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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處填文, 轉賺史幣
三不五時, 增量增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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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題為‘水溝浩劫記’。其文日:夫溝渠之間,固枕籍而至穢;兩波之內,乃茂鬱而生靈。也有孑孓,也有蚯蚓,蛙鼠比鄰,蚊蚋並肩。玄黃辟邪之湯,浩浩湍湍,其天而降。頓見波揚萬尺,哀嚎震天。孑孓驚呼辟易、蚊蟻大哭逃竄,蟑螂亡命而爬走,老鼠狂奔而逃難。哀鴻遍野兮,母蝸牛不能保小蝸牛;溝水沸湯兮,青蛙不能救蝌蚪。觀者鼻酸,聞者掩耳,蒼天何仁,乃罹此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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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帖於 2008-07-10 02:14 AM 被 runonetime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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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 2008-06-29, 05:46 AM   #286 (permalin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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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該頁無法顯示)
第45章

  白頭老者見到相中之人,似乎回想起過去的往事,一聲長嘆,眼圈頓時變得濕潤。
  過了一會兒,老者探出左手,在椅中之人的鼻前試試,發覺他呼吸已止,急忙又伸手摸一摸他的脈縛,發覺他的脈搏雖然極弱,卻仍在跳動,於是老者眉頭一展;伏身要將棺中之人抱出。
  突然,不遠處傳來一陣淒厲的慘嚎之聲,白頭老者驚疑回首,看見“陰山六兄弟”已然橫屍小樹林中。“嘿嘿……”
  從老者背後傳來一陣陣的陰笑聲,猛然回首,發現自己身後正站著兩個人,四只限半張半瞇,冷冷冷冷地瞅著自己。
  白頭老者心頭一凜:“這陰山六兄弟分明是被這二人所殺,可在這一轉眼的功夫,這兩個人已來到自己的身後,假如這兩個人不是鬼魂,武功也一定高得可怕!”
  白頭老者仔細打量這二人,似乎豫從自己那豐富的江湖閱歷中,尋找出這二人的來歷。
  他的視線首先落到左邊的黑衣老者身上,此人身材不高,略微有些駝背,眼睛不大,卻極為凶殘,滿臉蓬亂的鬍鬚,衣著不整,看上去十足像是個破了產的當舖掌櫃,年齡在五十五歲上下;身邊一位中等身材,身穿錦衣,比黑衣老者略小幾歲,可臉上的神氣卻比黑衣老者足得多,雙手負在背後,一副旁若無人之態。
  三人對視片刻,突然,黑衣老者神情一變,像是見到了鬼。
  “你……是你!”黑衣老者道,兩眼仍不住地在對方身上搜索著。
  白頭老者沒有回話,兩眼緊盯著對方,他發覺對面之人似曾在哪裡見過,但一時也無從想起。
  錦衣人不大明白地問黑衣人:“二哥,這人你認識?”
  黑衣老者似乎根本沒有聽見他的問話,兩踉緊盯著白髮老者,半晌說道:“你……你是霍展……你沒死”你還活著!”
  一旁的錦衣人一聽“霍展”兩字,不由也是一驚,忙道:
  “二哥,聽說霍展死在“水上飛’霍老三之前,這怎麼會?!”
  黑衣老者緩緩搖頭,自信道:“不!三弟,你沒見過霍展!站在咱們面前的這位,就是霍展!”
  白髮老者突然哈哈一陣大笑,道:“不錯,我就是霍展!
  說來慚愧,老夫眼拙得很,看到現在,竟未想起來眼前這位是誰!”
  黑衣老者冷冷一笑,道:“想不起來,也就算啦,其實,你知道與否已無關緊要!”
  霍展笑著一指木棺中之人,道:“想必二位是為我二弟而來?!”
  黑衣老者冷冷這:“一點不錯,你是個聰明人,既知我們的來意,當然知道該怎樣辦!”
  霍展聞聽,仰天哈哈一笑,輕輕一抖手中的魚稈,悠悠道:“老夫閒雲野鶴,已是散漫慣了,世間之事,能閉眼則閉眼,倒也落個清靜!不過,今天獨事情不同!”用手一形木棺中的二弟,臉色一沉,接道:“霍衝力老夫一母親生的兄弟,憑良心說,老夫對他並無好感,但又不得不盡兄弟的情份!”
  黑衣老者陰森一笑,道:“這麼說,此事你是一定要插手嘍?”
  霍展道:“我想我已經講得夠明白啦!”
  黑衣老者冷哼一聲,道:“霍展,我知道你手頭不軟,可若是在我們兄弟面前賣弄,那只能說是你看走了眼!”用手一指木棺,又道:“這棺中之人,老夫是要定啦!”
  一旁的錦衣人有些耐不住性子,道:“二哥,跟他囉嗦什麼!瞧小弟的!”
  “慢!”黑衣老者拍手攔住錦衣人,沉聲說道:“三弟的武功,二哥當然信得過,不過,我與此人已近三十年沒交過手,今天既然碰上了,不妨與地切磋……切……磋。”
  黑衣老者這最後四個字講得既輕又慢,可最終一個“磋”字講完的時候,他的右手已變成了紫黑色!
  霍展一見對方的右手,心頭不由“呼”地一震:“‘黑虎爪’!”抬首問道:“這麼說,你是‘黑水十三寨’的寨主雲森?”
  黑衣老者嘿嘿一樂,道:“好眼力!只可藉,‘黑水十三寨’已是蕩然無存,我雲森卻還活著!”
  霍展微微點頭,道:“三十年前,雲寨主是何等的威風,連兩江巡撫都惦記著雲寨主的壽辰。可誰又想到,三十年後的雲森,竟然會是這到模樣!倘若不是亮出了‘黑虎爪’,霍展就是生四只眼,恐怕也難以認出閣下便是當年的雲森。”
  雲森淒然一笑,往事不堪回首,右手一抬,狠聲道:“霍展,你說的不錯,當年的雲森已,不復返,可是,這‘黑虎爪’還在!它仍可以殺人!霍展,三十年前,你已不是我雲森的對手,今天,你仍不會是我對手,來吧。”
  近三十年來,中原武林高手輩出,人材濟濟,其中“四方居士”陳子祥和“血魔”武聖天這兩位白、黑道上的領袖人物技壓群雄,無人可望其項背,除二人之外,真正技藝可稱一流一品者,不過有十幾位,這其中便有‘黑水十三寨’的賽主雲森。
  霍展十分清楚,自從陳子樣、武聖天、霍老三、童展、文天國等相繼死去,眼下武林中能夠與雲森一搏者已經寥寥無幾。以自己的武功,肯定不是雲森的對手,不過事到如今,他也只能全力一試。
  雲森開如移動,動作極慢,有如一只猛虎在偷偷接近自己的獵物。
  霍展將手中的魚桿放在地上,背靠推車,兩手筆直下垂,雙眼卻始終未離開對手的右手。
  驀地,雲森一聲大吼,有它目虎嘯,腳下一動,身子已騰空而起,右尹‘唰”他一揚,按帶著一股冷森森的寒氣,撲向霍展。
  霍展是練過“鐵骨功”的,一般的拳腳根本傷不了他,可此時他不敢有絲毫大意,眼見對方的“黑虎爪”抓到,身子突地一動,身貼推車外飛出去。
  “ 嚓!”
  一聲巨響,霍展凌空例自,不由心中一寒,只見雲森一爪抓空,“黑虎爪’猛擊在車上平放的木植上,兩寸厚的木緣如紙糊一般,被雲森抓碎鬥大的一塊!
  “嗖!”
  雲森身子疾姐,騰空縱起,轉眼已飛至霍展的背後。明眼人一看便知,雲森的輕功,比霍展還要高出一籌,其速度之快,身法之奇,足令武林中的一流人物眩目!
  “唰!”
  雲森右掌再起,無比霸道地掃向霍展的後脊,不用說這一零著實掃中,就是給它刮一下,霍展便會皮開肉裂,不死即殘!
  霍展斷到風聲,腦皮一炸,暗叫不好,猛然發現前方九尺之處有一棵碗口粗細的柳樹,於是急中生智,將身子猛地一蟋、一挺、一翻,來了一記“鷂子過崖”,兩腳猛然蹬在了柳樹上。柳樹受壓一彎,旋即反彈,霍展的身子宛如彈發,被彈射出去,憤怒的椰樹呼嘯著,劈頭益面胡向隨後面來的雲森!
  雲森一驚,知道已躲閃不及,於是一聲大吼,右掌直迎撲來“轟!”
  一聲巨響,柳樹被雲森一掌拍成幾段,“嘩啦啦”倒在地上,雲森的身上也被樹枝刺破多處,翻身落在地上。
  一旁觀戰的錦衣人眉頭一皺,他知道,雲森所用的“黑虎爪”極耗內功,如果前三爪不能奏效,其威力已去一半,眼下兩爪己過,不但沒傷著對“手,自己卻已受了輕傷,於是道:“二哥,你先小歇片刻,讓我來對付此人!”
  雲森冷冷衝錦衣人道:“三弟,不必了,老夫要親手殺了此人!”
  語畢,身子一抖,再次撲向霍展。
  霍展知道雲森所用“黑虎爪”的威力已衰,一聲冷笑,身子一縱,揮掌迎了上去。
  雲森見對手似要與自己硬拼,心中大喜,將內力使至十成,想一掌分出勝負。
  “唰!”
  霍展伸出的右掌突地一轉,避開對方的掌鎊,左手疚探而出,刺向對方的右肋!
  原來,這一掌,霍展無意與對手硬拼,主要目的是想讓對方消耗這第三拿。
  雲森見對方突然變幻掌法,急忙抬左手去擋對方的左掌,兩掌相交,只呀“砰”地一聲,霍展向後倒退兩步,而雲森竟被震退一丈有餘,險些坐在地上。
  論功力工人相差無幾,不過適纔這一掌,雲森的內力幾乎全部匯集到右手,左手所能使出的力道不及四成,而霍展的右手是虛,卻將十成力道運至左手,因此這一回合雲森落了下風。落了下風倒也沒有什麼,最最重要的,是雲森的第三拿已全力擊出,雖說擊空,但掌中所聚的內力俱瀉,沒有半個時辰,雲森根本無法恢復原氣。
  錦衣人見雲森第三掌又告落空,便知不好,一聲吶喝,搶先撲向霍展,兩掌左右輪番擊出。
  霍展見雲森力竭,鬥志猛增,一聲大吼,揮雙拳與錦衣人鬥在一起。
  十幾個回合已過,兩個人是棋逢對手,未分出高低。錦衣人以指代劍,攻勢犀利,出手兇狠,霍展則是手法沉穩,步步為營,不讓對手有可乘之機。
  一時間,小溪邊的空地上,掌風呼嘯,指風“絲絲”作響,轉眼間二人已惡鬥八十餘回合,仍是難分鐘伯。
  驀地,從不遠處的小樹林中傳來一陣夜貓子般的陰笑聲,霍展與錦衣人頓覺耳骨一陣刺痛,二人一記交錯,掠出一丈,回首一看,只見林中走出兩位女子,一老下少。走在前面的,是一位身穿紅裙的絕色少女,年齡不過十六七歲,杏目桃腮,腦後扎著兩根小辮,樣子甚是可愛;紅衣少女身後跟著一位身穿黑衣的老太婆。身形奇瘦;面如骷髏,腦袋上幾根稀疏的白髮胡亂披散著,手裡接著一根形狀古怪的藤杖,正用兩只血紅的小眼睛掃視著在場的三個人。
  霍展一瞧見這位黑衣老太婆,心頭頓時一沉。
  雲森瞅見此人,腦袋“嗡”地一大,險些沒蹦起來。
  三人中,唯有錦衣人不認識這位老太婆,見這一老一少走近,洪聲喝道:“餵!你們兩個是什麼人!趕快滾開,否則白白送了性命!”
  紅衣少女“喲”了一聲,回身道:“幹奶奶,你瞧你瞧,這個人還蠻兇的呢。”
  黑衣老太婆“嘎嘎”一陣子笑,手指木棺樂道:“我的好孫女,先不用管他,趕快去瞧瞧,這木櫃里都有什麼寶貝!嘎嘎……”
  錦衣人心中大怒,這個老東西寬不把自己放在眼裡,於是身子一橫,衝紅衣少女道:
  “怎麼,想找死!”
  紅衣少女似乎知道對手厲害,停下腳步,又回首道:
  “奶奶,還是你自己去瞧吧,這個人好兇。”
  老太婆勝一沉,尖聲道:“孫女,你知道該怎麼辦!還用奶奶告訴你?”
  紅衣少女宛爾一笑,用手一指棉衣人,甜甜地說道:
  “那孫女就挖他的眼,掏他的心,獨他的筋,剝他的皮,兩只腿孝敬奶奶,剩下的孫女夠吃三天!”
  三個人一聽此話,頓時頭皮發麻,這哪裡像是從這麼一位美麗可愛的少女口中吐出的話!
  老太婆一聽孫女這麼說,頓時樂得手舞足蹈,拍手笑道:“好極好極,這才像是我的孫女!嘻嘻……嘎嘎…”
  錦衣人氣得鼻子都塌了,手指老太婆罵道:“他奶奶的,老子先剝了你這張又臟又具的老騷皮!”語畢,一聲長嘯,飛身縱起,直撲三丈之外的老太婆。
  雲森大叫道:“三弟,快躲!”
  “嗖!嗖!”
  老太經右手一抬滕杖,兩位黑色的東西直射迎面而來的錦衣人,錦衣人聽到雲森的喊叫,沒敢硬接,身子凌空一個疾轉,暗器擦身飛過,雙足稍一沾地,急忙一個倒飛,又回到了原處。
  “嘻嘻……”老太婆一陣得意的怪笑,像是見到了什麼開心的東西。
  錦衣人回身問道:“二哥,這個老怪物到底是什麼人?”
  雲森道:“三弟,你可聽說過‘赤眼食人婆’這個名字?”
  “什麼!”錦衣人一愕。
  “赤眼食人婆婆”誰不知道,早在魔道第一高手“血度’武聖天成名前,此人便早已狼藉中原,算起來,此人即使未過百歲,也相去無幾。食人婆不但武功奇高,最最可怕的便是她那副藤杖,相傳,這副藤杖可打出三十種含有劇毒的暗器,傷人於百步之內。三十三年前,一名武林高手服毒後與食太婆交手,被食人婆打死後食其肉,結果食人婆也中了劇毒。
  有人講她已被毒死,又有人說地弄殘了身子,到深山老林里躲了起來,雖是眾說不一,但從此之後,食太婆的境再未重現江湖。
  食人婆見雲森道出了自己的名號,先是一愣,旋即“嘎嘎”樂道:“既然三位知道了我老婆子是誰,還不趕快過來,讓我老婆子填填肚子。”
  雲森沖餘農人道:“三弟,我已無力再戰,眼前咱們腹背受被,還是走為上策!”
  食人婆見三人未動,嘻嘻一笑,又道:“怎麼,你們三個人商量好啦?是誰先來呀?”
  霍展笑道:“老婆子,你是想吃老的,還是想吃嫩的?”
  食人婆脈牙道:“那還用問嗎,當然是嫩的好!”
  “哈哈,”霍展笑道:“在我們三人中,老朽皮糙肉厚,十有八九不合你的口味,雲森骨瘦如柴,還是個駝子,也沒什麼嚼頭兒!依我看……”轉首望著錦衣人笑道:“也只有這位老弟的肉最為合適!”
  食人婆頻頻點頭,道:“嗯,嗯嗯,我看就這樣吧,再過一會兒,我的食慾恐怕就過去了!”
  錦衣人一指霍展,咬牙道:“姓霍的!你不要幸災樂禍!這老妖婆不會放過你,我看,咱們還是先聯手將這食人婆收拾啦,回頭再談咱們之間的事情!”
  食人婆一聽此話,頓時大怒道:“原來你們是想打我老婆子的主意!罷了罷了,你們也別分什麼先後老嫩,我統統全吃!”說著,食入婆一抬手中的藤杖,只聽“嗖嗖嗖”三聲,三顆紅色的毒丸破空擊出,直取三人。
  “呼啦!”
  三個人幾乎同時躍起,朝著三個不同的方向接命逃去。
  食人婆不無惋指地一聲長嘆,轉身衝紅衣少女道:“好孫女,快去看看,那櫃子裡是什麼寶貝?”
  紅衣少女“嗯”了一聲,幾步跑到木棺前,向裡探了探頭,回身喊道:“奶奶,這裡面是個死人!”
  食人婆皺了皺眉頭,搖頭道:“真見鬼!一個死人,剛才那三個傢伙還搶什麼?吃肉都不新鮮,呸!”衝紅衣少女一招手:“你還在那兒看什麼,咱們走吧!”
  紅衣少女未動。
  食人姿不耐煩道:“好孫女,一個死鬼,有什麼好看?
  你跟了奶奶這幾天,什麼死人沒有見舉?”
  紅衣少女道:“奶奶,這人好像沒死!”
  “哦?”食人婆走到近前,見裡面的霍衝又白又胖,頓時高興道:“你可真是奶奶的好孫女。瞅瞅,這傢伙白自胖胖,先拿回去放兩天,嘻嘻,這可比餵口豬,養只羊合算多了”
  紅衣少女眼珠一轉,道:“奶奶先不急吃他,依孫女看,此人說不准有更大的用場!”
  食人婆道:“瞎說,這麼一個半死不活的胖子,能有什麼用場?怕不是你這丫頭見他生得白胖,起了別的心眼兒吧?”
  紅衣少女笑道:“奶奶怎麼不往好處想?”
  食人婆“哼”地一聲,氣道:“具丫頭,你少打歪主意,告訴你,這個胖子,你奶奶是吃定了!”
  紅衣少女道:“奶奶,你可曾聽說過龍王印?”
  食人婆一怔,半晌道:“你是說,由霍老三那兒丟失的那個印?”
  “正是。”紅衣少女接道:“眼下武林地十個門派,數千人雲集洛由,為的便是這龍王印。剛才那姓霍的,本是霍老三的兄弟,而他又口口聲聲稱此人是他二弟,奶奶你說,這裡面是不是與那龍王印有什麼瓜弋?”
  食人婆想想也有道理,用手一點紅衣少女,道:“你這個小腦瓜比鬼都精,算啦,奶奶先藉你三天,等你向完了椒再還給我。”
  紅衣少女狡黠一笑,心中又有一個一箭雙雕的主意。
  初更已過。
  唐然在望花樓的大客廳中坐立不安,兩眼不時向廳門圈張望。
  自從神武鏢局的車隊離府,已足足有六七個時辰,按正常情況,車隊中午時分便可到達上樹坡,假如四弟與五弟他們在那時動手,也早該有回信了,可為何到現在黨沒有一絲音信。
  唐然又想起了今天中午在洛陽城北遭受的挫折。
  本來,這件事可辦得十分順利,誰料半途中殺出個霍展,霍展還沒有被趕走,又按上了個“赤眼食人婆婆”,險些把命丟了。欸!丟了霍衝,自己如何向大哥交待?他從形懷疑大哥的料事如神,可這一次……似乎是在哪個環節上出了差錯……到底是哪兒呢?
  唐然正在胡思亂想,王總管打門外走了進來。
  唐然眼睛一亮,起身間道:“怎麼,有老四和老五的消息啦?”
  王總管輕嘆一聲,道:“三哥,下午派去的人剛剛回來,他們在三樹被一帶轉了有半個時辰,什麼都沒發現!”
  唐然一聽,頹然坐在椅子上,半晌搖頭自語道:“真***見鬼!老四和老五這兩個混蛋到底轉到哪兒去啦!若是誤了大事,從大哥那兒就休想過得去!”抬首衝王總管道:
  “你馬上再派兩批人去洛東找他們無論如何,也要找到這兩個混蛋!”
  “我看不必了!”大廳門口猛然傳來一個人洪亮的聲音,話音未落,一個身材魁偉的黑衣漢子邁入大廳。
  唐然一驚:“你……你是田鏢頭……”
  王總管色變道:“你怎麼還……沒死?”
  田雨哈哈一笑,朗聲道:“閻王爺不招,小鬼兒不找,姓田的又回來了!”
  唐然陰險道:“這麼說,你們在三樹坡己照了面?”
  “不錯!”
  “那……你們……”唐然不知該怎麼問對方才好。
  田雨一聲冷笑,手持鬍鬚道:“唐然,你是不是想問,那二十六個人怎麼樣了?”
  唐然咽了口唾沫,點首道:“正是!”
  田雨微微一笑,道:“你手下這二十六位運氣不好,眼下都躺在了三樹坡的下面。”
  “什麼?”唐然一下子站了起來,狠聲道:“是誰下的手。”
  田雨一指自己,悠悠道:“還有誰,當然是在下!”
  唐然先是一怔,隨即仰面一陣狂笑,手指圍面道:“田鏢頭,就憑你那十七式‘降龍伏虎拳’?哈哈哈……”
  田雨冷冷道:“信與不信,當然由你,不過,那二十幾位刺客無一生還是實,另外,田某還無意中發現了一件與唐代管不大有利的事情!”
  “哦?”唐然陰森一笑,道:“傷猛然看見了,後某就不得不摘去你的這副把子!”
  話音剛落,從門外衝進來十六名大漢,將田雨圍住,大門“砰”地一聲被人關上,似乎是怕田雨躍門逃走。
  田雨連頭都未回,泰然自若地道:“唐然,今晚田某既然到了這兒,就沒打算空手回去。咱們之間的事情,總要有個了斷才是!”
  唐然冷笑道:“就憑資鏢局?”
  “不!”田雨道:“更確切地講,是田某一個人。”
  “好哇,”後熱點頭陰笑道:“那麼,就讓後某人再見識見識你的十七式‘降龍伏虎拳’!嘿嘿嘿……”
  王總管衝田雨周圍的十六名大漢點了點頭,十六名大漢紛紛拔出鋼刀,眾廳中發出一陣“嗆嘟嗆哪”的金鐵震顫之聲,一時間刀光森森,殺氣騰騰。
  田雨冷哼一聲,衝唐然道:“你我之事,田某不想連累他人。”用手一指四周的十六名大漢,接道:“田某今天殺的人夠多了,不想再傷害他們,讓他們走!”
  唐然聞呀,無題奈何地一陣淒笑,口水險些流淌出來,手點田雨道:“田鏢頭,唐某當真佩服你的膽量和口才,假如天下的鏢頭都像銥這樣,那綠林的強盜,佔山的賊寇,豈不要天天餓肚子?哈哈……”
  王總管一分道:“三哥,別她廢計麼話,趕快將他綁起來,也好早點知道四哥和五哥的下落!”
  唐然“嗯”了一聲,衝手下十六人道:“把這姓田的給我綁起來!”
  “是!”
  十六名大漢應了一聲,隨後,有四個漢子朝田雨撲了過來,兩人持刀,兩人手裡拎著根麻繩。
  田雨眉頭一皺,知道今晚自己是非動手不可了,於是兩臂輕舒,一把抓住撲在最前面的兩名大漢,兩手一送,二人便飛了出去。
  後面的二人先是一怔,隨後大吼一聲,輪鋼刀劈向田雨。
  田雨仍是住立未動,只是兩手輕輕一翻,這兩名大漢也連人帶刀飛了出去。
  唐然一驚,他知道自己手下的這十六人武功雖算不上精湛,但憑自己知道的田鏢頭,沒有三五個回合體想打垮其中的任何一人,可眼前明明還是那位田鏢頭,雙方的差距怎麼會相去如此之遙?
  “上!”王總管一聲吶喊,其餘十二人手舞鋼刀,從十二個方向撲向田雨。
  田雨終於動了。
  然而就是這第一動,已有六只鋼刀,六名大漢被震飛出去,再 動,其餘六人有如六只布袋,被扔到了窗台之上。
  這一變化來的大俠,但看上去又是如此輕鬆簡單,仿佛田雨在轉身之間擊飛了十二根插在沙土中的木棍。
  王總管的眼都直啦,他雖說武功不錯,但絕對稱不上行家,只覺得這一切來得過於離奇和突然。
  唐然則不同,他是大行家,田雨剛才這一陣風捲殘雲般的出手,使他恍然大悟,昨夜後堂的交手,田雨騙過了自己,此人的武功決不限於那十七式“降龍伏虎拳”,可以說是深不可測!
  他現在絲毫不再懷疑,自己的四弟和五弟的確是死在這位“田鏢頭”之手。
  他目前唯一懷疑與擔心的是,自己是否能制服這位“田鏢頭”。
  田雨向前又走了兩步,道:“唐然,現在輪到你我之間作一了斷啦。”
  唐然“呼”地一下離座而起,兩眼冒著殺氣,咬牙吐出了三個字:“你……是……
  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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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田雨身子只動了兩下,便震飛十六名身手不見的打手,唐然是武功方面的大行家,他突然意識到,昨夜自己在後堂與田雨和蔡鏢頭的那次試探交手,田雨是在欺騙自己,而且所用的手法極巧。
  王總管對此事並不摸底,聽後然如此一間,不解道;“三哥,怎麼……他不是神武鏢局的人?”
  唐然冷笑道:“普天之下,唐某見過的鏢頭何止上百,但有如此身手者,哼哼……”
  田雨不等他把話說完,截口道:“依我看,咱們不必再兜圈子啦,了覺和尚!”
  “了覺”二字一出,唐然渾身又是一震,天下武林,知道自己這段歷史客人恐怕不會超過七人,而知道自己目前假冒唐然者,只有自己的幾位兄弟,外人決不會了解到這個秘密。
  可是,這個姓田的怎麼會……
  見唐然一時驚呆了,田面談談一笑,又道:“了覺,你本是出家之人,打家劫舍,謀財害命,濫殺無辜。這些事本不應出自你手,你可聽說過‘多行不義必自斃’這句話?”
  唐然森然一笑,緩緩點頭道:““姓田的,你小子有種,看來,你費盡心機,果然是衝著唐某來的!不過,你可不要忘了,這裡是什麼地方,再說,我唐某人……不!我了覺和尚也絕非被你在三樹坡殺死的那幾個廢物!”
  田雨道:“若非如此,田某也不會來找你!出手吧,別忘了用你的‘一指天禪’!”
  唐然早已怒不可遏,聽到他提起自己的獨門絕技“一指天禪”,而且語氣是如此輕蔑,不由怒道:“好!今天就叫你見識見識什麼是‘一指天禪’!”
  “唰!”
  唐然左手猝然指向田雨,因而只覺一絲強勁的陰風襲面,急忙暗運真氣。
  “這叫‘寒月一縷魂’!唐然冷笑道,突然右手一抬,“  ”兩聲,兩道寒氣直抵田雨前胸的“中庭”、“腹節”二穴。田雨此時已將真氣運至周身,但二氣襲身,也不由感到微微一麻。
  “嘿嘿,這一手叫‘二鬼雙扣門’!唐然兩眼透著殺氣,陰陽道。
  田雨微微一笑,道:“有來無往,非禮也!”
  “唰”!右手一翻,一柱強大的氣機射向對方。
  唐然似乎沒料到對方會迅速反擊,一徵之際,氣機已撞擊到前胸,身子向後一傾,險些從大椅上倒翻過去。
  然而,唐然畢竟是唐然,就在他身子後傾的一瞬間,丹田陡然一提,身於“呼”地倒飛而起,一記後空翻,穩穩落在地上。
  田雨冷笑道:“這一招也有一講,叫‘送佛上西天’!”
  唐然哈哈一笑,朗聲道:“這種小打小鬧,你我難分高低,眼下大廳內只有你我二人,何不放手一博!”
  “搏’”字方出,田雨突覺右側銀光暴問,側目一看,只見大片的暗器,狂風暴雨般撲向自己,使暗器之人正是被自己忽略了的王總管。
  “呼!”
  唐然身於一動,騰空飛起,從上而下壓向田雨。
  他明知王總管的暗器傷不了田雨,但暗器數量之大,使田雨不得不躲,只要他縱身躲閃,就必然會露出破綻,從而自己便可一擊得手!
  唐然估計的不錯,田雨此時確實不敢去接暗器,因為一旦自己擊飛暗器,唐然的織指使會同時刺中自己,所以他歡足一點,身子平飛出去,宛如一只在水面上疾飛的魚鷹,撲向兩丈之外的王總管。
  這一動作極為冒險,因為是迎著陪器撲向對手,幾百只細如麥芒的鋼針呼嘯著從田雨的身下擦過,釘進柱子裡,窗戶上。
  唐然一記撲空。
  田雨的雙掌卻擊中王總管。
  王總管“呃”地一聲悶哼,身子倒飛出去,“轟”地一聲撞在立柱上。
  三總管武功並不算弱,其實力並不在蔡鏢頭之下,然而他沒有承受住田雨的一掌,這裡的原因也只有田雨和王總管知道,然而王總管卻永遠無法告訴唐然,他的身子在撞在立按之前便斷了氣。
  田雨十分清楚,唐然是自己絕不能低估的對手,與其相搏,絕無分心之力,因此他必須首先除掉三總管,而且要快,剛才這一擊,田雨將無比霸道的“陰陽玄氣功”使至八成,王總管當然無生還的可能。
  田雨這一記變幻又奇又快,可唐然的速度也絲毫不慢,就在王總管的身子飛向立柱的一要間,唐然的身子再次撲向田雨,有如一只變了種的大花編矚,兩臂微屈,呈鉗形夾擊背向自己的田雨!
  “嗖!”
  田雨身子一抖,斜射出去。
  唐然凌空轉身,寸步不舍,緊緊貼上。
  “啪!”
  田雨不知出於何意,身子競貼在一根兩人合抱的朱紅立柱上,兩腳懸空七尺。
  這是極為危險的處境,他已將全身的要害暴露給對手,而自己卻無從躲閃!
  唐然眼睛一亮,一聲大吼,兩臂一展,左右手會指電閃刺向對手的“太陽”、“天突”
  二穴!
  “唰!”
  田雨是空的身子突地向下滑出一尺。
  “撲!撲!”
  唐然的雙指如戳朽木,深深刺入楠木立柱之中。
  他心細不妙,來不及撒手,腰腹一挺,用雙膝撞向田雨的前胸。
  晚了!
  田雨已經出手,兩掌兇狠地擊向唐然的前胸和小腹!
  “轟!”
  唐然的身軀被高高拋起,飛向三丈之外的大椅,兩根斷指卻留在了楠木立技之中。
  “ 嚓!”
  唐然的身子結結實實地砸在了自己常坐的那張檀木大椅上,將大揭砸得粉碎,“崛”地一聲,一柱鮮血從口中狂噴而出,射至兩丈之外。
  康然大口地喘著粗氣,兩眼惡毒地盯著眼前的田雨,半晌道:“好小子,老夫近四十年的修為,今天竟毀在你這個我從未聽說過的人手裡,真***冤枉!哈哈哈……”笑聲一斂,又狠聲道:“老夫自從離開了少林寺,練成了‘一指天禪’,這二十多年來鮮逢敵手,雖不敢自比‘血魔’武聖天和“四方居上’陳子樺,對一般的武林名宿也沒放在眼裡,以你的武功,既然能勝了我了覺,便足以技壓江湖,可我想到現在,怎麼也想不起有你這麼一號人物!”
  田雨談談一笑,道:“你用不著為此事煩惱,‘血魔’武聖天的名頭比你響得多,可到頭還是裁在一個名不見經傳的雷天風手個,他的冤屈,又向何人去訴?”
  唐然搖頭道:“你不用哄我,雷天風跟你不同,去年在紅花谷一戰,他的武功已有其師八成,即便這一戰他不能戰勝武聖天,不出三年,武聖天也必會栽在他手裡!而位不同,倘若老夫不是求勝心切,一時大意,也決不會就這樣栽在你小子手裡!”
  田雨冷笑道:“人的名,樹的影,雷大風的確會個三拳兩腳,其他的,多半是給人吹起來的!假如我現在換成的是他,又當如何?”
  唐然道:“老夫不敢說是他的對手,但二十個回合不敗,我還敢說!”’田雨道:“可閣下又在田某面前走了幾個回合?”
  唐然一咽,旋即冷笑道:“你小子太過狂妄,倘若雷天風不死,老夫詛咒你出門按見這娃雷的!”
  田雨冷冷道:“可惜他死了!姓雷的一死,閣下應該高興才是!”
  唐然一怔,揚眉道:“姓田的,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田雨又向前跨了一步,正色道:“在洛陽城西小黃莊外,不是閣下你安排‘黑風’也屋’衝蛀笛的下手?”
  唐然心中一驚,脫口道:“你怎麼會知道這件事?”
  田雨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為。我還知道,此事是你大哥親自授意的。”
  唐然又是一驚,暗付道:“此事知情者不過三人,這個姓田的怎麼會……”
  田雨又道:“了覺和尚,我剛才說過,多行不義必自斃!這半個多月來,你在洛陽濫殺無辜,毒死望花樓的主人徐天怡,如今又要加害敝鏢局,倘若將你留在世上,不知還會有多少人遭殃!”
  唐然渾身一震,掠恐道:“姓田的,老夫已然認栽,你還想怎樣?!”
  田雨冷哼一聲,道:“既知今日,何必當初!”
  唐然料知今晚必是一死,心一橫,道:“蛀田的,你別以為老夫是怕死之徒!來吧,天靈蓋長在老夫的頭上,你出手便是!”
  田雨冷笑道:“你既不怕死,何不一掌自斃?”
  唐然一聽,頓時目露兇光,咬牙道:“好!姓田的,算你狠!老夫這就死給你看!”說著,猛然抬起右掌,朝自己的天靈拍去。
  ‘嗖嗖”!
  兩道銀光自唐然的袖口中暴射而出,直抵九尺之外的田雨。
  田雨冷笑一聲,左手輕舒,“啪啪”兩聲,手中已多了兩件一寸半長的燕尾鏢,鏢呈淡藍色,顯然是淬上了劇毒。
  “了覺和尚,”田雨冷聲道:“你知道剛才田某為什麼讓你自斃?”
  唐然一言不發,兩眼狠狠地盯著對方。
  “其實說出來很簡單,我曾經.上過別人的當,險些喪命。”田雨說著,左手輕輕一抖,兩只燕尾鏢呼嘯著飛了出去,“撲撲”兩聲,深深沒入三丈之外的木梁中。
  唐然當然不知道田雨此話的含意,冷笑道:“姓田的,老夫這次算是真栽給你了,你到底想怎樣,給老夫個痛快活!”
  田雨點點頭,道:“我問你三件事,答不答在你。”
  “痛快!答如何,不答又如何?”
  “你若回答,我會暫且放過你,若是不答,我只好送你去一個地方!”
  “什麼地方?”
  “到時你自會知道。”
  “好,你問把!”
  田雨又點點頭,緩緩道:“其一,徐天怡是不是你毒死的,你為何要殺死他?”
  唐然聞聽,嘿嘿一陣獰笑,道:“不錯,這位徐王爺確實是老夫殺的,理由很簡單,老夫想成為望花樓的主人!”
  田雨道:“有種兒!其二,霍衝現在何處,是死是活?”
  唐然心中一愣,轉念一想,此事不妨告訴他,反正他討不了便宜,於是道:“明人不作陪事,霍衝是老夫劫下的,今天上午還在老夫手中,但是不巧,今天中午在洛陽城北,霍衝被一個人搶走啦!”
  “是誰?”
  “赤眼食人婆婆”!唐然說到這裡,又是一陣猙獰的冷笑,那意思是說,勝田的,有種兒的你儘管去向食人婆婆要人,量你也不敢去!
  田雨眉頭微皺,半晌又道:“最後一問,了覺和尚,誰是你的大哥和二哥?”
  唐然渾身一震,目光中頓時充滿驚恐之色,望著田雨,半晌沒吐出一個字。
  田雨冷笑一聲,道:“怎麼,看來你不敢說?”
  “哼,你知道我不會告訴你?”
  “為什麼?”
  “不為什麼,你不用再問了!”
  田雨心中明白,唐然絕不敢向自己說出他大哥和二哥的身份,於是詐道:“了覺,其實你不說我也知道,你大哥便是宋府的客卿,名叫胡兵,而胡岳並非是他的真名!”
  唐然心頭一凜,旋即冷笑道:“姓田的,你用不著拿話唬我,我了覺不是三歲的孩子!
  說吧,你想把我送到何處?”
  田雨道:“你來自何處,當然應回到何處。”
  “什麼,你想將我送給那幫禿驢!”
  “了覺,你不願意?”
  “呸!與其這樣,你小子不如現在就殺了老夫!”
  “你原是少林寺的人,田某無權對你作出處置!”
  了覺大叫道:“不!我不回去!我要殺光那幫禿驢!殺光所有的人……語龍未了,舉掌如自己的天靈蓋拍去。
  這回可絲毫無假。
  田雨一個箭步效上,抬手點了唐然的三處重穴。
  二更,宋家花園。
  大客廳裡燈火通明,廳內圍坐著十幾個人,每人的面前均擺著一張茶几,茶几上放著香茗和各式點心。
  宋欽居中而坐,左首是少林的了空大師,右邊端坐著一位年逾五旬的老道,瘦長的身材,一副和善的面孔,身穿一件淡灰施,此人不是旁人,正是武當派當今掌門人長風道長。
  在長風道長的身邊,坐著一位年約五旬的紫袍老者,不胖不瘦,白白的皮膚,兩只眸子炯炯有神,此人便是當今點蒼派的掌門,人稱“風雷一封”的駱賓飛。除這四人外,在場作賭的還有胡岳、孟夕、宋子玉、劉業以及武當、點蒼兩派的七八位弟子。
  長風與駱賓飛是今天到達洛陽的,下午,來欽在府內設宴為二人接風洗塵,眼下這二人就暫住在來府。
  駱賓飛品了一口香著,衝來欽悠悠道:“宋幫主,離關林比武只剩下七天,不知幫主已作了哪些安排,如有用著駱某之處,儘管吩咐一聲便是。”
  宋欽微微一笑,道:“駱掌門不必客氣,這一次關材比武奪印,本是出於下策,比武尚未開始,洛陽城裡城外已出了這麼多事,這些實出來某意料。如今,少林、武當、點蒼各派掌門給宋某這個面子,來洛陽維持此次比武盛會;宋某真心感激……”
  “無量天尊!”長風道長把話接了過來:“宋幫主這句適可就見外了。大家既為武林同道,又何分彼此,我武當一派對龍王印本無興趣,但既然來幫主已決定了關林比武奪印,武當派自當竭力維持此番比武。”
  駱賓飛輕嘆一聲,道:“道長此話有理,目下中原武林匯集洛陽的,已不下千人,來自一百多個門派,確實需要有少林、武當這樣的門了派壓 壓陣腳,否則會鬧出大亂子。”
  駱賓飛話剛說完,他手下一名弟子說道:“師父,聽說前幾天有人暗算了陳子樺購弟子更無風,結果中原武林數百人與長白門在山海樓大鬧了一場,還死了不少人哩!”
  宋欽眉頭一皺,他不願提起此事,更反感這位點蒼晚輩直呼陳子樺,但礙于駱賓飛的面子,又不好責備此人。
  駱賓飛何等老練,一眼便看出宋欽不高興,於是臉一沉,衝這位弟子道:“范昌,你好生無禮!‘四萬居士’陳老前輩的名字也是你能叫得嗎!連為師見了‘四方居士’都要稱一聲前輩,你也太不懂事啦!”
  范昌今年三十出頭,在點蒼派第二代弟子中位列老三,但武功卻高過其他師兄弟,平日駱賓飛最寵他,久而久之,范景更是目中無人,講起話來也總是高人一頭。眼下師父當眾責任自己,范昌便覺得勝沒處接,嘴一撇,冷哼一聲道:
  “武無長幼,能者為先,以我點蒼派的武功,為何要首居人下?”
  此言一出,全場震驚。
  駱賓飛知道他此話說過了頭,怒道:“范昌,你眼裡還有沒有我這個師父?你……你給我跪下!”
  點蒼派的弟子一見師父真動了豫,紛紛跪在師父面前,大徒弟陳臨江為范昌求清道:
  “師父息怒,三師弟出言魯莽,冒犯了各位前輩,我身為師父的大弟子,願代三師弟受罰!”
  駱賓飛沉聲道:“臨江,你少插嘴,這不關你的事!”
  轉臉衝范昌道:“范昌,你學武才幾年,竟如此不知深淺!”
  范昌跪在地上,不服氣道:“師父,弟子實在不知究竟錯在何處。”
  駱賓飛一愣,仔細想想,范昌剛才的話本身確實無大錯,只是場合不大合適,可自己是一派的掌門,就這麼收場,無疑有失掌門等嚴,於是歷聲道:“范昌,你好大的口氣!今天你若是拒不認錯,我點蒼派就沒有你這一號!”
  “師父我……”
  “閉嘴!”
  范昌打了個哆埃,垂首道:“順父,弟子知錯便是。”
  駱賓飛還想再說幾句,宋欽含笑道:“掌門,今日你我相逢,本該高興才是,這件事容來某作個人情,就不要再難為他了。”
  駱賓飛哼了一聲,道:“怪只怪駱某對弟子管教不嚴,讓宋幫主和諸位見笑啦。”
  長風道長道:“駱掌門,其實,這位範施主的話也並非全無道理。武林四大劍派,點蒼派能位列其中絕非偶然,這位花施主既出此言,貧道以為,他的劍法必有過人之處,無疑深得駱掌門點蒼劍法之精華。”
  駱賓飛心中美滋滋的,但卻板著面孔道:“道長還誇他,他更不知天高地厚了!”
  一旁的一名武當弟子心中不服,道:“師父,聽說雷天風的‘神龍天霸創’深得其師精髓,而點蒼派的劍法又堪稱及林一絕.若是這兩種劃法相比,又不知誰高誰低?”
  在場之人,都聽不出這話的弦外之音。此人不提武當劃法,偏偏提起了雷天風,明明是話中帶刺,可還真不易挑出什麼。
  駱賓飛咽了口唾沫,一言不發。
  長風道長沉吟一聲,不置可否。
  胡岳微微一笑,悠然道:“小長老此話問得極好,依胡某看來,武林之中,當屬武當、點蒼、華山和崑崙四大到派為正宗,但除此之外,使劍的好手也不乏其人,像紫靈真人的‘柳葉殘陽劍’,文大國的‘三星劍’,重展的‘雪劍’,邵力傑的長劍以及香天風的‘天龍劍’,都絲毫不遜於四大劍派。哎,只可惜啊……”
  駱賓飛不解道:“胡先生何嘆?”
  胡岳道:“如今雷天風已去,這位小長老此一問,可永遠是個謎。”
  一旁的范昌冷哼一聲,道:“胡先生,實不相瞞,晚輩不才,但此次來洛陽,本有心向雷天風討教,誰知如此不巧……”
  話未說完,廳門“嘩啦”一聲被人推開,從門外走進一人,身穿黑衣,身材魁偉,一臉長須,不怒而威,年紀在三十五歲左有,右嫩一產挾著一只碩大的麻袋,麻袋微屈,裡面似乎裝著一個人。
  不用問,來人正是田雨。
  在場之人都未見過田雨,不由為之一愣。
  最感驚異的還是宋欽,心想府內外設防森嚴,此人挾帶如此重物進入府內,竟無一人發覺,可見來者絕非尋常之人,於是沉聲道:“來者何人,是找我宋欽嗎?”
  田雨沒有回答,挾著麻袋走到大廳中央,看了看宋欽,又看了看一旁的了空大師,將麻袋朝地上一放,轉身便朝廳外走去。
  宋欽“呼”地一聲站立起來,朗聲道:“閣下請留步!”
