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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安樂公主說要小魚兒安安穩穩地睡一夜,事實上小魚兒這一夜卻睡得極不安穩。

不是氣血逆轉。

亦非五內如克而是慾火中燒。

這一股慾火來得十分奇特,也甚是兇猛,不是小魚兒的本能使然,似是有“外力”

牽引。

而這“外力”究竟是什麼,他卻茫然無知。

這一把火來得既快且猛,波濤洶湧。

把小魚兒從睡夢之中燒醒。

燒得他全身滾燙,熱血沸騰。

燒得他輾轉反側,無法成眠。

燒得他下體膨脹!

燒得他想要屠殺!

想學千面人魔的樣兒,來個“集體大屠殺”。

然而,小魚兒畢竟還是一個純正無邪的大孩子,亦未曾嘗過魚水之歡的樂趣,兀自強行忍了下來,端坐床頭,運氣行功。

很難為他小小年紀,竟有如此深厚的定力,眼觀鼻。鼻現心,天人交泰,空明靈台,宛若老僧人定般,很快便將慾火驅逐,進入人我兩忘的境界。

“篤!篤!篤!”

偏在這個時候,有人叩門。

“誰?”

“是我。”

“你是什麼人?”

“宮女。”

“有事?”

“是有急事求見公子。”

“三更半夜的,男女接受不親,明天吧。”

“事情十萬火急,務必請公子助一臂力。”

“好啦,好啦,助人為快樂之本,本座答應幫你們的忙就是。”

穿好衣服,走出房門,門外並肩立著兩名宮女。

二女皆愁眉深鎖,援手跺腳,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小魚兒道:“是什麼事呀?”

宮女甲望著宮女乙,紅著臉道:“你說吧。”

宮女乙扭扭妮妮的道:“你說吧。”

宮女甲道:“我們乾脆到公主的房裡再說吧。”

安樂公主的臥房好美好大,芳香四溢,金碧輝煌,一張雕花牙床就放在臥室的正中央。

段菲菲就躺在雪白的床罩上,覆以大紅綿被。

臉容紅似朝陽,雙目緊閉,牙關緊咬,似是已陷入昏迷狀態,又似是在強忍著莫大的痛苦,故而不言不動。

雙手雙腳之上赫然還綁著繩索。

綁痕處隱然有血絲出現,無疑安樂公生曾經過一番激烈的掙扎。

小魚兒不明究裡,急聲追問道:“是誰把公主綁綁起來的,可是你們宮廷內部發生了叛亂?”

宮女甲聲急語快地道:“公子想到哪裡去了,是公主自己叫我們把她綁起來的。”

小魚兒如墜五里霧中,道:“奇怪,她為什麼要叫你們將她綁起來?”

宮女甲道:“都是酒惹的禍。”

宮女乙道:“也是你惹的禍。”

小魚兒道:“到底是怎麼回事,本座怎麼一句也聽不懂?”

宮女甲道:“公主是不是放了一只蠱蟲元神在公子體內?”

小魚兒道:“是聽菲菲這樣說過。”

宮女己道:“公子可知這一只蠱蟲是公的?還是母的?”

小魚兒道:“安樂公主沒有說,我怎麼知道。”

宮女甲道:“奴婢可以告訴公子,是一只公的。”

宮女乙道:“留在公主體內的是一只母的。”

宮女甲道;“壞就壞在這裡,公主無意中多喝了一點酒,尤其對公子一見鍾情,早已芳心默許,而蠱蟲又已達到通靈的境界,在這種酒、情夾攻的情形下,母蠱蟲便開始作怪。”

小魚兒道:“作怪又怎樣?”

宮女乙道:“室女思春,慾火中燒。”

小魚兒道:“那怎麼辦?”

宮女甲道:“除非及時陰陽交泰,男女交合,不然很可能會慾火焚身而亡。”

小魚兒道:“那就趕快嫁出去好啦。”

宮婦乙道:“我家公主尚待家閨中,哪來的婆家。”

小魚兒道:“總該有個知心的男友吧?”

