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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陽彬沒防得他會突然劈出這掌,正當搶身攔阻之際,退避不能,趕緊也出掌相抵。哪知那鄱陽漁隱雖然三十六大穴已通,但才愈可,如何經得起歐陽彬出掌一擋,立即翻身栽倒!這面早搶出了萬里飄風和東方傑,趕上前去將他扶起坐地,那鄱陽漁隱是一股猛勁,經這一挫,氣一洩,一時間如何爬得起來,不由長嘆一聲,將頭一垂。
歐陽彬趨前道:“老哥哥何用忙在一時?現下我們的人到了好幾位,已不再是人單勢孤,要追趕幾個魔頭,我們應連袂而往,老哥哥豈能再孤身涉險了”
萬里飄風道:“這話不錯,我們也絕無眼看兩個女娃娃被他們擄去,袖手不甘之理!”
東方傑面色沉凝道:“是我鑄此大錯,今日我發現敵蹤,又見雙鳳被他們誘劫,本意是要趁此時,先給他們一點顏色,這才去分頭知會你們,沒想來遲一步,老英雄竟遭暗算不說,人也被他們擄走了,我們如何肯善罷甘休。”
幾人方說間,忽然勿惡一聲驚呼道:“你們快看,那是甚麼?”
大家順著他手指處看時,只見那三只江船,已然盡毀,被烈火燒了個乾淨,只剩下幾塊燒焦了的船板,在水面上漂盪。在那燒殘了的幾十塊船板之間,發現有十數具燒焦了的浮屍。
大家全都一怔,只聽那鄱陽漁隱怒道:“此事實在令人髮指,這十幾具屍體,盡皆是他們所雇的船上之人,幾個魔頭怕行蹤被你們偵知,故而殺以滅口!”
大家聽說,全都血脈奮張,船上梢公和他們有何仇隙,盡皆良善之民,無辜被殺,太已慘絕人寰,只聽了塵念了兩聲無量佛,面上已變了顏色。
歐陽彬破袖陡然一拂,揚起了一股飛沙,說道:“老哥哥,這幾個魔頭逃向何處?雙鳳可有凶險?快將經過說明了,要追!可是事不宜遲!”
鄱陽漁隱經這一會坐地,緩了一口氣,體氣漸復,一躍而起,說道:“說來好生慚愧,我自與老弟分開以後,果然不出我們所料,在此間尋到了這三只江船,我是由水底潛近三舟,是以七魔雖非弱者,但未發現我。”
“但我也不曾大意,未敢露出水面,即潛至舟側蘆葦中,以耳代目,從他言談中,確知我那閨女和鳳姑娘,確被他們誘劫在舟,聽他們話中之意,似是即棄舟登陸,由陸路往東南奔梵淨山,只因他們人數眾多,若是白日行走,難免驚世駭俗,是以商量待天色稍晚,方棄舟而行。
“待我等了約有半個時辰,見仍無從下手,眼看天色漸晚,心中更是焦急,若雙鳳被其劫走,只怕更難相救了,是我想道:我那閨女水裡功夫也去得,若然突出搶救到手,只要入水,即不懼那七魔了!”
鄱陽漁隱嘆了口氣,繼續說道:“真個是事不關己,關己則亂,七魔頭無一個弱者,現下江夏城中,已知俠義道中人雲集,如何不防,是我因性急之故,潛至船邊,一躍而上,本想搶救兩個孩子,哪知身未站穩,陡然左右同遭襲擊,掌風凌厲之極!
“若然我要還手,搶救兩個孩子的機會即立時失去,只得腳尖一點船板,猛竄入艙,須知突然襲擊的兩魔,均是高手,我這一著,實是險極。
“不料尚未入艙,艙裡一聲怪叫,一股強勁掌風已然劈出,同時身後兩魔又攻到,成了對我三面夾攻,我又身在空中,縱有通天的本事,也無法還擊,只好用峨嵋劍一點船艙,飛身上了船篷!
