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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unoneti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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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處填文, 轉賺史幣
三不五時, 增量增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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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題為‘水溝浩劫記’。其文日:夫溝渠之間,固枕籍而至穢;兩波之內,乃茂鬱而生靈。也有孑孓,也有蚯蚓,蛙鼠比鄰,蚊蚋並肩。玄黃辟邪之湯,浩浩湍湍,其天而降。頓見波揚萬尺,哀嚎震天。孑孓驚呼辟易、蚊蟻大哭逃竄,蟑螂亡命而爬走,老鼠狂奔而逃難。哀鴻遍野兮,母蝸牛不能保小蝸牛;溝水沸湯兮,青蛙不能救蝌蚪。觀者鼻酸,聞者掩耳,蒼天何仁,乃罹此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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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帖於 2008-07-10 02:14 AM 被 runonetime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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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 2008-08-25, 08:41 AM   #2086 (permalin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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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賭,稀鬆平常得很,尤其是這批小叫化,聚賭幾乎是他們日常生活中的一部分,也是取大的樂趣。
  但這幾個小鬼頭,身上竟然穿著“尋人”的白袍哩!
  楊心蘭這下可毛了心,上前飛起一腳,將正抓起碗中骰子要擲的一名小叫化,踹得連翻帶滾,滿地亂爬。
  其他幾個出其不意地一驚,還沒看清攪局的是誰,已聽楊心蘭破口大罵道:
  “黑皮奶奶!花銀子要你們辦事,竟躲在這裡給我賭上啦!”
  大家定神一看,這才認出眼前的小叫化,正是花銀子雇他們的“老大”。
  本來嘛,誰有銀子誰就是老大啊!
  一名小叫化站起來道:“老大,咱們可不是偷賴,事情已經辦好了,何必還要滿街亂跑呀。”
  楊心蘭瞪眼道:“什麼事情辦好了?”
  小叫化陪著笑臉道:“咱們一早就出發了,轉來轉去,剛來到菜市場附近,就遇見宋姑娘帶了個小丫頭,提著菜藍在跟一位大爺說話。說了沒幾句,她們就跟著那位大爺登上停在不遠的馬車上了。當時咱們心想,那位大爺大概就是宋姑娘要我的哥哥,既然人已經找到了,咱們何必……”杜小帥截口問道:“你們見到的那個人,多大年紀,長的是什麼模樣?”
  小叫化翻著眼皮想了想道:“穿的很體面,個子矮矮胖胖的,看上去大概三四十歲吧………另一個小叫化接道:“不止哪,至少有五十歲哦。”
  杜小帥斷然道:“那絕不是宋一刀,他有二十出頭就很不錯了!”
  楊心蘭斜眼:“那個人會是誰呢?”
  杜小帥笑得甚癟:“走,咱們回去再說。”
  楊心蘭見了賭就沒命,那裡還捨得走,很想賭上兩把過過癮。向那被踹跌開的小叫化招招手,逗惹道:“來,把骰子給我。”
  小叫化已知道這位“老大”不好惹,急忙爬起來,把還抓在掌裡的三粒骰子,恭恭敬敬遞了過去。
  楊心蘭接在手中,握拳搖了幾搖,口中喝道:“么點‘暴子’!”撒手便將三粒骰子投入海碗。
  一陣“叮叮噹噹”清脆聲中,三粒骰子在碗內跳動幾下,很快停止,果然是三只“麼屁股”朝天,看得幾個小叫化全呆傻了眼。
  楊心蘭得意地一笑,才向杜小帥把嘴一歪,拽樣道:“走吧!”
  二人出了菜市場,楊心蘭有點苦笑:“搞了半天,連個鬼影子也沒碰到。”
  社小帥困笑道:“這也不是我可以控制的,這宋一刀不笨哪,而且相當精明。
  那天派去探虛實的小子一去不返,他已知道‘尋人’是個陷井,而且宅內藏有高手。這三天毫無動靜,一定是在暗中監視觀察,甚至已經探明宅內守株待兔的是什麼人,大概他掂了掂自己的份量,不是咱們三人的對手,所以不敢亂來!
  楊心蘭一點就通:“我明白了,這幾天他在暗中觀察,已經知道宋姑娘每天親自去萊市場,所以派了馬車在附近等候。宋姑娘一聽那中年人說,是宋一刀派來接她的,她當然就跟那人上車走了。”
  杜小帥癟樣十足:“就是這樣。他們兄妹見面了,說不定現在正在笑我們是‘大憨呆’!”
  楊心蘭樣子更癟:“真夠爛的,這下這個糗可出大了,真是肉呆一對!”
  杜小帥幾乎苦出汁來:“說的也是……”不料話還沒說完,突見楊心蘭掉頭拔腳就跑!
  杜小帥弄得莫名其妙,仔細一看,只見迎面走來幾人,前面是兩個中年文士,一個穿是吊兒郎當,另一個卻是一身華服。“而緊隨在他們身後的,竟是李圓圓和楓兒!
  杜小帥真是心裡暗爽,想不到在蘇州城裡,會遇見做夢都思念的李圓圓。
  但猛然想到,自己此刻打扮成小叫化,實在不太好看,亂沒面子的,不好意思上前去打屁。
  就在他猶豫不決之間,他們已從他身邊走過,李圓圓和楓兒在然沒有認出低著頭的小叫化是他。
  楊心蘭這時,早不知跑到哪裡去啦!
  杜小帥可搞不懂,她為什麼見了這幾個人,就嚇得溜之大吉?
  既然遇見李圓圓,他那還顧得去找楊心蘭,想都甭想,決心跟著這幾人。
  這可不是他見色忘友,實乃 食色性也,英雄本“色”嘛!
  杜小帥不敢跟得太近,跟了一程,瞄到四人走進一家酒。正在亂打算盤,想用什麼方法,把李圓圓引出來相見,冷不防射來塊小石頭。擊中了他後腦。
  你娘咧!這出手有夠重的,差點沒他給打昏。
  猛一回頭,只見街邊轉角處,楊心蘭正探出半個身子在向他招手。
  杜小帥氣呼呼地跑過去,劈頭就罵:“你娘咧!你是嫌我的後腦太滑,想打個洞是不是……”楊心蘭把他拖過轉角,才幹笑道:“帥哥,別生氣,我不是有意的,一時失手嘛。”
  杜小帥怒哼一聲,癟透了心:“失手個屁,真失手就射不中我了。幸好你不是宋一刀,否則我就‘去了了’(完蛋)啦!”
  楊心蘭嘲笑道:“這也算給你個警告,別當顧著看女人,小心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哇塞!這姑娘的醋勁倒不小吶!
  杜小帥嗤嗤窘笑:“說的也是……咦,你認識他們?”
  楊心蘭遲疑了一下,才憋心道:“嗯!”
  杜小帥捉笑道:“他們是什麼人啊?怎麼會讓你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拼命三郎,竟然見了他們就逃?”
  楊心蘭早已打好腹稿,掰得跟真的一樣:“前面兩個中年人是職業賭徒,我爹賭輸欠了他們一百萬兩銀子,把我姐弟兩人,甚至連我娘都押給了他們,我見了他們能不溜嗎!”啊哈!這姑娘還真能亂吹!
  杜小帥謔笑不已:“哦?連你的天才老爹也會摃龜?”
  楊心蘭嘆笑:“這業沒辦法,誰教咱們老爸神勇蓋世遭天妒嘛!”
  杜小帥睨眼斜笑:“原來你老爸厲害得連老天爺都眼紅啦……後面那兩個姑娘你也認識?”
  他比較關心後面這個問題。
  楊心蘭點點頭,一臉不削道:“走在前面左邊,那個穿得象‘衣冠禽獸’的就是她老子,有其父必有其女,還會是什麼好玩意!”
  杜小帥歪著頭:“有這麼差嗎?我在海上漂流,就是被她們主僕兩個救起的啊!”
  楊心蘭憋心道:“這有什麼了不起,誰在海上發現了人會見死不救?況且你是‘怪胎’,不救也淹不死!”
  杜小帥得意的上笑:“這倒是真的……不過,不過我總欠人家一份人情嘛!”
  楊心蘭眼皮一翻,嘲諷道:“那你也救過我姐姐,她也欠了你一份人情,如果她無以為報,想以身相許,你怎麼說?”
  杜小帥乾笑兩聲:“愛說笑!咱們是兄弟,情同手足,怎麼能算這筆帳。
  再說,你姐姐那會看上我。“
  楊心蘭趁機追問道:“如果她看上了你呢?”
  杜小帥一臉窘樣道:“這,這……”
  楊心蘭癟死啦:“哼!是你根本沒把我姐姐放在心上吧!”
  杜小帥可沒想過這問題,只能露出苦臉窘笑著。
  楊心蘭見他一副傻鳥相,不禁“葉嗤”一笑道:“安啦!別愁眉苦臉的,我又不是逼你非娶我姐姐不可!”
  杜小帥猛彈耳朵:“不是這個意思哪,我,我……”楊心蘭把他一拖道:
  “好啦,咱們快回去吧!”
  杜小帥一心想見李圓圓,但楊心蘭就是不讓他如願,拖了他就走。
  其實,他那裡知道,楊心蘭並不是怕他見李圓圓,而是她自己怕被那穿得七拼八掛的中年撞見,因為那人就是她老爸楊小邪!
  楊心蘭擔心的是,杜小帥一腦袋就是要為師父神駝子報仇,見了楊小邪和小小君,那不正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萬一雙方要真是幹起來了,互不示弱拼個你死我活的,她夾在間中哪,究竟幫誰呢?
  實在是傷腦袋啊!
  所以,唯一的辦法,就是趕快把杜小帥騙走,使他們雙方根本碰不上頭。
  兩個各懷鬼胎趕回舊宅,一進大廳,又是大吃一驚,只見洪薇躺在地上,胸前一大片鮮血,已經出氣多吸氣少了。
  楊心蘭驚叫一聲:“師父!
  洪薇聞聲張開眼睛,張口欲言已說不出話來。
  杜小帥馬上開工,急忙上前蹲下,一控洪薇脈博,從懷中抽出“心匕”,伸出手來將中指割破,把綠色的鮮血滴入她張著的口中。
  綠血真比仙丹,“特效藥”還靈,不到片刻,洪薇蒼白的臉上已恢復了紅潤,驚歎道:“小鬼,我真不敢相信,你的血竟能救了我的命,你簡直成了‘活寶’啊!”
  杜小帥呵呵惹笑道:“我是‘活寶’?”
  洪薇笑了笑道:“你的血比救命仙丹還管用,而你又是個活生生的人,不是‘活寶’是什麼?”
  杜小帥自我解嘲地捉笑道:“這倒好!以後我在江湖上的外號,就叫‘活寶’好了。”
  楊心蘭給他一個大白眼,忙問道:“師父,你老人家被誰殺傷的?”
  洪薇沉聲道:“宋一刀!”
  兩人一臉癟樣,就有這麼“準”的事!
  洪薇續道:“你們剛走不久,就闖來個年輕人,自稱是宋一刀,要見他妹妹宋妙妙。當時我以為又跑來個冒牌貨,出手想把他製住,那知這小子出刀快得簡直令人無法相信,只見刀光一閃,我已被他砍中,但他肩上也中了我的‘紅花血指’……”杜小帥急問道:“那小子傷了沒有?”
  楊心蘭瞪眼:“廢話!中了師父的‘紅花血指’,還能不傷!”
  洪薇接道:“那小子倒很識貨,一受傷就驚呼一聲‘紅花血指’!立即轉身急急逃走了。”
  這個癟可吃大啦!
  杜小帥憋笑:“你娘咧!那有這麼巧法,偏偏撿在咱們不在的時候,他就闖了來……”洪薇嘆口氣道:“欸!你們不在也好……小鬼,不是我看低你,憑你的武功和功力,絕不在那小子之下。但他出刀卻比你快,根本不容你有拔劍的機會,他的刀已砍中你了。”
  杜小帥才不信邪,一臉拽樣:“哼!早晚咱們會碰頭的,到時候看看究竟誰怕誰!”
  楊心蘭尖叫道:“不對啊!他已經派人用馬車把宋姑娘接去了,怎麼又親自闖來要見宋姑娘?”
  杜小帥被她一語提醒,弄笑:“搞什麼飛機!”
  洪薇詫異道:“宋姑娘被什麼人接走了?”
  楊心蘭便將去菜市場,撞見那幾個聚賭的小叫化,告訴他們的情形說了一遍。
  洪薇聽畢,沉吟了下道:“怪事,這下連我也搞不懂了。除非……除非接走宋姑娘的另有其人,但闖來的小子絕對是宋一刀!”
  杜小帥瞄眼:“說出理由!”
  洪薇正色道:“那小子的刀法出手和路數,與當年的‘瘋刀’極為相似。
  矮東瓜的刀法以‘快’‘狠’聞名,而那小子的刀法不但更快更狠,且能藉物傳力製人死穴。
  方才要不是他也同時中了‘紅花血指’內力大減,只怕等不及你們趕回來,我早翹啦!
  由此看來,必定是‘瘋刀’警告過他,‘紅花娘子’是惹不起的,所以他一發現我就是當年的大魔頭,才嚇得趕快溜了。“杜小帥馬上做出結論:“這麼說,宋一刀就是‘一刀’,也就是當年‘瘋刀’的徒弟嘍?”
  洪薇肯定地道:“絕對錯不了!”
  杜小帥因窘癟笑道:“你娘咧!這回咱們”摃龜‘可摃大了,不但賠了夫人又折兵……“楊心蘭瞄眼斜笑:“宋姑娘是你‘夫人’?嗯!”
  杜小帥糗道:“不是啦,打個比喻嘛,宋姑娘被人騙走了,洪老前輩又捱了一刀,不是陪了夫人又折兵嗎。對了,老前輩,讓我看看你的傷勢……”洪薇搖搖頭道:“不用了,小楊,扶我到裡面去。”
  楊心蘭扶起洪薇,走了幾步回過頭警告道:“帥哥,你可不許溜哦,否則我永遠不再理你!”
  杜小帥嘆笑道:“安啦!”
  其實他才想溜呢,卻馬上被楊心蘭堵住,只好看破不溜了。
  一老一少進入裡面去,杜小帥才收起“心匕”,獨自坐下來呆想著。
  憋想:“哇 !
  據老哥哥探得消息,這個龐大秘密組織不下千人,高手如雲,難怪敢目中無人,向天下武林各大門派發出‘生死貼’挑戰。我吃下‘錢塘江血龍’的血和內丹,要是連一個宋一刀都打不過,還想去對付‘一統幫’?回家睡覺算了!!
  杜小帥猛然回過神來,霍地從椅子上跳起,一個箭步躲到廳外,卻連個鬼影子也沒有見到。
  難道是想出了神,開始神經過敏,聽錯啦?
  正憋心不已時,突聞“  ”連聲,一只白色可愛的鳥兒雙天而降,落在了他的面前。
  竟是李圓圓的那只九宮鳥 小乖哇!
  杜小帥可是爽呆了,忙將手臂一伸道:“小乖,快飛到我臂上來。”
  小乖卻叫道:“不要!不要!帥哥是黃牛!”
  杜小帥笑瞥著嘴道:“我是黃牛?是黃色人種還差不多吧!”
  小乖又連叫幾聲:“黃牛!黃牛!黃牛……”杜小帥怔了怔,突然想起曾經答應這只靈巧的鳥兒,要替她介紹個‘男朋友’的,馬上臭彈:“我已經替你找到好幾個‘男朋友’了,可是不知道你主人中不中意,所以急著要見她……”叫乖收道:“主人才不管吶,要問小姐。”
  杜小帥立刻改口:“我說的主人就是小姐嘛,你能不能去告訴她,要她今夜二更,溜到‘如意賭坊’去跟我見面?”
  這鳥兒精得很,知道要“銀貨兩清”,否則還被耍,叫道:“不行,不行,你先把‘男朋友’帶給我看!!”
  杜小帥設想到它這麼難纏:“這個嘛……”忽聽又一聲“帥哥!”,這回可不是鳥兒叫的。
  小乖非常機伶,立即振翅飛去。
  只見楊心蘭氣急敗壞地從大廳衝出,見社小帥站在院中,才如釋重負地松了口氣,嘲訕道:“帥哥,我還以為你溜去見‘救命恩人’了吶!”
  杜小帥幹窘直笑:“怎麼會……”
  楊心蘭面帶懷疑:“你站在院子裡幹嗎,我好象聽見你在跟準說話?”
  杜小帥忙掩飾道:“沒啦,我在自說自話!”
  楊心蘭笑罵了聲:“神經病!”隨即正色道:“師父的傷口很深,恐怕還須要你一些血……”杜小帥惹笑:“燒款代志,‘捐血中心’隨時供應,免費服務到家!”
  楊心蘭賞他個大白眼,兩人笑著跑了進去。
  ※※※
  二更天。
  往日“如意賭坊”這一帶,這時候是最熱鬧不過的。
  由於賭場門庭若市,賭客川流不息,連帶使附近賣宵夜的攤子,也一攤接一攤地擺設開來,成了夜市啦!
  賭客無論輸贏,賭到深更半夜總得宵個夜,加油後再接再勵。
  但自從幾天前,“如意賭坊”突然關門大吉後,這一帶就變得冷冷清清了。
  倏地,一條人影似幽靈般出現,正是換上一身華服的杜小帥。
  天剛黑,那些小姑娘就陸續回到了舊宅,她們還不知道宋妙妙已經出事。
  東奔西累了一天,又渴又慨,回來就讓著要吃要喝。
  杜小帥拿出銀子,要她們去買些依物,大伙兒一起吃。
  她們這幾天大魚大肉的,把嘴可吃刁了,居然對買回來的熟菜、饅頭、大餅胃口缺缺,吃得一個個直嘆大氣。
  一名小姑娘突然發現宋妙妙半天不見人影,便問道?“咦,大姐頭上那裡去了?”
  杜小帥信口胡謅:“她出城去辦點事,要兩三天才回來,所以要我轉告你們,從明天起放假三天,不必去‘遊街’了。而且每人發十兩銀子,隨你們愛上那兒去玩就上那兒去了。”
  幾十個小姑娘一聽,齊聲歡呼道:“萬歲!”
  等她們安靜下來;杜小帥便問起這幾天“遊街”的情形。
  其中兩個小姑娘爭先恐後地,說出這兩天在街上,曾遇見個陌生人,問起這裡的地址及狀況。
  她們有夠合作,一五一十地全告訴了那陌生人。
  老少三人聽了,若笑三聲,果然不出所料,人家早已對宅內的一切了若指掌,才會守在萊市場附近,伺機用馬車把宋妙妙騙走。
  但他們有一個同樣的疑問,就是既然騙去了宋妙妙,宋一刀又怎會再親自我上門來?
  為了提防對方再闖來,老少三人決定輪流擔任守夜,每人戒備兩個時辰。
  杜小帥別有居心,自告奮勇擔任三至五更,而要楊心蘭負責初更至三更,讓老人有洪薇好好休息。
  等小姑娘們都去睡了,二更不到,杜小帥就溜了出去。
  他先趕回客棧,把留在那裡的華服換上,帶著“斷魂劍”,鬼鬼崇崇地前往“如意賭坊”。
  你娘咧!瞧他這身打扮,簡直象赴情人約會的二百五!
  不過,他並沒有把握,李圓圓一定會來趟約。
  如果那只刁鑽的小鳥耍性子,發“小姐脾氣”,沒把口信帶給李圓圓,她根本就不知道杜小帥在這裡“癡漢等丫頭”。
  就算口信帶到了,李圓圓能不能溜得出來恐怕也大有問題哩。
  但是不管怎麼說,約是杜小帥約的,他就不得不滿懷希望,興沖沖地準地趕來。
  門上掛的大銅鎖,被他運勁用力一扭就摘了下來,推門進去一看,只見裡面一片漆黑,啥也看不見。
  跟以前的熱鬧場面相比,真是天差到地哦!
  幸好杜小帥服下血龍的血和內丹後,功力陡增數十年,已具有夜歸目力,黑暗中照樣能看清周圍一切景物。
  他選了張四方大賭桌,跳上去盤膝打坐,趁機運起功來。
  好小子,倒真會利用時間,約會不忘練功。
  靜!黑暗……
  遠處傳來二更的竹梆和銅羅聲,由遠而近,再由近而遠。
  黑暗中,又恢復了沉靜。
  杜小帥剛才進入後,反手將大門虛掩上,這時盤坐在大方桌面對大門,只要有人進來即可看到,除非是走後門或別處進來。
  怨然想起,後面的專用賭室內,地下就設有機關密室,壁後的秘道竟通過兩條街,利用那廢宅院內的枯井作為出口。
  但這條秘道,李圓圓是絕不可能知道的。
  況且,若是那小鳥兒把口信帶到,李圓圓既知約她來的是誰,又何必多疑。
  靜寂中,大門突然發出“呀 ”地一聲,被人輕輕推開了條門縫。、杜小帥馬上緊張起來,但不敢貿然出聲,以免驚走了來人。
  當他凝神屏息時,一條人影已閃身而入。
  就看這嬌小玲瓏,且婀娜多姿的身影,就可以斷下她是李圓圓了!
  杜小帥喜出望外,情不自禁地叫了聲:“圓圓!”
  爽歪啦!
  來要果然是李圓圓,她也輕喚了聲:“帥哥!”
  杜小帥馬上跳起;從方桌上縱下,衝上前去擁住她道:“圓圓,我好想你!”
  李圓圓並不抗拒,任由他緊緊擁著,柔聲道:“我也……帥哥,你怎麼想到約來這裡?…杜小帥捉笑道:“這裡以前是個賭場,現已關門大吉,不會有人闖來驚擾咱們。”
  李圓圓“噢”了一聲,又問道:“帥哥,你來蘇州多久了?”
  杜小帥幹窘直笑道:“已經好幾天了,本來打算來個‘暗摃’,結果變成了‘摃龜’!對了,你們在一起,那個穿得很體面的中年人,真的是你爸?”
  李圓圓美目猛眨,驚詫道:“你怎麼知道的?”
  杜小帥逗笑道:“是我那結拜兄弟小楊告訴我的嘛。”
  李圓圓心知他指的是楊心蘭,忙問道:“她還告訴了你些什麼?”
  杜小帥對她最老實了,毫不保留道:“他說令尊跟另外那個中年人,是兩個大賭徒,他的老爸輸給他們一百萬兩銀子,沒錢還賭債,只好把妻子兒女押給他們,有沒有這回事呢?”
  李圓圓笑而不答,反問道:“你那‘兄弟’有沒有告訴你,另一個大賭徒是誰?”
  杜小帥搖頭斜笑道:“沒有啊,你一定知道他是誰嘍?”
  李圓圓憋想:“看來楊心蘭還沒暴露身份,自然不敢告訴帥哥,她爹就是他師父的仇人楊小邪啊!”
  於是笑了笑道:“他就叫大賭徒!”
  杜小帥弄笑道:“沒有姓名?”
  李圓圓道:“沒有!”
  杜小帥問道:“那你爹呢?”
  李圓圓正經八百地道:“他老人家自然姓李,但名字卻不願讓人知道,所以我不便告訴你。”
  杜小帥聳聳肩,憋心道:“奇怪,怎麼你們都不告訴我老爹的名字……你們來蘇州幹嘛?“既然楊心蘭不敢暴露身份,李圓圓那敢說出實情,遲疑一下,突然靈機一動道:“家父和那大賭徒,就是風聞你那‘兄弟’的父親要蘇州,特地趕來討賭債的。所以哪,帥哥,你和你那‘兄弟’,最好暫時避一避,千萬別被他們撞見。”
  杜小帥臭屁得可以:“愛說笑!欠錢的又不是我,誰怕誰?”
  李圓圓幽幽地道:“不是哪,欠人的總是理短的。再說,還有家父……”杜小帥這才想通,訕笑:“好吧,看在你的份上,我總不能跟你爹翻臉嘛。”
  李圓圓不由地臉上一紅,幸好黑暗中不易察覺,但她心裡卻有種甜甜的感覺。
  杜小帥每當想起那夜在海上,船頭與李圓圓熱吻的情景,總是“哈”得要死,不知什麼時候才能重享甜蜜的滋味。這時擁著這溫柔的少女,使他情不自禁地低下頭去,打算來個熱情的擁吻。
  那知李圓圓把臉一偏開,嬌羞萬狀地扭怩道:“不要嘛!不要這節骨眼上,杜小帥還聽她的,那就別玩啦!用力把她偏開的臉扳過來,相準她那櫻桃小口,來了個霸王硬上弓 強吻!
  李圓圓稍作掙扎和椎拒,隨即便成了半推半就。
  其實,這少女情竇初開,從來尚未真正跟異性接觸過,更未遇上過“來電”
  的少年郎。
  直到海上救起杜小帥,才被這“怪胎”闖進她的心扉,使她平靜的心潮起了波浪。
  尤其那夜船頭上的熱吻,害她這些天來一直心神恍惚,日裡茶飯都沒胃口,夜裡輾轉不能成眠,還被楓兒譏笑她害了“相思脖。
  害了就害了吧!
  這少女確實有那種“脖的症狀,成天恍恍惚惚的,幹啥事都提不起勁兒,沒事就坐在那裡發呆,胡思亂想,好象對海上的那幾日回味無窮。
  偏偏她老子看得太緊,幾乎寸步不離,就差用褲帶拴在腰上帶著走,使她沒皮調,連開溜都沒機會。
  指望那只靈巧的鳥兒去尋找杜小帥,卻怎麼找都找不到人,直到今天黃昏時分,楊小邪和小小君正在酒樓上豪飲,小鳥兒突然飛臨窗欄上,吱吱喳喳一陣亂叫,似乎有什麼急事要告訴小主人。
  李圓圓膽子再也不能太囂張,就怕她老子察覺生疑,便示意楓兒去照顧小鳥兒。
  等楓兒歸座,對她竊笑不已,李圓圓就知道有消息啦。
  主僕二人藉上廁所的機會,楓兒把小鳥兒帶回的口信告訴了李圓圓。
  終於有了意中人的消息,而且定了今夜二更之約,使李圓圓樂得心花怒放,比簽中“六合彩”還興奮,但如何溜去赴約呢?“楓兒人小鬼大,想出個主意道:
  “小姐,待會兒勸老爺他們多灌些酒,讓他們喝醉了回客棧呼呼大睡,咱們就溜出去。”
  李圓圓搖搖頭,憂形於色道:“不行啊,爹和楊伯伯是天生大酒桶,怎麼喝也喝不醉。尤其這幾天來,他們不但沒能查了出‘一統幫’的眉目,反而發現隨時有些形跡可疑的人物在暗中監視咱們,所以他們兩位老人家已提高警覺,絕不會喝醉的。再說,真醉倒了的話,我那以把他們兩位老人家留在客棧,自己卻溜了出去呢?”
  楓兒涼笑著:“小姐既然顧忌這麼多,那讓杜公子在那兒喝西北風吧!”
  李圓圓一時也想不出更好的主意,輕嘆一聲道:“到時候再看吧,實在去不了,只有讓小乖去送個口信。”
  主僕二人回到桌前,只見小小君和楊小邪鐵青著臉,一言不發地在生氣。
  李圓圓看得直皺眉,忙坐下問道:“爹,怎麼啦?”