宮女甲道;“除公子之外,再無他人。”

“這 ”小魚兒僅僅說了一個“這”字,以下的話便不知該如何啟齒。

宮女乙道;“我們公主最是潔身自愛,生怕自己一時把持不住,闖進公子的房裡去,被你看輕,甚至鄙視,所以才叫奴婢將她綁在床上。”

宮女甲道:“你是男人,不知道我們女人的苦處,公子瞧瞧,我家公主的手腳都流血啦,就知道曾經過多少掙扎。”

小魚兒道:“她現在的情況如何?”

宮女乙道:“已經昏迷不省人事。”

小魚兒道:“是否已渡過難關?”

宮女甲道:“正當生死交關的時刻,若不及時解救,將會慾火焚身而死。”

小魚兒道:“要怎樣解救?”

宮女乙道:“請公子幫幫忙,跟我家公主行夫妻之實。”

小魚兒臉色大變道:“你是說幹男女之間的那檔子事?”

宮女甲道:“是啊,是啊,這對你們男人來說,等於是撿了一個大便宜。”

小魚兒正經八百地道:“話不是這樣說,男人也有男人的尊嚴,更何況這樣會損及公主的名節。”

宮女乙迫不及待道:“小魚兒公子,事急從權,你就別再酸啦,行行好,趕快辦事吧。”

小魚兒道:“你們不會怪我輕薄?”

宮女甲道:“怎麼會,我們感激不盡。”

小魚兒道:“公主也不會怪我孟浪?”

宮女乙道:“從今以後,你就是公主的救命大恩人。”

小魚兒心兒打鼓,心念三轉而決,朗聲道:“奶奶的,好啦,好啦,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我小魚兒姑且犧牲童男之身,開一次‘殺’戒,勞兩位的架,請將公主的綁鬆開。”

宮女喜不自勝,以最快的速度將安樂公主的手腳鬆開。

小魚兒道:“請將被子也掀開吧?”

宮女甲遲疑道:“奴婢不敢!”

小魚兒戲謔道:“兩位是在一旁觀‘戰’,還是一起參‘戰’?”

兩名宮女互換一眼,臉紅脖子粗的齊聲道:“奴婢等告退!”

雙雙退出房外,順手帶上了門。

刷!的一聲,小魚兒掀開了大紅棉被。

我的天哪,呈現在雪白床罩上的段菲菲,居然一絲不掛是一個十足的裸女。

春雪似的肌膚,圓而挺的雙乳,腰細臀肥,兩條腿修長。面勻稱。

柳腰一扭,雙腿一分,隱私畢現。

天色業已大亮,旭日東昇。

安樂公主和小魚兒剛剛沐浴完畢,用過早餐,雙雙衣冠楚楚的同坐在小魚兒初來時的客廳裡。

“謝謝你,小魚兒,真的,你救了我的命,卻也保住了本宮的清白。”

“哪裡,有機會一親公主的芳澤,是我的榮幸。”

“小魚兒,你我既已肌膚相接,從今以後,我就是你的人啦。”

“事急從權,公主大可不必放在心上,將來若遇上門當戶對的王孫公子,你仍有絕對的選擇自由,倒是在下體內的蠱蟲元神,可否請公主及時收回?”

“請原諒我,毒誓已發。不見‘天王之星’,歉難收回,不過,事成之後大理國一定會加倍補償你。”

“其實,雄蠱蟲在本座體內,也沒有什麼了不起,我是怕你體內的那只雌蠱蟲再度興風作浪,毀了公主的清白。”

安樂公主幽幽一嘆,深情地瞥了小魚兒一眼,道:“果真如此,那也是命,本官無話可說。”

若在此刻,行宮的外面突然傳來一陣喝叱打鬧之聲。

不久,便見護國大將軍宗何急匆匆地闖進來稟道:“啟稟公主,外面有兩個小流氓欲強行闖宮。”

安樂公主一怔,溫文爾雅地道:“他們意欲何為?”