  田雨一聲不吭,繼續前行。
  一旁的范昌早就沉不住氣了,剛才自己當眾遭師父責罵,正好趁此把面子找回來,於是一聲斷喝,身子一抖,欺至田雨身後,右手一伸,點向田雨的“靈台”大穴。
  範自的出手不謂不快,可田雨根本不看他一眼,右手輕輕一舒,只聽“蓬”地一聲問響,范昌身子向後一仰,連退五步,被大師兄陳臨江一把扶住。
  這一下范昌的勝更掛不住了,剛才還當眾誇口要與雷天風在洛陽一分高低,可眼下卻被一個不知姓名的人震退一丈,今後可怎麼見人!
  一聲暴吼,范昌掙脫陳臨江,右手一翻,“嗆嘟”一聲亮出寶劍。
  宋欽急忙喊道:“不可動劍!”
  為時已晚,范昌的寶劍已卷著劍花刺向田雨!
  “啪!”
  一聲脆響,范昌連人帶劍飛了出去。
  這一招“如李大拂手”本是用來接暗器的,可田雨卻用來擋劍,而且運用自如巧妙,令在場的眾行家一驚。
  其實田雨絕無當眾焰耀之意,只因范昌對自己出手太狠,才不得不如此回敬他一下。
  范昌此刻可是狼狽透了,身子跌到兩丈之外,弄了個灰、頭土臉,被兩位師兄扶起。范昌本有心再上,但自知與對手相差太遠,再上也是丟人現眼,氣得咬牙跺腳,腳下卻未挪動半寸。
  武當的弟子心中別提有多高興了,心想,叫你們點蒼派口出狂言,如今現了原形,嘿嘿……
  田雨震退范昌,剛要繼續向前走,突然門口出現一人,堵住了去路。
  “阿彌陀佛!’來人高領一聲佛號,沉聲喝道:“施主在此無故行兇傷人,還想走嗎?”
  田雨一見來人是少林掌門了尚大師,心中暗叫不好,急忙一記閃身,想隊了尚的左側溜出去。
  了尚可不比范昌,袍油一抖,切斷了田雨的去路,田雨無奈,右手疾翻,直扣了尚左手腕的“內關”穴。
  了尚手臂突地一收、一屁、一探,一股疾風掃向田雨的小腹。
  因而當然知道厲害,不敢硬接,身子一抖,倒飛一丈,卻剛好落在點蒼掌門駱賓飛的面前。駱賓飛已對田雨適纔當眾擊傷范昌一號懷恨在心,此刻見田雨落在自己的面前,一聲冷笑,身子一棵,右手疲翻刺出,以掌代劍,使出一招點蒼派到法,叫“撥雲見日”,直取田雨右後肋的“京門”穴。
  因而可不知駱賓飛是何人,見他衝自己下了死手,急忙將身於一閃.右掌飛出,與對手結結實實地對了一掌。
  “砰。”
  一聲阿響,駱賓飛向後一記躍跑,險些坐在太師椅上,而因而身子只是徽微一晃,兩腳絲毫未動。
  駱賓飛一落下風,他手下的弟子可不幹了,三名弟子同時出創。劈向田雨。
  田雨對點蒼派的這幾個人一開始便沒好感,見三人同時撲向自己,冷哼一聲,雙掌齊飛,只聽“啪啪啪”三聲,三只劍幾乎被同時擊飛,呼嘯著直飛出去,是品字形製入兩丈之外的橫樑上。
  駱賓飛怒罵一聲:“無用的東西,都給我閃開!”舉劍刺向田雨。
  駱賓飛一旦使劍,場上情形大變,他既為點書派掌門,劍法必定與眾不同,頓時,大廳中劍光四射,劍氣橫溢,將田雨罩在其中。
  田雨此時可真有些為難,駱賓飛身為宋欽的客人,自己對他不能不真手,只能憑藉輕功避開對手的兇狠出劍。
  宋欽覺得有些不大對勁兒,急忙喊道:“二位且往千,聽我宋欽一言!”
  駱賓飛此刻殺得興起,不但沒有收劍,反而一招快過一招。
  突然,一道黑影自一片劍光中沖天而起,眾人只聽“啪”
  他一聲,駱賓飛手中的寶劍到尖被削去一寸,田雨有如一只碩大的黑雕,向斜側飛去。
  長風道長怕他傷人,不由翻手一掌,一般強大的氣浪襲向田雨。
  田雨此刻身在空中,突然將身子一轉,這股強大的氣浪“砰”地擊在他的背上,田雨藉力飛向大廳的門口,誰知廳門距離太遠,田雨未到門口,身子已然下落,這樣剛好就落在了尚大師的眼前。
  了尚見田雨飛向自己,高頌了一聲:“無量壽佛!”大臂一揮,抓向下落的田雨。
  然而,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奇蹟發生了,田雨下落的身子離地五尺,突然凌空技起,像是有人在上面將他陡然拉起,身子一蜷、一伸,從了尚大師的頭頂飛越過去,直衝門外。
  了尚驚愕回首,只見田雨的身子在院內的一棵海棠樹稍上輕點一下,旋即消失在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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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田雨適纔從了尚大師的頭頂飛躍出門,所用的一招竟是被武林中人譽為輕功顛技的“上天梯”,田雨是迫於無奈方使出此技,而一旦使出,立即技驚群雄,武當派素以輕功著稱,一殿的第二代高徒均可使出“青萍渡水”、“踏雪無痕”
  這樣的上乘輕功,個個稱得上是行家,如今首次見人使出“上天梯”,頓覺眼界大開,不由脫口叫絕。
  點蒼派的兩個弟子手持斷劍追至門口,被了尚大師一把攔住。
  “二位施主不必追了,追不上的!”了尚沉聲道。
  一位點蒼弟子忿忿道:“大師,此人傷了本門的人,莫非就讓他這麼走了?”
  了尚搖頭嘆道:“此人的輕功,連貧僧都自嘆不如,二位施主又是何必?”
  另一位點蒼弟子道:“大師,我看此人剛才使的是妖術,不然怎麼會雙足未曾著地,便凌空拔起?”
  了尚知道這二人根本沒有看出名堂,沉吟一聲,指首望瞭望點書派掌門人駱賓飛。
  駱賓飛老臉一紅,旋即衝這兩名弟子罵道:“你們知道個屁!剛才此人所用的這一招輕功明明是‘上天梯’,為師以前是怎麼告訴你們的?還不給我退下!”
  兩名弟子悻悻退至一旁。
  了尚問道:“宋幫主,剛才那人來幹什麼?”
  宋欽道:“他一句話沒說,只是送來了一個麻袋。”
  “哦?”了尚看了看地上的麻袋,又道:“看樣子,這裡面裝著一個人。”
  來欽衝孟夕道:“把袋子打開!”
  孟夕應了一聲,幾步走到麻袋前,伸手將袋口打開,裡面的人露出了半個身子,正是化名唐然的了覺和尚。
  在場之人大都不認識了覺,可了尚和了空二人一見,頓時顏色更變。
  駱賓飛向宋欽道:“幫主可認識這袋中之人?”
  宋欽搖了搖頭。
  了尚沉聲道:“宋幫主,此事涉及本派內事,貧僧只希望由少林寺自行處理!”
  宋欽見了尚的表情和口氣,便知此事不宜多問,於是點頭道:“全憑大師安排。”
  了尚一揮手,從門外走近兩名少林派弟子,將正在昏睡的唐然抬了出去。
  眾人都覺得此事蹊蹺,但又不便向了尚大師刨根問底,來欽一見場上的氣氛不大和諧,於是將話題一轉,道:“諸位,今晚的事來的突然,卻是有驚無險。依宋欽看來,剛才那位黑衣人,並不像是有意和我們作對。”
  長風道長頻頻點頭,道:“幫主所言不差,他適纔的確無意傷人……”
  一位武當派的弟子道:“倘若此人真下狠手,點書派的幾位朋友豈有命在?”
  駱賓飛冷笑道:“此話倒是不假,若是換了武當派的人,或許會好一些!”
  長風道長知道他話裡有話,微微一笑,道:“駱掌門笑話,貧道還不清楚本派弟子的武功,若是讓他們與那黑衣人交手,貧道的這張臉,可真不知道該往哪放了。哈哈……”
  駱賓飛冷笑不語。。 點蒼派的弟子個個心中不服,可事到如今,還能說些什麼呢?
  胡岳哈哈一笑,朗聲道:“武當、點蒼,均是名滿天下的武林大派,這一點毋庸置疑。
  依胡某之見,適纔點蒼派未能得手,絕非點蒼派之過,而是因為對手的武功,已達到令人匪夷所思的境界!”
  駱賓飛冷笑一聲,斜目道:“胡先生此話聽來頗為順耳,可歸根結底,還是我點蒼派技不如人。”
  胡岳微微一笑,不緊不慢地道:“看來駱掌門是誤解胡某了。以此人的武功,不用說點蒼派,就是當個領袖武林的少林派,恐怕也不得不贊同胡某的看法。”轉身衝了空大師道:
  “大師以為如何?”
  了空沉吟片刻,緩緩道:“胡先生說的極是,其他不說,僅憑這黑衣人能使出‘上天梯’這一招輕功顛技,我少林派中恐怕就找不出一人。”回身衝宋欽道:“宋幫主,這使我想起一件事,就發生在去年今天!”
  宋欽點頭道:“不錯,而且就發生在這大客廳內!”
  了空微微一笑,道:“當時,貧僧為‘八仙’遇害一事,率眾來到這裡,本欲向雷天風興師問罪,不料卻碰到一位衣衫襤褸的老乞丐。”
  “大師說的那位老乞丐,便是雷天風的師父,‘四方居士’陳老前輩!”
  “正是。當時為使雷天風擺脫困境,‘四方后土’曾在此與我等交手,更確切地講,是在此教訓了我等一番。當時的情景,貧增至今仍歷歷在目,不敢忘懷!”
  宋欽沉吟半晌,問道:“大師莫非從中發現了什麼?”
  了空道:“來幫主,依你看,剛才那黑衣人的身手,是不是很像當年的‘四方後士’?”
  宋欽一楞。
  胡岳微笑道:“大師此言,也正是胡某要說的話。放眼當今武林,凡是有點名聲之人格位不會不知道,至少不能聞所未聞。近一兩年來,江湖上出現了不少後輩新秀,但能與‘四方屆士’相提並論者,也只有雷大風 人!”
  宋欽聞聽,長嘆一聲,搖頭道:“我倒真希望此人便是雷天風,可是,天風中的是唐門的‘七步失魂針’,昏迷後又落入洛河,怎麼有生還的希望?再說,如果真是他,他一定會來看我,即便不是為了我,他也一定會來看看姣姣。我知道,天風是個極重情義之人,他不會看著統統這樣袖手不管……”話到這裡,宋欽的嗓子硬咽了一下,眼睛變得濕潤。
  這一下眾人沒了話,宋欽說的是實話,雪天風與宋欽是忘年之交,來鐵有心將自己幾十年創下的基業交給他,二人稱得上是心心相印;至於昏天風與宋姣姣之間的感情,別人只是道聽途說,可宋府誰都清楚,雷天風在陳江月、宋姣姣和霍雲婷三個少女中,真正鍾情的只有宋姣姣,如果他還活著,宋姣姣絕對不會落成現在這個樣子。
  長風道長見大廳內冷了場。衝來欽道:“宋幫主。貧道近幾年久在武當,很少了山走動,此番來洛陽,還真想四處看看,宋幫主若有雅興,明日一早,你我不妨去城外走走,幫主意下如何?”
  宋飲知道他是有意將話題盆開,點首應遵:“道長如有此意,宋欽一定奉陪。
  駱賓飛不滿道:“道長,這種好事,怎麼可以丟下駱某?
  這樣吧,明天咱們一起去,一來開開眼界,二來也可散散駱某心中的悶氣。”
  了尚大師哈哈一笑,洪聲道:“三位這樣可有失公平!
  貧僧雖不在洛陽,可也算是半個主人,怎能不盡地主之誼?
  明日一早,貧僧早早起來,就坐在府門口等著三位,你們看怎樣?”
  眾人聞聽,一陣歡笑,暫且將剛才的事情放在一旁。
  胡岳可沒心思與他們說笑,他臉上雖帶微笑,可心中想的確是剛才那個黑衣人。唐然被擒,他便意識到事態的嚴重,可眼下最令他擔憂的,卻是黑衣人的真實身份,他相信雷天風不可能死而復生,可眼前的這一切,又當如何解釋呢?
  月上中天。
  宋府又恢復了往日的寧靜。
  初夏的晚風將郊外的泥土清香帶進了洛陽,帶進了宋府,帶進了宋姣姣居住的小院。微風盪過,小院內初綠的楊樹發出一陣歡快的響聲。
  宋姣姣的臥房仍亮著燈,白白的窗紙上映出了姣姣那清麗的倩影。
  突然,一道人影無聲無息地飄牆而過,宛如一片悠悠飄落的秋葉,落入小院當中。
  來人身穿一件黑衣,正是田雨。
  看到窗上姣姣的倩影,田雨心中一陣劇烈地抽搐,身子不由向前湊了幾步,人到窗前,卻又止步不前。
  田雨靜靜地望著窗戶,似乎想對姣姣訴說什麼。
  “爭”地一聲,屋內傳出了低沉的古箏之聲。隨後,又傳出了姣姣淒涼的歌聲,歌中唱道:
  “問花花不語,為誰落?為誰開?
  算春色三分,半隨流水,半人塵埃。
  人生能見歡笑,但相逢樽酒莫相推。
  千古幕天席地,一卷翠繞珠圍。
  彩雲回首暗高台,煙樹渺吟懷。
  拼一醉留春,留春不住,醉裡春回。
  西樓半簾斜日,怪燕子街泥卻飛來。
  一枕青樓好夢,又教風雨驚回。”
  田雨默默地聽著,為歌中的寓意而感動,心中湧起萬般淒楚。
  這時,琴弦再響,歌聲復起:
  “吳山青,越山青,兩岸青山相送迎,
  誰知離別情?君淚盈,妄淚盈,羅
  帶同心結未成,江頭潮已平。
  ……”
  正在這時,丫環桂花手提著燈籠,來給姣姣送夜宵,猛然見一個黑衣人站在小姐閨房的窗前,不由先聲大叫一聲,手中的漆盤“當啷”一聲摔落在青磚地上。
  以田雨的武功,本應知道有人進院,可剛才他聽得失神,一時競未發現桂花已走到自己的背後,聽桂花一聲尖叫,方如夢初醒,回頭望了一眼窗戶,轉身要走。“站住!”門口傳來了宋姣姣的清脆聲音:“你是什麼人,為何在這裡?”
  田雨緩緩轉過身子,抬首一望姣姣,不由心中一陣痛楚。
  宋姣姣面容驚驚,比以前瘦了許多,一雙美麗的眸子,深深陷進了眼窩,一身羅裙,青白如深山幽谷中的清瀑,在明月和窗內射來的燈光輝映下,人顯得欲加清麗脫俗,秀髮如雲,任其技散在香肩之上,看得出,姣姣已經幾天未作任何妝飾。
   對於一個少女,只有當她不再看中自身的價值時,才會變得如此。
  田雨默默地望著姣姣,半晌才道:“小姐不必見怪,我是貴府的客人。”
  姣姣的嘴唇蠕動了一下,把本來想說的話咽了回去,轉首衝桂花道:“桂花,你去給我換一杯蓮子羹來,讓王媽親手給我做。”
  桂花一愣,問道:“可這裡……”
  “這裡不用你。”
  “小姐,我去叫老爺來!”
  “不必!你只管去找王媽做蓮子羹!”
  桂花遲疑了一下,不情願地“嗯”了一聲,側身拾起地上的漆盤,又望了田雨一眼,隨後轉身離去。
  姣姣兩服注視著田雨,問道:“告訴我,你到底是難?”
  田雨造:“我是剛剛來的。”
  “不對!”姣姣道:“你不是我爹請來的客人,你此來一定另有原因!”
  田雨不忍再說下去,垂首道:“小姐若是沒事,我田某就告辭了。”
  “你姓田?”
  “正是,我叫田雨。”
  “田……雨?”
  “小姐,時候不早,我走了!”說完,田雨轉身要走。
  “等一等!”校姣向前趕了一步,道:“田字加兩字應該是個雷宇!”
  田雨一怔,停住了腳步。
  姣姣又道:“你不應姓田,應該姓香才是!”
  田雨回首道:“小姐,你恐怕認錯人了,我是姓田。”
  姣姣緩緩搖頭道:“雷大哥,你何必騙我?”說到這裡,淚水泉湧而下,半晌又道:
  “你易了客,我知道你易了容,但是,一個人的容貌可以變,聲音可以變,唯獨有一樣不能變,那就是他的眼睛!雷大哥,你……為什麼要這樣待我……”
  田雨眼眶一濕,急忙揚眉止住,眼望蒼穹,深情道:
  “姣姣,你受苦了。”
  “雷大哥……”姣姣一聲咧咽,一頭撲在雷天風的懷中,牙關緊咬了嘴唇,以防失聲痛哭會驚動外人。
  雷天風只覺得她的橋軀在劇烈顫抖,知道她心裡難受,想放聲痛哭,又怕暴露了自己,心中更覺不是滋味,輕輕一扶姣姣的肩頭,深情逍:“波姣,不用難過,你看,我這不是好好的嗎?
  姣姣嗚咽與點點頭,掏出手帕抹去淚水,始首道:“雷大哥,你瘦了許多,這幾天,你一定受了不少苦……你可知道,這些天,我心裡……有多難受……”
  雷天風長嘆一聲,不知該如何向她解釋。
  姣姣又道:“雷大哥,那天在洛陽城東,你遭人暗害,我一直追你到洛河河邊,發現了你的一只鞋,當時,我真地以為你道了不幸,可萬沒料到……”
  “姣姣,”雷天風截口道:“其實,那天我已死過一次,只是因為一個極為偶然的機會,你我才能重逢。”接著,便將自己如何被“大漠幹屍”黃風笑救醒,以及這兩天發生的一件件事情,向宋接姣講述了一遍。
  聽完雪天風的敘述,宋姣姣點頭道:“雷大哥,剛才我一見你易了客,便知道你另有打算,可是,你究竟想等到何時,才能恢復本來的面目?”
  “等到何時……”雷天風長出一口氣,道:“等到龍王印的事情了結,一切都會清楚,到那時,我會再變成雷天風,也不會再離開你。”
  姣姣的限睛裡閃爍著淚花,柔聲道:“雷大哥,這句話,我已經盼了好久好久。到那時,你我便遠離這是非之地,早觀紅日東升,夜臨清風明月,一杯清茶,一碗淡飯,只要你在,我便知足了。”
  雷天風點頭微笑道:“好,就依你,不過,眼下還不是談此事的時候,你知道,我很擔心你爹的處境,他為人過於寬容,到頭來很可能遭人暗算。”
  “你是說胡先生?”
  “不錯,眼下我還沒有更確切的證據,但我可以肯定,他與望花樓的人有關,並且十有八九要打龍王印的主意。目前我在暗處,對你爹的幫助很有限;找不在時,你要多加提防這位胡先生廠
  宋姣姣點頭“嗯”了一聲,問道:“雷大哥,今後如果有事,能否去鏢局找你?”
  “可以,但千萬不能暴露你的真正身份。剛才在大客廳內、我已無意中亮了武功。胡岳這人極為姣猾,他一定懷疑到我的真實身份,你今後的一舉一動,都要十分小心才是,否則,會打蛇不成,反被蛇咬!’”
  宋姣姣道:“雷大哥,你放心吧,我知道該怎麼對付他,也清楚如何讓我爹看不出破綻。不過,今後你一人行動,也需小心,否則,我真擔心……”
  語尤未了,院外傳來了桂花的腳步聲。
  雷天風輕聲道:一姣姣,我先走了,你多保重!”說著,身子一抖,即刻消失在夜幕中。
  丫環桂花手托一碗蓮子羹走了進來,見姣姣仍站在院中,使問道:“小姐,剛才那個人走了?”姣姣點點頭。
  桂花長出一口氣,道:“剛才我真擔心,這裡就小姐一個人,我怕……”
  姣姣微微一笑,截口道:“不用擔心,那人是我多年未見的一個朋友,夜黑光暗,我一時竟未認出。”用手一指桂花手裡的蓮子羹,問道:“這可是王媽親手做的?”
  桂花不解道:“怎麼,小姐連王媽的手藝都看不出來啦?除了王媽,誰能做出這麼好的蓮子羹?”
  姣姣點點頭,自語道:“我怎麼覺得,這蓮子羹不能成得這般快。”
  桂花哪知姣姣是什麼心思,嘻嘻笑道:“小姐是怎麼啦,每次王媽敞蓮子羹,都是這般功夫。”
  姣姣微微一笑,回身走進自己的臥房。
  桂花隨後跟了進來,衝姣姣道:“小姐,趕快乘熱把湯喝了,涼了可就……”
  語尤未了,姣姣已接過桂花手中的蓮子羹,三口並兩口地喝了下去。
  這幾天,宋姣姣幾乎拒絕進食,誰都看得出,她是有意作賤自己的身體,宋欽及府裡的所有人都在為此發愁,可又怕她神經再受刺激,誰也不敢當她面提起往事,只好讓平日與姣姣最要好的幾個丫環想方設法讓姣姣吃點東西。桂花和幾個丫環分三班輪流侍候小姐,可惜收效甚微。較姣一天天憔悴下去,大家抓耳僥腮,急的如熱鍋上的螞蟻。
  今晚,姣姣似乎突然間變了一個人,怎能不令桂花吃驚,見小姐將一碗蓮子羹一口喝下,驚喜道:“欸蚜,這太好啦!太好啦!”
  姣姣一愣,問道:“桂花,你在說什麼?”
  桂花一揭姣姣手中的空碗,樂道:“小姐,這幾天,你是頭一次這麼痛快地吃東西,大家知道了,不定有多高興哩!嘻嘻……”
  這一番話頓時敲醒了姣姣,她剛才是過於興奮,幾乎難以控制自己,此刻突然想起雷天風目前的身份和處境,知道自己如此失態會誤了大事,於是長嘆一聲,衝桂花道:“桂花,我是真有些餓極了,剛才的那副吃胡,一定會叫人家笑話……”
  “不不不!”桂花連聲道:“小姐只要肯進食,那就什麼都好!明天一早,桂花便去告訴老爺,他老人家為了小姐,簡直都快急死了!”
  姣姣心中一凜,忙道:“桂花,這件事我不許你去告訴老爺!”
  桂花一驚:“小姐,你怎麼……”
  “不許去就是不許去!”
  “小姐我……”
  “桂花,你莫怪我。”
  “小姐哪裡的話?桂花我自十一歲開始跟著小姐,這六年來,無時無刻不在惦記小姐,這幾天,小姐不吃不喝,桂花心裡難受,也不知該如何是好,如今小姐的病好了,桂花只是過於高興,才……”
  “桂花,剛才是我不好。”姣姣緩聲道:“你我姐妹六年,你的心,我自然知道。從今天起,我不願再難為你和幾位妹妹,我每天的飯,由你親自給我。”
  桂花高興地點點頭。
  姣姣義道:“不過,今晚發生的事情,你不要告訴任何人,包括我爹。”
  桂花又點了點頭。
  清晨、宋欽、胡岳和來于玉來到了姣姣的臥房。這幾天,宋欽和宋子玉每天都來看望姣姣,早、中、晚三次,不知出於什麼原因,今天胡岳也跟了來。按理,胡岳是外人,本不宜進小姐的閨房。但一來他與宋欽關係特殊,二來他身為長輩,陪宋欽看一看女兒,也算不得奇怪。
  三人一進臥房時,姣姣正半靠在床上,身旁坐著丫環桂花,手裡托著一碗銀耳場。
  姣姣目光呆滯,似乎沒有察覺到三人的來臨。
  看女兒依舊是這副樣子,宋欽輕嘆一聲,從桂花手中接過銀耳湯,輕輕道:“姣姣,你總是這樣,爹的心,都快碎了,難道,你就忍心這樣對待你爹……”一陣硬咽,宋欽的眼圈濕了。
  宋子玉道:“妹妹,你就喝了這碗湯吧,莫非,你就甘心看著爹為你變成這樣?”
  姣姣未動。
  宋子玉哼了一聲,又道:“天下的好男兒多得是,你何必為了雷天風毀了你自己,毀了咱們全家!”
  姣姣聞聽,渾身一震,兩眼瞪著自己的哥哥。
  宋欽一看苗頭不對,回身“啪”地給了宋子玉一記耳光,怒不可遏道:“畜生!我是怎麼對你講的?誰讓你再提這件事!你給我滾!”
  宋子玉知道自己又闖了禍,急忙摀著臉,轉身默默走了出去。
  姣姣“哇”地一聲放聲大哭,一頭撲到父親的懷中。
  宋欽頓時老淚縱橫,用手輕輕撫摸著女兒的秀髮,喃喃道: “女兒,你哭吧,哭出來,也許會好受些……”
  胡岳雙手負在背後,面色平靜;兩只眼睛卻在仔細觀察著姣姣的一舉一動。
  過了一會兒,宋欽拿起湯碗,勸道:“女兒,看在爹的面子上,你就把這碗銀耳湯喝了吧,啊?”
  姣姣搖頭道:“爹,女兒知道對不住爹,可這碗湯,女兒實在喝不下。
  宋鐵一聽有門了,急忙道:“你這幾天幾乎沒吃什麼東西,身子大虛,一次吃不下太多的東西,咱們慢慢來,你先喝半碗。”
  姣姣點點頭,桂花急忙將碗接了過來,一勺一勺地餵了姣姣半碗銀耳湯。
  宋欽大喜。
  胡岳手捋長須,微笑道:“宋幫主,小女的精神,似乎好多啦。”
  宋欽連連點頭,衝姣姣道:“女兒,過一會兒,爹要同了尚大師、長風道長幾個人去洛陽郊外散散步,依爹之見,你也同去,你臣床太久,需要在外走主,這樣,對你身體的恢復會有好處!”
  宋姣姣輕輕搖頭道:“爹,我哪兒都不想去。”
  胡岳笑道:“姣姣,幫主的話有道理,一個人臥床太久,是需要出來走走。再說,府裡的人看到你出來走動,大家也會放心得多。”
  宋姣姣不想出門,本是怕自己與眾人時間一長,會被胡岳這只老狐狸看出破綻,可如今胡岳親口說出此話,如再推辭,恐怕會引起他的懷疑,於是輕輕點頭道:“好吧,這次我聽爹的。”
  宋欽高興得一拍手,衝桂花道:“快去告訴總管,讓他準備一乘軟轎!”
  在洛陽城東南方向十裡處,有一片不算太小的柏樹林,林中雜草叢生,毫無規則地豎立著幾座荒塚,荒塚之間,有一座早已被人遺棄的破木屋。假如有人走近這座木屋,首先嗅到的,便是一股刺晏的血腥,原來,在木屋旁的雜草叢中,扔著兩具血淋淋的屍骨,似乎剛剛被野獸撕食。
  木屋之內,不時傳來一位少女銀冷般的笑聲,不時夾雜著一陣寒鴉般的桀桀怪笑之聲,這兩種笑聲聽起來竟是如此不和諧,前者今男人心醉,後者足令最膽大的漢子起一身雞皮疙瘩。
  此刻,木屋內正坐著兩位女子,一老一少,老的便是令武林中人聞風皆逃的“赤眼食人婆婆”,另一位紅衣少女是她的子孫女小紅。
  在二人不遠處的一張破木板上,正躺著一人,不用問,此人便是昨日她們從唐然手裡動來的那位棺中之人,霍展的胞弟霍衝。
  食人婆瞥了一眼尚未醒來的霍衝,不耐煩道:“我說子孫女兒,你留著這頭肥豬有什麼用,還是讓奶奶吃了吧!”
  說完,喉嚨裡傳出一陣‘“咕咕”的響聲。
  小紅知道她吃人肉的癮又上來了,急忙擺手道:“吃不得吃不得,留著此人必有大用!”
  “哼,有什麼大用?”
  “當然有用!”小紅眼珠一轉,道:“奶奶,你不是痛恨中原武林的那些傢伙嗎?”
  “那還用說?”
  “好,我現在便幫奶奶一個忙!”
  “你?”
  “哼,奶奶小看人!別看孫女兒的武功比奶奶差得遠,但論主意,奶奶還真趕不上孫女兒多!”
  食人婆一齜滿口黑牙,陰笑道:“你這個小人精,說說看,你怎麼個幫法?”
  小紅詭秘一笑,剛要開口,突斷霍衝一陣低沉的呻吟,忙道:“他醒了!”
  霍衝緩緩睜開了眼睛,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小紅那張桃花般的面容,霍衝的頭微微轉了一下。緊接著,眼前出現了一副魔鬼般的面孔,餓鷹一般的赤眼,兩只又幹又扁的鼻?
  孔以及尚夾著血絲的兩排黑牙……
  “媽嗎!”
  霍衝一聲驚嚎,身子竟乎著蹦了起來,一蹦三尺,活像是炸了屍。
  食人婆“咯咯”一笑,拍手將霍衝按回了原處。
  霍衝驚恐地望著食人婆,顫聲道:“你……你是人……還是鬼……”
  “咯咯……”食人婆又是一陣怪笑,道:“老婆子既是人,又是鬼!”
  “你……”
  “胖子,你可聽說過‘赤眼食人婆’這個名字,嘿嘿,那便是老婆子我!”
  霍衝眼前一黑,險些沒背過氣之,旋即拼命喊道:“來人呀!吃了人了 ”
  食人婆的雞爪在霍衝的腦門上輕輕一掃,霍衝只覺一陣劇痛.頓時停止呼喊,兩眼極為驚恐地注視著食人婆那兩排尖利的黑牙。
  小紅甜甜一笑,衝霍衝道:“你放心,我奶奶眼下胃口不好,還不想吃你!”
  食人婆不滿地白了她一眼。
  小紅接道:“你是霍展的二弟?”
  霍衝咽了口唾沫,沒吐出半個字。
  小紅宛爾一笑,又道:“這麼說你就是霍衝嘍?嗯,既然你是;霍家的人,那麼,望花樓的人抓你肯定是為了龍王印!告訴我,你知道朗秘密,到底是什麼?”
  霍衝連忙搖頭:“不不不!我……我什麼秘密都沒有,都不知道……”
  小紅冷哼一聲,衝食人婆道:“奶奶,你剛才不是說餓了嗎,暗,這個人我不要了!”
  食人婆一陣開心的怪笑,大嘴一張,要用兩排黑牙去咬斷霍衝的咽喉。
  “媽呀 ”霍衝狂喊道:“別吃我!我說,我說……”
  “奶奶慢著!”小紅衝食人婆遞了個眼色,衝霍衝道:
  “說吧,說出來,我就放了你!”
  霍衝顫抖道:“你仍……真的放了我?”
  “嗯,”小紅點點頭,道:“只要你講的是實話!”
  霍衝長出一口氣,半晌才道出一句話:“告訴你們,宋欽手裡的那只龍王印,是假的!”
  “什麼!”小紅一驚,半晌沒說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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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霍衝一語道出宋欽手中的那只龍王印是假的,使紅衣少女小紅大吃一驚。
  她知道,霍衝即為霍家人,對霍老三的死以及龍王印的下落很可能知道底細,再說,像這種足以轟動武林的機密大事,霍衝決不敢信口胡說,因此她斷定,霍衝所講的這件事是真的”
  食人婆聽得有些不耐煩了,明聲道:“確說孫女兒,這一塊破印,有什麼好爭的,你若是喜歡,明天去洛陽城印上十個八個便是!”
  小紅似乎沒有聽見食人婆說什麼,繼續問霍衝:“照你!這麼說,宋欽手裡的那只印是後來有人假造的?”
  霍衝好笑道:“那也不是!”
  “哦?”
  “霍老三當年為防有人盜印,有意造了一只假的,這便是宋欽目前手中的那只。”
  小紅嫣然一笑,甜聲道:“這麼說,那只真印,便是在你的手中噗?”
  “一點兒不假!”
  “哦?這印現在何處?”
  霍衝嘿嘿一樂:“我不告訴你。”
  小紅道:“可我記得,你並不是那種不怕死的人,更何況,我奶奶的手段,你是知道的!”
  霍衝翻了翻白眼,不在乎地道:“那是剛才,可現在我既然已將此事講出來,量你們也不敢把我怎麼樣!”
  小紅一怔。
  食人婆吼道:“嘩!我老婆子可不稀罕那個什麼印!你小兔崽子儘管藏著那只破石頭,老婆子我喝乾了你小兔崽子的血再說!”
  霍衝怕得往後一仰,衝小紅喊道:“快拉住她!”
  小紅輕蔑一笑,嗲聲嗲氣地道:“看來,我們的霍英雄還是怕死呀!”
  霍衝道:“不管你怎麼說,反正我現在不能告訴你藏印的地方!”
  小紅道:“你是怕我們出爾反爾,推完磨宰驢,是不是?”
  “哼,你是個聰明人!”
  “那好,依你說,該怎麼辦才好……”
  小紅的話剛說到這裡,就聽食人婆“咦”了一聲,眼望窗外道:“這個鬼地方,怎麼會有人來?”
  小紅二話不說,伸手點了霍衝的穴道,回頭道:“奶奶,咱們先進一避!”
  食人婆獰笑道:“送.上門兒來的貨,你奶奶豈能這麼便宜放過?”
  小紅道:“那也總得知道來人是誰才成!”
  食人婆冷哼一聲,轉身走到窗前,朝林中望去。
  此刻,柏樹林中正漫步著十幾個人,走在最前面的四個人正是宋欽、了尚大師、長風長老和駱賓飛,四人身後是胡岳、孟夕及少林、武當、點蒼派的七八個人,最後是宋姣姣和丫環桂花,兩名大漢一旁抬著一個空轎,看樣子是給宋姣妓準備的。
  食人婆遠遠望見這十幾個人,不由樂道:“哈哈,我說乾孫女兒,你可知這世上的人肉屬什麼好吃?”
  小紅不解地看了她一眼。
  食人婆接道:“這人肉也分三六九等,而最最細膩潤口的,便是和尚和老道!他們平時食素不食葷,這肉也變得清淡爽口,吃下去肥而不膩……”
  小紅可沒興趣聽她講這套食人經,側頭向窗外仔細一望,好懸沒喊出來。
  食人婆“咦”了一聲,問道:“我說孫女兒,你這是怎麼啦?有什麼好怕的?”
  小紅忙道:“奶奶,你可知道那都是些什麼人?”
  “和尚老道。”
  “可那和尚不是一般的和尚,乃是少林派當今掌門人了尚,他身邊的那位老道,十有八九是武當派的掌門人長風。”
  “哦,你怎麼知道?”
  “因為老道身邊的那位紫衣人,乃是當今武林第一大幫白風幫的幫主宋欽,奶奶請想,能與了尚和宋欽平行的老道,除了武當的長風道人還會有誰?”
  食人婆“嗯”了一聲,又道:“那另一個穿錦衣的傢伙又是什麼人?”
  小紅沒見過駱賓飛,搖頭道:“不知道。不過,他既能同這三人平行,肯定也是個武林中的人物!”
  食人婆哼了一聲,道:“看來,今天的這餐人肉不太好啃,不過,你也不用害怕,有奶奶我在,你怕個鳥兒!”
  宋欽一行人緩緩向木屋方向走來。
  了尚手指一塊破了角的石碑,問宋欽道:“宋幫主,你可知道,這荒塚中埋葬的是什麼人?”
  宋欽停下腳步,仔細看看石碑,微微一笑道:“死者關達,聽說是三國時期關雲長之義子關平的胞弟,但為何理在這裡,宋某便不得而知了。”
  了尚點點頭,緩緩道:“關達與其兄關平不同,他一生從文,不好習武。不過,關達對關雲長十分崇敬。麥城兵敗後,東吳的孫權殺了關羽,但又怕劉備報復,便將關羽的頭顱獻給了曹操,可曹操十分聰明,明知孫權是要嫁禍於自己,便將關羽厚葬,後埋於洛陽。關達聞知關羽殉難,曾大哭三日,之後連續七日滴水未飲,顆粒不進,最後終於死在洛陽郊外。
  後人為紀念關達的忠烈之心,便在這高關林僅幾裡的柏樹林內為他立了這座碑。時隔千載,如今古相依在,可關達的名字,已漸漸被世人淡忘了。”
  眾人一路山南海北地聊著,已來到離小木屋不遠的地方,突然,了尚大師嗅到了一股濃重的血腥味道,急忙什麼道:“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宋欽急忙問道:“大師發現了什麼?”
  了尚頭微微一側,道:“此地恐怕剛剛發生過一場血腥殺戮!”
  眾人一聽,立即警覺起來,三派的幾名弟子迅速散開,在四周授尋起來。
  不一會兒,武當的一名弟子在木屋前喊道:“師父,這裡有兩具屍體!”
  眾人圍攏上去,低頭、一看,險些沒吐出來,這哪裡林得上屍首,分明是兩堆被撕得粉碎的殘骨爛肉,令人慘不忍豬,毛髮皆悚!
  駱賓飛轉身問宋欽:“此地可有虎豹?”
  宋欽搖搖頭。
  “那……也許是野狗所為!”
  “不像!”宋欽道:“野狗一般是成群結夥,不會少於幾十只,如果是野狗,會吃得只剩下骨頭,而這兩個人,雖說被撕爛,可身上的肉大半都在,因而肯定不是野狗所為!”
  駱賓飛不解地搖搖頭,前南自語道:“不是虎豹,也不是野狗,莫非……是人……”
  了尚大師洪聲道:“駱掌門說的絲毫不差,這兩位施主確實是被人所食!”
  駱賓飛一驚:“真是這樣?!”
  長風道長冷笑道:“非但如此,食人者並沒有走遠!”
  駱賓飛眉頭一皺,道:“食人者現在何處?”
  長風道長一指木屋:“就在這兒!”
  “轟!”
  一聲巨響,小木屋的門被人從裡面擊得粉碎,一股強大的陰風破門擊出!
  在場之人無一弱者,就在木門被震碎的同時,十幾個人同時拔地面起,向後退出一丈多遠。
  “嘎嘎……”
  木屋中傳來一陣烏鴉般的怪笑,隨著笑聲,“赤眼食人婆婆”幽靈般地一閃,出現在小木屋前。
  宋欽、了尚和長風三人以前見過食人婆,只是那時三人還十分年輕。食人婆當時已是名震江湖的老魔頭,當然不會記得這三人。
  幾個年輕的點蒼派、武當派弟子不知這老妖婆是何人,拔出寶劍就要上前,被長風道長一把攔住,一名點蒼弟子不知深淺,人另一側揮創撲了上去,一出點蒼派的“寒梅戲水”,一式三擊,直在食太婆的右側要穴。
  食人婆明陰一笑,見劍到胸前,輕輕一拂長袖,只聽砰地一聲,對方的長到被震成十幾截鋼片,人如被踢出去的皮球,滾落在三丈之外的雜草中。
  點蒼派掌門駱賓飛一見自己的愛徒被傷,一聲大吼,“嗆啷”一聲抽出腰間的寶劍。
  “駱掌門慢來!”宋欽擺手道:“你可知此人是誰?”
  駱賓飛冷笑一聲,不屑地道:“怎麼,宋幫主是怕駱某對付不了這個老臟婆?”
  宋欽凝重道:“駱掌門可聽說過‘赤眼食人婆婆’這個綽號?”
  “怎麼?”駱賓飛一愣,轉首卷了一眼食人婆,冷笑道:“這麼說,這老臟婆便是那吃人的傢伙!”
  食人婆啞聲吼道:“小免崽子,你的嘴放乾淨點兒!看老婆子扯碎你的嘴!”
  駱賓飛一抖手中的寶劍,劍尖上閃出七朵碩人的劍光,衝食人婆一陣冷笑。
  食人經一陣獰笑,道:“小兔崽子!你才練過幾天武,就敢在老婆子我面前窮賣弄,七朵創花,你也只配哄哄三歲的娃娃!看看這個!”右手藤拐一抖,只聽“撲撲撲……”
  一陣悶響,八拐頭處蹦出一串淡藍色的彩球,數一數一共是。
  二十一個!
  這一下,不但是駱賓飛和其他弟子,就連了尚和長風二人也暗暗吃驚。
  要知道,藤招不比鋼劍,要想在木器上輿出彩花,其難度要比在鐵器上高出幾倍!食人婆信手一抖,竟抖出二十一朵彩球,就其功力而言,已比駱賓飛不知高出多少倍,就連以功力深厚著稱的少林掌門了尚大師,此刻也是一陣驚歎,自感功力不及對方。
  要是換了別人,自知技不如人,或許會想其他的辦法,可駱賓飛心眼窄,容不得別人高過自己,眼下見自己的功力與對手相形見細,頓時覺得臉上有些接不住,再說,自己已在宋欽面前說了大話,豈能就這樣收回去,於是冷聲一笑,道:“食人婆,你這套把戲,只配去街頭賣藝!來來來,你若能接下駱某的這只劍,駱某這點蒼掌門的座位,就雙手讓給你這食人婆坐坐,如何?”
  食人婆氣得“哇哇”亂叫,手指駱賓飛寫道:“小兔崽子!別說是你,就是你父祖‘滿天銀幣’藏紫煙,見了我老婆子也得叫一聲奶奶!我老婆子放個響屁,他就得把尿撒在褲擋裡,我老婆子叫他……”
  宋姣姣聽到她如此一說,心中暗忖:“咦,這話怎麼聽著這麼耳熟……噢,想起來了,雷大哥的三師叔崔四殺總對人講,老夫叫他趴下,他就不敢坐著什麼的。”
  食人婆口中黃唾四濺,越罵越上勁兒。
  點蒼派的弟子聽她如此辱罵自己的前輩,頓時怒不可遏,駱賓飛一聲怒吼,揮劍撲了上去,其餘三個弟子也大喝一聲,隨後跟上,四只刻罩成一張大網,頓時將食人婆罩在其中。
  點蒼派之所以能成為四大劍派之一,絕非偶然,該派的到法以迅速、優美、犀利著稱,講的是到、身、步的協調,到法中著重強調的是挑、刺、帶、勾。若是換了旁人,很難在這凌厲的劍阿中求生。然而,今天他們遇到的是比“血魔”武聖天還早三十年成名的“赤眼食人婆婆”,雙方的差距太大,四個人忙活了半天,竟連對方的衣服都投沾到。
  宋欽皺眉道:“這麼打下去,駱掌門恐怕會吃大虧。”
  了尚回首望了里長風道長,問道:“我說道長,這種時候,咱們總不能就這麼站著?”
  長風道長點了點頭:“是啊,對食人婆這樣的龐頭,本不用講江湖上的規矩。”回身衝手下的弟子道:“待會兒我們與食人婆交手,你們誰都不許助戰!”
  眾弟子本來躍躍欲試,擦拳磨掌,所長風道長這麼一說,不由涼了半截,個個面帶不悅。
  宋飲心裡明白,食人婆眼下只是在戲弄點蒼的四個人,一旦下了殺手,後果不堪設想。
  到那時,除了了尚、長風和自己,其餘人上前無疑是白白送死!長風道長早已料到這一點,因而提前作了警告。
  就在這時,突聽食人婆“嗷”地一聲怪叫,只見她黑牙一跳,“嘶嘶嘶”三聲,從口中噴出三日黃中帶黑的粘液,“啪啪啪”,這三塊不明不自的東西貼在了點書派三名弟子的腿上,三人一陣慘叫,翻倒在地,口中連聲喊道:“臭死啦!臭死啦 我受不了食人婆“嘎嘎”一陣怪笑,見駱賓飛一到疲掃而來,右手一揮簇杖,只聽“擋”地一聲,駱賓飛的寶劍直飛七人文外,身子怪異地一動,一只雞爪已遞到駱賓飛的肋下。
  這一招出手已近玄奇,駱賓飛一聲驚呼,知道躲閃不及,慌忙用手去擋。
  “唰!”