  小小君怒哼一聲,指著桌上捏成一團的信道:“你自己看吧!”
  李圓圓將信閉拿起,展開一看,只見信箋上寫著:“勸君自掃門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否則後悔寞及!”
  信卦上是寫著楊小邪和小小君兩人的名字,但信箋上既無抬頭,亦未署名。
  李圓圓看畢,心知這又是“一統幫”搞的飛機,急問道:“爹,這封信是誰送來的?”
  小小君又怒哼一聲道:“剛才樓下伙計送上來的,送信人早溜啦!”
  楊小邪嗤嗤笑著:“黑皮奶奶,別去理他,這種飛機又不是第一次槁,他們幾次三番想劫持咱們的寶貝女兒,就是想藉以威脅你我置身事外,別當雞婆,攪了他們的局。可就是搞不過咱們,只好又搞這種飛機,何必甩他,咱們喝咱們的酒!”
  小小君仍然鐵青著臉道:“哼!總算他們還有自知之明,知道要想逼咱們加入,那是棉花店關門 免彈(談),所以只有退而求其次,威脅咱們別多管閒事,嘿嘿,本來我是不想浪費時間的,這一來我可管定了!”
  楊小邪惹笑:“要管也得把酒喝足才有精神管,來,喝酒吧!”
  小小君幹了一大碗,忽道:“小邪,你打聽出沒有,這幾天滿街那些小姑娘和小叫化,穿著白袍尋找‘宋一刀’,究竟是怎麼回事?”
  楊小邪訕嘲:“聽一個拉客黃牛叫五三的說,那個找人的宋妙妙,是個年紀不大的”落翹仔‘,最近找了批蹺家的’幼齒‘,當起了’大姐頭‘,大概是別出心裁搞出的宣傳花招吧。“小小君這下可抓住了他的小辮子,興奮地大叫:
  “啊哈!小邪,你昨夜一定溜出去‘走私’了,不然怎麼會認識拉客黃牛,連姓名都記下了。”
  楊小邪很糗地道:“說話保留點,當著你女兒的面,怎麼可以隨便破壞我這楊伯伯的形象!”
  小小君笑道:“你還有形象嗎?圓圓已久仰你這位楊伯伯是‘十項全能’,少一項就不是楊小邪了!”
  楊小邪憋心道:“黑皮奶奶!你自己也好不到那裡去,這回是帶著女兒……”
  小小君怕他揭瘡疤,忙打哈哈道:“別廢話一大堆了,咱們喝酒,喝酒!”
  李圓圓和楓兒一旁竊笑,看著他們一碗接一碗的猛喝,真希望兩人喝醉了回客棧呼呼大上午,又擔心他們當真醉倒。
  這少女的心情,真是矛盾啊!
  幸好兩人都是海量,喝到大黑,纔不過只有七分酒意。
  如果是一般人,七分酒意己是醉態畢露了,他們卻是更清醒、更有精神。
  李圓圓早已打定主意,故意陪二老多喝了幾杯,一回客棧就裝頭痛、先回自己的房去了。“機兒也想跟去湊熱鬧,卻被李圓圓阻止,囑她留在客棧,萬一有特殊情況,立即趕往“如意賭坊”通知。
  李圓圓此刻被杜小帥擁在懷裡的熱吻,那種感受使她既興奮又緊張,更充滿了甜美與溫馨,仿佛花覃沐浴在春風裡。
  突然“嗖嗖嗖”地幾件暗器已疾射而至。
  暗器一射出,幾乎是同時,黑暗中幾條人影也掠至。
  他們不知是從那兒冒出來的,一見暗器落空,立即各自亮出兵刃,一擁而上。
  杜小帥翻身雙腳齊踢,將撲來的兩人兵刃踢飛,趁著其他人尚未攻到,一把拖起李圓圓,掠上了附近一張長方大賭桌。
  眼光一掃,只見突如其來的這批傢伙,竟有七八人之多,個個均是黑衣蒙面。
  黑衣蒙面人大出意料之外,想不到在這裡跟李圓圓幽會偷情的小子,身手居然如此矯劍他們身形一散開,圍住了賭桌上的一對年輕男女,便聽一名黑衣蒙面人冷聲道:“你們不必怕,只要乖乖地束手就縛,保證不傷你們一根汗毛!
  杜小帥根本不把他們放在心上,捉狹道:“你們是舖保,還是現金保?”
  黑衣蒙面人怒道:“小子,你少抽腔滑調的,咱們可沒時間跟你羅索!”
  杜小帥一手擁著李圓圓,一手按在劍柄上,捉謔弄笑:“我的時間更寶貴,你們快自己用刀抹脖子吧,免得我動手!”
  黑衣蒙面人冷哼一聲,喝令道:“亮飛素!”
  一聲令下,便聽“嗖嗖”連聲,各人已將纏在腰間的鋼絲軟索亮這“飛索”
  與軟鞭相似,也有把手,但卻長達一丈五尺,且只有麻繩般粗細。
  杜小帥從未見過這種兵器,但可以想像得到,必然是利用“飛索”的長度遠攻,被它打纏住了就難脫身。
  但他們並不急於出手,只是一面又蹦又跳,一面抖動著“飛索”,使它忽而抖出波浪形,如同舞動彩帶似的,忽而又抖成筆直一條線,大概在做“熱身運動”
  吧。
  杜小帥看在眼裡,故意糗他們道:“你娘咧!這可是叫‘仙人跳’?”
  黑衣蒙面人一怔,驚詫道:“好小子,你居然能認出咱們的陣式!”
  杜小帥聽了,差點沒笑昏。
  這真是瞎貓碰上死老鼠,想不到信口糗他們一句,竟然歪打正著,這陣式還真叫“仙人跳”吶!
  社小帥逗笑道:“這也叫陣式?你娘咧,我還以為你們發癲了呢!”
  好在他們蒙住臉,臉色綠了也看不見。
  突聞黑衣蒙面人一聲喝令:“上!”。
  就見七八條“飛索”飛卷直射,分從四面八方同時攻到,欲向桌上的二人下盤打纏。
  杜小帥手攬李圓圓纖腰輕輕一帶,兩人拔身而起,便七八條“飛索”眾他們腳下掃空,差一點卷纏在一起。
  但這幾人的“飛索”絕技都不過苦功勤練,已能收發自如,隨心所欲。
  眼看幾條長索將卷纏在一起,各自運勁一抖,“飛索”便抖成筆直,一條條脫解開來。
  杜小帥尚不知李圓圓的武功如何,見她來赴約並未帶防身兵器,就在拔起身時,已將“斷魂劍”交在她手中,他自己則探手人懷,抽出了“心匕”。
  這只不過是眨眼之間的事,兩人身形剛向下落,七八條如同飛蛇似的鋼索,又從不同方向攻來。
  杜小帥看到“一統幫”的黨羽,簡直象是看到殺父仇人……不!比殺父仇人還恨!上回在海上,正跟李圓圓在船頭熱吻,被那幾個突襲的傢伙攪局,大煞風景。
  這回又才開始進入情況,不知打從那裡冒出來這些黑衣蒙面人,真是差點沒把他給氣歪!
  尤其想到“飄花宮”被殺的幾十名男女,更使小夥子火冒三丈,出手根本不留情。
  運足真力,“心匕”寒光暴射,劍罡已發出。
  黑暗中,只聽連連幾聲慘叫,黑衣蒙面人已全部趴下。
  沒有一個例外。
  李圓圓嚇得緊緊抱住杜小帥的身子,驚叫了聲:“帥哥……”她倒不是沒見過殺人,而是從未見如此霸道的劍法!
  被杜小帥嚇到了。
  杜小帥趁機摟緊她,豆腐猛吃安撫道:“圓圓,別怕,這些傢伙死了活該……”不料話還未說完,忽聽黑暗中有人鼓掌喝彩道:“精彩!精彩!再來一點香豔火辣的!”
  李圓圓和杜小帥不由地又驚又窘,想不到黑暗中居然還有人在看戲!
  杜小帥一個轉頭,循聲向黑暗中那人憋心喝問道:“什麼人?”
  黑暗中走出一個人,謔笑不已:“一男一女摟摟抱抱的,真是世風日下啊!
  想當年我那小丁可酸得很……”李圓圓一聽這說話的聲音,差點沒當場嚇昏,想不到這人竟是楊小邪!
  杜小帥可不知他是阿貓阿狗,毛樣道:“你娘咧!你管得著嗎?雞婆!”
  楊小邪大刺刺地道:“哼!你最好以後問問你那‘兄弟’,看我管不管得著!”看來他還不知道女兒也在蘇州。
  杜小帥憋想:“你娘咧!這人好大的口氣,拽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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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由於楊小邪站在數丈外,又是黑暗中,杜小帥無法看清他的形貌,便隨亂說:
  “你可是那大賭徒?”
  這小子真能混,黑白一猜居然蒙中。
  楊小邪哈哈一笑道:“不錯,我就是那大賭徒!”
  杜小帥嘲惹:“餵!他家欠你賭債,我可不欠,你是吃太飽啦,三更半夜跑來管我的閒事!”
  楊小邪怪叫道:“閒事?黑皮奶奶!你問問你抱著的那丫頭,我老人家是幹什麼吃的?”
  杜小帥還真的問:“圓圓,他除了賭之外。是幹什麼的?”
  李圓圓遲疑了一下,才幽幽地道:“他老人家是專愛管閒事的……”杜小帥戲謔:“啊哈,原來還是個雞婆!”
  楊小邪不以為忤,反而快笑裂了嘴:“雞婆管你們這小公雞小母雞,那可是天經地義的事,真管對啦!”
  杜小帥不懷好意地直冷笑,憋想:“小楊的老爸既入了這這夥一大筆賭債,把妻子兒女部抵押給他,搞得沒臉見人。如果我把這傢伙……”他正想得津津有味,楊小邪已經賊樣地道:“小公雞,你怎麼不說話了。
  是不是想摞了我,就沒人向你那‘兄弟’一家討賭債啦?“哇 !當年赫赫有名的楊小邪,果然有一套,居然能料事如神,看出人家心裡想什麼。
  杜小帥被他一語道破,索性來明的:“既然你也贊成,我若不幹還真對不起你!”
  楊小邪惹笑道:“你有把握能殺得了我嗎?”
  杜小帥信心一百道:“地上躺的這幾個傢伙,都是不太服氣的,等會兒你可以問問他們!”
  楊小邪大笑道:“好!好!你這小公雞好大的口氣,很合我老人家的胃口!
  哈哈……”杜小帥怒斥道:“我卻對你很倒胃口!”突然放開擁著的李圓圓,從大桌上掠身射向楊小邪,掄起“心匕”就刺。
  “心匕”果然通靈性,似乎不願殺傷此人,竟未發出劍罡。
  其實楊小邪也“跳”的夠快,身形一晃,早已飄出兩丈,又癟又苦:“黑皮奶奶!跟我玩真的哪?”
  杜小帥如影隨形掠至,嘲道:“不然還怕你不成?真是後知後覺!”欺身而上,“心匕”又連連攻出。
  李圓圓還站在大桌上,情急叫道:“帥哥!不能殺他!不能……”杜小帥這一分神,楊小邪趁機反守為攻,徒手欺近他身旁,施展出“空手入白刃”絕技,想出其不意地將“心匕”奪下。
  那知小夥子手腕一沉,反手上挑,楊小邪要不是及時撤招暴退,掌心就全被“心匕”刺穿。
  雖然他保住了手掌,卻聽“ ”地一聲,衣袖已被刺破撕去了一大片。
  這下他可毛了心,指著杜小帥吧道:“黑皮奶奶!竟敢耍陰的?今夜要不讓你這小公雞吃吃苦頭,你還不知道我楊小邪的……”“厲害”兩字還沒吐出,杜小帥已驚問道:“你,你就是楊小邪?”
  李圓圓暗叫一聲:“糟了!”
  心知這一來甭勸羅,杜小帥非來個“大車拼”!
  楊小邪這才發現說漏了嘴,已暴露出身份,還過他一向不信邪:“是又怎樣?”
  杜小帥瞪眼道:“哼!楊小邪,我正想不知上那去找你,想不到你自己達上門來。你讓我師父在石床上躺了十幾年,今夜就算不殺你,也得讓你下半輩子躺著起不來!”
  楊小邪不愧是楊小邪,還一派輕鬆地逗惹:“那好極了,我老人家可以躺在床上享亨清福,讓你們好好侍候吧!”
  這話杜小帥聽不出是啥意思,只以為楊小邪在耍嘴皮子,故意佔他便宜。
  但李圓圓可聽得小臉兒一皺,分明是暗指杜小帥已是他未來的女婿,老丈人躺在床上不能動彈,身為“半子”自然得盡一份孝道呀。
  眼看杜小帥對楊小邪那種恨不得咬下兩口的狠樣。李圓圓就更不敢洩露身份,讓意中人知道她父親就是小小君,神龍子的另一個仇家了!
  她不由報急這是什麼鳥世界,搞這種飛機讓她來受!
  狂喝聲中,只見杜小帥欺身而上,“心匕”連連向楊小邪攻去。
  楊小邪一身輕功身法,連閃帶避,從這張賭桌跳到那張賭桌,存心跑給杜小帥追。
  杜小帥也施展出“幽靈十八扭”,決心要以“君邪手”製敵,讓楊小邪輸得心服口服。
  好在賭場地方寬敞,足夠他們跑的。
  倒是站在大方桌上的李圓圓,看得眼花撩亂,不知所措,一時簡直不知是好。
  楊小邪邊逃邊邪笑:“小公雞,我老人家的‘跑功’,可是第一流的,到現在為止,還沒人跑得過我。今夜如果你追得上我,不用你動手,我就自己回家去躺下!”
  杜小帥不信邪道:“這可是你們自己說的?”
  楊小邪嘲惹:“我又沒有把女兒帶來,誰替我說?當然是我自己說的!”
  杜小帥一彈耳朵,加緊猛追。
  楊小邪可賊得很,繞著一張張賭桌打轉,如同走馬燈似的,看得李圓圓眼都花了。
  忽聽楊小邪戲謔:“小公雞,這裡面地方太小,玩起來不過癮,咱們到外面去,我跑給你追。”
  杜小帥斜眼瞄他:“好!誰怕誰?”
  怪笑聲中,楊小邪已射向大門,杜小帥來不及阻攔,他已奪門而出。
  小夥子為師父報仇心切,一時也顧不得李圓圓了,只向她招呼一聲:“等我呀!
  李圓圓正想跟去,卻聽黑暗中有人喝阻道:“不許去!”
  一聽這喝聲,李圓圓不由地回身驚呼道:“爹……”黑暗中現身走出的果然是小小君,只聽他沉聲道:“你這丫頭太胡鬧了,明知咱們的一舉一動,都被人在暗中監視,竟敢單獨溜出來跟那小子見面。
  萬一你落在‘一統幫’的手裡,你爹我不就玩完了!”
  李圓圓愧羞地低著頭道:“爹!我,我……”小小君怒哼一聲,走上前道:
  “你楊伯伯和爹還沒有老到耳朵不管用的地步,一聽隔壁你的房間開窗輕響,就猜到你這丫頭溜出去了。剛跟出來追到街口,就發現七八條你影釘上你。
  奇怪的是他們一直跟到這附近,見你進來並不跟著闖入,反而轉向另一條街飛奔而去。“他換了口氣,繼續說道:“你楊伯伯跟我知道一定有問題,一路跟去,奔過兩條街,見他們縱入一箇舊宅院,竟從一口枯井下去。咱們等了一會兒,聽井下沒有動靜了,才跟著跳下枯井,發現下面有條很長的通道。”
  小小君微微點了下頭道:“咱們一直摸到通道盡頭,通過一道好象被震碎的厚牆,發現是個地下密室。一到上面,你楊伯伯就認出,是‘如意賭坊’的專用賭室,他曾經跟艷國艷後金玉姬在那兒賭過,咱們才確定是置身在‘如意賭坊’,原來這兒與那舊宅有秘道可通。”
  頓了頓,他又道:“那七八個傢伙倒很沉得住氣,一直守伏在暗中按兵不動,靜靜偷聽著你和那小子說話,當然咱們也聽到了。直到你們……”李圓圓窘迫地叫了聲:“爹!   那知那小子真有兩把刷子,根本不須要咱們出手,就把地上這幾塊廢料擺平了。
  所以你楊伯伯決定先現身,把那小子引開,好讓我把你趕快帶走。誰知他一時說溜了嘴,竟暴露了身份,這下事情就比較麻煩啦!
  李圓圓一聽心都涼了半截,淚光閃動道:“可是,爹,女兒……”小小君卻不由分說,一把拖了她就走。
  楊小邪“跑功”真是舉世無雙,絕不是亂吹的。杜小帥要想追上他,那可差得遠呢!
  追了幾條街,早已不見楊小邪的人影。
  杜小帥仍不放棄,誓死達到目的,非找到不可,最後,只好打八折,先趕回“如意賭坊”和李圓圓會面再說,那知李圓圓己不知去向。
  這一來小夥子的方寸大亂。
  既不知道是不是他去追楊小邪時,被“一統幫”的人趁虛而入,闖來將李圓圓劫持而去。
  也不知他們下榻那一家客棧、設法子趕去看看她是否已經回去了。
  當然,這兩種情況都有可能。
  如果是為了他只顧去追楊小邪,把她單獨留在那裡不顧,使李圓圓生氣了,一賭氣自己回去,那倒還是好的。萬一真落在‘一統幫’手中,就有夠慘啦!
  從“一統幫”著手是不太可能,而蘇州城內的大小客棧恐怕不止百家,深更半夜又上那裡找去。
  但杜小帥想到,如果李圓圓沒有回客棧,那就是出事了,必須通知她父親,共商營救之策,這點一定得做到。
  若是李圓圓已安然回客棧,他也就沒事了。
  這種事可耽擱不得,就算全城有上千家客棧,那也得一家家去“拜訪”。
  幸好只問了十幾家客棧,終於問出他所形容的四位旅客,一個穿著隨便,一個身穿華服的兩中年,帶著一個少女和小姑娘,住在後跨院的三間客房。
  杜小帥暗爽在心,覺得自己的運氣還是不錯的,起碼不是第九十九間才問到。
  但深更半夜不便去敲開門,李圓圓是沒關係,驚動了她老子,不被迫殺才怪!
  這時他倒沒想到,李圓圓他們怎會跟楊小邪在一起,一心只想到她平安無事。
  歪頭想了半天,佯稱時間太晚,等天亮後再來訪,向睡眼惺鬆的伙計告了擾離去。然後從街邊繞至後院,施展輕功躍上牆頂,向後跨院裡一看,幾間客房的燈火全滅,沒有絲毫動靜和聲息。
  杜小帥歪點子還怕沒有?模仿九宮鳥連叫了幾聲。
  在他想,李圓圓如果剛回來,絕不會上床就熟睡,聽見鳥叫聲必會出來查看。
  要是她沒回來,楓兒聽到了也不會閒著。
  就算驚動李圓圓的老子,得知他是為了女兒失蹤而來,也不致於追殺吧?!
  那知等了片刻,竟然一點反應也沒有。
  杜小帥覺得有問題了,急忙又繞回客棧前面,“砰砰砰”地敲開了門。
  伙計一見又是這小夥子,臉揪成一團道:“怎麼又來了,你是不是存心不讓我睡覺?”
  杜小帥早已掏出個十兩重的銀錠,往伙計手上一塞道:“對不起,我有急事見他們。請帶我去他們房間。”
  有錢還有什麼問題?
  伙計見錢眼開,忙眉開眼笑地恭應著,回身取了櫃檯上的燭臺在前帶路,領著杜小帥來到後跨院。
  杜小帥上前敲了幾下房門,沒有反應,立即伸手一推,房門竟應手而開。
  這間房是李圓圓和楓兒住的,進去一看,主樸兩人都不在,小夥子看得癟笑不已,退出去敲隔壁的房讓,也是無人回應,房門輕輕一推就應手而開,房內無人,卻見桌上放著一個銀錠,顯然是留作房錢的。
  緊領的那間是楊小邪的,根本就不必去看了。
  跟進房的伙計不禁驚詫道:“怪事!怪事!他們幾位回來後就沒有出房,怎麼會都不見了?”
  杜小帥賊眼亂轉,看出他們是從窗口走了,卻搞不懂幹嘛要匆匆而去。
  人跑啦,他只好離開客棧,又癟又苦地趕回舊宅。
  不料悄悄溜回房中,卻見楊心蘭坐在床邊生著悶氣!
  杜小帥苦出汁來,忙上前道:“兄弟,你……”楊心蘭冷哼一聲道:“我就知道,你會溜出來去找那個姑娘的!”
  他猛彈耳朵,糗道:“不是哪,我是……兄弟,你猜我遇見了誰?”
  楊心蘭白了他一眼道:“我怎麼知道!”
  杜小帥睨眼斜笑:“我遇見了楊小邪!”
  楊心蘭吃了一大驚,要不是坐的很穩,差一點滑跌到地上,急問道:“你在那裡遇見他的?”
  杜小帥一時不知該從何說起,如果一五一十照實說,又怕這位“兄弟”為他姐姐抱不平亂找碴,乾笑著:“是這樣的,我睡不著,愈想俞覺得‘如意賭坊’突然關門很可疑,就決心獨自去仔細察看一下。果然不出所料,我才進入呢,就被暗中守伏的七八個圍攻,也不知是他的武功太低,還是我太行了,沒兩下就被我用‘心匕’打發了。不料就在這時候,又冒出一個人來,竟是日間見到的那個大賭徒……”楊心蘭那能等他從盤古開天闢地講起,截口問道:“你怎麼知道他就是楊小邪?”
  杜小帥瞄眼道:“難道你不知道,贏了令尊一百萬兩銀子的兩上大賭徒,其中一個就是楊小邪?”
  楊心蘭那裡能說實話,不被削皮才怪:“當然不知道,如果知道不就告訴你了!”
  杜小帥懷疑的瞄了她一眼:“是這樣礙…”楊心蘭急切追問道:“後來怎樣了?”
  杜小帥訕邪道:“咱們一見面就動上了手,那傢伙武功不怎麼樣,還有夠死不要臉的,自奈誇他楊小邪的‘跑功’天下無敵,如果我能追上他,不用我動手為師父報仇,他就自己回去躺在床上過下半輩子。”
  楊心蘭“哦”了一聲,緊張兮兮道:“你追上他沒有?”
  杜小帥糗笑:“你娘咧!這傢伙‘跑功’真不是蓋的,我追出去,追了幾條街不見他的人影子”。
  楊心蘭這才如釋重負,松了口氣,問道:“他知不知道你是誰?”
  杜小帥瞪眼:“這傢伙老姦巨猾,本來還隱瞞身份,說他是‘大賭徒’,後來說溜了嘴,我才知道他就是楊小邪。當時我就說要為師父報仇,縱然殺不了他,也得讓他躺在床上過下半輩子。他一聽我這麼說,當然知道我是神龍子的徒弟了。”
  楊心蘭突然感到心煩意亂,一張臉都揪起來了。
  杜小帥比較遲頓的,沒有發現,接著又道:“當時我追丟了他,心裡很不服氣,就到各大小客棧去找,居然被我找到了……”楊心蘭猛然回過神來,乾笑著:
  “你們又動上了手?”
  杜小帥猛搖頭憋道:“沒有,等我趕去時,連那李姑娘父女,和那小丫環也逃走了,你說是不是很奇怪?”
  楊心蘭當然知道問題出在那裡,故意想了想道:“大概他們知道你跟楊小邪有仇,而他們又是走在一起的,怕惹上麻煩,所以趕緊溜之大吉吧”。
  杜小帥抽翹嘴角道:“說的也是,我告訴過李姑娘,決心要為師父找楊小邪和小小君報仇的事,她自然會告訴她父親……可是,難道他們父女都不知道,跟他們走在一起的就是楊小邪?這也太丟了吧!”
  楊心蘭趁機中傷情敵:“也許那位李姑娘別有居心,故意瞞著你哦!”
  杜小帥回想當時的情形,李圓圓似乎吞吞吐吐的,心裡不由大癟,又道:
  “對了,當時他說他是專喜歡管閒事的,我說我的事他管不著,他還要我最好問問你,看他管不管得著,這話是什麼意思?”
  楊心蘭暗罵老爸一聲,隨機應變道:“這還不懂嗎,我爹欠了他一百萬兩賭債,連妻子兒女都押給他了。咱兩是結拜兄弟嘛,你能不管我啊!”
  杜小帥抽抽嘴角,微微點頭道:“說的也是……可是,橋歸橋,路歸路,總不成你老爸欠他錢,我師父的仇就不報吧!”
  楊心蘭瞄眼道:“如果我老爸的賭債他不要了呢?”
  杜小帥這下可頭大啦!
  師父的大仇不可不報,結拜兄弟的困境又不能不甩,又癟又窘:“這,這……”楊心蘭嘆笑:“帥哥,船到橋頭自然直,別傷腦筋了,如果真有那麼一天,我一定會成全你,絕不會讓你為難的!”
  杜小帥在床邊上,拉著她的手:“兄弟,有你這句話,我也會有分寸,不致幫得太絕的。記得老哥哥和乾娘,甚至李姑娘也勸過我,勸我不要意氣用事,太衝動,最好能查明當年的事實真相,再採取行動。說也奇怪,今夜當我知道那個人就是楊小邪時,我手上正握著‘心匕’,就想幹掉他,但卻發不出劍罡,否則他早投胎去啦!”
  楊心蘭聽得嚇一跳,卻又暗爽:“帥哥,‘心匕’是有靈性的,能隨持有它的人心意而動,這表示你心裡並不真正想殺楊小邪,對不對?”
  杜小帥猛彈耳朵:“當時我確實不想給他死……咦,你的手怎麼這樣冷?”
  楊心蘭乾笑兩聲,將手抽回,站起身道:“帥哥,該你接班了,我要回房去睡大覺了。”
  杜小帥點了點頭道:“你去睡吧。”
  楊心蘭走到房門口,忽然回身問道:“帥哥,你回客棧去過了?”
  杜小帥本能地想說“沒有氨,但低頭一看,身上穿著“證據”。惹笑:“我去換了衣服,以免被人發現,誤以為我是丐幫的人,把這筆帳記在丐幫的頭上。”
  頂會蓋的!
  楊心蘭卻又問道:“那你的‘斷魂劍’呢?”
  杜小帥這才猛然想起,心中癟笑不已,他把‘斷魂劍’交給了李圓圓了!
  糗笑:“噢,噢,我帶著‘心匕’,用不著長劍,就把它留在客棧。”
  楊心蘭有意無意地道:“明天最好去把它取回來,那可是你乾娘送的,萬一……”一聽提起柳苔青,現在也不曉得怎樣了,杜小帥心情就壞了。
  杜小帥也不再多說,走出了房。
  杜小帥目送她離去,仍然坐在床邊,開始在傷腦筋。
  回想日,在海上遇救後,本來跟李圓圓主僕有說有笑,聊得很開心。但是,當他一說出找楊小邪和小小君,為師父龍駝子報仇,這少女就突然變得沉默寡言起來,只比啞巴好一點。
  當時他並不在意,更沒有放在心上,只是覺得主女的情緒,有點象氣象報告“晴時多雲偶陣雨”而已。
  但現在回想起來,可就愈想愈不對勁了。癟想:“小楊可能真的不知道楊小邪的真實身份,以為他只是個大賭徒,但李圓圓的爹跟楊小邪如此接近,難道他們父女也不清楚他是誰?”