宗將軍躬身答道:“說是要找人。”

“找誰?”

“他們沒有說。”

“你為什麼不問?”

“這些小混混末將見多了,十有八九是來惹是生非的,給他們點教訓趕走就可以了,特來請公主示下。”

“就照著你的意思去辦好啦,便切勿傷人。”

“遵命!”

宗軻躬身為禮,轉身退走。

小魚兒忽然說道:“宗大將軍,可知這兩個小流氓叫什麼?”

宗軻止步轉身道:“人不上路,名字也土得很,一個叫阿呆,一個叫鳳兒。”

小魚兒“哦”了一聲,沒有開腔。

宗將軍心裡犯嘴咕,道:“小魚幫主認識他們?”

小魚兒黠笑道:“沒有,祝你好運!””,遇上了鳳兒和阿呆,宗軻哪裡會有好運道,去沒多久狼狽而返,額頭上多了一張牌九“大天”的印痕,十二個紅點井然有序,雙肩之上還巔巍的插著兩支鳳尾刺。

眾兵勇早已簣散,鳳兒和阿呆咬著尾巴已追至大殿外,罵的聲音如雷貫耳。

“媽的,什麼狗頭將軍,居然膽敢招惹我河呆先生,惹惱了我,就將你的狗頭摘下來當夜壺。”

“哼,草包一個,也敢耀武揚威,有膽就出來見個真章別作縮頭烏龜。”

安樂公主聽到這裡,不禁花容大變,一楊柳眉兒,縱身而出,接連三個起落,衝出殿門,立在石階上。嬌冷的聲音道:“何方鼠輩,竟敢在本公主的行宮滋生事端,可是認為我大理段家後繼無人?”

阿呆抬頭一看,漬漬有聲的道:“赫!跑了一個公的,來了一個母的,卡水的妞兒,可惜是個恰查某,來、先吃一張麻將牌再說。”

咻!的一聲,一張“東風”應聲而出,快如閃電揮奔馬,鳳兒不落人後,也打出兩支“鳳尾刺”。

卻絲毫也未能奈何得了安樂公主,纖手揚處,輕巧無比地將麻將牌、鳳尾刺夾在指縫之中。

“公主果然身手不凡,好功夫,好功夫。”

話是出自小魚兒之口,餘音未落,人已到了大伙兒的面前。

阿呆性急口快,破口就罵:“死小魚兒,臭小魚兒,我們找你一夜好辛苦,,你***卻在這裡享福,這像話嗎?”

小魚兒單對阿呆擠一下眉眼,詭笑道:“其實我也很累,一夜未眠。”

阿呆會意,瞄了安樂公立一眼,道:“可是發生激戰,大肆‘屠殺’?”

小魚兒神秘兮兮地笑道:“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啦。”

鳳兒雖然聽不懂他們的意思,但見小魚兒的身邊有美女相伴,心裡卻覺得酸酸的,冷哼一聲,始終不曾聞言。

畢竟安樂公主是見過世面的人,笑盈盈地道:“小魚幫主,這兩位是誰,可否替本宮引見一下?”

小魚兒聞言,立替雙方引介一番,段菲菲的眸光在鳳兒的臉上掃了一下,堆下一臉的笑容道:“啊,原來是小魚幫的二幫主與三幫主,失敬,失敬,快請裡面坐,也好讓菲菲略盡地主之誼。”

鳳兒打從心眼裡冷哼一聲,小嘴一翹,道:“謝了,本姑娘尚有急事待辦,不便久留,再見!”