  食人婆伸出的左手陡然一翻,五只乾枯的手指不知如何奇怪地一動,已離駱賓飛的眼睛不到五寸!
  駱賓飛一聲驚呼,身子向後挨飄。
  然後,食人婆宛如鬼腿纏身子緊貼著對方,五指仍離駱賓飛的雙目五寸。
  以食人婆的武功,此時要殺砸駱賓飛根本不費什麼力氣,可她有一個怪僻,凡是她深深痛恨之人,絕不讓對方痛快死去,直到將對方折磨得發瘋,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時候,她才會下手殺死對方。正因如此,駱賓飛眼下還活著,但他內心的驚恐,已快達極限。
  長風道長知道駱賓飛目前的處境已極為凶險,翻手從一個弟子手上接過 只長劍,身子一抖,有如一只破空騰飛的灰鶴,直撲食太婆。
  “唰!”
  長風手中的長劍不緊不慢地劈出,就像是給初學劍法的弟子示範劍路,然而明眼人卻可以發現,長風的劍尖已然由白變青,他已將九成真力匯聚到劍尖上,劍不發則已,一發則爆出萬鈞之力!
  食人婆正戲弄駱賓飛開心,側目見長風揮創撲了上來,並沒太在意,右手一拾綴杖,左手卻仍離駱賓飛的雙目不及五寸。
  面對武當派掌門,竟敢如此託大,普天之下,恐怕也只有食人婆一人!
  “當啷……”
  劍杖相撞,發出一聲脆響,長風匯聚於創尖上的真氣頓時如山洪陡瀉,三丈之內,人們均可領略到一股略帶涼意的劍氣!
  食人婆的願杖被彈開三尺。
  長風的長劍也向上斜出三尺!
  以長風道長的劍法和內功,攻其不備,方堪堪與食人婆打成平手、食人婆心中一凜,幾十年來,還無人能在自己的杖上佔到絲毫便宜!
  長風不敢怠慢,手中長劍猛然一沉,旋即再次刺出,劍指東西,卻刺向對方的胸口。這一招令人眼花絛亂的劃法,就連武當派弟子都是首次見到,其實,長風是將武當派的“兩儀劍法”由他一人用出,在武當派中,除了長風外,也只有他的兩個師兄,人稱“武當二仙”
  的長青和長松(關於“武當二仙”,在《血案迷蹤》中已有介紹)方能使出,難怪連武當弟子都覺得陌生。
  食人婆見長風又緊逼上來,再不敢輕狂,一聲尖叫,丟下駱賓飛,轉身撲向長風。
  “啪!”
  食人婆的左手不知怎麼一動,竟將長風的長劍磕開,右手藤枚一根,權見朝前,掃向長風的小腹。
  好快的一招變幻!
  長風身子一記側飄,右手再溯,創尖自下向上,切向對手的左膠,這一招是武當劍法中最最拿手的一招:“翻”,該動作隱蔽性強,只要使得是火候,對方很難防範。然而,今天長諷遇到的對手是“赤眼食人婆婆”,本來足已得手的劍招,在這裡竟絲毫派不上用場!
  “嗖!”
  食人婆左手在空中一劃,只吸“啪”地一聲,竟將長劍牢牢抓在手裡,跳牙一笑,狠聲喝道:“小老道,你還不撒手!”
  “啪!”
  食人婆左手稍一叫力,竟生生將長劍自中間拉斷。
  長風一驚,向後撤了半步。
  食人婆一聲長長的怪笑。
  “呼啦……”
  不等食人婆再次出手,了尚大師紅飽一抖,如泰山壓頂般撲向食人婆!
  少林掌門已換了幾十代,無一庸才,因此食人婆不敢過於輕敵,但又不甘心與他公平交手,因此只探出一只左掌,要試一試這位少林掌門的功力。
  “轟!”
  一聲阿響,食人婆身子向後一仰,一屁股坐在地上,而了尚大師則倒飛一丈,一記後滾翻,飄然落在了地上。
  眾人一見了尚佔了上風,頓時發出一陣喝彩聲。
  了尚大師則面沉似水,他心裡十分清楚,從表面上看,自己似乎佔了上風,實際完全不然,食人婆是以單掌對自己的雙掌,自己已使出九成力道,他確信對方單掌的力道未用足七成,這樣看來,自己的功力不但未佔上風,而且與對手相差不少。
  幾十年來,食人婆哪兒吃過這虧,一聲尖叫,乎坐的身軀陡然彈起兩丈多高,藤杖插在背後,兩只乾柏的爪子在空中一陣亂舞,撲向了尚大師。
  宋欽知道,食人婆這一次動了真的,了尚大師一人難以對付,於是衝長風道長遞了個眼色、二人同時一揮長劍,加入了戰圈。
  這一下,形成了三打一曲局面,食人婆雖說厲害,但對手也都是武林中的頂尖人物,食人婆不可能將任何一人一掌擊傷,因此不得不分心對付每一個人二十幾個回合已過,雙方打得難解難分。
  一直在旁邊靜觀的胡岳此刻見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打鬥場上,身子一轉,不緊不慢走到木屋前,聽聽裡面沒有動靜,便邁腿走了進來。
  屋內空空蕩蕩,只有一張破桌,兩把木椅和一張用木板搭的矮床。
  胡岳四周尋視了一下,走到床前,伸手在床板上一摸,床板尚有餘溫,於是回頭壟瞭望後窗戶,窗戶半掩,可以肯定,有人從這窗戶中逃了出去。胡岳一聲冷笑,正要到窗前查看,突然孟夕從門外走了進來。
  “胡先生,你在找什麼?”孟夕問道。
  胡岳微微一笑,道:“我來看看屋裡還有沒有其他的人,以防萬一。”
  孟夕道:“胡先生發現了什麼?”
  胡岳用手一指後窗戶,道:“後窗是開著的,我估計,有人從這裡逃走了。”
  孟夕走到窗前,果然發現了窗台的腳印,驚訝道:“這麼說,食人婆不是單獨一人?”
  “很可能。”胡岳點點頭,問道:“外面的情況怎樣了?”
  孟夕道:“師父他們三人與食人婆難分勝負,我正想請教先生,咱們要不要幫師父他們一下?”
  胡岳微笑道:“你放心,幫主他們敗不了,眼下是三對一,食人婆總有力竭的時候。”
  孟夕道:“倘若咱們一起上,便很快可以結果這個吃人的東西。”
  胡岳搖搖頭:“不,咱們殺不了她。”
  “為什麼?”
  “食人婆的真正可怕之處,還不在她的武功,而是她藤杖中的毒器。一旦咱們蜂湧而上,把她通急了,她一定會使毒器,到那時,幫主恐怕就十分危險了。”
  孟夕恍然大悟,從內心佩服胡岳的見識。
  木屋之外,宋欽、了尚和長風三人與食人婆的搏殺已過一百個回合,雙方仍舊是驗負難分。
  驀地,食人婆一聲尖嘯,飛身蹦出三丈多遠,右手一拾,“唰”地一下從背後抽出瘍杖,衝,沖宋人一甩,一串暗紅色的毒丸箭射面出。
  “小心!”宋欽一聲驚呼,同長風道長同時斜飛出去,四顆毒丸呼嘯著探身飛過,痊入遠處的雜草中。
  可了尚大師不能躲,他的身後便是五名少林和武當弟子,自己一躲,肯定會傷及這幾個人,於是大油一拂,一記“如來大拂手”,將四顆極為霸道的毒丸生生震飛出去,毒丸呈一字斜向擊在一棵柏樹的樹幹上,“啪”地一聲,毒丸炸開,在樹幹上留下了四個半寸深的黑坑!
  眾人一見,無不色變。
  食人婆用率一指宋欽三人,罵道:“你們這三個小兔崽子!小禿驢!小長毛鬼!老婆子早晚會食你們的肉,喝你們的血!嚼爛你們的賤骨頭!”
  點蒼派掌門駱賓飛這時已緩了過來,用手點指食人婆罵道:“臭婆娘!你口中的唾沫,比***狐狸尿都臭!我的三個徒弟臉上貼了這東西,一輩子都洗不淨!等下次再來,先洗乾淨你的臭嘴!”
  食人婆剛才只顧與宋欽三人拼殺,競忘了還有駱賓飛這麼一號,如今一聽他罵得如此難聽,氣得一陣“哇哇”亂叫,手指駱賓飛寫道:“小雜種!有種兒的你自己出來!老婆子我活剝了你的皮!”
  駱賓飛哈哈一笑,道:“臭婆娘!有種兒的你過來!駱某倒要領教領教!”
  “呸!”食人婆啤了一日,罵道:“你小雜種充什麼英雄!這幾個人中.屬他奶奶的你最香!可偏屬你嘴硬!下次你小雜種落了單,看老婆子我怎麼調教你!”
  這幾句話正揭了駱賓飛助潭,駱賓飛面色一寒,從一名弟子手中奪過一只長劍,就要衝上去。
  宋欽一伸手,攔道:“駱掌門,跟這種人何必要一般見識。算啦,”
  這是宋欽給了他一個台階下,駱賓飛豈能不知。於是將長劍往地上一摔,冷哼道:“宋幫主不說我倒忘了,好男不願女鬥!這回光饒她一次,下次,哼!別讓我們點蒼派再遇上,否則,嘿嘿……”
  其實,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否則該怎樣。
  食人婆氣得跺了跺腳,狠聲道:“‘姓家的!今天你們人多,老婆子我殺不了你們,可你們別有落單的時候!”用于一指駱賓飛:“你小雜種所好了,老婆子的下一道下酒菜,就是你小雜種!”
  駱賓飛做做一陣冷笑,可心裡卻極大恐懼,倘若真與這賺頭撞上,那後果如何.恐怕連自己都想像不出。
  食人婆罵完之後,身子陡地騰飛而起,射入林中,轉眼蹤跡皆無。
  宋欽望著食人婆消失的背影;輕嘆一聲,喃喃道:“看來,洛陽又要沒太平啦!”
  了尚大師點首道:“是啊,去年冬天,血魔武聖天剛剛被雷天風擊斃,如今又出來一個吃人的老魔頭,真是武林的不幸啊……”
  長風道長沉吟道:“依大師之見,這食人婆的武功較武聖天如何?”
  了尚想了想道:“依貧僧看,食人婆的武功與血魔武聖天應在仲伯之間。論武力,二人相差無幾,若論技藝,則是武聖天略高,他的一舅金剛護體神功幾乎無人可破,他練就的氣劍,乃武林百年一絕,在當時,也只有‘四方居士’可以不受其害。在用毒方面,這二人各有千秋,唯一不同的是,武聖天的暗器和毒器可由身上的任何一個部位發出,而自太婆的毒器由杖內彈出,速度極快!”
  駱賓飛道:“武聖天既然如此厲害,怎麼會敗在雷天風的手裡?”
  了尚大師手捋長須,悠悠道:“如果擊斃武聖天的是‘四方居士’,駱掌門不會感到驚訝吧?”
  “當然不會。”
  “雷天風身為‘四萬居上’的唯一傳人,武功實屬正宗。據了空師弟講,在去年紅花谷一戰時,雷無風的武功已達其師七成,儘管如此,與武聖天仍有一定的差距,此戰以武聖天的政地而告終,貧增以為原因有三個。”
  駱賓飛道:“大師能否講來?”
  了尚點點頭,道:“其一,雷天風自身的武功,確實具備了與武聖天抗衡的條件,否則根本不會有絲毫勝機;其二,雷天風是為報師仇,從心態上處於上風;其三,由於崔四殺化裝成‘四方居上’的幽靈出現在武聖天面前,從心理上,武聖天已處於絕對劣勢!”
  宋欽輕嘆一聲,道:“只可惜,如今洛陽又出來個魔頭,可我們卻不再有雷天風!”
  宋姣姣在心中暗道:“爹爹,你不用難過,雷大哥沒死,在你有困難的時候,他一定會再次出現在你的面前!”
  胡岳微微一笑,衝,沖宋:“宋幫主不必擔心,依胡某看,昨夜出現在客廳的那位黑衣人,其武功並不在雷天風之下,至少輕功是如此。倘若此人肯出頭助我們一臂之力,何愁除不掉那食人婆?”
  姣姣聞聽此話,心裡“呼”地沉了一下,暗付道:“看來,胡岳是真地懷疑到了雷大哥,此事、我得儘快趕去神武鏢局,告訴雷大哥才是。”
  宋欽看了胡岳一眼,輕輕搖首道:“此人是敵是友,眼下還很難說,是友自然是好,倘若是敵人,那情況便會更糟!”
  眾人又議論了一擲。
  宋欽衝駱賓飛道:“駱掌門,你來時曾說,準備帶著幾個弟子去關林看看。”
  駱賓飛吱晤了一下,點點頭。
  朱鐵衝西南一指,道:“由此下去八里,便是關林,咱們就在此分手吧。”
  駱賓飛遲疑了一下,擺手道:“算了算了,今天駱某有些累了,還是改日再去吧。”
  宋姣姣心中得褐好笑,這位駱掌門分明是懼怕食人婆找他算帳,偏偏要說自己累了。
  宋欽見點蒼派的人無意去遊覽關林,便與眾人一起,起程回府。
  就在宋欽一行人離開柏樹林後,在距離小木屋不遠的一片灌木林中轉出兩個人來,一黑一白,穿黑衣的正是化名田雨的雷天風,白衣人乃是方純白。
  “方兄!”雷天風道:“看來這位吃人的婆婆的確不太好對付,要想從她手心搶出霍衝,真要費一番功夫!”
  方純白道:“雷兄,我先盯住她們,到時總會有辦法。”
  “也好。”雷天風看了看回頭,道:“我該回鏢局了,咱們回頭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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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醇香居,座落在洛陽城內東北角,離神武鏢局不算太遠。
  說起來,這座規模不算小的酒樓還是開封楊忍才的產業,楊家在洛陽有大小七家酒樓飯莊,其中規模最大,檔次最高的,要算是清河坊,接下來才是這座醉香居酒樓,這裡的於掌櫃,本是楊忍才在開菊總店的一位伙計,在楊家忠心耿耿於了二十多年,年近五十,才升遷到此作了掌櫃。
  於掌櫃今天格外勤快,臉總是笑著。其實,一個人總是笑會使臉部肌肉發酸,於掌櫃也自知這樣不大好受,可還必須這樣,因為今天來的不同一般的客人,而是大東家楊忍才的兒子楊思玉。為了這,酒樓的雅座今天全關。
  二樓靠窗處擺著一泉極為豐盛的酒席,於掌櫃為了這桌酒席可算是費盡心機,不但用了最上等的食料,而且還用重金請來了洛陽城三位最賦盛名的廚師,一桌酒席足足用了三百兩銀子。於掌櫃寧願賠上一個星期的利潤,也要侍候周到這位楊少爺,早晚有那麼一天,楊少爺會接下父親的產業,成為楊家的新主人,因此,眼下路這點錢算不了什麼,再說,也是羊毛出在羊身上,兩頭落個高興。然而於掌櫃並不清楚,楊思玉的志趣根本不在父親的產業上。
  酒席四周圍坐著五個人,除楊思玉外,還有陳江月、霍雲婷,崔四殺和小毛頭。
  對於眼前的這桌酒筵,楊思玉連看都不看,一心只想在身邊的江月身上,不住地給江月碗裡夾菜。霍雲婷和小毛頭只吃了幾口,也就飽了。崔四殺可就不同了,眼前一尺之內的七八盤菜,兩壺花彫,沒用一袋煙的功夫,便吃了個乾淨,把一旁侍候的幾個小伙計驚得目瞪口呆,扭頭不住地望望於掌櫃。
  楊思玉對崔四殺的吃噓本領早有領教,微微一笑,衝於掌櫃道:“於掌櫃,照原樣,給崔老前輩再來二份。”
  於掌櫃忙應一聲,轉身下樓。
  崔四殺哈哈一笑,衝楊思玉道:“看來,知老夫者,楊公子也!哈哈哈……”
  楊思玉謙遜幾句,轉身望瞭望窗外,自語道:“都這時候了,怎麼方兄還未回來?”
  江月道:“方大哥行蹤向來是飄忽不定,他一早便出門,眼下誰知轉到哪兒去了。”
  霍雲婷自覺有些無聊,衝江月道:“大姐,我吃飽了,先出去走走。”
  江月點頭道:“你去吧,我們在這兒等你。”
  霍雲婷起身下了樓,出門向南,朝宋府方向走去。
  霍雲婷剛剛拐過街角,打北面又走過來三個人,正是神武鏢局的鏢主秦儀堂,以及田雨和蔡鏢頭。
  三個人說笑之間,已來到醇香居的門口。
  秦儀堂是這裡的常客,在鏢局附近,秦儀堂最看中醉香居。一有貴客,便請到這裡吃飯,因此,門口站著的伙計與秦儀堂算是老相識了,換了往常,伙計早就一溜小跑地將秦儀堂請到樓上,可今天不知怎麼啦,秦儀堂剛一進大門,就被伙計伸手攔住。
  秦儀堂一瞪眼,問道:“劉三,你這是幹什麼?莫非,樓上滿座了不成?”
  劉三陪笑道:“秦爺息怒,我們掌櫃的發了話,今天二樓不待客,嘿嘿……”
  “什麼?”秦儀堂面色頓時更變,衝劉三道:“劉三,你把這句話再說一遍!”
  劉三知道這幾個人不好惹,急忙解釋道:“秦爺,不是……嘿嘿,我是說,這二樓的雅座,讓人給包了。”
  “誰包的?總不會是皇帝老子吧!”
  “那倒不是,不過,在我們掌櫃的眼裡,這吃飯之人,比皇帝老子還要尊貴,嘿嘿……”
  秦儀堂一愣,心想這小子是有心戲弄於我,想給他一個耳光,被田雨擋住。
  “秦鏢主,今天這頰飯是為小弟而來,小弟可不願掃興。這樣吧,咱們換一家飯莊,反正洛陽的酒樓飯莊又不止這一家!”
  秦儀堂設開口,蔡鏢頭擺手道:“不行!就這麼走,那不折了咱們神武鏢局的威風!劉三,你倒說說著,這樓上的,究竟是什麼人?!”
  劉三一怔。
  二樓傳來了於掌櫃的話聲:“是哪位在樓下大聲說話……哦,原來是秦鏢主,得罪,得罪,哈哈……”
  秦儀堂冷笑一聲,道:“於掌櫃,聽說今天有位比皇帝老子還重要的貴客,能不能讓秦某聽聽是誰,也好飽飽耳福,啊?”
  於掌櫃急忙走下樓梯,諂笑道:“您老說說笑話,實不相瞞,樓上的那位,是我們東家少爺,您老知道,咱是生意人,這種事情,嘿嘿嘿……”
  秦儀堂斜眼鏢下他一眼,冷笑道:“果然是貴客,比皇帝老子還要尊貴!嘿嘿……”
  於掌櫃不知他話中何意,稍徵一下,也隨著泰儀堂嘿嘿笑了起來。
  “啪!”
  秦儀堂右手一揚,打了於掌櫃一記耳光。
  於掌櫃向後倒退兩步,摀臉喊道:“姓秦的,你……你敢打人!”
  秦儀堂冷哼一聲,冷冷道:“打你?打的就是你這長著一對狗眼的東西!”
  一樓吃飯的人不少,可誰都不願管這閒事,一來惹不起神武鏢局,二來這於掌櫃也太過勢力,在一樓吃飯的不少人,都是被於掌櫃從樓上請了下來,如今於掌櫃挨了打,這些人心裡別提有多舒坦了。
  此刻,在二樓吃飯的楊思玉聞聲趕了下來,一見田雨與蔡鏢頭,哈哈一笑道:“我當是誰,原來是神武鏢局的朋友,久違了!”
  田雨心中一凜,沒想到在這裡碰到楊思玉,想走,又一時找不到藉口。
  蔡鏢頭冷笑一聲,揚眉朗聲道:“我當這比皇帝老子還尊貴的客人是誰,原來是綠林的朋友!幸會,幸會!”
  眾人一聽“綠林的朋友”,一時還摸不透蔡鏢頭活中的含意是什麼。
  楊思玉絲毫不介意,哈哈一笑,道:“三位若是看得起楊某,不妨上樓一敘!”
  秦儀堂衝於掌櫃冷哼一聲,手一擺,朗聲道:“走,上樓再說!”
  田雨知道躲不過了。硬著頭皮踉著上了二樓,剛一上樓,又發現江月等人,不由又是一愣。
  楊思玉一指擺滿酒菜的桌子,衝三人說道:“三位如不嫌棄,就請這裡坐!”
  蔡鏢頭瞥了一眼崔四殺眼前的七八個空碟,冷笑道:
  “謝謝公子,我們神武鏢局,可不是到這要飯來的!”說完。在一旁的一張空桌子旁落了座。
  楊思玉點了點頭,回身衝於掌櫃道:“於掌櫃,今天我們朋友相逢,你下去吩咐一聲,好酒好萊儘管給這三位朗友上,今天算我請客!”
  於掌櫃遲疑了一下。
  楊思玉勝一沉,道:“怎麼,於掌櫃是怕陪了本錢!”
  說著,從懷中掏出一張一千兩的銀票,往於掌櫃懷裡一揣。
  於掌櫃急忙報回銀票,躬身道:“少東家這是折殺下人,少東家吩咐聲什麼,於某絕不敢不從命!”回身衝劉三道:“快去吩咐廚房,按剛才的菜譜,原樣再做一席!”
  劉三跑了下去。
  秦儀堂衝楊思玉笑了笑,緩聲道:“楊公子如此好客,秦某誠心謝過。不過,這幾百兩銀子,我神武鏢局還出得起,不勞楊公子破費了!”
  楊思玉笑道:“秦鏢主別這麼說,楊某無意在三位面前賣弄銀子。只是,這醉香居本是家父的產業,楊某在此,怎能不盡地主之誼,望三位切莫客氣,”
  秦儀堂道:“這麼說,楊公子的父親,產業不算很小。”
  楊思玉道:“家父的產業主要集中在開封,洛陽只有七處酒樓飯莊。”
  秦儀堂一愣,心想:“一個人有這一處醉香居,已稱得上規模不小,而他的父親僅在洛陽便有七處!”於是抬首問道:
  “楊公子的家父是……”
  楊思玉道:“楊忍才使是家父。”
  “啊?”秦儀堂一驚,原來,這位楊公子的父親,竟是人稱中原第一富的楊忍才,難怪他出手如此闊綽!
  蔡鏢頭哈哈一笑,道:“既然如此,我說鏢主,咱們也就不客氣了!”
  此刻,崔四殺已喝得半醉,用手按了波西瓜般的肚子,扭頭看了一眼於掌櫃,嘿嘿一樂,問道:“我說於掌櫃,你這張臉,剛才還是慘白臘黃的,怎麼這麼一會,一邊臉就變成紅的啦?”
  於掌櫃乾笑一聲,沒敢回答。
  秦儀堂朗聲道:“於掌櫃的臉,是讓秦某打的。於掌櫃,剛才秦某多有得罪,衝著這位楊公子,在這裡向你陪一聲不是!”
  於掌櫃連忙點頭。
  雇四殺晃了晃大腦袋,問於掌櫃道:“唬?怪事怪事,他打你,你怎麼不還手?”
  於掌櫃“啊”了一聲,回頭看了一眼少主楊思玉。
  秦儀堂冷冷瞅了崔四殺一眼,見他蓬頭垢面,衣衫又臟又破,還以為是楊思玉從什麼地方請來的丐幫朋友,於是衝崔四殺一拱雙拳,朗聲道:“哦!原來這裡還有一位丐幫的朋友!失敬失敬!哈哈哈……”
  崔四殺一翻綠眼,噴著滿嘴酒氣道:“怎麼,你小子以為老夫是個叫花子!”
  秦儀堂一怔。
  崔四殺衝於掌櫃道:“我說於掌櫃,今天的酒菜還真合老夫的胃口。”
  於掌櫃連忙稱謝。
  崔四殺一擺手,又道:“就憑這桌酒菜,老夫今天要替你出口氣!告訴我,這小子打了你幾掌?”
  “一掌……不不不,沒打……
  “好!他打你一掌,老夫打他十掌!”
  江月一見他又要鬧事,急忙起身攔道:“三叔,你喝醉了!姪女兒扶你出去走走。”
  “我沒醉!”崔四殺甩開江月,手指秦儀堂罵道:“小兔崽子!老夫瞅著你就不顧眼!
  過來過來,把臉伸過來,讓老夫瞧瞧該打哪塊肉。”
  秦儀堂只當他是個醉鬼,微微一陣冷笑,轉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楊思玉衝崔四殺道:“崔老前輩,看在楊某的面子上,就算了吧!”
  崔四殺哈哈一笑,手指楊思玉道:“你的面子?你這張刀條臉有多大的面子!哈哈,老夫還沒答應把大姪女許配給你,你倒在老夫面前充起大頭蒜來啦!”
  楊思玉一陣發窘,轉臉看著江月。
  江月臉一紅,衝崔四殺狠狠瞪了一眼,把頭向窗外一扭,不再理他。
  崔四殺嘿嘿一樂,偷眼瞅了瞅江月,又瞅了瞅楊思玉,突然仰面一陣開心大笑。
  因而將這一切看在眼裡,豈有不明白的道理。不過,他倒從內心高興,江月與楊思玉,本來就是天生的一對,如果沒有眼下的局面,有些事情,自己反倒會為難。
  忽然,崔四殺笑聲一致,似乎想起什麼,扭頭問於掌櫃:“於掌櫃,剛才……老夫似乎答應幫一個小忙,是……是什麼來著?”
  “啊?啊……啊啊。”於掌櫃吱晤半天,沒吐出一個整字。
  秦議堂冷冷一笑,衝崔四殺道:“還是我替他說吧!你答應他,要打秦某人十個嘴巴子哩!”
  崔四殺晃了晃腦袋,瞅了瞅秦儀堂,又看了看手掌櫃,突然一拍自己的腦門,連聲說道:“糟糕糟糕,這麼大的事情,老夫怎麼給忘了!下次再到這裡吃飯,恐怕只得吃些臭魚爛蝦了!”
  秦儀堂笑道:“弄了半天,這位朋友還沒全糊塗,敢情是惦記著下頓飯哩!哈哈哈……”
  笑聲未落,崔四殺鬍子士撅,右手啪地一拍桌子,一只盛滿花彫的酒杯箭射飛出,直奔秦儀堂的右腮。
  案僅堂也本含糊,右手“刪”地一抬,將酒杯穩穩抓在手中,滿酒末酒!哈哈一陣大笑,朗聲道:“朋友,就憑這點兒道行,還敢在秦某人面前撒野!”五指一轉,只聽“呻”
  地一聲,酒杯即刻化作一堆瓷粉。
  崔四殺“哦”了一聲。向前邁了一步,發覺自己的肚子有些礙事,用手往裡接了兩下,果然見小,滿意地點點頭,隨後衝秦儀堂走了過來。
  秦儀堂冷笑未動。
  蔡鏢頭也沒把這個勝老頭放在眼裡,低頭喝茶。
  田雨可坐不住了,他十分清楚崔四殺的武功,如果他動了真的,三招之內便可要了泰儀堂的命!於是急忙起身,衝崔四殺道:“老人家,我看就算了吧。大家都是出門在外,何必傷了和氣產
  崔四殺白了他一眼。
  泰儀堂手托茶杯,坦然道:“田老弟,這事你不能管,叫他過來好了!”
  崔四殺也不客氣,輪起右掌,便朝泰儀堂的天靈蓋拍了過去。
  田雨料定泰儀堂報本接不住這一掌,急忙一伸左手,輕輕一托崔四殺的肘部,笑道:
  “您老人家息怒。”
  崔四殺只覺右臂一麻,頓時變得無力,不由“咦”了一聲,轉頭望著田雨。
  “老人家,您還是請回吧。”田雨笑道。
  崔四殺眨了眨眼,又甩了從自己的右臂,偏頭想了想,一自言自語道:“奇怪呀,我這只胳膊,怎麼不像是老夫身上長的?奇怪奇怪,莫非……我的酒真喝多了,連自己的胳膊都不聽使喚了……”
  江月和楊思玉在三樹坡見識過田雨的武功,當時這位田鏢頭與方純白大戰五十多個回合,後來險敗,由此知道此人武功了得,剛才他輕輕一托崔四殺,便托中對方的麻穴,可崔四殺至今仍糊裡糊塗,二人對望一眼,微微一笑,都覺得田鏢頭這般處理妥當。
  秦儀堂和蔡鏢頭不明細節,見崔四殺敗興而歸,二人剛嘴輕蔑一笑。
  “蔡兄。”泰儀堂道:“這可真應了那句話,林子大了,什麼烏都有!”
  “可不是!”蔡鏢頭應這:“有些人會個三腳貓,便吃大了肚子充老虎,嘿嘿。”
  崔四殺雖說有些醉了,但這句話聽起來可有些刺耳,低頭瞅了瞅自己的肚子,自言自語道:“這肚子大……就成了老虎?那要是生孩子的娘們兒,不個個成了母老虎?”
  眾人一聽,忍不住一陣哄笑。
  崔四殺一見眾人大笑,也例嘴一樂,伸手抄過一只酒壺,又灌了起來。
  片刻,新做的一席酒菜擺到了秦儀堂三人面前。
  秦議堂親手為田雨斟了一杯酒,隨後舉杯道:“田老弟,這一趟鏢多虧了你,否則,咱們神武鏢局今後的日子,還不知道會是個什麼樣子!來,田老弟,我與蔡兄代表咱鏢局,敬你一杯!”
  田而笑道:“小弟多謝鏢主栽培,幹!”
  “幹!”
  “幹!”
  三人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楊思玉手托酒杯走了過來,衝田兩道:“田鏢頭的武功楊某在三樹坡算是見識了,在這裡只想說聲佩服,如果三位瞧得起我楊思玉,為了能結交三位朋友,我敬三位這一杯!”
  泰儀堂哈哈一笑,朗聲道:“好!我們神武鏢局,就交楊公子這個朋友!來來,幹!”
  四人又是一飲而盡。
  田雨怕他們看出自己,儘量少講話,多喝酒。
  蔡鏢頭嫌小杯喝著不痛快,轉身衝於掌櫃道:“掌櫃的,給我們換大杯!”
  於掌櫃瞅了楊思玉一眼。楊思玉道:“去吧,換四只大杯來!”
  “換五只!還有老夫!”崔四殺坐在那裡,半睜著雙眼喊道,看來已有七八成醉。
  江月擔心道:“思玉,你可別像三叔似地,醉成這副樣子……”
  “誰說我醉了?”崔四殺瞪著綠中透紅的眼吼道:“大姪女兒!你這小丫頭怎麼敢這麼說你三叔?!”一拍胸脯,道:“看著,三叔給你要套拳!”說著,“呼”地一聲站了起來,兩臂一晃,兩腿打了三四道彎兒。
  “瞎!還是醉拳!”蔡鏢頭一旁喝彩道。
  “醉拳……就醉拳!”崔四殺口中念道,但只是上身扭動,腳下好似貼在地板上。
  蔡鏢頭又道:“醉拳怎麼會是這麼個打法?”
  崔四殺一聽,果真邁了步,可兩腳剛剛一動,忽然身子一歪,“撲通”一聲斜躺在地板上,雙眼一切,竟呼呼地睡了過去。
  楊思玉衝於掌櫃一招手:“把他老人家抬到後面去休息,不要讓人打擾他。”
  於掌櫃應了一聲,四個伙計將崔四殺抬下了樓梯。
  秦儀堂哈哈一笑,道:“這位老人家也真有意思,楊公子怎麼認識的他?”
  楊思玉笑道:“看來秦鏢主還不知道,這位老人家便是楊某未婚妻的三叔,在江湖上也是赫赫有名的人物哩!”
  “哦?”秦儀堂一怔,問道:“他叫什麼名字?”
  “崔四殺。”
  “什麼?”秦儀堂一驚,忙道:“他就是雷天風的三師叔崔四殺?”
  “正是。”
  秦儀堂呆楞半刻,衝楊思玉道:“這麼一說,秦某剛才是大大失禮了,不當之處,日後當面向崔老前輩陪罪!”
  楊思玉微微一笑,道:“那倒不必,崔三叔其實就是這麼一個人,來得快,去得急,剛才在此發生的事,待他酒醒後便全忘了。”
  秦儀堂沉吟片刻,轉頭望了江月一眼,問道:“這位小姐,想必就是‘四方居上’陳老前輩的女兒吧?”
  江月起身道:“陳江月見過秦鏢主和二位鏢頭。”
  蔡鏢頭急忙棋雙拳回禮。
  田雨一見,也急忙跟著供了拱雙拳,心中暗笑道:“我這還是頭一次給江月行此禮,好不習慣。”
  秦儀堂看了春江月,又看了看楊思玉,似乎有活想說,但卻縮了回去。
  江湖上,誰石賴道雷天風與陳江月的關係,如今江月突然成了楊思玉的未婚妻,秦儀堂當然有心想知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楊思玉何等精明,一眼便知秦儀堂要說什麼,微微一笑,道:“秦鏢主,你要知道的事,楊某可以告訴你。”
  秦儀堂一怔,不知該如何是好。
  楊思玉接道:“以前,楊某與雷大俠是朋友,雖然楊某心裡早就愛慕陳小姐,但雷兄在,楊某不敢有任何非分之想。前不久,雷兄遭人暗害,江月孤身一人,楊某便向她表白了自己的誠心。我知道,武林中一定會有這樣那樣的議論,但我不在乎。雷兄的在天之靈若知此事,也一定會贊同楊某這樣做!”
  秦儀堂默默點首。
  田雨聽得熱血沸騰,起身舉杯道:“揚公子作人作得光明!來,我敬楊公子和陳小姐一杯!”
  眾人又熱鬧地喝了起來。
  江月沉思不語,田雨發現,她比以前變了許多,變得沉默寡言。
  小毛頭半晌一句話未說,兩眼不時溜向田雨,誰也搞不清他心裡在盤算什麼。
  霍雲婷一路向南,不一會兒便來到了宋家花園。
  面對來家的高宅大院,霍雲好本可一躍而過,但又覺不妥,於是來到了來府的正門。
  門口的兩名守衛一見是一位絕色少女,態度和善地道:
  “姑娘,你找誰?”
  “我找我二姐。”
  “你二姐?你二姐是什麼人?”
  “她叫宋姣姣。”
  “哦?”兩名守衛相對一望,其中一人冷笑道:“姑娘,你找錯門了吧?”
  雲婷皺眉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嘿嘿,我們幫主就有一位千餘,可沒聽說過有你這麼一個女兒!”
  “我們是結義姐妹,不是親姐妹。”
  “什麼結義姐妹!”一個守衛道:“我看你八成是個騙子,趕快走開!”
  雲婷是什麼性子,一聽這話,頓時火往上撞,二話不說,抬腿就往裡撞。
  兩名守衛伸手就抓,雲婷兩手一抬,二人同時後退幾步,一屁股坐在地上。
  內院的十幾名守衛聽到動靜,紛紛湧了出來,見一名白衣少女正在闖府,一陣吶喊,將雲婷攔住。
  雲婷似乎根本沒看見來人,依舊徑直往內院走。
  一個小頭目喝道:“站住!否則我們就不客氣了!”
  雲婷仍在往前走。
  小頭目一聲大吼,撲了上來,兩手一翻,來了一招江湖上最最俗氣的擒拿手,要扭雲婷的手腕。
  雲婷左手一甩,“啪”地一聲脆響,小頭目摀著臉跌了出去。
  “抄家夥!”小頭目一聲高喊,十幾個人紛紛投出兵刃,吶喊著圍攏上來。
  雲婷一見,知道若是硬打,非傷人不可,於是嬌軀一抖,騰躍而起,有如一只美麗的白鶴,從眾人的頭頂上飛躍過去,進入了第二個院子。
  眾人一陣驚呼,從後面追了進來。
  雲婷剛走幾步,船眼前閃出一個人,當首一位中年人身穿錦衣,氣窿不凡,正是自風幫信陽分壇的壇主劉業,身後跟著四位便是在河南頗具名氣的“信陽四虎”,每人手持鋼刀,一字排開。
  雲婷可不知道這五位是什麼身份,見他們攔住自己的去路,冷哼一聲,繼續向前走。
  “站住!”劉業大喝一聲,手指雲婷道:“大膽的丫頭。可知這是什麼地方?!”
  雲婷道:“我來這裡找人,怎麼不行?”
  “找人?嘿嘿,我看你是來打人的吧?!”
  雲婷柳眉一揚,廖叱道:“你們趕快閃開!不然別怪我不著氣!”
  “ !你好大的口氣!”劉業沖身後的四人一擺手:
  “先把這丫頭抓起來!”
  “信陽四虎”說了聲:“是!”大刀一揮,撲向雲婷。
  這一回雲婷可有點忍不住了,見四人來勢兇猛,身子一抖,直迎左邊的二人。
  這二人揮刀便砍,雲婷身子一滑,避開了刀鋒,未等對方出第二刀,兩掌一翻,同時擊向二人的軟助。
  “砰!砰!”
  兩聲悶響二人同時栽了出去,傷勢不重,但一時也再難交手。
  幾乎就在同時,雲婷右邊的二人已經撲到,刀光一閃,挾著呼嘯的寒風,剁向雲婷的雙肩!
  “呼!”
  雲婷的身子迎著刀風飛起,從二人頭頂飛過,一記凌空前翻,兩腳順勢蹬在了二人的後肩上,兩個大漢“呃”了一聲,身子向前撲了幾步,趴在了地上。為了不重傷對手,雲婷只使出三分力道,就是這樣,兩名大漢依舊是難以站起。
  劉業一看雲婷連傷自己四員大將,氣得發根皆豎,一聲吼叫,從腰間抽出一調蛇頭鐵鍊,大臂一揮,與雲婷打在一處。
  論武功,雲婷本可在十指之而擊敗對手,但她知道,對手是宋欽手下的重要人物,不好傷了他,因此只是東飄西躲,伺機奪對方的兵器。
  劉業見對方不敢出手,哈哈一笑,越戰越勇,將手中的鐵鍊舞得風雨不透,似乎要將對手窒息在這張大阿之中。
  驀地,一道白影從這張大阿中箭射飛出,撲向正舞得起勁的劉業。
  劉業一驚,急忙收鍵回打,哪裡還來得及,只聽“砰”
  他一聲,劉業雙肩同時中了一掌,身子向後一仰,雙手撒鏈摔倒在地上。
  “大家住手!”一旁傳來了宋欽的聲音。
  雲婷抬頭一看,原來是宋欽和少林的了尚大師正站在兩丈之外。
  在山海樓圍殺長白派的時候,宋欽與霍雲婷曾見過面,宋欽一見是雲婷,便大概猜到了她的來意。
  “霍小姐,你是來找姣姣的吧?”來欽緩聲問道。
  雲婷點點頭,道:“我二姐她在哪兒?”
  宋欽微微一笑,道:“她就在這兒,也十分想見到你。”
  雲婷眼圈一紅,道:“這幾天沒見到二姐,我好想她,她怎麼也不去看看我們?”
  正在這時,內院傳來了姣姣的聲音:“是三妹嗎?是三妹來啦……”
  宋校姣出現在月亮門下,身邊是丫環桂花。
  雲婷一見姣姣,急忙跑過去,一頭撲在姣姣的肩頭,委屈地痛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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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霍雲婷與宋姣姣才幾天沒見,此刻卻像是分離了幾年的同胞姐妹。
  劉業從地上爬了起來,一見這情景,頓時有如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回頭望望未欽,苦臉道:“幫主,我這頓打,就算是白挨了?”
  宋欽勝一沉,責備道:“劉業,你怎麼如此糊塗!沒問清來人是誰,便胡亂動手!剛才我都看見了,霍小姐對你是手下留情,不然,你這條命早丟啦!”
  劉業一吐舌頭,不再作聲。
  宋姣姣將雲婷拉到了自己的小客廳,二人落座,姣姣問道:“三妹,怎麼就你一人來了,大姐呢?”
  雲婷一瓶嘴,一臉的不高興。
  姣姣一怔,想了想又問道:“怎麼,你和大姐之間有什麼不愉快?”
  雲婷搖搖頭道:“那料沒有。”
  “那到底是為了什麼?”
  “不為什麼,反正我看不慣大姐現在這叫樣子!”
  姣姣擔心道:“好妹妹,告訴姐姐,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總不能讓姐姐不放心啊。”
  這時,丫環住花端上了香茖。雲婷確實感到渴了,不等掛花將茶放在茶几上,從桂花手中接過來一杯茶,一口氣喝幹,出了口氣,道:“姐姐這兒的清榮,可比醉香屆的山珍海味可口多了!”
  姣姣眨眼道:“什麼醇香居?”
  雲婷道:“就是楊家在洛陽的那份產業,剛才,楊公子還請我們在那裡吃飯哩。”
  妖姣一聽她話裡有話,便知道雲婷的不高興,一定與楊思玉有關。
  雲婷繼續道:“自從那天咱們三姐妹在山海樓分了手,我與大姐便回到了柳沒居。開始,大姐還惦念著如何給雷大哥報仇,可自從那天遇險之後,大姐突然間好似變了一個人,與我的話越來越少,整天與楊公子泡在一起,替雷大哥報仇的事也不提了。更可氣的是,孟堂主那天來柳沒居,說是二姐作病重,希望我們去看,可是大姐說什麼也不幹,說是不願見胡先生,哼,誰知道她安的是什麼心!”
  江月恨胡先生,姣姣早就知道,於是解釋道:“三妹,大姐不來也是有她的道理,再說,以前雷大哥也說過,叫你不要來找我。”
  雲婷蹤了一聲,道:“二姐,你的心眼兒太善良,我可受不了這個氣!”
  姣姣微微 笑,道:“都是自己的姐妹,有什麼真大不了的。三妹,你剛才說,大姐和楊公子在一起,是怎麼回事?”這是姣姣最關心的一件事。
  雲婷冷笑道:“二姐一定還不知道,這才幾天,大姐與楊公子都訂親了!”
  “啊!”姣姣一驚,這消息簡直太突然了,對她來講,這是天大的幸事,可雲婷不知道香大哥還活著,見二姐吃驚,又過:“哼,我可真沒料到,大姐她竟會是這樣一種人!雷大哥在對,她兩句話離不開雷大哥,如今雷大哥剛去,她便成了人家的未婚媳婦!我看得出,雷大哥從心底對二姐你好,可為了師徒之情,卻有意疏遠你,就憑這一點,她如何對得起雷大哥?!”
  宋姣姣想得出神,不由自語道:“假如有一天她見到了雷大哥,又不知會……”
  雲婷冷笑道:“若是真有那麼一天,大姐她羞也要羞死了!”
  雲婷並沒發覺姣姣話中的漏洞,可姣姣自己突然覺得說走了嘴,於是將話題一轉,問道:“三妹,從今以後,你有什麼打算?”
  略思片刻,雲婷道:“大姐那裡,我是不想再去了。如果可能,我去找我大叔。”
  話剛說到這裡,宋欽推門走了進來,後面跟著胡岳和孟夕。
  宋欽看了一眼雲婷,轉頭衝姣姣道:“較姣,這幾日,你連作夢都想見到自己的兩位姐妹,如今霍小姐來了,你打算如何款待啊?”
  姣姣微微一笑,道:“爹,我們姐妹之間的事,不要你們來管。”
  宋欽笑道:“那怎麼可以,說起來,你爹與霍小姐的父親,還有過一段不淺的交情呢,就衝這個,我說什麼也不能讓霍小姐就這麼離開來府。”
  雲婷道:“宋幫主的好意雲停誠領 了,只是,我必須去找我大叔,他已是我目前唯一的親人了。”
  宋欽一聽,沉吟半刻,道:“這絡陽城內城外如此之大,你了身一人,可到哪兒去找阿?”
