人,不然,咱們就自己辦了那些捕快們只能做到,趕得他們在碼頭上存不得身。”

  兩個俘虜很快的便洗了身,首先醒過來的是白巾客!

  石青玉向他點點頭道:

  “閣下是“錦羅府”五巾客之一,請問你是府裡家將呢,還是清客。

  白巾客恨恨瞪著眼睛道:

  “這裡面有甚分別麼,你們無緣無故,◆下我們兄弟是什麼意思!”

  石青玉道:

  “問得好,咱家首先說明,若是家將便是“錦羅府”數代老人。子孫相傳,應以“錦羅府”的數百年令譽為重,不能盲目服從小孩子的任性妄為亂命,一旦被牽連上劫持十大花魁的案子,家破人亡,落個遺臭萬年的罵名,那是指顧間的事!”

  白巾客低下了頭,這說詞已漸漸打動了他的心!

  石青玉再冷然的道:

  “眼下就有個例子你不妨仔細聽著,你們在碼頭碰見莫愁家的彭公子,欺騙他年幼識淺,慫恿他打頭陣,結果如此,焉知你們不是被人家利用作擋箭牌,結果是一無所獲,臭名遠播,死傷狼藉。

  你認為憑你家的武功就能技壓天下武林悠悠之口,你本人不是我屬下一招之故!我想你在羅家當數得上二十名之內的高手!這豈非莫大的笑話。

  我這些下屬要宰你這種身手,那一個人也可以上場一口氣宰個二十人。”

  白山客回想一下交手狀況,心悸股栗,意志崩潰了。

  石青玉再道:

  “如果這件事是羅府主親自交待,你便不須多廢言語,你等著看羅府剿家滅族好了,否則,為挽救羅府百世基業,免於淪亡于一朝,你現在應該有些交待才算合乎情理。

  假如你是清客之流,因仇窩低羅家,這是假手他人消滅羅家的唯一時機!你說呢,還是不說!”

  棧倉內剎時之間的沉寂,落葉可聞!

  一個有百年基業的大家族,就在這三言兩語之間,便決定了它的興隆與滅亡!

  這壓力之大,迫使白巾客難於承受,豆大的熱汗滾落下來。

  黑巾客紀偉早已清醒過來,這時發話道:

  “宋兄!你就說了吧!這擒擄姦淫十大花魁的惡名,我們擔不起!欸!事實上我們在這幾天裡,什麼事也沒有作呀!”

  白巾客長嘆一聲,熱淚應睫滾落,啞聲道:

  “來到下關碼頭的命令是今晨府主親自下的口諭,來接應由上江下來的兩搜客船,據知確是長安“聚花宮”的船隻,若有敢向船上的客人鬧事,格殺無論,至於怎樣牽扯上全金陵人人共忿的十大花魁女被劫一事,請恕宋明不知實情,由少府主羅文錦陪同一位客人名叫呂龍生,來此接船,並配合六十名“錦羅武威軍”,船隻二更準時到達,至於彭公子乃是由少府主與那位客人見到這位姑娘疑似花魁女之一,利用彭公子試探一下真偽,待彭公子親身失手,我們認為認錯了人!”

  石青玉點頭道:

  “那你們兩位,又趕上來要待怎的!”

  黑巾客接口道:

  “我們認為碼頭突然出現了能舉手之勞便掠倒了莫愁二將,使我們深懷戒心,不得不刺探一下情況!”

  玉葉插言道:

  “少主,呂龍生便是“落花郎君”第十位花郎君!”

  石青玉點頭道:

  “你們府主不知因什麼理由,被“落花郎君”套上了,你們知道“聚花宮”是怎麼回事嗎!”

  兩人搖頭,黑巾客道:

  “我等一生從未離開金陵!”

  石青玉問道:

  “你們知道來船上的主客是誰嗎!”

  白巾客仰頭思索了一會道:

  “那位客人有時會對我們小府主講水姑娘怎樣怎樣!”

  玉葉嘻的一聲道:

  “水姑娘就是“聚花宮”中三大堂主之一的“水柔柔”,能歌善舞,狐媚天生,羅府主在碼頭上擺場面,命少府主親迎,若是他的老情人,這解釋不知少主能否接受!”

  石青玉道:

  “完全正確,羅府主心意也許是要你們迎接水柔柔,而水柔柔即是銜命來此接應十大花魁女,而我們就專為逮捕劫花魁女的十大郎君,而十大郎君有幾位卻是陪伴著水柔柔來的。一旦打殺趕來,羅家的人一個也別想回去!

  如此一來水柔柔與十郎君被捕後,羅府的人便蒙上支援劫持十大花魁女的幫兇的事實!想想看這結局如何善後。”

  黑白雙巾客,已被震得張口結舌,無話可說!

  正在這時,第八號搭子大兄進來報告道:

  “孟捕頭派人來請示少主,現已逮捕到“錦羅府”的武士五十六名,問要怎生處置。”

  石青玉點頭道:

  “先寄押在碼頭空閒棧會中。有脫逃者,就地格殺!按置妥當,我會去清點俘虜。”

  石青玉轉頭向黑白二巾道:

  “真要夜裡打起來,這些人就像切蘿蔔似的被切掉了!你們若不講實話我沒有那多的人手來看管俘虜,凡是有人牽扯掠劫姦淫十大花魁女的案子裡,我一視同仁,切頭結案,對天下武林有所交代!”