嬌軀刻意重重的扭了一下,掉頭就走。

卻令阿呆、小魚兒、安樂公主頗為尷尬窘迫。

阿呆嘟嘟啼啼地自語道:“男人嘛,偶而花一花是常事,何必大驚小怪,真是的。”

小魚兒自我解嘲地笑笑,道:“女人嘛,心胸狹窄,一看見比她漂亮的妞兒就渾身不自在。”

還是安樂公主出身高貴,修養有素,僅微微苦笑一下,沒有異樣的表示。

倒是跟在後面的兩名宮女頗為不悅,一齊嘀咕道:“年紀不大,醋勁倒不小,將來可不得了。”

鳳兒已去,阿呆和小魚兒自亦不便久留,當即告別段菲菲,接踵離開。

淮陽近郊,有一座莊院名聞天下。

莊名“千杯不醉莊。”

系武林大俠醉鬼白雲的居處。

也是江湖上的一大武學重鎮。

不過,真正使“千杯不醉莊”天下聞名的並非武功,是詩、酒、與入莊的繁瑣規矩。

鳳兒、阿呆、小魚兒一踏進“千杯不醉莊”的大門,果然,馬上便在一道粉紅色的照壁上,發現題著一首詩,白酒一大缸花生兩三顆飲罷把門進不飲滾你娘照壁下面,置一大缸,裝滿白酒。

一旁有一矮凳,上面放著一只碗,~盤花生。

凳子上另外還貼著一張紅紙,上畫“且飲三碗”四字,有一名小廝守在附近。

小魚兒的眼珠子溜了一轉,對那小廝道:“真的要喝三碗酒才能入莊嗎?”

小廝手指題詩,默然無語。

阿呆道:“每一個人都要喝?”

小廝依舊閉口不言,僅點了一下頭。

阿呆怒道:“媽的,大概是個啞巴,喝就喝,不喝白不喝。”

小廝服務周到,倒一碗,阿呆喝一碗,連乾三碗。

三碗水酒,在小魚兒是小事情,一轉眼便灌下去。

倒是鳳兒的酒量較淺,喝得很辛苦,已燒紅了臉。

總算通過了第一關,在小廝的揖讓下,繞過照壁,正式進入“千杯不醉莊”。

好大的一片莊院,高樓林比,房舍綿延不絕,共是三排三進。少說也有百十來間,與“懶人莊”的窮酸相比較,簡直不可同日而語。

眼見正中的一座高大拱門前,俏生生地立著~位紅衣少女,三小不用多想,便放步走過去。

阿呆粗聲大氣地道:“餵,你是誰?叫你們莊主醉鬼白雲出來。”

紅衣少女用白眼珠子瞄了他一眼,沒有開口。

鳳兒冷然一曬,也懶得跟她多廢話,跨步直往門內闖。

卻被紅衣少女伸手攔住,而且出口成詩。

鳳兒乃才女,豈會輸她,立與紅衣少女吟唱起來。

少女道:“奴家二八爾幾何?”

鳳兒道:“姑娘十五一枝花。”

少女道:“姓白名鶯莊主女。”

鳳兒道:“無名小鳳三幫主。”

少女道:“本莊規矩詩與酒。”

鳳兒道:“ 七八嗦傷腦筋。”

少女道:“且請再進三大碗。”

鳳兒道;“飲罷休再咬舌根。”

門前有酒缸,缸邊有碗,鳳兒好不爽快,拿起碗來,連喝三大碗。小魚兒與阿呆亦照著“千杯不醉莊”的規矩行事,飲酒三碗,不曾偷工減料。”

阿呆色迷迷地膘了白鶯一眼,嘻皮笑臉地道:“喔,白白胖胖的,聲如驚啼,果然名符其實,不知道有沒有男朋友?”

白鶯瞪了他一眼,沒有開口。

小魚兒道:“聽說白家有兩個女兒,你是老幾?”