  宋欽說的是實話,雲婷一聽,也覺得此事對自己確實不易,不免有些猶豫。
  胡岳微微一笑,道:“霍小姐不必為此事發愁。依胡某之見,霍小姐不妨在姣姣這裡小住幾日,白風幫在這一帶眼線如雲,只要來幫主傳一道命令,不出三日,必可打聽到你大叔的下落。”
  雲婷聽胡岳這麼一說,反而更堅定了走的決心,搖頭道:“雲婷為這點小事,不敢勞動宋幫主和胡先生。”轉身衝姣妓道:“二姐,我先走了,有空我一定會來看你。”說完,與大家告辭。宋姣姣趕了出來,送她一程。
  宋欽輕嘆一聲,道:“霍老三死的慘,他的女兒,連她多長的什麼樣都沒見過,實在是可憐呀!”
  胡岳點頭道:“是啊,這世間之事,從無公平可言,成則為王,敗則為寇,霍老三其實還算幸運,因為,兇手在殺害他時,恐怕並不:知道他還有這麼一位遺腹女兒,否則,她又豈能倖免?!”
  宋欽感嘆地點點頭,從姣姣的小客房走了出來。
  胡岳一陣微微冷笑,也跟了出來。
  姣姣與雲婷並肩走出宋府大門。
  雲婷回頭止步,道:“二姐,你回去吧,我們就在這裡分手。”
  姣姣用擔心的目光看著雲婷,問道:“三妹,你現在……到底想去哪兒?”
  雲婷眼眶一濕,半晌道:“我也不知道,天下這麼大,走到哪兒算哪兒吧。”
  “那怎麼行?!”宋姣姣搖頭道:“我既然是你二姐,便不能看著你這樣。”
  雲婷道:“反正,大姐那裡我是不去了,這裡也不能呆,我還能去哪兒?”
  宋姣姣凝思片刻,突然有了主意,雙手一拍道:“有了!我想起來了!”
  “二姐,什麼有了?”
  “我是說,有一個地方你可以去!”
  “什麼地方?”
  “神武鏢局!”
  “什麼,二姐是想讓小妹去做鏢頭?”
  姣姣也不知該如何向她解釋,信口道:“暫時做一陣鏢頭有什麼不好?關林比武奪印馬上就要開始,到那時,你一定可以找到你大叔,再把鏢局的事辭了不就完了。”
  雲婷細想了一下,眼下的確沒有地方可去,但鏢局的人自己一個也不認識,眉頭一皺,問道:二姐,小妹一個女人,人家鏢局能要我嗎?”
  姣姣微微一笑,道:“聽說神武鏢局狠下正缺人手,已貼出榜來公開招聘,那裡面有一位田鏢頭我認識,你去後可以找他幫忙。”
  雲婷點頭道:“也好,那我就去試試。”
  姣妓又囑咐道:“田鏢頭跟我相識之事,可不要叫外人知道。”
  “為什麼?”
  “因為……神武鏢局的有些人與白風幫不和,說出去不一定有好處。”
  雲婷點點頭,道:“二姐.我現在就安神武鏢局,有了信錢再來告訴你。”
  姣姣微笑點頭,道:“三妹,我等著你的好消息。‘”
  神武鏢局。
  自從雷天風來到了鏢局,泰儀堂頓覺自己的實力樹大了許多。這幾日,鏢周天天在招募新人,已招了十幾名趟子手,五位鏢師。儘管如此,與當初的鏢局規模相比,秦儀堂仍感不足,除田鏢頭一人外,所招進的人大都武功平乎,充其量是江湖中的二流貨色。
  霍雲婷來到鏢局時,秦儀堂不在,他正與田、蔡二位鏢頭在醇香居喝酒,習武場上,主持招考的是剛剛回洛陽的李鏢頭。
  李鏢頭四十六七歲的年紀,顯得十分老成,此人中等身材,不胖不疲,擅使口三十餘斤重的大砍刀,管力過人,在鏢局裡的地位僅在秦;蔡二人之下,不過田鏢頭一來,他的地位恐怕要再降一位。
  雲婷見習武場上圍著幾十個人,便湊了過去,朝裡一看,只見 名鏢局的趟子手正在與一名應考的大雙打在一處。這名趟子手使的是一根長根,對方用的是一輛普通的鋼刀,看形勢,這二人實力相當,一時半會兒誰也贏不了誰,周圍的圍觀者和應考者似乎看得挺起勁,不時為二人拍手叫好,好不熱鬧。
  李鏢頭居中而坐,似乎對應考之人很滿意,身邊有兩位鏢師,不時對兩位交手之人的招式打法低聲議論。
  雷雲婷只看了幾招,便穆起了眉頭,心中暗想:“瞧這兩人的手法,與江湖上的混混差不了多少,這樣的人,怎麼也來報考?”
  其實,雲婷是閱歷大錢,不了解武林的真實情況。她初出江湖,頭一個對手便是雷天風,當然出師不利。之後,她又見識了方純白、邵力傑、唐然、了尚大師等人的身手,便自覺技不如人。可以上幾位都是江湖之中的頂尖人物,根本不能與江湖中的普通一流好手並論。眼下,雲婷拿以上幾人的武功去衡量眼前的這兩位比武者,自然會得出不切實際的結論。
  正當她付思之際,就聽當地一聲,場上應考者月鋼刀磕飛了對手的長棍,眾人頓時一陣熱烈的喝彩。
  李鏢頭笑著點點頭,衝應考者道:“吳大興,你被本鏢局錄取了!從今以後.你便是本鏢局的一名趟子手,去吧,跟王鏢師進內院換套衣服。”
  吳大興樂得一助,急忙衝李鏢頭躬身稱謝,隨後與王鏢師前後院走去。
  李鏢頭衝身邊的候鏢師點了點頭,侯鏢師高聲喊道:
  “下一個……”
  語大來了,霍雲婷一步搶了出來,朗聲道:“下一個是我!”
  眾人一愣,幾十雙眼睛同時盯在這位絕代風華的少女身上。
  李鏢頭的眼睛都著直了,半張著嘴,半晌沒吐出一個字來。
  還是他身邊的侯鏢師反應稍快,手指雲停喝道:“你是哪家的丫頭,可知道這裡是鏢局考場!”
  “對!這是本鏢局的考場廣李鏢頭附和道:“你還不趕快回家去,別讓你爹娘一會兒找到這裡!”
  雲婷仰後一豎,嘎叱道:“你給我切嘴!本姑娘是來考鏢頭的,設功夫躡你貧嘴!”
  “什麼?考鏢頭?!”李鏢頭先是一愣,隨後哈哈一陣大笑,衝身邊的侯鏢師笑道:
  “侯老弟,你可聽真了,這丫頭是來老鏢頭的,啊?哈哈哈……”
  侯鏢師也忍不住大笑起來。
  四周的眾人像是受了感染,也放聲大笑起來。
  霍雲婷氣得臉色發自,見身旁的兩個漢子正樂得起勁,拾起右手,“啪啪”兩聲,兩個漢子被抽得連通幾步,“撲通撲通’仰例在地上,“哼”地一聲,一個漢子從口中改出一團紅白之物,眾人仔細一看,原來是四顆大楷牙。
  “臭丫頭!你打掉了老子四顆牙!”掉牙的漢子吼叫著蹦了起來。
  雲婷冷哼一聲,道:“只怪你的牙不結實!”
  “你說什麼?!”
  “你別喊!”雲婷用手一指另一個挨打的漢子,認真道:“你瞧,他的牙怎麼沒掉?”
  漢子一徵,轉首望瞭望仍坐在地上的那個漢子,心想;“咦?是有點兒怪……”
  坐在地上的漢子苦臉一笑,眾人差點沒樂死,原來,他的牙整整少了一半,挨打的左臉例的牙齊用間全掉了。
  掉四個牙的漢子不解道:“餵,你的牙……都跑到哪兒去了?”
  那漢子用手一指肚子:“都在這兒。”
  眾人一陣大笑。
  雲婷自覺剛才出手過報了些,衝坐在地上的漢子歉意一笑,道:“這位大哥,實在對不起啦,我剛才可真沒料到會打掉這麼多牙。”
  漢子一樂,道:“有姑娘這一句話,方某就是再掉幾只牙,也只好認了。”
  李鏢頭已看出霍雲婷是個練家子,微微一笑道:“姑娘,雖說你練過幾天武功,可本鏢局的趨於手不要女子,你還是回去吧。”
  霍雲婷道:“誰說我要作趟子手,我到這裡來,是想作幾天鏢頭!”
  李鏢頭臉色一沉,道:“本鏢頭事務在身,沒功夫與你玩笑!”
  雲婷一指剛才使棍的那名趟子手,道:“他既能當越子手,本姑娘就能作鏢頭!”
  李鏢頭沉聲道:“姑娘,你在此已經鬧夠了,若再不走,李某只好請你走!”
  雲婷冷笑一聲,道:“本姑娘倒想見識見識,你怎麼請我走!”
  “鬱看!”李鏢頭衝使很的漢子道:“將這位姑娘情出鏢局!客氣點兒!”
  那名叫鬱春的漢子應了一聲,回身用木棍一指雲婷,喝道:“姑娘,請……”
  語尤未了:霍雲婷右手猝然一指,抓住了木棍的另一頭,手腕一抖,鬱春便飛了出去,在空中翻滾兩國,砸到了人群當中。
  場上一陣大亂。
  前來維持秩序曲幾名起子手覓雲婷出手兇狠,紛紛拔出兵刃,但只是圍著雲婷吶喊,無人敢上前。
  李鏢頭心中大怒,衝身邊的最鏢師道:“你親自上!別讓她跑了!”
  侯鏢師點點頭,從腰間技出長劍,撥開眼前的幾名越子手,用到一指雲婷,喝道:“丫頭!倘若你能勝了俟某手中的這只劍,你就配作本鏢局的鏢頭,如若不然,嘿嘿,侯某的寶劍可沒長眼睛!”
  雲婷一聽這話,認真道:“你此話當真?”
  侯鏢師冷笑道:“當真!不過,你這個鏢頭,只好去陰曹地府去作了!”
  “唰!”
  寶劍一閃,分心刺向雲婷。
  雲婷微微例身,將對手的頭一例避過。
  “看到!”
  侯鏢師一聲斷喝,手腕突地一變,由製變削,創鋒直切雲婷的小腹,這一招可稱得上是辛辣歹毒,只要切上,雲婷就得被攔腰斬斷。
  見對方下了很手,雲婷心想:“大不了這個鏢頭我不作了,也得教訓教訓這個小子!”
  主意已定,雲婷一聲怒喝,右手迎著對手的劍鋒而去,只聽“啪”地一聲,侯鏢師手中的長劍被雲停牢牢抓住,侯鏢師一驚,急忙向回拉到,雲婷左手飛起,直奪對手的兩顆招子,侯鏢師一聲驚叫,向後報了一步,右手一松,長到落到了雲婷的手中。
  可這還不能算完,只見雲婷左手一提到柄,右手一抖,“喀”地一聲,原來三只多長的鋼創頃刻變細,又被拉長了三尺,足有六六尺長!
  侯鏢師活了這麼大,哪見到過這陣勢,“嗷”地一叫,技腳就跑。
  雲婷喊了聲:“我看你往哪兒跑!”
  “唰!”
  手中六尺長鋤一目,只聽“哧”地一聲,侯鏢師的屁股挨了一例,“哇”地一聲尖嚎,侯鏢師手摀屁股,從李鏢頭的頭頂上蹦了過去。
  李鏢頭大怒,明知自己不是對手,但實在煙不下這口氣,翻手從土分紗起自己那輛三十多斤重的大砍刀,一聲暴喝,大刀迎風一展,衝霍雲婷劈頭益面砸了過來。
  雲婷也打急了,將手中的七尺長到一丟,嬌軀一抖,拔地面超,右腳飛起,一記“白鶴戲水”,只聽“砰”他一聲,李鏢頭手中的大刀便飛了出去,與此同時,雲婷的雙單已然擊出,貫向對手的雙耳!只要這 掌打上,李鏢頭必定會口吐鮮血,當場身亡。
  驀地,斜惻裡閃電般掠過一道黑彤,楔入交手的二人之間,霍雲婷只覺自己的兩臂一麻,身子被震退七尺,抬眼仔細一看,原來,阻攔自己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前兩口自己在洛東三樹坡幼鏢時遇到的那位田鏢頭!
  霍雲婷吃驚,田雨卻是震驚,他萬萬沒有料到會是霍雲婷!她來這兒幹什麼?莫非……
  雲婷已然知道了我的真實身份,來此找我?
  “田鏢頭,我正想找你!”雲婷道。
  “哦?”田雨細看她一眼,見她似乎並沒認出自己,微微一笑,道:“你找我何事?”
  “我要在這裡作鏢頭!”
  “作鏢頭?”
  “不錯。”
  田雨回頭瞅了瞅秦儀堂和蔡鏢頭。奏儀堂微笑道:“這位小姐的武功確實不錯,只可惜,我神武鏢局自開創以來,還從未有過一位女鏢頭。”
  雲婷道:“那何不從我這裡開始?”
  秦儀堂哈哈一笑,問道:“小姐叫什麼名字?”
  “我姓霍。”
  “噢,原來是霍小姐,家裡還有什麼人?”
  “我父母雙亡,無倚無靠,才找到你們這兒,想混碗飯吃。”
  秦儀堂沉吟片刻,手捋長須緩緩問道:“看霍小姐的武功,一定受過高人指點,可否告訴秦某你師父是誰?”
  雲婷想了想,答道:“我師父本是出家人,人稱‘如夢神尼’。”
  “哦?”秦儀堂一擺,轉臉看看蔡鏢頭,蔡鏢頭也是面帶驚異之色。武林之中,誰不知道大悲窟的“如夢神尼”!
  田雨知道雲婷此來必有原因,便對秦儀堂道:“秦鏢主,此女無倚無靠,即使不會武功,咱們這麼大一個鏢局,也可給她個差使幹,更何況,她的武功已相當不錯,將來鏢局必有大用!”
  蔡鏢頭也附和道:“田老弟說的是,眼下局里正缺人手,即使姑娘不宜出門護鏢,家裡也需要幾個過硬的人手,鏢主,不如先將她留下。”
  秦儀堂笑了笑,轉身衝剛剛被雲摔打敗的李鏢頭道:
  “李鏢頭,你看呢?”
  李鏢頭知道秦儀堂已有收留這位霍小姐的意思,一旦自己反對不成,將來在局裡又多出一個對頭,於是順水推舟道:“我看蔡、田二位鏢頭說的不錯,霍小姐武功遠在李某之上,加入咱們鏢局,自然是大有好處。”
  “嗯,”秦儀堂點頭道:“既然三位不反對、,那就這麼定了。霍小姐,將來你具體做什麼,咱們回頭再商量。”回頭衝田雨道:“田老弟,你第一個同意收留霍小姐,看來,還得辛苦你幫霍小姐安頓一下。”
  田雨道:“秦鏢主放心,小弟一定盡力。”回頭衝雲婷道:“霍小姐隨我來。”
  花廳後面的院子是專為女客準備的,田雨帶著雲婷穿過花廳內的小院,徑直往裡院走。
  雲婷踉在後面,見他一言不發,問道:“田鏢頭,你來這有多久了?”
  田雨一怔,胡謅一句道:“三年了。”
  雲婷又問:“你是怎麼同宋小組認識的?”
  田雨心頭一凜,沒有立即回答。
  “我是說宋欽的女兒宋姣姣。”雲婷拍他沒聽懂,又補充了一句。
  田雨停下了腳步,問道:“你怎麼會知道來小姐會認識我?是她告訴你的?”
  雲婷四下看看無人,輕聲道:“實話告訴你,我來這兒,還是宋小姐的主意呢,她告訴我,你是她的朋友,讓我有事就找你幫助。”
  田雨一聽此話,頓時明白了一些,笑了笑,問道:“我聽宋小姐說,她有一個三妹,才十七歲,看來這位三妹就是你峻?”
  雲婷略帶得意地一笑,用眼瞥了田雨一下,又道:“我二姐能把這麼機密的事告訴你,看來,你與我二姐,交情還不淺哩!”
  “那倒不敢說。”田雨笑道:“你們姐妹之間的事,我也只知道這麼一點兒。對了,聽說你還有位大姐,你不是和她住在一起嗎,怎麼又獨自跑了出來?”
  雲婷詭黠一笑,問道:“你說就知道這麼一點兒,怎麼這種事你都知道?”
  田雨道:“我說的 點兒,就到此為止。”
  雲婷冷哼一聲,無精打來地道:“二姐既然告訴了你這些,再讓你知道些也無妨。實不相瞞,我這次出來,本與大姐有關。”
  田雨心中一震,追問道:“你大姐怎麼得罪你啦?”
  “沒得罪,我就是看不慣!”
  “看不慣什麼?”
  “我看不慣地與楊公子在一起。雷大哥剛死,原來屬她喊得最兇,說是要管雷大哥報仇,可沒過幾天,她連提都不提了,整天就知道跟姓楊的泡在一起,二姐病了,她連看都不願去看,你說說看,哪有這樣的姐姐!”
  田雨笑了笑,安慰道:“霍小姐何必生這麼大的氣?其實,這件事說起來也沒什麼。雷天民既然已經死了,一個人也不能總想著他,你大姐與楊公子要好,這也是人間常情,不能總讓她為了雷天風守一輩子……”
  “你閉嘴!”雲婷憤怒道:“原來,你也是這種負心之人,我和你講這些有什麼用!”
  田雨道:“這不是負心,而是實際。”
  “就是負心!”雲婷說到這裡,眼圈一紅,道:“雷大哥死了,我就是想他!我從小沒了爹娘,二叔欺負我,是雷大哥把我救了出來,這世上,只有他對我好,不嫌棄我是個尼姑的女兒,他一死,我好像突然間沒有了依靠,活著好沒意思……”雲婷再也說不下去,傷心地哭了起來。
  田雨默默地望著會首哭泣的雲婷,心中一陣難過,暗想:“雲婷如此重情,將來,我該如何待她才好……”
  片刻,田雨道:“霍小姐,別傷心了。雷天風以前曾幫助過你,那是男子漢的本份,如今你為他流淚,我想,假如他能知道這些,也一定會感到欣慰了。”
  雲婷掏出手帕,抹去淚水,偷看了田雨一眼,垂首道:
  “我這副樣子;看樣子當不了鏢頭,是嗎?”
  田雨笑道:“愛哭的鏢頭是不多見,不過,假如劫鏢的強盜見了你,或許打不起來。”
  “為什麼?”
  “也許他們怕著姑娘哭。”
  雲婷白了他一眼,道:“那我就找一次機會讓你們看看,我們姑娘幹這行,一點兒不比你們差!”
  “先別急。”田雨道:“宋小姐在你臨來之時,是否已為你做了打算?”
  雲婷遲疑一下,見田雨並無惡意,緩緩點頭道:“二姐讓我先在此棲身幾日,待到關材比武奪印時,我便去找我大叔。”
  田雨點頭道:“很好,就這麼辦!你先到後院住下,這幾口鏢局沒接話兒,你剛好休息幾日。另外,近來洛陽一帶很亂,你雖說武功不錯,但閱歷尚淺,出門要千萬小心,有什麼事情,我隨時可以幫助你。”
  雲婷點點頭,道:“田鏢頭,你很像一個人。”
  “哦?像誰?”
  “像我雷大哥。”
  田雨乾笑一聲:“那怎麼可能?”
  雲婷道:“我倒不是說你長的十分像,你比雷大哥可老多了,但性格卻有些相似。”
  田雨笑了笑,道:“這麼說,我這個人還不錯?”
  “過得去。”
  “才過得去?”
  雲婷笑了笑,問道:“你準備把我安置在哪兒?”
  田雨道:“後院一共十二間客房,眼下全是空的,你想往哪間都行。”
  雲婷四下看了看,用手一指其中一間最大的,說道:
  “就是這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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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就在霍雲婷進入神武鏢發當天下午,洛陽城內開始流傳著一條令人震驚的消息:“赤眼食人婆婆”挾持了霍衝,並且從霍衝口裡獲得一條消息,宋欽手中的龍王印是假的,另外,霍衝還承認,他親眼看到了霍老三被殺的全部經過,並認出了兇手不是別人,正是霍老三生前最最要好的朋友古秋陽!
  消息傳出,洛陽的武林各派領時轟動。
  不過,鑒于上一次圍殺長白派的教訓,這一次,眾人顯得格外冷靜,因為同上次一樣,這回的消息來源仍舊是無法查清。
  古秋陽已在十幾年前死去,此事武林中人人皆知,因此,這條消息的目的似乎只有一個,即針對宋欽手裡的龍王印!
  眼下,距關林比武尚余六天時間,不管這條消息是真是假,至少,在雲集洛陽的務派武林人士中,宋欽手中的龍王印的價值已成疑問。此事別人可以不管,宋欽卻必須過問,必須查清。
  在宋府,在山海樓,在神武鏢局,立即做起了一場比智比勇的明爭暗鬥。
  宋家花園。
  晚飯之後,在宋府的花廳內,宋欽召集了一次秘密會議,參加的人除宋欽本人外,只有了尚、了空、長風道長和胡岳四人。
  宋欽開門見山,衝四人道:“關於龍王印的傳聞,二位大師和道長;定都聽到了,宋欽已考慮了好久,始終想不出一個萬全之策,十分想聽聽大家有什麼主意。”
  了尚大師想了想道:“宋幫主,貧僧以為,此事來的蹊蹺,不得不防。”
  “大師不妨明言。”
  “宋幫主請想,假如這消息是自食人婆的口中傳出,她的目的何在?以食人婆的性格,她根本不會關心龍王印的事,劫持霍衝一事本身,便令貧僧資解,因此,依貧僧之見,食人婆至少還應有一個同謀才合清理!”
  宋欽頻頻點頭,道:“大師此話有理,我也這樣想,一定最有人利用食人婆,想在龍王印上打主意!可是,這另一人……又究竟是誰呢?”
  胡岳微微一笑,道:“宋幫主,依胡某看,此人無論是誰,必與宋幫主或白風幫有結,他這麼作,無非是乘關林比武臨來之際,給來幫主一個下馬威,只要洛陽武林一亂,關林比武八成就得告吹!誰都知道,關材比武是幫主一手周密安排的,倘若這次比武出了孰零幫主和自風幫便誇大大受挫!”
  宋欽沉思片刻,抬首道:“胡先生,依你之見,此事當如何處理?”
  胡岳微笑道:“很簡單,不予理睬。”
  “不予理睬?”
  “不錯,眼下,洛陽的武林各汲都在注視著宋幫主,如果我們現在興師動眾,追查此事,則正好中了對方的圈套,正所謂‘此地無銀三百兩’,人們會真地以為家幫主手中的龍王印出了問題。目前離關林比武仍餘六天,倘若我們在這六天中查不出結果,則更是適得其反,因為,人們不會為一只真假不明的龍王印去關林擠命!”
  胡岳這一席話,無論從邏輯、哲理還是心理上,均分析得無懈可擊,宋欽、了尚和長風三八頻頻點首,從心底裡對胡岳折服,唯獨了空大師沉默不語,似乎在沉思什麼。
  宋欽見他不表示意見。問道:“大師一直沉思,想必另有高論?”
  了空抬頭望瞭望宋欽,又轉頭看了著胡岳,緩緩道:
  “胡先生一席話句句在理,貧僧十分佩服。不過,貧增有一事不明,還想請教胡先生。”
  胡岳微笑道:“在大師面前,胡某不敢承擔該教二字。大師有話請講。”
  了空點了點頭,悠悠道:“胡先生和各位都知道,傳聞中說,殺害霍老三的兇手是他的過命朋友古秋陽。”
  胡岳點頭道:“不錯,傳聞中確實是這麼說的。”
  了空用手輕輕捋了一下長須,又遭:“這正是貧俗的不明之處!據貧僧所知,‘水上飛”霍老三遇害之時。古秋陽早已死在大漠,他怎麼會暗殺霍老三?”
  宋欽心中一凜,陪嘆道:“對呀!這件事,怎麼競被自己疏忽?”
  胡岳談談一笑,道:“也許,此聞純系訛傳,我也聽說過,古秋陽原是霍老三最最要好的朋友,後死在大漠,霍老三間聽噩耗,曾大哭三日。因此,要說古秋陽殺了霍老三,一不合邏輯,二不合情理、”
  了空微微搖首道;“貧僧卻不這麼以為。”
  “願聽大師高見。”胡岳道。
  了空道:“正是因為此事太不合邏輯和清理,反倒令貧僧生疑。猜想,假如對手的目的是要破壞關林比武,古秋陽一事便變得無絲毫意義,如果換了貧增,我絕對不會想到將古秋陽與“水上飛’的死聯繫起來。將這兩個矛盾之點聯繫起來,似乎可以從中看出些什麼!”
  宋欽忙問道:“大師看出了什麼?”
  了空微微一笑,轉臉衝胡岳道:“胡先生凡事明察秋毫,是否能代貧增一言?”
  胡岳哈哈一笑,道:“大師謬獎了,以胡某的才學,豈能與大師相比,造才大師一席話,高妙深奧,令胡某難窺其中,還望大師指點!”
  了空笑道:“也好。依貧俗之見,無論有意無意,傳出消息的人至少向我們做了這樣一個暗示:古秋陽沒有死!而且……很可能就在洛陽!”
  眾人聞之,不由暗自一震。
  宋鐵道:“依大師之見,關於龍王印的真偎一事,也不應該是捕風捉影了?”
  了空搖了搖頭,緩緩道:“貧僧只是推測而已,對這兩件事絕非斷言。”
  宋欽沉吟半晌,沉聲道:“看來,我們似乎有必要查清龍王印的真假!關林比武,已驚動了中原數千人,倘若萬一此印是假的,宋欽將無顏面對天下!”
  了空點頭道:“宋幫主的這個辦法較為穩妥。只是,普天之下,在霍老三在世之時,只有他本人、古秋陽和霍展看過龍王印,因此,也只有這三個人……”
  “對,還有霍展!”不等了空說完,宋欽截口道:“聽說霍展還活著,我一定要找到他!”
  胡岳贊同道:“幫主所言極是,找到霍展,便可知道真相。不過,此事宜秘密進行,一旦按動了武林各派,可能會節外生枝!”
  宋欽起身道:“好,就這麼辦!”
  同一時間,山海樓。
  萬松白正靠在自己臥室裡的一張虎皮大椅上,身邊站著那力傑和典刀。
  自從上一次在宋欽的幫助下從中原武林數百人的刀口不死裡逃生以來,萬松白便再也沒有出過山海樓,只是暗中派人打聽萬花紅的下落,至今毫無收穫。萬花紅結長白派帶來的災難,萬松白已是刻骨銘心,不殺掉萬花紅,他臉上的愁雲似乎永遠無法驅散。
  然而,就在眼下,萬松白臉上的愁雲突然散去大半,使一旁的邵力傑和典刀大惑不解,因為這幾日並沒有聽到什麼可使人高興的消息。
  萬松白瞇眼瞅了瞅兩個人,微笑道:“你們可知道,我今天為何高興?”
  邵力態和典刀對望一眼,又回頭瞅著萬松白,那意思是:
  我們想不出,還是由當家的你自己說吧。
  萬松白用手扣了扣腮幫子,從一旁的茶几上揪了顆葡萄,扔到嘴裡嚼了幾下,眼望天花板,悠悠道:“我萬松白今天高興,不是為了別的,而是因為我已經找到了那個臭丫頭!”
  二人一愣,邵力傑問道:“當家的,你是說……”
  “我是說紅兒那個臭丫頭!”
  典刀道:“當家的,我們怎麼一點兒沒聽說此事?”
  萬松白森然一笑,道:“典刀,你遇事一向很精明,怎麼這一次,竟一點投摸到頭緒?”
  “當家的,我……”
  “好啦!讓我來告訴你吧,今天下午,洛陽城內紛紛傳出消息,說來欽手裡的龍王印是假的。是不是?”
  “不錯,可這事,與那臭丫頭有何關係?”
  “怎麼,你還不明白?”萬松白流險道:“這條消息,肯定是那丫頭耍的又一個把戲!”
  典刀悟道:“當家的是說,那丫頭現在與‘赤眼食人婆婆’在一起?”
  “你現在才講了一句明白話!”萬松白冷哼一聲,陰側側道:“這臭丫頭上次用這辦法坑害萬某一次,這次又來算計宋欽,可算她胃口不小!”
  邵力態道:“當家的,這裡頭,會不會是另有其人?”
  “不可能!”萬松白斷言道:‘借刀殺人,是那臭丫頭的一貫伎倆,食人婆婆絕對想不起用這招。前兩日不是有人來報,說是在洛東看見食人婆與一個穿紅衣的小姑娘在一起嗎,我斜定這個紅衣丫頭就是紅兒那臭丫頭!”
  典刀道:“當家的,我怎麼從未聽說,紅兒與宋欽有什麼過節!”
  萬松白淨笑道:“典刀,當初你眼睛被地弄瞎,難道還不清楚那丫頭的手段?這丫頭野心極大,心腸歹毒,而且手段殘忍姣猾,若非如此,像雷天風那樣的人物怎麼都會栽在這丫頭手裡。
  也許,你們還不知道,紅兒本有心于于雷天,但宋姣姣和陳子樣的女兒陳江月已佔了先,明知自己得不到手,也絕不讓別人得到手,這就是那丫頭肯冒險幫我除掉雷天風的事。
  正原因!她恨宋姣姣,當然也恨宋欽,更何況,上一次中原武林圍殺我長白門,本已得手,不料宋欽半路橫出一手,放了我們一馬,為這事兒,那丫頭不會和宋欽善罷於休!”
  典刀點頭道:“是啊,關材比武就要開始,這丫頭這一手,也夠宋欽受的!”
  萬松白擺了擺手,道:“龍王印是真是假,先不去管他,眼下我要親自辦一件事!”
  典刀一怔,道:“當家的,你真要親自出馬,去收拾那丫頭?”
  萬松白猙獰一笑,道:“一來,我要親手殺了這個臭丫頭!二來,她身邊有個食人的惡婆,這老魔頭並不好惹,搞不好,我會賠了夫人又拆兵!”
  邵力態和典刀對中原的情況知道不多,聽萬松白這麼一講,心中有些不服,不允浮於臉上。
  萬松白眉頭一皺,道:“如果你們輕看了這個龐頭,那將是死無葬身之地!”
  典刀道:“當家的,典刀絕不敢輕敵,只是不知道,這個吃人的魔頭究竟可怕在哪裡,如何才能對付她。”
  萬松白冷哼一聲,道:“我知道你心中不服,告訴你,此人的可怕程度,絕不亞於當年的血魔武聖天!自陳子燁和武對天死後,放眼江湖,恐怕還找不出一個人敢自拍胸脯,與食人經單打獨鬥!”
  典刀和邵力傑一聽這話,不再作聲。
  萬松白繼續追:“你們記住,一旦我們與食人婆遭遇,切不可獨自逞強,以我們三人的武功,只有聯手方有勝機!”
  邵力態道:“當家的,這件事我們聽你的。只是,眼下還不清楚食人婆現在何處。”
  典刀道:“聽探子所報,有關龍王印的傳聞,最早來自治南的石門鎮,那裡緊靠龍門石窟,我想,食太婆與那丫頭,會不會
  萬松白滿意一笑,道:“典刀,這回總算你動了腦筋,一點不錯,她們一定在那裡!龍門石窟易藏難尋,她們既劫持了霍衝,肯定會選擇這個地方。”
  典刀道:“當家的,我們何時動身?用不用再多帶幾個人手?”
  萬松白沉吟片刻,抬首道:“事不宜遲,明天一早動身!至於人手,為了防備萬一,讓蔣標從剛剛補充的人中挑選五人,隨我們一道去!”說完,轉身走到床前,抬手將斜接在床頭之上的一柄寶劍取下,右手一揚,“嗆啷”一聲,將寶劍拔出到鞘,眼望寒光森森的寶到發出一陣冷笑。
  邵力傑知道,萬松白的這柄劍己隨他幾十年,但自從他成了長白派掌門,便很少再用過,今日再操此創,足以證明萬松白對此戰的重視。
  突然,萬松白手腕一抖,手起劃落,只聽“撲”地一聲,寸厚的紫檀木茶几被整齊地削去一角,斷面處光滑如鏡,足見這一劍的速度之快,力道之強勁!
  “哈哈……”萬松白舉劍一陣狂笑,朗聲道:“劍,還是二十年前的青鋒劍!人,還是當年的萬松白!哈哈斷……”
  當夜二一更。
  月光忽明忽暗,幾朵灰白色的低雲在天空悠悠飄遊,時而將月光遮閉。
  在宋府的後花園裡,此時正有兩個人站在假山石旁的竹林裡,低聲談論著什麼。
  林中光線權暗,即便近在咫尺,恐怕也難以辨認出這二人是誰。
  “大哥,”一個嗓子略帶沙啞的人低聲道:“三弟現在何處?咱們得設法救他出來才是!”
  “不行!”那位被稱大哥的人斷然道;“現在動手,必然會中了那禿驢的圈套!”
  啞嗓子道:“大哥,傷是說,宋欽已起了疑心?”
  “那倒不是。來欽那裡我並不擔心,只是那個禿驢,看來會是個麻煩!”
  “大哥,你說的禿驢是……?”
  “了空和尚。從今晚議事的情況看,他已對我起了疑心。”
  “哦。大哥,那……咱們就來個先下手為強,乘其不備,幹掉他!’”
  “不行!”大哥搖了搖頭,略帶責備地道:“二弟,你怎麼這麼糊塗,我們來洛陽冒險,究竟為的是什麼?”
  “當然是龍玉印!”
  “既然如此,豈能因小失大?了空目前只是懷疑,他沒有絲毫證據,只要我們自己不慌,沉得住氣,看他能有什麼辦法!眼下,三弟就關在西院裡,由少林寺‘羅漢堂’的十幾個弟子輪流看守,別人休想靠近一步,假如我們現在去救三弟,不但人救不出來,反而會把自己搭進去!再說,即使救出三弟,我們的全盤計劃便會落空,我忍氣吞聲在此等待七年,決不能為了救三弟而毀了全盤計劃!”
  啞嗓子遲疑了一下,不知該說什麼好。
  大哥緩聲道:“二弟,你放心,等我們的事情辦成後,還愁救不了三弟?”
  “嗯,那……這事就聽大哥的。”
  “二弟,這樣才對!”略頓了頓,又道:“二弟,下一步的事,大哥暫不宜出面,還得有勞你啦!”
  “大哥,你是說找回霍衝?”
  “不,霍衝已經不重要,那件東西一定落到了那個叫紅衣少女的手裡!奴果我估計的不錯,就在明天,一定會有人去找食人婆的麻煩,你千萬記住,切勿與食人婆交手,只需盯住那個丫頭,把東西取回來便是!”
  “那丫頭生得挺美,要不要……”
  “不行!你當這裡是二弟你原先的‘黑水十三泰”?東西得手後,立即將那丫頭除掉!
  以免將來節外生枝。二弟,女人不有得是?將來咱們得了武林半壁江山,漂亮的女人,你要多少有多少!”
  “嗯,大哥,我信你的。你看……我該何時動手?”
  大哥想了想,道:“明日一早,你便去龍門石窟,事情辦得要快,以免宋欽生疑。”
  “就我一個人?”
  “不錯。這一回,你只需對付那個丫頭,目標不宜過大,千萬不能讓別人認出你。”
  “可霍展那個老東西已經認出了我,我看,最好把此人幹掉!”
  大哥搖了搖頭,陰陰道:“正相反,我們現在不但不能殺掉霍展,還要保護他,在關林比武在印之前,不能讓任何人找到他。”
  “大哥,這又是為了什麼?”
  “為了龍王印。”
  “可真的龍王印一旦蔥到咱們手裡,霍展這個老東西還有何用?”
  大哥一陣冷笑,道:“二弟,你只管照大哥說的去做,這其中的道理,你不久自會明白。”
  突然,後花園的門口處傳來一陣說話聲,二人一驚,忙躲進竹林深處。
  月亮小門燈光一閃,一個丫環姚著一盞燈籠緩緩走進了後花園,丫環身後跟著一位身穿淡藍色紗裙的少女,正是宋姣姣。從二人的步態上看,是來花園散步,呼吸一下初夏之夜的新鮮空氣。丫環桂花往左邊一拐,頓看好石小路,朝竹林方向走來。
  兩位少女緩緩走著,桂花放慢了一步,回首問道:“小姐,今天來的那位霍小姐,似乎和小姐蠻投緣的,你怎麼就捨得讓她走了?”
  姣姣道:“桂花,你當時也在場,怎麼就沒看出來?”
  “看出什麼?”
  “我三妹十分不喜歡胡先生,胡先生勸他留下,可她偏偏要走。”
  桂花不解道:“以前,陳小姐不喜歡胡先生,是因為小姐你,可霍小姐為什麼也這樣很胡先生?平日,胡先生臉上總是帶笑,對我們下人也還和善,別是個笑面虎吧?嘻嘻……”
  姣姣微微一笑,沒有回答。
  林中躲著的二人卻是很得心裡痒痒。
  桂花又道;“小姐,你也真是的,霍小姐一個姑娘家,你怎麼好讓她去鏢局?”
  姣姣臉色一沉,道:“桂花,這件事你知道就行了,千萬不許再告訴別人!”
  桂他見她如此認真。急忙道:“是,桂花今後再不提這件事。”
  兩位少女又走了幾步,來到竹林深處。姣姣停下了腳步,深深吸了一口氣,感嘆道:
  “這裡空氣好新鮮,桂花,要是能把床放在這裡,我真想在此歇息一夜。”
  桂花笑道:“小姐,我去竹林中摘兩顆嫩筍,回去叫王媽做一道筍湯。”說著,手提燈箱走進了茂密的竹林,四處找起嫩筍來。
  啞嗓子可有點呆不住了,因為桂花正直衝自己走來。一旁的大哥輕輕拍了一下他的肩頭。輕輕道:“咱們散開。”
  二人一左一右,小心翼翼地挪動著。
  似乎桂花是有意難為啞嗓子。腳步一轉,跟著他走了過來。
  此刻啞嗓子是蹲在地上,由於怕發出聲響,不放擔得太快,只有乾著急。
  林外傳來了姣姣的聲音:“桂花,找不到就算了,趕快出來吧。”
  桂花“哎”了一聲、突然發現不遠處有一顆剛剛冒出的嫩筍,高興道:“小姐,我找到了!”說完,將燈籠往地上一放,從腰間抽出一把事先預備好的小刀,走到做筍近前,伏身剛要措,突然發現眼前有一塊黑乎乎的東西,像是一塊長滿青苔的石頭。其實,這“石頭”
  正是啞嗓子的屁股,此刻他背對掛花,但又不敢動,只好將頭深深伏下,撅著屁股。
  “咦?”桂花自言自語道,“以前總來這裡,沒見過有這麼一塊石頭哇?”說完,桂花舉起小刀,朝那塊“石頭”
  輕輕戳了一下。這一戳不要緊,“石頭”竟“喵 ”地一聲叫了起來,桂花“啊”他一聲驚叫,翻身坐在地上,小刀也不知道扔到了何處,那石頭一聲尖叫,三蹦兩棟逃出了竹林。
  宋姣姣不知出了什麼事,急忙趕進竹林,問道:“桂花,你怎麼了?”
  桂花翻身站了起來,有些不好意思地垂頭道:“小姐,我……我看見了一只貓,好太好大的黑貓。”說著,兩手一指,相距二尺有餘,似乎是告訴姣姣那只貓的大小。
  朱姣姣“撲哧”一笑,道:“盡瞎說,世上哪有那麼大的貓?是狗吧?”
  “可明明是貓叫!”
  宋姣姣俯身拾起地上的燈籠,回身道:“桂花,時候不早,我們回去吧。”
  三更,雲已散,明月高懸,銀白的月光灑在寧靜的中原大地,乍一看去,洛陽城像是剛剛下過一場小雪。
  突然,一道白影劃破夜空,宛如一只白鶴,無聲無息地落在神武鏢局的花廳前。花廳是秦儀堂平日待客之處,此刻自然是空無一人。
  “白鶴”落下,挺身變成一人,正是方純白。
  “方兄,你來了。”海棠樹後人影一閃,田雨從樹後轉了出來,走到方純白麵前。
  方純白低聲道:“香兄,那個食人婆的藏身處我已清楚了,就在龍門石窟!”   “哦?是哪個洞窟?”
  “賓陽三洞!”
  “就這老魔一個人?”
  “一不,還有一個紅衣姑娘,年紀不大。”
  田雨沉思半晌,問道:“方兄,今天下午洛陽傳出的消息,你可聽說了?”
  方純白點了點頭。
  田雨又道:“依方兄看,中原各派聽到此信,會不會有所行動?”
  “我看不會!”方純白搖頭道:“食人婆的厲害,大家雖沒嘗過,可也都聽說過,假如‘宋家銘園’的那幾位不挑頭,沒人敢去把惹這個麻煩。依我看,目前中原各派很可能會靜觀事態的發展,看一看宋欽到底如何處理此事。”
  田雨沉吟片刻,道:“此事就算是宋欽沉得住氣,那夥人恐怕也必須出頭!”
  方純白自然清楚他說的“那夥人”指的是誰,道:“他們丟了霍衝這個寶貝,自然不能善罷干休,可是,我懷疑這幫傢伙是否敢去碰食人婆?”
  田雨輕輕搖頭:“這件事對他們關係重大,胡岳這只老狐狸不會就這麼罷手。憑此人的心計,肯定會想出對付食人婆的辦法!”
  方純白想了想,道:“賓陽三洞易藏難尋,胡岳又能有什麼辦法呢?”
  田雨抬頭看了一眼方純白,低頭陷入沉思。是啊,胡岳究竟段想出什麼辦法呢?
  就在這時,不遠處傳來一聲極輕微的腳步聲,田雨和方純白警覺地對望一服二人身子一動,迅速投入一旁的灌木中。
  “唰!”
  一道白影閃過,院子裡已多了一位身穿白衣的美麗少女,長長的秀髮自然和諧地被灑在香肩上,在明月繁墾的梳洗下,宛如是一位初降人間的仙女。這位少女不是別人,正是剛剛來到鏢局的霍雲婷。
  霍雲婷四下環顧,不見一個人影,冷笑一聲,喝道:
  “什麼人,還不快滾出來!”
  “霍小姐別嚷,我滾出來了。”田雨說著,從灌木中走了出來。
  雲婷冷聲道:“我當是誰,原來是田鏢頭!你深更半夜的,來這裡做什麼?總不會是打更吧?”
  田雨微微一笑,道:“霍鏢頭耳朵好尖,怎麼就聽出來這裡有人?”
  雲婷道:“我就住在隔壁的院子裡,就是有只貓從這走過,我也能聽見!”
  田雨笑道:“看來,我不該選在這練功,打攪了霍鏢頭,實在對不起。”
  雲婷嘴一撅,不滿道:“你別跟著盡揀好聽的說,什麼霍鏢頭?你封我作鏢頭啊?老實說,你來這裡到底是要幹什麼?”
  “當然是練功。”
  “不對,練功怎麼沒聽見聲音?”
  “我練的是內功,當然沒有聲音。”
  “可是……你為什麼見了我就跑?”