“這雖然是一瞬之間,但我也看得清楚,那先前突施襲擊的兩人,是一高一矮,艙中之人是個胖大和尚,身後尚有火紅衣衫晃動。”
歐陽彬點頭道:“這麼說來,那一高一矮,是千面人谷靈子和鬼影子侯揚,胖大和尚必是虎面尊者,紅色道袍之人,必是赤陽子了!”
東方傑似乎一驚,急道:“這赤陽子可是那離火真人之徒麼?怎會竟與梵淨山群魔連成一氣?”
鄱陽漁隱道:“正是那離火真人之徒,前晚我在江邊,與歐陽老弟會見過這雜毛老道一面,所以認得。天山二怪我雖沒見過,但也猜出是他。若然我有鐵槳在手,倒是不懼這四人,又因端在救人,故爾不願與他們纏鬥,飛身上了船篷,哪知亦是身未站定,突然左右又有兩人襲到,一人束髮金冠,一個風流瀟灑。”
勿惡嚷道:“大爺,那是情魔百花公子!”
一句話未了,牛子一聲怒吼,巨靈之掌倏地一伸,撤下背上降魔杵,喝道:“小小子,在哪裡呀!我杵他個王八鳥!”
勿惡打了一聲哈哈,說:“大小子,別急!”
鄱陽漁隱只想快些說明了,好去追趕,不理大小子和小小子兩人打岔,繼續說道:“是我不該因三番被襲,一時惱怒,將峨嵋劍兩向船篷之上一插,左右開弓的回了兩掌!這兩人實是了得,若非我左右藉力,將兩人掌力互相抵消一些,只怕我立時就要敗在兩人手中,雖然如此,因是倉猝發招之故,船艙之上又無法著力,故爾身形晃了兩晃,趕緊往前猛一竄,身落船頭之上。”說著,又嘆了口氣,鄱陽漁隱豪邁一生,這一刻工夫,卻已幾番嘆氣,聽得身旁的幾人,好生替他難過。
只聽他又繼續說道:“哪知我剛落下船頭,驀見一股無形的勁力,已然襲到,因那勁力來自無形,是以近身方始發覺,再要躲避,如何能夠?且我從水中踏上船來,三次起落,各位全是高人,當知這蜻蜒三點水的功夫,全憑丹田一口氣,再要縱避,不換氣哪行?
“最厲害的還是那股無形勁力上身,陡然聽得一聲乾裂裂的怪笑,我因心中一驚,心神一分,立時著了道兒,身子已動彈不得!
“聽聲回顧之間,已瞥見黃衫飄動,即知是那泗島神君的師叔,黃衫羽士老怪出的手。”隨轉向窮酸歐陽彬道:“老弟,只因我曾聽你說過,這老怪物從劫奪來的達摩寶經上,練成了一種無相神功,我的身子雖不能動彈,心下卻十分明白,知他是以這無相神功,閉了我渾身穴道。
“剛著了道兒,風聲颯颯,七魔已自四面撲到,分立在三只江船之上,只聽那泗島神君道:“師叔,一掌將他廢了,豈不乾脆?”
“那老怪物又一聲乾笑,說道:“你們知道甚麼?我這無相神功閉穴,當今天下,能解得開的,算來也不過三五人,若然一掌廢了他,豈不便宜了這老兒。”
勿惡聽鄱陽漁隱自個兒罵,大環眼直轉,心裡直樂,只是不敢樂出聲來。
隨聽鄱陽漁隱又繼續說道:“那情魔百花公子,我倒也認得,這魔頭表面看他,甚是瀟灑,哪知好不陰損,只聽他陰冷冷的一笑說道,“我倒有個法兒,要他不得好死,我們不是正商量棄舟登陸麼?何不放一把火,將這老兒活活的燒死,看他還敢妄捋虎鬚不,師祖師叔,和各位意下如何?”