  想到這裡,出現了一個問題:是李圓圓的爹沒有告訴她,大賭徒就是楊小邪,所以她真的不知道,還是故意不說出他的身份?
  尤其今夜在“如意賭坊”,楊小邪突然出現,杜小帥還問過李圓圓,她仍然沒有指出突如其來的這個人就是楊小邪!
  究竟為什麼?
  杜小帥究竟不是笨蛋,猛然若有所悟,幾乎失聲叫起來,伸手一彈耳朵,愣苦癟笑:“難道……難道她爹就是小小君?!”
  ※※※
  蘇州城內,城南一座佔地甚廣的巨宅,名為“醒園”,它的主人便是退休御史蘇大人。
  老御史告老還鄉已多年,平日深居簡出,閉門謝客。地方官吏富紳想結交,一概不見,安安靜靜地享受晚年清福,誰也不甩。
  但他不知招誰惹誰了,近日突然闖來了一批凶神惡煞,把全宅上上下下,男女老少三十餘口,殺得清潔溜溜一個也不剩。
  一夜之間,巨宅便被“一統幫”鳩佔雀巢,成了他們設在蘇州城內的臨時總部!
  這時,一間佈置如千金小姐香閨的房間裡,象牙床上躺著個全身肌膚赤裸,僅穿了條“丁字褲”的年輕小夥子,由四名衣衫單薄的少女隨侍在側。
  小夥子年紀只有二十出頭,五官端正,濃眉大眼,稱得上“帥哥”之流,只是臉上帶有一股邪氣。
  而他一身結實的肌肉,如果參加健美比賽,準可拿個冠軍。看在那四名少女眼裡,簡直要流口水,稱著剝葡萄往他嘴裡送時,忍不住在他身上摸摸弄弄,幾乎“愛不釋手”。
  美中不足的是,小夥子左肩上敷著一堆黑不黑,黃不黃,帶有一股腥臭味的草藥,看來是掛彩了。
  側身坐在床邊的一名少女,一不小心碰到了小夥子的傷痛處,被他一把推得跌了開去:“賤人!怎麼這樣笨手笨腳的?”
  那少女嚇得魂不附體,忙不迭爬起,跪在床前怯生生道:“少爺,對不起,婢女不是有意的……”小夥子怒哼了一聲道:“笨得象豬一樣,罰你喝尿一大杯,快去拿杯子!”
  少女一聽臉都綠了,但不敢抗命,只得恭應一聲:“是!”還真的站起身來,去桌上拿了只茶杯。
  小夥子撐聲坐起,剛站下床,那少女拿著茶杯上前蹲著,準備接尿之際,突見一名身穿華服,臉上卻截著黑布面罩的人走進來。
  他一見小夥子站在床邊,便笑問道:“可以起床了!”
  小夥子不好意思當著此人撤尿,忙拱手恭恭敬敬叫了聲:“義父!”
  蒙面人微微點了下頭,把手一揮:“你們都退下去吧!”其他三人忙恭應而去,蹲著的少女見小夥子點頭示意,才如獲大赦,急忙站起來匆匆出房。
  蒙面人看見小夥子臉色,笑道:“好多了吧!”
  小夥子恭然應道:“多謝義父關心,差不多了,只是還有點痛。”
  蒙面人嘆口氣道:“欸!想不到老巫婆的‘紅花血指’,比傳說中更厲害。
  只怪咱們的消息不夠靈通,事無竟未查明,守在那裡的老叫化竟是當年的‘紅花娘子’洪蔽,才讓你吃了這麼大的苦頭。”
  小夥子不忘拍馬屁:“幸好孩兒托義父的洪福,才能大難不死,撿回了這條小命。”
  蒙面人沉聲道:“這回不是你命大,而是老筮婆也同時中了你一刀,擊中你時功力已大減。否則我就算有華倫和扁鵲的醫術,也救不了你的命啊!”
  小夥子笑得有點苦,恭聲道:“義父請坐!”
  蒙面人在桌旁的椅子上坐下,作個手勢,示意小夥子也坐下後,沉吟一下道:
  “一刀,你是我手裡的一張王牌,本來不到必要的時候,我是不打算讓你曝光的。
  但最近的對手都不是省油燈,偏偏各堂和分舵的那些飯桶,連連受挫,沒有替我辦好任何一件稱心的事,連楊小邪和小小君的女兒都抓不來!”
  哇佳佳!原來這受傷的小夥子,正是宋一刀喔!
  蒙面人又是誰呢?
  哈哈,他老兄就是那“攪和大王”,搞得天下武林大亂,人心惶惶,又偏受故作神秘,不敢以真面目讓人家看的“一統幫”幫主!
  他頓了頓,似在看看宋一刀的反應,接著又道:“最近你很威風,果然一出馬就替我接連辦了幾件漂亮事,先挑了茅山派,又消滅了‘飄花官’。
  再馬不停蹄地趕去協助幾位堂主,攻佔了‘黃花島’。哼!這一來可讓天下武林知道,不歸順我‘一統幫’是什麼下場了!哈哈,哈哈……“宋一刀不僅刀法好,馬屁功夫更是一流:“孩兒只不過是奉命行事,一切全靠義父神機妙算,運籌有方。”
  幫主聽了有夠爽,又狂笑了幾聲,喜道:“我知道這幾件事你辦得很辛苦,本來打算讓你好好休息一陣,養精蓄銳,以便應付十一月十三日,濛濛谷的大場面。誰知你昨日一回來,就得知你妹妹找你的消息,瞞著我私下闖去……”宋一刀接道:“孩兒當時急於想見小妹,心想這是孩兒的私事,才未敢驚動義父。”
  幫主笑了笑道:“我不是責怪你擅自行動,只是心痛你捱這一掌,差點把命送了。其實,在你回來之前,這花招他們已經玩了兩三天,我已看出是個陷井,所以下令大家不許輕舉妄動,根本就不去理會。”
  宋一刀詫異道:“義父,孩兒有一點不明白,茅山派和‘飄花宮’得手後,孩兒是遵照您老人家的指示,為了要響知名度,留下‘一刀’二字,對方怎會知道孩兒姓未?而且,這陷分明是為孩兒一人而設,量他們又怎會找到我小妹,利用她誘使孩兒上門去呢?”
  幫主沉聲道:“哼!咱們幫中一定有內奸臥底!”
  宋一刀皺起眉頭道:“可是,孩兒跟小妹失散已好幾年,最近曾回吳興老家去找過她,誰知她早已不知去向,所以昨日回來,見街上那些小姑娘和小叫化,穿的白袍上寫著小妹找我,孩兒問明地址:急忙回來向義父覆命後就趕了去,根本沒有想到那是個陷井。但問題是,孩兒有個失散多年的小妹,這事在義父面前都沒有說過,臥底的內奸又怎會知道?難道是他會算啊!”
  幫主沉思一下道:“這……我一時倒地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了。這也怪我一時疏忽,昨日你回來,我是看你太辛苦了,想先讓你好好休息一下,再把這件事告訴你。沒想到你已經知道了,也不跟我商量商量就溜了去。
  好在你沒有意氣用事,中了‘紅花血指’就即刻趕回,否則……這真是不幸中之大幸,而且還為我除掉了一個心腹之患!哈哈宋一又把肩頭一皺道:“不過老巫婆中了孩兒那一刀時,孩兒也中了她的‘紅花血指’,功力未能隨刀全力發出,不知那一刀是否足以致命。”
  幫主安撫道:“不用為這個操心,我已經派人去探聽消息了。你只須好好安心養傷,等你傷好之後,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任務吶。”
  宋一刀眨眼道:“是不是要孩兒去收拾杜小帥?”
  幫主斷然道:“不!那小子必須留給我親手殺他!”
  宋一刀恭應一聲,追問道:“那是什麼任務?”
  幫主冷森森道:“除掉楊小邪和小小君!”
  宋一刀詫異道:“義父,這兩個人您不是打算收為已用嗎?”
  幫主怒哼一聲,氣憤道:“只怪派出的那一批批飯桶,始終未能把他們兩個的女兒抓來,還損失了不少人,所以無法逼他們就範。近日他們居然來了蘇州,擺明是衝著”一統幫“來的。昨日我已派人送信警告,但他們好象根本不管……”
  正說之間,匆匆闖進來個少女,執禮甚恭道:“啟稟幫主,‘地堂’鄭堂主求見。”
  幫主把頭一點道:“帶他進來!”
  少女恭應一聲,出房去帶進來個相貌平平,打扮成小販的中年人,他便是“一統幫”中,六大堂主之一的:“地堂”堂主鄭風。除幫主與副幫主之外,地位僅次於四大護法,在幫中已經算是很威風的人物了。
  但他見了幫主,可就矮了半截,忙不迭上前單膝一屈跪下,低下頭恭聲道:
  “屬下鄭風叩見幫主,願幫主武功蓋世,咸名長存,一統天下武林!”
  幫主也不叫他起來,樣子比拽的道:“有什麼消息?”
  鄭風仍然低著頭道:“啟稟幫主,負責監視楊小邪他們所住客棧的八人,昨夜失去連絡,不知去向。屬下今晨即派人分頭找尋,發現他們全都死在‘如意賭坊……”幫主一聽,頓時驚怒交加,大概臉不黑也綠了,可惜戴著面罩看不到這精彩鏡頭。只見他一掌重重拍在桌面上,震得桌上茶虛比賽跳高,怒斥道:“該死的飯桶!”
  鄭風嚇得魂不附體,連連磕頭如搗蒜地道:“是是是,屬下該死,屬下飯桶,屬下無能……”幫主喝問道:“楊小邪他們呢?”
  鄭風忙道:“屬下得到消息,立即親自趕去那家客棧,才知道他們昨夜就溜了。聽伙計說,深更半夜有位年輕公子哥兒去找他們,找開房門才發現……”幫主怒不可遏道:“鄭風,你辦的好事!”
  鄭風又連連磕頭道:“屬下無能,屬下飯桶,屬下該死……”幫主怒哼道:
  “既然該死,你還不快些自行了斷?!”
  玩真的?!
  鄭風大驚,加緊連連猛磕頭,求饒道:“幫主洪福齊大,幫主饒命……”幫主霍地站起,飛起一腳,踢中鄭風眉心。
  只聽一聲慘叫:“啊!
  恭立一旁的少女見狀,早已嚇得兩腿一軟,癱在了地上,半天爬不起來。
  就連殺人象磕瓜子輕鬆的宋一刀,看在眼裡也不禁心中一涼,畢竟鄭風是自己人,且位居六大堂主之一啊!
  正在這時,又一名少女匆勿奔人,一見鄭風的死狀,嚇得呆若木雞,竟忘了進來是要幹什麼的。
  幫主根本不當回事,喝問道:“什麼事?”
  那少女這才回過神來,結結巴巴道:“啟……啟稟幫……幫主,‘天堂’……
  段堂主……求……求見……”幫主哼一聲道:“帶他進來!”
  那少女恭應一聲,忙不迭出去帶進個“武大郎”似的中年,想必就是“天堂”
  堂主子。
  他倒是對這種場面看慣了,有什麼好稀奇,只瞥了鄭風的屍體一眼,就上前單膝一屈跪下道:“屬下段威叩見幫主,願幫主武功蓋世,威名……”不等他念經似地背完,幫主已逕自坐下,不耐煩道:“好啦,好啦,有什麼事快說吧!”
  段威恭應一聲道:“啟稟幫主,屬下已經查明,那舊宅裡不但藏著化裝乞丐的老尼姑,還有個小叫化,一個可能是楊心蘭那丫頭,另一個就是杜小帥!”
  幫主詫異道:“怪事!那兩個小鬼,怎會跟當年的‘紅花血指’搞在一起了?”
  宋一刀急問道:“那個叫宋妙妙的姑娘,是不是真在那裡?”
  “這……”段威怔了怔,一見幫主正用手指因敲著桌面,似在向他暗示,忙會意道:“這就不太清楚了。”
  幫主對這回答很滿意,嘉許地微微點了點頭。
  宋一刀卻站起身來道:“義父,孩兒想親自去……”幫主斷然道:“不行!
  你的傷勢還沒好,而且我已告訴你了,杜小帥那小子必須由我親手殺他!”
  宋一刀又恭應一聲:“是!”
  幫主把手一揮道:“段威,把這飯桶的屍體帶走!”
  段威恭應一聲,上前摃起鄭風的屍體,跟隨在幫主身後向外走去。
  宋一刀恭送至房門口,望著幫主的背影,不禁奇怪地想:“為什麼義父一定要親手殺杜小帥?”
  而幫主在走遠之後,才輕聲警告段威道:“宋姑娘的事,誰要走漏一點風聲,就跟鄭風的下場一樣!”
  段威連聲恭應道:“是!是!”
  聽幫主的口氣,難道宋妙妙已落在他手中,卻瞞著宋一刀,那是為什麼?
  傷腦筋!
  樹倒猢猻散,宋妙妙這“大姐頭”來個“失蹤記”。這批“幼齒”的就不知道要叫誰“姐姐”啦,也沒得生意好做。
  杜小帥為了救人命,可以當“捐血中心”。但對這批蹺家的小姑娘,他可不能開“收容所”,長期把她們收留在這裡吧。
  他只好拿出一筆銀子,發放“遣散費”,每人一百兩,外帶規勸一番,叮嚀她們要趕快回家去。
  如果發現她們不聽,自甘墜落,仍去“重操舊業”。嘿嘿,那只有一個辦法,就是帶到荒效野外去,挖個土坑活埋!
  當然,這話只是唬唬小姑娘們罷了,那能真的玩出人命來。
  不過小姑娘們還真給唬住了,而且還有一百兩銀子可拿,一個個歡天喜地的離開了舊宅。
  這一來,杜小帥身上的銀票雖花去不少,但至少把她們的問題解決,可松了一口大氣。
  現在剩下的,是要解決他們老少三人自己的問題了。
  “一刀”的身份已可確定,果然是宋妙妙的哥哥宋一刀,也就是那武功極高,心狠手辣的職業殺手。
  洪薇甚至可以肯定,這宋一刀就是當年“瘋刀”的弟子,只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老的沒得拼啦!
  楊心蘭則煩惱多多!
  杜小帥已經跟她老爸照過面了,雖然還不知道她跟楊小邪是父女,但今後兩人只要一照面,那準有好戲看,非來個“大車拼”不可!
  更氣人的,是看出杜小帥對李圓圓的感情,要比對她以女裝出現時“來電”
  多了。
  如果杜小帥知道,她們兩人是楊小邪和小小君,他師父的兩大仇人之女,那可真是有的瞧了!
  楊心蘭覺得一個頭二大……不,八個大啊!
  杜小帥則魂都“茫酥酥”的,滿腦子都在想李圓圓。
  想著她仙女下凡般的容貌,婀娜多姿的身材,以及她那甜美的笑容和熱吻……
  更想著她的老爸,究竟是不是小小君?
  老少三人“各懷鬼胎”,把那批“幼齒”遣散後,立即開了個“三巨頭”會議。
  長幼有序,洪蔽年長最先發言,認定種種跡象顯示,“一統幫”幫主仍在蘇州城內潛伏,極可能有什麼重大陰謀或事故,非他親自坐鎮指揮不可。
  她已決心跟對方一拼,不把那傢伙揪出來幹掉,她實在有夠不甘心的。
  杜小帥把耳朵一彈,笑的賊:“咱們不用象無頭蒼蠅一們亂撞,我有辦法要他們找上門來。”
  楊心蘭捉笑:“是不是還用‘尋人啟事’那一套,這回找的是‘一統幫’幫主某人?”
  杜小帥黠笑道:“差不多哪,不過你得辛苦一趟,快去把那批小叫化找來,愈多愈好,告訴他們管吃管住,每天還有五兩銀子可拿。”
  楊心蘭嗔笑:“你瘋啦?想在這裡開救濟院,還是另創一個丐幫?”
  杜小帥正經八百地:“我要把這裡變成‘一統幫’!”
  楊心蘭詫愣了眼:“帥哥,你想搞什麼飛機?如果是發燒,最好去買一包退燒藥!”
  說著,還伸手摸摸小夥子的額頭 不燙嘛!
  杜小帥笑得甚惹人:“你先別問,快去把人找來,到時候你就知道啦。”
  楊心蘭瞄向洪蔽:“師父,這……”
  洪薇似乎已料到杜小帥打什麼主意,笑了笑道:“你就照他的意思做好了,反正他身上還有不少銀票,騷包光了再說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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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楊心蘭這才聳聳肩,滿街找人去啦!
  由於丐幫設有蘇州城外,那舊祠堂內的分舵被挑,分舵主朱祿又被洪蔽盛怒之下一腳踢死,使得散佈蘇州城內各處的丐幫弟子,頓時成了群龍無首,這幾天象沒頭蒼蠅似地到處亂飛。
  其中只有少數一二十個小叫化,被楊心蘭找去,穿上前後寫著紅字的白袍,當“尋人啟事”的活動廣告,每天大街小巷走動,一連四天下來,各嫌了二十兩銀子,在他們來說,可真是一筆意外之財。
  消息不胚而走,早已傳開了、全城的小大乞丐都聞風而至,也想找這差事乾幹。可惜第四天就結束了,使得大伙兒白高興一常大家正感到失望,再也碰不上這麼好的賺錢機會,不料“財神爺”又來了,而且人數不限,還管吃管祝不到一個時辰,楊心蘭已“滿截而歸”,帶回來近百名大小乞丐。
  浩浩蕩蕩來到舊宅前,只見大門上方橫貼著一張白紙,歪歪扭扭寫著“一統幫”三個大字!
  更妙的是大門兩旁,還豎有幾支招魂幡,地上散落不少紙錢。如果不是認清確實是那舊宅,楊心蘭幾乎以為走錯了地方。
  大門居然敞開,一眼望進去,就可見到大廳竟佈置成了靈堂!
  你娘咧!杜小帥這小子究竟在搞什麼嘛?
  楊心蘭衝進就拉開嗓門又叫道:“人來啦!人來啦!快出來迎接啊!
  突見一人從大廳走出,身穿白袍,袍上以紅色寫著“罪人”兩個大字。
  而臉上蒙著黑布面罩,頭戴做出兩只牛角的怪帽,看起來有夠古怪的。
  他在階臺上一站,雙手高舉大喝道:“‘一統幫’幫主在此,快快跪拜!”
  楊心蘭先是一怔,一聽出是杜小帥的聲音,差點沒笑抽了腸。
  跟進來的近百名大小乞丐,卻毫不遲疑,紛紛跪拜下去,如同回教徒在膜拜,還拜得有模有樣的。
  楊心蘭搶步上了階台,弄笑:“帥哥,你真的抓狂(發瘋)啦?”
  杜小帥理都不理她,逞向跪拜的那些大小乞丐朗聲道:“你們大家聽著,我這‘一統幫’又叫‘濫幫’,濫就是下三濫的‘濫’。本幫幫旨,是姦淫擄盜,偷拐騙詐,外帶殺人放火,無惡不和。如果你們不願加入,絕不勉強,加入後不願幹了,隨時可以退出,還可以領十兩銀子遮羞費……”眾乞丐都呆了,聽得莫名其妙,這怎麼扯上了遮羞費,遮的那門子“羞”?
  杜小帥也自知說溜了嘴,於笑道:“噢,我說錯了,是遣散費。至於薪水嗎,每人一天五兩銀子,還管吃住,另有獎金。好了,就這麼簡單,願意加入的就把腳舉起來!”
  你娘咧!只聽說舉手的,那有要人學腳?
  有夠稀奇的。
  但眾乞丐還真聽話,不但舉腳,還坐在地上把雙腳朝天高高舉起。
  杜小帥點點頭,謔笑不已:“好極啦,大家把腳放下……”等眾乞丐把腳放下,改成盤坐的姿式後,他睨眼斜笑道:“至於我剛才說到的獎金,要想得到就更簡單了,你們會不會哭?”
  只聽眾乞丐齊聲應道:“會!”
  杜小帥捉狹:“那我問你們,如果‘一統幫’幫主被天打雷劈死翹翹了,你們會怎樣?”
  眾乞丐左顧右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家蠢蠢不知如何回答。
  杜小帥斥笑:“真‘驢’啊!才說過你們就忘了,哭呀!”
  盤坐在前面的一名乞丐問道:“他死了關咱們屁事,咱們為什麼要哭?”
  另一個乞丐附和:“是啊,那怎麼哭得出來。”
  杜小帥瞄眼:“喲,你們以為銀子是白拿的?告訴你們,這就是每天的固定工作,你們不但要哭,而且要哭得死去活來,愈傷心愈好。我從哭得最傷心的人當中選出前三名,每人獎金二十兩,好了,現在就開始哭吧!”
  眾乞丐一聽哭得傷心還有獎金,不用再催,馬上來個大合唱,齊聲號啕大哭起來,尤其有些經常“客串”,為人送喪當“孝男”的,更是駕輕就熟,哭得呼天搶地,痛不欲生,真象寡婦死了獨生子……不,比個寡婦還傷心哪!
  哇佳佳,從乞丐哭成了一片,場面真有夠感人的!
  杜小帥對自己一手導演的場面非常滿意,轉身向笑彎了腰的楊心蘭嘲惹道:
  “兄弟,請進去參觀靈堂,瞻仰‘遺容’吧!”
  楊心蘭心知大廳內必定又有花樣,跟進去一看,果見廳內掛滿“輓聯”,寫的盡是些罵人的句子,如什麼“幫主吾遜遺臭萬年”,“臭幫主罪該萬死”,“快滾下十八層地獄”,“願幫主永世不得超生”……等等。
  而正面黑色布幔上,橫貼著的字條“字容宛在”下,大紙上畫了個豬頭,臉上還蒙著黑巾,下面排列著“一統幫幫主遺像”七字。
  楊心蘭見了,忍不住大笑:“帥哥,你真是天才,‘一統幫’幫主見了不氣死才怪!”
  杜小帥逗惹:“如果氣不死呢?”
  楊心蘭脫口而出:“就就來找你算帳!”
  杜小帥嗤嗤笑道:“歡迎之至!”
  楊心蘭終於恍然大悟:“帥哥,原來你是搞的這個飛機啊!”
  杜小帥洋洋得意地唱了起來:“我總有一天等到你……”楊心蘭眼珠子一轉,故意漏他的氣:“如果他根本不理你呢?”
  杜小帥邪笑:“安啦!這個我早已經想到了,咱們這裡的一舉一動,都在他們的暗中監視中,‘一統幫’幫主很快就會知道。就算他要擺擺譜,不由親自出馬,也會派一批殺來。那時候嘛……對了,你知道‘螳啷捕蟬,黃雀在後’吧?”
  楊心蘭嗔笑:“哼!你就把我看得這樣沒水準,連這個都不懂哦!”
  杜小帥指指她,又指指自己道:“咱們兩個是‘蟬’,來的殺手是‘螳了螂’,你猜‘黃雀’是誰?”
  楊心蘭想都不用想:“我師父!”
  “你並不笨嘛!”杜小帥哈哈大笑起來。
  楊心蘭白眼道:“那當然!”
  想了想,眨著眼:“是不是等對方的人闖進來了,咱們在裡面,我師父在外面,來個裡應外合?”
  杜小帥訕嘲:“你娘咧!剛誇了你一句,你馬上就給我洩氣,這還有啥搞頭!
  來來來,附耳過來。”
  楊心蘭只好走近,把耳朵湊過去。還裝模作樣把耳裡掏掏,撩開遮住耳朵的亂發,表示洗耳恭聽。
  杜小帥剛要說出他的錦囊妙計,不經心的一瞄,奇道:“咦!兄弟,你怎麼象女生一樣還穿耳洞?”
  楊心蘭暗自一驚,急忙摀住耳朵避開道:“黑白講!人家那有穿耳洞,是,是……”幸好正在扯不清時,大院裡的哭聲突然停止,解了她的圍。
  兩人知道有事了,趕到廳外一看,只見院中站著個身材魅武,蓄著兜腮鬍子,站在那裡如同半截黑塔似的中年乞丐。身上大概背掛了七八只麻布袋,顯然是丐幫中身份極高的長老,或是較大城市的分舵主吧。
  他的突如其來,使得那些如喪考妣,痛哭流涕的大小乞丐,不由地停止哭聲,一個個象老鼠見了貓似地“衰樣”。
  杜小帥走出來在階臺上一站,問道:“餵!要飯的,你是想加入‘哭喪隊’,還早跑來找碴的?”
  中年乞丐向他怪模怪樣打量兩眼,聲如洪鐘地喝問道:“閣下是什麼人?”
  杜小帥指著前胸兩個紅字嘲惹地:“罪人!”
  中年乞丐怒道:“***!少裝瘋賣傻,老子的脾氣可不太好,快說你這究竟是什麼人?”
  杜小帥捉弄謔笑:“好吧,你既然要聽,我就說了。我是‘一統幫’,也就是‘濫幫’的幫主。不過,我已經死翹翹下了十八層地獄,現在只是行屍走肉而已,所以你不必把我當‘人’,我根本不是人!”
  中年乞丐不悄道:“哼!我看你倒有自知之明!”眼光向四周一掃,撇嘴:
  “這些人好些不是你這‘濫幫’的弟子吧?”
  杜小帥呵呵弄笑:“差不多哪,我這‘濫幫’是下三濫的‘濫’,這些要飯的也好不到那裡去,這叫臭味報投,物以類聚嘛!”
  中年乞丐怒斥道:“胡說!丐幫是天下第一大幫,怎麼是你這‘濫幫’能相提並論!”
  杜小帥憋笑:“說的也是……”
  中年乞丐盛氣凌人道:“你知道我是誰嗎?”
  杜小帥尚未及糗他,楊心蘭已搶著道:“哼!不過是丐幫的小護法,神氣個屁!”
  中年乞丐暗自一怔,目光轉向楊心蘭,驚詫地問道:“你認識我?”
  楊心蘭眼皮一翻:“我不必認識你,不過聽說丐幫有個姓勾的護法,外號‘火爆浪子’,一頓要吃三升米。所以光長個子不長心,以至把他家幾畝田吃光了,最後滄落到討飯,每天討的又不夠吃,只好用偷的,結果被人抓住了打個半死。幸好丐幫幫主經過,代為說情救下了他,把他帶回君山。看他天生力大無窮,體壯如牛,就教他練武功,一步步升成了幫中四大護法之一,那個人大概就是你吧!”
  中年乞丐果然正是丐幫中,四大護法之一的勾寧,他聽楊心蘭如數家珍,一口氣把他的底細全抖了出來,不禁更覺驚詫道:“小兄弟,你是不是作過身家調查,對我的身世比我自己還清楚?!”
  楊心蘭得意地笑著:“沒什麼哪,只不過是我見多識廣罷了。”
  哎呀呀!剛謙虛一句,接著下面就自吹自擂起來。
  勾寧真搞不懂,這是怎麼回事了。
  他是奉了丐幫幫主密令,趕來蘇州分舵辦事的,那知到了城外舊詞堂,連外鬼影子也不見。
  分舵的人全上哪裡去了呢?