  石青玉再道:

  “你們兩位跟我一起去看俘虜,若有重要人物,最好指認出來,一旦出了事,你們兩人可是罪魁禍首!”

  話罷一行人向另一棟棧倉中行去,兩下相隔若百丈遠,原來守衛在棧倉外面的八名搭子大兄也尚距百丈左右跟隨著移動,他們化了裝的苦力身份並沒有暴露!

  五十步外的一棵大榕樹上,也有一雙銳厲的眼睛在枝葉茂密的掩護下,向這一行人注視著。

  石青玉進入被拘禁的一群人堆中,向每個俘虜臉上掃射了一眼,冷哼一聲,手一指那個像貌平庸,雙肩寬澗,兩手粗壯的中年人,道:

  “閣下你給我出來,這裡不是寄押你的地方!”

  那人怒氣沖沖,悍惡暴燥的站了起來,手腳上鐵環“嗶啦!嗶啦!”晌著走著,待看到了黑白巾客,暴跳氣惱的罵道:

  “你兩個王八死囚,出賣了我們,我看你怎生有臉去見大府主,胚!滾開去!”

  石青玉搖搖頭揶揄著道:

  “他們兩位才是拯救你們生出活天的佛祖觀音。”

  伸左手裡住了他的右肩索骨,喝道:

  “我相信那些捕頭仁兄並沒有封閉你的氣門,你盡力運勁試試著,試過了你就知道,今後應該怎樣循規蹈 的等候發落!”

  那人果然坐馬運功,置氣聚布雙肩,準備硬抗石青玉的兩根手指頭!他不信,一個生得像兔兒爺似的少年人,能把他修持有十成火候的“鐵布衫”奇功的“鐵翎”程宗郵怎樣。

  因為這算是單純比武,不須顧慮到其他部位,遭受突出的傷害,所以他運足了十二成功勁在肩頭。

  石中玉松指上揚,給滿屋子裡的人都看到了,並沒有投機出巧,使對方運不上勁力,然後再下指落在原來的地方喝道:

  “勁力運足,我要下手了!挺不住時便招呼一聲!”

  兩指運動捏下,立即見到“鐵翎”臉上顯出吃牙裂嘴的形象,豆大的冷汗在額上滾落,軀體肌肉猛烈的在頭動,眼看著他支持不了多久。石青玉是首次運起“九鼎神功”

  心法,由指上發出“收”字訣,神功尚未大成,火候也只有六七成,其效果之強大,在內心也造成莫大的震蕩,他又具備了一種功能,行走江湖的本錢!免死金牌!

  “鐵翎”在人家兩根手指的挾制下,全身骨骼,像是整個的酥軟零碎,自己氣機運轉流暢無阻,就是抵抗不住勁從何來的強大壓力,全身的經脈都在散痛崩裂,最後他終於忍熬不住囁懦得有氣無力的道:

  “高抬貴手,鐵翎認栽!”

  石青玉松指後退一步,向黑白巾客道:

  “請問還有那幾位高手,潛伏在人群中,請他高抬出列,免得少時造成不可收拾的局面!”

  黑白巾客,兩人尊崇的抱拳應是,轉頭道:

  “莊大哥!請出列吧,一切事故,我們黑、白雙巾一身當之,此事過後我白巾客對列位大哥,弟兄有所交待。現在且聽我一言安排,除了官家來解縛外,一切亂命不必接受,被官家扣留些時,並非可恥的事,當年天下鼎革之時,天下武林大豪,有家屬基業的,那位沒被官家扣留,表示態度,莫須理由,否則,就是千萬鐵鍊踹陣,剿家滅族的大禍!希望各位以此心情自慰!”

  石青玉出手封閉了“鐵翎”程守邦,“飛羽”莊青,的氣門大穴,暫時失去武功,出了這間棧倉!

  潛藏在槐樹上的“落花郎君”見石青玉等將他們安排潛伏在家武士中的高手,因黑、白巾客的變節降敵而暴露了身份,被提了出來,心中氣惱忿恨,便失去平時的鎮定機警,碼頭上的苦力有幾百人,這些人列屬濺民,任何時間也不須將他們放在眼裡,碼頭上三四個苦力,忙裡偷閒,打打撐,本屬司空慣見!

  他離開大槐樹,向碼頭上走去,八個搭子大兄,已分段盯緊了他,並非跟在他身後,而是在他身前,預測的路徑上站班,待看清他的眼神溜向那只小船上時,他已失去價值。

  突然他看到有五六個苦力,口裡“嘰哩咕嚕”滿口揚州土話,互相爭執,在他身左擦肩而過!腰眼一麻,失去了抵抗的力量,被人架著在人叢中三轉二轉,便轉沒了影子!