“千面人谷靈子嘿嘿一笑,嚷道:“妙極!妙極!公子這個主意,倒和區區在下不謀而合。”
“當下幾個魔頭即刻動手,見情魔百花公子那八金釵,將我那閨女和鳳姑娘,抬上岸去,泗島神君的琴棋書劍四僮兒,奉命出手,將三船上的梢公,盡皆殺死。”
鄱陽漁隱說得鬚眉怒張,聽的眾人亦怒不可遏,這般魔頭實是殘酷之極,劫雙鳳尚有可說,船上梢公盡皆安善良民,無辜被殺,能不令人髮指?
只聽鄱陽漁隱又道:“七魔這才離船,隨命那泗嵊島隨來的水手,將三只江船放起火來!”以下之事,鄱陽漁隱縱然不說,大家也明白,若非歐陽彬到得正是時候,鄱陽漁隱怕早已葬身火窟,大家莫不氣憤填膺,了塵這老道,從未動過怒,此刻面上也變了顏色。
東方傑面色沉凝,略一沉吟,說道:“事不宜遲,兩位鳳姑娘在敵方手中,我們可大意不得,只是現下我要接待各路的同道,不能離開江夏,但有我一人在此,也就夠子。各位由此立刻起身,追趕七魔,他們人數眾多,相隔也不過才半個時辰,今夜或許能追上他們。我這就返回城中,若已有同道前來,我即要他們隨後接應。”
鄱陽漁隱經這一會歇憩,已然復原,早抄起鐵槳,一躍而起。
大家可全知他是父女情切,再者實是緊急,若再耽延,也更難追上,都說得一聲“好!”萬里飄風返身上了烏雲蓋雪,說:“我這四只蹄兒,若說走遠路,大概比你們的兩條腿快一點兒,我這打旗兒的先上啦!”嚷著,驢兒四蹄翻飛,眨眼間,已消逝於暮色蒼茫之中,原來這一陣耽延,已是日落西山,天色漸漸暗了下來。
第二個是鄱陽漁隱拖著鐵槳,邁大步,隨後追去。勿惡一瞧急了,這幾人的輕身功夫施展開來,自己準得落後,忙一拉牛子,說:“大小子呀!快跑,慢了你就杵不著王八鳥了。”
牛子聽說有王八鳥好杵,降魔杵一掄,撒腿就跑,勿惡緊跟,這裡,老道了塵和窮酸歐陽彬,也施展陸地飛行之術,隨後而去。
東方傑待幾人一走,不敢怠慢,不言他回返江夏,且道追趕七魔的五人,萬里飄風的烏雲蓋雪驢,端的是快捷,鄱陽漁隱心急愛女被擄,怕有甚好歹,故而起步就是一般猛勁,哪知拼命追趕,別說驢兒未見到,就連蹄聲也沒聽見。
第三起是牛子和勿惡,牛子雖然笨,可是身高腿長一跨步就是七八尺遠了,勿惡的輕身功夫有限,起初拼命緊跟,倒還勉強跟上了,哪知出去還沒有半裡地,可就越來越不行,已然落後了數丈,就在這個功夫,勿惡忽覺身旁搓過兩股急風,這小子駭得一怔,隨見兩樓黑煙般,從身側一晃而過。
勿惡倒是看清了,見是老道了塵和歐陽彬,心裡更是著急,心說:“不行,我要再拼命地趕,這兩條腿就快不姓姬了,而且也不一定趕得上他們。”大環跟眨了兩眨,就往外冒壞。
那牛子在前頭蹬蹬蹬,正跑得高興,勿惡在身後,拉開破鑼嗓子,陡的一聲大吼,說,“大小子哇!你等等!”