  趕到城裡,連想找個丐幫弟子問間都找不到,好不容易遇見個瞎子眼的老叫化,偏偏又不是丐幫的人,不過從他口中,得知全城的大小乞丐都被人雇去了。
  這是怎麼回事?
  勾寧匆匆找來,還沒進大六,就聽得宅內傳出一片哭聲。尤其大門上貼著,赫然是“一統幫”,真讓他大吃一驚。
  想不到鬧得天下武林風聲鶴唳,草木皆兵,使得各門各派人心惶惶的“一統幫”。竟是公然設在蘇州城內?這也太奈張了吧!
  進來一看,哇 !滿院地上坐著痛哭的近百人,竟然全是衣衫襤褸的大小乞丐,難怪到處不見他們的影蹤,都跑到這裡來參加痛哭比賽啦!
  他這麼闖來,可使近百名大小乞丐都嚇得一驚,連哭都給忘了。
  因為他們發現勾寧的身上,交叉背著八只麻布袋,而蘇州會舵主朱祿,只不過是七袋而已,可見此人大有來頭。
  尤其他們既未向分舵報備,也未經朱祿批准,就私下跑到這裡來賺外快,已經違背了幫規。以為勾寧是來“臨撿”的,差點嚇得昏羅!
  而勾寧也同樣吃驚,想不到全城的丐幫弟子,竟公然加入了“一統幫”。
  這是什麼世界嘛!
  他搞不清楊心蘭的來歷,只得上前一抱拳道:“不知道這位小兄弟如何稱呼?”
  楊心蘭一副吊兒郎當道:“我可不是你們丐幫的人,我姓楊,你受怎麼叫就怎麼叫,青菜(隨便)哪!”
  勾寧又把雙手一拱道:“威來是楊兄弟,請問……”楊心蘭斜睨著:“咱們有話進去說吧。”
  杜小帥知道丐幫是友不是敵,而且楊心蘭對此人的來歷了若指掌,絕不可能是“一統幫”派來的奸細,便微微點了下頭,轉向院中的大小乞丐交待道:“你們繼續哭吧!”
  眾乞丐應了一聲,又放聲痛哭起來。
  勾寧隨著他們進入大廳,一見廳內的情景,不禁詫異道:“這是怎麼回事?”
  楊心蘭瞄眼:“先別管這個,說說你是來幹嘛的?”
  勾寧又不是三歲小孩,人家問什麼他就答什麼,面有難色道:“這……”楊心蘭即向杜小帥使個眼色:“帥哥,把我上回托老酒鬼交給你的那玩意,拿出來給他瞧瞧。”
  杜小帥抽抽嘴角,便從懷裡摸出那面“狗頭令牌”,舉向勾寧面前。
  “狗頭令牌”一亮出,勾寧立即雙手抱拳,恭恭敬敬道:“屬下勾寧聽命!”
  楊心蘭訕邪:“現在你可以說了吧!”
  勾寧恭應一聲,即道:“不瞞二位說,在下此來蘇州,是奉了敝幫幫主密令,來見此地分舵的舵主朱祿……”柱小帥與楊心蘭不禁互瞄一眼,憋想:“差勁!
  丐幫向以耳目眾多聞名,消息居然如此不靈通,連設在城外舊祠堂的分舵被挑,朱祿又被洪蔽一腳踢死,早去了極樂世界都不知道,還有啥搞頭!”
  只聽勾寧接下去道:“據敝幫幫主接獲的可靠消息,‘一統幫’這次勞師動眾來到蘇州,甚至連他們幫主都親自前來坐鎮,是為了那‘血旗令’……”杜小帥暗自一皺眉間,曾聽師父神駝子說過,兩百年前,天下武林大亂,各門各派互相殘殺,造成一場空前潔劫,前後經歷十幾年,使得各大派元氣大傷。
  後來由於少林掌門出面,邀各大門派掌門人至嵩山會商,決議由九位掌門人以鮮血染成一面三角形“血旗令”,交由少林寺負責保管,今後各派若有爭端,即憑“血旗令”調解處斷。
  換句話說,任何一派見了“血旗令”,就要乖乖聽話,否則就是其他上派的公敵。
  爭紛平息後,九大門派多年來相安無事,但二十年後被人潛入少林寺,將“血旗令”盜出,只是從此不知它的下落,也沒有再出現過。
  顯然盜旗人的目的,並不是想據為已有,憑“血旗令”號今天下武林。
  而是要解除各大門派的禁忌,不再受“血旗令”的約束,誰也不甩誰,愛幹啥就幹啥。
  事隔一兩百年,武林各大門派的人,恐怕早就忘了“血旗令”這回事。
  現在突然聽勾寧提起,尤其與“一統幫”有關,哎呀呀,這可麻煩啦!
  他不由笑得有點苦:“一統幫‘志在統一天下武林,唯我獨尊,所以對’血旗令‘志在必得。如果能尋獲,便不須運用武力,就可號令各大門派了。”
  杜小帥嘲訕:“難怪最近蘇州城這麼熱鬧!”勾寧繼續又道:“‘一統幫’幫主也知道,要尋獲‘血旗令’,比大海裡撈針還難。所以他一方面搜尋,一方面用武力大開殺戒,更遍發‘生死貼’,定下十一月十三日濛濛谷之約,目的是想逼出‘血旗令’,再全力奪齲如此一來,天下武林各大門派就得聽他的了。”
  杜小帥抽翹嘴角:“你娘咧,真美得冒泡!”
  楊心蘭急問道:“那你來找朱舵主,是幹什麼的?”
  勻寧道:“朱祿在此地主持分舵主已有一十年,他對蘇州城內的情況了若指掌,至少平時已注意到,有那些地方或那些人物可疑。敝幫幫主派我來,就是來協助他全力搜尋那搶在‘一統幫’之前找到‘血旗令’。如果不能把它護送回少林寺,就把它毀掉,絕不能落人‘一統幫’幫主手中!”
  楊心蘭瞄眼:“你還不知道,此地的分舵出了事?”
  勾寧搖搖頭道:“不知道,我一來就去分舵,結果祠堂裡不見一個人影……
  分舵出了什麼事?“楊心蘭便將分舵被挑,朱祿受製於“一統幫”,結果被洪薇盛怒下一腳踢死的情形說了一遍。
  勾寧聽畢,一張苦臉:“那我這邊獨腳戲就唱不起來了。”
  楊心蘭黠笑道:“帥哥,咱們要不要……”不等她說完,杜小帥已憋笑:
  “參加”尋寶遊戲‘?省點力氣吧,咱們自己的’生意‘都忙不過來呢!
  再說嘛,只要咱們的‘老黃雀’捕到了‘螳螂’,然後來個直搗黃龍,擒賊擒王揪出那‘豬頭’,看他們還玩個屁!”
  楊心蘭點了點頭,不自覺地道:“說的也是……”杜小帥把手一伸:“拿來!”
  楊心蘭乾笑著:“什麼拿來?”
  杜小帥正經八百地賊位道:“你仿冒我的口頭語,侵害專利,得賠償我的損失啊!”
  楊心蘭斥笑道:“黑皮奶奶,少來!”
  一旁的勾寧看在眼裡,要不是楊心蘭女扮男裝,一別吊兒郎當的小叫化模樣,還以為他們在打情罵俏哩。
  勾寧憋了老半天,這時終於忍不住了,向杜小帥抱拳道:“恕在下冒昧,這位兄台可否以真面目相示,或將大名賜告,以免失禮……”杜小帥捉笑:“你是不是想知道我是誰?”
  勻寧恭恭敬敬道:“不敢。在下已將一切和盤托出,兄台當不致對在下有所顧忌和懷疑吧?”
  杜小帥嗤嗤笑道:“貴幫有位外號叫‘醉龍丐’的,不知老兄認不認識?”
  勾寧肅然起敬道:“他是敝幫的九袋長老,在下自然認識。”
  杜小帥笑道:“我叫他老哥哥,他稱我小兄弟。我姓杜,你老兄就隨便叫好了。”
  勾寧有些為難道:“這……以輩份而論,在下要叫李長老一聲師伯。而在下可能比閣下虛長幾歲……”杜小帥斜睨道:“我看這樣好了,既然你比我大,就叫我老弟好啦。”
  勾寧忙謙道:“那如何使得,這要讓李長老知道……”楊心蘭比個揮蚊子的手勢:“好啦,好啦,這筆帳就這樣算吧。我問你,老酒鬼趕回君山去了,你有沒有見到他?”
  勾寧搖搖頭道:“沒有,敝幫幫主是接到‘生死貼’,急召李長老回君山商討對策,在下則奉命趕來蘇州,大概在路上錯過了吧。”
  杜小帥眼珠子亂轉,邪媚道:“勾大哥,咱們這裡的這番佈置,就是為了對付‘一統幫’,尤其是他們的頭兒。人手正不夠,你有沒有興趣湊個熱鬧啊?”
  勾寧笑問道:“是不是你們剛才說的什麼‘老黃雀’,還有什麼‘螳螂’的?”
  杜小帥與楊心蘭憋笑不已,將他們的錦囊妙計說了出來。
  儘管舊宅裡哭聲震大,吵鬧得附近一帶居民心神不寧,己提出嚴重抗議,幾乎要告他們妨礙安寧了。但“一統幫”方面還真沉得住氣,老神在在的龜閉著。
  出乎意料,倒是陸續來了不少地方上的混混,以及名不見經傳的江湖人物,居然送來花圈奠儀,甚至表示慕名要投效“一統幫”,真弄得他們蹄笑皆非。
  杜小帥肚裡暗笑,卻還得正經八百地記錄下各人姓名和連絡地址,並且填寫一張履歷表,註明武功門派和專長,然後回去等候錄取通知。
  你娘咧!又不是應徵招考,還有板有眼,真象那麼回事哩!
  也有人大失所望,就是前些日子裡,常來這裡狎翫“幼齒”的老不羞們,才相隔不到兒天,怎麼這兒竟變成了“難民營”,院子裡全是些臭要飯的在哭喪?
  “一統幫”又是啥玩意,該不是色情行業搞出的另一種花招吧!
  其實,杜小帥他們心裡有數,已看出上門來的一批批人中,很可能混有“一統幫”的人,跑來一探虛實。但對方既未明目張膽採取行動,他們也只好裝聾作啞,屍當有看沒有見了。
  天一黑,杜小帥宣布收工,每人發放五兩銀子“工資”,並且選出哭得最傷心逼真的三人,各頒“獎金”二十兩,以資鼓勵。
  事先說好管吃管住,杜小帥惟恐“一統幫”夜裡闖來,使這批大小乞丐遭到池魚之殃,所以臨時改變主意,每人加發二兩銀子,讓他們食宿自理,明日一早再來“打卡上班”。
  勾寧在君山是丐幫的四大護法之一,除了幫主之外,他可是高高在上,拽得象二五八萬似的。尤其他這“火爆浪子”的脾氣暴躁,動不動就發火,大家都對他敬畏三分,惹不起他。
  可是到了這裡,他可矮了半截,人家小夥子不但跟李長老稱兄道弟,平起平坐,手上還有“狗頭令牌”,實在有夠大牌的,自己只好靠邊站啦。
  “民生問題”由他去負責解決,上街買了大包小包的熟菜,一些包子饅頭,外帶一壇好酒,又提又抱地往回走。
  剛走到距巷口不遠,突見兩個醉漢,勾肩搭背,踉踉蹌蹌,一路又哼又喝的迎面走過來。
  勾寧雖然身為丐幫四大護法之一,但他當年被幫主收留帶回君山,多年來幾乎從未在江湖上走動,所以江湖閱歷實在有待加強。
  正因為他是陌生面孔,江湖上認識他的人有限,幫主幫特地選派他來蘇州。
  眼看個醉漢走路東倒西歪,橫衝直撞,好象路是他們家開的,不讓別人走,直向勾寧撞來。
  要照他“火爆浪子”的脾氣,早就衝上去把兩個醉漢踹粘在碎土上。但因有杜小帥在上面壓著,他可不想惹事,只好忍了口氣讓開一旁,以免被他們撞個滿懷。
  就在兩個醉漢踉踉蹌蹌走近他身旁,正要擦身而過的一剎那,突見兩人身形一分,一左一右,出其不意地欺身而近,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動作,各將一樹鋒利短匕插進了他的兩脅。
  哇 !好狠毒的殺人手法!
  這是職業殺手的殺人手法中,最狠毒的一種。
  兩把利刃從脅下插入,直達心臟部位,使被殺的人連叫都叫不出聲,而且刀身不帶血槽,真是殺人不見血,絕難活命。
  兩人一得手,連看都不看溝寧一眼,認為他是死定了,立即輕輕一笑,雙雙疾奔而去,卻不知後面還有只“老黃雀”!
  勾寧雙手抱的掉的掉落一地,人卻僵立在原地,挺得象根木頭,卻沒倒下。
  幸好他左手捧著酒壇,使得那殺手這一刀刺偏了些,距離心臟僅差半寸,沒要了他的命。
  他不禁驚怒交加,急忙運功護裝期”“幽門”兩穴。上封“華蓋”,下閉“氣海”,不使真元散失。
  雖然求生是人的本能,但他心知肚明,自己功力再深,遭到這種毒手,已是穩死的,只不過是拖延一下對間而已。
  勾寧憋想:“我要死也得死在兩個小兄弟面前,讓他們知道我是怎麼死的,不能倒地這裡啊!”
  明知一牽動真氣,鐵定死得更快,這時他也顧不得了。突然運足全身功力,拔腳就向長巷狂奔。
  一口氣奔至舊宅,剛衝進大門,就已撲倒在地上,昏死了過去。
  杜小帥聽見聲音從大廳衝出,一眼見到勾寧撲倒在大門口,不由揪了個包子臉,一個箭步射去,驚呼:“勾大哥!
  急忙蹲下伸手一探鼻息,正好,尚未斷氣。
  雙手急將勾寧托抱起來,向聞聲赴來的楊心蘭交待道:“快把大門關上。”
  楊心蘭趕緊關上大門,加上門槓。回身跟著杜小帥,穿過佈置成靈堂的大廳,將昏死的勾寧直接抱回房。
  整個室內燈火全滅,這是為了防範“一統幫”來突襲,以免敵暗我明,情況不利。
  好在杜小帥已練成夜眼,沒有燈也照樣能在黑暗中看得見,他把勾寧放在床上,楊心蘭已點了燈過來。
  一見勾寧傷勢沉重,杜小帥二話不說,先做“快樂的捐血人”……雖未必快樂,捐血可是真的。
  從懷中抽出“心匕,割破手腕,撬開勾寧的嘴,足足滴進約一酒杯綠色鮮血。
  但杜小帥不敢貿然動手,將脅下兩把匕首拔出,憤聲道:“你娘咧,真有夠狠!”
  楊心蘭家學淵博,見多識廣,舉著燈站在一旁道:“這是四川一帶職業殺手的手法啊!”
  杜小帥露出苦臉:“四川離這兒好幾千里,他們還跑的真遠!”
  楊心蘭道:“可見‘一統幫’真不簡單,連幾千里外的殺手都能找來,難怪他們的勢力愈來愈大了。”
  杜小帥抽動嘴角沒說話,收起“心匕,默默注視著勾寧的變化。
  綠血簡直比仙丹還靈,勾寧服下不到片刻,已緩緩甦醒過來,睜眼一看,見杜小帥坐在床邊,楊心蘭剛舉燈站在一旁,不禁驚喜叫道:“杜兄弟,楊……”
  杜小帥一彈耳朵:“先別說話,等我把你脅下兩支‘翅膀’除掉再說。”
  勾寧這才想起,兩脅下被人各插入一把鋒利匕首,但他不明白,自己怎會仍然活著,照理說應是死定了啊!
  杜小帥見綠血已生神效,才敢動手拔出匕首,捉笑:“勾大哥,如果很痛,你得忍著點兒。”
  勾寧點點頭,一面運功,一面咬緊牙關。
  杜小帥上了床,兩腿跨開跪著,使勾寧的身體在他兩跨這間,保持五寸距離,不致坐壓上去。
  只見他伸出雙手,緊緊握著兩把匕首的刀柄,忽然笑道:“勾大哥,我說個笑話給你聽。”
  你娘咧!在這節骨眼上,他居然有心情說笑話?!
  勾寧剛作好心理準備,被他這突如其來的一問,只莫名其妙地點點頭。
  楊心蘭白眼一翻,恨不得踹這小子兩腳!
  杜小帥笑的賊:“有一回,我下河裡去抓魚,發現兩個大姑娘正在河裡洗澡,她們脫得光溜溜的,邊洗還邊哼嚕著小調……”又是上一百零一個笑話。
  勾寧正聽得出神,突覺兩脅傷處一痛,匕首已被杜小帥拔出。他這纔明白,說笑話是要分散他的注意力埃不過……這個笑話也說得太爛了些!
  楊心蘭也憋然大悟,幸好沒有衝動,否則只好自己翹起屁股,讓杜小帥踹回兩腳了。
  杜小帥隨手丟開一把匕首,將勾寧的衣衫撕開,用另一把匕首再將手腕割破,讓綠血滴在他的傷口處。
  勾寧剛才昏死過去,並不知道服下了約一酒杯綠血,才能起死回生把命保祝這時見杜小帥割破了自己乎腕,將鮮血滴在他傷口,且血是綠色的,不禁大感驚詫,但又不知該不該問。
  杜小帥在兩處份口,各滴了十幾滴綠血,又將手中那把可匕首丟開,惹笑:
  “勾大哥,判官的生死簿上已經把你開除,鬼門關不收你啦!”
  勾寧忙道:“多謝杜兄弟救命之恩,只是,只是……”杜小帥瞄眼道:“只是我的血怎會是綠色,對嗎?”
  勾寧剛說了一聲:“是礙…”
  楊心蘭已弄笑道:“他是個‘怪胎’!勾大哥,先別問這個,是什麼人向你下的毒手?”
  杜小帥下了床,斥笑道“兄弟,你真‘遜’啊,這還用問,自然是咱們的‘老相好’哪!”
  楊心蘭給他個大白眼,回敬一句:“你才‘遜’!”
  溝寧不敢撐起身,仍然躺著,便將遇襲的經過說了一遍。
  最後沮然嘆口氣,自責道:“欸!當時只怪我自己太大意,疏於防範,才讓那兩個王八蛋有機可趁。”
  楊心蘭撇嘴:“怪了,師父化了裝守在附近,怎麼不出手?”
  勾寧道:“當時那兩個王八蛋出手太快,根本來不及救助。”
  杜小帥呵呵笑起:“我看哪,咱們的‘老黃雀’是去捕‘螳螂’了!”
  楊心蘭眨了眨眼:“你是說……”
  她的話還沒說完,突聞一聲輕響,一條人影已出現在房門口。
  只見此人的一身打扮,既象大戶人家的老蒼頭,又似飯館裡的店小二。
  楊心蘭一時沒看清楚,呆問:“誰?”
  來人尚未開口,杜小帥已迎了上前,惹笑:“大師出馬一定成功的羅?”
  楊心蘭一聽,才知來人是洪薇喬扮。
  因為她去滿銜召集大小乞丐,回來時已不見了洪薇,所以這身打扮一時未能認出,不禁驚喜叫道:“帥父!”
  洪薇老神在在:“那還用說,抓鱉去!”
  杜小帥知道洪蔽已探出“一統幫”藏匿的地點,急向撐身欲起的勾寧道:
  “勾大哥,你安心養傷,等我們回來!”
  勾寧來不及說話,杜小帥與楊心蘭已衝出房,隨著洪薇匆匆而去。
  洪薇整日在舊宅附近一帶東摸摸,西找找,竟然都沒有發現行跡可疑的人物活動,這倒使她蠻意外的。
  沒辦法,她只好守著這棵“老樹”,等候兔寶寶的出現。
  除了楊心蘭去滿銜找來的大小乞丐,凡是出入那條長巷的閒雜人等,洪薇都細心觀察,認為可疑的,就悄悄做做“跟屁蟲”,尾隨跟蹤一番。
  不但沒有兔子來撞樹,她自己的腿反而快跑斷啦!
  直到“哭喪隊”收了工,勾寧去街上買吃的喝的,突然發現兩個鬼鬼崇崇的傢伙,踮著腳尖出現在巷口外附近。
  果然不出所料,當勾寧滿載而歸,懷裡抱著酒壇,手上提著大包小包地回來。
  那兩個傢伙便裝成醉漢,踉踉蹌蹌向勾寧迎面走去洪薇看在眼裡,想先按兵不動,要看他們搞啥飛機。
  勻寧說的沒錯,這兩個傢伙出手實在快得離譜,別說是洪薇根本沒打算現身相助,就是想搶救也來不及。
  兩個傢伙一得手,便溜啦!洪薇也顧不得勾寧的死活了,立即盯上了兩只“老兔子”了。
  她不敢跟得太近,一路躡手躡腳地跟到城南,遙見兇們進入一座巨宅。
  洪薇老來成精,不再象年輕時的衝動,頭一歪、屁股一扭,趕快回去找幫手羅!
  這個“賊窩”可是既花銀子又費事,幾乎搞得人仰馬翻,東倒西歪才搞到的,可不能輕舉妄動,否則失去麼“擒賊擒王”的大好機會,不被錘死也會被“念死!”
  老少三人急急趕來,掩近巨宅一看,只見大門上方一塊黑底金字的橫匾,提著蒼勁有力的“醒園”兩字。
  杜小帥黠笑道:“洪老前輩,這是什麼地方?”
  洪薇不屑道:“賊窩!”
  “真是廢話!”雖然想得有點癟,杜小帥還是瞄眼道:“這個我知道,我的意思是說,瞧這宅子如此氣派,洪老前輩可曾摸清這家主人的來頭?”
  洪薇略帶謔嘲:“咱們現在就是‘摸’!”
  這會兒可輪不到杜小帥充老大,發號施令了。
  看在洪薇七老八十,再神氣也神氣不了幾年的份上,讓她過過癮也好。
  分派兩個小的繞向宅後,她自己則由宅前潛入,使對方顧此失彼。
  他們的目標,是罪魅禍首的幫主和宋一刀,如果這裡真是“賊窩”,自然戒備森嚴。任憑老少三人輕功身法再高,要想神不知鬼不覺地潛入一探,那恐怕不太可能。
  所以洪薇決心由宅前潛入,即使驚動擔任戒備的人,也可吸引住對方的注意力,好讓杜小帥和楊心蘭由宅後摸進去。
  只要引出“正點子”來,他們三人立即會合,來個“大車拼”,非拼死他們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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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洪薇仗著藝高膽大,而且又不怕“驚動”宅內的人,算算時間兩小子已繞至宅後,立即施展輕功身法,象飛燕掠水般越牆而入,輕盈地落足在前院中。
  他雙足一蹬,人己射向大廳外的階臺上,再一個拔身而起,單手鉤住前簷下橫樑,盡力使雙足上翻,鈞住在梁上,手一放便全身倒懸,成了“倒掛金鐘”。
  居高臨下,大廳內的情景一目了然,只見一對老夫婦正在閒話家常,男的看上去已七老八十,依舊風采奕奕,頗有文人雅士的氣質。
  女的也有六七十歲,一臉慈樣,看來是位老夫人,身後還站了個年輕丫環在為她輕輕搥背,另有兩名丫環隨侍在側。
  右方兩個年輕人正在茶几上對奕,圍著幾個年紀相仿的男女,聚精會神地在看他們棋盤上廝殺。
  洪薇看得好癟心,糗笑:“這哪象‘賊窩’,該不會是跑錯了門吧?”
  這時從左側拱門走出個老人家,上前恭恭敬敬道:“老爺、老夫人、各位孫少爺、孫小姐,晚晚已準備好了,請入席。”
  老兩口一起身,那邊下棋的年輕人也住手,男女老少全由左邊拱門進去,到飯廳去共享豐盛的晚餐了。
  大廳內的人走得清清溜溜,頓時冷冷清清的。
  洪薇倒掛在梁下,心裡由詫異而變成了懷疑。
  雖然她的輕功身法一級棒,如果這巨宅是‘賊窩’,戒備必然森嚴,她的侵入絕難逃過對方耳目。
  但這前院中,似乎根本沒有設防!
  而她剛才見到廳內的情景,分明是個安祥和睦的大家庭,這又是怎麼回事?
  難道真是摸錯門啦!洪薇實在不相信,也不服氣,自己再老也不是這種老法,太洩氣了嘛!她仗著藝高膽大,兩腳一松,從梁上落下,悄然閃身進了大廳。
  眼光一掃,廳內的佈置和陳設要是高雅,再看壁上掛的一幅幅字畫,均是出自當代名家手筆,尚有几幅真跡名畫。
  看來這巨宅的主人!定是個大騷包!
  走近一看字畫上題的字,哇 !主人果然很‘騷’,竟然會任當朝御史哩!
  洪薇正憋心不已,忽聽有腳步聲走來,忙退出廳外,掩身暗處窺探。只見從左邊拱門走出兩個年輕丫環,一面嘻笑,一面動手收拾。
  她心疑了一下,射下台階,飛身掠上了屋頂,直向宅後射去。
  迎面掠來兩條人影,一見他們的身形,就知道是杜小帥和楊心他們也認出了對方是洪薇,杜小帥跳上前,捉笑道:“洪老前輩,前面情況怎樣?”
  洪薇一臉癟窘:“怪事,這裡一點不象‘賊窩’,主人還是位退休的御史啊!”
  楊心蘭趕過來道:“師傅,你會不會記錯了地方?”
  洪薇這點把握還有:“絕對不會,我親眼看見那兩個殺手,進了這宅子的!”
  杜小帥一彈耳朵,苦著臉癟笑:“那只有一個可能,就是那兩個殺手‘鬼’得很,早已察覺被人跟蹤,故意把洪老前輩引到這地方來,然後前門進後面出,來一個‘金蟬脫殼!”
  洪薇點點頭道:“很有可能……”
  楊心蘭瞪眼道:“黑皮奶奶!那咱們不是被耍啦?”
  杜小帥聳聳肩,憋笑:“算啦,咱們老是在整人,偶而被人耍一下也蠻有趣的。”
  楊心蘭瞄眼:“有趣你個死人頭!”
  洪薇心裡實在很嘔、也很糗,老臉上有些掛不住,沉聲道:“咱們不能站在人家屋頂上乘涼,回去再說。”
  當老少三人掠身而去後,黑暗中竄出了十幾條人影,其中一人直奔大廳,從左邊拱門進入,穿過走廊,來到裡面的飯廳,只見‘老御史’的一家‘祖孫’等人,正圍著一張大圓桌在用膳,席間有說有笑,氣氛十分歡悅和祥,其樂融融。
  闖入的人上前一抱拳,恭恭敬敬道:“啟稟幫主,來人已經出去。”
  哎呀天啊!
  他一向不都是戴著面罩的,今夜怎麼竟以真面貌示人?
  其實,他臉上戴著精製的人皮面具,不但把自己喬扮成被殺的老御史,連其他人也都是“仿冒品”。
  更絕的是,居然按照巨宅原有的人數、身份、相貌,一絲不差的來個“大翻版”。如果有外人來訪,說什麼了不會想到,這一家老少二三十口已被殺得清潔溜溜。
  幫主微微點頭道:“很好,除了照這裡原有的人數留下,其他人今夜全部撤出蘇州,隨宋少爺前往紅花島侍命!”