白鶯伸出一個手指來,表示是老大,仍然沒有開口說話,又吟出一句詩來:“飲罷且請把門進。”

小魚兒雙眉~軒,也回了一句;“叫你全家上西天。”

進得門來,裡面房舍甚多,紅磚粉壁,整理得纖塵不染,正有幾個工人在修整盛開的花圃。

牆上、窗上、柱上、甚至地上,處處皆被人題滿了歪詩,也處處皆置有酒缸,看來白雲不僅是一個酒鬼,同時也是一個詩魔。小魚兒一時技癢,命人取來筆墨,就在荷花池畔的地上題了一首歪詩:千杯不醉是吹牛吟詩作對假風流小心大火放一把燒死醉鬼與詩魔字大如鬥,一入拱門便歷歷在目,想不看也不成。

口氣特大,簡直未將千杯不醉莊莊主醉鬼白雲看在眼內。

三小狼行虎步,已至第二進的圓洞門前。

門前有人把守,是白家的二小姐白鶴。

有酒有碗,自然也有規矩。

阿呆搶先一步衝上去,開門見山地道:“媽的,還要喝酒是不是?喝就喝,別再發神經吟詩好不好?”

白鶴不答應,還是按規矩行事。

阿呆只好捨命陪君子,胡扯一通。

白鶴:“奴家白鶴你叫什?”

阿呆道:“阿呆先生是咱家。”

白鶴道:“四肢發達頭腦呆。”

阿呆道:“神經兮兮沒人愛。”

白鶴道;“潘安宋玉不是你。”

阿呆道:“氣死王嬙與西施。”

白鶴道:“欲進此門再進酒。”

阿呆道:“白吃白喝劃得來。”

詩開已過,喝酒如儀,白家還準備了一只佐酒的燒雞,阿呆撕下一條腿來就啃,旁若無人的樣子。

鳳兒最苦,九大碗酒下肚,變成紅面關公,暈頭轉向的連東南西北都分辨不清了。

小魚兒面對白鶯、白鶴姐妹消遣道:“你們兩位一個叫白鶯,一個叫白鶴,依我看,改個名字更能與‘千杯不醉莊’的臭規矩相配合。”

白鶯、白鶴姐妹相視默然,沒有開口。

阿呆自告奮勇地和小魚兒演起雙簧來,道:“改什麼名字?”

小魚兒道。“姐姐白吃,妹妹白喝。”

阿呆亂開黃腔:“對,白吃,白喝,再加上白‘睡’,就可以‘集體屠殺’啦。”

這是他們的密語,白鶯、白鶴當然聽不懂,冷冷地同聲一哼,逕自向門內行去。

第三道門未曾吟詩飲酒,便順利通過。

小魚兒正覺納罕間,忽見正對面一座大樓之間,挺立著一個龐然大物。

這人的確很高,約在六尺以上,紅臉堂,寬肩膀,濃眉大耳,昂藏魁梧,遠遠望去,活像是一尊羅漢。

手裡提著一罐子酒,正自咕嚕、咕嚕地往肚子裡灌,不問亦知必是“千杯不醉莊”

的莊主醉鬼白雲無疑。

阿呆大聲哈喝道:“餵,白莊主,白乾,咱們小魚幫三位幫主前來拜莊,還不快滾下來接客。”

打從進入“千杯不醉莊”到現在,滿口的歪詩,還剛聽他們說過一句話,醉鬼白雲也不例外,又說起“詩話”來。

白莊主道:“台前站的是何人?”

小魚兒道:“小魚幫主小魚兒。”

白莊主道:“此來本莊何所事?”

小魚兒道:“找你老頭討債來。”

白莊主道:“何仇何恨何恩怨?”

小魚兒道:“仇高恨高血海深。”

白莊主道:“娃兒小小何來仇?”

小魚兒道:“拔刀相助為他人。”

白莊主道:“且道此人名和姓?”

小魚兒道:“千面人魔識得否?”

白莊主道:“黑白二道無此人。”

小魚兒道:“許是天上一煞星。”

白莊主道:“何名何姓何方人?”

小魚兒道“不知不知俺不知。”

白莊主道:“為了那椿仇與恨?”