牛子直如不覺,江著降魔杵,連頭也不回,大步一跨,沒有一丈也有八尺,勿惡慢得一慢,再又落後了一丈遠近。
看官,那牛子當真是未聽到,皆因人向前跑,迎面就有一股急風,兩人相隔,又有五七丈遠,再加他是個破鑼嗓子,是以牛子被那貫耳的呼呼風聲,掩盡了勿惡的破喉嚨,如何聽得清?縱然似也聞聲,牛子又遲鈍得緊。
且說那勿惡見牛子並不停步,這小子狠狠的一咬牙,使個猛勁,難為他也施展出八步趕蟬的功夫,不過他這八步趕蟬,得換個詞兒,名叫四步趕豬,皆因才三個換步,一口氣已提不上來,最後再加上一個猛躥,腳未著地,又拉開破鑼嗓子,一聲大吼,嚷道:“汰!大小子!給我站住!”
這次牛子倒聽見了,猛一收步,勿惡正往前猛躥,沒防他有這一著,一頭恰好撞到牛子的背脊上。
那牛子一身鋼筋骨,更兼他練的先天混元氣功,遇襲會自生反應,勿惡這苦頭可就吃大了,只聽吧噠、噯唷,勿惡已被反震出去了兩丈,一跤跌得發昏,一時間爬不起來。
若是換了別人,勿惡這一猛撞,亦難吃得清,怕不來個餓狗搶屎才怪,哪知牛子卻不過只覺得背上痒痒,只因這一癢,牛子格格格縱聲大笑,他這笑聲,有如轟雷一般。
勿惡倒知牛子並非有意,縱然有意,可也惹不起這位傻金剛,半天才能爬得起來,伸手一摸後腦,已然凸起了兩個疙瘩,屁股疼是不用說了,大概渾身上下沒有一個地方不痛的,只因疼痛難當,先前已經趕不上子,這一來那就更不行了,搓屁股摸腦袋,一面向牛子身邊挪,一面壞主意也直往外冒。
牛子笑了一陣,見勿惡已來到身邊,說:“小小子,幹嘛啊,你給我搔癢呀?”
勿惡是有苦說不出,苦頭吃得不輕,大小子倒認為是替他搔癢哩!
嘴一咧,說道:“你瞧,他們全跑得不見人影子,我們可怎麼追呀!要是找不到他們,你可就沒有王八可杵。”
牛子聽得一愣,抓抓頭,說:“老道哥哥也不等一等,小小子,我們怎麼辦?”
勿惡道:“我倒有個辦法,不知你願不願意?”
牛子一瞪眼,忙說,“我願意,快說啊!”
勿惡一本正經,說道:“站得高,看得遠,這話你懂嗎?他們四個走得無蹤無影,皆是因我們站得太低的緣故,現在我倒有個法兒。”
牛子聽說有法兒,忙嚷:“小小子,快說啊!”
勿惡偏不快說,道:“我這法兒可妙得緊,我們能望得見他們,不會追岔了,而且準能追上他們。”
牛子急了,說:“小小子,你要不快說,我要和你放對。”說著,傻大個兒當真要撤降魔杵。
勿惡可惹不起這位傻爺,趕緊說:“我倒是想說,只怕你不願意。大小子你不是牛高馬大嗎?”
牛子只道勿惡是贊他,甚是得意,降魔杵也不再撒了,將胸脯一挺。
勿惡繼續說道:“大小子,要是我騎到你肩上,是不是更高了呢?我在上面,看得遠,你在下面跑得快,我們兩人一看一跑,還怕找不上他們嗎?”