  尚有七個搭子大兄, 上了那只本是江中販賣吃食特產的蓬船,艙裡有五六個人在喝酒吃肉,杯盤狼藉,酒意上湧,坐在上首那人,醉眼瞇漓,以手指輕扣几案,“喀喀”

  作晌!也許正作著美妙的白日夢!打著左擁右抱,如花似玉般的那個水柔美的算盤吧!

  七個口操揚州話的苦力,在鄰船上大打出手,只見有四個苦力,只三拳兩腳便將另外三人逼退到他們船上來,只聽退向他身邊那人口沫橫飛,脖子青筋高跳,指手劃腳的道:

  “吾濃甚各本事,吾濃……阿拉子不在乎……”

  他喝罵一聲!

  “你們這批豬羅,賊胚,膽敢鬧到本公子面前來啦,統統給我滾下船去,要不是今天………”

  那人轉身出指,快似飛星,手揮五弦,封閉了他胸前五處大穴,只聽一陣桀桀怪笑!

  道

  “要不是碼頭上的捕頭們查的緊,本大公子便一手一個掀你們下水,洗洗你們滿身臭氣!”

  “錦羅府”派往下關碼頭的人馬,一網成擒。

  七名搭子大兄押解著“錦羅府”的少府主羅文錦及四名“錦羅武威軍士”回到了棧倉。

  石青玉正在審理“散花郎君”呂龍生。

  散花郎君經玉葉姑娘當面指認,無從抵賴,只得承認了!

  石青玉問道:

  “你為何事來金陵,來了幾天了,與探花郎君有沒有聯繫,帶來了幾個人!”

  散花郎君十分光棍,不必上刑已有問必答的道:

  “原是與水柔美在一起,奉命來金陵拜會羅府主,羅府與聚花宮有生意來往,宮中上下人等所穿衣著全由羅府獨家供應,羅府的錦緞絲製品與胡商交易,也是在聚花宮談判成交,所以錦羅府與聚花宮有深厚交情,只帶了一名隨從前來,探花郎君並未連絡上,那隨員尚未回報,心知十大花魁是探花郎君擄走,他的任務是代表水柔柔先行拜會羅府主。”

  石甘玉問道:

  “水柔柔來金陵不單是找羅府主敘舊吧?”

  “散花郎君”頓了頓道:

  “水柔柔主要目的是著看能否在金陵或蘇、揚二府,擇地建立“聚花分宮”發展宮務,若是事成,便可由堂主升為分宮主,獨當一面了。”

  石甘王道:

  “狗屁宮務,擄掠人家的子女,供應另外一批殺人不見血的魔鬼們淫樂,這些人都是武林敗類,江湖虱賊,人人得而誅之!你更是魔鬼之爪牙,害群之馬,本應千刀萬割,七日哀號死亡,才能少舒被你迫害的人之怨恨!”

  落花郎君股顫面青的道:

  “請閣下開恩,在下被俘,身份暴露,自知罪有應得獻死以謝,因之有問必答,但求一快!”

  石青玉見他應對得禮,人材一表,膽氣不差,武功當然應屬高手之列,為何能造成這多惡孽,人神共忿境地,心中甚是不明其故!因之面色和緩下來道:

  “看你應對無虛,不似神經錯亂,天生邪惡之流,人材一表,本應是有所作為的鐵漢,何故有此不義之行為,你若答得合乎情理,令我深信不疑,並非搪塞之詞,我便給你一次痛快,無痛而卒。”

  落花郎君眼神一亮,抱拳道:

  “在下能得此下場,固所願也,敬謝閣下慈悲!”

  他深深呼出一口長氣,沉思一會,整理思緒,最後,苦笑一聲道:

  “人生之際遇各有姻緣,在下當年藝成別師,初蒞江湖,豪氣英發,手提三尺劍,闊步走長安,憑技賭豪強,意氣競繁華,可惜,在一次偶然機會裡,涉足平康里巷,巧逢花蕊夫人,驚其天姿國色,一笑傾城,一夕永夜繾綣,來朝匹夫奪志,從此時充下陳,雌服石榴裙下,溜連不復往矣,欸!當時花蕊夫人已是五十知命之年,看來似是剛及花信,二十二三,天生媚骨,一代之妖姬。

  今日幸會閣下,雖未親領教益,卻曾遙睹下屬兩度獻技,自嘆不及萬一,若君早生十年,猶似敝下巧逢花蕊夫人,一夕春宵苦短,被裡翻滾,朝日尚能化龍飛去,各自天涯。敝下甚表懷疑!所謂是英雄本色,才兒女情長,所言或有不敬,卻是出之肺腹!”

  石青玉點首道:

  “或如君言,夫人女子以姿色禍國、禍家、禍人,代有其人,正如同昏君、奸臣、悍將、土豪,妖邪魔道同屬私心特重者,心操生殺,屈人意志!是也、非也,好歹難下定論!所以天下嚷嚷,千秋萬代之後也無能終止以強凌弱之風,身為俠義者,自是各憑天心,殺其熾烈而矣!與君暢談,獲益良多!至此相別,親送君台起程!”