小魚兒道:“斷臂瞎眼心自明。”

白莊主道:“莫非魔星雷天豹?”

小魚兒道:“或者殺死他的人。”

白莊主道:“此人究竟是哪個?”

小魚兒道;“知道早就告訴你。”

白莊主道:“仇恨之外還有啥?”

小魚兒道:“欲爭天下第一人。”

白莊主道:“就憑爾等三小狗?”

小魚兒道:“小魚專門吃大魚。”

白莊主道:“吹牛吹牛全吹牛。”

小魚兒道:“累人累人真累人。”

白莊主道:“廢話廢話皆廢話。”

小魚兒道:“殺人殺人要殺人。”

白莊主道:“小小子一口狂言。”

小魚兒道:“老老頭一肚酒尿。”

白莊主道:“小魚兒燻烤可吃。”

小魚兒道:“老頭子無用廢物。”

白莊主道:“尋死路自投羅網。”

小魚兒道:“是誰死到時自知。”

人在至今,聽到看到的全是歪詩,阿呆實在忍無可忍,乍然虎吼一聲,破口大罵道:“媽的,什麼玩意嘛,沒有一句人話,全是狗屁歪詩,再這樣下去,我阿呆先生非被你們逼瘋不可,小心惹惱了我一把火燒掉你的‘千杯不醉莊’!”

醉鬼白雲積習難改,出口成詩道:“呆頭小子欲何為?”

阿呆靈機一動,也還了他一句詩:“殺殺殺殺殺殺殺!”

殺字出口,人已虎撲而上,太極棍挽起一片狂 ,猛往醉鬼白雲吃飯的腦袋上砸。

殊不料,醉鬼白雲早有防備,阿呆甫進三步,他已將酒缸抖手擲出,道:“且請盡飲缸中酒。”

砰!的一聲,阿呆揮棍擊中酒缸,立告四分五裂,酒雨噴灑中,人已電縱而出,怒沖沖地道:“放屁,老子酒已喝足,現在要殺人啦。”

醉鬼白雲好深厚的掌力,一掌平推,竟將阿呆強行阻住,道:“鼠輩單挑或合鬥?”

小魚兒道:“我們三人三位一體,一向同進共退。”

阿呆道:“對付一百個人是我們三個人。”

鳳兒道:“對付一個人也是我們三個人。”

“殺!”

“殺!”

“殺!”

齊聲一吼,精神大振,立如炸彈開花,春雷乍展,摺扇,太極棍、金絲軟鞭交相輝映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三路進擊。

其勢如濤,其快如電,白鶯白鶴想截堵根本不可能,眼看著父親跟三小幹上了。

再者,自己的老爸吃幾碗飯,她們姐妹心裡明白得很,心知三小無異燈娥撲火,自取滅亡,快則十招,慢則十合其內必將吃不了兜著走。

是以,皆靜立一旁,作壁上觀,並無急於援手的意圖。

哪知,事情大出她們姐妹意料之外,三十招之內並未使三小吃癟,五十招一過,醉鬼白雲反而處在下風。

白鶯好叱一聲,猛攻小魚兒。

白鶴不甘寂寞,則攻向阿呆。

小魚兒道:“媽的,一邊涼快去。”

阿呆道:“小心慘遭‘屠殺’!”

二人有志一同,一記“回馬槍”,便將二女逼退出三身之地。

戰況逆轉,醉鬼白雲輕敵之心早已斂去,代之以一臉駭異之色,滿口的歪詩也不復再聞,道:“娃兒,你們跟神仙谷有何淵源?”

小魚兒道:“沒有。”

白雲道:“那你們怎會神仙谷的功夫?”

小魚兒的答覆妙極了:“天下武功一大抄,本來就大同小異。”

醉鬼白雲又道:“你們跟穿雲堡又有何關係?”