勿惡一句未了,傻大個兒一聲大吼,上步一探臂,就對勿惡舉了起來,勿惡猛不防,給駭了一大跳,待明白過來,心裡可在暗裡直樂,在空中一轉身,就騎上了牛子的脖子。
牛子不知勿惡是冤他,嘴裡連說:“對對對!”撒開一雙長腿,往前直跑,這一來雖是快得多了,但經過這一耽延,哪還追得上四人,勿惡怕傻大個兒知道是冤他,那時準得和他放對,就不停的指指點點,牛子也就一個勁兒的奔。
那勿惡倒知道應向西南方追趕,現在前面四人既然已奔得無影無蹤,就認准了方向。好在腿是牛子的,跑斷了也與他無損。
不言兩人在後追趕,且說萬里飄風在前,那匹烏雲蓋雪驢兒,端的世間少有,四蹄邁開,有如一片烏雲一般,初時鄱陽漁隱尚能追及,但不到一刻工夫,可就漸漸落後了,那距離也就越來越遠。
這有個緣故,若在平時,憑鄱陽漁隱的一身功夫,一時半刻以內,追及奔馬是輕而易舉,但此刻渾身三十六大穴,被閉了一個多時辰,有似重傷新愈一般,起初是個猛勁,憑一口氣還能支持,時間一長,可就漸漸不行了,漸漸氣喘如牛起來。
那萬里飄風人雖滑稽詼諧,一生遊戲風塵,但人最熱心腸,是以他心中之急,也不下于鄱陽漁隱,將驢兒趕來象一股風一般。不到兩個時辰,出去就將近百里了,萬里飄風暗忖道:“若單獨是那七個魔頭,要追上他們恐怕不易,但照鄱陽漁隱所說,尚有那四個僮兒和八釵,以及泗島神君從泗嵊島帶來的一批水手,雖說前後相隔了半個時辰,但我這驢兒,日行千里,有兩個時辰,也可追上他們了,怎的現刻仍未見蹤跡呢?”
萬里飄風心中在想,行走就慢了下來,忽然心中一動,想到:莫非他們走的不是這條道麼?但他們這一夥人,七個魔頭是怪模怪樣,又男男女女的一大群,雖說這是夜晚,必也不會打陽關大道行,從江夏奔西南,只有這條道是僻靜的小徑,是以,又覺得自己選擇這條道路,決不會錯。
驀抬頭,忽見前面現出一道山嶺,只見黑黝黝一片,隔得雖遠,可見森林茂密。萬里飄風忖度地形,此間已是湖南地界了,這嶺背之後,應即是洞庭湖,忽然心中大悟,想到:“是了,他們必是嫌逆水行舟太慢,若從水路非兩日工夫,不能進入洞庭湖,但從江夏起岸,施展輕身功夫,卻只要一個夜晚即可到達,不但快,而且行蹤跡隱蔽,在洞庭湖落船,穿湖溯沅江,乃是奔梵淨山的捷徑。”
萬里飄風想至此,再不懷疑,說不定這般魔頭,現在即在那嶺下,忙將兩腿一挾,那烏雲蓋雪驢兒,又邁開了四蹄,向嶺奔去。
那嶺看來甚近,奔來卻遠,約有頓飯工夫,方才到達,萬里飄風抬頭一望,這嶺總有三五裡高下,回頭看時,自己人卻沒一個跟來的。
萬里飄風計算這幾個魔頭在嶺上,是以不敢大意了,飄身下了驢背,在驢兒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那驢就像解得人意一般,斜刺裡飛竄上嶺去了。
這裡,萬里飄風的兩只羅圈腿,左盤右旋,別看他一雙腿長得畸形,但運動起來,卻是快得出奇,直似一縷輕煙一般,穿林登枝,縱躍捷比猿猴,不一會工夫,已到了嶺腰。
萬里飄風腳下不停,但兩只耳朵卻聽出老遠,有一點風吹草動,也不放過,看看快到嶺脊,忽聽他那烏雲蓋雪驢兒,在左前方一聲嘶鳴,其聲慘厲。
萬里飄風大驚,羅圈腿一加勁,向左前方搶奔過去。隨又聽得那驢兒嘶鳴了兩聲,雖無先前慘厲,但聞聲已知是被困了,再又幾個起落時,忽聽一人大笑道:“賢弟,這驢兒端的神駿,出手別重了。”