  落花郎君欣然於色的道:

  “邀領閣下親送,敝下甚感尊榮,倘若人生真有來世,幸能相逢逆旅,杯酒論劍定交!

  石青玉與他相距二丈,抬手伸指,遙遙點去,應指而倒。

  棧台內敵我兩方共有三十多人,默然良久,肅立致敬,石青玉未曾移動,沒有人隨意移動者。

  石青玉虎目威視,環顧全場,人人低頭,哀容不解。

  沈瑤琴忍無可忍,珠淚濺玉腮,嬌聲道:

  “哥!殺死一個淫惡歹徒,你何必這樣盛氣凌人呢,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這人死前,尚不失豪氣,有些英雄本色,但不至於貸其必死之罪,這種人若不死絕,天下稍具姿色的善良弱女,豈不任其劫掠蹂躪,他作下了滔天惡孽,怎能卸卻在花蕊夫人身上!

  小妹不相信一年過五十的夫人,能任意蠱惑天下英雄之豪肝義膽,所謂物以類聚,狼狽為姦,他本身先具有那種邪惡的特質!才能行不及義,不過此人以小妹直覺反應,總覺得他不倫不類,有些怪怪的感覺,你若問小妹他那裡怪怪的,小妹也說不出正確理由!”

  石青玉的一臉森嚴的神色,總算漸漸松了下來!

  而十六搭子兄弟們的一棵心本已動盪而不安,但要脫腔而出,在心靈上對石青玉已蒙上一層陰影!當時只覺得此人,不應當死在他的指下,對死者抱有英雄末路,死非其所之感,對石青玉存有酷嚴而不及“仁”之感受!

  所以對死者,抱有惋惜同情,失去嫉惡如仇之心,這種心靈的漏洞,正如同一個人的武功修為,進入最高境界,只能憑才智意會,不能以言語解釋!

  沈瑤琴的判斷,最後提出一個莫須有的疑問!

  如是石青玉加以解釋道:

  “小妹的論點,十分正確,不過大哥還有一些可靠的證據拿出來給在場的各位釋疑,落花郎君此人死罪當斬!以儆效尤,為人在世不能單憑兩片咀皮子,就能蒙蔽過去的,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之說,那是在其事不可為之時,自設長城,脫完逃刑的無恥之徒!”

  屋中三十多人的心緒又緊張了起來◆不知他到底要作些什麼?心下忐忑不安!

  石青玉環視一周之後道:

  “瑤琴、玉葉、到我身後來!十六搭子大兄們,當日我傳你們刀法之時,曾鄭重的講過幾句話還記得麼!”

  十六搭子們全體肅立,應聲道:

  “少主所傳,終生勿忘!”

  石青玉點首道:

  “好!刀呢!將刀帶上,馬上有行動!”

  眾俘虜們大驚失色,暗想這個人有點瘋狂了,別是要下屬揮刀抹到自己頭上,這可是天大的冤枉!

  十六搭子們迅快取刀在手,站好一個圓圈,剛好以死去的落花郎君的屍體為中心點,這時誰敢移動那具死體,少主未下令,自找麻煩!

  石青玉突然臉色木然,音色冷肅的道:

  “十六大兄們,亮刀,宣誓!”

  十六搭子兄弟,人人行功運氣,屋中精芒一閃,十六把森森長刀一齊出鞘,屋內空氣陡的一寒,冷流殺機,從十六把刀上傳出!現在的十六搭子大兄們的武功身手,比在揚州初出道,不知又高出數十倍之多,十八招“雷霆神刀”招法已學全,“變易四十九變步法”也修完畢,“九轉玄功”也有六成以上火候!

  石青玉揚手打出指示,這指示是他們練刀時的起刀式,戰鬥時雖沒有用,但每個人功力之深淺,就在這起刀之時,即能表現出來,平時石青玉考查他們的武功,也是以此為據。

  石青玉也運起玄功,目似利刃,逐次向他們每個人的臉上身上刀上望去,十六搭子兄弟,人人自危,將功力提至十二成,若是有人敢偷懶,耍乖弄巧,半分也逃不過石青玉的神目

  在這屋子裡的俘虜,有八人是高手,這種經歷,也是一生中難得一逢的,人人驚奇著,注視著情況到底如何!這個悶葫蘆,究竟怎生打開。

  石青玉沒有點頭示可,他們是不敢鬆動的!突然冷厲的道:

  “宣誓!”

  康青峰手起刀落砍下,刀峰離地尚有兩尺,而刀氣卻已將硬實的地面,砍出一條深溝,起碼也有五寸深,一聲低嘯,刀頭一顫,十六搭子齊聲高呼:

  “雷霆神刀,誅惡斬獠!

  江湖闖道,除暴安良。”

  由康青峰所表現出來的功力,這震撼人心的誓言,以及十六把刀上所傳出來的殺氣,迫使十二個俘虜,膽顫心寒,牙齒都合不攏了,上下相擊“咯咯”作晌!

  石青玉看著康青峰,眼光中透露關懷慈愛的光芒,道:

  “青峰,小心一點,將落花郎君的胸衣割開,將他貼在胸前的那東西,拿下來看看是什麼!”