阿呆道:“沒有。”

白莊主道:“沒有關係怎麼也懂得穿雲堡的絕技。”

阿呆道:“胡扯,許是你酒醉看走了眼。”

醉鬼白雲臉色陰沉沉地道:“住口,你們舉手投足之間,分明有穿雲堡、神仙谷的絕技夾雜其間,休想巧言推倭,本莊主想知道,所謂千面人魔其人,到底是何方神聖?”

這話可把鳳兒、阿呆、小魚兒給問住了,三小自己壓根兒就不知道曾涉獵穿雲堡、神仙谷的絕技神功,自然更不清楚和這兩大門派間有任何瓜葛,唯一的解釋是,此事必與千面人魔有關。

從而也使三小更加頭大,千面人魔的身份,由可能是鐵膽魔星雷天豹,或者是殺死雷天豹的人,轉變成還可能跟曾一度領袖武林的穿雲堡、神仙谷扯上關係,使整個事情,如墜五里霧中,莫測高深。

阿呆不耐煩地道:“傷腦筋,這些混蛋問題我阿呆先生也搞不懂,你死後做鬼到閻王老子那裡去慢慢調查吧。”

口中說話,大家夥的手上卻絲毫也不曾停歇,一招比一招快,一招比一招狠,三小聯手,勢如破竹,白鶯白鶴插不上手,醉鬼白雲也招架不住。

小魚兒的折扇如得神助,阿呆的太極棍虎虎生威,鳳兒的金絲軟鞭更是神鬼莫測,有如一張遊動的網羅,罩向白雲全身要害。

眼看白莊主被三小困住,危在旦夕,隨時都有喪命亡魂的可能,猛可間情急智生,怒氣衝天地吼叫道:“老子砸爛你們這三個魔崽子的腦袋瓜,拿腦漿來當酒喝。”

手邊多得是酒壇子,呼!呼!呼!一口氣擲出十幾個,照准三小的頭顱猛砸猛打。

巧極了,也妙極了,三小借花獻佛,以牙還牙,以眼還眼,奇巧無比地將酒缸接住,不是回敬醉鬼白雲,就是賞給他女兒白鶯白鶴。

登時,烈酒如雨,傾盆而下,酒缸碎裂,漫天瓦片,醉鬼白雲害人不成反害己,阻斷了白鶴援手的路,也使自己的處境更加危急,完全陷身在酒雨瓦礫之中。

“媽的!宰了他!”

“媽的,送他上西天!”

“媽的,送他回姥姥家!”

三小齊聲一吼摺扇、太極棍、金絲軟鞭猛往酒雨瓦礫中送,決心要置醉鬼白雲于死地而後已。

白雲真不愧為是成名的一流好手,咻地“一鶴沖天”,騰飛而起,衝破了酒雨,衝破了瓦陣,擺脫了摺扇、太極棍、金絲軟鞭,飛上了廂房屋面去。

全身盡被水酒濕透,頭手另有數處割傷,顯得甚是狼狽,嘿嘿冷笑一聲,道:“青山不改,綠水長流,這筆帳姑且記下來生息,有朝一日老夫會加倍討回來,失陪了!”

自找台階的場面話一說完,便即逃之夭夭。

“不要跑!”

“你跑不了!”

“把命留下來!”

三聲吼叫,三種暗器,麻將牌、鳳尾刺、天九牌一齊出手,咬著醉鬼白雲的身形打出去。

福無雙至,禍不單行,白雲雖然身手了得,奈何暗器太多,防不勝防,躲不勝躲,一個不小心,後腦勺被牌九擊中,肩上中了一支鳳尾刺,脊背之上,被一張麻將牌打個正著。最嚴重的則是阿呆扣動扣環,又及時添了一蓬梅花針,不偏不倚地打在了醉鬼白雲的腰際。“阿呆洋洋得意的道:“俺正尿急,這下正好找到一個撒尿的對象。”

方待追下屋裡去,生擒醉鬼白雲,白鶯白鶴姐妹已及時追來,齊聲咬牙切齒的叱道:“姑奶奶跟你們拚了!”