  “是!”那人恭應而退。
  幫主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得意地大笑起來。
  十足的奸人樣。
  舊宅內靈堂依舊,哭聲照常。
  一連三天,“一統幫”沒有再採取任何行動,好象根本不把它當回事,“幾乎忘了它的存在!”
  倒是那些有意投靠“一統幫”的江湖人物,以及地方上罩不住的小混混,每天跑來詢問他們錄取沒有,搞得杜小帥和楊心蘭都快被煩死啦!
  就在第三天晚上,大小乞丐組成的“哭喪隊”收工以後,突然來了個獐頭鼠目的中年人。
  楊心蘭正要關上大門,發現門外站著個人,仰頭望著門上貼的“一統幫”發愣,一臉的呆樣,似乎不太相信“一統幫”會公然設在這裡。
  這傢伙的長像實在讓人看了不舒服,楊心蘭索性走出去,沒好氣地喝道:
  “看什麼看!是你不識字,還是這三個字寫錯了?”
  中年人眼皮一翻道:“我讀書不多,但這三個字還認識。寫是沒寫錯,只是書法很差勁,而且可能貼錯了地方吧!”
  楊心蘭瞪著他,捉笑:“哦?那該貼在什麼地方,是不是貼在臉上?”
  中年人冷哼一聲道:“臭要飯的,你說話客氣些,要是不懂禮貌,小心我揍得你滿地找牙!”
  楊心蘭扮了個鬼臉,道:“你娘咧!我每天掃地掃了一大堆牙,都是說大話被打落的,把我手都掃酸了,還要我替你找牙?都倒在後院的垃圾箱裡了,你就自己去找……”冷不防人影一晃,中年人已欺身到面前,出手如電地當胸一把抓來。
  楊心蘭破口大罵:“你娘咧!”
  身形一閃,避了開去。
  誰知道沒來得及轉身,中年人竟如影隨形地跟著閃來,身子一個大旋,伸手重重打了她一記屁股。
  雖然楊心蘭及時向前一衝,這一下打得她並不太痛,可是打到的是她的“寶 ”,可使她氣死啦:“不要臉的下三濫!”
  不料這一罵,竟罵得中年人一怔,一臉驚異道:“咦,你這小叫化認識我?”
  楊心蘭猛一回身,怒斥道:“我又不是下衰八代,誰認識你這下三濫!”
  中年人呆呆地道:“那你怎知道我叫夏山南?”
  楊心蘭這下可爽了:“你真叫下三濫?”
  夏山南很神氣地道:“嘿嘿,站在你面前的,正式威振嶺南,鼎鼎大名的‘一陣風’夏山南!”
  楊心蘭糗地道:“真鮮哦,還有人名字叫下三濫,竟自以為很威風的。
  我看你要是去參加臉皮厚比賽,鐵定穩拿冠軍!
  楊心蘭憋想:“黑皮奶奶,可惜我的‘紅花血指’還沒練成,否則趴著睡已算你這下三濫的福氣,只怕要睡一輩子了!”
  本想跟他拼了,但眼珠子一轉,聽他的口氣,好象跟“一統幫”幫主認識,不知是啥來頭,便忍了口氣笑道:“原來是下三濫前輩,剛才我不過跟你開開玩笑,你這個人怎麼沒有一點幽默感哪!”
  夏山南哼了一聲,大刺刺地問:“這裡真是‘一統幫’嗎?”
  楊心蘭揉揉鼻子,學杜小帥的習慣動作,把耳朵一彈,笑道:“否則是煮的不成?安啦!”
  夏山南詫異道:“不對吧,‘一統幫’怎會……”楊心蘭搶著接道:“是這樣的哪,如今怎麼‘一統幫’惡名滿天下,眾望烏龜(故意把‘所歸’改了)江湖上很多雜碎沒的混了,還憎愛分明些下三濫……對不起,我說的下三濫不是你。”
  夏山南乾咳兩聲道:“沒關係,你繼續說。”
  楊心蘭斜眼訕嘲:“既然很多人想投靠咱們‘一統幫’,卻又找不到門路,所以就乾脆設在這裡,掛上招牌,這樣就不會投效無門了嘛。”
  夏山南微微點了下頭道:“原來是這麼回事。”
  楊心蘭故意跟他鬧:“下三濫前輩……”夏山南盾頭一皺道:“小鬼,你口齒清楚些,我是夏天的夏,山水的山,東南西北的南,不是下三濫!”
  楊心蘭惹笑道:“差不多哪……”
  夏山南斥道:“這還能差不多?差多啦!”
  楊心蘭謔笑不已:“好啦,下回我儘量注意發音就是了,下……嗷,夏前輩,你是不是也想來投靠咱‘一統幫’啊?”
  夏山南頭一昂道:“帶我去見你們幫主!”
  楊心蘭瞄眼:“你想不經過報考,直接錄取?”
  夏山南哼聲道:“小鬼,你還不配問!”
  楊心蘭若不是急於想知道這傢伙的來意,早就結他一頓排頭了,只好作謙卑地應道:“是是是,夏前輩請進!”
  夏山南“嗯”了一聲,一搖三擺地向門裡走去。
  外面的這場鬧劇,杜小帥躲在門裡早已見到。
  因為楊心蘭是準備去關大門的,結果在外面跟夏山南又吵又鬧,杜小帥又不是死人,當然會出來看看。
  一見夏山南要進來,杜小帥忙先回到大廳,讓傷勢已痊癒的勾寧、跟在身旁充當場面,否則那象個“幫主”。
  夏山南在楊心蘭陪同下,走進大廳一看,不由地一怔,驚詫道:“怎麼?
  貴幫幫主已經……“
  他的話尚未說完,只見黑色布幔一撩,走出個身穿白袍,袍上似紅色寫著“罪人”兩個大字。
  而臉上蒙著黑布面罩,頭戴做出兩只牛角的怪帽,看起來怪模怪樣,好象參加化妝舞會的“怪物”。
  身後還跟了個身如巨神的中年壯漢,大概是他的貼身保縹。
  杜小帥一走出,老神在在:“你可是下三濫?”
  夏山南呆愣了眼,傻傻地:“閣下認識在下?”
  杜小帥憋著嗓門,裝出以老賣老的聲調道:“嘿嘿,天下武林中的人物,有那一個我不認識的,只是人家未必認識老夫!”
  哇 !居然自稱“老夫”,還真能蓋!
  夏山南忙問道:“敢問閣下是……”
  杜小帥截口訕笑:“你不是要見老夫嗎?”
  夏山南憋了“音容宛在”下的“遺像”一眼,莫名其妙道:“閣下就是幫主?”
  杜小帥暗裡笑抽了腸,還得一本正經道:“老夫是天下武林的‘罪人’,人人都恨不得我早死,來個大快人心。這番佈置,只不過是讓希望我死的人過過於癮,而我又沒有損失,還可以猛收奠儀花圈,一舉兩得,不幹的是傻瓜!”
  夏山南忙點頭道:“說的也是……”
  杜小帥把手一伸道:“拿來!”
  夏山南都呆了:“拿什麼來?”
  一旁的楊心蘭熱心解釋道:“‘說的也是’這句口頭語,咱們幫主已經申請專利,誰要用就得付版權費!”
  夏山南“哦”了一聲,問道:“要付多少?”
  杜小帥存心整他,坐下翹著二郎腿道:“專利權和版權費各二十兩,小費加一層,服務費一層,屠宰稅十兩,娛樂捐百分之五,教育損五兩,另外還有值稅、受益稅、印花稅……一時我也記不清了,乾脆算一百兩好啦!”
  夏山南吃了好大一驚:“這是什麼世界!說錯一句話要一百兩?”
  杜小帥謔笑不己:“你第一次照顧生意,打個對折,實收五十兩好了!”
  夏山南一臉糗相道:“可是,可是在下身上沒帶這麼多銀子。”
  杜小帥捉笑:“有沒有‘信用卡’?”
  夏山南茫然了:“‘信用卡’是啥玩意?”
  杜小帥惹笑著:“你娘咧!真‘土’,連這個……算了,算了,讓你欠一次帳好了,先說你來這裡幹嘛吧。”
  夏山南瞥了楊心蘭和勾寧一眼,似乎有所顧忌,吶內道:“幫主,他們……”
  杜小帥瞄眼:“安啦!他們是我的助手,有話儘管說不必把他們當人。”
  楊心蘭杏眼一瞪,叫道:“什麼?你罵我們……”杜小帥笑不絕:“嘿,別緊張,是說你們是透明的不用顧忌啦!”
  楊心蘭嗔哼一聲,外帶一個大白眼才不再吭氣。
  夏山南遲疑一下,忽問道:“不知幫主對‘血旗令’可有興趣?”一聽‘血旗令’,杜小帥他們三人眼都直了。
  杜小帥“嗯”了一聲道:“如果有興趣呢?”
  夏山南興奮道:“好極了,‘血旗令’乃是當年九大門派掌門人,在嵩山少林以鮮血染成,持旗者可以號今各大門派,形同天下武林盟主。但少林寺在負責保管二十年後,卻被人潛入寺中盜出,從此不知‘血旗令’的下落也未現江湖……”這番“典故”,與勾寧所說相同,杜小帥不必聽他“重播”,截口訕笑:
  “揀重要的說啦,怎麼這樣囉嗦。”
  夏山南正色道:“常言:‘匹夫無罪,懷壁其罪’,得‘血旗令’的那人,事後大概想通了,自知武功再高,如果沒有強大勢力作後盾,憑‘血旗令’想號令各大門派天下武林盟主自居,非但沒人甩他,反而將成為武林公敵,會死得很難看。這就是‘血旗令’被盜後,近一百六七十年來,始終未見出現的主要原因。
  但如今情勢不同了,‘一統幫’人多勢眾,而幫主又武功蓋世,眾望所歸。如果幫主能持有‘血旗令’,誰還敢不聽命?!哈哈……”杜小帥笑得比他更大聲:
  “說得好!說得好!聽你的口氣,是不是已經找到‘血旗令’了,打算送給老夫?”
  夏山南笑了笑:“雖然目前尚未尋獲,但在下可以提供可靠線索,使幫主儘快得到它!”
  杜小帥斜瞄道:“你大概不會這麼好心,一定要有相當代價的嘍?”
  夏山南一幅奇貨可居的神氣道:“那當然!如果沒有相當代價,我又何必大老遠的從嶺南跑來,光碟纏就得花不少吶!”
  杜小帥想都甭想道:“那有什麼問題,你自己開個價吧!”
  夏山南鄭重其事道:“錢財是身外之和,在下並不看在眼裡,只想在貴幫討個差事乾幹。”
  杜小帥惹笑不已甚為大方:“那更是燒款代志(小意思)了,你想幹什麼自己說,要不我這幫主讓你幹好啦!”
  夏山南忙謙卑道:“不敢!不敢,幫主真是愛說笑,憑在下這塊料,那有資格當幫主,能混個副主幫也就心滿意足了。”
  杜小帥還有什麼不答應的:“行!就這麼說定了。”轉向楊心蘭煞有其事的交待道:“楊副幫主,你的位子讓給他了,明天一早舉行交接儀式!”
  “是!”楊心蘭恭應一聲,忙去搬了把椅子來,道:“我的‘位子’讓給你了,夏副幫主請坐!”夏山南喜出望外道:“幫主!這是當真的嗎?”
  杜小帥暗地裡,簡直快笑岔了氣:“廢話嘛,君無戲言,老夫也是一幫之主,怎麼能隨便說話當放屁!”
  夏山南忙不迭單膝一屈跪下,雙手抱拳恭聲道:“多謝幫主!”
  杜小帥有板有眼地把手虛空一托道:“副幫主平身,起來坐一說話。”
  啊哈!還“平身”吶,這小子玩瘋了心,真以為自己是皇帝啦!
  夏山南恭應一聲,起身在椅子上坐下。即道:“在下……”楊心蘭推他一把道:“從現在起,對幫主說話要自稱屬下!什麼在下在上的,不懂規矩,討銀子一百沒現款開支票也行,否則就從你薪水裡扣!”
  夏山南笑皆非地乾笑一聲,改口道:“啟凜幫主,屬下最近清理亡師遺物,無意中發現一本破舊小冊,當時以為是什麼武功秘芨,看了以後,才知道是本師祖留下的‘記事錄’。上面記載的,全是歷代師祖本身經歷,或當時武林中所發生的重大事故。”
  他頓了頓,繼續說道:“其中一段足足有三頁,記載著有關‘血旗令’的詳情,原來當年潛入少林寺,盜出‘血旗令’的人,就是‘陰陽教’第二代教主,也就是那邪教創始人:清元道士的俗家大弟子‘飛鼠’秦歡!”
  杜小帥一聽“陰陽教”,不禁想起了唐雲萍。她正是那邪教第十二代教主,大淫魔瀋陽的冥傳十三代弟子!
  可是又捨不得將冒死盜出的‘血旗令’毀掉,只好把它藏在一個極秘密的地方,除了他自己之外,只告知將來接掌教主的弟子一人,並且嚴禁動用它。“一口氣說到這裡,他頓了頓才道:“秦歡之後,接連好幾代傳人都是莫名其妙的暴死,死因不明,一直傳到第十二代,也就是百年前鬧得天下大亂的瀋陽,當時少林掌門無空大師,不知怎麼探出這個秘密,單槍匹馬闖入陰陽教,結果陷入”桃花守宮陣“,克制不住洩了元陽,雖然把命保住,卻成了廢人。
  這是少林派創始以來,從未有過的奇大恥大辱,所以對外密而不宣。
  但消息仍然走漏了!引起公憤,因而由九大門派發動圍剿陰陽教,其實私底下各懷鬼胎,都想先抓住瀋陽,逼問出‘血旗令’的下落,再殺他滅口。
  似正因為這樣,才使瀋陽能身負重傷逃走,從此不知他的生死和下落,九大門派的人自然也希望落空,沒有人再提這件事了。“杜小帥惹笑:“拜託,像你這種說法,要說到什麼時候啊!”
  夏山南糗道:“幫主別急,精彩的馬上就到啦!”
  他緩了口氣,終於說到正題了:“屬下花了不少時間和心血,始終毫無線索,查不出‘血旗令’的下落。直到最近,無意遇上幾個人,他們是‘桃花教’的,其中一個叫陳雄,曾是‘陽堂’堂主,‘桃花教’拒絕歸順”一統幫“而被滅,教主唐雲萍不知逃到哪裡去了。
  而‘桃花教’也就是當年的‘陰陽教’,所以,只有找到唐雲萍,就可以逼問出‘血旗令’的下落了!
  忽聽他身後的勾寧問道:“夏副幫主,那姓陳的既然告訴了你,難道不會告訴別人?”
  夏山南笑道:“安啊!我要連這點都想不到,那不是白混了?如今他們只有去告訴閻王爺啦!哈哈……”勾寧突然從杜小帥身後閃出,以迅霄不及掩耳之勢,出其不意地向夏山南撲去。
  夏山南正笑得開心,嘴巴尚未合攏,冷不防勾寧撲來,攻了人個措手不及。
  杜小帥癟急叫道:“勾大爺!別……”
  夏山南是個子本來就矮子,又是坐在椅子上,勾寧向他撲去,就象半截黑塔倒下,不把他壓扁才怪!
  只見他身子往下一蹲,已坐在了地上,使勾寧撲了個空。
  “嘩啦”一聲巨響,哇 !勾寧那巨神似的身子撲壓在椅子上,竟把整張椅子給壓垮啦!
  楊心蘭想起這傢伙在大門外,屁股上打了一掌,趁此機會抽冷子報復,飛起一腳,狠狠朝夏山南的屁股上踢去。
  夏山南剛躲開勾寧的一撲,驚魂未定,那想到身旁的楊心蘭也“趁火打劫”,來個“落井下石”,打他這“落水狗”。
  這一腳也可沒躲過,被踢得向前一趴,跌了個狗吃屎。
  勾寧這丐幫的四大護法之一,“火爆浪子”可也不是叫著玩的,一撲落空,壓垮了椅子,整個人也撲在地上。就在夏山南被楊心蘭踢了一腳的同時,他也左腳一蹬,身子借方向右翻去,將來不及爬起的夏山南撲了個正著。
  杜小帥跳起來大叫:“住手!住手……”但已來不及了,勾寧重重一掌,劈在了夏山南的頭頂。“哇!
  可憐一心想投靠“一統幫”,大老遠的從嶺南趕來混個副幫主幹幹的夏山南,還沒搞懂自己已說錯什麼話,激怒了這“大塊頭”,已不明不白地一命嗚呼,只好向閻王哭訴去啦!
  杜小帥苦笑不己:“勾大哥,我還沒問清唐教主的下落,你怎麼就殺了他?
  那麼急啊!”
  勾寧挺身跳起道:“這傢伙絕不能留他活口!他一心想投靠‘一統幫’,等咱們一穿幫,會馬上開溜,跑去找正牌的‘一統幫’,洩露出‘血旗吟’的線索,那不就更啦!”
  杜小帥搖頭晃腦一想,笑得更苦:“話是沒錯,只是也用不著那麼急!”
  楊心蘭截口憋笑:“勾大哥,你真是個‘火爆浪子’,我踹他一腳,只是不讓他砲了,好讓你把他抓住,可不早要你殺了他呀!這下可好了,上哪去找唐教主?!”
  勾寧理直氣狀道:“哼!他要知道唐教主的下落,早就自己動手了,何必跑來向‘一統幫’獻媚,討好賣乖的!”
  杜小帥斜笑:“評他這點武功,唐教主就算站在他面前,他也奪不到‘血旗令’。”
  楊心蘭皺著眉頭想了一想,捉笑:“恐怕唐教主也不一定知道吧,否則她自己怎麼不……”。
  杜小帥嘲訕:“這可不一定,也計她有自知之明,知道‘桃花教’被武林中視為邪教,尤其它的前身就是‘陰陽教’,一旦亮出‘血旗令’,不但武林盟主做不成,恐怕還會到處被人追殺,她又沒吃太飽,幹嘛過這種到處給人追殺的日子!
  勾寧這可逮著了哩,自鳴得意道:“剛才我就想到這一點,所以才決心殺這傢伙,使‘一統幫’無法得到這條線索埃”杜小帥瞄了他一眼,反正人都死了,爭這個也沒意思,眨眼道:“勾大哥,貴幫主是從哪裡得到消息,得知‘一統幫’勞師動眾來蘇州,是為了那‘血旗令’呢?”
  勾寧猶豫了一下,始道:“實不相瞞,此人就是‘一統幫’的州分舵舵主……”杜小帥苦笑道:“是鐵拳東方明?!”勾寧點點頭道:“不錯,正是他。
  但他本人仍在‘一統幫’臥底,無法離開,是私下利用一個青樓女子,結了她不少銀子,請她把一封信藏在鞋底裡的密函,送到君山去的。杜兄弟,你怎麼知道,東方明下‘一統幫’此地的分舵主?“杜小帥訕邪:“我和老哥哥跟他在‘大成客棧’照過面,還比劃了幾招,分舵的那批人,就是他親手殺的,當時他為了還要回‘一統幫’,還讓我和老哥哥替他背了個大黑禍哩。”
  勾寧若有所悟道:“難怪他會知道,‘一統幫’勞師動眾來蘇州幹什麼的。”
  杜小帥歪頭問道:“他怎會把這消息通知你們幫主?”
  勾寧道:“他們是多年的老交情,而且東方明自從退出江湖後,很少跟武林同道交往,也只有敝幫幫主他才信得過。更重要的是,丐幫不怕事,敢跟‘一統幫’攪局,不使他們得到‘血旗令’埃”杜小帥一彈耳朵,糗笑:“這樣看來,‘一統幫’目前還不會離開蘇州。
  但他們那麼多人,又不是小貓三只四只,怎麼會找不到?真是有夠癟心的!
  杜小帥瞄著地上夏山南的屍體道:“不錯啦,咱們只是作秀,有人更衰,連命都‘秀’上啦!”
  勾寧可又有活兒好幹了,他一把抓住夏山南的褲腰,象提小雞似地提了起來,提到後院去處理,杜小帥也沒閒著去找了一大塊舊布,把地上的腦漿和血跡弄乾淨,還得把壓垮的椅子帶出去丟掉。
  等他忙完了回來,見楊心蘭還座在那裡,蹺著二郎腿,手撐著下巴在呆想,不禁憋笑:“兄弟咱們都在幹活兒,你坐在這裡有夠大牌的當老大啊?”
  楊心蘭這才抬起頭來,正經過八百地道:“晤……我在想一個很嚴重的問題也,曾經聽我天才老爹說過,武林中的人不敢隨便練邪功,是因為搞不好就會走火入魔,而一旦練成了,就終身擺脫不了它。
  象那個西門小郎,練的是‘血紅碧綠掌’,幾在不吃‘五毒’,就要死翹翹了。唐教主已經練成‘陰陽和合功’……“杜小帥把耳朵一彈道:“安啦!唐大姐只要服下‘錢塘江血龍’的血,她就不須要‘採陽補陰’啦!”
  楊心蘭困窘一笑,又道:“我擔心她的‘舊病復發’,就象患有老毛病的人一樣,藥物只能暫時控制病情,一旦復發就比以前更嚴重了。”
  杜小帥想都沒想到:“不可能!”
  楊心蘭瞄眼:“那為什麼在太湖的西洞庭山上,她殺了骷髏七友,卻見了咱們就跑。一副見不得人的樣子。”
  “這……”社小帥邪樣道:“咦?真鮮!那天你又沒處們在一起,你怎麼知道的呢?”
  楊心蘭一看說漏了嘴,那天她是女裝的“楊心蘭”而不是伴成小叫化的“小楊”,只好道:“是老酒鬼告訴我的嘛!”
  李黑當然知道“楊心蘭”和“小楊”是同一人,他又不是吃撐了,她本人見到的事,還要告訴她一遍。
  但杜小帥可算不清這筆帳,還被她耍著玩。
  楊心蘭接著又道:“帥哥,萬一真是這樣,那她可就成了危險人物哩!”
  杜小帥被揚心蘭這一番“恐嚇”,可真亂了心。
  如果不是象楊心蘭所說的“舊病復發”,唐雲萍又為什麼不願,或是不敢見她們?
  太湖西洞庭山的山洞裡,骷髏七友全身赤裸,被“閹”而死的慘狀,重又浮現在小夥子的腦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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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已經是十一月初,距“生死貼”所訂濛濛谷之約,眼看著就要到啦!
  最近江湖上比衰的,看來一陣“大車拼”是免不了的。
  “桃花教”解散了,茅山派被挑,穹窿山釁秘密重建的“飄花宮”,一夜之間幾十名男女被趕盡殺絕。
  這幾件震驚江湖的大事,都發生在江南。
  江南真是衰中之衰 最衰的!
  搞了這麼多事,象丐幫的蘇州分舵被人家換了,那已經算是小場面,“燒款代志”了。
  因為“桃花教”、“茅山派”和“飄花宮”,在江湖中是響叮鐺的。
  丐幫雖是號稱天下第一大幫,但蘇州分舵只是他們一個小據點知名度和份量差多了,比都沒得比。
  當然,這都是‘一統幫’幹的!
  但‘一統幫’自己也好不到那去,尤其是強攻“桃花教”那一場硬仗,被杜小帥他們幾乎殺得片甲不留。還有勞師動眾,前往“吉祥庵”逼慈芸師太交出錢如意的那批人只剩下一個。
  好在“一統幫”人多勢眾,死再多都不怕!
  盛傳武林八大門派的掌門,曾相聯訣前往嵩山,少林掌門舉行秘密會議,共商對策,至於他們做的是什麼決定,全部保密,除了他們幾位掌門之外,沒有任何人知道。
  照說,在十一月十三日之前,江湖上應該意思意思,相安無事一段日子,等著大廝殺吧!
  偏就不是這樣,近來在太湖周圍的好幾個縣境內,都發生健壯男子被殺,從赤裸的屍體上發現,殺人的手法完全相同,都是下體被利刃所閹,顯然是同一個人幹的。
  更鮮的是,屍體上被割下的“東西”卻不知去向,好象兇手有個怪癖,專門喜歡收集“那玩意”!
  地方官吏然忙得不可開交,江湖上也熱浪滾滾,更沒用的是一般健壯男子,居然嚇得連大白天都不敢出門,以免被閹了也就算啦,連命都保不住,就太不上算了!
  李黑馬不停蹄,從君山趕到了蘇州。這些日子蘇州城內倒很太平,“一統幫”
  一直龜閉著,杜小帥他們久了也無聊,解散了那批大小乞丐。
  我佛慈悲!舊宅人整天雞貓子喊叫的噪音總算停止,回歸清靜,使附近一帶居民的耳朵不受虐待了。
  李黑由兩名小叫化帶路,來到了舊宅。
  正在門前打溜的杜小帥一見老叫化,跳上前又搥又打地叫道:“你娘咧!
  老哥哥,你還真會溜,把我和楊姑娘丟在未陵關就不管啦!
  李黑見杜小帥還呆呆地沒發現,逗惹地笑了兩聲。
  杜小帥賞了五兩銀子給兩個帶路的小叫化,拉著李黑走進大門,楊心蘭忙跟入把門關上,加上了門槓。
  這時勾寧也聞聲迎了出來,一見李黑,忙上前抱拳施禮,恭聲道:“弟子拜見李長老!”
  李黑哈哈一笑,戲諺著:“勾寧,下回你要用飛鴿傳書,可得挑快的,搞什麼嘛,竟然飛了兩天兩夜才到君山,也差得有點離譜了吧!”
  勾寧愣一下。苦笑道:“沒法子呀,此地分舵被挑了,弟子只得親自跑到吳江分舵去,那裡的信鴿全飛出去了,就只剩下那只比較老的呀。”
  杜小帥嘲惹:“老哥哥,別一來就亂打官腔了,能把消息傳到就很愉快啦,還那麼挑剔。咱們看你今晚還沒到,還以為信鴿半路上出事了,被人抓去烤‘老’鴿下酒呢。”
  幾人笑著進入大廳,廳內的“靈堂”已收掉,只見一個店小二打扮,卻是嘴上一根鬍鬚也沒有的“老頭”,大刺刺地坐在那裡。
  楊心蘭搶步上前,剛要替李黑介紹,杜小帥已邪媚道:“兄弟別緊張啦,讓我考一考老哥哥。”
  隨即轉向李黑斜瞄道:“老哥哥,你不是下說你很厲害,見多識廣,來猜猜看,這位老人家是誰?”
  “既然見多識廣,還猜個屁,一看就知道啦!”
  李黑得意地說完,打量那人一陣,訕笑:“這位朋友大概很少在江湖上走動,實在很眼生。不過,老叫化雖然叫不出名號,但打敢賭你絕對不是‘公’的!”
  坐的那人兩眼一瞪,怒斥道:“放肆!”
  李黑倚老賣老,拽道:“‘放四’?我還‘捉五’例,嘿嘿,見了老叫化,你還坐在那裡耍大牌,把我當什麼啊!”、那人霍的起身,擺開架式,接著連連虛晃幾招,竟把老叫化逼得連退兩大步。
  李黑果然老來成精,見多識廣,不由地驚道:“啊,‘紅花血指’!你,你是當年的‘紅花娘子’?”
  那人正是洪薇,哈哈一笑道:“佩服!佩服!”
  隨即收勢歸座,示意大家都坐下。
  杜小帥贊笑:“哇 !老哥哥,你真不是蓋的!”