  滿屋子裡的人又大吃一驚,落花郎君詐死!

  康青峰大步向前,每跨一步留下一個寸深的腳印,十幾步下來,深淺如一,來至落花郎君身前,壓刀劃下,胸衣分裂,胸前貼有一方圓形青玉決?他伸手輕輕取去,後退五步,托在手中道:

  “是塊古玉決!已被少主一指點中,紋裂百十條。”

  石青玉道:

  “玉葉,入陣將玉決拿回來!”、

  玉葉躍入,康青峰知她功力,不足以入陣,手指一揮玉決飛落玉葉身前,玉葉伸手托住,退了回去!

  石青玉道:

  “落花郎君現在未死,隨時準備他暴起反擊,拿掉了玉決姦謀敗露,他已經在急速的回醒中,他練的何種邪功,雖不能馬上斷定,也能測知一二,一是“龜息大法”,回醒後起不了多大作用,二是“柔骨消魂”功,這是“巫山神女”派的邪功,不過多屬女子修練有成績,有花蕊夫人指導,也許能另有巧門,第三是“殭屍功”,凡習“殭屍功”

  者,不一定都是形似骷髏,那是下乘工夫,上乘工夫比“鐵布衫”“金鐘罩”更具威力,而且不必禁慾,相反的正是應在慾海中修持,各種“火中修玉蓮”一旦功行圓滿,就據有正途修持的“金剛不朽”身手,就是“鐵殭屍”功!”

  稍停,低頭注視著落花郎君道:

  “死囚,百息時間已過,你還賴在地下裝死相,真是無恥之尤,你認為本人就那麼容易被你愚弄了嗎!”

  “哈!哈!”長笑從已死多時落花郎君口中傳出,他果是使詐裝死。”

  在眾目睽睽之下,只見他足尖下彎一點地面,騰身而起,雙袖揮酒,兩翼風生,疾旋一周,尋覓退路!

  這圍在四周的刀陣已起變化,形成康青峰一人獨挑大梁,以六人為第一層次刀圈,九人為第二層次刀圈,是一座嚴密合縫,絲絲入扣的刀陣。

  落花郎君轉回正面,眼角向石青玉身後飄去,神情甚是惋惜,沒機會讓他有攫取人質在手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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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十 章
 
  石青玉冷笑著道:

  “你覺得遺憾是不,兩個女孩子都在我的保護之下!斷絕了你投機取巧的心意!”

  落花郎君冷冷一叱道:

  “若有機會利用,以不費心力的手法離去,何必胡殺亂打呢!不過你小子可也真不好相與,初期大爺到是看輕了你!一致處於下風,嘿嘿!現在麼可就難說了!”

  石青玉笑道:

  “此時,本人至感榮幸,蒙你見重,不過本人現在認為你已不配向我要求賜教啦,若你過得了我屬下這一關,咱們再商量不遲,青峰,準備領教他的‘鐵殭屍功。’落花郎君喝道:

  “慢來,我還有話說,你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處處表現優異,事事都顯得略佔上風,大爺我已屆不惑之年,秘密修習神功絕學,已十年之久,連朝夕相處的花蕊夫人也沒發覺,此功百餘年來已失傳,我敢說句大話,就是現任各門派之宗主,也不敢剎時之間論斷是‘鐵殭屍功’,你小子若要人不認為你是胡蒙的,最好能說出一番道理,才能使大爺心服口服!”

  石青玉冷笑道:

  “這也算不得什麼大學問,本人小時博學強記,喜歡閱讀前賢搭記,對各門派之武學擇要者,略知皮毛,其實裝死的工夫不下十種之多,本人先前所述,只是在現在狀況下較為接近而已,再者本人出道以來,尚未遭遇敗績,每戰觀察入微,如臨深淵,如負薄冰,雖遇童稚亦不敢輕忽疏略。

  爾回醒之後,態度大變,這是透露了你有所憑仗,龜息大法,已被刪除,你迴旋一圈已將功力提聚,若所習是‘柔骨消魂功’神情面色必呈婉若女性之態,可惜你卻表現出冷傲凌厲,狠辣陰毒之神色,你現在面部已經僵化,因之這不是‘鐵殭屍功’又是什麼?”

  落花郎君得意的道:

  “哈哈,我所以和你言語辯難,旨在爭出時間,‘鐵殭屍功’功力轉化比一般工夫要慢。”

  石青玉笑道:

  “這層細節本人焉能不知,若要兩陣對壘,就要讓你準備周詳,死而無怨,不過,根據本人所知,你現時功力,只具有五成左右,你接不下我這位屬下五招,現在我將你的兵器,‘玉骨摺扇’賜你,以示公允。”

  石青玉從沈瑤琴遞來的摺扇,隨手丟出,將手一揮,後退一步。

  康青峰一聲冷叱,乃發絕招“霹靂震耳”,狹長厚背刀排空而入,疾取落花郎君的喉部,刀開左右,氣流迥盪,若有雷聲暴響,刀上已運足十成功力。

  落花郎君,雙目中放射出碧綠色的光芒,全身肌肉似已收縮,皮膚呈顯灰白色,鼻中“咻咻”呼氣,整個的人體幻化成殭屍般的形態,手中摺扇前指,左右一揮,突的傳出“喀!喀!”兩聲振鳴,兩人疾退,各向手中兵刃瞧去,見無傷殘。