  田雨略微一頓,道:“我們田家的內功練法與眾不同,當然不能讓人偷看去。”
  雲婷詭秘一笑,點點頭道:“好吧,你繼續練吧,我不看便是。”說完,雲婷轉身往自己住的客院大步走去。
  田雨心知她又要搞什麼鬼,衝仍躲在灌木叢中的方純白擺了擺手,示意他先別出來,隨後一轉身,朝與雲婷所在客院相反的方向走過。誰料想,他的腳剛一邁出月亮小門,迎面正好撞上雲婷,把田雨嚇了一跳。
  雲婷“撲哧”一笑,問道:“田縹頭,你不是在練內功嗎,怎麼這麼一會兒就練完了?”
  田雨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兩臂在胸前一盤,輕嘆一聲道:“我說霍鏢頭,田某不知道哪兒得罪了你?”
  雲婷頭一揚,道:“田縹頭,霍某人初來乍到,就是衝著我二姐,你也不該瞞我!”
  田雨想了想,點頭道:“好吧,我就告訴你。龍王印的傳聞,你聽說了?”
  雲婷“嗯”了一聲。
  田雨又道:“剛才,有位朋友給我帶了個信兒,說是有人要去找食人婆根本派前仇。”
  雲婷道:“這麼說,你也準備會?”
  “不,我可不敢去招意那個食人婆,搞不好,會讓也當早點把我吃了!”
  “哼,田鏢頭的武功我見過,恐伯還不至給人當早點吧?”
  田雨輕嘆一聲:“你也許還不知道,昨天一早,白風幫的來鐵、少林的了尚和武當的長風三人,曾與那魔頭交過手,結果三對一,才將將打成乎手,田某若是通上那魔頭,不當點心才怪呢!”
  雲婷一愣,自語道:“那魔頭這麼厲害?”
  田兩道:“好了,我要去休息了。”說完,轉身離開花廳,朝自己的住處走去。
  雲婷又楞愣地想了一會兒,隨後搖頭自語道:“不,他一定還有事瞞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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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龍門石窟。
  龍門位於洛陽城以南二十五裡處,東傳香山西靠龍門山,西山崖石陡立,中有伊水北流,形似一座天熱門闕,故古稱伊闕。
  龍門石窟的開群起自北魏太和十八年,經東魏、西苑、北齊、北周以及隋、唐請朝,連經營造達四百餘年,形成現在的規模,以後諸代雖有人雕鑿,但規模不大。龍門現存石窟有一千三百餘個,規模大小不等,共有雕像十萬餘尊。
  據《視書‧釋老志》記載,賓陽洞是自北魏時期宣武帝景元年開鑿,地點選在西山,即龍門山。該洞距地面數十丈,工程艱險,耗時二十四年。賓陽三洞中。只有中洞是按原計劃完整營造,其餘南、北二洞,均因朝代的動盪而未能竣工。
  清晨,大地再次甦醒,龍門石窟出現了為數不多的趕早遊客,一些規模較大的石窟裡傳來了和尚們咿咿呀呀的頌經之聲。
  突然,兩山的人口處出現了九匹馬,九個人,為道一人正是長自派掌門萬松白,身穿錦緞紫羅相,跨下一匹雪白的千里追風駒。
  在萬松自的身後,緊跟著兩人,一黑一白,穿白衣的是邵力傑,穿黑衣的是典刀;二人身後便是“長白六豪”中的蔣標,再往後看,是五位相貌古怪的中年人,這五人便是前兩天剛剛到達洛陽的“長白十二怪傑”中的五人。
  長白派的這十二位怪傑,除了一人在三個星期前死於“大漠幹屍”黃風笑之手,其餘十一人均雲集在洛陽山海樓。他們的到來,無疑大大增強了長白派在洛陽的實力。此番進龍門石窟,萬松白知道自己必與“赤眼食人婆婆”有一場惡鬥,為了出現萬一,便帶了“十二怪傑”中的五位隨同前來。
  這五個人是‘刺蝟”曾同烏、“土豬”蕭胖、“五步蛇”殷毒、“獨眼雕”肖鵬和“水豬”羅細腿。五人的綽號怪,相貌也怪,但武功更怪,一般的武功好手若遇到這幾個人,根本一愁莫展,恐怕連自己是怎麼敗在對方手下的都難以搞清。
  一行人剛進山谷,萬松白一措左手,示意眾人停止前進。
  “大家下馬!”萬松白說著,第一個翻身下了座騎,回頭衝“士豬”蕭胖道:“你留在這裡看馬,其餘人進谷。”
  典刀冷眼環顧了一下四周,道:“當家的,怎麼這麼早,這裡便有了遊客?”
  “獨眼雕”肖鵬道:“怕不是對方已有準備吧?”
  萬松白冷哼一聲,道:“今天萬某既來,就不怕他玩什麼花樣!”
  蔣標做事一向謹慎,衝萬松白道:“當家的,雖說咱不懼怕對手,但多加提防,總沒壞處。”望瞭望兩邊高聳的山崖,又道:“此處的地形,很可能會被對手利用,倒是不得不防啊!”
  典刀道:“食人婆自恃武功無故於天下,或許不會想到用這種辦法。”
  蔣標道:“典兄別忘了,她身邊還有一個萬花紅!這個丫頭可是什麼法子都使得出來,雷天風怎麼樣?到頭來,還不是栽在那丫頭的手裡!”
  萬松白點頭道:“蔣標的話在理,咱們還是多加提防才是。”
  八個人邊走邊說,已進了石窟區。
  突然,西邊山崖上傳來了一陣說話聲。
  “蔣標,”萬松白道:“這裡只有你來過這裡,那有人說話之處是什麼地方?”
  蔣標道:“回當家的,那便是龍門石窟中頗負盛名的賓陽中洞!”
  萬松白用手緩緩撫摸著自己的鬍鬚,抬眼望著山崖,只見有兩對青年男女正與洞口處佇立的一位灰袍和尚說著什麼。
  “蔣標,”萬松白又道:“這賓陽洞內,可有和尚?”
  蔣標想了想道:“回當家的,這賓陽洞中供奉著釋過牟尼佛像,上次我來時,的確見到過一老一小二位和尚在此守洞。”
  萬松自點了點頭,用手一指賓陽中洞,說道:“走,過去看看!”
  這時,只聽站在通往石洞石階上的一位青年人:“小長老,我們千里迢迢從雲南趕來,為的便是要看看這北魏時建起的石洞,說什麼,咱們也得進去看看!”
  洞口處站立著的小和尚會什道:“阿彌防佛!小僧再說一次,師父得了重病,恐傳染給各位施主,故讓小僧在此攔住各位施主,阿彌陀佛!”
  石階上的一位女子一聽急了,操著一口濃重的雲南腔道:“小師父,你師父得病,與我們何干?我們又不是去看你師父!”
  另一位藍衣青年贊同道:“是啊!我們去看芽薩,不怕染上你師父的什麼病!”
  小和尚頻頗搖頭,就是不答應。
  藍衣青年冷吟道:“小和尚!怕不是這洞裡藏著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吧!”
  小和尚二目一張,道:“施主無憑無損,萬不可出口傷人!”
  萬松白微微一笑,道:“我看這洞中有鬼!回頭衝蔣標道:“走,上去看看!”
  蔣標一把攔住主人,道:“當家的,我怕這其中有詐,還是由我先上!”衝身後的“刺蝟”、“五步蛇”、“水豬’和“獨眼雕”一擺手:“跟我來!”
  五個人掠身上了石階,身後跟著萬松白、邵力傑和典刀三人。
  上面的四位遊客見又來了八個人,頓覺勢大,手指小和尚道:“這回著你還有什麼辦法攔住我!”
  蔣標來到四個遊客近前,停下腳步,冷眼打量了一下對方。
  四個人一見來人氣勢洶洶,而且身上還帶著各式兵刃,頓覺情形不妙,你望望我,我看看你,然後驚恐地朝一旁躲開。
  蔣標冷笑一聲,衝身後的“獨眼雕”道:“肖鵬,看看他們是真是假!”
  肖鵬“嗯”了一聲,嘿嘿一笑,陡然探出左手,在一位二十多歲的花衣姑娘胸前摸了一把。
  那姑娘“啊”地一聲尖叫,向後退了半步,兩眼恐懼地盯著眼前這位獨眼怪物。
  肖鵬一陣好笑,用鼻子嗅了嗅自己的左手,抬頭衝蔣標道:“蔣兄,是真的,是真的!
  嘿嘿……”
  另外兩位男遊客見女伴受辱,兩眼瞪得淚圓,卻是敢怒不敢言。
  蔣標衝二人淡淡 笑,道:“對不住各位,敝人也沒有別的辦法!”回頭衝上面的小和尚道:“小師父,你的師父真的病了?”
  小和尚點點頭。
  蔣標道:“不用著急,敝人略通醫道,讓我來為你師父看看!”說著,緩步朝小和尚走去。
  小和尚兩手一張,道:“施主止步!”
  “步”字方出,蔣標一步縱到了小和尚面前,右手陡地長出六尺,抓向對方的咽喉!
  然而,小和尚似乎早有提防,身子“嗖”地向後一飄,足未沾地,已打出三根藍汪汪的暗器,蔣標一驚,知道是毒器,急忙一記後仰,身子險些仰倒在後面的石階上。
  也就在小和尚說出“步”字的同時,石階上的四位“遊客’驀然發難!
  藍衣青年的手中突然多了把一尺長的袖珍金到,到光暴閃,刺向離他最近的“刺蝟”曾同鳥!
  花衣少婦一聲橋喝,橋軀一抖,十幾件暗器同時從身上的七個部位射出,鋪天蓋地飛向剛剛侮辱過自己的“獨眼雕”肖鵬!
  剩下的一男一女也獨出匕首,撲向“五步蛇”殷毒和“水豬”羅細腿!
  適猝然間發生的變化使萬松自一震,他只能眼看著這一切發展下去,因為石道太窄,其他人想幫忙也插不上手。
  撲向刺蝟的藍衣人一劍刺入對方的前胸!
  曾同鳥沒有驚呼,上身陡然膨脹起來,發出一陣極奇古怪的聲音,緊跟著,曾同鳥其成了刺犯,全身意長出七十二根五寸金長的毒刺,刺是鮮紅色的。
  藍衣人大驚,急忙撤劍!
  劍是紅色的!
  驀地,“刺犯”的身軀陀螺般轉動起來,像一團紅色的旋風,卷向藍衣人。
  藍衣人已無退路,一聲暴喝,挺到刺向對手的咽喉。
  “嘶!”
  一聲駭人的昂裂聲,藍衣人持創的右臂飛了出去,緊跟著,藍衣人的上身被劃得稀爛,變成一個血人,慘叫一聲,滾下了石崖。
  與此同時,“獨眼雕”肖鵬的處境已萬分危險,花衣少婦猝然發出十幾件暗器,肖鵬無處躲閃,只得用手去接,結果全身五處中了暗器。
  花衣少婦一招得手,招招緊逼,一連七掌。掌掌辛辣歹毒,她是想把對方通落石崖,摔個粉身碎骨。 論武功,肖鵬略高於對手,但此刻他身中五只暗器,能使出乎日的三成武功已是萬幸!
  十幾把過後,肖鵬頓感不支,急忙伸出右手,去解腰間的軟到。
  花衣少婦冷笑一聲,右手一揚,又是一把暗器。
  肖鵬躲閃不及,被一只喪門打打中了唯一正常的左眼,頓時一聲慘叫,身子一仰,落下了石階。
  “刺蝟”撲向花衣少婦。
  花衣少好同撲向與另一名女子交手的“水豬”羅細服。
  “水豬”的長處是在水裡,在陸上可就顯得有些遲緩,此刻正與對方打得難解難分。
  花衣少婦人快刀決,“水豬”正與對方惡鬥,忽覺背後一涼,發現自己胸前多了一物,低頭一瞧,險些沒背過氣去,原來是一只帶著自己鮮血的刀尖。
  就在這一瞬間,他對面的另一名女子手起刀落,一刀刺入了“水豬”的咽喉!
  “水豬”胖大的軀體轟然倒下。
  花衣少婦的橋軀也隨之以在了“水豬”的身上,背後被刺穿了五個血洞!
  “刺蝟”站在她的身後,胸前的紅刺正淌著鮮血。
  突然,與“五步蛇”吸毒交手的青年人發出一聲修嚎,七竅流出了黃濃。
  殷毒手中拿著一把蠍尾狀的兵器,正在瞅著對手慢慢倒下。
  很顯然,對手是中了這只毒鉤,毒發致死。
  四名“遊客”中僅剩下一名手持短劍的女子,見取勝無望,她一聲長嘯,縱身跳下了石崖。
  殷毒返身要追,被下面的萬松白一把攔住。
  “當家的,她可能還活著!”殷毒道。
  “不用管她!”萬松白沉聲道:“這種小人物,我們不必在她身上花功夫!蔣標到哪兒去了?”
  眾人此刻方想起與小和尚交手的蔣標,拾頭一看,蔣標果然不見了。
  萬松白冷峻道:“蔣標可能已中了暗算,大家要千萬小心,那個老魔頭就在洞裡!”
  萬松白、邵力傑、典刀以及“刺蝟”和“五步蛇”五人小心翼翼地拾階而上,來到洞口。
  賓陽中洞高三丈、寬四丈、深三丈,洞口的兩旁佇立著兩個金剛力士雕像,虎視眈眈,不懷好意地望著這五位不速之客。
  後壁的主像是身穿袈裟,面部修長,慈祥微笑的釋邊牟尼,旁邊住立著迎針、阿難兩位弟子以及文殊、普賢兩位菩薩。
  釋迦牟尼的雕像前放著一張棋桌,桌上點燃著十幾根蠟燭,唯一與這氣氛極不協調的是供桌上盤坐的那位活人,衣衫襤樓,被頭散發,一副形似骷髏的面孔,右手拎著一只胖乎乎的死人胳膊,嘴裡發出“  ”的咀嚼骨頭的聲音,令人聽了從骨頭裡發冷。
  不用問,此人便是“赤眼食人婆婆”。
  食人婆身邊站著一人,正是剛剛站在洞口處的那位小和尚,此時正面帶微笑,斜眼睨著走進洞口的五個人。
  供桌前五尺,地上還橫躺著一個人,正是蔣標,他還沒死,但也只剩下一口氣了。
  食人婆瞇眼瞅了瞅來人,衝小和尚道:“這就是你答應帶來的幾位?”
  小和尚點點頭,突然發出了少女般的聲音:“這幾個人,您還滿意吧?”
  食人婆又看了看五人,點頭道:“貨色倒還說得過去,只是怕瘦了點。”
  那口氣,似乎是在肉舖裡批選五只活雞活羊。
  萬松白桀桀一陣冷笑,衝小和尚道:“紅兒,你不辭而別,乾爹還真有些想你呢!嘿嘿嘿……”
  小和尚嘴一微,嘲弄道:“姓萬的,誰是紅兒,你可別搞錯了!”
  萬松白臉突地一沉,狠狠咬牙殖:“你這個臭賤人!就是剝了你的皮,老夫也認得你!”
  小和尚哈哈一笑,道:“老匹夫!過一會兒.還不知道誰的皮被剝下來!”
  萬松白緩緩點頭,連聲道:“好!你狠,算你狠,等一會兒,我看你還狠不狠!”
  邵力傑手按劍路,兩眼噴著怒火。一臉的殺氣,衝萬花紅道:“萬花紅,今天,我除了為本門屈死的弟兄們報仇,也要為被你暗害的雷天風報仇!”
  小和尚哈哈一笑,抬手摘下頭套,露出了烏黑的秀髮,抬眼瞅了一下邵力傑,莞爾一笑,不緊不慢地道:“邵力傑,你怎麼糊塗啦!如果我記得不錯,你在洛陽城西小黃莊。曾敗在雷天風的劍下,紅兒我既然能殺得了雷天風,要你的命還不是易如反掌!”
  典刀道:“萬花紅,小心風太大偏了舌頭,就憑你這兩下子,捆一捆兒也接不住雷天民一舉半掌,如果沒有這麼一位半死不活的老骨頭架子,眼下……嘿嘿,恐怕你連磕頭,都來不及呢!”
  食人婆似乎沒有聽懂典刀在罵自己,仍在津津有味地啃著手中那只血淋淋的胳膊。
  萬花紅輕蔑一笑,道:“典刀,當初我暫的廢了你的兩顆眼珠子,沒捨得要你的性命,你本該知足才是!這裡輪得著誰,也輪不上你來教訓我!”
  典刀瞼一紅,旋即道:“臭丫頭,典爺這兩只把子如今又亮了!今天到這兒,就是為報這一劍之仇!”
  萬花紅一笑,笑得極甜,衝眾人掃稅一眼,揚眉道:“實不相矚,若是怕你們來找我,紅地又豈能在龍門鎮放出風聲?你們又豈能知道我在這裡?”
  萬松白心頭一凜,冷聲道:“看來,我是低估了你!低估了你的心計,也低估了你的膽量!”
  萬花紅笑道:“不錯,你是低估了我!我算定你會來這兒,因此才特為你演了剛才那出戲!欸,只可惜,我請來的那四個笨蛋只殺了“水豬”和“獨眼雕”,卻便宜了你!”
  萬松白道:“那四個人是誰?”
  “是‘青龍寨’的四位寨主。”
  “哦?真奇怪,‘青龍寨’在河北也算是數得上的綠林山寨,怎麼會來幫你?”
  萬花紅冷笑一聲,道:“很簡單,我對他們說,除非他們幫助我,否則,我幹奶奶便會血澆‘青龍寨’,於是,他們便為我除了“水豬’和‘獨眼雕’。四條命換兩條命,我不心疼,你可一定心疼得很!哈哈哈……”
  萬松白兩眼瞇成了一條縫,子笑兩聲,道:“看來我還低估了你一樣東西!”
  “哦?是什麼?”
  “狠!你的心之狠,乃老夫平生僅見!”
  “哈哈哈……老匹夫,你敢情現在才知道,晚了!哈哈哈……”
  典刀實在忍耐不住,一聲暴喝,身如箭發,撲向正在狂笑的萬花紅。
  萬花紅似乎早就料到對方會來這一手,身子一飄,躲在了食人婆背後。
  “典刀!撒手!”
  萬松白一聲大喊。
  然而,典刀的雙掌已貫向會太婆的兩個“太陽穴”。。
  食人婆正在啃著死人胳膊,似乎對典刀的突襲絲毫不為所動。
  典人心知食人婆決不會乖乖承受自己這一擊,平展的兩拳突地凌空一翻,雙舉變成了十根鋼指,左手五指刺向食人婆的咽喉,右手五指狠命刺向食人婆的雙目!
  就在這時,食太婆的右手輕輕抬了一下,手中那只血淋淋的胳膊“呼”地倒豎起來,剛好擋在典刀的十根鋼指前。
  “撲!撲!”
  典刀的十指皆數刺入食人婆手中的那只斷臂,如同十把鋼刀沒人一塊腐肉。
  腐肉陡然間變成了一塊鑄鐵!
  典刀大驚,急忙撒手,然而,他的十指卻死死地鑄在了“腐肉”裡,竟是紋絲束動!
  典刀一聲大吼,雙腳飛起。
  邵力傑身於一抖,銀光暴射九只,從上而下,斜劈食人婆!
  晚了一步!
  食人婆握住斷臂的右手一抖,只聽“ ”地一聲,典刀的十指皆數留在了斷臂中,人卻如斷線的風箏,一聲慘嚎倒飛出去。
  典刀身子尚在半空,邵力傑的快劍已到!
  人快!
  劍快!
  江湖之大,若論出創迅捷,超過郡力態者決起不過三人,能躲過郡力傑全力擊出一劍者,恐怕也寥寥無幾!然而,邵力傑今天的對手,是有百年武功修為的食人婆,在這個魔頭面前,邵力傑的劍失其威!
  “唰!”
  寶劍暴閃劈落,食人婆的右手再次一動,手中的斷臂反向翻出,竟用斷臂上的一只殘手去接邵力傑的來劍。
  “唰!”
  寶劍再閃,劍鋒一轉,繞過斷臂,直刺食人婆的右助!
  邵力傑吸取了典刀失敗的教訓,不敢用創去劈斷臂,而是虛晃一招,直取對手的要害。
  與此同時,“刺蝟”再次胖了起來,身上的七十二根毒刺皆數伸出,身子“呼”地轉動起來,一團旋風般直撲食人婆。
  驀地,食人婆盤坐的身軀“呼”地直升起來,離供桌三尺,仿佛是有人從上方提了她一把。
  邵力傑一到刺空。
  “嘩!”
  供桌擺放的幾盤瓜果在食人婆起身的一霎間像是中了魔,鋪天蓋地撲向邵力傑。
  邵力傑急忙雙足一點,身於斜縱出去。
  “啪啪啪……”
  瓜果從邵力傑的腳下飛過,飛射在一丈多遠的石壁上,竟如鐵珠打在鬆軟的泥壁上,旨數投入石壁之中!
  “刺蝟”飛到,身上的毒刺狂旋,發出了刺耳的呼嘯。
  食人波“嘎嘎”一陣好笑,實地一措左臂,袍袖一抖,剛好接住“刺蝟”。
  狂風騾斂,“刺蝟”突地反轉起來。
  隨著一聲撕心裂肺的長呼,“刺蝟”倒飛兩丈,空中劃出一道兩丈長的血柱,這血柱自“刺清”曾同烏的口中噴中,一直濺落在地上。
  “刺蝟”轟然摔落在地上,已然嚥氣。
  而最最令眾人震驚的卻不在於“刺蝟”的死,而是他身上的七十二狠毒刺。
  毒刺曾被拔出,又倒插在“刺犯”身上!
  食人婆的出手不但高深莫測,簡直是令人生畏!
  “嘎嘎……”石洞內回盪著食人婆的奸笑聲,夾雜著萬花紅開心的浪笑聲。
  蔣標未死,掙扎著爬了起來,口中吐血喊道:“當家的!快……走!”
  “走”字方出,蔣標拼是最後一日餘氣,身子飛起,撞向狂笑的食人婆。
  蔣標必死,他是搞用自己的生命,換取寶貴的一霎間,使萬松白在食人婆打出毒器前逃出石洞。
  在山海樓一役,蔣標曾為挽救“長白七豪”免受中原武林數百之眾的圍殺,忍辱負重,被歐陽到叱資為怕死之徒。其實,不想死的人並非都是怕死,蔣標只是不願白白送死,此役,蔣標率先進洞,此刻為了萬松白能夠脫險,又抱著一死的信念撲向食人婆!
  食人婆正在得意,猛然見蔣標撲向自己,不由大怒,一聲尖嘯,拾起乾枯的右手,“撲哧”一聲,五根手指刺人蔣標的天靈。
  蔣標腦漿崩裂,而兩手卻死死抱住了食人婆。
  萬松白一聲驚呼,眼睛幾乎要冒血。
  一個人,只要良心未曾泯滅,都會為蔣標的這一悲烈之舉所感染。
  萬松白此刻身邊只有邵力傑、殷毒和已斷十指的典刀。
  既便在最嚴峻、最複雜的情況卞,萬松白的頭腦依舊可以保持冷靜,他已深知,憑眼下的這幾個人,在食太婆面前絕對付不了便宜,因此他想到了走,留得青山在,他萬松白早晚有報仇的一天!然而,就在這個時候,萬花紅的一句話卻留住了他。
  “萬松白!”紅兒柳眉一排,輕姚道:“你怎麼忘了,不是要剝我的皮嗎?”
  萬松白胸中一陣氣堵,他可以受任何人的氣,說實在的;他有這肚量,在山海樓,他曾當著數百人的面跪在崔四殺的腳下,求他寬怨,崔四殺一掌打得他掉了兩顆牙,他將牙咽到肚子裡,依舊跪著,對於一個武林大派的掌門,應該說是氣膽不小。可現在,他受不了萬花紅這一句話,明知對手是在激自己,可他偏偏就是咽不下這口氣!
  有時,一個絕頂聰明的人會乾出事後連自己都難以相信的傻事。
  萬松白一聲暴吼:“臭娘們兒!我剝你的皮!”
  長身一縱,撲向萬紅花!
  萬花紅身子再閃,消失在食人婆身後。
  萬松白撲向食人婆,兩掌凝聚了十二分的力道,足以開山裂石。
  食人婆兩臂一科,蔣標的屍體朝萬松白飛去。
  “砰!”
  一聲閃響,蔣標的屍體去而復返,又撞向盞坐在供桌上的食人婆!
  食人婆一驚,她萬萬沒有料到,對手不但接任了自己這一擲,而且將自己擲出的東西又還給了自己!萬松白的武功之強,功力之深,大大出乎她的意料。
  就在她一愣之際,邵力傑的長劍,“三步蛇”殷毒的毒鉤、已一左一右,自上面下狂努下來!而十指皆斷的典刀,也已騰身接起,雙腿一剪,踢向食人婆的下盤。
  閃電的一擊!
  齊心的一擊!
  “轟!”
  一聲巨響,食人婆身子一仰,翻身落在了供桌之下。
  萬松白被震退一丈,“呃”地一聲,一口鮮血噴出口外,射到六尺之外。
  “五步蛇”殷毒的毒約飛到了洞外,人倒撞在一丈多遠的石壁上,當場氣絕。
  典刀一腳蹬空,一屁股坐在供桌前。邵力傑也被震飛六尺,但手中寶劍仍在,創尖上掛著黑血。食人婆身上的血!
  剛才這一擊,萬松白是與對手硬碰硬對了一輩,他受的是內傷。與食人婆相比,他甚至還相差一個甲子的功力,因此吃了大虧。
  食人婆與萬松白對了一掌,雖說一時氣血翻騰,但也無關緊要,然而她身中邵力傑一到,雖是肩頭負了輕傷,可是她卻認為是奇恥大辱,幾十年來,“赤眼食人婆婆”又曾傷在何人到下?!
  “嗷”地一聲,食人婆從地上蹦了起來,撲向萬松白。萬松白一時卻無法站起。
  倒在地上的典刀見勢不妙,伸手會抱食太婆的雙腿,被食人婆一腳踢出丈外。
  邵力傑大吼一聲,挺劍刺向縣人婆,食人婆一聲怪叫,回聲撲向邵力傑。
  “當家的!你快走!快走……”
  邵力傑用劍與對手周旋著,衝萬松白呼喊著。他知道,這已是萬松自脫身的最後機會。
  食人婆見邵力傑纏住自己不放,惱羞成怒,兩只乾枯的爪子飛舞起來,一只去抓邵力傑的寶劍,另一只則掏向對手的心窩。
  十幾招過後,只聽“啪”地一聲一邵力傑到被震落,食人婆的枯爪怪異地一翻,一把揪住了邵力傑的鎖骨,邵力傑只覺渾身一麻,便知穴道被製,眼睛一閉,只待一死。
  就在這時,洞口傳來一人的說話聲:“老婆婆,且慢動手,我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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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食人婆聽洞口有人說話,回頭一看,只見一個身穿黑衣的中年人正站在洞口處,神色坦然地看著自己。
  “嘿嘿,你這小子說話還算順耳!”食人婆一把推倒被製住穴道的邵力傑,上下打量了一下黑衣人,又道:“小子,就憑你叫我一聲老婆婆,我給你一次說話的機會,若是老婆子我聽得順心,保證不吃了你,嘎嘎……”
  黑衣人用眼掃視了一下周圍的慘景,最後將目光落在邵力傑的身上。
  “老婆婆,”黑衣人緩緩道:“我想請你把這些人放了。”
  食太婆一聽,失是一怔,隨後突然仰面嘎嘎怪笑起來,黑衣人只覺耳鼓被震得發麻。
  邵力傑用感激的目光望著黑衣人,輕輕搖頭道:“這位朋友,你的心意咱們領了,可這個忙你幫不了,還是趕快離開這個地方!”
  “不!不!”萬松白身子半躺在地上,衝黑衣人喊道:“你別走,別走!我知道,你一定能救我們出去!”
  萬松白知道,這已是自己求生的最後一線希望,就像是溺水之人臨死前抓住一根稻草,明知無濟於事,但也決不改棄這一線毫無希望的希望。
  求生,乃是人類的本能。
  食人婆笑聲一斂,衝黑衣人尖聲道:“小兔崽子!這就是你要對老婆子我說的話?”
  黑衣人點點頭,平靜道:“不錯,我讓你放了他們!”
  頭一次用的是“請”,而這一回用的是“讓”,口氣上顯得更加不客氣。
  食人婆好笑道:“好小子,你膽量不小,你可知道老婆子我是什麼人?!”
  “知道,你是‘赤眼食人婆婆’。”
  “好小子,既然知道,你怎敢如此大膽?這五六十年,老婆子我還是頭一遭碰見你這樣的送死鬼!”
  黑衣人冷冷一笑,道:“沒有金剛鑽,也不敢攬這瓷器活。既然來了,也就不怕被你給嚼了!”
  食人婆一愣,她萬萬沒料到對方不退反進,這話中分明是向自己挑戰。
  不但食人婆,連在場的萬松白、邵力傑和典刀三人也是為之一震,幾十年來,還沒聽說過有人敢與食太婆面對面挑戰!眼前這個黑衣人,如果不是曠古的武林奇人,便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食人婆眨了眨那對兔子眼,見對方不像是開玩笑,不由“咦”了一聲,連聲道:“奇怪,奇怪,老婆子我活了一百多歲,這號人卻是頭一次看見,奇怪,奇怪……”
  黑衣人冷哼一聲,突然一抬右手,一股掌風卷向他右側的石壁,只聽“砰”地一聲,石壁上稀稀落落掉下幾片石渣,石渣發潮,看來是空氣長年浸燭所致。
  “怎麼樣?”黑衣人右手大拇指衝石壁一跳,略帶得意道:“就憑這,敝人便有資格讓你放人!”
  “嘎嘎……嘻嘻……哈哈……”食人婆像是見到了什麼百年未遇的開心事,捧腹大笑起來,口水夾帶著吃人肉餘下的血水順著下巴倘了下來,好不熱鬧。
  萬松白長嘆一聲,緩緩搖頭道:“完了,完了,敢情救咱們的是一個……欸””
  邵力傑心中一陣翻騰,暗道:“此人一腔熱血,以如此平平武功欲教我等,絕不能讓他白白送死廠於是衝黑衣人道:“這位朋友,憑你這兩下子武功,食人婆恐怕都懶得殺你,還不趕快滾出去,免得白白搭上一條性命!”
  黑衣人胸膛一挺,凜然道:“笑話!老子練了七年的內功,豈會輸給這麼個老精婆子?
  別人怕什麼‘赤眼食太婆婆’,老子偏偏不信邪,非得和地較量較量!”
  萬松白一聽此人才練了七年的內功,就想與有兩個甲子內功修為的食人婆較量,覺得此人又可氣又好笑又可悲,搖頭嘆道:“朋友,我這位力傑兄弟說得對,你在這兒,恐怕只能白白搭上一條性命,還是快走吧!欸……沒想到,我萬松白英雄一世,到頭來還讓你這樣的有心無力之人來救,欸,這真是蒼天亡我萬松白啊……”
  黑衣人淡然一笑,衝萬松白道:“男子漢大丈夫,何患一死!倘若武林中的英雄都像你這般樣子,武林何以稱武林?”
  萬松白一怔,默聯搖搖頭,低首不語。
  黑衣人用手一指食人婆,挑釁道:“老婆婆。來來來,你我戰它三百回合!”
  “呸!碎!”食人婆連牌兩口濃痰,撇著滿口黑牙罵道:“你小兔崽子滿嘴裡跑舌頭,簡直不知死活!三百回合?你小于若能接住老婆子一掌不死,我不但放了你,連這三個也一起放了?”
  黑衣人眼睛一亮,正色道:“老婆婆此話可是戲言?”
  “呸!誰和你戲言?怕只怕你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傢伙打錯了算盤!”
  “好!這一掌,我接了!”
  食人婆道:“好小子,有種,你去死吧!”
  說完,身子“呼”地一聲飛騰而起,兩臂平神,撲向黑衣人。這一掌,食人婆使出了八成力道,就是以內力名震武林的少林派掌門了尚大師,也絕對接不下食人婆這一掌。
  幾乎與此同時,黑衣人身子一動,兩掌自脅下飛出,迎擊上去“轟!” 一聲轟鳴,躺在一旁的萬松白被四掌撞擊產生的強大氣浪露出九尺,石壁發出了“  ”的斷裂聲,一時間石洞內砂石紛飛,一片昏暗。
  頃刻,砂石落地。
  奇蹟出現了!
  黑衣人神色泰然,站在離二人交掌之處五尺之外,雙手負在背後。靜靜地望著正前方。
  正前方二丈遠的釋逸牟尼石像下,食人婆正坐在地上,兩只紅眼珠上下圈動著,似乎不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是真的。
  典刀半張著嘴,不明白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邵力傑的臉上浮出了驚喜之色。
  老謀深算的萬松白睜大了眼睛,旋即目光一亮,似乎明白了什麼。
  黑衣人淡淡一笑,衝食人婆道:“老婆婆,你看,我沒有死,對不對?”
  食人婆眨了眨眼,問道:“你……你是什麼人?”
  “敝人姓田。”
  “姓田……我怎麼從未聽說過你?”
  “我剛剛出道,你自然不會知道!”
  食人婆蠕動了一下乾癟的嘴唇,見對手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有心想食言報復,但又確實摸不透對手的底,心想:“剛才自己這 掌,已使出八成力遭,就算是當今武林中的頂尖人物,即便能接得住自己這一掌,也得倒地吐血,可是這個人卻……”想到這裡,他不免心中有些發應:“莫非……今天自己遇上了鬼?”
  黑衣人似乎猜出了她的心思,冷笑道:“老婆婆,假如你覺得剛才這掌有些奇怪,在下不妨再奉陪一掌!”
  食人婆乾笑王聲,道:“笑話,你小兔……嘿嘿,你把老婆子我當成了什麼人?咱們武林人,豈有出爾反爾的道理?既然我說了放過你和這三人,便說話算活!”
  黑衣人點點頭,身子衝旁邊一同,道:“老婆婆,請!”
  食人婆知道對方這是請自己出去,陰陽一笑,從佛像分抄起自己的藤杖,兩眼仔細地瞅了一下黑衣人,想從對方的臉上發現什麼。無奈,黑衣人依舊神色泰然,居高臨下地看著自己。
  食人婆暗自咬了咬牙,知道自己這回算是栽定了、身於一抖,宛如一道青煙,掠出了石洞。
  黑衣人見食人嬰出了洞,長出了一口氣.臉色突然變得蒼白。
  邵力傑驚道:“朋友,你怎麼啦?”
  黑衣人輕輕搖頭,道:“放心,我不要緊……”
  語尤未了,洞外傳來一聲尖嚎。
  四個人一驚,以為食人婆又折身返回。
  “嗖!””
  一道白影在洞口一問,出現在四人面前的是一位風華約代的白衣少女。右手持到,左手捏著一塊血淋淋的東西。
  黑衣人一愣,旋即道:“霍小姐,你怎麼來了?”
  來人正是霍雲婷。
  “怎麼,田鏢頭,”雲婷撅嘴道:“許你來,就不許我來?”詭秘一笑,又道:“田鏢頭,今天早上你一出門,我便偷偷跟上了你,結果果然不出我所料,你是來找那個魔頭的!”用手一揚那血淋淋的東西,樂道:“那老魔頭出來的慌張,冷不防讓找給了她一劍,嗡,這是那老魔頭的半只耳朵!”
  黑衣人正是化名田雨的雷天風。他見雲婷十分得意,笑了笑道:“霍小姐,你膽子不小,真敢向食人婆下手,多少人見了她,躲都躲不及呢。”
  雲婷將手中的半只耳朵向洞外一甩,回身道:“那老魔可真有意思,我砍了她半只耳朵,她卻說是你安排我在這地暗算她,一邊跑一邊喊,說是要日後找你算帳哩。”
  這時,萬松白突然想起了什麼,喊道:“哎呀!紅兒那臭丫頭不見了!’”
  原來,幾個人剛才將注意力放在了食人婆與雷大風的鬥力上。一時竟忘了洞裡還有一個萬花紅。
  雲婷一聽這裡有萬花紅,忙道:“剛才洞裡一聲巨響,我看見一個小和尚從上面跑了下來……”
  “那便是萬花紅?”雷天風道,
  雲婷一聽,手中寶劍一揮,狠聲道:“我去追!”身子一縱,躍出了石洞。
  萬松白狠狠一份腳,沮喪道:““這個狡猾的臭丫頭,又讓她給溜了!”
  雷天風走到邵力傑的身前,替他解開穴道。
  邵力傑夫對這:“朋友,你受了傷?”
  雷天風點點頭:“剛才那一掌,我已盡全力,表面上佔了上風,其實受傷的是我。”
  邵力傑用欽佩的目光看著雷天風,緩緩點頭道:“可你用真力頂住任督兩脈,竟沒讓那魔頭看出任何破綻!”
  雷天風道:“一旦她瞧出破綻。絕不會信守諾言,後果將不堪設想。”
  邵力傑道:“即便如此,朋友的內功,足以堪稱中原武林第一人!”
  雷天風微微一笑:“各位,今日與三位幸會,算是交個朋友,田某有事,先告辭了。”
  “田朋友慢走!”萬松白道:“你救了我們三人,萬某還沒有好好謝過。”
  雷天風淡淡一笑,轉身望著萬松白,問道:“萬老前輩還要怎麼個謝法?”
  萬松白道:“如果我剛才沒有聽錯,這位朋友是位鏢頭,在洛陽,規模最大的鏢局要算是神武鏢局,以田鏢頭這樣的身子,就算是在神武鏢局,那也是埋沒了人才,如果田鏢頭有心加盟我長白門,萬某使封你為尊,長白四尊,閣下是頭一尊!”轉頭衝邵力傑道:“力傑,我擅自作了這個主,你不會反對吧?”
  邵力傑道:“當然不會!不過……”轉身看著雷天風道:“以這位朋友的武功,我們‘長白三尊’,絕無資格與其並稱為尊。”
  典刀此刻已站立起來,冷冷道:“當家的,你這是怎麼啦?難道你就沒看出點兒什麼?”
  萬松白一怔,不知道他話中何意。
  “當家的,”典刀接道:“你怎麼不想想,武林之大,能接下食人婆一掌的,眼下又有幾人?”
  萬松白又是一愣,回頭望瞭望雷天風,客氣道:“田鏢頭,典刀的話提醒了萬某,以你的武功,豈能為人作一小小鏢頭,萬某走遍十幾個省,還未曾見過有田兄如此武功的鏢頭。
  依萬某猜想,田兄想必是何方隱名理姓的高人,此番來洛陽意欲一展鴻圖吧?”
  雷天風微笑道:“萬掌門太看高田某了。適纔田某在那魔頭的掌下僥倖未死,全因對手輕敵大意。”用手一指右邊的石壁,又道:“倘若不是我騙了她一掌,那魔頭也許會使出七八成力道,果真如此,田某絕對接不下這一掌!”
  萬松白哈哈一笑,道:“田見此話言重了!萬某武功雖說不精,但好歹也練過四十幾年,依我看,那魔頭適纔至少用了八九成力道,不然,她也不會如此輕易放過你我,被田兄‘請’了出去!”略停片刻,又道:“武林之中,能與那應頭一爭高低者萬某只知道兩人,那便是‘四方居上’陳子摔和‘血魔’武聖天。自打這二人死後,田兄便是這第三人!”
  雷天風道:“萬掌門過份抬舉田某了,我怎敢與‘四方居上’和‘血魔’相比?”
  典刀冷聲道:“當家的,你也許志算了一人。”
  “哦?你是說……”
  “雷天風!”
  “嗯,不錯,雷天風的武功,直追其師陳子樺,功力之渾厚,恐怕已達其師十之八九,若是他與食太婆遭遇的話,會有一拼!”
  雷天風笑了笑,道:“雷天風這麼厲害,怎麼會死在貴派的手裡?看來,此人怕是徒有虛名吧?”
  萬松自叫愣,一時竟無言以對。
  邵力傑道:“田鏢頭此話錯了,雷天風決不是徒有其名,我邵力傑便敬他是個頂天上地的男子漢!”
  萬松白點頭道:“力傑說的對,雷天風確實是個豪氣乾雲的漢子,欸,只可藉,讓混進本門的小奸婦給暗害了!”
  雷天風速:“萬掌門是說那個叫萬花紅的姑娘?”
  “不錯!可惜她剛剛跑掉,不然,萬榮必當為雪天風討還公道!”
  “餵,萬掌門不愧是萬人景仰的武林前輩,田某佩服!適纔聽萬掌門這麼一說,那萬花紅似乎與雷天風有什麼解不開的深仇大浪?”
  “這個……”萬松白腦子夠使,略微一頓,抬頭衝雷天風道:“此事田鏢頭有所不知,萬花紅與雷天風本無絲毫冤仇,雷天風成名之後,她便對雷天風心生愛慕之情,無奈,雷天風身邊已有了陳江月和宋姣姣,萬花紅自知好事難成,愛極成很,自己得不到的,也絕不讓他人得到,故生殺心。萬花紅就是這樣一種女人,此番她劫持霍衝,在洛陽放出消息,說什麼宋欽的龍王印是假的,無非是要將宋鐵置于困境,唯恐武林不亂!”
  雷天風道:“萬花紅劫持霍衝,而霍衝何在?”
  萬松白一指供桌前地上的一只胳脯,說道:“算霍衝倒霉,眼下已成了食人婆的腹中之餐!”
  雷天風心頭一凜,暗想:“萬花紅既然殺了霍衝,十有八九從他身上取到了重要的東西!”想到這裡,衝萬松自三人一拱雙拳,朗聲道:“萬掌門,田某局子裡還有點兒事情。
  咱們後會有期!”語畢,轉身出了石洞。
  望著雷天風遠去的背影,典刀冷笑一陣,回身道:“當家的,見了這位田鏢頭,你猜我想起了誰?”
  “哦,你想起何人?”
  “雷天風!”
  “不會吧,雷天風豈能死而復生?再說,如若他真是雷天風,怎麼會救咱們?”
  典刀搖頭道:“除了雷天風,我不相信還有誰可以接下那魔頭的一舉!至於說到搭救我們……”轉頭望了一眼邵力傑,冷笑道:“恐怕,完全是衝著力傑!”
  邵力傑冷冷道:“典兄搞錯了,我與雷天民只見過一面,恐怕還沒有那麼大的面子。”
  萬松白擺了擺手,回身望了一眼“刺猥一和“六步蛇”的屍體, 心頭一痛,喉頭頓覺一熱,嘔出一口鮮血。
  香山寺遺址。
  香山寺初建於北魏,位於龍門東山。唐末期間,這裡曾是皇親國戚、名人騷客時常光顧的地方。據傳,唐朝武則天曾在此寺石樓朝見群臣。唐朝大詩人自居易任河南尹時曾大修香山寺,並在《修香山寺記》中寫道:“洛都四郊水之勝,龍門首焉;龍門十寺觀遊之勝,香山首焉。”從此足以看出當年香山寺之盛景。只可惜,這樣一座名寺,在元金時被毀,如今只剩下一堆碎磚爛瓦,斷壁殘垣。
  平日,已很少有人光顧這裡,往事不堪回首,又有誰願意俯望廢墟,憑弔古人?
  就在這寂靜的廢墟中,一道紅色的身影突地一閃,掠到了一座丈高的斷牆上。一位紅衣少女四下環顧了一下,見沒有人跟來,便俯身挪開腳下的一塊方磚,從裡面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個紅布包,揣在懷中。
  驀地,三丈之外的碎磚堆處傳來一陣冷笑。
  紅衣少女一驚,回頭現瞧,只見一位身穿上色緞衫的中年胖子正狠狠地瞅著自己。
  “萬花紅,你還想跑嗎?”胖子沉聲道。
  這紅衣少女正是萬花紅,她四下溜了一眼,確認此處就自己與這胖子,膽子頓時一壯,柳眉一跳,冷聲道:“你是何人?!”
  胖子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肚皮,撇嘴道:“看看這個,你猜我是何人?”