  李黑一副老玩童的表情道:“不是‘蓋’的是‘折’的那我不成了拆除大隊!”
  楊心蘭一旁斥笑:“老酒鬼,在我師傅面前正經點!”
  李黑一聽乾笑著:“她,她是你師傅?”
  楊心蘭笑得很不懷好意:“不行啊?”
  李黑不敢惹這小姑奶奶,鱉樣道:“行行行,你是我的小祖宗,還有什麼不行的。不過,你們哪位可以告訴老叫化,這位久未出現江湖的‘老姑奶奶’,怎會跟你們攪和在一起了?”
  杜小帥睨眼斜笑:“那得感謝你老哥哥呀,要不是你在未稜關放了我和楊姑娘的鴿子,咱們怎會跑到金陵去,不去金陵怎麼去吃狗肉,不去吃狗肉就不會……”楊心蘭瞪眼:“拜託!你有完沒完?”
  杜小帥這才正經八百地,把吉祥庵中的經過情形,以及一路來到蘇州,直到近日的情況,簡單扼要地說了一遍。
  李黑聽畢,笑得有點苦:“這樣看來,‘一統幫’對‘血旗令’是志在心得,在十一月十三日之前,非找出它不可了。”
  楊心蘭嘟著嘴:“什麼叫非找出它不可,咱們都找了它好多天啦,還不是連個鬼影子也沒有!”
  李黑轉頭向勾寧問道:“東方明可有消息?”
  勾寧搖搖頭道:“沒有,也許他行動不便,或者不知道弟子來了此地吧。”
  杜小帥瞄眼:“老哥哥這些日子,咱們在蘇州城裡跟‘一統幫’泡上了,沒時間打聽外面的情況,最近‘一統幫’在江湖上,有沒有亂搞啊?”
  李黑道:“最近,他們好象有養精蓄銳,準備濛濛谷的事,沒有什麼驚人之舉。倒是江湖中盛傳,八大門派的掌門,曾相約聯袂去過嵩山,跟少林掌門已有協議。只是怕走漏風聲,把他們共同決定的對策,保密得死死的,連自己門下的弟子也不透露。”
  杜小帥吃吃笑著:“好也,這樣一來,九大門派同心協力,‘一統幫’的樂子可大啦!”
  楊心蘭給他個大白臉道:“又是老套來了,能不能說點新鮮的!”
  李黑笑道:“要聽新鮮的?有!那就是……”說到一半,他似乎有所顧忌,突然欲言又止起來。
  楊心蘭吃定了老經,瞄眼道:“老酒鬼,有話快說,有屁快放,幹嘛吞吞吐吐的,煩不煩哪!”
  李黑憋心:我是怕你是“母”的尷尬,你既然愛聽,就別怪我心狠……直話直說啦!
  他嘆笑道:“我從君山趕來的途中,沿途聽各地分舵的人說,最近這些日子裡,在太湖四周的各縣,不斷發現健壯男子被殺,屍體都是光溜溜的,而且下面‘那玩意’被割掉……”杜小帥嘲謔地憋了楊心蘭一眼,似乎聯想到她為了練“紅花血指”不惜“自宮”。
  楊心蘭覺察出他那異樣的眼光,不由羞窘直笑,忙追問道:“是不是‘一統幫’幹的?”
  李黑搖搖頭道:“據我看不象……”
  杜小帥似乎想到了什麼,笑得苦出計來:“不是‘一統幫’又是誰?”
  李黑正色道:“我懷疑是唐教主”
  此言一出,杜小帥跳得足有三丈高,大叫:“不!不!絕不可能!”
  楊心蘭有點可憐地直看著他,卻也沒有辦法。
  李黑嘆了口氣道:“我也但願不是她!但根據被殺的在一百人之上,而且那種殺人的手法,與西洞庭山洞裡被殺的骷髏七友,完全一模一樣。加上唐教主那日看咱們找去,竟避不見面,奪船逃走,這是為什麼所以我才敢斷定,兇手一定是她!”
  杜小帥整個人都軟了,跌坐回椅子上,困苦地道:“難道……難道她真的‘舊病復發’了?!”
  李黑道:“只有這一個可能,她才無法克制自己。”
  杜小帥癟透了心,當機立斷道:“咱們一定得趕快找到她!”
  楊心蘭聳聳肩道:“又是舊調重彈,上哪去找?總不能再來‘尋人啟示’……”杜小帥怒斥道:“咱們這會兒在談正經事,你怎麼盡說風涼話!”
  基於女人的直覺,楊心蘭早已感到,杜小帥與唐雲萍之間的感情不尋常,甚至還有些暖昧。所以才會表現得這麼女人樣(不可理喻)。
  被他這麼一吼,差點就大哭出聲。
  杜小帥覺得自己有點反應過度,乾笑道:“你別在意啊,我不是故意的。”
  楊心蘭有點硬咽,問道:“你找到了唐教主又能怎樣?”
  杜小帥自信滿滿:“只有我的血能救她!”
  楊心蘭瞄眼:“如果救不了呢?”
  杜小帥呆了一下,斬釘截鐵道:“我就親手殺了她!”
  楊心蘭突然站起身道:“好!反正守在這兒也是白耗,咱們現在就去找!”
  ※※※老少五人正向城南走去,突見正前方火光沖天,街上一片驚亂。
  忽聽有人大聲叫道:“蘇老御史的宅子失火啦!
  當他們趕到時,只見附近街坊鄰居都忙著救火,把一桶桶、一盆盆的水往巨宅內潑。
  簡直是笑話,火勢一發不可收拾,這些水哪能撲救得了。
  就聽有人大聲叫道:“火勢太大了,快衝進去救人啊!
  英勇地衝入大廳,冒著被熊熊烈火燒傷的危險,分頭找尋被火勢困住的人,一面大喊大叫:“快逃出來呀!
  怪的是不但沒聽到救命聲,更沒有一個人從火勢中逃出。
  李黑不愧是老江湖,急忙向其他四人招呼道:“快退,這是空宅,根本就沒有人哪!”
  杜小帥他們也不是呆子,忙退出,奔向後院空曠地方,免得被火燒到。
  洪薇這些日子跟杜小帥他們相處,受了感染,也學得滿口粗話。望青熊熊火勢,破口大罵:“他奶奶的!咱們這幾個老驢小驢,真不是普通的笨,那夜跟蹤明明是對了路,竟然被人家耍了!”
  杜小帥笑得也夠癟:“我看咱們看到的那些人,全是經過易容喬扮的冒牌貨,說不定那個老御史是‘一統幫’幫主?我怎麼會‘遜’到這種地步?”
  楊心蘭揪著一張包子臉:“你娘咧,這要是傳出去,將來怎麼做人嘛!”
  洪薇怒道:“他們既然放火燒了這宅子,表示已經用不著它了,決心撤離蘇州城。說不定‘血旗令’已得手,咱們快追!”
  老少五人立即飛身越牆而出。
  按常情判斷,巨宅離南城門最近,對方似乎不太可能繞路從其他城門撤出,況且“一統幫”人多勢眾,不便招搖過市,引人注目。
  哪知從南門追出,一口氣追出好幾裡,卻連半個人影都沒見到!
  老少五人還不放棄,一路放馬……放腳直追,直跑到吳江縣境內,仍然什麼東西也沒看到,這才不得不認栽了。
  李黑判斷道:“據我看他們既決心撤離蘇州,絕不可能臨時放火燒了房子才走。一定是人早分批走了,只留下一兩人放火,然後很容易混在救火的人群中,說不定這會兒還在看熱鬧呢!”
  洪薇己氣癟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了。
  只怪自己笨嘛,怨得了誰,丟臉啊!
  杜小帥快苦出汁來了:“‘一統幫’幫主那個老龜孫,怎麼可能放棄‘血旗令’,我看八成是到了他的手中羅,咱們這下子,可有得玩啦!”
  勾寧垂頭喪氣道:“如果我猜得不錯,到了十一月十三那一天,在濛濛谷他們一定是亮出‘血旗令’,逼令天下武林九大門派要聽他的。要是各大門派不服他,那就用武力解決了。”
  李黑很少表情這樣嚴肅過,他這時神情肅然道:“我這次回君山,和幫主及幾位護法長老,跑馬拉松的商討了兩天兩夜。幫主的看法是,‘血旗令’不一定能找到,‘一統幫’必然以用武力的成分居多,而且成敗在此一舉,他們是必傾巢而出,全力以赴。在這種情況下,一場慘烈的血戰,已是萬無避免。
  所以幫主已發出緊張通知,召集全幫精英,化整為零,提早感到濛濛谷待命了。現在距十一月十三日之約不遠,咱們再玩下去,就趕不上這鈔大拼車’啦!
  杜小帥憋心道:“不是哪,我是擔心天下武林中的人都去了濛濛谷,如果她真是舊病復發,一發不可收拾的‘抓狂’起來,沒人能製得住她,得死多少人啊!”
  李黑很了解小夥子的心意,但他不以為然道:“小兄弟,唐教主人不錯,老叫化也很想救助她,但濛濛谷是件大事,關係天下武林的命運,咱們不能為了找唐教主,而誤了大事啊!”
  杜小帥雖然甚覺憋心,但感到要事為先,也沒反調:“好啦,我是最民主的,以大家的意見為意見,去就去嘛。噢,對了,我只聽大家說濛濛谷,濛濛谷究竟在那裡?”
  李黑道:“濛濛谷並不出名,除了江湖上老一輩的人物,一般人可能聽都沒聽過這麼個地方。它在江西與湖南交界的雲霄山裡,是一條長峽谷,兩百年前‘陰陽教’就設在那裡。”
  杜小帥訕嘲:“你娘咧!人家是‘華山論劍’什麼的,他們卻約在這麼個地方,想來個‘濛濛打兔?!”
  李黑可沒他那麼輕鬆:“濛濛谷地點隱蔽,而且山勢險惡,利於埋兵設伏,所以幫主通令幫中的人提前趕去,就是要事先熟悉地形,必要時全力掩護各大門派的撤退。”
  杜小帥把耳朵一彈,逗惹道:“老哥哥,怎麼還沒打仗,你就想逃啦?
  真有出息!為什麼不說是堵樁一統幫’的退路,不讓那些龜孫子逃跑呢?
  “楊心蘭專門抽冷子:“就是嘛,真沒水準!”
  李黑苦笑道:“各大門派這次也必然精英盡出,能夠全身而退就不錯了,犯不著大傷元氣。
  既已到了吳江境內,又是深更半夜的,趕路也不急著這一天半天,勾寧便提議到丐幫吳江分舵去歇歇腳。
  老少幾人當然說好,由前些天來過,借用信鴿送密函的勾寧帶路,一行來到了設在城北的分舵。
  這是一座毫不起眼的四合院,以收破爛為掩護,平時一些衣衫襤褸的大小乞丐進進出,也不致引起街坊鄰居特別注意。
  舵主已領了一批人手趕往濛濛谷,由城東“堂口”調來個叫馬七的負責留守。
  馬七只不過是個四袋香主,見了四大護法之一的勾寧,如同小小七品知縣,見到京中來的欽差大臣般恭敬。再聽說李黑是幫中的九袋老者,簡直象看到偶像一樣,差點沒樂歪啦!
  老少五人坐定後,馬七便忙著交待準備酒萊,然後才恭恭敬敬站在一旁定命。
  這回李黑最威風了,趁這個機會,整個人都拽羅,坐在那裡把二郎腿一翹,從腰間取下這次去君山,幫主送的長煙竿,剛從小布袋裡取出煙葉卷了裝上,馬七就忙不迭摸出“火摺子”,猛搖幾下燃著了替他點火。
  杜小帥和楊心蘭看在眼裡,再想到平常他在楊心蘭旁邊的癟樣,暗笑得腸子都打結啦!
  老叫化可神氣十足,“吧噠,吧噠”地猛吸了幾口,才大刺刺地問道:“你們這兒,最近可出了些什麼新鮮的事?”
  馬七恭聲道:“回稟李長老,托長老的福,此地一向倒很太平,只是……只是前兩天,也就是江舵主他們出發後的當夜,咱們這裡有三個年輕力壯的弟子被殺,而且死狀根糗……“他的話還沒說完,杜小帥他們都愣呆了眼,互相交換了一下眼色,都癟著嘴。
  勾寧這“火爆浪子”迫不及待問道:“怎麼個夠糗?”
  馬七回答道:“這三個小子平時就很‘花’,弄幾個錢不是去賭,就是去我女人。江舵主一走,他們就可更放蕩了,那晚大概贏了錢,換上一身剛買的新衣服,打算去逛窯子樂上一樂。
  那知竟一去不返,第二天才被人發現陳屍在城外的‘亂葬崗’墳堆上。
  而他們全身都被扒光,下面‘那玩意’還被割了,這種死法,還不夠糗嗎?
  “杜小帥他們一聽,每個人的臉都綠了。
  馬七接下去道:“最近傳說沿太湖四周的幾個縣,經常發生這種事,死的情形跟他們三人一樣。只是沒想到,兇手竟會找上咱們丐幫的人!”
  杜小帥乾笑道:“你們那三弟子穿上了新買的衣服,兇手當然不知道他是丐幫弟子,否則……”他本想替唐雲萍說幾句好話,表示她哪裡知道這三人是丐幫的,否則一定會找狗看主人的面子,放丐幫弟子一馬的。
  可是發現楊心蘭正看著他,而且一臉嘲惹的神情,叫他困窘得說不下去。
  幸好在這尷尬的時刻,幾個小叫化已送上了酒菜,馬七忙請大家上桌,才使小夥子沒那麼憋心。
  叫化窩裡雖沒收山珍海味,但桌上的“叫化子雞”、“狗杓子蛇羹湯”,“一狗兩吃”的滷狗肉和清燉狗肉,那是既補又鮮,難得吃到的人間美味。
  要不是聽到三名弟子被殺,極可能又是唐雲萍的傑作,使大家倒足味口。
  就連最近才開戒吃葷的洪薇,也會大快朵頤一番,老經他們更是要邊吃邊贊了。
  可惜大家這會兒各懷心事,根本食不知味,使得整個屋子裡的氣氛悶得幾乎可以壓死人。
  馬七敬陪末座,為了巴結李黑和勾寧兩位頂頭上司,不斷地敬酒。
  結果被敬的人毫無醉意,他自己可先趴下了,由隨侍在側的兩個小叫化把他架扶回房裡。
  杜小帥他們五人喝著悶酒,誰也不說話,卻是一碗接一碗地猛灌,一直喝到三更天,才由小叫化領他們各自到準備好的房間休息。
  天剛亮,馬七的宿醉尚未清醒,他們五人已出發上路了。
  ※※※
  十一月十三日,這個轟動武林,驚動萬教的日子終於到了。
  早在前兩三天,九大門派及江湖各門各派,凡是接到“生死貼”的人馬,就已紛紛到達了雲霄山附近一帶。
  其中最受矚目的,自是以少掌門法禪大師為首的這批大和尚,他們一行浩浩蕩蕩,住進了武功山。
  另外的八大門派,也是各由掌門人親自出馬,率領本門精英傾巢而出,分別住在附近袁州、萍鄉、蓮花、醴陵等地。
  但是,誰也不願貿然先進入雲霄山,更不敢闖入濛濛谷!
  不過有一點是大家搞不懂的,直到十二日深夜,不但是各門各派負責遙遙監視的人,連早已到來的丐幫人馬,守伏在所有通達雲霄山的道路上,也未發現“一統幫”的一兵一卒入山,就連一個“形跡可疑”的人物也未見到。
  這是怎麼回事?
  難道“一統幫”存心大擺烏龍?不管怎麼說,大家既然來了,總得準時赴約,看看“一統幫”究竟搞什麼飛機。
  天一亮,各門各派的人馬,就浩浩蕩蕩地,分從四面八方進入雲霄山,趕在那條峽谷。
  濛濛谷是條長達十幾裡的峽谷,兩邊都是陡峭的山壁,山勢險惡。而後方則是崇山峻嶺,形成一座天然屏障。所以真正的進出口只有正面,由“狹山口”為起點,深入兩三裡後的一個狹口。
  各門各派來的人沒有千兒也有八百,雖由四面八方陸續入山,卻必須湧向狹口進入濛濛谷。
  如果不是有識途老馬帶路,真還摸不著門哩!
  一進狹口,便見亂石遍布,寸草不生,而且煙霧瀰漫,真是名符其實的“濛濛谷”。
  雖然來者不善,善者不來。敢應邀來濛濛谷的各門各派人物,莫不是藝高膽大,有兩把刷子的高手。
  但見了這番氣勢,也不得不提高警覺,小心翼翼地步步為營,惟恐“一統幫”
  有詐,搞出什麼意想不到的玄機。
  好在煙霧瀰漫的地帶並不深遠,只有大約半裡,出了煙霧,便是一望無盡的峽谷。
  哇塞!這煙霧就如同一道天然形成的大門嘛!
  向前奔出數裡,便見眼前是一片曠谷,更可遙見半山有個大山洞,洞口外兩旁,各豎立半截上身已毀,只剩下半身的巨形男女石雕裸像。
  相傳當年九大門派大舉來剿,首先就看這兩尊高達三丈的男女裸身石像不順眼,三兩下就把石像打得東倒西歪,一塌糊塗。
  這樣看來,已經到達當年“陰陽教”的舊址也就是“生死帖”上指定的地點啦!
  遠遠望去,洞口早已被巨石堆砌封死,“一統幫”不可能藏在裡面。而整個曠谷又不見一個人影,大家只好散開,等著約定的“已時”到來。
  曠谷內場面浩大、萬頭攢動,偏就是連個屁也沒有。
  除了九大門派的人之外,武林中其他備門各派,以及江湖中的人物,接到“生死帖”的也為數不少,其中自然包括了杜小帥、楊心蘭、洪薇等打游擊的。
  丐幫幫主也親自出馬,帶來了兩三百人,在所有各門各派中,他們是人數最多的,聲勢浩大,不愧號稱天下第一大幫。
  李赤雖是丐幫“首席長老”,卻跟杜小帥他們“和”在一起,只讓勾寧歸隊,好向幫主報告一切。
  “已時”已將近,仍然毫無動靜。
  靜!死一般的沉寂!
  所有的眼光,都注視著狹谷,那是唯一進入曠谷的門戶,“一統幫”的人必須由此而入。
  等!等!等!已經有人籌得火冒三丈了,你一句我一言的大聲嚷嚷,大部分的人開始懷疑,是被“一統幫”耍了一記,開了他們個破天荒的大玩笑!
  有人已按捺不住,開始破口大罵。
  群眾是盲目的。
  他這一罵,別人也跟著“念”,整個曠谷頓時大聲沸騰,鬧鬨哄的。
  由於大家的目光都注視著狹谷,又是一陣亂哄哄的,沒有留意到這時有三四百人,從四面八方集中湧向曠谷中央,圍成了一個大圓圈。
  等到大家覺得不對勁,轉移目標,齊向大圓場看去,全都給看呆啦!
  哇 !這三四百人的面貌,竟然長得一模一樣,好像是同一個牌子的產品!
  這怎麼可能,一個女人再怎麼厲害,也生不出這一堆“多胞胎”啊!
  在場的這麼多人幸好都不是白痴,馬上靈光一閃,都知道他們臉上全戴著同樣的人皮面具,等於是蒙上了一層面具,以人無法認出任何一人的廬山真面目。
  換句話說,這三四百人正是“一統幫”的人!
  這一著真夠高,他們先以各門各派的江湖人物出現,反正誰也搞不清楚,哪些人接到了“生死帖”。
  他們跟大伙兒進了蒙豪谷,不動聲色地散佈開來,直到“已時”已趨,才趁著大家注視狹谷時,迅速各自取出人皮面具戴上,從四面八方集中,表明了身份。
  就憑這一點,已看出“一統幫”的幫主,不但武功高得出奇,倒也不是笨蛋,而是個足智多謀的天才!
  整個曠谷內,突然之間又靜了下來。
  氣氛……很詭異。
  而這三四百人,完全一模一樣,如何能分得出誰是誰呢?
  那倒不用替他們操心,原來其中一小部分人,手上戴著不同形式的戒指,足可分辨各人的身份。
  這時一個左手戴著骷髏形戒面的,大聲囂張道:“各位能準時赴約,給本人這麼大的面子,實在榮幸之至,榮幸之至!哈哈……“眾人一聽這口氣,曉得他就是“一統幫”幫主了!
  狂笑聲落後,一統幫主又道:“今日盛會,可稱得上是空前絕後。但是,本人必須聲明一點,並非‘一統幫’吃得太飽,專愛興風作浪,鬧得天下大亂。而是為了今日之約,不得不搞點名堂,引起大家對‘一統幫’的注意,否則誰也不會甩我,尤其是武林中的九大門派!”
  這話好狂,使得崑崙派掌門飛雲道長一臉癟樣,怒哼一聲道:“不必說這一大堆廢話,想幹什麼就乾脆一點說!”
  “好!”
  一統幫主沉聲道:“那本人就長話短說了,今日濛濛谷之約,是要由天下各門各派,公推出一位武林盟主!”
  華山派掌門“九指劍客”邵安挺身而出,冷冷地道:“閣下是否自認非你莫屬?”
  一統幫主幹笑兩聲道:“那倒不是,今天來赴約的,誰都不是省油燈,為了公平起見,咱們各憑本事,才能使在場的人心服口服。”
  邵安問道:“是否照‘華山論劍’的模式?”
  一統幫主微微點頭道:“不錯!但華山論劍,只是切磋劍術,今日濛濛谷比武,卻是爭的武林盟主!”
  飛雲道長也走出來問道:“這比武怎樣比法?”
  一統幫主道:“各位是應邀而來,自然得由‘一統幫’做擂臺主,由各門各派自行推選出三人,而由‘一統幫’派出三人應戰,採取三戰兩勝的方式,如果‘一統幫輸了,立該解散,從此不涉江湖。同樣的,無論出戰的是何門何派,如果輸了,就得歸順我’一統幫‘!”
  你娘咧!狂也不是這種狂法,也不怕閃了舌頭!
  邵安還在考慮,飛雲道長已忍不住啦:“好!崑崙派雖來的人手不多,武功也不怎麼樣,但既然為武林九大門派之一,為了天下武林,咱們崑崙派就接下你‘一統幫’第一場!”
  一統幫主獰笑道:“好!很好!好得很!這第一場關係重大,掌門人是否要親自披掛上陣,討個好採頭?”
  飛雲道長冷冷一哼道:“那倒不必!”說完一個倒縱,退回了數丈的崑崙派陣容中,顯然是要另派高手出戰。
  邵安也退了回去,但他並不回到華山派陣容中,而是去跟少林掌門法禪大師咬耳朵了。
  一統幫主按兵不動,直等崑崙派陣容中,派出個中年道士,才比個手勢,示意身旁一人走出應戰。
  那道士上前單打個問訊道:“貧道一玄子,自不量力,特來領教高招。”
  出戰的人一抱拳道:“我不必報名號了,請!”
  “錚”地一聲,一玄子已反手倒拔出劍,擺開架式。
  一統幫主心知崑崙派武功,以“兩儀劍法”和‘鶴拳’享譽武林,居然存心硬拼,派出的這人也是劍術高手。
  這傢伙真有夠狂的,居然不拔劍,又說了聲:“請!”
  一玄子氣得冷哼一聲,掄劍就刺,出手使施展“兩儀劍法”,一招“流星趕月”,直挑對方心窩。
  難道這傢伙如此狂妄,身手果然了得。就在他閃避的同時,劍已出鞘,反手一劍削向一玄子右腕。
  一玄子可真嚇了一跳,急向右側橫跨出一大步,打算誘使對方欺身追擊,他正好搶佔最有利的攻擊方位,回身以“鶴拳”製敵,來個出奇制勝。
  哪知道這傢伙“鬼”得很,可不上他這個洋當,左足腳尖輕輕一點地,硬生生來個緊急剎車,不使身形跟著衝去。
  一玄子一回身,左手已作出鶴嘴狀攻出。
  不料對方並未趁機搶攻,使他出手太快,反而攻了個空,亂糗一把的。
  一玄子面有菜色,臉都綠了,狂喝聲中,欺身而上,揮劍連連搶攻,每一劍出手,都是“兩儀劍法”中的精奧絕招。
  對方卻是從容不迫,劍法看似雜亂無章,卻能將一玄子攻來的每一劍都封死,根本發揮不出威力。
  一玄子一見自己的劍路處處受製,心裡又驚又癟,不覺犯了大忌。
  強敵當前,最重要的是冷靜。縱然武功不及對手,只要沉住氣穩打,至少能先求自保,再伺機敗中求勝。
  而這道士心裡一慌,那可就沒戲唱了,準備落幕吧,頓時被對方攻他個手忙腳亂,一塌糊塗。
  數丈外掠陣的飛雲道長看在眼裡,情知不妙,還沒來得及做“場邊指導”,只聽那傢伙一聲沉喝:“撒手!”
  一玄子還真聽話,虎口一麻,已被那傢伙的劍一卷,把他的劍卷飛,衝向了半空中。
  那傢伙一挺劍,已抵在一玄子胸前,就聽一統幫主喝阻道:“住手!你已勝了,別傷人啦!”
  哇 !他好象是裁判,說誰勝就是誰勝。
  事實上,一玄子臉皮再厚也不得不認輸,雙手一抱拳,滿臉愧色道:“閣下劍術果然高明!”
  那傢伙哈哈一笑道:“承認了!”隨即歸劍入鞘。
  一玄子連劍也懶得去揀,垂頭喪氣地退了回去。
  既已輸了頭陣,飛雲道長那敢再耍大牌,趕快親自出馬。
  而對方卻老神仍在,仍然由那傢伙出戰。
  飛雲道長是崑崙派掌門,不得不顧到一代宗師的身份,冷聲道:“那位朋友已戰過一場,再連戰貧道有失公平,何不由幫主親剔高招!”
  一統幫主狂妄道:“只要掌門人能勝得了他,咱們自願吃點小虧,不計較這個啦!”
  飛雲道長心中暗急,因為崑崙派已輸了一陣,這一陣可關係重大,萬一再輸了,可得歸順‘一統幫’丟大臉還沒關係,從此可要聽人擺佈才糟糕呢!
  以自己崑崙派掌門人之尊,跟一個無名無姓,連真面貌都不敢示人的傢伙交手,實在有失身份。
  但他真要跟一統幫主一決高下,可毫無獲勝把握。對付眼前這傢伙嘛,由於剛才冷眼旁觀,已看清此人的劍路,相信可以吃得死死的,為昆化派扳回些面子。
  所謂吃虧就是佔便宜嘛,既然對方那麼喜歡‘佔便宜’,他幹嘛不讓他們佔!?“不過為了面子問題,故意大叫嚷道:“哼!閣下自願吃虧,貧道可不要佔這便宜,還是閣下親自出馬吧!”
  一統幫主當他是瘋狗 亂吠,向那傢伙吩咐道:“崑崙掌門有點瞧不起我,你可得爭口氣啊!”