緊接著又是兩聲驢兒的嘶鳴,一聲比一聲更慘烈,萬里飄風可就急了,這匹烏雲蓋雪的驢兒,自他出道在江湖中行走以來,可說比人和他還要親近,又神駿無比,當今天下,恐怕再找不出一匹驢兒,比他這烏雲蓋雪更矯健的了。
萬里飄風一聽到驢兒的嘶鳴,就知是被人截住了,現刻聞得人聲,更知是梵淨山的幾個魔頭所為,萬里飄風大怒,可是到底姜是老的辣,沉住了氣,不即刻往外蹦,隱身在一棵大樹之後一看,只見一個後生約二十七八,截著那驢兒,兩掌虛飄飄的遙按,那驢兒就似遇到強大的阻力一般,再也躥不過去。
萬里飄風不認識這後生,但卻認得旁邊發話的那老道,一身火紅色道袍,正是那赤陽子。
只見那赤陽子又在旁邊說道:“二島主,這匹驢兒確實難得,千萬別使重手法傷它,若將它擒住,倒真是一個好代步。”
萬里飄風一面聽著,兩眼卻向左右巡視,此間除這兩人以外,別無旁人,那幾個魔頭均未在此,當下松了口氣。這時愛驢已被那左衝閃刺攔截,嘶鳴之聲越來越急,萬里飄風惱起一把無名火,大嚷道:“好猴兒崽子,揀便宜揀到我晏爺爺頭上,你這猴兒崽子是不想活了?”話出口人已飄身搶出,聲東擊西,明看是向左衝撲去,羅圈腿卻一旋,呼的向赤陽子推出一掌。
須知萬里飄風雖以輕身小巧功夫見長,但掌上本領亦不在五老之下,又出其不意。發掌奇詭之極,赤陽子當掌風近身,方始發覺,匆匆發掌抵敵,如何使得上勁,立被萬里飄風這掌掃出一丈以外。
萬里飄風尚不知左衝是黃衫羽士的弟子,現在的武功,不在赤陽子之下。因知那赤陽子了得,故而先發制人,這一掌將赤陽子劈退,羅圈腿一晃,早向左衝欺身近前,呼呼的也是兩掌。
萬里飄風是恨他攔截愛驢,是以這兩掌的力道,都用上了十成,哪知左衝哈哈一笑,肩頭微一晃,萬里飄風兩掌已告走空,不由大吃一驚,憑他的一身小巧輕身功夫,可說江湖上難出其右,沒想這後生恁地了得,身法也奇,快得有如閃電一般。
說時遲,左衝閃過萬里飄風的兩掌,早欺近他的身側,虛飄飄的向萬里飄風揚掌一挫腕,立時一股無形勁力,從側面襲到。
萬里飄風這一驚,更是非同小可,羅圈腿一打旋,像滾球一般,已出去了兩丈,總算左衝那無相神功火候不到,發掌尚不能無形,是以萬里飄風能夠趨避。
哪知萬里飄風剛一撇羅圈腿,站定身形,那赤陽子被他抽冷子一掌,早已惱怒十分,搶撲向前,兩掌齊發,眨眼間攻出三掌。
萬里飄風不敢怠慢,心說要糟,他在這掌力上,連牛子也不如,今日一日遇到兩個勁敵只怕飄也飄不起來了,皆因先以為赤陽子了得,但憑輕身功夫,也能趨避一時,故而放心大膽,哪知這後生的身法特異,奇詭已極,其快若飄風,實在不在自己之下。
赤陽子搶上攻出三掌,萬里飄風要接招閃挪,又要防備那左衝的襲擊,饒他羅圈腿閃晃若電,真個快比飄風,可也大不如前了,好容易避過赤陽子三掌,左衝這面卻又攻到,迎著他虛虛的一按,一股勁早已襲到。
萬里飄風兩腿一盤,呼的一聲,有如沖天一鶴,但腳下仍盪了兩盪。
脫出兩人圍攻,萬里飄風可真有點不服氣了,心說:
“好賊崽子,我今天真要吃癟在你們手中,我從此不再叫萬里飄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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