  康青峰揮刀變招“雷劈電閃”,長刀高揚,突然從刀身散出一層薄霧,刀身已失去了形像,一線芒光電虹從薄霧中曳出,直襲落花郎君。

  落花郎君凝神行動,玉骨扇急撥疾指,只聽一聲脆響,玉扇已折斷,刀影拂空而入,寒氣壓體,勁力萬鈞。

  怒吼啞嘯,他疾揮左臂,封刀葉,右手棄扇向康青峰胸前擲出,指勁隨斷扇疾進,指上勁力如五支鋼錐,指骨不見血肉,已臨康青峰左脅。

  康青峰長刀與敵臂相接,發出金鐵撞擊聲,落花郎君衣袖散裂飛舞,露出一截青灰色的手臂,上面顯出一道血紅痕跡!

  猛的大斜身腳下變易四十九步化出“金石流轉”,左手抓住襲來的玉扇斷骨,疾敲向後到的魔爪,“咯”的一聲,扇骨經雙方以真力摧壓,已碎成數十方小塊飛揚,化為無形,兩人這是第二次接觸拼殺!

  落花郎君似略輸半分,扇毀袖斷,他內心恐懼了!

  反觀康青峰,沉穩堅韌,氣脈悠長,有如一座磐石般屹立無搖,砥柱中流。

  這是落花郎君的生死之搏,已不由他取巧退縮,不突破重圍,只有死路一條,他吸氣運功準備作孤注之一擊!

  康青峰雖然兩刀未能收拾下敵人,卻也少有收穫,“九轉玄功”在體內急速的猛運一周天,真氣像一串點燃中的火線,迅即完成,似乎真力末覺消耗反有增進之像,他發現了“九轉玄功”的神秘契機,越是在驚濤駭浪的無我拼鬥中,功力越能陰極陽復,除舊佈新,他覺悟到平日少主所賜於的靈藥都積存在內腑,平時練功是很難化練收為己用,平時也用不出這種賊去樓空的功力,所以進展不速,像現在這種情況才是功力超越的唯一途徑,他想通了這點,心靈智慧立時清明如鏡,眼力境界似又高升一層了。

  他揚刀再起,運起十三成功力,全部推了出去,他知道,只要留下一口氣在,功力就會恢復,就會再提升,不須預留退路,捨不得自己,何況少主在側押陣,此是萬無一失的戰局,少主只是藉自己的刀以梟敵首而已!

  招發“霹靂萬里”,暴吼一聲,震聲長嘯,屋宇搖搖◆麈下落,他轉腕撥刀,從刀葉上,發出一串音爆,聽來如急鼓爭鳴火砲連珠,刀幻青虹,掣電化龍,變化無方,他的身影前進距敵四尺,加上刀長,已攏蓋住七尺方圓,根本不必顧慮敵人的手臂能伸出七尺長來,襲到他身上,就算他能神奇的奇襲進來,自己玄功密布,怕他何來,所以這一刀發出是志在必得。

  落花郎君,不是他肚子裡的蛔蟲,如何能洞識玄機,他見敵人壓刀攻來,立即功力集聚雙臂,腳下準備遊走,他要以絕頂輕功來配合“鐵殭屍功”。

  雙方接住了,刀與臂在猛烈的撞擊,鏘鏗之聲,連續傳出,落花郎君以雙臂封抵單刀,臂上已顯出數十條紅紅刀痕,奇怪的雙臂並未斷落,刀刃電虹流轉只離敵人頭面胸腹有一尺遠,硬是攻不進去,原因是落花郎君腳部移動,退回旋轉,已弭補了臂上功力之不足!

  康青峰被逗得火氣上衝,氣貫華蓋,目似銅玲,瞼上的肌肉在變動,似乎心志間自己已幻化為真的雷神下降一般,已掌握住主動與全局,只差一點點 他心靈慧光一閃,這招“霹靂萬里”那裡用的不對!

  陡然靈台清明,暗呼我的老天所謂萬里、萬里、原來如此,我洞晰了此招刀法之神髓契機!

  驀的,咀吐低嘯,沙沙啞亞,如遠雷滾滾而來,聲音由低而高,只看他,身形一低,刀飛電閃,欣向落花郎君雙足,刀發膝蓋骨以上,虹過無聲,旋身而退!

  落花郎君,突然仰天厲號,跌坐於地,雙目茫茫,斬斷了的雙腿,只有少許血跡滲出,可見,“鐵殭屍功”卻是有些邪惡的名堂,只看他兩手伸出抓住那斷去的雙腿,似乎十分珍惜,又立刻驚覺的雙手放落,黯然無語,不乞命不自裁!