雙雙拔劍在手,幻出萬道劍影,不管三七二十一,硬咬住三小不放。

小魚兒道:“奶奶的,你們可是活膩啦?”

阿呆道:“乾脆將白吃白喝擒下,“屠殺”掉好啦,免得便宜了別人。”

鳳兒道:“冤有頭,債有主,糟老頭叫咱們找醉鬼的麻煩並不包括他的兩個女兒在內,得饒人處且饒人,快去追趕他老子要緊。”

這真是好人難做,鳳兒不為己甚,話落便欲下屋,白鶯,白鶴卻一意孤行,硬將她攔下來,大打出手。

不禁激怒了小魚兒,怒氣沖天地道:“想死本幫主就成全你們。”

阿呆亦道:“只是太可惜啦,可能連一個男朋友還沒有交。”

鳳兒早將烏劍拔出,與阿呆連成一氣,不退反進,硬碰硬撞,說時遲,那時快,四件兵器早已硬碰硬的撞在一起。

呼!呼!兩聲脆響,兩團火花,接著又是兩聲尖叫,小魚兒的折扇過處,已將二女的胸衣劃破,四個小饅頭隱約可見,白鶯白鶴立腳不穩,雙雙跌下屋面去。

三小亦未追趕,縱身下屋,去尋醉鬼白雲。

怪哉,醉鬼明明就在眼前的小巷內,怎麼一轉眼的功夫便不知去向?

何況還中了“梅花毒針”,理應倒地不省人事才對。

三小一直往前走,展開地毯式的搜索,始終沒再發現白雲的一影半蹤,鳳兒不由疑雲滿面地道:“阿呆,你剛才大概是沒有打中吧?”

阿呆斷然決然地道;“人格擔保,一定打中啦,騙你不得好死!”

鳳兒道:“你也不曾撒尿,姓白的怎麼會突然不見啦?難道毛病出在太極棍上?”

阿呆道:“太極棍會有什麼毛病?”

鳳兒道:“可能是被人掉了包。”

小魚兒道:“錯不了,事情一定就是這樣的,適纔烏劍、太極棍跟白家姐妹的雙劍一撞,亦未造成任何損傷,足證已非原物,而綠林令早經大理安樂公主證實,也是冒牌貨,由此推論,玉鐲亦絕非真品。”

阿呆機伶伶地打了一個冷額,道:“這是誰幹的?”

小魚兒過;“除去糟老頭之外不會再有第二個。”

鳳兒道:“小龍哥,我覺得這裡面疑問很多。”

“有什麼疑問?”

“烏劍、玉鐲、太極棍、乃至天王之星,本來就是糟老頭的東西,他沒有掉包的理由啊。”

我倒覺得這些東西應該屬咱們所有,起碼前三樣是我們千辛萬苦找來的,他只不過是坐享其成。”“這自然也言之成理,但開封一賭落敗,寶物易手,同時奪取寶物原本就是老頭交付的任務,他要是不願意,大可以收起來,不給咱們,何必玩掉包的遊戲?”

阿呆道:“聽你們這麼一說,這中間莫非還有什麼陰謀詭計不成?”

鳳兒沉重地點點頭,道;“的確大有可能。”

阿呆怒目雙睜地道:“到底是什麼陰謀詭計?”

小魚兒道:“誰知道,反正不會是什麼好事。”

阿呆道:“那我們現在該如何面對這件事?”

小魚兒朗聲道:“先把原來的東西換回來再說。”

鳳兒道:“對,他耍咱們,咱們也耍耍他,這叫做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阿呆道:“可是,糟老頭神秘兮兮的,咱們到哪裡去找他。”

小魚兒道:“如果我判斷不錯,這個老家夥離咱們不會太遠,說不定會在哪裡堵上,咱們不找他,他也有可能來找咱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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