  那傢伙恭應一聲,劍已出鞘,喝道:“看劍!”竟然不管三七二十一,挺劍就向飛雲道長攻去。
  飛雲道長身為崑崙掌門,近二三十年來,除了教門下弟子練劍,或與同輩幾位師弟套招之外,根本沒有機會跟外人真正動武。
  一見那傢伙挺劍攻來,他立即錯步閃身避開,也不拔劍,就以一雙肉掌展開了還擊。這樣,至少還保持了一代宗師的身份,以免佔便宜佔得太厲害。
  那傢伙面對崑崙派掌門人,也不敢像對一玄子那樣狂妄了,劍勢一緊,每一劍出手,都是連守帶攻,絲毫不敢大意。
  能混上個掌門人幹,要沒有點本事,那可不是玩假的。
  只見飛雲道長仗著身法靈活,雙手忽拳忽掌,居然攻勢凌歷,連出險招,逼得那傢伙險象環生。
  那傢伙可火了,正要全力反攻,不料一統幫主大聲喝住道:“住手!你已經輸了,還打個屁!”
  你娘咧!那有這樣當裁判的,勝負還未分出,他說誰輸誰就得認輸?!
  那傢伙大感意外,有點不服道:“幫主,屬下還沒敗……”一統幫主斥道:
  “人家劍都未亮出,你已經打不過了,還要真等人家拔出劍,刺你個前胸穿後背,躺下了才算輸?!”
  那傢伙那敢再廢話,只好恭應一聲,退了回去。
  這一場勝利,實在是不太光榮,好象揀到的一樣,不好玩。
  崑崙派的陣容裡,響起一陣歡呼。
  其實四周各門各派的人旁觀者清,都看出是一統幫主存心“放水”,故意讓飛雲道長勝一場,以免糗大了。
  當然,除了崑崙派的弟子,別人可不會為這種不怎麼樣的勝利喝采。
  歡呼得正起勁,一統幫主已挺身上前道:“掌門人果然名不虛傳,佩服!
  佩服!
  飛雲道長聽出這是明捧暗損,使他臉上一陣紅,一陣白,氣得憋聲道:“幫主如果不服氣,何不親自上陣!”
  一統幫主冷森森道:“本人正有此意!”
  此言一出,突見兩條人影,幾乎同時飛掠而至。
  哇佳佳!這兩人竟是杜小帥和洪薇!
  杜小帥忙攔住洪薇道:“你老人家怎麼要以搶我的生意啊!”
  洪薇乃是一身店小二打扮。哼聲道:“這傢伙既然逼我破了戒,今天我就要大開殺戒了!”
  一統幫主冷笑道:“不用爭先恐後,排排隊,待會兒會輪到你們的,等本人先跟道長打完這一場再說。”
  飛雲道長也雙手一拱道:“二位請暫退!”
  杜小帥和洪薇互瞄一眼,聳了聳肩走了。
  一統幫主以異樣的眼光,看著杜小帥退回原處,才向飛雲道長皮笑肉不笑地道:“後面排隊等的人很多,咱們不要耽擱時間了,請吧!”
  飛雲道長見對方赤手空拳,也就不便用劍,抱拳說了聲:“幫主請!”
  立即出手搶攻,打算來個先發制人。
  一統幫主冷冷一哼,雙掌交錯,封住了對方的攻勢。
  崑崙派的“鶴拳”,在武林中可是很有名的,尤其是身為一代掌門的飛雲道長施展出來,更是不同凡響,威力非常嚇人。
  但他攻勢無論如何凌厲,卻連對方的邊也沾不上,反而自己連涉險境,幾次差一點就被一統幫主擊中要害。
  轉眼之間,雙方已是四五十個照面了。
  兩人都是以快攻快,快得令人眼花繚靚、一片模糊,根本分不出是誰佔了上風。
  突然間,一聲暴喝和沉哼幾乎同時發出,分辨不出是誰暴喝誰發出沉哼。
  但見兩人一合即分,一統幫主拱手笑道:“承讓!”
  而飛雲道長卻嘴角流著鮮血,身子搖晃兩下,終於一歪,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崑崙弟子見狀,齊聲發出驚呼,便見幾人奮不顧身地飛身而出,衝上前來搶救。
  “一統幫”方面也衝出一二十人,一字排開,擋住了崑崙弟子。
  只聽一統幫主‘狂秋’(囂張)地大笑:“哈哈,崑崙派已歸順我‘一統幫’,今後是一家人了,讓他們扶道長回去調息調息吧!”
  ‘一統幫’的人立即退開,讓崑崙弟子扶起了飛雲道長,一言不發地急急奔了回去。
  就在這時,又見兩條人影疾掠而至,仍然是杜小帥和洪薇!
  一老一少搶著道:“這回該輪到我啦!”一統幫主害看都不看洪薇一眼,只向杜小帥冷聲道:“一定會輪到你的!你急什麼?趕著去投胎啊!”
  杜小帥把耳朵一彈,憋道:“你娘咧,我是急著要送你去投胎啦!”
  一統幫主兩眼逼視著他,似乎要從這小夥子臉上,找出什麼秘密和答案,忽問道:“你就是杜小帥?”
  杜小帥頓時快笑歪了嘴:“哇 ,想不到我的知名度已經這麼高了,隨便一只阿貓阿狗都認識我呀!”
  這小子有種,把一統幫主當成貓狗啦!
  一統幫主沉聲道:“少耍嘴皮子,你母親是誰?”
  你娘咧!在這生死關頭,居然還來個身家調查,想替小夥子做媒不成?
  杜小帥訕嘲:“我娘是你祖奶奶!連這個都搞不清,還好意思問……”冷不防一統幫主出手如電,一記“黑虎偷心”,猛向小夥子當胸擊來。
  這一拳勢猛力沉,要是被打中,杜小帥就沒得玩啦!
  杜小帥一個暴退,使一統幫主的一拳落空。
  幾乎是同時,洪薇也已出手,只見她雙手交錯而發,十指已成血紅色,直向一統幫主攻去。
  一統幫主也來個全身暴退,失聲驚呼道:“‘紅花血指’!果然是當年的‘紅花娘子’……”四周散佈的群雄,一聽‘紅花娘子“,臉都黑啦,除了九大門派的人,其他各門各派的人已開始溜了。
  哇卡卡!當年七大魔頭之一的“紅花娘子”,都過了四十五年,仍能令人聞名喪膽,可見當年她有多威風!
  洪薇既已找到正主兒,哪還跟他客氣,形同瘋狂地一陣搶攻,逼得一統幫主連連後退。
  杜小帥弄笑:“洪老前輩,別搶我的生意啊!”
  他剛衝上前,就見一人飛身而至,橫刀攔住了道:“別忙,我送你上路也是一樣!”
  杜小帥邪笑道:“你可是宋一刀?”他冷哼一聲道:“不錯,我就送你一刀!”
  “刀”字剛出口,他已揮刀攻出,真個是快得不可思議!
  但杜小帥急以“幽靈十八扭”,避開了他從未失過手的這一刀。
  只聽一統幫主急喝道:“一刀,你來對付這女魔頭,那小子交給我!”
  宋一刀剛要搶攻,一聽義父喝聲,立即撤招回身反撲洪薇。
  洪薇曾挨過他一刀,心知這小子的刀法既快又狠,可也不敢掉以輕心,只得放棄一統幫主,回身迎戰宋一刀。
  一統幫主趁機拔身而起,凌空一式“飛鳥歸林”直向杜小帥撲去。
  杜小帥的“心匕”已握在手中,大叫一聲,迎面撲向如同大鵬展翅俯衝而來的一統幫主。
  雙方一合即分,交錯而過,相距在兩丈開外。
  只見滿天灑出一片血雨,也不知是誰的血。
  兩人一落地,立即回身,面對面地站著。
  這才發現一統幫主的左胸側,被“心匕”刺開一道五寸長的刀口,血流如注。
  而杜小帥的臉上,也被對方戴著骷髏戒指的前後頭擊中,距離眼睛不及一寸,差一點就成了獨眼龍。
  小夥子還呆呆地,以為這一拳沒啥了不起,要不是他曾服下龍血和內丹,足抵數十年苦練的功力,中了這一拳,就算受得了,也會被骷髏戒面的劇毒要了他的小命!
  杜小帥一見對方已受傷,顧不得半邊臉已發麻,握著“心匕”又向一統幫主撲去。
  一統幫主看得傻愣了眼,因為任何人被他的骷髏戒面刺傷,鐵定見血封喉,即時倒斃的,絕無討價還價的餘地。
  而杜小師非但沒有死,居然還能再度撲來,這是不是有點邪門?由於心中充滿驚疑,以致忘了自己身受重創,一見小夥子手握“心匕”撲來,急忙運足畢身功力,打算全力一博。不料這一運功,頓覺真元不聚,搖搖欲墜起來,不禁大吃一驚。就在這一愣之間,杜小帥已撲近,抬起“心匕”就刺。
  突見楊心蘭從峽谷飛奔而來,情急叫道:“帥哥,不可殺他杜小帥也呆啦,搞不懂楊心蘭剛才還在身邊,幾時溜出曠谷了,又為什麼阻止他殺這個老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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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濛濛谷中,來報到的,除了武林九大門派掌門親自出馬,率領門下一批武功高強的弟子之外,所有江湖中的各門各派、有頭有臉的成名人物,全都來啦!
  總之,凡是接到“生死帖”的沒有一個敢蹺班的。該到的都到了,不該來的也來了,更存不少湊熱鬧的、吃太飽的不速之客。
  俗語說啊:“沒有三分三,不敢上梁山。
  要沒有,大概也不敢跑到濛濛谷來赴死吧?
  眼見崑崙派敗了兩陣,飛雲道長身受重傷,一臉癟樣的被扶回去。“九指劍客”邵安正蠢蠢欲動,想親自下海接下一陣,不料一老一少已拼了命的跑到前面,居然還搶起了生意來。
  一統幫主被杜小帥的“心匕”所傷,這種機會哪裡找,邵安便縱恿法禪大師,發動各大門派的人手,趁機一舉幹掉“一統幫”。
  但老和尚顧到自己是一代宗師的身份,而且少林派一向是武林的大哥大,可不能明目張膽的幹這種“欠笑”(丟臉)的事!要嘛,也得偷偷幹。
  況且“一統幫”在場的也有好幾百人,各大門派一發動,他們又不是肉呆,會按兵不動,伸長了脖子讓人家砍啊?
  這一來,“大拼車”就幹定了,可不知要死多少人!出家人慈悲為懷,見到這種場面要夭壽的,所以不想搞這種玄機。
  兩位掌門人正在那裡溝通,受了傷的杜小帥可不管三七二十一,緊握“心匕”
  再度撲向一統幫主,想一傢伙幹掉他,讓他“嗝屁”!
  就在一統幫主驚愕中,不支倒地,杜小帥衝上去舉刀就想砍,楊心蘭的大叫,可讓他詫愕了眼。
  楊心蘭剛才明明是跟在他旁邊,怎麼才一會兒功夫就從狹谷奔來,還阻止他殺一統幫主?
  這一分神,不料宋一刀接連幾刀逼退連連搶攻的洪薇,反身直撲杜小帥,冷不妨給他背後狠狠一刀。
  楊心蘭驚叫一聲:“當心……”
  宋一刀的刀法實在太快,杜小帥雖然及時來個“幽靈十八扭”,仍被刀鋒從肩膀至肋下,劃出一道尺來長的刀口,頓時血流一些 流出幾滴綠血。
  洪薇癟怒交加,狂喝一聲,張開曲成鷹爪似的雙手,向宋一刀疾撲而去。
  楊心蘭見到杜小帥挨了一刀,命都不要了,奮不顧身地衝向宋一刀,以防這傢伙趁機下毒手。
  但宋一刀已無暇殺人,上前扶起賴在地上的“客伯”(義父),就向數丈外的大圓圈掠去。
  大圓圈的三四百人,見幫主受傷,被宋一刀搶救回來,立即一擁而上,像潮水般湧來。
  法禪大師一見對方竟搞起群架,正待發號施令,命各大門旅的人發動。
  就在這時突見從狹谷奔來八名手。拿血紅色宮燈的宮裝少女,身後緊隨四個分別穿黃、綠、藍、紫四色勁裝的中年人,合力抬著一頂血紅色宮轎。
  只聽曠谷中幾乎有半數以上的人,大驚小怪的道:“血轎……”!
  血轎一現,“一統幫”的人頓時嚇得東倒西歪,亂七八糟,幸好有幾位堂主壓陣,指揮所有幫眾急向半上的山洞奔去。
  哇 !這個場面有夠壯觀的,簡直是百年難得一見,標準的:日頭赤炎炎,隨人顧性命。也!
  法禪大師當機立斷,登高振臂一呼,各大門派的人便一呼百應,打落狗去了,惟恐被一統幫主逃掉,那以後就有樂子可逗了!
  可是大家搞不懂,陰陽教道址的那個大山洞,洞口已被巨石堆砌封住,“一統幫”的好幾百人往半山逃,那不是要他們“甕中捉王八”嗎?
  不過很快就有了答案,當“一統幫”的逃到山洞前,立即分向洞口兩旁站開。
  而各大門派的人才追到一半,就見堆砌在洞口的巨石,由裡向外推倒,如同山崩地向下滾來。
  哎呀我的媽啊!剎時“隆滷之聲大起,勢如萬奔騰,排山倒海。
  華山派二三十名弟子首當其衝,掉頭奔逃都為不及,就被巨石砸死了一大半。
  驚呼慘叫中,只聽法禪大師以“少林獅子吼”功夫大聲喝令:“大家快退!”
  哪裡要等老和尚下令,這時各大門派的人,早已隨人顧性命,掉頭朝山下連滾帶爬,逃命去啦!
  這時杜小帥已毛了心,既不管半山雙方攻守的情況,也不甩“血轎”來到了近前,更不顧背上又挨了一刀。他像喝醉酒似的,跟跟蹌蹌衝向楊心蘭面前,當胸一把抓住她,毛火得快抓狂了:“兄弟,你為什麼……”但他下面的話還沒說出口,忽決抓住楊心蘭胸前的手,竟覺得好怪,使他呆怔了眼,連要質問什麼都給忘了。
  而楊心蘭急於分辨,根本就沒有發覺,癟急道:“我,我剛才站在那裡看你們車拼,突然有個人來到我身旁,不由分說就把我拖了走,出了曠谷,就見‘血轎’停在那裡,轎內的人要‘卡緊’(趕快)去阻止你,不能殺一統幫主……”
  杜小帥仍未放開手,瞄準了“血轎”一眼,憋心道:“哼!你什麼時候聽人家的話啦!”
  楊心蘭笑得好苦:“我不能不阻止你呀!因為,因為一統幫主是……”才想說出原因,卻聽轎內喝阻道:“住口!”
  隨即轎簾一掀,走出個嬌滴滴的宮裝少女。
  哇 !近年來出現江湖,使黑白兩道聞名喪膽的“血轎”主人,竟是個十五六歲的黃毛丫頭。
  這太離譜了吧!杜小帥定神一看,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甚至以為是中毒神經錯亂,否則怎麼可能,出現在他面前的竟然是唐詩詩!這算那門子驚喜嘛!
  但這失蹤多日,跟她母親唐雲萍長得一模一樣的少女,卻嗲嗲地叫了一聲:
  “帥哥!”
  杜小帥登時快笑裂了嘴,一時興奮過度,情緒激動,只叫出聲:“你……”
  突覺眼前一黑,便昏啦。
  唐詩詩及時上前伸手攔腰一把扶住了他,毫不避嫌地架著他走回轎前。
  有夠大方的,可以並入豪放女之林羅。
  楊心蘭妒火中燒,衝向前卻被幾名宮裝少女擋住,氣得她眼睛一個睜得兩個大,憋怒道:“你娘咧!你們算什麼玩……”“意”字還沒出口,突被人從身後一把抓住後領,笑罵道:“黑皮奶奶!小狗子,這回看你往哪裡逃?”
  楊心蘭一聽這熟悉的聲音,又是叫她的乳名,嚇得大吃一驚,急忙轉過頭一看,這扮成乞丐的中年人,不是她那天才老爹楊小邪是誰?!
  這時唐詩詩已將杜小帥扶進轎內,吩咐道:“起轎!”
  四名勁裝中年人立即抬起“血轎”,調頭就走。
  楊心蘭想衝上去阻止,卻被楊小邪抓住不放,斥笑道:“小狗子!也太遊了吧,倒追男人!為了那臭小子,連你老爸都不甩啦?”
  這下楊心蘭癟中帶窘,衰中之衰,只好眼睜睜的看著“血轎”,由四名中年抬著,八名宮裝少女在後隨護,飛也似的奔出了曠谷。
  他就知道這回被老爹逮住,不死也得脫層皮,就想向新拜的師傅求救,那知回頭一看,死定啦!洪薇早以不知去向,大概是去追一統幫主和宋一刀了。
  再向半山上看去,哇佳佳!情況真夠慘的,簡直像兩國交兵的混血戰。
  只見各大門派的弟子,在掌門人冷靜的指揮下,勇猛的撲向半山。因為堆在洞口的巨石已沒有了,該大大的“拼”一番啦。
  哪知老謀深算,詭計多端的一統幫主,早就算好好的,各大門派的人剛撲近,便見洞內衝出一二百名弓箭手,頓時亂箭滿天飛。
  慘呼哀叫聲,各大門派弟子紛紛倒地……沒中箭的趁機摸魚,滿山遍野驚亂一片。
  幾位掌門人看情況太爛了,急忙下令撤退,以免全都擺平在這裡。
  “一統幫”方面居高臨下,佔了地形險惡的優勢,兩次發動阻攻,使各大門派傷亡的人數至少在百人以上。
  法禪大師看在眼裡又驚又怒道,口裡猛念佛號:“阿彌陀佛,善哉!
  但他看出眼前的情勢,要衝殺上去恐怕有得拼,人家要殺他們卻是輕鬆自在,只需把箭搭上弓弦,用手一拉一放,“颼”地一聲就解決啦!
  沒想到,還真有些不怕死的。
  只見漫山遍野人影蠕動,不顧漫天飛蝗似的亂箭,冒死匐匍前進。
  原來這批“敢死隊”,正是一個個看起來像臭要飯的乞食弟子。
  他們人數眾多,足有三百人以上,兵分三路,由丐幫幫主親率一批弟子居中,幾名武功高強的長老,指揮近兩百名弟子分為左右兩翼,全都採勸低姿態”,同時利用滿山亂石作為掩護,使亂箭不易射中。
  各大門派的人已奔逃到曠谷,幾位掌門人見丐幫弟子這點子很管用,也立即下令如法泡製。
  於是,各大門派的人有樣學樣,一個個也用爬的,不讓丐幫弟子專“爬”於前。
  這山上的大批弓箭手,卻迅速退進了山洞裡,洞外一個也不留,不知道他們又在搞啥飛機。
  照理說,“一統幫”的人決不會這樣“驢”,應該堅守在洞外,決不能讓各大門派的人衝上來。退回山洞裡,那不是讓人家來個“水缸裡抓烏龜”?
  丐幫幫主也是成了精的老江湖,一看這情形,知道有問題了,急忙雙手平伸打出手勢,示意他的子弟兵停止前進。
  但各大門派的人已沉不住氣,認為這是難得的機會,全都抓了狂似的,紛紛跳起身向山洞衝殺而去。
  就在衝近距洞口數丈時,突見從洞內連續彈射出無數鐵彈,一個就像是,“麻豆文旦”般大校尚連著一條點燃發出火花及“滋滋”聲的引線。
  丐幫幫主驚叫道:“夭壽!大家快退!
  華山掌門邵安雖及時拔身而起,凌空向後倒飛三丈,卻被炸掉一只右腿,痛得一頭倒栽下來。
  丐幫幫主飛身趕到,雙手將他接個正著,托抱著急向山下飛奔。
  可憐這位華山派掌門,當年意薄雲天,為了出面排解一場武林糾爭,不惜以利劍消斷一指左手,終使雙方看在她的“犧牲”下,“剎剎去”(算了)!
  江湖上對他的意行,非但沒有人笑他“秀鬥”(短路),反送他個“九指劍客”的美名。
  這回被炸斷一條右腿,可就成了“獨腳羅漢”!
  其他幾位讓有的掛了彩,有的摔的鼻青臉腫,連少林掌門法禪大師的僧袍,也被炸成了“洞洞裝”。
  還好老和尚平時練功時沒打混,練就一身“金鋼護體神功”,總算皮肉無損,但這已夠衰的了。
  這時他已顧不得衣不蔽體的糗相了,眼見奔逃退下山的各大門派弟子,一個個灰頭土臉,活像從煙囪裡爬出來的,忙雙手合十,口中連誦佛號“阿彌陀佛!
  阿彌陀佛……”不過他們還不算最衰的。那些“愛現”搶功的弟子,早被炸得血肉模糊,沒死的也殘腿斷臂躺在半山腰慘叫哀號,呻吟不絕。
  而洞口裡的鐵彈,仍在繼續不斷發射,使得逃下山的人,哪敢回頭去搶救,只有隨人顧性命。
  慘烈的場面,真令人不忍猝睹!
  實在有夠丟臉。今日來濛濛谷赴約的,除了九位掌門人,尚包括了各大門派的精英,結果不但對付不了“一統幫”,反被逼得束手無策,又造成慘重傷亡,真讓人專家“跌破眼鏡”!
  “火爆浪子”勾寧這會變成了“爆米花”,不但原本破舊不堪的乞丐裝,被炸得更加破爛,披掛在身上好象一條條破布,而且從半山滾跌下來,跌得渾身肉包,既狼狽又慘兮兮。
  真把他給氣昏了。他直奔正在給幾位掌門急商對策的丐幫幫主面前,大叫道:
  “幫主,咱們跟那批兔崽子拼衛了!”丐幫幫主給了他個大白眼,繼續向幾位掌門癟聲道:“這都怪在下,旱些天就帶幾批弟子趕來,暗中搜查和監視整個山谷,‘觸目”(近視)到沒發現山洞口已有埋伏……“法禪大師勸道:“寒幫主不必自責,依老納看,山洞內設伏絕非近日的事,恐怕早已有批人藏在洞內,而以巨石封住洞口,使人以為裡面根本就不可能藏人,其實他們在洞內已經生活了很長一段時日啦!”
  這時青城派掌門玄子,微微點了下頭,接道:“不錯!
  法禪大師沉吟一下道:“他們屆高臨下,山勢險惡,又有火藥鐵彈,利守不利攻……”寒竹乾笑道:“我看咱們只好守在山下,跟他們泡上了,就不信這些縮頭烏龜能躲在洞裡,一輩子不出來!”
  玄真子附和道:“對!寒幫主這點子不錯,咱們就在山下包圍,困住那些龜孫,活活餓死他們!”
  其他幾位掌門都說好,定全力先搶救回受傷的人,然後集合各派各門的人散佈山下,成弧形的陣勢,將半山的山洞包圍。
  這一來,暫時掛出“免戰牌”。
  半山上毫無動靜,山下則趁機抽調出一部人手,忙著為受傷的人急救。
  少林“大還丹”為治傷聖品,天下聞名,幸好法禪大師這回帶來不少,可以大量供應,救活了不少條命。
  但清點下來,傷亡數字仍然很嚇人,死的有七八十人,傷的更超過一倍,尤其丐幫弟子死傷的人數高居冠軍。
  這時已近中午,烈日當空,曠谷裡連找個樹陰下,遮遮太陽的地方都沒有,想找口水解渴,那更是慢慢等吧!
  而很多人為了預料到時可能動手,怕吃飽了打不動,連早點都不敢吃,空著肚子就趕來,這會兒而可餓了,只好摸出乾糧來啃。
  沒水幹啃,愈吃愈口渴,那滋味真是有夠憋的,但無可奈何,只好忍著點吧。
  因為剛剛能把命保住,已經艱不錯啦!
  既然決心“耗”,雙方就得耗下去了……好不容易耗到太陽下山,烈日赤滾滾“熱刑”總算免除,半山上仍然靜悄悄的。
  要命哪!天色一黑,曠谷裡的氣溫逐降,簡直如同置身冷窖,凍得人直發抖!
  幸好今天來的各門各派的弟子,功力都不含糊,尚通運功禦寒,否則就要凍成冰棒羅!
  就這樣忍飢耐渴,熱寒交逼,各門各派的好幾百人,在山下耗了三天三夜,半山上的好像死光似的,一點動靜都沒有。
  幾位掌門人又召開了一次“高峰會議”,覺得這樣耗下去不是生意經,非得把“一統幫”的人逼出洞來。
  經過一番密商,終於決定趁到天黑摸上半山,來一次突襲。
  今夜的月色明亮,大家仍用丐幫上回的老法子,匍匐前進,一直爬上半山,才迅速跳身掩近洞口。
  這回由法禪大師一馬當先,只見他掩至洞外,一打手勢,便率領導緊隨在後的幾位掌門向洞裡衝。
  那和尚他們冒死衝入洞內,竟然沒人!
  老和尚知道有問題了,急忙尚在洞口外的人找來枯枝當火把,摸出火種來點燃。
  一二十支火把照耀下,洞內頓時大放光明,他奶奶的,居然不見一個人影,只留下幾座特殊設計的鐵彈發射台。
  洞內足可容納好幾百人,仔細一看,裡面尚有幾個深長通道,但已被封死。
  大家這可癟透了心,通道可能長達數裡,甚至更深遠,直達山外。
  難怪丐幫弟子早幾日趕來,暗中搜索監視,並未發現“一統幫”的谷內部署活動,原來是利用這幾條秘密通道。人家可能早就離開了濛濛谷,他們卻苦守了三天三夜。
  真是癟上加窘,衰中之衰!
  ※※※一統幫主手上戴的骷髏戒指劇毒無比,只要被他刺傷,見血封喉,絕無活命。
  連杜小帥這“怪胎”,曾服龍血和內丹,百毒不侵,竟也中毒昏迷了三天三夜,可見毒性有多霸道!
  當他好不容易醒來時,發現在一個帳篷內,躺在柔軟舒適的一大張獸皮上,身上尚覆蓋著血紅色的毛氈。小夥子一睜眼,就見身旁側坐著個宮裝少女,似乎很疲倦在打盹,手上還拿著那件被刀劃破的衣服。
  腦海裡頓時浮現出昏迷前的景象,使他直覺的認定這女子是唐詩詩,忙撐身坐起喚道:“詩詩!
  小夥子癟心道:“是你?!”
  想起那夜好心好意要出手相助,這女子不但不領情,還怪他多管閒事,簡直當他是狗屎,太氣人了。
  宮裝女子卻慈樣地笑道:“你醒啦……”杜小帥截口訕笑:“廢話,不然我現在說的是夢話啊!”
  毛氈一掀,他可乾脆,霍地跳起來就往外走。
  宮裝少女喝阻道:“站住!”
  杜小帥轉過身來,兩手在腰上一叉,一副吊兒郎當的神氣:“怎麼樣?”
  宮裝女子微怒道:“哼!你敢膽對我如此無理!知道我是誰嗎?”
  杜小帥根本不甩她,斜著眼:“我管你是誰……噢,對了,唐詩詩在你這裡?”
  宮裝女子微微把頭一點,臉上的一絲怒容瞬間消失無蹤,笑問道:“你很關心她是不是?”
  杜小帥乾笑兩聲,然後想起了重要的事,臉一板:“哼!我要問她,到底在搞什麼鬼,竟要小楊阻止我殺那老烏龜!”
  宮裝女子道:“這不怪她,是我要她趕去阻止的!”