  “我看你像頭豬!從土里鑽出來的豬!”
  “哈哈!好聰明!好聰明!你說對了,我叫土豬,剛剛從士裡爬出來!”
  “你想幹什麼?”
  “要你的命!”
  “呸!就憑你?”
  “不錯,就是我這頭豬!你可曾聽說過,‘長白十二怪傑中有我這麼一號?”
  萬花紅心頭一震,她未曾去過長白山,當然也沒見過土豬,但她卻聽說過,十二怪態中,武功最為可怕的有三人,即“刺蝟”、“五步蛇”和“土豬”。“刺蝟”的可怕在於他身上的七十二根毒刺,“五步蛇”的厲害是因為他手中的毒鉤,“土豬”從不用毒,但他的可怕,絕不亞於前兩個人,他的絕技在於一個“拱”字!
  明知自己不是對手,萬花紅二話不說,身於一抖,躍下斷牆,雙足勞地面輕輕一點,已掠出三丈。
  動作夠快!
  然而,對手的動作更快,萬花紅身子尚未落地,土豬胖大的身軀已掠至她的身後,萬花紅只覺自己仿佛被一頭大象撞擊了一下,身身于朝猛地一傾,落地後又連跌三步,“撲通”
  一聲跪在了地上。
  “哈哈……”“土豬”仰面一陣大笑,那意思是說:“憑你這兩下子,能逃出我的手心!”
  驀地,“土豬”笑容一斂,因為他猛然發現了一樣東西,從自己的小腹中長了出來!
  那是一根小指超細的樹枝,樹枝怎麼會長在自己的肚子上?他伸手去投樹枝,鮮血“撲”地噴了出來。
  “嘿嘿……”背後傳來了一陣森森的獰笑。
  “土豬”猛然回首,發現背後一文之遙正站著一位略微駝背的老人,老人六十歲上下,衣穿黑袍,尖瘦的下巴下留著一攝山羊胡,正用防毒的目光看著自己。
  “嗡 ”
  “土豬”腦子一陣發炸,原來,是這個人將一截樹枝從背後釘到了自己的肚子外面!能在丈外用鮮嫩的樹枝擊穿人身,功夫已經高得可怕,而最最可怕的是,樹枝穿體而過,自己意一時未感任何疼痛,足見這一擊的速度之快捷,力道之渾厚,簡直令人匪夷所思!
  一旁倒地的萬花紅也是行家,她心中十分清楚,倘若這老者今天是衝著自己來的,想從他手中逃走,那簡直是非分之想。
  萬花紅未動。
  老者緩步走向“土豬”。
  “土豬”向後退了一步,腳下已淌了一大灘血。
  “小子,你自斃吧!”老者陰陰道。
  “土豬”的雙目突地圓睜,大吼一聲,撞向對手。
  老者冷笑一聲,右手猛然抬起。
  “啪!”
  一聲脆響,“土豬”像是被拍起的一只碩大陀螺,身子旋轉著飛了出去,落在三丈之外,身子一觸地面,“撲”地一聲,有如一堆被剔去骨頭的肥豬,癱伏在地上。
  “土豬”當場身亡,渾身的骨頭已無一決完整。
  老者瞅了一眼對方的屍體,一陣怪笑,隨後目光一轉,落在了萬花紅身上。
  萬花紅笑了,笑得是那麼甜,那麼迷人,連殺人不眨眼的魔頭都會為之心動。
  老者只是略微一怔,旋即陰笑道:“娃子,你難道真的不怕?”
  “怕什麼?”萬花紅嗔道:“你老人家救了我,我還沒感謝您呢,為什麼要怕?”
  老者道:“你以為,我真是為了救你而殺了這頭肥豬?”
  萬花紅故作驚訝,嬌聲道:“不是為我,那還會為了什麼?”
  老者用手一指萬花紅的前胸,冷笑道:“當然是為了懷裡揣著的那件東西!”
  萬花紅頭皮一麻,知道此事已瞞不住了,眼珠一轉,從懷中掏出紅布包,問道:“您老人家是說這件東西?”
  老者眼睛一亮,點頭道:“不錯,就是它!”
  萬花紅輕嘆一聲,無可奈何道:“既然你喜歡,我也只好把它給你,就算是我報答您老人家的救命之恩吧。”
  老者嘿嘿一笑,點頭道:“老夫真沒想到,你這丫頭如此知趣!”
  萬花紅焉然一笑,手一標,將紅包扔給了老者。老者接佐紅包,打開看了看,臉上露出了得意的微笑。
  萬花紅見他正受不釋手地瞧著手中之物,悄悄向廢墟外走去。
  “慢著!”老者笑容一斂,沉聲道:“丫頭,你先別走,老夫還有話說。”
  從老者的目光中,萬花紅已瞧出了殺機,知道硬拼不行,於是嬌媚一笑,道:“您老人家還有什麼話說?”
  老者目光突然一黯,道:“這件事,老夫不想讓第二個人知道!”
  “那好,我發誓保密。”
  “可老夫不相信發誓!”
  “哦?那……您老人家想怎樣?”
  “嘿嘿……除非你死!”
  萬花紅杏目一睜,冷笑道:“這麼說,你想殺人滅口!”
  “正是!”
  “哈哈……”萬花紅一陣大笑,突然嬌容一沉,道:“老東西,你以為你真能殺了我?”
  “哼,這有什麼不能?”
  “我怕你不敢!”
  “為什麼不敢?”
  “因為,在你接印的時候,已中了本姑娘的‘歸無散’!如若沒有解藥,出不了一炷香的功夫,你便會口吐黑血而死!”
  “哈哈……”老者發出了一陣狂笑。
  萬花紅這下倒被他給笑愣了。
  老者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瓷瓶,衝萬花紅搖了搖道:“丫頭,這是能解百毒的‘還陽丹’,老夫聽說你擅使毒,來時特意服了兩粒!”
  姜,還是老的辣!
  萬花紅身子一軟,險些坐在地上,眼淚唰地淌不了出來,哀求道:“紅兒求您老人家饒過我這一次,我什麼都可依你是……”
  不知何時,萬花紅的上衣脫落下來,露出了雪白滑膩的胸脯。
  老者渾身一顫,似乎有此動心,舌頭憩了憩嘴唇,突然想起當初曲刀的下場,於是心一狠,抬掌朝萬花紅拍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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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黑抱老者要殺人滅口,凌空一掌,劈向萬花紅。
  萬花紅知道已無退路,一聲嬌喝。身子“呼”地一族,打出一把“七步喪魂針”。這種毒器是蜀中唐門的獨門晴器,當初萬花紅暗算雷天風,使的便是這種暗器!
  黑抱老者早有防範,右手砲袖一抖,萬花紅射出的二十四投毒針,頓時如泥牛入海,杏無回音。
  “臭丫頭!老夫倒要看看,你身上還有多少暗器?”老者一邊罵著,抬手又是兩掌。
  萬花紅輕功不錯,兩記縱躍,避開掌風,同時兩手陡然一揚。將身上所剩的十六根毒針,二十根毒釘,二十二顆索命珠同時打出,這六十八件毒器如眾蜂出果,鋪天益地形成一張大同,呼嘯著如黑衣老者打來。
  孤注一擲的一擊!
  老者冷笑一聲,身子突地一轉,有如急旋的陀螺。疾飛的毒器撞在高速旋轉的氣流上,就像一時葉小丹被卷進了強大的漩渦,竟隨之轉動起來,而且越轉越快,發出了一陣刺耳的尖嘯。
  驀地,老者身子一定,幾十件毒器又呼嘯著朝四面人方射去。
  “哈哈……”老者得意大笑,他剛才有意露了這招“萬物歸宗”,確實令人眼花繚亂,在接打暗器的各類功夫中,“萬物歸宗”堪稱顛技,難怪池如此得意。
  突然,老者笑聲一斂,他發現站在自己面前的已不是萬花紅,而是一位白衣少女。
  萬花紅倒在地上,已然斷氣,白衣少女右手提劍,劍尖上淌著鮮血。很顯然,正是這位白衣少女一劍殺了萬花紅。
  白衣少女正是霍雲婷。
  霍雲婷並不認識這位老者,而老者卻認識霍雲婷。當初唐然在海棠書院刺殺霍雲婷,他便躲在暗處,後來後然被雷天風和方純白截在院裡,還是靠他搭救出去的。不過,直到現在,雷天風都沒能找出此人。
  雲婷見他止住笑聲,問道:“老人家,你為何追殺她?莫非,你與萬花紅有仇?”
  老者見她似乎不是衝著自己懷中的這只龍王印來的,嘿嘿一笑,手指萬花紅的屍首碎道:“這個臭丫頭助紂為虐,幫著食人婆殘害武林,該殺!”
  雲婷點點頭,又道:“老人家剛才使的這招‘萬物歸宗’,乃是武林中罕見的絕技,想必,老人家是位名震武林的大人物了?”
  老者乾笑一聲,後悔剛才自己鋒芒過露,讓這小丫頭看出了破綻,心想,乾脆,一不做,二不休,連這丫頭一起幹掉算了!
  主意打定,老者衝雲婷微笑道:“小姑娘,你叫什麼名字?”
  雲婷道:“我姓霍,叫霍雲婷。”
  “哦?”老者放作震驚道:“原來,姑娘便是‘水上飛’霍兄的那位獨生女兒?”
  “怎麼,您與我爹相識?”
  “哎,何止相識!我和你爹還有過一段過命的交情哩!”
  雲婷一喜,忙道:“慨然如此,我一定聽說過您!我娘在世時,常常向我提起爹爹以前的那些好友。”
  老者咧嘴一樂,向前湊了兩步,他知道,霍雲婷的武功與三弟唐然相差無幾,一旦一擊不能得手,那事情可就不好辦了。
  “噢?老人家,”雲婷手指對方的胸口道:“這塊紅布,是什麼東西?”
  老者一怔,低頭一看,原來是包印的紅布露出了一塊,連忙朝里塞了塞,笑了笑道:
  “沒什麼,這是……暗器……嘿嘿……暗器。”
  “哦?老人家會使暗器?可我記得,在爹認識的要好朋友中,沒有哪一個擅使暗器的……”
  老者眼珠一轉,道:“霍小姐也許不知,我這暗器可不同一般,來來,大叔讓你見識見識……”
  霍雲婷不等他說完,突然手指遠方道:“看,他來了!”
  老者本來就心虛,急忙回頭觀瞧。
  霍雲婷猛地飛起右腳,“砰”地一聲,踢在老者的左肋上,老者身子一晃,霍雲婷又飛身補上一掌,只見“拍”他一聲,老者臉上挨了一摑,被摑得躍出一丈多餘,左臉腫起老高,像是在腮幫子貼了塊肉餅。
  這一腳一拳夠個“狠”字,一時將一向自認為老謀深算的對手打了個蒙頭轉向。幸虧霍雲婷沒用劍,否則,對手就得模屍當場。
  “你……你怎麼敢……”
  “我打得就是你!”雲婷用手一指對方,厲聲道:“老東西!你到底是什麼人?”
  老者沉臉道:“霍雲婷,你怎麼敢對長輩如此講話?!更何況,老夫是你爹的……”
  “呸!瞅瞅你這副模樣,我爹就是瞎了眼,也沒膽子交你這樣的朋友!”
  “娃子!你這是胡鬧!”
  雲婷冷笑道:“算了吧!你騙不了我!”
  “騙你?老夫如何騙你啦?”
  “你眼睛賊溜溜的,不敢報出姓名,還偷偷摸摸地向我跟前湊,分明是想偷襲本!”
  娘!”
  見雲婷已然說破,老者陰森一笑,點點頭道:“霍小姐果然聰明,難怪能做雷天風的朋友!也好,老夫把話挑明暸吧,今天你我當中,總有一人將躺在這裡……”
  語尤未了,雲婷又朝遠方一指,道:“看!他真的來了!”
  老者獰笑道:“丫頭,謊話說多了,可就不靈了!”
  雲婷揚眉道:“好哇,那你就等死吧!”
  老者見她神態坦然,不像是說笑,於是偷偷側目觀瞧,不由嚇了一跳!
  一道黑影自遠處的山坡上電射過來,僅憑此人的輕功,老者便知來人絕不好惹,於是二話不說,身子一縱而起,朝廢墟的另一側逃去。
  片刻,雷天風掠亞霍雲婷近前,瞅見地上萬花紅的屍體,衝雲停道:“霍小組,人是你殺的?”
  霍雲婷點點頭:“我總算為雷大哥報了仇!”
  雷天風用感激的目光看了雲濤一眼,又道:“她身上可有什麼東西?”
  雲婷搖搖頭:“除了一把一把的暗器毒器,我看她什麼都沒有。田鏢頭,你問這幹嗎?”
  雷天風沉吟片刻,抬頭問道:“除你之外,剛才這裡可有其他人?”
  “有一個。”雲婷用手一指廢墟的另一側:“洲才有個老家夥曾與萬花紅交手,後來看見你來,他便從這兒跑了。”
  雷天風心頭一沉,暗道不好,自己原先的計劃,有可能就此落空!
  “田鏢頭,出了什麼事?”
  “噢,沒什麼。”
  “你來這兒似乎與那逃跑之人有關?”
  “不,我不認識他,但很想知道他是誰。”
  雲婷想了想,筋著手指頭緩緩道:“那傢伙看上去有五六十……不,有七八十歲,個子不高,瘦瘦的,還有點兒駝背,下巴尖尖,留著山羊胡,對了,他一邊臉胖,一邊臉瘦,活像嘴里塞了個大饅頭。”
  雷長風覺得奇怪,問道:“莫非,他臉上生了瘤子?”
  雲婷狡黠一笑,開心道:“那倒不是,剛才,我輕輕打了他一記耳光。”
  雷天風笑道:“只是輕輕一記耳光,臉上就能生個瘤子?對了,既然你能對付他,怎麼還讓他給跑了?”
  雲婷道:“我是偷襲了他一下,真要動起手來,我恐怕不是他的對手。”
  “哦?既然你們沒動手,你怎麼會知道不是他的對手?”
  雲好望了一眼地上的萬花紅,道:例才我來時,見他正與萬花紅動手,萬花紅打不過他,便使出了一把暗器,你猜那老家夥用什麼手法接住了萬花紅的暗器?”
  “用‘如來大撒手’?”
  “不對,他用的是頂頂上乘的‘萬物歸宗’!”
  “什麼?他會談‘萬物歸宗’?”
  “一點不錯!以前我學藝時,曾聽師祖講過,在接打暗器的武功中,‘萬物歸宗’才是最高境界,江湖上會用者屈指可數,沒有四五十年的修為,休想練就此功。田鏢頭猜想,這老家夥既然會‘萬物歸宗’,其他武功也絕對差不了,所以,我才沒和他硬拼。”
  雷天風點頭道:“你說的一點不錯,這傢伙的確是個危險人物,以後你見了他,還要格外小心才是。”
  “田鏢頭,你現在打算去哪兒?”
  “回鏢局。走吧。”
  傍晚,“神武鏢局”門口出現了一位面孔清秀的弱冠少年,身穿一件雪白的緞袍,腰橫玉帶,看上去像是位豪門富戶的公子。
  看門的護衛一見此人來頭不小,忙客氣地問道:“公子可是要找人?”
  白衣公子點頭道:“我要找田鏢頭。”
  護衛的臉剛得更開,笑道:“田鏢頭在,在,公子是田鏢頭的……”
  “堂弟。”
  “啊!原來是田公子,那與咱們鏢局可是一家人啦!請請,我給您老帶路。”
  白衣公子點點頭,隨這名護衛走進了院內。他是頭一次來這兒,四處環顧一下,問護衛道:“這位大哥,田鏢頭住在什麼地方?”
  護衛忙道:“不遠不遠,穿過兩座小門便到了。”
  白衣公子道:“聽這位大哥的口氣,似乎與我堂兄很熟悉……”
  “不敢不敢。”護衛連忙擺手道:“在下姓孫,在鏢局裡連個趟子手都沒混上,豈敢和田鏢頭相攀?田鏢頭,嘿!那可是位了不起的人物,剛一進咱鏢局,便立了大功,聽說,他還會用雙指夾住飛劍呢!還有人告訴我,就連蔡鏢頭這樣的人物,都在背後誇田鏢頭哩!”
  白衣公子微微一笑,沒有說話。
  二人又拐過一座小院,衝前一指:“田公子,到了,海棠樹後的那間房子,便是田鏢頭的住處。”
  白衣公子道:“多謝這位大哥引路。”說著,從懷中取出一小塊五兩重的銀錠,放在護衛的手中。
  “喲喲……這怎麼使得?”護衛口中推辭,兩手卻接過銀子。
  屋內的雷天風聽到有人說話,推門走了出來。護衛一見,急忙瑞好銀子,衝這位“田鏢頭”躬身道:“田爺,您老的堂弟來找您,是小人將他帶到這裡。”
  雷天風乍見白衣公子一怔,旋即反應了過來,衝護衛道:“辛苦你了,你回去吧。”
  護衛應聲離去。
  雷天風衝白衣公子道:“堂弟,屋裡請!”
  二人進屋,白衣公子突然撲到雷天風的懷中,柔聲道:“雷大哥,我好想你……”
  雷天風用力擁了擁對方,隨後手扶對方的肩頭,問道:“姣姣,你今天來找我,一定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吧?”
  白衣公子正是宋姣姣所扮。她深深望了對方一眼,點頭道:“雷大哥,姣姣此來,確實有事情要告訴你。”
  雷天風格她扶坐在椅子上,自己往床頭一坐,問道:“是府裡出了事?”
  “嗯。自從昨天洛陽城傳出有關龍王印的事,我爹便設法暗中查明此事。據說,當初見過‘水上飛’手中龍王印的人只有三人,除了‘水上飛’自己,還有古秋陽和霍展。古秋陽早死了十幾年,可霍展還活著,我爹想找到霍展,這樣,在幾天後的關林比武奪印大會上就不至出什麼差錯。”
  “對,這倒是個好主意。”
  “從昨夜起,我爹派人去四處尋找霍展,可今天中午才知道,派出去的二十個人,只回來十二個,有八人竟奇怪地失綜了。我爹很著急,立即派了十幾個人沿著這八個人原先的路線去找,結果,連個屍首都沒找到!”
  雷天風沉思片刻,突然抬頭問道:“開始便知道此事的,一共有幾個人?”
  “五人,除了我爹,還有少林派的兩位大師,武當的長風道長以及胡先生。”
  雷天風道:“毫無疑問,問題仍出在這位胡先生身上!”
  宋姣姣想了想道:“我也是這樣想。不過……昨天夜裡,並無人出府。二更以後,胡先生一直陪著我爹下棋,二人一直喚到四更。”
  雷無風冷笑道:“這倒奇怪了,我發覺胡先生十分會選擇時間!”
  “雷大哥,你是說上一次……”
  “正是。上一次我在洛陽城西小黃莊遭到“黑風七星’的伏擊,事前肯定有人通風報信。記得在頭一天晚上,胡岳也是守在你爹那裡,直到四更。姣姣,你不覺得,這樣的巧合有些奇怪嗎?”
  姣姣凝思片刻,道:“雷大哥,你是說,胡先生是有意做給我爹看的?”
  雷天風笑了笑,道:“有時候,一件事物過於完美,反而會失其自然。胡岳這人太聰明,凡事絕不讓人抓到把橋,這樣,他凡事總想做得天衣無縫,也難免失其自然。”
  姣姣擔心道:“如果雷大哥猜得不錯,我可真為我爹招心。”
  “我還是那句話,憑直感,我的判斷決不會錯!”略頓片刻,接道:“而且我敢肯定,胡岳在宋府不可能是孤軍作戰,他一定還有幫手,狡猾的幫手!”
  “你是說那個李老頭?”
  “不,李老頭我已試過,他根本不去武功,除非……”
  “除非怎樣?”
  “除非,他的武功已達到返撲歸真的境界!果真如此,這將是一個十分可怕的對手!”
  宋姣姣想了想,突然眼睛一亮,道:“雷大哥,我倒有一個辦法,也許能把他們引出來!”
  雷天風“哦”了一聲,問道:“什麼辦法?”
  宋姣姣道:“雷大哥,你抓住的那個了覺,如今還關在府裡。這兩大武林多事,了尚大師還來不及處理他。我想,如果咱們能設法計少林派將了覺押往少林寺,胡岳若真與他同夥,必然會設法營救,到那時,咱們便可以抓住這只狐狸的尾巴!”
  雷天風點頭道:“好主意!只是……用什麼方法,才能使少林派將了覺押送少林寺呢……”
  語尤未完,突然門帝一跳,從門外走進一位白衣少女,正是霍雲婷。
  雷天風與宋姣姣均是一愣。
  霍雲婷眼望雪天風,突然哇地一聲發聲大哭道:“雷大哥……你沒死……你騙我……”
  雷天風一時不知如何向她解釋。
  宋姣姣急忙將雲婷攬在懷裡,柔聲道:“三妹,雷大哥沒騙你,他真的……”
  “不!你在騙我!”雲婷一把推開姣姣,哭道:“二姐,你和雷大哥一起騙我……”
  “雲婷,”雷人風沉聲道:“我確實死過一次,也確實是被萬花紅暗算的。後來,我被人救醒,便打算獨自一人把兇手找出,並在暗中幫助宋幫主。為了你們的安全,我只將此事告訴了方純白,我相信,這些日子,他一直同你和江月几人在一起,是不是?”
  雲婷止住了哭聲,默默點點頭。
  雷天風又道:“就在前天,姣姣認出了我,是我讓她保守這個秘密的。”
  霍雲婷何等聰明,立刻明白了一切,眼睛裡噬著淚水,突然又笑了起來,本想撲到雷天風的懷中,猛然覺得不大對勁,身子一轉,撲到宋姣姣懷中,又哭又笑,不知該如何表達自己的心情。
  片刻,姣姣笑道:“三妹,剛才我們講的,你都聽到了?”
  “不,只聽到幾句。”雲婷道:“你管雷大哥出的主意,全被我聽去了。”
  雷天風哈哈一笑,道:“雲婷這一來,我倒真想出一個法子!”
  雲婷一喜,忙道:“雷大哥,你是說,這一次行動,讓我也一起去?”
  “當然,否則,你又會偷偷盯上我。”
  “呸!”雲婷臉一紅,沒好氣道:“人家今天一心為了給你報仇,誰想大哥不但還活著,還投裝成什麼田鏢頭來哄我,哼。”
  姣姣笑道:“看來,這回又是二姐我的不是啦,誰讓我介紹你來鏢局呢?”
  雲婷“撲哧”一樂,拉住姣姣的手道:“二姐千萬別生氣,事到如今,三妹謝都來不及呢,怎會怨二姐?”
  姣姣一點她的腦門:“誰讓我有你這麼一個比鬼都精的三妹……”
  雲婷截口道:“既然比鬼都機靈,怎麼還挨了人家的騙?”
  雷、宋二人一聽,對望一眼,隨後三人一陣開心的歡笑。
  三更剛過,宋家花園。
  “紫威堂”,距離了尚、了空二位少林高僧的住處只隔著一道矮牆,被雷大風擄來的了覺,眼下就關在這裡,由十幾名少林派“悟”字輩弟子輪流看守著。
  堂前的院子裡點燃著十幾盞燈籠,堂門是開著的,了覺躺在一張木板床上,身邊是兩位少林弟子悟空和悟淨。由於被製住了穴道,了覺只能上身移動,手和腳卻絲毫動彈不得,吃飯都是由身邊的值班和尚餵的。
  除了堂內的悟空和倍淨,堂外院子裡還站著四人,即悟通、俗果、悟禪和悟正。
  在少林派的第二代弟子中,當屬“羅漢堂”的十八弟子武功最高,從中任意選出一人,便可與武林中的一流高手一爭高低。如果由這十八弟子擺出“十八羅漢陣”,不用說其他人,就是“四方居士”陳子樺在世,要破此陣也絕非易事。平心而論,讓六名弟子分批看守一個了覺,是夠令人放心的,可了尚和了空為了絕對安全,將了覺關在了自己的隔壁。
  兩天來,紫威堂太平無事,連只貓都未曾見過,但由於師父嚴令在先,守衛紫威堂的六個年青和尚誰都不敢大意。
  眼下,堂外的四八位立在院子的正中央,背對背形成一個圓圈,面向東、西、南、北四方,這樣,任何人進入院內,都不可能不會被其中的某一人發覺,除非,來人是生了翅膀,從天而降。
  然而這並非神話!
  三更的梆鼓剛剛響過,一道黑影劃空而過,從四人頭頂七八丈高的空中,無聲無息地直落下來,剛好落在了四位少林弟子圍成的保護圈內。
  悟禪首先發覺身後不對,剛想回頭,突然覺得腰間一麻,翻身倒地。
  其餘三人反應極快,悟禪的身體尚未著地,三個人已同時朝三個不同的方向掠出。
  “有刺……”
  悟通不禁高聲喊了起來,本想喊“有刺客!”可惜,“客”字未及出口,已被背後之人點倒在地。
  幾乎與此同時,又有一道黑影掠牆而過,纖細的身材宛如一只小鹿,兩即在地上輕輕一點,無比快捷地撲向堂門,顯然衝著堂內的了覺。
  堂內的悟淨和悟空猛見衝進來一個蒙面之人,二話不成,悟淨護住床上的了覺,悟空一聲大吼,揮掌迎了上去,與來人打在一起。
  床上的了覺一陣驚喜,以為是有人來救自己,身子“呼”地一挺,坐了起來。
  黑衣蒙面人與悟空交手五個回合,突然雙手一屈、一擺、一掛,一把極為怪異的手法。
  悟空從未見到過這種拳法,稍愣之際,對手的右掌突地一長,已點中他的“章門穴”。
  悟空倒地,悟淨又撲了上來。
  堂外的戰鬥已經結束,悟正利悟果與蒙面黑衣人的武功相差太遠,兩個人只在對方面前走了三招,使被點倒在地上。
  突然,隔壁院子裡傳來了吶喊,八九名少林派“悟”字輩的弟子,飛牆而過,撲向院內的黑衣蒙面人,緊跟著,了尚和了空二人也出現在院子裡。
  堂內的戰鬥剛剛結束,悟靜被蒙面人點倒,蒙面人撲向了覺。
  “快救我出去!”了覺喊道。
  “啪!”蒙面人擇手給了了覺一記耳光,壓低聲音道:“快說!東西放在什麼地方?!”
  了覺一愕,蒙頭道:“什……什麼東西?”
  蒙面人不跟他廢話,一把抓起了覺,剛要往外走,突見了空大師領著人衝了過來,急忙將了覺往地上一扔,身子一抖,跳到了院子裡。
  院中的蒙面人正與六七個和尚打在一處,見同伴飛身出來,說道:“他們人多,快走!”一接同伴的手,二人同時拔地飛起,躍上了大堂的屋頂。
  幾名少林弟子想去追趕,被了空大師止住。
  再看堂頂,兩名蒙面人已經消失。
  兩名刺客剛走,宋欽、胡岳以及宋姣姣一於人趕到,院子裡頓時燈火通明,擁擠著三四十人。
  宋欽走到了尚和了空二人面前,問道:“二位大師,這裡出了什麼事?”
  “阿彌陀佛!”了尚大師合什道:“宋幫主,適纔來了兩位蒙面之人,打傷了本派六名弟子,本欲進堂寺人,幸虧貧僧與了空師弟及時趕到,那二人見勢不妙,使躍培逃之夭夭!”
  宋欽臉色一沉,回身衝益夕道:“今夜是誰當的班,怎麼府裡進來兩個人,他們竟絲毫不知?”
  了空大師微微一笑:道:“宋幫主不必責怪孟堂主。那兩個蒙面人的武功奇高,不用說是守門的護衛,就是本派引以為榮的十八弟子,也不明不白地敗在這二人手裡。好在他們沒能得手,以後多加防範便是了。”
  宋欽沉吟半晌,吩咐府內外加強巡邏,然後與了尚和了空告辭。
  紫威堂又恢復了寧靜,院子裡只剩下了尚與了空二人。
  “師弟,”了尚問道:“剛才你不讓追趕那兩個蒙面人,是不是發現了什麼?”
  了空微微一笑,緩緩道:“師兄,莫非你沒有看出,這兩個人根本不想劫走了覺。”
  “哦?”了尚一任,問道:“師弟因何知道?”
  了空悠悠道:“我已經注意到,悟空他們六人都是被對手點穴倒地,師兄猜想,這二人在宋府劫人,是最擔心的是什麼?是害怕驚動作我,帶領眾弟子趕來幫忙。果真如此,他們就必須搶在你我到來之前將人搶走,可是,靠點穴制服對手是要多花費時間的!”
  了尚猛然醒悟,點首道:“不錯,這二人若真想搶人,憑他們的武功,完全可以迅速殺死恬靜他們六人,在我們到來之前將人搶走!”
  了空凝思片刻,轉首道:“師兄,眼下只有一件事我還想不大通,既然他們不想搶人,那麼,真正的企圖又是什麼呢?”
  了尚看了師弟一眼,隨後沉思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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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了空見了尚沉思不語,說道:“師兄,今夜發生的事,使我突然想起了一個人!”
  了尚轉首望了他一眼,含笑道:“巧的很,我剛好也想起了一個人,但不知你我所指的是不是同一人?”
  “也許是!”
  “哦?這可真巧。”
  了空用手一指內堂,道:“師兄所指的那個人,一定是送他來的那位!”
  了尚微笑,緩緩點頭道:“不錯,可師弟如何知道?”
  了空道:“師兄當然會注意到,剛才在院內點倒我派四名弟子的那個蒙面人,身材與那天閉府送人的黑衣人很像,這是其一,其二,闖府黑衣人的武功,師兄已然領教,雖說那天他未曾出手傷人,但輕功之高絕,在當今武林,恐怕不會超過三人!適纔聽悟果說,蒙面人在襲擊他們四人時,竟避開了四人的視線,從天而落,這樣的輕功,實園近年來罕見!兩個輕功超絕,身材相仿之人,兩日內接連出現在宋府,而且都與了覺有關,答案只有一個:這兩個人原本就是同一人!”
  了尚聽著,頻頻點頭,微笑道:“知我者,師弟也!”
  了空道:“師兄,這個釦子,算是解開了,可下一個釦子,卻要難解得多!”
  了尚聞聽,沉吟一聲,眼望夜空,喃喃說道:“是啊,此人演的這出捉放曹,為的又是什麼呢?”
  了空道:“與古人不同的是,當年漢壽亭候關雲長對曹操是真捉真放,而此人不同,他是真捉假放!”
  “咽,這一真一假,又意味著什麼?”
  了空微微搖頭,沉思良久,突然抬頭說道:“這件事,我已考慮了多種可能,卻無一能自圓其說,除非……”
  說到這裡,了空設繼續講下去,苦笑一聲,微微搖頭。
  “師弟,你想講什麼?”了尚不解道。
  了空拾眼看著師兄,緩緩道:“師兄,我本來是想說,除非這捉曹放曹之人是他,否則,這件事根本無法解釋。”
  “他?他是誰?”
  “我是說雷天風!”
  “雷……天……風?可是,他不已死在了萬花紅的手中?怎麼會……”
  了空輕嘆一聲,點頭道:“是啊,雷天風遇難,是宋姣姣親眼所見,不會是假,因而,我只好排除這種可能。”
  了尚道:“師弟,假設雷天風還活著,此事當真可以完全說通?”
  了空點點頭:“完全可以!”
  “師弟請講。”
  “原因有三,其一,蒙面人的武功之高,已實屬罕見,這樣的人物,不用說中原,就是整個武林,恐怕也找不出幾人,如果說此人即是雷天風,此謎便迎刃而解;其二,從這兩次此人出現的情況看,他絕對不是敵人,否則,他可輕易殺死悟空他們六人,如果此人是雷天風,他當然不會在來府內傷人;
  其三,這也是最最關鍵的一點,蒙面人的來意很難令人猜透,他既然不是為救了覺出去,那便是說他的本意是想利用了覺而達到另外一個目的。師兄猜想,在宋府內,除了你我,還有哪些人與了覺有關?
  了尚想了想,搖頭道:“除了你我,似乎再沒有其他人了。”
  “不,我想也許還有一人!”
  “哦?這怎麼會?”
  “可至少在雷天風的眼裡是這樣!”
  了尚一怔,突然悟道:“不錯,記得以前雷天風曾與師弟你講過,他懷疑胡先生與望花樓的那夥人有關,而了覺也確實在望花樓待過一段時間。”
  了空道:“所以說,如果蒙面人便是雷天風,那麼,他來此處的目的,便應該只有一個!”
  “師弟,你是說有關胡先生?”
  “正是!”了空點頭道:“雷天風幾次明查暗訪,始終沒能找出胡先生的一點漏洞,今晚的行動,極有可能是他的又一次行動,引蛇出洞,好抓住他的七寸。”聲音一頓,又輕嘆一聲,失望道:“只可惜,咱們適纔的推論,十有八九是建立在根本不存在的前提之下。”
  了尚沉吟片刻,手捋鬍鬚緩緩道:“師弟,或許,在雷天風的身上,可能出現奇蹟?”
  “奇蹟?師兄是說,雷天風可能沒死?!”
  “嗯,萬一萬一,萬中畢竟有個一啊!”
  了空點點頭:“好,咱們不妨假設一下蒙面人就是雷天風!”
  “嗯!師弟說說,下一步咱們該怎樣辦?”
  “把了覺押回少林寺!”
  “哦?蒙面人是這個目的?”
  了空默默點頭,仔細聽了聽四周的動靜,隨後壓低聲音道:“只有這樣,那個人才有機會動手!”
  了尚道:“師弟,你看……該何時動身將他送往少林?”
  了空靜思片刻,悠悠道:“明天一早,你我先去找來幫主講明此意,中午便動身出城。”
  “由何人押送?”
  “師兄就不必去了,我帶八名弟子足夠!”
  清晨。
  宋欽有個習慣,每天一太早,總要到宋府的後花園散散步。平日,總是由女兒宋姣姣相陪,可前些日子,宋姣姣重病不起,便由胡岳充當了宋姣姣的角色。
  今天早上的情況有些奇怪,宋姣姣和胡岳同時來了,宋姣姣在左,胡岳在右,中間是宋欽。
  宋欽很高興,女兒身體逐期康復,他願意姣姣多出來陪他走走。當然,他絕不會猜到,女兒的心裡卻在打著自己的算盤。
  三人緩步走進竹林小徑,宋欽問胡岳:“胡兄,昨夜的事情,你是怎麼看的?”
  胡岳從容遣:“宋幫主,依胡某看,昨夜闖入‘紫威堂’的那兩個人,似乎是為了一件東西而來!”
  “哦?一件什麼東西?”
  “據傳,了覺和尚當年被逐出少林音,曾經偷走了少林守藏經樓中的一樣珍貴之物。”
  “是武功秘笈?”
  “很可能。要知道,少林寺武學七十二技中,有幾門絕技是不徑傳的,‘一指天禪’便是其今之一,巧得很,了覺偏偏會使‘一指天禪’,因而我猜想,這件珍貴之物,極有可能便是‘一指天禪’的武功秘笈!”
  宋欽點點頭:“難怪這兩個人會冒如北風險!看來,今後還需多加防範才是。”
  胡岳微微一笑:“宋幫主不必操,這件事.恐怕不是我們能防範的。”
  宋欽聽他似乎話中有話,問道:“胡先生的意思,宋欽未能完全領會。”
  胡岳道:“昨天夜裡,少林的兩位高僧和十七名弟子全部在場,都未能捉住那兩位蒙面人,可見對手絕非普通的人物,就是將府內所有人派出加強防衛,恐怕也無濟於事。再說,這件事情,少林寺的人比我們更為關心,如果胡某猜得不錯,他們已經有了對付的辦法。”
  “什麼辦法?”
  “走。將了覺押往絕對安全的少林寺。”
  一旁的姣姣心中暗驚:“這個胡先生果然精明,只是不知道他是否對雷大哥和三妹來此的真正目的有所懷疑?”
  正當她暗忖之際,少林派的了尚和了空二人迎面緩步而來。
  “阿彌陀佛,宋幫主好興致!”了尚大師合什笑道。
  宋欽道、“二位大師一早來找宋欽,想來必有要事?”
  “宋幫主說對了。”了尚道:“昨夜在紫威堂發生之事,幫主已經看到了。為了一個了覺,將來府擾得不得安寧,貧僧深懷歉意。貧僧已與了空師弟商量好了,今天中午,便將了覺押往少林寺。”
  宋欽心頭一凜,扭頭看了看正在微笑的胡岳。
  胡岳對事物判斷之精確,就連並不喜歡他的人,有時也只能說聲佩服。
  “二位大師,”宋欽道:“了覺一事,與少林派關係重大,為安全起見,宋欽也贊成將他押往少林寺,如果需要我做些什麼,二位大師儘管吩咐一聲便是。”
  了空道:“宋幫主不必客氣,這件事將由貧僧親自處理,四天后便是關林比武奪印之日,貧僧到時會率負責押送的弟子趕回。”
  胡岳微笑道:“眼下洛陽一帶各派人物紛紛雲集,人雜的很,大師此番押送了覺回寺,還真需多加提防才是。”
  “無量壽佛!”了空高領一聲佛號,衝胡岳微微一笑,道:“多謝胡先生提醒,貧僧此去少林,自會多加提防。”回頭衝了尚道:“師兄,咱們也該回去準備一番。”
  了尚點點頭,衝宋欽道:“宋幫主,貧增有事,這就告辭了。”
  了尚與了空大步走出後花園。
  望著二人的背影,宋欽輕嘆一聲:“這一個月來,洛陽多事昭……說起來,卻皆是由這顆石頭做的龍王印引起的!早細今日,當初……就不該起這份食心……”
  胡岳道:“宋幫主不必為往事如此苦惱,四天之後,這龍王印便有新主,到那時,幫主便再也無需為這顆印憂心操勞了。”說完,他的臉上浮出一絲令人難以捉摸的微笑。
  宋欽並沒看他,只是頻頻點頭,轉身衝院外走去。
  馬車匆匆東駛,車上睡著一人,正是了覺,了空與少林派八名“悟”字輩弟子就跟在車後。
  日頭已經偏西,就算這一行人晝夜兼程,最快也要明日中午趕到少林寺。
  自從這一行人出了洛陽東門,便棄官道不走,向南一折,順洛河旁的小路東下。了空的意圖很明顯,明知在途中會出現變故,他希望事情發生得愈早愈好;在上,企圖搭救了覺的人很難找到機會。
  小路上行人稀少,出城已二十餘裡,了空並未發現有何異常動靜。
  宋家花園。
  花廳的小院裡,宋欽與胡岳正坐在藤蘿架下喝茶,宋姣姣坐在父親身邊,不時給二人倒菜,兩只耳朵格外警覺,總想從胡岳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上發現些蛛絲馬跡。誰知,二人談了半晌,竟未提及有關了覺的半個字。
  宋姣妓似乎有些沉不住氣了,趁倒茶之際,衝父親道:“爹,適纔我臨來時,看見了空大師與八名少林弟子出了大門,那車上躺著的人,可是了覺和尚?”
  宋欽緩緩品了口香茗,扭頭看了看女兒,點頭道:“少林原將了覺押回少林寺,這是少林派內部之事,你爹我不便多問,不過,我想,那車上之人肯定是了覺。妓姣,你問這事幹什麼?”
  “爹,我只是為他們擔心。”
  “哦?擔心什麼?”
  “爹,你想,這幾天一直有人打了覺的主意,他們既然夜裡敢來,難道就不能白天在半路打劫?”扭頭問胡岳:“胡先生,你說呢?”
  胡岳微微一笑,道:“妓姣,這件事情,其實你用不著擔心。”
  “那是為何?”
  “很簡單,昨夜來的人根本不會去劫了覺。”
  “哦?”姣姣心頭一凜,又道:“胡先生怎麼會如此肯定?”
  胡岳將手中的茶杯放在石桌上,悠悠說道:“姣姣,你可曾聽說過,一個人會打劫自己的囊中之物?”
  姣姣一怔。
  胡岳接道:“說的再明白點兒,那蒙面人既然擠了覺送來,又何必再將他劫走?”
  姣姣感到邊身一涼,她萬沒料到,胡岳早已將此事著破,那雷大哥他們豈不……
  見女兒似乎大感迷惑,宋欽笑道:“姣姣,胡先生料事如神,我相信昨夜來的蒙面人肯定就是前兩天送了覺來的那位黑衣人。”略停片刻,抬頭問道:“胡兄,照你看,那蒙面人此舉的意圖何在?”
  胡岳沉吟半晌,輕輕捋著自己的長須,眉頭一展道:“這件事我想過很久,卻始終未能猜透,因為,此事不合常理。倘若幫主執意讓我講出,我想,這蒙面人的意圖似乎只有一個,找出了覺的同夥!”
  宋欽一愣,問道:“胡先生是說,蒙面人是懷疑了覺的同夥在我府中?”
  “有這種可能。”
  “可……這怎麼會?”
  “宋幫主”,胡岳微微一笑:“假如有人懷疑胡某便是了覺的同夥,你相信嗎?”
  宋欽一愣,旋即正色道:“胡兄在我宋府七年,宋欽時時刻刻都在受先生的指點,從血蜘蛛到血魔,從方純白行刺到‘大漠幹屍’出現在關林,若無先生運籌帷幄及驚天膽實,宋欽恐怕早已死過幾次了。假如連先生這樣的人都信不過;找宋欽成了什麼人?!”
  姣姣在一旁默默地聽著,也覺得父親的話句句在理,從她的內心深處,真希望是雷大哥判斷錯了。
  聽完宋欽的一席肺腑之言,胡岳的眼圈竟有些紅了,緩緩點頭道:“胡岳有幸,得遇明主,今後就是肝腦塗地,也無以報答幫主的知運之恩!”
  “先生此話,實令宋欽承受不起!”宋欽擺了擺手道:“只要我心裡有數,別人怎麼說,胡兄不必往心裡去。”
  胡岳道:“關林比武已迫在眉睫,此番比武不同以往,需要少林派協助幫主主持,胡某自知事情的輕重,絕不會因為了空大師的幾句活而誤了幫主的大事。”
  宋欽道:“那天在廳堂議事,了空的幾句話,確實有些不妥之處,只要先生不介意,我想日後大家自會諒解。”
  這時,一個家人衝來欽走了過來,躬身道:“幫主,孟堂主剛剛派人送信來。”
  “哦?事情進展怎樣?”宋欽急於想知道霍展的下落。
  家人垂酋道:“霍展還沒有找到,可是,在洛北的一片樹林中,卻發現了我幫派出尋找霍展的兩人的屍體。”
  宋欽心頭一震,目光隨之一漾,半晌方徐徐道:“去吧,將孟夕叫來見我。”
  雷天風與霍雲婷遠遠地跟在了空一行人的後面,二人都化了裝,雷天風身穿黑衣,頭上低低地壓了一頂草帽,像一個農夫,霍雲婷身穿一件藍底花衫,手上持著一只竹籃,仿佛是個出遠門走親戚的農村少婦。
  出洛陽四十餘裡,仍未見到任何動靜,雷天風心中開始有些著急。
  “雷大哥,”雲婷問道:“我們的企圖,會不會讓那只老狐狸給看穿了?”
  雷天風沉吟片刻,輕輕點頭道:“胡岳這人很狡猾,也許,咱們這招棋根本就走錯了。”
  “你是說咱們不該來?”