  康青峰剛才在靈光一閃中,這招刀法所以命名“霹靂萬里”的原始含意,所謂:行程萬里,始於足下,分明是指明要刀發足下,俺***老是想照顧他的腦袋,當然是白費力氣!

  在功力相當的對手拼殺,這招式之選用,確是大有學問,一旦用對了氣機相應,相得益彰,否則乾格不入,老覺得只差一點點,當然功力不如自己的對手,你隨便刀發何方,都能得心應手!從此康青峰對這套十八招雷霆刀法,已有了新一層的認識!摸索到進入堂奧之門徑。

  石青玉冷冷的望著他道:

  “你不散去功力,還準備反擊逃走麼!”

  落花郎君搖頭道:

  “你打算怎生處置我,我知道結果才有所決定!”

  石青玉正氣凜然的道:

  “好!我將處置你的辦法講出看你怎生自處,由於看過了剛才你的搏殺,了解你的功力比探花郎君,還要扎◆,你為什麼屈居人後呢,這裡面就有所考究啦!我猜想‘聚花宮’你才是真正的後臺老闆,花蕊夫人只是站在明處的主持人而已,你卻藏在陰溝裡主持一切!你不否認吧!”

  落花郎君瞿然學目,對此語驚四座的言論,不否認也不承認!正是等待下回分解的態度

  石青玉目中精芒畢露的道:

  “好!你且等下去吧,你現在看似身受重傷,其◆功力還在,因之不論我是梟首或是殘心,假如給你機會,你還是能還魂活轉過來,這就是你對‘鐵殭屍功’沉迷不悟的原因,你自仗邪功少看了江湖同道,自取滅亡!”

  沈瑤琴櫻口大張,杏眼圓睜的注視著落花郎君意似不信的問道:

  “哥!你說砍下了他的腦袋,他還能活轉來!”

  石青玉肯定的道:

  “能!這就是‘鐵殭屍功’奇妙邪惡的地方,比方說是在深山大澤之中,他被斬首,不知奧秘之人士,多半會疲累著急急離去,這時他的拌擋或跟隨,出來收拾殘局時將他的頭頊接上,三五日後他便可以將凝住在心房血庫中的血液放出,運輸頭部,只要有一息倖存,便能重生,假如在他們行宮或本宮所在地,我們斬下他的頭,就是將頭顱帶走,他也可以另行斬殺一人將頭給他換上,等他功力收復,能以另一種面目出世,綬績製造許多惡孽!”

  這話說出,屋內諸人能夠相信的確在不多,儘管不信也不敢出言辯白!

  俘虜中的“鐵翎”本是猛惡雄壯的一條莽漢子,他修練的工夫是“鐵布衫”,待看了落花郎君的“鐵殭屍”工夫已佩服得五體投地,此時聽說人砍下腦袋還能活轉來,便道:

  “請問石少主,你這話咱家不能相信。天爺這不是真成了萬劫不死的人魔了嗎!”

  錦羅府的少府主羅文錦沉叱道:

  “程老總,不可以亂講話!”

  石青玉道:

  “我說這話可有兩個證明,第一是你們徵求得落花郎君同意,他只要答應了,我們馬上可以試驗給你們看。

  砍下他的頭,你拿著給他安裝上去,過一會,他就會再同你講話!不過他應過了這次‘天刑大劫’之後,我們只得注他離去了!

  所以他說要看我怎樣處置他,他才能決定自己的善後事宜,不過,這不是看把戲,你們要付出相當代價!”

  莫愁樓的少樓主彭楚雲立刻道:

  “我們相信石少主的說法,不願意趟進這次混水中,他的死活去留,與我們扯不到一起去,我們現在已經被他們利用一次,不願再被他們利用!”

  石青玉點道:

  “好!我再說第二個證明,你們仔細看,落花郎君的脖頸上有一條痕跡,分明是已被人斬過一次,所以我說他能死而復活決非妄言。”

  十六搭子們站得近,一看即知少主所言非虛,俘虜們也站起身來遠遠望去,無話可說!

  奇怪的,未經石青玉提起,為何早先未曾發現呢!

  羅文錦簡直就像呆子似的,張口結舌,他的內心不知懷著何種鬼胎!其實他是聽到一種聲音在他耳中說話!

  落花郎君低頭嘆息一聲道:

  “請問石少主,你到底如何決定怎生處置我!”

  石青玉道:

  “你老如果這樣說,本人不急著怎樣處置你!因為你那口真氣始終未散,不但你想待機逃走,而且還安排好了後路,哈!真不是簡單人物。

  我們的搭子大兄,無意之中,不但揀了條小魚,而且還揀了條大魚!這個無從解釋,只能說天網恢恢!”

  落花郎君閉上雙目道:

  “石少主!你是我出道江湖以來,一個意料之外的勁敵,老夫凡有行動,你已先著一鞭!欸你想留下我麼!”

  石青玉冷冷的道:

  “暫時已不想急著處置你了,有些事故還待澄清,不妨先解決水柔柔的問題!”