  “那倒未必,既然有了覺在,就算胡岳看出了什麼,也不會袖手不管,只是,我們恐怕很難抓住他的尾巴。”
  雲婷“囑”了一聲,突然用手一指前方:“雷大哥,你看,他們停下了。”
  了空一行人在路邊一座小茶館前停了下來,出城四十多裡,也確實該歇息一下了。
  開茶館的是一位四十多歲的婦人,身旁一位十八九歲的伙計,見九個僧人到此,老闆娘堆著笑迎了出來。
  “阿彌陀佛。”了空大師合計道:“貧僧是少林寺的和尚,今日路過此地,還望女施主……。”
  “好說好說。”老闆娘笑著截口道:“師父們一路辛苦,一口茶算得了什麼?”回身衝伙計喊道:“快給師父們上茶。”
  小次計倫應了一聲,左手拿著一操瓷碗,右手拎著一壺清茶,走到一張方桌前,將碗擺好,一一倒滿茶。
  悟能走到桌前,將一碗熱茶一飲而盡,呆了一會兒,覺得無任何異樣,衝了空點了點頭。
  老闆娘“撲哧”一樂。身子一扭,道:“你們這些出家人也太過小心,莫非我會在茶裡放蒙汗藥不成?再說了,就算這裡是個黑店,那也是算計有錢的主顧,誰會瞎了眼界對你們這些光混和尚?”
  了空含笑合計道:“阿彌陀佛,讓女施主見笑了。不過,出門在外。貧俗不敢過於大意。”衝其餘幾名弟子點了點頭.這幾個小和尚也是渴壞了,見師父同意,便紛紛走到桌前,大口大口地喝起清茶。
  凡人之中,唯獨了空和了覺未喝。
  不一會兒,八名弟子矚完茶,了空吩咐起程。
  老闆娘好奇道:“這位師父,難道你一口茶都不想喝?”
  了空道:“多謝女施主,貧俗不渴。”回頭看了一眼車上躺著的了覺,又道:“如果方便,女施主便再倒一碗給車上之人喝吧。”
  老闆娘“嗯”了一聲,讓小伙計又換了只新碗,倒滿茶後送給了悟能。俗能將茶端到車前,餵給了手腳被製的了覺。
  了空見這茶中確實沒什麼文章,便令大家繼續趕路。豈料,一行人未走出半裡,了覺突然渾身顫抖起來,麵包出黃變白,由白交紫,了空大驚,急忙用右手扶住了覺的“命門”
  穴,可惜為時已晚,了覺眼珠翻了兩下,便口吐白沫,全身變黑,當場身亡。
  就在了空一行正忙著搶救了覺之時,雷天風與霍雲婷從茶館的後面統了過來,將老闆娘嚇了一跳。
  “你是什麼人?”老闆娘問道。
  “喝茶的。”雷天風從桌子上抄過那只了覺剛剛用過的瓷碗,冷聲問道:“這碗裡下的是什麼毒?”
  “毒?你不要血口噴人!”
  “那好,你把這茶根喝下去!”
  老闆娘一愕。
  “怎麼,你不敢?”
  小伙計見事情敗露,趁雪天風不防,抄起桌子上的大茶壺,衝霄天風的後腦砸來。
  瞧這樣子,小伙計手腳夠快,似乎也練過幾天功夫。
  只可惜,他身邊是霍雲婷,小伙計才蹦出半步,陡然覺得身子離了地,越離越遠,緊跟著,他感覺自己的身子一震,原來是被那位“村姑”掛在了松樹梢頭。
  老闆娘也動了手,十指如鉤,兩臂大車輪似地抬起,摸向雷天風的臉頰。
  井市潑婦與人廝鬥,抓臉揪發本來就是一絕。雷天風一眼便瞧出,這位老闆娘根本不會武功。
  “砰!”
  一抬手,雷天風一把捏住老闆娘的手腕,尚未使力,對方已殺豬似地尖嚎起來。
  “欸喲 折了折了……你陪老娘的手!老娘我跟你拼了……”
  雷天風還從未遇上過這樣的對手,眉頭做擰,手一推對手,道:“雲婷,還是你來吧。”
  雲婷可不客氣,一把拎起老闆娘,右手一扣地的胛骨,老闆娘又是一陣嚎叫。
  “說吧!”雲婷厲聲道。
  “說?說什麼……欸喲……”
  “快說!是什麼人讓你下的毒?”
  “欸喲,你輕點兒……輕點兒……我說……我說……”
  雲婷一把鬆開對方,老闆娘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用手揉著痛處,翻眼道:“小姑奶奶,你生得像朵花似的,怎麼這手比老虎爪還……”
  “少廢話!”雲婷嬌叱道:“你到底說不說?”
  老闆娘不由打了個寒噤,忙道:“我說,其實,我也不知道什麼毒不毒的。”
  雲婷回頭看了一眼雷天風,又道:“既然沒毒,你怎麼不敢喝?”
  老闆娘道:“剛才來了個中年人,腰裡挎著口鋼刀,模樣怪嚇人的。他說,過一會兒這兒有幾個和尚打這路過,讓我用茶好好招待這些和尚,還給了我二十兩銀子,咯,就是這些!”說著,從懷中掏出兩鏈白銀,將其中一錠往桌子上一放:“今天老娘蝕本,這十兩銀子,就算是孝敬你這小姑奶奶的,總可以了吧?”
  生意人就是生意人,雷天風已經看出,這位老闆娘確實是不知內情,於是問道:“既然是這樣,我們也不想為難你,不過,你要告訴我,為何給車上的和尚倒茶時,你偏偏要使這只碗?”
  老闆娘瞥了一眼茶桌上了覺用過的那只碗,吶吶道:“是那個給銀子的人吩咐的。”
  “哦?他怎麼說?”
  “他拿了兩只碗,說是如果那黃袍老和尚與那車上的和尚用茶,便用這兩只碗。”
  “這兩只碗是你的?”
  “嗯,那人只是用手摸了一下,看上去和其他的碗並無兩樣。”
  雷天風與霍雲婷對望一眼,事情已經全清楚啦。事到如今,線索已斷,這一招棋,對手勝的太高明,雷天風不得不承認這一點,但與此同時,他卻更加堅信了自己以前的判斷,從白風幫“十六白騎”之死,到今日的殺了覺滅口,都與胡岳有直接關係!
  老闆娘見雷天風沉思不語,忍不住道:“我說這位大爺,你若是沒旁的事,我可就……”
  “你走吧。”雷天風道。
  老闆娘轉身便溜,樹上傳來了小伙計的喊聲:“還有我呢!”
  雲婷“撲哧”一笑,這才想起樹上還有一位,右手一抬,一只瓷碗旋飛出去,“ ”地一聲切斷小伙計頭上一棵手腕粗細的松技,小伙計連滾帶爬地跌落在地上。
  雷天風衝雲婷道:“咱們該走了,瞧,他們又折回來了。”
  了空大師與人名弟子正急匆匆朝茶館方向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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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桃花溝。
  桃花早已凋零,粉紅色的桃花溝,如今已是滿目碧翠,層林盡染。
  山谷幽靜,時而傳來小鳥歡樂的脈凋。
  藍天上悠悠飄著幾朵白雲,逐漸地,消失在遠方迭蟑的群山之中。
  後山一座小木屋前,一位白頭老者正坐在一只竹椅上,眼前是一張破舊的木桌,桌上一壺酒,一只酒杯。老者自斟自飲,喝到興處,又情不自禁地悠悠唱起山歌來。
  明天,便是關林比武在印的日子。
  雲集洛陽的數千名武林各派人士中充滿了興奮、激動和不安。
  興奮者多是旁觀者,來洛陽的人中,十有八九是這種人,明知奪印無望,何不如看看熱鬧。
  不安者則是有心奪印的成名人物,這些人不止擔心以自己的實力是否能問鼎龍王印,而且對前些日子洛陽城流傳的關於龍王印的真假一事,也不能不感到憂慮。
  桃花溝幽寂,到處散發著大自然的芳香。
  然而,就在這世外桃園般的山谷中,此刻卻籠罩著一片森森的殺氣。
  離後山不遠的幽谷中,一條小溪順山谷涓涓流下,清澈的溪水,此刻已變得一片殷紅。
  在一片碎石分,橫著人具屍體,地上是一片片鮮紅的血漬,順坡而下,與溪水匯聚到一處。
  一塊巨石後面正徐徐冒著嗆人的煙味,抽煙的是四位三四十歲的中年漢子,四人背靠岩石坐著,身旁地上平放著四把接著血絲的窄刀,很顯然,溪邊慘死的八人,是被這四個漢子所殺。
  一位身穿黑夾,裸露雙肩的漢子瞅了一眼身邊一位年歲略大,留著山羊胡的漢子道:
  “大哥,今天,咱們四兄弟已先後宰了十五個,可殺到現在,三弟我還蒙在鼓裡,六當家的讓咱們守在這兒,說是見人便殺,大哥,你可知道這究竟是為了什麼?”
  山羊朗濃濃吸了一日旱煙,又徐徐吐了出來,衝穿黑夾的漢子瞥了一眼,慢吞吞道:
  “三弟,讓你殺人你就管殺人便是,別問那麼多啦。”
  穿黑夾的漢子冷哼一聲,不服氣道:“大哥,其實你不說,我也知道!”
  “哦?你知道?”
  “哼!”黑央漢子大拇指衝後山一挑:“是不是為了後山上那個老不死的傢伙?”
  山羊胡白了他一眼:“知道你還問?”
  “我當然得問!大哥,你以為這是什麼清閑差使?”黑夾漢於用手一指溪邊的八具屍體:“到現在為止,咱們辛的十五個人中,還沒有一個稱得上是高手,可我估摸著,既然是白風幫盯上了後山那位,早晚會派高手前來,到那時,咱們攔得住攔不住都在其次,搞不好,連咱們兄弟四個一齊也搭進去,那才叫不合算呢!”
  “三弟!”一位長臉漢子道:“咱們‘長安四把刀’這可是頭一次來中原,你怎麼盡說些掃興的話?不是二哥我吹,憑咱們四兄弟,難道還怕他什麼白鳳幫不成?”
  原夾漢子一陣冷笑,道:“二哥,你可別忘了,比咱們先來的‘黑風七星’就在這兒栽了跟頭,死後連屍首都沒人埋,咱們兄弟比‘黑風七星’如何?”
  ‘呸!”長臉漢子狠狠華了一口,道:“那是該他們倒霉!誰叫他們撞上了雷天風?本來,按三當家的意思,是讓咱們四兄弟先來,可那七個小子一心想搶個頭功,結果先咱們一步到了洛陽,怎麼樣?最後還不是落了個死無葬身之地!這才叫***該活倒霉,呸!”
  一位白路藍衣漢子嘿嘿一樂,道:“我說二哥、三哥,你們也不用爭了,照我看,既然這事情攤在咱們頭上,咱不幹也不行,反正明天便是關林比武,咱們兄弟再熬上半日,便可交差,留著點兒勁,明天咱也去關林湊湊熱鬧,開開眼界,比什麼不強?”
  山羊胡點頭道:“四弟說的對,現在說什麼都白搭,還是在這等下一個送死的……”
  語尤未了,四人身後傳來了一陣冷冷的聲音:“這八個人是你們殺的?”
  四人頭皮一麻,幾乎同時蹦了起來,每人手中握著一把淌血的窄刀,無比驚訝地望著說話之人。
  站在四人面前的是一位中年人,身上一襲白袍,一塵不染,有如深山中的清瀑,從表面上看,此人倒像是個書生,唯獨這一雙眼睛,透射出一縷令人毛骨皆驚的殺氣,殺氣之重,令四人從頭寒到了腳根。
  來人是方純白。
  可“長安四把刀”並沒見過方純白。
  方純白殺氣極重,四個人久走江湖,一眼便看出來者不善,只可惜,他們萬萬沒有料到,站在自己面前的這位,竟是中原第一殺手“四指白衣”方純白。
  “怎麼,是四個啞巴?”方純白冷聲道。
  山羊胡定了定神,冷笑道:“實不相瞞,這地上的八位,確實是我們兄弟殺的!怎麼,他們是你的朋友?”
  “不。”
  “那就好!朋友,兄弟我看得出,朋友你手上不軟,挑明暸吧,我們兄弟不想得罪你,也勸你不要淌這渾水,落個大家清靜!”
  方純白冷冷一笑,點頭道:“好,就這樣。”語畢,轉身就要上後山。
  “站住!”
  山羊胡大吼一聲,一個跨步攔住方純白的去路,桀桀 陣切笑,道:“朋友,這條路,恐怕你走不得!”
  “哦?怎麼走不得?”
  “嘿,你心裡當然明白!”
  方純白冷冷道:“我不想跟你廢話,滾開。”
  山羊胡冷笑一聲,衝其餘三人送了個眼色,三人明白,大哥已決定動手,於是“呼啦”
  一下,呈“品”字形,將方純白圍在當中。
  “朋友!”山羊胡目光猙獰,毗道:“我們‘長安四把刀’難得給人一次勝,看來你是給臉不要臉,這也就怪不得我們兄弟手狠
  “狠”字方出,山羊胡陡覺脖子一麻,旋即頸骨“ ”地一響,兩眼竟瞅見了自己的脊背!
  一個人若能瞅見自己的脊背,一定會極為驚訝。
  山羊胡當然震驚,他想喊,但已喊不出聲,眼前一紅,癱倒在地上,當場身亡。
  就在方純白扭斷山羊胡脖子的同時其餘三兄弟也出了手。
  “唰!唰!唰!”
  三道很光破空擊出,從三個不同的方向劈向方純白。
  刀快!
  方純白更快!
  “唆!”
  方純白身子一抖,從兩旁落下的銀光中掠出,一掌擊飛正前方長臉漢子手中的窄刀,長臉漢子未及撤身,方純白的四指飛出,對手的頭顱平飛出去,長臉漢子竟瞅見了自己的無首之軀,仍位立在那裡,軀體頓小,即刻在視野中消失。
  長臉漢子死了,死前竟看見了自己的無頭之軀!
  方純白的出手之快,可以創造出這種駭人聽聞的奇蹟。
  山羊胡與長臉漢子被擊斃,不過是轉瞬間發生的事情,仍活著的兩個人,簡直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事情是真的,這太離奇,太可怕,太令人難以置信了!
  二人一愣之際,方純白再次出手,白臉漢子只覺胸前被什麼東西撞擊了一下,“呃”地一聲,兩只眼珠“砰”地一聲跳出了眼眶。
  與此同時,穿黑夾的漢子右手一抖,窄刀出手,電射方純白,身於一抖,斜飛出去,掠向溪邊的小樹林。
  方純白一聲冷笑,右腳“唆”他飛起,只聽“啪”地一聲,窄刀凌空折向,直追身子尚在空中的黑夾漢子!
  驀地,樹林中閃出一物,“當”地一聲將窄刀未倔,落在地上,竟是一片翠綠的楊樹葉!
  方純白一怔,轉首看出,只見林中走出三人,頭一位年近五十,身材精瘦,中等個兒,身穿一件紫經祖,烏黑的面龐,鼻子微鈞,兩只陣子眨著精光,太陽穴高高凸起,一看便知是位內外雙修的人物。紫抱人身後跟著兩位四十多歲的黑衣人,從外表看,武功也絕不會差。
  紫衣人雙手負在背後,兩眼冷冷打量著方純白,明聲道“閣下好身手!三招之內便殺了我手下三人,若非段某親眼所見,簡直難以置信。不用問,閣下定是位有頭有臉的人物,報個名兒吧!”
  方純白楊眉淡淡一笑,緩緩道:“方純白。”
  紫衣人心頭一凜,眉頭做皺,緩緩點頭自語道:“這就難怪啦……”
  穿黑夾的漢子走到紫衣人面前,用手一指方純白:“六當家的,此人殺人的子段好狠!
  我那三個兄弟,死的可太慘啦!”
  紫衣人看了他一眼,冷聲道:“你放心吧,有六哥我在,替你們兄弟討個公道便是。”
  “多謝六當家的!”
  “嗯,你先退下。”回身衝兩位黑衣人道:“七弟、人弟,今天我要會會此人,你們不要出手。”
  一位黑衣人道:“六哥,在咱們九兄弟中,六哥的武功雖說不在三哥之下,可我聽說,‘四指白衣’的武功,已與雷天風相差不遠,我看,為了萬無一失,咱們還是聯手對付此人的妥當!”
  紫衣人冷笑道:“七弟放心,就算是雪天風在這兒,六哥也要單獨會會他!更何況……”轉首望著方純白:“他還不是雷天風!”
  方純白冷聲道:“閣下好硬的牙口。”
  “你說什麼?”
  “幸虧我不是雷天風!”
  “哦?是又怎樣?”
  “以雷天風的為人,或許會放過你,可我不能,這一點你心裡明白。”
  “嘿嘿,閣下口氣也不算小!”
  “出手吧!”
  紫衣人獰笑一聲,突然身子微微一沉,渾身頓時腫脹起來,尤其是兩只手掌,變得紫中推黑,活像是一對被拍扁的紫茄子。
  方純白眉毛輕輕一揚,冷冷道:“哦,原來是大摸‘紫砂掌’一門的人。”
  大模“紫矽掌”一門,原來是關外西域數得上的武林門派,介於黑白兩道之間。二十多年前,該派掌門關鐵手因一批紅貨得罪了黑道上的大度頭“血魔”武聖天,關鐵手自傳自己一身好功夫,竟不聽眾人勸阻,與武聖天在祁連山一決高低,結果二十招內斃命于武聖天掌下,從此‘嘴砂掌”一門便從武林中消失。
  在當時,除了“四方居上”陳子樺,武聖天不懼怕任何人,普天下武林,能在武聖天掌下走上十個回合者已寥寥無幾,關鐵手雖敗死,但他能與“血魔”周旋近二十個回合,使人們對“紫砂掌”一門的武功,無不刮目相看。
  見對方認出了自己的師門,紫衣人陰笑道:“既知段某師門,想必閣下定有破解的辦法,接……掌!”
  隨著“接”字一出,方純白猛覺一股熱浪襲來,急忙暗運真氣。
  “掌”字未落,紫衣人腫脹的身軀“砰”地彈射而起,撲向一丈之外的方純白。
  幾乎與此同時,方純白腳下一動,宛如一只疾騰的白鶴,振翅飛起。
  一白一紫,一胖一瘦,有如鷹鶴相擊,在空中乍合乍離,下面的人還未看清究竟發生了什麼,二人已回落到各自交手前的位置。
  方純白負手而立,臉上浮出一絲冷笑,左肩頭被擊中,留下了一塊紫色的手印。
  紫衣人也在冷笑,但不免有一絲淒苦之感,他的上衣被強穿十二個指洞,方純白的手指己刺破了他的護體功夫,好在插入不算太深,未傷中要害,但鮮血已染紅了前胸。
  產兩個黑衣人急步施了過來。
  “六哥,你怎麼樣?!”
  紫衣人微微搖頭:“七弟人弟放心,六哥只是傷了點皮肉,算不了什麼。”轉頭望著方純白,緩緩點頭道:“好快的手,名不虛傳,再來!”
  方純白道:“好,我奉陪。”
  突然,樹林中傳來一陣朗聲大笑,隨著笑聲,林中走出三人,頭一位身穿錦袍,氣度非凡,正是長白派掌門萬松白,身後跟著兩人,一白一黑,穿白衣的乃是“白雪尊者”邵力傑,穿黑衣的是典刀。
  萬松白走到二人近前,哈哈笑道:“二位好身手,萬某算是開了眼!方大俠,能不能替我引見引見?”說完,轉首看著紫衣人。
  本等方純白開口,紫衣人冷冷看了萬松白一眼,問道:“閣下好大的氣派,看來,也不是等閒之人,敝人姓段,閣下也報個名兒吧!”
  萬松白微微一笑:“聽口氣,這位朋友倒像是黑道上的,也罷,萬某就交你這位黑道上的朋友!”
  “你還沒回答我的話!”紫衣人冷笑道。
  一旁的典刀忍不住道:“段朋友,你可知你在同誰說話?!”
  紫衣人頭一轉:“你是什麼人?”
  “典刀。”
  “啊?”紫衣人心頭一震,扭頭再次看著萬松白:“這麼說,閣下便是長白派掌門萬……萬掌門了?”
  “正是。”萬松白用手輕輕持著鬍鬚,悠悠然打量著紫衣人,似乎想從對方身上找到些什麼。
  紫衣人好一陣不自在,半晌道:“萬掌門到這荒山僻谷,總不會縣為了結識段某吧?”
  “當然不是。”萬松白捋鬍鬚的右手一松,轉首望瞭望後山,不緊不慢地道:“聽說,‘小上飛’霍老三的老朋友霍展,便住在這後山之上,不知是真是假?”
  紫衣人點首道:“不錯,霍展就在後山,不過,段某恐怕不能放萬掌門過去。”
  萬松白聞聽,仰面一陣狂笑,手指紫衣人道:“你以為可以擋住老夫嗎?”
  紫衣人沉聲道:“也許不成,但段某總想試試!”
  邵力傑創眉一堅,冷聲道:“當家的,這個人交給我來對付,你們只管上山!”
  紫衣人白了邵力傑一眼,寒臉道:“好大的口氣!你是何人?”
  邵力傑輕輕技出背後的寶劍,道:“你總該知道,‘長白三尊’中,只有一人使劍!”
  紫衣人渾身一震,不由朝後退了半步,凝目道:“你是邵……力……傑?”
  邵力傑默默點頭,用左手輕輕撫摸著鋒利的劍刃,似乎想遮住過於外露的殺機。
  在紫衣人心目中,邵力傑的名字比萬松白更加可怕,他來自關外,當然聽說過邵力傑,長白派之所以有如今的局面,有一大半是邵力傑憑著手中一口長劍硬打下來的,不用說其他人,就是眼前這位“白雪尊者”,紫衣人便自感難以對付。
  兩名黑衣人見六哥犯了難,知道今天萬難從對方身上討什麼便宜。
  “六哥,我看咱們還是算了吧。”一個黑衣人道。
  紫衣人不情願地點點頭:“也好,今天點子太硬,咱們且退一步再說。七弟,八弟,咱們……”
  他本來想說“咱們走”,可“走”字尚未出口,突然從左側林子中傳來一陣“嘎嘎”他尖笑聲,旋即傳來一個老婦人的怪叫聲:“極好極好!原來你們都在這裡!好好!這樣也省得老婆子我挨個去找啦!”
  隨著話音,一個披頭散髮的老婆婆手往座杖走了出來,正是“赤眼食人婆婆。”
  萬松自一見來人,腦袋“嗡”地一聲,頓時大了三圈。
  邵力傑和典刀也是一陣緊張。
  方純白聽冒天風講起過此人,知道厲害,頓時變得格外小心。
  唯獨紫衣人及手下不知來者問人,只覺得有些納悶兒。
  食人婆左耳包著塊紅布,前幾天在龍門石窟她的左耳被霍雲婷用到削去半個,至今還隱隱作痛。
  見紫衣人等四人好奇地瞅著自己,食人婆齜牙道:“你們四個小兔崽子是誰?”
  穿黑夾的漢子一聽她出言不遜,反口罵道:“臭婆娘!你可知站在你面前的是什麼人?!”
  “呸”食人婆哼道:“在老婆子眼裡,你們不過是四只烤好的瘦豬!”
  這簡直是奇恥大辱,黑夾漢子一聲暴吼,身子一縱,揮刀撲向食人婆。
  “ 嚓!”
  食人婆兩臂一抬,漢子被攔腰斯為兩截,鮮血噴灑滿地。
  “嘎嘎……”
  食人婆一陣開心的狂笑,雙手一分,將破碎的屍體拋至林中。
  一群小鳥受驚飛起,朝遠山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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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食太婆活劈了穿黑夾的大漢。
  紫衣人先是一愕,旋即一聲長嘯,兩掌頓時變紫,身子一縱,頃刻間滿天掌影,瀉向食人婆。
  “砰!”
  食人婆袍袖一抖,掌影驟息,紫衣人被一股強大的氣流震退一丈,被身後的兩名黑衣人扶住。
  抹了一把嘴角滲出的鮮血,紫衣人寒聲道:“七弟、八弟,這老婆子太厲害,咱們趕快離開這兒!”
  三道人影沖天而起,掠向樹林。
  食人婆根本沒有在意三人逃走,她要殺的是萬松白、邵力傑和典刀。
  萬松白沒有走,因為也走不了。
  “方大俠,”萬松白回身衝方純白道:“眼前這位,便是‘赤眼食人婆婆’,她還不認識你,方大俠現在要走還來得及!”
  這一席話不失一派掌門的風範,實則是在用激將法,萬松白深知,以方純白的性格,絕不會當著自己的面臨陣進走。
  方純白冷冷一笑:“萬掌門放心,你我算不上朋友,但此人卻是你我的敵人!”
  “好!”萬松白聞聽此話,信心大振,用手一指食人婆:“咱們四人聯手,我萬松白就不相信殺不了這個魔頭!”
  食人婆陰森一笑:“小兔崽子!說什麼大話?!那天若不是有人救你,你小兔崽子連根骨頭都別想剩下!今天老婆子我先吃了你!”
  語畢,食人婆藤杖一抬,“嗖嗖”兩聲,兩粒黃色的毒九疾射萬松白。
  萬松白騰身縱起,避開毒器。
  食人婆枯瘦的身軀也隨之飄起,活像一個幽靈,以令人難以置信的速度貼向萬松白。
  幾乎與此同時,方純白、邵力傑和典刀三人也有了反應,兩白一黑,有如離弦之箭,射向食人婆。
  五人在空中!司時匯成一點,發出了一聲奇怪的巨響。
  拳掌櫃台!
  劍杖相擊!
  掌肉相擊!
  五人乍合乍分,又同時落在地上。
  萬松白的胸前被食人婆的利爪斷開,露出巴拿大小的一塊血肉;典刀的鼻孔裡淌著鮮血,
  邵力傑劍仍在手,雪白的長衣灑下一縷殷紅的鮮血,血淌自肩頭;方純白面色蒼白,他的胸部被對方用技首撞擊了一下,手中抓著一大把灰白的毛髮。
  再看自太婆,更是狼狽不堪,左臂裸露,袖子被典刀撕去!右腿劃出一道三寸血口,那是邵力來的傑作;脖子腫了起來,是因為中了萬松白的一記“回手掌”;最最令人慘不忍睹的還是她的頭,食人婆原本就頭髮稀硫,此刻左半邊頭毛已皆數落人方純白手中,部分頭皮被撕去,頭上紅一塊青一塊,如果說食人婆原先是三分份人,七分像鬼,現在便成了十足的惡鬼!
  方純白本來是想刺瞎對方,可食人婆躲得極快,結果方純白出手偏上,靈機一動,揪住了對方的頭髮。
  萬松白笑了,笑得那麼開心。
  邵力傑和典刀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方純白丟掉手中的頭髮,也隨之笑了起來,自己這一生,還是頭一次去揪女人的頭髮,這簡直就像是井市潑好之間的廝鬥,哪裡還談得上絲毫武林人的尊嚴?
  突然,食人婆也笑了。
  “嘎嘎……  ……”
  這笑聲時而仿佛是夜桑哀鳴,時而有如劈柴時發出的斷裂聲。
  萬松白等四人笑聲驟斂,渾身上下頓時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怪笑聲突逝,食人婆兩只紅眼一張,猙獰道:“你們四個小兔崽子聽著,今天,老婆子我要活剝了你們的皮!嚼攔你們的骨頭……”
  話突然斷了,因為食人婆的目光中出現一個人,一個自己最不願見到的人。
  從萬松白身後的小溪岸邊走過三個人,正是雷天風、霍雲婷和蔡鏢頭。
  方純白首先開口道:“原來是兩位鏢頭和霍小姐?”
  蔡鏢頭笑道:“方大俠,霍小姐如今已是神武鏢局的女鏢頭啦!”
  萬松白好奇道:“怎麼,你們也認識?”
  方純白清楚萬松白這個“也”字的含意,微微一笑道:“俗話說‘不打不相識’,實不相瞞,方某前不久,曾經打劫過蔡鏢頭和田鏢頭護送的一趟鏢,雖說當時動手傷了和氣,也算是結識了蔡、田二位鏢頭。”
  萬松白“噢”了一聲,突然想起什麼,回首一看,不知何時,食人婆已經悄悄不見了。
  雷天風道:“萬掌門怎麼又和她碰上了!”
  萬松白輕嘆一聲:“看來是冤家路窄,這個老魔頭算是盯住萬某了!上一次,還多虧了田鏢頭出手相救。”
  雷天風道:“這件事萬掌門不必總接在嘴上,上一次,若非萬掌門等與她搏鬥在先,耗去她不少氣力,田某也萬萬不敢接那一掌。”
  萬松白還想說什麼,霍雲婷搶道:“我大叔現在可能就在山上,田鏢頭,蔡鏢頭,咱們趕快去找他。”
  三人剛要動身,遠處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從聲音判斷,不下十幾匹馬。
  在場眾人一怔。
  萬松白道:“看樣子,這些人也是衝著霍展來的!”
  雷天風道:“明天便是關林比武奪印的日子,而霍前輩是目前唯一能識別龍王印真假之人,如果我猜的不錯,這一行人應該來自宋府!”
  話音剛落,山林中突然傳出一聲令人毛骨皆驚的怪嘯,理得滿山林木枝葉亂額。
  馬蹄聲止,遠處傳來了陣陣廝殺之聲。
  雷天風道:“看來,宋府的人遇上了麻煩。”
  雲婷道:“會不會又是那個食太婆?”
  “不,不是她!”萬松白冷冷一笑:“對宋欽來說,此人恐怕比那食人婆還要難纏!”
  雲婷擔心自己的二姐宋姣姣也在其中,急忙問道:“萬掌門可知來者何人?”
  “‘大漠幹屍’黃風笑!”萬松白道。
  雷天風心頭一凜,他相信萬松白的判斷,因為黃風笑與萬松白有著非同一般的關係,這件事在他心中,至今仍是個不解之謎。
  雲婷道:“不行,我得去看看,也許我姣姣姐也在裡面!”
  蔡鏢頭銀聲道:“霍鏢頭,如今你既是咱‘神武鏢局’的人,我和田老弟豈能不管?
  走,咱們一起去!”
  “等一等!”萬松白沉聲道:“宋幫主對我萬松白有思,我此番決定出手!”轉身衝邵力傑與典刀道:“咱們也去!”
  山谷之中,正在進行著一場拼死搏殺。
  “大漠幹屍”黃風笑,正在與宋欽、了尚大師和長風道長三人打在一起,周圍站著了空、胡岳、宋妓姣、孟夕和七八個白風幫的人。
  宋欽已下令,白風幫的人不得擅自加入戰圈,因為這無疑是白白送死。
  “大漠幹屍”渾身是毒,沾上必死,就是了尚、長風和宋欽出手,也都使上了兵刃。
  了尚使的是一串佛珠;
  長風使的是武當派的鎮山之劍:“紫銀太歲劍”!
  而宋欽則使一副雕龍金技。
  面對武林兩大門派掌門和天下第一大幫的幫主,黃風笑使出渾身解術,幾十個照面,四個人打得難解難分。
  論功力,了尚、長風和宋欽均不在對手之下,但三人無不畏懼黃風笑的掌毒,因此交手時難以盡情發揮自己的優勢,雙方激戰半晌,仍舊處於僵持局面。
  黃風笑久戰不下,突然一聲大吼,抱柏一抖,而出一股黃色的煙霧。
  了空大驚道:“小心!”
  三人幾乎同時飛掠出去,煙霧所至,樹葉頓卷,溪水也變成了褐色!
  “大漠幹屍”一聲長嘯,直撲宋飲。
  此刻了尚和長風二人是掠向相反的方向,要想回授已然不及。
  黃風笑撲到,十指如鉤,抓向宋欽的雙肩!
  宋欽聽到風聲,知道對手迫近,手中金杖倒打出去,一攝“仙人指路”,直捅黃風笑的小腹。
  黃風笑伸手去拍金權。
  “唰!”
  金杖一閃,宋飲的身子凌空一個急轉,金杖當空劃出一道美麗的弧線,突地變桶為拍,一記“斜陽射無門”,萬道金光有如殘陽破霧,章向黃風笑!
  黃風笑 聲怪吼,雙手一分,竟迎著金光撲了上去。
  “啪!”
  一聲巨響,金杖被黃風笑一掌震得粉碎,頓時,山谷小溪畔漫天金雨,令人眩目。
  黃風笑被震退三步。
  宋欽倒退五步,左禦“撲哧”一聲陷到溪邊的泥裡。
  宋姣姣一見父親萬分危險,一聲驚呼,手中金鞭一揚,就要衝上去營救父親。了空大師伸手攔住她,旋即雙足一點,撲向黃風笑。
  黃風笑起身撲向宋欽,突見了空衝了過來,急忙空中一個折身,袖中飛出一串藍汪汪的責釘,了空知道厲害,飽抽一揮,將毒器皆數去飛!
  了空止步。
  黃風笑由於了空的出手,也稍微遲頓了一下。
  而就在這時,樹林中傳來了一陣悠揚的笛聲,笛聲平緩悠長,仿佛是優美的牧歌。
  黃風笑一怔,睜大眼睛巡視著四周,神情似乎有些緊張。
  片刻,笛聲轉急,開始仿佛是山澗清瀑緩瀉,隨後有如萬馬奔騰……
  黃風笑的嘴開始張大,隨著笛聲轉急,他額頭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渾身劇烈地顛抖起來。
  在場的所有人都為之不解,這笛聲聽起來並無任何異處,偏偏黃風笑似乎怕得要死,那神情仿佛是夜行人撞上了無頭鬼。
  驀地,黃民笑一聲哀嚎,身子一長,沖天掠起,轉眼沒入林中,再看他原來站立之處,腳下的卵石僅被碾成粉屑,入地七分!
  一聲長笑,萬松白闊步從樹林中走出,手中拿著一只金笛。
  九寸短笛。
  在他的身後,緊跟著邵力傑和典刀,再往後是霍雲婷、方純白、雷天風和蔡鏢頭。
  見到萬松白手中的金笛,宋欽頓時明白了一切,拱手道:“原來是萬掌門出手相助!”
  “哈哈……”
  萬松白一陣得意的朗笑,拱手道:“宋幫主英談‘相助’二字,區區小事,不足接齒,哈哈……”一邊笑著,一邊用手輕撫金笛。
  誰都看得出,萬松白此時內心十分得意,這是自打他來洛陽後,頭一次當眾如此露臉,你宋欽不是曾放過我萬松白一馬嗎?怎麼樣,如今我萬松白當著眾多高手的面趕走了“大漠幹屍”,對你宋欽,我從今不再欠你什麼!
  白風幫信陽分堂堂主劉業是個心裡擁不住事情的人,見萬松自如此得意,冷笑道:“真沒料到,像‘大漠幹屍’這符人,竟會害怕區區一支笛子!”
  萬松白一愣。
  劉業又道:“只可藉,這笛子只能嚇跑黃風笑,卻不能殺了他!”
  典刀流臉道:“劉堂主,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劉業揚眉道:“倘若閣下不來湊這個熱鬧,也許那黃風笑現在早已……”
  “住口!”宋欽怒喝道:“劉業,這裡哪有你說話的份兒?還不給我退下!”
  劉業哼了一聲,悻悻退至一旁。
  宋飲轉身衝萬松白道:“萬掌門來挑花構,恐怕是要找一個人吧?”
  “不錯。”萬松白收起了金笛,用手一指身後的幾人:“不但是萬某,連‘神武鏢局’的三位鏢頭都來了!”
  “鏢頭?”家飲好奇地打量著雲婷。
  “爹,”宋姣姣道:“三妹孤身一人,正愁沒地方去,聽說‘神武鏢局’正在招募新人,便投奔了鏢局,誰知才去幾日,就當上了鏢頭。”
  蔡鏢頭笑道:“不瞞來幫主,霍鏢頭雖說年紀輕輕,可武功之高,連蔡某都自愧不如……”
  “蔡鏢頭,”雲婷截口道:“咱們還有正事,走,找我大叔去。”
  宋鐵本來還有話問雷天風,聽雲婷這麼一說,急忙道:“霍小姐慢走,宋某剛好有一件要事,要與霍老先生當面請教,咱們不如同去如何?”
  雲婷道:“這麼多人一起去,還不把我大叔嚇跑?”
  宋欽想了想,轉身衝萬松白道:“我看這樣吧,咱們各派只選兩個人前去,其餘人留在這裡。”
  萬松白點頭同意,回身道:“力傑,你隨我去,典刀先留在這裡。”
  宋欽送了胡岳。
  霍雲婷則不在限制之列,雷天風與蔡鏢頭與她同去。
  除此之外,還有了尚、了空和長風道長三人。
  這幾個人剛要動身,雲婷突然轉身跑到宋姣姣的面前,一技她的手道:“二姐,咱們一起走。”
  大約用了兩袋煙的功夫,宋欽一行人到了後山的小木屋前。
  屋前木桌上的酒尚未喝完,屋門大做,卻不見霍展的蹤影。
  “霍老先生!”宋欽沖屋內喊了一聲,聽聽沒有任何動靜,便獨自走進小屋。
  屋內空空,哪有霍展的人影?
   也許,霍展聽到了山下打鬥的聲音,知道有人來找,便躲到了什麼地方?
  突然,小屋後面的草叢中傳來了霍展的聲音:“是宋幫主來了嗎?”
  宋欽一喜,忙道:“霍老先生,正是宋欽來訪。”
  一隨著一陣“嘩啦啦”草響,從小屋後緩緩走出~位老者,滿頭白髮,身穿一件灰施,正是霍展。
  “宋幫主,”霍展用手撣了撣身上的灰土,笑道:“老朽不知何人前來,因此這才……
  哈哈……”
  雲婷一見自己的大叔,就要上前親熱一番,被一旁的雷天風一把拉住:“霍鏢頭,你沒看來幫主有正事,咱們一會見再過去不遲。”
  雲婷“嗯”了一聲,就站在雷天風和宋姣姣身邊。
  宋欽道:“霍老先生,今日來欽有一事相煩,這件事,也只有霍老先生……”
  “哈哈……”霍展一陣朗笑:“宋幫主不必客氣,老朽知道,來幫主是為了龍王印而來。”
  “哦?這麼說……”
  “嗯,這件事洛陽內外已無人不知,而老朽的耳朵本來就長嗎!哈哈……”
  宋欽也是一陣朗笑,點頭道:“那麼就請霍老先生來驗證一下這龍王印的真偽!”說完,回身衝了空大師點了點頭。
  原來,宋欽為了龍王印的絕對安全,將談印放在了空手中,適纔黃風笑為奪印而來,目標卻對準了宋欽,這一招移花接木的計策,還是臨行前胡岳出的,看來果然高明。
  了空白懷中取出一個拳頭大小的紅布包,眾人的目光頓時都集中這紅布包上。
  宋欽的心緊縮起來。
   倘若這龍王印是偽,那麼明天關林比武大會上,自己該如何向中原武林的數千位英雄交待?
  隨著了空的走近,宋欽的心情愈加沉重,適纔與霍展初見時的喜悅,已被過分的壓抑與憂慮所取代。
  了空神色坦然,在龍王印這件事上,少林派畢竟是局外之人。
  “阿彌陀佛,”了空左手托印,右手伸在胸前,微微垂首道:“霍老施主,貧僧手中之物,便是明日關林盛會上所用的龍王印。”
  霍展緩緩點首:“好,大師不妨將印拿來讓老朽一觀。”
  了空伸手去解紅包。
  突然,霍展的雙目變得猙獰,趁了空低頭解包的一霎間,陡然一指右手,十幾根淡藍色的喪門打射向身在咫足的了空!
  “撲撲……”
  猝著劇毒的喪門何管數釘入了空的前胸!
  “砰!”
  就在了空身中毒釘的同時,他的右腳已然飛出,目中對方的小腹,霍展的身子有如一只須大的灰布包,倒飛一丈,掉落在小木屋前。
  這一突如奇來的變故,使宋欽驚呆了,眾人也驚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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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霍展會暗中出手用毒器擊殺了空大師,這實出人意料。
  片刻的震驚,了尚撲向霍展,宋欽則去攙扶尚末倒下的了空。
  霍雲婷一時慌了手腳,她簡直無法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她想衝過去問個究竟,卻再一次被雷天風攔住。
  “不必了,”雷天風冷冷道:“那個人已經死了。”
  “那個人。”便是指霍展。
  就在了尚衝過去的時候,那個人便已經死了,這倒不是因為了空踢中他小腹的那一腳,在他抬手扣動機關暗殺了空的時候,抽中的毒管後盞也同時打開,七只淬了劇毒的喪門打從抽內倒射出去,皆數沒入他的前胸,連叫都沒叫出來,使毒器之人自己使喪了命。
  很顯然,指使他行刺的人根本就沒想讓他活著,這是再高明不過的殺人滅口的方法。
  宋鐵手扶了空,深感內疚,他知道,了空必死,是代他宋欽去死!
  胡岳輕嘆一聲:“沒想到,咱們上了當!”
  了空臉色慘白。
  宋飲用臉色鐵青。
  了尚伸手揭開了“霍展”的人皮面具和頭套,展現在眾人面前的是一副完生陌生的面孔,四十幾歲的年紀,黑發,臉形與身材與霍展確實有七分相似。
  霍雲婷驚道:“原來他不是我大叔!”
  了尚回身走到了空面前,突然朗聲大笑起來。
  眾人又是一愣。
   了空遭人暗算,身為少林派掌門、了尚又如何能笑得出來?
  “師弟。”了尚一拍了空的肩頭:“師兄對你,看來只能說聲佩服!”
  宋欽與胡岳一怔,不由對望一眼。
  了空微微一笑,衝宋欽會什道:“阿彌陷像,宋幫主,請恕貧僧適纔沒把話說清楚。”
  說著,右手自懷中一抹,手中多了一條九寸寬的護帶,帶子有三分厚,上面打著十幾根淡藍色的喪門釘。
  宋欽恍然大悟,道:“原來,大師已早有準備?!”
  胡岳微笑道:“少林的高僧,果然是名不虛傳,大師如此先見之明,胡某佩服,佩服!”
  了空談談一笑:“阿彌陀佛!胡先生過獎,貧僧這點雕蟲小技,豈敢望胡先生項背?”
  胡岳只是微笑,不再搭話。
  宋欽道:“大師如何料定這霍展是假的?”
  了空道:“宋幫主錯了,貧俗並無料定,只是提防萬一而已。古人雲;‘前車覆,後車誡。’古人之訓,貧僧豈敢忘懷。?”
  “大師清明言。”
  “好說。”了空回首掃視一眼雷天風和萬松白,緩緩道“想當初,雷天風存仁厚之心,去搭救一位落難女子,不料反被其害。貧僧龍王印在身,責任重大,豈能不防?試想;當初連雷天風都未能躲過咫尺內的猝發暗器,貧僧豈敢託大,因而只好採用這令人不屑的笨法子,雖說不大雅觀,確也有效,阿彌陀佛。”
  雷天風明白,了空的話有一半兒是講給自己聽的,可在這種場合下,自己也只好裝假充愣,仿佛是聽了一段有趣的故事。
  萬松白心虛,抬目望著天空,沒事人兒似的。
  宋欽輕舒一口氣,展顏道:“多虧大師明察秋毫,防範在先,否則,宋欽今後將如何面對少林派的朋友?”
  胡岳微笑道:“宋是主,明日一早便是關林盛會,咱們還是早些回去準備把?”
  宋欽點點頭:“是可,這是一件大事,二位大師,道長,明日盛會,還需三位同宋某一道主持,時候已經不早,該回洛陽了。”
  宋軟與眾人告辭,先行下山,接著,萬松白帶著邵力傑也走了,蔡鏢頭惦記著鏢局裡的事,先走了一步,小木屋前只剩下雷天風與霍雲婷。
  霍雲婷焦急地向雷天風:“雷大哥,那我大叔他……”
  雷天風嘆了口氣造:“你先不必著急,看來,你大叔他不會遇害,他或者先藏身於什麼地方了,或者被人抓起來了。如果是被人截走了,控制你大叔的人也與龍王印關係重大,這只能說明龍王印的真假問題更加複雜了,我們的對手在明天要你大叔有用,至少在明天的關林比武前,你大教不會被殺,到時我們再想法教他。”
  雲婷聽了雷天風的話,稍微安寧下來,她望了一眼假霍展的屍體,好奇地問這“雷大哥,你怎麼一眼便看出此人不是我大叔?”
  雷天風道:“其實,我開始並無十分把握,不過是猜疑。此人的易客太高明,從外表看,實在是瞧不出任何破綻,只是,在他從屋後走出時,有一點引起了我的懷疑。”
  雲婷想了想,不解地搖頭道:“我怎麼沒瞧出來?”
  “可這疑點就出在你身上。”
  “我?”
  “嗯,按常理,他最關心的應該是你,可此人的目光在見到你時,卻無任何異樣,這太不合情理。”
  “你是說,他根本不知道我是誰?”
  “很可能。安排他刺殺了空的人,可謂機關算盡,可他萬萬沒有料到,你會同時出現在這裡!”
  “雷大哥,這個幕後之人,會不會還是那只老狐狸?”
  “肯定是他!”雷天風冷冷一笑:“由於你的突然出現,胡岳來不及告知刺客,對胡岳這樣一位精明過人的老手,這無疑是一個不可原諒的疏漏。”
  雲婷點點頭:“這一點疏漏,恐怕也難以逃過了空大師的眼睛。”
  “嗯,”雷天風贊同道:“了空大師是個精細之人,這樣大的破綻,當然瞞不過他。”
  “但是,了空大師為何事先便做了防範,莫非他已懷疑到什麼?”
  雷天風微微一笑,問道:“雲婷,你可注意到了空大師剛才所講的那番話?”
  雲浮點點頭:“他好像已懷疑到你。”
  “不是懷疑,他已認出了我,其實,咱們那天夜裡佯裝劫持了覺,實在算不上高明,我想自那之後,了空大師便認出了我,他剛才的一席話,有一半是講給我聽,而另一半則是講給胡岳聽的!”
  “了空大師已懷疑到老狐狸?”
  “毫無疑問!否則,胡岳不會冒險殺了空,了空也不會如此防範!”
  雲婷笑了笑,開心道:“這一回,那只老狐狸是偷雞不成先把米,別看他表面像個沒事人兒似地,可心裡就別提有多氣多大啦
  “也不盡然。“雷天風道:“胡岳這招棋並沒全輸,至少,宋幫主尋找霍老前輩的打算是落空了。”停頓一下,目光凝重道:“這件事我一直想不明白,從目前的跡象看,胡岳是絕不希望宋欽找到你大叔,可他這樣做的目的又是什麼呢?”
  “當然是為了龍王印!”
  “不錯,是為了此印。”雷天風凝思片刻,緩緩搖頭道:“這件事似乎無法解釋通……
  倘若宋幫主手中的龍王印是真的,他又何必阻攔?倘若是假的,胡岳必然也想知道答案,無論真假,他都絕無這樣做的理由。”
  二人陷入沉思。
  半晌,雲婷抬頭到:“雷大哥,明天便是關林比武的日子,咱們該……”
  語元未完,雷天風抬手將她的話打斷,目光警覺地巡視了一下四周,衝霍雲婷一笑:
  “雲婷,咱們這裡來了位貴客!”
  “貴客?在哪兒?”
  話音剛落,小木屋後傳來了一陣燒乾柴時發出的爆裂聲:“嘎嘎……”
  雲婷渾身頓時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木屋後轉出人,說她是人,是因為鬼不會出現在光天化日之下,不用問,來人正是“赤眼食人婆婆。”
  “你們這一對小兔崽子,一公一母,躲到這兒配對此來啦“呸!”雲婷狠狠陣了她一日:“不要臉的老婆娘!上一次,本姑娘真該刻斷你的舌頭!”
  食人婆跳牙猙獰道:“臭丫頭!若不是為了上次那一封,老婆子我還不來呢!”
  “來了怎樣?你以為本姑娘怕你?”
  “臭丫頭,你別嘴硬!”用手一指雷天風:“若不是這個小兔崽子護著你,眼下你恐怕連骨頭都進了老婆子肚啦!”
  雷天風沉聲道:“老婆婆,我看咱們閒話少敘,你我之也該如何了結,請說吧。”
  食人婆陰陰地看了雷天風一眼,森然一笑說:“小兔崽子,說心裡話,老婆子我本不願殺你,可你是我目前唯一的對手,不殺你,老婆子我早晚有一天得斷了頓兒!”
  “好!你我今日不妨做一了結!”雷天風知道對手極不好對付,不敢託大,轉身衝雲婷說道:“雲婷,藉劍一用。”
  憑功力,雷天風知道自己略遜於對手,但他的膽識、勇氣和臨場迎敵的氣勢,卻往往令武功高過他的對手心寒,越是遇到強敵,他的這種氣勢越能發揮得淋漓盡致。去年冬天在老爺嶺與“血魔”武聖天的一場惡鬥,雷天風雖敗,但他的勇氣與氣勢,卻令武聖天深深攝服。在此不久後的紅花谷決戰,武聖天敗死,其中部分原因正是武聖天對雷天風心理上的畏懼。
  近半年多來,雷天風的功力又有了長足的提高,已非紅花谷之成時可比,不過,食人婆兩個甲子的武功慘為,其功力尤在“血魔”武聖天之上,雷天風深知,這將是一場極為艱巨、凶險和殘酷的較量!
  食人婆一心要除掉雷天風,但也知道對手非比他人,見雷天風用劍,心中也加了小心。
  雷天風持劍佇立,兩眼盯著食人婆,告訴雲婷:“雲婷,此戰你不要出手,切記!”
  食人婆陰森一笑,怪聲道:“好一個有情之人,你若是真怕她出手,老婆子我倒有一個好辦法!”
  說著,食人婆手中藤權一抖,十二粒黑色的毒丸從杖中彈射飛出,有如眾蜂出巢,尖嘯著射向霍雲婷。
  雷天風濃眉一擰,右手一抖寶劍,“唰!”十二朵拳頭大小的藍色劍花依次雙射而出,十二顆毒丸撞在十二朵劍花上,有如疾飛的蒼蠅撞在飄飛的柳絮團上,紛紛頓住,旋即掉在地上。
  “好小子!再接這個!”食人婆一聲怪嘯,藤杖再次抖起,十二顆紅色的毒九電閃而出,飛至半途,又突地炸開,每顆毒九中炸出六粒黃豆大小的淬毒鋼球,一共七十二顆,鋪天蓋地射向雷天風!
  五十年來,也只有三人曾接下食人婆的這一招暗器,正因如此,她平日極少用此毒器,而今日為除雷天風,食太婆破例使出。
  “嗖!”
  雷天風雙足點地,長身而起,右手寶劍迎風一斬,護住下路,左手抱袖當空一舞,一招“如來大撒手”!
  “砰!”
  一聲袖擊長空發出的悶響,疾飛的鋼球被震飛出去,呈“-”字形釘入三丈外的一棵松樹樹幹之上,一共五十二故,其餘的二十枚,皆被雷天風用劍削落於地!
  “好!好小子!’食人婆尖叫道:“三十年來,還沒人能接住老婆子這一招,你算是頭一個!”
  “哦?那麼三十年前,一定有人接過你這一招?”
  “那倒沒錯,可如今是三個死鬼!你小子可曾聽說過陳子樣、武聖天和紫靈真人?”
  “當然!”
  “嘿嘿,告訴你,雖說這三個人能接下老婆子我這第二招,可這第三招……嘿嘿,還沒有哪個不怕死的敢試上一試!”
  雷天風冷冷一笑:“如果方便,在下倒想試試!”嘴上雖這麼說,可他心中卻不免緊張,心想,倘若師父果真都難擻對付,自己能行嗎?可眼前已無退路,退縮必死無疑,也只能放手一搏!
  見對手神色坦然,似乎根本投將自己的毒器放在眼裡,食人婆簡直怒不可遏,黑牙一致。吼道:“臭小子,那你就去死吧!”
  食人婆手中藤杜一翻,雷天風頓感一股奇香撲面而來,一愣之際,只見從藤杖中飛出十二個黑乎乎的東西,這些東西與一般的毒丸全然不同,一旦飛出,無一取直線飛行,似乎是某一類昆蟲。
  “雷大哥!是大蒼蠅!”霍雲婷高聲喊道。
  雷天風的瞳孔在收縮,他已看清了飛出的是何物,也明白了為什麼會嗅到一股奇香,對他來說,這並不是頭一次,去年初冬在紅花谷,他曾經有過一次類似的經歷,一次令人後怕的經歷!
  “恨天毒虻”!
  從食人婆藤仗中飛出的竟是恨無毒虻!
  這種毒虻出自天絲,中原從未出現過,雷天風學藝時曾聽師父陳子樺講過,武林中使毒蜂的人有幾個,但哪個也比不上“赤眼食人婆婆”的“很無毒虻”!這種毒虻本生於熱帶雨林,體大如人的拇指,奇毒無比,不用說人,就是老虎被透上一日,也要痛個半死。陳子樣的武功在整個武林首屈一指,但遇上食人婆,也絕無膽量領教她手杖的根無毒虻。
  雷天風一愕之際,一只毒虻已聞到他身上的香昧,身子一轉,衝他俯衝而來!
  “唰!”
  雷天風 劍掃了過去,將衝來的頭一只毒虻斬為兩截!劍未撤回,又有五只毒虻從五個不同方向同時俯衝而來!
  就算雷天風劃再快,也不可能在同時擊斃來自不同方向的五只毒虻。
  “嘎嘎……小寶貝!咬他!咬他!嘎嘎……”食人婆手舞足蹈地狂笑著。
  突然,雷天風棄創,身子一抖,撲向一丈之外的霍雲婷!
  “接掌!”
  大吼一聲,雷天風的身子已撲到霍雲婷的近前!
  霍雲婷先是一怔,見雷天風撲到,不及多想,急忙運氣,雙掌迎了上去。
  “轟!”
  一聲巨響,飛砂走石,霍雲婷雖使出八成力適,仍被震退三步,一屁股倒坐在地上。
  與此同時,五只尾隨雷天風飛來的毒虹被強大的氣浪震斷翼翅,紛紛落在地上。
  疾回首,雷天風看見其餘六只毒虹衝破煙塵,衝自己直衝下來。
  劍失,雲婷尚未起身。
  雷天風靈機一動,雙足猛一點地,長身而起,如出弦的利箭,射向三丈外的一棵大槐樹,雙腳在校稍猛地一踩,藉勢再起,飛向另一棵大槐樹。
  “呼!”
  被壓彎的樹梢呼嘯著反彈回來,六只疾飛而來的毒紅,如泥牛入海,無聲無息,皆數消失在迎面掃來的大片枝葉之中。
  食人婆“嗷”地一聲怪叫,眼見自己的十二只毒虯皆數斃命,比挖了自己的心還難受。
  一陣衣決飄風之聲,雷天風緩緩飄落原地,腳尖一挑,寶劍還於右手。
  雷天風用劍一指食人婆手中的藤杖,冷冷道:“這裡面還有什麼東西,不妨一次都使出來。”
  食人婆仰天一陣狂笑,隨之一陣刺耳的尖嚎,突然將藤杖一舉,雪天風以為她又要施放什麼毒器,不由將真氣貫至到尖,以便隨時出手。
  豈料,只聽“ 嚓”一聲,食人婆竟將手中的藤技折為兩截,擲在地上,雙眼發出兇光,狠聲道:“小兔崽子!你可知道老婆子為何要折杖?”
  “因為它敗過一次!”
  “嘿嘿,你小子夠機靈!一點兒不錯,老婆子我曾經立誓,倘若有人破了我的‘恨天毒虻’,老婆子我從此便不再用杖!欸,這根藤杖己跟隨老婆子七十八年,沒想到今天竟毀在了你小子手裡!”
  雪天風笑了笑,點頭道:“這七十八年,慘死在這根杖下的無辜者恐怕難以盡數,這樣的害人之物,早就該毀!”
  食人婆咬牙道:“小兔崽子,你別高興得太早,就算我不用毒,也照樣殺了你!”
  雷天風冷哼一聲,道:“老東西,你既出此言,我們不妨進行一場公平決鬥!右手一揚,將寶劍還給了霍雲婷。
  “雷大哥,這怎麼行?”雲婷急道。
  雷天風似乎沒聽見她說什麼,轉身衝食人婆道:“我若死,你去了一塊心病,你若死,雷某算是為武林作了件好事,也為那些死在你肚子裡的無辜百姓討還了公道。”
  食人婆眨了眨眼睛,隨後跳牙一樂:“好小子,你竟敢在老婆子我面前託大!嘿嘿,你真的不用劍?”
  “那當然,你我是公平決戰!”
  “餵,你小子骨頭還挺硬!就憑這樣,老婆子我答應你的要求!”
  “要求?”
  “嗯,你死後老婆子決不吃你的肉!”
  “可我沒提出過什麼要求!”
  “啐!給臉不要臉!”
  食人婆罵了一聲,突然兩手一抬,十指如鉤,骨節發出了“嘩嘩啪啪”的響聲。
  “嗖!”
  食人婆幹核的身子一動,雙足離地僅七寸,幽靈般地飄了過來。
  雷天風佇立未動,兩只眼睛緊盯著對手那一對乾枯的鷹爪。
  “呼啦啦……”
  食人婆飄至對手近前,足未沾地,突然凌空技起一丈,像是要從對手的頭頂上飛越過去,雷天風憑直覺便知對方一定有什麼自己難以猜到的殺招,不敢怠慢,身子一動,斜飛九尺。
  “ ”
  一聲岩石的斷裂巨響,適纔雷天風腳邊的一塊大青石板,已被食人婆袍袖帶出的強大氣浪劈為兩截!
  食人婆雙足尚未沾地,雷無風一記搶步,已欺至她的背後。不論她此時回掌反擊還是轉身迎擊,都稍遲半步,雷天風已獨到了先機。
  奇怪!
  就在雷天風的鐵拳即將擊到對手“大推”穴的一霎,食人婆懸空的身於突地向左一瓢,雷天風掌擊空,身子不由自主地朝前一傾。
  “嗖”
  食人婆右手一記倒構,衝對手的小腹抓了過來。
  雷天風暗叫不好,急忙躬背收腹,丹田提氣,有如一只躍出水面的大蝦,從對手的利爪下飛了過去,落在一丈之外。
  這兩個回合,二人你來我往,飄閃縱躍,可誰都未能觸鼓對方的身體,在外行人看來,這種打鬥如同雜耍,好看卻無凶險。
  然而,在霍雲婷看來,這才是一場曠古絕今,驚心動魄的較量!
  適纔食人婆一出手,首先用出的是一招輕功絕技“浮雲東海”,數至雷天風近前時,又用了一招“上天梯”的絕技,當雷天風自她身後反擊時,眼看她無從躲避,又突然使出一招“東風戲柳”。一記凌空側飄,不但避開了對手的突襲,而且把握了時間的機會迅速反擊,若不是雷天風及時出一招“鯉魚跳天門”,便萬難逃出食人婆這致命的一擊!
  僅僅兩個回合,二人已使出四招武林中傳為神話的輕功,尤其是“東風戲柳’,近幾十年來,在武林中已然絕跡,雷天風以前只見過一次,那還是師父陳子樺在傳授其輕功時偶然向自己示範過一次。
  見施展輕功未能奏效,食人婆一聲怪嚎,雙手一分,衝雷天風直撲過來。
  看得出,她想在功力上與對手一分高下!
  雷天風雙目一凝,一聲大吼,長身縱起,將“陰陽玄氣功”運至十二成,凝於兩掌,全力以赴迎了上去。
  “轟”
  一聲悶雷般的巨響,二人在空中乍合乍離,雙雙被震退一丈。
  雷天風只覺喉頭一甜,一股熱血源了出來,急忙一咬牙關,鮮血從牙縫中滲了出來。
  霍雲婷驚呼一聲,飛身跑了過來。
  食人婆的身子晃了兩晃,險些一屁股坐在地上,只覺兩眼發花,頭暈耳鳴,渾身的氣血經脈一陣紊亂。
  這一掌,無疑是雙方實力的真實較量!
  論功力,食人婆已有兩個甲子的修為,儘管雷天風俗性這人,根骨極好,又得“四方居上”陳子揮的親傳,但在功力上仍遜對手一籌。然而這一回合較量,二人卻旗鼓相當,其中的主要原因是雷天風使用了威力極大的“陰陽玄氣功”。與一般的氣功不同,“陰陽玄氣功”是將明、陽二氣並用,給對方造成心脈氣血的紊亂,其效果要比一般氣功大得多,雷天風正是利用此功,彌補了與對手在功力上的差距。
  食人婆這一把又沒得著便宜,不由惱羞成怒,吼道:“小兔崽子!原來你是陳子樺老兒的徒弟!也好,當初陳老兒從老婆子手中溜了,今天由你送死,也算是對陳老兒的報應!”
  一聽她辱罵思師,雷天風一把推開霍雲婷,沉聲道:“老東西,小心我一拳砸爛你的臭嘴!”
  “呸!不知死的傢伙!老婆子我剛才的話不算啦,今天非吃了你不可!”
  “好!我倒要看看你拿什麼吃!”
  “呼!呼!”
  二人再次飛身而起,一黑一灰,在空中乍然撞在一處。
  “哧! 嚓!”
  食人婆一聲怪叫,口中仍剩的十六顆黑牙被雷天風一拳搞碎了十三個!
  雷天風的右肩頭,則被對手一爪抓出了四個血溝!
  連看都沒看一下傷口,雷天風一聲暴吼,身子再次縱起,兩臂一既使出一招“龍風拳”
  中的殺招,叫“雙龍奪單珠”,兩臂一展,一交、一錯,帶著雷霆萬鈞的力道,砸向對手的頭蓋骨!
  食人婆已被徹底激怒,竟不去理睬對手砸來的雙拳,兩屑一沉,雙手自脅下分出,去抓雷天風的雙腳!
  她是想一招之內,寧願挨上對手一拳,也要活劈了對手。
  然而她想錯了,被激怒的人往往會乾出極為愚蠢的事。
  雷天風不會讓地抓住自己的雙腳,見食人婆撲向自己的下半身,猛然提氣,兩腳從對手的一雙利爪中滑了出去,右腳順勢一拐,剛好踢在食人婆的嘴上。
  “ !”
  食人婆僅剩下的三顆牙齒也被踢碎了,身子一歪,打了個跌蹌。
  霍雲婷在一旁早就忍不住了,趁食人婆一跌之際,飛身掠起,寒光一閃,手中寶劍自上而下斜劈下來,只呢‘ 嚓”一聲,食人婆的左臂自時關結被切了下來。
  食人婆“嗷”地一聲怪叫,手抱斷臂飛出兩丈,衝,沖雷大罵,由於沒了牙,雷天風也聽不清她說些什麼,也許是罵自己不守信用吧?
  霍雲婷揮劍欲再上,食人婆身子一長,掠入密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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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食人婆被霍雲婷創斷一只小臂,落荒而逃。
  雷天風沒有去追,因為他自己也受了不輕的內傷。霍雲婷自知武功與輕功與食太婆相差太遠,當然也沒去追趕。
  見雷天風的嘴角仍在淌血,雲婷掏出自己的手帕,替他擦去血跡。
  “雷大哥,你的傷不輕。”雲好關切道。
  雷天風點點頭:“上次在龍門的賓陽洞,我與這老魔對了一掌,當時便負了內傷,剛才這一掌,我已全力為之,看來,我的內功遠不及她。”
  “那倒未必。”雲好不取道:“剛才這一掌,那老魔頭也沒佔什麼便宜,我看見她眼珠都快蹦出未了,倘若不是你有言在先,我剛才一劍便可砍下她的頭!”
  雷天風笑了笑:“雲婷,我發現你的運氣不錯。”
  “運氣?什麼運氣?”
  “你瞧,上次在龍門石窟,你一劍削去食人婆的半只耳朵,這一次又砍斷她一隻手臂,只憑這兩劍,你的名字便可震住半個武林。”
  雲婷臉一紅,撅喝道:“你就知道拿人家開心,哼,這種話傳出去有誰信?”
  雷天風道:“玩笑歸玩笑,不過我可有一句正經話,你可一定要聽過去。”
  “哦,什麼正經活?我的耳朵正豎著呢。”
  “這個老魔頭已經很透了你,總有一天,她還會找上門來,到那時,你萬萬不可逞強,與她硬拼,能避則避,能逃則逃,我的話你記住啦?”
  雲婷蕪爾一笑:“我才不擔心呢,反正到那時還有雷大哥你,趁她不備,我再砍斷地的另一只胳膊,哼!”
  望著天真活潑的雲婷,雷天風將本想說的話又咽了回去,他實在不忍心傷害她。
  可霍雲婷是何等聰慧,見雷天風欲言又止,目光凝重,便猜到了他要說什麼,眼圈兒一紅,垂首道:“雷大哥,我知道你在想什麼。”
  雷天風望了她一眼,沒有作聲。
  “我知道,總有一天,你會和二姐離開我,我……就知道有這麼一天……”哽咽一下,雲婷的淚水湧了出來,滴灑在雪白的長裙上。
  雷天風沉吟片刻,道:“雲婷,再好的朋友,也會有分手的時候,但朋友仍舊是朋友,無論走到哪裡,我和你二姐都不會忘了你,我們總會再見面的。”
  雲婷輕輕搖頭,嗚咽道:“雷大哥,你用不著安慰我,我這人已是苦慣了的,自打生下,就叫別人瞧不起,娘死後,我就受二叔的氣,自從認識了你和二姐,我才覺得自己換了一個人,生活也有了樂趣,你和二姐給我的夠多了,我又有再有京求……”話尤未完,雲婷失聲哭了起來,身不由已地伏在雷天風的懷中。
  雷天風輕輕扶住雲婷的雙肩,一言不語,在這種情況下,最好的辦法是讓她哭個痛快。
  在他的心中,雲婷就像個需要自己照顧的小妹妹,可兄妹畢竟不是夫妻,早晚有一天小妹妹會長大,會去過自己的生活,將來,雲婷會明白這一切。
  片刻,雲婷止住哭聲,用手帕抹去臉頰上的淚痕,道:“雷大哥,我剛才的樣子一定好可笑,是不是?”
  雷天風笑了笑,搖頭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喜怒哀樂,該哭的時候不哭,那樣子才真的可笑呢。雲停,你說我講的對不對?”
  雲婷強笑一下,點了點頭:“雷大哥,明天便是關林比武奪印的日子,可你的傷……”
  “我的傷不礙事,再說,明天這出戲,我充其量是個旁觀者。”
  “雷大哥,胡岳這個人狡猾得很,誰知道明天在比武場上又會發生什麼事情。”
  雷天風目光一黯,輕嘆一聲道:“有些事情,胡岳做得確實高明,直到現在,我們對他的猜疑始終沒能證實、”略停片刻,又道:“雲婷.你可曾聽說過你大叔的消息?”
  雲婷搖頭道:“自從上次與他在這裡分手.就再也沒聽見他老人家的消息。”
  雷天民默默點頭。
  “雷大哥,你是想?……”
  “不知道,我只是有一種預感……”
  “什麼預感?”
  雷天風抬頭望了她二眼,緩緩過:“我覺得,假如明天比武出了事,便一定與你大叔有關。”
  雲婷一楞。
  雷天風繼續追:“這件事我一下還說不清楚,咱們明天看吧。”
  傍晚,香竹園。
  香竹園是楊忍才在洛陽的行宮,楊忍才每次來洛陽,都住在這裡。
  顧名思義,香竹園內栽種的是香竹,這種極為名貴的竹子原產於緬甸,是楊忍才花重金買來的。每到夜晚,院內香竹林中便會飄溢著一種沁人心脾的幽香,令人流連忘返。
  香竹林中有一座八角涼亭,立柱最楠木做的,亭中一張三尺大理石圓桌,周圍是四只鼓式木椅、用紫檀木精心雕刻而成,可以這麼說,涼亭中的每一件東西,俱為石工和木工中的精品。
  眼下,楊思玉與陳江月正相對而坐,江月的身後垂立著兩名十五六歲的丫環。
  江月的面容已不像見天前那般憔悴,在這種代美舒適的環境下,一個人會變得很快。
  楊思玉細細地品了口杯中的“黃山雲霧茶”,隨後衝江月這:“江月,我要告訴你一件好消息。”
  江月放下茶杯,抬頭一笑:“你能有什麼好消息?”
  楊思玉微微一笑,並不急於告訴對方,又津津有味兒地必經茶來。
  見他有意吊自己的胃口,江月掀嘴嗔道:“你不想說,我還不願聽呢!”
  楊思玉瞧她生了氣,急忙放下手中的茶杯,賠笑道:“江月,你怎麼又生氣了?哎,其實,我只是想讓你高興一下,沒有別的意思。”
  “哼,我才不聽呢!”
  “你真不聽?”
  “就是不聽!”
  “嗯,告訴你,我爹過兩天就要來洛陽看你。”
  江月先是一怔,隨即一楊頭,道:“原來你就想告訴我這些?哼,你爹來。與我有什麼關係?”
  “怎麼沒關係?”楊思玉道:“我爹這次來洛陽,就是為了咱倆兒的事情。”
  江月想了想,問道:“這麼說,你爹已收到你的信了?”
  “嗯。今天下午,我爹特派了一名家人來,說他隨後就到,若不是忙著生意上的事,他老人家本來今天便來了。”
  江月輕輕嘆了一聲,兩眼望著亭外的竹林,沒有作聲。
  “江月,你又怎麼啦?”楊思玉關切道。
  回頭望了他一眼,江月道:“假如你爹不同意我們的事,那該……”
  “嗨,你別瞎想了。”楊思玉不容她說下去,截口道:“有些事情我還沒告訴你,你可知道,我爹這一生最最敬慕的人是誰?”
  “是誰?”
  “就是你父親‘四萬居士’陳老前輩!年輕的時候,我爹也曾經練過武,後來因家庭的原因,他不得不棄武從商。記得我小時候,他曾經多次向我提起過武林中的風雲人物,每當提起你爹的時候,語氣中無不充滿敬慕。他有一次對我說,你長大之後,爹不敢指望你成為‘四方居士’那樣的人物,只要你能夠達到他的三成,為父的夢想也就算實現了。
  “你知道,直到現在,我爹還忙中偷閒練練武功。聽報信的家人講,我爹聽說未來的媳婦是你,那高興勁兒就別提了,昨天剛收到我的信,今天就來了報信之人。”
  江月冷笑一聲,道:“聽你這麼一說,你爹想要見的恐怕是我爹,而不是我。”
  楊思玉笑道:“我爹敬慕你爹,自然也會喜歡你,這有什麼奇怪?”
  江月想了想,衝身後兩名丫環擺了擺手,讓她們先下去,隨後對楊思玉道:“思玉,你不要怪我,我……只是心裡有些害怕。”
  楊思玉有些不解道:“害怕?害怕什麼?”
  江月起身,走到涼亭的木柱前,眼望竹林,佇立半晌方緩緩道:“思玉,我的處境你知道,雷大哥在世時,他對我那麼好,這件事武林中人人皆知,如今雷大哥剛剛離去,我便同你……你知道,雷大哥不是一般的人,因為這事,我想像得出大家怎麼看我。二妹走了,三妹也走了,如今連小毛頭山離開了我們。我真拍……倘若有一天你也離開了我,我該怎麼辦……該去找誰……”
  說到這裡,江月嗓子一硬,眼目一紅,忙伸手去掏自己的手帕。
  楊思玉走到她的身後,用手輕輕撫摸著江月的肩頭,到後輕輕揚了揚:“江月,你說吧,我楊思玉該怎樣做,才能使你放心?”
  江月搖搖頭:“我也說不好。”
  “那麼我說一句。”楊思玉微微頓了一下,接道:“假如像你所擔心的,我爹不認你這個兒媳婦,那麼我楊思玉寧願同他一刀兩段,與你遠走高飛,就算再苦再窮,我也心甘情願!”
  江月回頭,深深望了他一眼:“思玉,你對我這麼好,我實在拿不出什麼來回報你……”
  “快別這麼說。”楊思玉一堵她的嘴,柔聲道:“江月,說句實話,我這個人算不上是一個好人,和你認識之前,我幹道不少荒唐之事,很對不住你,可你並不計較這些,我楊思玉打心眼兒裡感謝你。你我之間談不上什麼回報,我平生只有一個心願,那便是能與你在一起,一直到死……”
  “思玉,”江月揚手止住他,嗔道:“我們還未成親,你怎麼就說這種不吉祥的話?”
  楊思玉笑了笑:“好,我閉嘴便是。”
  江月甜甜一笑,將頭輕輕埋在了楊思玉的懷裡。
  夜幕初臨。
  清涼的晚風悄悄吹進了香竹園,涼亭中飄溢著香分散發的芳香。
  江月與楊思玉肩並肩,倚欄而立,靜靜地望著剛剛冒出牆頭的一彎明月。
  一個小丫環匆匆穿過竹林中的彩石小路,衝楊思玉走了過來。
  楊思玉知道有事,不等小丫環跨上涼亭的台階,開口問道:“小蓉,有什麼事情?”
  丫環小蓉停住腳步,說道:“公子,外面有一個姓宋的小姐,說是要見小姐。”
  江月一愣,旋即一喜道:“是姣姣來了!”
  楊思玉點點頭:“一定是她。”
  江月看了他一眼,道:“二妹來了,我該去接她進來才是,咱們走。”
  小蓉道:“公子、小姐,宋小姐已經來了,現在就等在竹林外的院子裡。”
  江月忙道:“那就趕快叫她來……”
  語尤未完,竹林中響起了宋校姣的說話聲:“大姐,二妹我自己來了。”
  隨著話音,宋姣姣緩步走出竹林,身穿一件淡藍色紗裙,兩眸清澈如泉,含笑望著江月。
  “二妹,真的是您”江月像是見到了久別的親人。
  宋姣姣微笑道:“大姐,楊公子,離來得有些不是時候吧?”
  江月臉一紅。
  楊思玉忙道:“宋小姐可別這麼說,你們是姐妹,就是再給我一個膽子,我也不敢說不讓妹妹來看望姐姐。”知道她們姐妹之間有活,楊思玉很知趣兒,與宋姣姣寒暄了幾句,便先告退。
  望著楊思玉遠去的背影,姣姣感嘆道:“大姐,我看楊公子對你真好……”
  “二妹,”江月似乎不願意談及此事,截口道:“這幾天,我一直沒能去看你,你不怪我吧?”
  姣姣笑了笑:“怎麼會?作妹妹的,理應看望姐姐才是。”輕嘆一聲,繼續道:“楊家在洛陽的產業可真不少,我剛才走子幾個地方,最後才打聽出你在這裡。”
  江月道:“前幾天我曾住在海集書院,後來楊公子對我說,這裡的香竹與眾不同,非要讓我來觀賞一下,誰知一進這座院子,我便再不想到別的地方去了。二妹,你說說看,這個地方怎麼樣?”
  姣姣微笑道:“大姐,要我看,洛陽城裡,恐怕再也找不出這樣美麗幽靜的地方了。”
  江月突然想起了什麼,問道:“二妹,前些天聽說你得了病,當時我在柳浪居,孟堂主曾讓我去看看你,可我拒絕了他,現在想起來,還覺得……”
  “大姐,你的心思我知道,你是不想見胡先生。前些天,三妹找我時,曾向我講過此事。”
  “哦?這麼說,雲婷她現在住在你那裡?”
  “不,她當天便走了。”
  “走了?去了哪兒?”
  姣姣笑道:“大姐也許想不到的,三妹她如今已是神武鏢局的女鏢頭啦!”
  “真的?”江月驚喜道:“三妹可真行!那天她不辭而別,可把我給急苦了,後來思玉對我說,雲婷一定是想念她二姐,去了宋府。”
  姣姣道:“在我們三姐妹中,屆三妹的武功最好,人也最聰明,大姐也許還不知道,暗算雷大哥的那個壞女人萬花紅,已被三妹親手給殺了!”
  江月一驚,這消息來得太突然,而且姣姣幾乎是隨口說出的,看不出有過分的激動。
  姣姣將前幾天在龍門石窟發生之事向江月敘述了一遍,還特意提到了與雲婷同去賓陽中洞的田鏢頭。
  聽完她的敘述,江月過:“這麼說,雲婷能殺萬花紅,還多虧了那位田鏢頭?”
  “可以這麼說。”
  沉思片刻,江月緩緩道:“那位田鏢頭我們劫鏢時曾經見過的,雲婷離開我那天,我們在酒樓又見過一面,他還給我和楊公于祝酒,人很不錯。”略停一下,像是想起什麼,又道:“記得那天在三樹坡劫鏢,他與方大哥動了手,當時雲婷曾講過一句話。”
  “哦?雲婷怎麼說的?”
  “三妹說,這位田鏢頭的風範,有些像雷大哥。”
  姣姣的嘴唇顫動一下,沒有開口。
  見宋姣姣不開口,江月問道:“二妹,你怎麼啦?”
  姣姣搖搖頭,仍未開口。
  江月心中一凜,又道:“二妹,你……好像有什麼事不願對我說……對了,我突然想起來了,剛來你說到萬花紅時,說她暗算雷大哥,可我們以前都說她暗害了雷大哥,殺害了雷大哥!難道……”
  抬頭,定了定心神道:“大姐,有些事情,我本不該瞞你的,今天找找大姐,就是想告訴你……”
  “等一等!”江月抬手不讓對方講下去,臉如白紙,嘴唇顫抖半晌,方道:“你是不是想告訴我,雷大哥……他根本就沒有死?”
  姣姣望著她那張怕人的臉,一時不知道該對她說些什麼才好。
  突然,江月目光一黯,月光下鐵青的嘴唇蠕動幾下,喃喃道:“我知道,我知道我做的事讓人看不慣,你們都恨我……二妹,三妹恨我,連小毛頭都看不起我……”猛一抬頭,一把抓住姣姣的胳膊,拼命搖晃著喊道:“你說,你為什麼要騙我?為什麼?雷大哥已經死了,已經死了!是你親眼看見的!你倒說話呀你……”
  宋姣姣緩緩搖頭道:“大姐,這件事你早晚會知道,早知道總比晚知道好……”
  “不!我不相信!”江月拼命搖頭喊道:“你在騙我!你們都在騙我……你們……”突地身子一軟,虛脫過去,姚姣急忙一把抱住她,淚水泉湧而出,畢竟,她們曾經是同生死、共患難的結義姐妹。
  白衣一閃,楊思玉出現在宋姣姣的眼前。
  “楊公子,大姐她……”
  “不用說了。’楊思玉心情沉重道:“剛才發生的事情,我已看到了。江月她一時難以接受這個事實,這件事情對她的刺激太大。宋小姐,江月先交給你照顧,讓她回去躺一會兒,便可醒來。”
  宋姣姣點點頭:“楊公子,你放心好啦。”
  楊思玉“嗯”了一聲,扭身就走。
  “楊公子,你去哪兒?”
  楊思玉頭也不回地道:“去神武鏢局,找雷兄。”
  月上中天。
  洛陽城已悄悄地進入了夢鄉。
  香竹院內寂靜無聲,竹香更濃。
  江月緩緩睜開了眼睛,眼前是五彩繽紛的水花,現是淚花,燭光映紅的淚花。
  水花之中,朦朦朧朧出現一人,雖然看不清此人的面孔,江月卻感到似曾相識。
  “江月,你醒了?”
  耳畔傳來了自己熟悉的聲音,江月眨了眨眼睛,雷天風的面孔終於清晰地出現在眼前。
  “雷……大哥……真的是你?”江月說著,掙扎著要坐起來。
  雷天風急忙扶了她一把,將她的身子靠在枕頭上,輕聲道:“江月,這裡的事,楊公子已向我講了,其實,我本該早些來看你的。”
  江月環顧一下四周,見屋裡只有自己和雷天風,似乎明白楊思玉的用意,抬眼望著雷天風,半晌緩緩道:“雷大哥,你……為什麼要瞞著我?”
  雷大風微微一笑,道:“江月,這件事情我只曾經告訴過一個人……”
  “是姣姣?”
  “不是,我只告訴過方純白。”
  “那姣姣她……”
  “我自從脫險後,便易了穿,別人不知道我是誰,但姣姣卻認出了我。”
  江月的嘴張了張,垂頭道:“不錯,我們曾幾次見面,在三樹坡,在酒樓……你還……
  〝
  “我還向你和楊公子敬了酒。”雷天風點點頭,接道:“因為我贊成你和楊公子的結合。”
  江月一怔,旋即道:“雷大哥,難道你以前也是這樣想的?”
  沉吟片刻,雷天風點點頭,道:“假如沒有發生這次意外,你我或許能夠結合,師父他老人家既然將你託付給我,我有責任照顧好你,雖然這樣做會傷害姣姣,可為了一個‘義’字,我別無選擇。”
  “姣姣……”江月白語道:“原來是這樣……二妹她真是好福氣……”停頓片刻,抬頭深深望了雷天風一眼,顫聲道:“雷大哥,這麼說,你並不怪我?”
  “我為什麼要怪你?”雷天風微笑道。
  “可我總覺得,大家都在怪我,瞧不起我。”
  “別人怎麼看,這並不重要,只要自己認為值得去做的事,就業該去做。”說到這裡,雷天風轉頭望瞭望自外,接過:“無論今後怎樣,我們仍舊是好朋友,姣姣和雲婷也仍舊是你的好姐妹。”
  江月道:“姣姣和雲婷現在何處?”
  話音剛落,房門被輕輕推開,宋姣姣、霍雲婷走了進來,後面跟著楊思玉。
  “大姐,你好些了嗎?”宋姣姣道。
  江月點點頭,此時不知該說什麼好。
  雲婷見狀,忙道:“大姐,明天便是關林比武的日子,你和揚公子不準備去看看?”
  楊思玉猶豫一下,面有難色。
  江月當然知道他的心思,於是道:“楊公子,關林比武,是武林幾十年難遇的大事,人家許多人千里迢迢來洛陽一睹盛會,咱們身在洛陽,豈有不去的道理?”
  楊思玉點頭下一笑:“好,聽你的。”
  雲婷一分抿嘴一笑,道:“我這個未來的姐夫,可是好聽大姐的話喲……”
  江月臉一紅,楊思玉只是微微一笑。
  宋姣姣裁口道:“三妹,咱們說正經的。”扭頭衝雷天風道:“明天的比武,我爹已作好安排,由他與少林、武當兩派的兩位掌門共同主持。另外,我爹派盂夕和我哥哥帶一百二十人去會場,加上少林派和武當派的幾十名弟子,總共有一百五六十人維持會場。”
  楊思玉道:“照來幫主如此安排,我看,就算有人想搗亂,恐怕也難掀起什麼大的風浪!”
  “那料未必。”雷天風搖頭道。
  “哦?雷兄擔心什麼?”
  “我也說不清楚。”
  “難道有人敢聚眾搗亂?”
  “不,這些人根本不足慮,我擔心的是另外一件事。”
  “是那只老狐狸?”
  “不錯。”
  “可他至多只是一個列席的旁觀者,退一萬步講,就算他有心打龍王印的主意,手下有一幫人,在這種盛會上,恐怕也難以如願。”
  雷天風凝思片刻,隨後緩緩道:“胡岳此人並不簡單,單憑心智上看,我們鬥不過他,我現在最最擔心的,是龍王印本身會出什麼意想不到的變故!”
  楊思玉一愕:“怎麼,雷兄是擔心來幫主手中的那只龍王印是假的?”
  “我只是擔心,並無任何憑據。”停頓一下,又道:“不知道為什麼,霍老前輩的失蹤,使我有一種不祥之感……”
  語尤未完,墓地,從窗外透入一股陰風,將燭火吹得忽明忽暗。
  楊思玉警覺道:“雷兄,恐怕有人來了!”
  雷天風微微一皺眉,點頭道:“這陰氣好重!也許……是他來找我?”
  “他?他是何人?”
  “黃風笑,我想一定是他!”略思片刻,雷天風吩咐道:“大家就在這裡等著,我出去見他。”
  “雷大哥,小心!”
  宋姣姣和陳江月同時道。霍雲婷被二人搶了失,回首瞥了江月一眼。
  月亮像一只顧大無比的銀盤,高接在竹子稍頭,初夏的夜晚是美麗而迷人的。
  月光灑在地上,仿佛將大地染上一層薄霜,使人產生一絲寒意。
  寒意更濃,更確切地講,那是殺氣。
  雷天風就是顧著這股殺氣走了過去,穿過竹林中的小徑,眼前是一座不大的荷花池,就在池邊的水榭中,一個形如構屍的黑衣人正背對雷天風負手而立,這個人正是“大模幹屍”
  黃風笑。
  “你……來了?”水榭中傳來黃風笑低沉卻略帶沙啞的聲音,仿佛是從墳墓中發出。
  “不錯,是我。”雷天風說話間,已站到了黃風笑的背後。
  黃風笑緩緩轉過身,上下打量了一眼對方,冷冷道:“這些日子,我一直都沒能找到你。”
  “因為我易了容。”
  “嗯,難怪呢!”
  “黃前輩找我,可是為了明日之事?”
  “正是。我以前對你講過的話,你可還記得?”
  “當然記得!”
  “好,明天比武,我不好直接出面,能不能阻止長白派奪取龍王印,就看你的了!”
  “這點請放心,龍王印本是中原武林之物,絕不能讓外人奪走!就算我不上場,長白派也奪不走龍王印。”
  “話不能這麼說,我不想在這件事上出一點兒差錯!”
  “我已答應了你,便不可能出差錯。”
  黃風笑點點頭,隨後仰頭“嘎嘎”一陣怪笑,轉身要走。
  雷天風道:“黃前輩,請怨雷某好奇,這件事情,我想問個為什麼。”
  黃風笑子笑的面容突地一沉,目放藍光,兇狠地盯了雷天風半晌,方緩緩道:“你為什麼要知道這件事?”
  “不為什麼,只是想知道。”
  黃風笑沉吟一下,見雷天風並無惡意,淒然一嘆道:“雷天風,我這個人只殺人,可從未救過人,你是唯一的例外。”
  雷天風點點頭:“我正是為這件事而感到奇怪!”
  “你知道我為何懼怕萬松白?”黃風笑突然問道。
  “不知道。”雷天風搖搖頭,這正是他想知道的。
  黃風笑臉上的手皮抽動了兩下,沉聲道:“老夫怕他,不是因為他的武功!哼,就是加上‘長白三尊’,老夫也不會在武功上輸給他!”
  “你是害怕他手中的那只笛子。”雷天風點道。
  黃風笑一驚:“這事你怎麼知遇?”
  “我親眼所見,就在今天上午。”
  黃風笑輕嘆一聲:“不錯,老夫怕的就是這只笛子,因為它專克我修成的‘腐氣蝕骨功’!這幾十年,老夫一直被這只笛子所挾制……”
  “這次你從大漠來到中原,幫萬松白出手奪印,為的也是這只笛子?”
  “嗯,我已和他事先講好,用龍王印技他手中的這只笛子,可這個小子把我給坑了!’”
  雷天風知道,他是指在宋家祠堂與血蜘蛛遭遇的那件事。黃風笑當然不會知道,這件事其實是胡岳所施的一箭雙雕之計。
  “這麼說,你還想用龍王印換那只笛子?”雷天風問道。
  黃風笑點點頭:“只要龍王印不落在萬松自的手中,我總會拿到龍王印!”
  語畢,黃風笑用期待的表情看了雷天風一眼,身子突地一動。飄飛而起,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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