  石青玉凌空出指封閉了落花郎君十處大穴,在懷中摸出一支三寸長的金針,戮入他的腦後穴道中。

  這針穴的功夫,並非醫家所用的一般穴道,乃是根據“九鼎玄功”的穴位名謂“鬼門穴”,以金針封閉了此穴,就是有九條魂,也只能乖乖安靜下來!

  因為習過“鐵殭屍功”的人,連腦袋砍下來都不怕,何怕普通的點穴工夫!

  康青峰對在場的彭小樓主三人及羅小府主九人,通通封閉了睡穴,使其失去知覺。

  石青玉冷肅堅毅的道:

  “咱們現在力量有限,在不得已的情況桶了這麼個大馬蜂窩,為了保護咱們不被他們吃掉,只有玩點手段了,現在你等馬上備車,將俘虜送回‘石府’,途中若有人攔劫囚車,以保護落花郎君及羅文錦為緊要,其他的人可以放棄,順利回去對你翟大叔講,將兩人押入二十號秘室,嚴防對方偷襲,三更之前駕三部車趕回。”

  康青峰率眾應命而去,石青玉陷入沉思中,在室裡來回走動。

  沈瑤琴面對著落花郎君的兩只不流血的斷腳,覺得噁心詭奇,不可思議!

  玉葉陡的“呀!”一聲,驚慌的急舉手掩住小咀巴,石青玉被切斷了思路,回頭關心的道:

  “怎麼了,什麼事使你失態,說說看,對‘聚花宮’這幫子邪惡組合奶比我了解的多,譬如呂龍生若無奶的指認,可能咱們就會失陷在他手裡。”

  這話帶有充分的鼓力作用,玉葉勇氣倍增道:

  “爺,小婢剛才經過爺對‘鐵殭屍功’的解釋,增長了許多見識,也陡然想到,昨天奉命回金陵時,在路上順便刺殺了‘探花郎君’,如果他也會點殭屍心法,爾今豈不已逃之夭夭,小婢回憶中似覺得他的雙腳斷處雖有流血,但並不算多,那是小婢初次殺人,在心驚膽顫之下,刺過之後也不克◆查,若是他有預謀心臟移位,那兩劍有可能落空。”

  石青玉點頭道:

  “我剛才將整個事件通想了一遍,最初認為處置洽當之事,爾今因發現‘鐵殭屍功’,便意外的覺得心神不寧,漏洞百出,又想不出失誤在那裡,經你一提,現在總算找到了問題的癥結在那裡!去喊青峰來,現在已近黃昏,速去辦理,還來得及,堵住這個大漏洞!”

  稍時,康青峰已一瞼驚訝之色進了棧倉!

  石青玉道:

  “詳細情節不必說,帶八個人速去挖掘所埋的那三具屍體出來,並陪同玉葉姑娘去追尋‘探花郎君’,他若能夠逃走,也不會逃得太遠,我判斷這時還不會有人接應他!

  水柔柔來了就不敢說了!”

  十匹鐵騎,已衝入菜園茅屋,違遠望見,墳包尚未破壞,康青峰命令立刻開墳提屍,嚴防屍變!

  玉葉帶著康青峰去尋“探花郎君”的屍體!

  尚幸已在樹叢凹處找到了他,康青峰目光過處,只見“探花郎君”本是已死去兩天的人,面目何能紅暈光彩,方自一怔,玉葉姑娘已自提劍衝上,她是急昏了頭,忘其所以,待康青峰要阻止,已來不及了口

  “咕咚!”一聲,玉葉已中了他的詭計,撲倒在他身側,昏迷過去!

  康青峰見已經失陷一人,到不必急著行動了,看看這人魔待要怎樣,從懷中掏出兩棵解毒丸,一棵自己服用,一棵準備給玉葉姑娘!

  那屍體是有知佗的,玉葉姑娘身上的生人血氣,可能對他有莫大的誘惑力,嘴巴開閣著,舌頭伸出來舔著上下唇,像是十分飢渴的樣子,眼睛並未睜開,接近玉葉姑娘的那隻手,慢慢向她摸去,摸著她的肩頭,神色十分快慰,終於逮到一個替死鬼,只要吸飲過這人的鮮血,他便可以活轉過來。

  康青峰不必再浪費時間,跨上幾步向他的腦袋上離去,不輕不重,總能使他再昏迷過去,伸手將玉葉摻扶起來,將解毒丸渡入她的口中,並以手掌撫在她的背部,助她快速回醒,一股子真氣,直透入經脈之中,穿流不息。

  玉葉姑娘一會工夫便自甦醒,摔摔頭低頭看到自己前身所沾的泥土草梢,便知險險中了詭計,若不是有康青峰同來的話,自己的人生就到此為止啦!她低頭道:

  “謝謝康大哥救我!小妹是中了他的毒藥還是迷香。”

  康青峰道:“可能是迷香才合理,反正奶剛接近他一尺以內便倒在地上,昏迷過去。”

  康青峰將“探花郎君”抓在馬鞍上,向玉葉道:

  “玉姑娘,這種事是在江湖上常常發生的事,不必介意,好在並無損失什麼,咱們快些上路,還要準備趕回金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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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帖於 2008-05-13 09:03 PM 被 runonetime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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