  杜小帥差點沒吐血:“你?你又在搞什麼飛機?”
  宮裝女子正色道:“我要阻止你避免可能終身的遺憾!”
  杜小帥誇張的狂笑一聲:“哈!你真愛說笑!能殺了那王八,不但我要大笑三天三夜,天下武林真是有夠爽的啦!我還遺憾個鳥?”
  宮裝女子輕嘆一聲道:“這……這叫我怎麼叫呢,雖然目前還無法證實,但我相信很快就會解開這個謎了……你真的叫杜小帥?”
  杜小帥巨眼道:“關你屁事!”
  宮裝女子還是溫和地:“這名字是誰替你起的?”
  杜小帥想都沒想,隨口道:“大概是我父母吧……咦,你問這個幹嘛?”
  宮裝女子也不管他願不願回答,繼續追問著:“那你的父母呢?”
  杜小帥才張開口,忽然覺得不對:“我……怪了,你在調查戶口呀?我幹嘛要告訴你!”
  宮裝女子輕嘆一聲,不再追問下去,順手將放在膝上的衣服拋給他道:“縫好了,外面天氣涼,快穿上。”
  杜小帥伸手接住,低頭一看,才發現身上的襯衣,並不是自己原來穿的,大概又被絲血染了一大片,而且劃破了一條刀口。看情形,這件外衣上的血污已經清洗乾淨,由宮裝女子親手為他縫補了吧。
  瀟灑地把外衣往肩上一搭,轉身就走出了帳篷。
  一走出來,才知道帳篷是搭在蔽不見日的密林中,這時雖是正午,日正當中,十一月的天氣,還真有點冷颼颼的。
  小夥子不禁打了一個寒顫,不敢再玩帥,忙把外衣披上,忽聽不遠處,傳來一陣嘻笑聲。
  他剛向前是走出幾步,便見樹後閃出兩個勁裝中年,雙雙一抱拳,恭恭敬敬地招呼一聲:“公子!”
  杜小帥微點了下頭,問道:“唐姑娘呢?”
  穿黃色勁裝的中年指向嘻笑聲道:“在那邊!”
  杜小帥循聲走去,走出數丈,只見八名宮裝少女手拉手圍成一圈,不停地迅速轉動。圓圈當中站的正是唐詩詩,她仍然穿著一身宮裝,只是眼睛用黑巾蒙住,玩遊戲玩得正開心吶。
  小夥子童心大動,上前不由分說拆開兩個少女牽著的手,自己硬插進去,伸出雙手牽住兩個少女,使圓圈又接起來繼續轉動。
  唐詩詩蒙住眼睛,不知有男生加入,嬌聲笑道:“我要開始倒數了,十……
  九……八……七……六……”圓圈愈轉愈快,唐詩詩接著倒數:“五……四……
  三……三……二……停!”
  八名少女很有默契,當唐詩詩“停”字一出口,使杜小帥剛好停在她面前。
  這種遊戲是小孩子玩的,蒙住眼睛的人要認定目標,走到其中一人面前,只許用手摸出對方的臉部輪廊,而要說對此人是誰。猜對了就此人接替她,繼續再玩下去,猜錯了則須受罰。
  唐詩詩走到壯小帥面前,伸出雙手,才剛摸到他臉上,突然詫異道:“咦?
  帥哥,是你啊!”
  哇佳佳!這姑娘有夠精的,居然騙不過她呢!
  杜小帥還沒來得及開口,她已扯下臉上黑布,問道:“帥哥,你怎麼跑出來了?”
  八名少女齊聲大笑,拍手起鬨道:“小姐猜對了,該換公子來啦!”
  杜小帥五分鐘熱度一過,就沒跟她們玩這種遊戲,一本正經:“詩詩,我有話問你!”一把拖了她就走。
  當著八名少女,唐詩詩被他拖著走,窘得滿臉通紅,嬌嗔道:“帥哥,你快放手……”杜小帥哪會聽她的,把她拖到數丈外,才放開手問道:“詩詩,你怎麼跟那女魔頭搞在一起了?”唐詩詩給他個大白眼:“帥哥!你怎麼可以叫他老人家女魔頭?!”
  杜小帥彈了彈耳朵,瞄眼:“幾個月前,我曾親眼見她出手殺人,連眼睛都不眨一下地。而且聽說她不分黑白兩道的人都殺,不是女魔頭是什麼!”
  唐詩詩嬌斥:“黑白講啦!她老人家只殺兩種人,一種是‘一統幫”的爪牙,另一種是一心想投靠’一統幫‘的武林敗類和江湖雜碎!
  唐詩詩慎重其事道:“我當然清楚,她老人家是我的師傅呀!”
  杜小帥眼睛一瞪,愕詫道:“她是你師傅?怎麼拜的?”
  唐詩詩突然光閃動,幽幽於道:“我在虞山附近,被‘合堂’堂主丘維仁他們追上,我還以為是娘派他們來追我的,哪知道這些該死的東西,竟把我抓起來,要把我送給‘一統幫’當作‘見面禮’,幸好‘血轎’突然出現,他們全被打發了,才救下了……”杜小帥笑憋著嘴:“所以你就青青菜菜(隨隨便便)拜了師?”
  唐詩詩想起那夜蹺家的情形,不禁熱淚奪框而出。哭道:“我又沒地方可去,她老人家同情我,才收我做弟子,我,我……”說到一半,她已泣不成聲了。
  杜小帥伸手扶著她兩肩,真是又癟又窘:“詩詩,你誤會了,我是為了救我娘的命,不得不……欸!詩詩,事情跟你看到的不一樣啦!”
  唐詩詩哪裡聽得進,說破了嘴皮她也當小帥在放風。
  杜小帥困窘癟笑,無可奈何,忽問道:“詩詩,你知不知道,你拜的師傅究竟是什麼人?”
  唐詩詩抽搐著道:“她,她老人家關照過,不許告訴任何人她是誰。”
  杜小帥替她拭去兩行淚痕,伸手托著地下巴問道:“對我也不例外?”
  唐詩詩肯定的點點頭,表示師命難違。
  杜小帥看她三棍子也打不出個屁來,只好改變話題:“那你總可以告訴我,為什麼要我那兄弟,阻止我殺罪魁禍首的呢?”
  唐詩詩含淚笑道:“這你就外行了,只要‘血轎’一到,誰還敢上來掀看轎簾、看看裡面坐著的是誰啊!”
  杜小帥乾笑著,覺得挺有道理的,又問道:“那你為什麼要我那兄弟……咦,他一句最‘鐵齒’(不信邪)的,怎麼會這樣聽你的話?“唐詩詩道:“我並不認識他,但師傅讓一位前輩先趕到濛濛谷,趁你們雙方大打出手時,把他找了出來見我,由我把師傅交待的一番話轉告他,他就趕快奔回去阻止你了,幸好時間抓得很準,要不然就慘兮兮羅!”
  杜小帥瞄眼:“你轉告他的是什麼話?”
  唐詩詩反問:“剛才師傅沒有對你說嗎?”
  杜小帥搖搖頭道:“沒有……”
  唐詩詩即道:“那你最好去問師傅,由他老人家親口告訴你吧。”
  杜小帥一賭氣,放開了手,憋聲道:“誰怕誰啊!我這就去問她!”
  唐詩詩也不勸阻,目送他奔向帳篷,不禁深深嘆了口氣,熱淚又涔涔而下。
  杜小帥甩八名少女詫異的眼光,及兩名勁裝中年的招呼,一口氣衝進了帳篷。
  只見那宮裝女子仍然坐在獸皮上,正默默凝視著手上一塊血紅色玉佩。
  杜小帥一見那是師傅交給他的玉佩,衝上前去就一把奪了過來,亂兇一把的:
  “這是我的!”
  宮裝女子並不生氣,笑道:“你看看仔細,這塊玉佩真是你的嗎?”
  杜小帥齜牙裂嘴:“愛說笑!不是我的,難道……”哪知定神一看,玉佩上雕的並非一條龍,而是一只鳳。
  咦!龍怎麼變成鳳啦……
  急忙朝身上一摸,自己那塊玉佩仍在。
  掏出來跟手上這塊雪紅色玉佩一比。竟然一模一樣,只是一塊雕的是龍,一塊雕的卻是鳳。
  這是搞什麼飛機嘛?
  杜小帥呆了眼,一連說了三聲:“這……這……這……”都有點口氣啦!
  宮裝女子笑了笑,接道:“這是一對‘血玉龍鳳佩’啊!”
  杜小帥抽翹嘴角:“血玉龍佩……你這塊玉佩是從哪裡來的?”
  宮裝女子笑道:“你先告訴我,你身上這塊是從那裡來的,我才告訴你。”
  杜小帥這時還看不出這女子對他毫無惡意,那他不是混假的就是白痴,因為趁他昏迷不醒時,要下毒手只不過是舉手之勞,人家都沒怎樣了,現在還會如何嘛!
  看情形,在濛濛谷毒發昏迷後,即是由唐詩詩用“血轎”,把他救到這裡來的。
  只是他尚不知道,自己竟昏迷了三天三夜!
  猶豫之下,他終於將血玉龍佩的來歷,毫不隱瞞的說了出來。
  哪知宮裝女子聽畢,竟掩面痛泣起來,使杜小帥不由地蹲下去,癟樣問道:
  “你幹什麼啊?我又不是在講文藝大悲劇的故事,傷心成這樣!”
  宮裝女子忽然執著他的手,泣聲道:“不!不!不是這樣,因為我做錯了,我,我……”只見她愈說愈激動,已泣不成聲了。
  杜小帥任她抓著手,也不甩開,追問:“你做錯了什麼?”
  宮裝女子強自振作一下,止住了痛泣,突然一伸手,摘除臉上的面紗。
  杜小帥看了都呆詫了眼,口水差點沒滴下來,在他所見的女子中,無論年老的,中年的或少女,要數柳苔青最美,她不愧是江湖中公認的三大美女之一。
  但此刻見了這宮裝女子,卻比柳苔青有過之而不及,使他幾乎不敢相信,世間竟有這樣美的女子!小夥子睜大眼睛問:“哇佳佳!有夠‘水’(漂亮)的,你是誰?“宮裝女子一字一句道:“錢……如……意!”
  杜小帥賊眼猛轉,突然想起大批黑衣蒙面人闖入“吉祥庵”,逼慈雲師太交出的人,不正是錢如意?!
  這一來,他簡直是顆頭兩外大羅!一統幫主不惜勞師動眾,逼當年七大魔頭之一的洪薇,交出曾經逃至庵中避難的她。
  而她如今身懷絕世武功,令武林黑白西道聞名喪膽,見了“血轎”就嚇得屁滾尿流,為什麼反而派唐詩詩趕往濛濛谷,卻阻止他殺一統幫主?、這在搞什麼嘛?
  小夥子一副呆樣:“你就是慈雲師太曾經救過的那位錢……前輩?”
  看到了美女,連稱呼都不一樣哪!示了我一條明路,遠赴天山,拜在天山神尼門下,我就不可能活到如今,更不會有‘血轎’出現江湖!
  杜小帥瞄眼斜笑:“現在你以‘血轎’出現,又在江湖上大開殺戒,跟當年的‘紅花娘子’差不多嘛,那個天山神尼足夠‘衰’的,怎麼老是遇到這咱弟子!”
  錢如意強自一笑道:“不一樣啦,我殺的是‘一統幫’爪牙,至於黑白兩道的人,只要被我查出誰想投靠‘一統幫’,我就絕不留他活命!”
  杜小帥賊得很,馬上抓住重點:“這麼說,你跟‘一統幫’一定有深仇大恨羅?”
  錢如意遲疑一下道:“這,這叫我怎麼說呢……”杜小帥聳聳肩道:“說實話呀……好啦!不管你跟‘一統幫’有仇也好,‘一統幫’跟你有恨也罷,我已經把我那塊玉佩的來歷說明給你聽了,你也該告訴我了吧。”
  錢如意猶豫了片刻,始道:“小帥。我先說個故事給你聽好嗎?”
  杜小帥憋想:“你娘咧!這時候誰有興趣聽你說故事,我又不是幼稚園的小朋友!”
  但她流露出殷切的眼光和神情,卻使小夥子連個不字都說不出來,只好癟笑道:“‘青菜’(隨便)你啦!”
  錢如意輕喟一聲,從容不迫道:“小帥,在我說這個故事的時候,如果你有什麼疑問,最好不要打岔,等我說完了再問好嗎?”
  等杜小帥點了點頭,她才繼續說道:“當年江湖上有所謂的三大美女,其中一個姓錢,她跟江湖一位武學世家姓陳的青年,在一次偶然的機會中相識,彼此間都很仰慕對方的開放功,經常相約切磋,這時突然冒出個姓杜的……”杜小帥聽到這裡,馬上就要開口,但想到錢如意已經關照過,只好把已經張開的口閉上,先聽續集再說。
  錢如意頓了頓,又道:“姓杜的武功更高,只是心術不正,他竟然不擇手段,使姓錢的女子失身於他,不得不委曲求全嫁給了他。姓陳的對那女子念念不忘,曾千方百計地約姓錢的相見,姓錢的始終不答應,最後怕他仍不放棄,只好私下去跟他見了一面,要他死了這條心。這時姓錢的已經懷了孕……”她深深嘆了口氣,才沉痛道:“哪知孩子還不到周歲,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裡,姓杜的堡裡闖進了一批黑衣蒙面人,把全堡的人趕盡殺絕,只有姓錢的女子,抱著幼兒逃出……”杜小帥實在憋不住了,激動地:“你說的可是‘閻王堡’?”
  錢如意微微點頭道:“不錯!你讓我說完好嗎?”
  杜小帥急於想知道自己的身世,當然要讓他說完啊!
  錢如意接下去道:“姓錢的女子抱著幼子,一路被追殺,逃進了九華山,眼見追兵已進,自己又受了傷,心知要保全母子倆的性命,絕對是不可能有的。情急之下,只好撕下了一片衣裙,咬破手指,寫下孩子的姓名和生辰八字,將一塊血玉龍佩,和一塊‘閻王堡’的令符,塞在他的衣服內,藏在亂草叢中,再出去把追兵引開,希望能保住孩子的一條小命……”說道這裡她已泣不成聲,杜小帥也哭個不停羅!
  他怎麼會聽不出,錢如意說的孩子就是他自己嘛。
  但孩子的母親就是錢如意,還是另外一個姓錢的女子呢?
  錢如意強自振作一下,繼續道:“當時姓錢的女子只求孩子能夠保住小命,已抱定決死之心,所以當那批黑衣蒙面人追近時,奮身跳下了懸崖,好讓他們以為母子倆人都沒命了。偏偏她命大,居然沒摔死。天亮後醒來,想到了孩子還藏在亂草叢中,又不顧一切地回頭去找,可是孩子已不知去向。
  姓錢的女子心急如焚,四下尋找,那批黑衣蒙面人又出現了,一路追殺,使姓錢的女子邊戰邊逃,一直逃到金陵……“杜小帥那裡還能忍,急問道:“那位姓錢的女子,是不是你老人家?”
  錢如意剛把頭點是,杜小帥就跪在她面前,抱住她大叫道:“娘!……”錢如意緊緊摟住了他,失聲痛泣起來。
  正在這時,唐詩詩匆匆闖了進來,看得一呆,忙悄悄退了出去。
  杜小帥突然不哭了,抬起頭恨聲道:“娘,殺進‘閻王堡’的那批龜孫子,是不是‘一統幫’的人?”
  錢如意神情木然道:“以前不是,但如今可能是……”杜小帥聽得猛眨眼,眼珠子直轉地問道:“娘,這話是什麼意思?”
  錢如意苦笑著:“十幾年前還沒有‘一統幫’啊!”
  杜小帥這才恍然大悟,咬牙切齒的憋聲道:“我懂了,當年領了大批黑衣蒙面人,殺井閻王堡’的頭兒,就是如今的‘一統幫’幫主!可是,孩兒不明白,你老人家為什麼要阻止孩兒要殺那老龜?”
  錢如意沉痛道:“因為他可能就是你老爸!”
  杜小帥聽得一跳三丈高,差點沒跳出帳篷,怪聲大叫:“什麼?是……我老爸?“他猛彈耳朵,幾乎都快彈掉了,以為自己耳朵有了毛病,否則哪有這麼新鮮的事,殺父毀家的仇人,竟然就是自己父親?“這話給任何人聽,也鐵定認為是在瞎掰,而且掰得既離譜又差勁!
  但錢如意卻神情肅然:“雖然目前還無法證實,但那個人既可能就是你爹,所以我才阻止你殺他,以免造成終生的遺憾啊!”
  杜小帥拍拍自己的腦袋,覺得自己怎麼在忽然問變笨了:“娘,孩兒的智商不低,準在一八○以上,絕不是低能兒。可是,娘說的這話,孩兒實在聽不懂,究竟是怎麼回事?”
  錢如意鄭重地嘆口長氣道:“目前你還不需要知道,等我證實了那個人的身份,這個謎就會解開了。”
  杜小帥像孩子撒嬌似的,雖然有點噁心,卻正準管用的,輕搖著她屈起的膝蓋道:“娘,告訴孩兒好不好嘛,不然下回孩兒再遇見他,不是他殺了我,就是我殺了他!”
  錢如意猶豫之下,又嘆了口氣道:“欸!這事娘真不知該從何處說起……當我躲進‘吉祥庵’時,已是精疲力歇,不只昏了過去,醒來時已躺在慈雲師太的禪房裡,養息了好幾天,才逐漸恢復了體力。那時娘想到你爹的慘死,又失去了你,真是萬念俱灰,便懇求慈雲師太為我剃度,從此皈依佛門。但她說我紅塵未了,又說我的遭遇,知道我武功已有要當基礎,便指示我一條明路,要我前往天山試試運氣,但並不保證天山神尼一定會收留我。
  她一口氣說到這裡,拍拍杜小帥的腦袋,才繼續說道:“在我養傷的那段時日裡,我由悲憤變為平靜,但報仇的心卻更堅定,於是傷好之後,就辭別了慈雲師太前往天山。幸好慈雲師太已指點了我路徑,並未遇到太大困難就找到了天山神尼的隱居處,但她老人家一口就拒絕了我的要求!”
  杜小帥眼睛睜得大大的,聚精會神的聽著,沒有再打岔。
  錢如意微微笑了一下,又道:“那時正值寒冬,天山上一片冰天雪地,為娘的在仙洞外長跪不起,跪了三天三夜,不吃不喝,最後不支昏倒在雪地上,終於感動了她老人家答應把我收在門下。後來我才知道,她老人家已知生命的年限將至,也正急於物色一個傳人,否則絕不會收留我的。果然第三年,她老人家就無疾而終,安然圓寂了。好在她老人家已將畢生所學傾囊相投,為娘在天山又自苦練了幾年,才離開天山回到中原。這些年我對當上‘閻王堡’的慘事明查暗訪,始終沒有一點眉目,但聽說‘閻王堡’出事不到兩年,雪嶺‘飄花宮’也遭到同樣命運,只有芙蓉玉女柳苔於母女下落不明。”
  杜小帥曾聽柳苔青親口述說過,“飄花宮”當年慘遭血洗的往事,忙問道:
  “你剛才說的那姓陳的,是不是柳前輩的丈夫,外號叫‘閃電手’的陳逸能?”
  錢如意點了點頭,接下去道:“陳逸能是在你爹強娶了我之後,心有不甘,決心要取位當年江湖三大美女之一的柳苔青。不久之後,他終於如願以償,爾後他們放棄了江南龐大的產業,帶了一批人遠赴雪嶺,建造了‘飄花宮’,世外桃源,只羨鴛鴦不羨仙的美滿生活,那知人然逃不過那一劫。由於這兩件事的當事人,似乎有某種關連,使我猛然記起,在你滿月的那夜,你爹喝了不少酒,也不知他是真醉還是藉酒裝瘋,突然冒出一句,你究竟是不是他的親骨肉杜小帥一聽,真是憋透了心,忍不住憋聲道:”老爸怎麼這樣沒水準,這種話他也問得出口!
  杜小帥全身簡直就象是來個大地震,震得他張目結舌,半晌才幹笑著:
  “這……這……娘,老爸自己不也遇害了嗎?”
  錢如意道:“聽說那批黑衣蒙面人血洗‘閻王堡’後,臨走放了把火。
  將堡內所有被殺的人,全部燒得面目全非。而自此以後,‘閻王堡’堡主杜休也未再出現,所以江湖中都盛傳他已處於非命。但為娘自從懷疑你爹未死後,即暗中查訪,查出不但‘閻王堡’和“飄化宮‘,都是被趕盡殺絕,而且近年興起的’一統幫‘,幫眾一律以黑衣蒙面做案,跟當年那批殺手一模一樣。更重要的是,幫中一些重要人物,均以手上戴的戒指為識別。而幫主戴的是個骷髏戒指,以前你爹就經常戴著那樣的戒指!”
  杜小帥歪頭想了想,忽然一彈耳朵:“娘,如果一統幫主真是爹,他怎麼知道你沒死,派人去金陵‘吉祥庵’,逼慈祥師太交出人來?”
  錢如意搖搖頭道:“這就不清楚了。”
  杜小帥看“此路不通”,就又換了條岔路,問道:“那你怎麼又成了‘血轎’主人?”
  錢如意輕嘆一聲道:“近年來娘為了查出一統幫主的真實身份,馬不停蹄,疲於奔命,終於累倒了,打算打一個清靜的地方,把病養好再說。那一夜在巢湖附近,遇見一位華麗宮轎的老婦,由四個中年和八名少女隨護,被幾十名黑衣蒙面人圍攻。當時那十二名護轎的男女都受了重傷,仍全力護著轎內的老婦,以致轎子上全灑滿他們鮮血,而那老婦又好象不會武功。為娘所以把那批黑衣蒙面人打跑了,老婦卻已奄奄一息,嘴裡只含含糊糊說了‘血旗令’三個字就斷了氣。”
  杜小帥簡直快昏了,失聲驚叫道:“啊!
  錢如意對這玩意並不重視,輕描淡寫道:“據說那是二百年前,九大門派發號施令。‘一統幫’攔截那老婦,可能是為了‘血旗令’,但對我毫無用處。而且,老婦一死,那十二名男女對‘血旗令’也毫不知情,他們不過是受僱護送那老歸前往蘇州而已。我看他們身手不弱,也很盡忠職守,就決心把他們收留在身這。後來乾脆把宮轎漆成血色,專殺‘一統幫’的人,以及想投靠他們的江湖敗類,想逼出一統幫主來。不久,‘血轎’就出了名。”
  杜小帥笑憋著嘴:“娘,你老人家可真拉風,聽說黑白兩道聞名喪膽,連‘一統幫’那批龜孫,一見了‘血轎’下得屁滾尿流……對了,娘,你收了詩詩做弟子?”
  錢如意微微點頭笑道:“你喜歡嗎?”
  杜小帥苦笑不已,揪著張包子臉:“這……我……娘,現在有個嚴重的大問題,詩詩她娘……”錢如意忙以眼色制止,然後向帳篷外吩咐道:“詩兒,進來吧!”
  唐詩詩在外恭應一聲,走進了帳篷。
  錢如意微笑道:“有事嗎?”
  唐詩詩恭聲道:“方大叔來啦。”
  錢如意吩咐道:“請他進來。”
  唐詩詩又恭應一聲,出了帳篷。
  杜小帥不禁憋想:這‘方大叔’又是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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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杜小帥和錢如意剛站起身,便見當詩詩領進了一個又高又瘦的中年人,看他穿一身穿色的道袍,滿身都是八卦圖案,分明是個道士。偏偏頭上光禿禿的,連一根毛都沒有,連結個道髻都不行。
  說他是和尚嘛,頭上又沒有戒疤,看上去真是非僧非道,不倫不類。
  他對錢如意也不拘禮,雙手一哄道:“抱歉,錢女俠久候了。”
  錢如意回了一禮,道:“方居士辛苦了……”轉向杜小帥道:“帥兒,你不認識這位方大叔嗎?”
  杜小帥眨了眨眼,笑得甚逗人:“我可沒見過這位……”不料話還沒說完,那人已哈哈大笑道:“好小子,你把我大老遠送去九華山的畫毀了,不賠就算啦,居然敢說不認識我!”
  杜小帥一聽又憋又窘,驚笑道:“你,就是我師叔?”
  那人倚老賣老道:“嗯!這不像話,我神算子方傑這師叔,可不是讓人隨便叫著玩的,快好好磕三個響頭,那幅畫就不用你賠啦。”
  杜小帥可賠不出同樣的畫給他,如果磕三個頭就能了事,看在他是師叔的分上,也不吃虧,想清楚了,他不緊不慢的,走上前。
  方傑哈哈大笑道:“好啦,誰叫你那麼用力,地磕裂了不要緊,把頭皮磕破了,你娘可是會心疼,要跟我算帳的!”
  杜小帥站起身來劈頭就問:“師叔,你怎麼知道那畫……是不是又去九華山了?”
  方傑“嗯”了一聲,道:“你師傅和小師妹,不久也要出出……下山啦……”
  錢如意打斷他的話,道:“這些待會兒再說,濛濛谷的情況如何?”
  方傑一進帳篷就打哈哈,這會兒才正經八百的道:“一統幫主那廝,比咱們估計的高竿多了,連我這神算子也自嘆不如!”接著便將濛濛谷內,這三天三夜的戰況述說了一遍。
  杜小帥一拍自己額頭,憋道:“哇 !我居然昏迷了三天三夜?”
  錢如意道:“你要不是服了龍血和內丹,九條小命也保不住杜小帥嘲惹斜笑,道:”那我不成了九條怪貓!咦,娘,你怎麼知道龍血和內丹的事?“錢如意看了唐詩詩,道:“要不是詩詩告訴我,我哪會知道那些,甚至不知道你的姓名。”
  杜小帥瞄眼道:“這我倒不懷疑,幾個月前遇見‘血轎’被圍攻,孩兒想當雞婆,還被娘罵我多管閒事呢?”
  錢如意裝出生氣道:“怎麼,你要跟娘算舊帳?”
  杜小帥裝出一副龜縮樣:“孩兒不敢,不敢……”隨即把話岔開道:“師叔,你濛濛谷裡,各門各派的人,全都撤走羅?”
  方傑聳聳肩道:“不走幹嘛?那裡又沒有人管吃管住,在那裡喝西北風,你以為很爽啊!”
  杜小帥憋著笑意:“哇 !師叔說話很衝我……餵,有沒有看見跟我在一起的那個小兄弟?”
  方傑白了他一眼,道:“衝你一句就改叫‘餵’啦!告訴你,在你毒發昏迷時,我還看他跟一個中年人在一起,一眨眼就不見了,而那個人卻很像是楊小邪哦!”
  杜小帥一聽,這會全身兩個大地震,忽然間若有所悟,楊小邪就是楊弟口中常提的“天才老爸”!
  他昏得實在是癟得可以,遊透啦!
  杜小帥最後好不容易,終於明白了,楊心蘭和“楊弟”就是同一個人!
  也真難為他了,怎麼會有這樣遲鈍的人。
  他不由地猛拍自己腦袋,罵道:“你娘咧,我真‘驢’啊!”
  方傑一旁火上加油道:“對!該打,打重些!你不但是只‘驢’,還不是普通的‘驢’,是只大笨驢!公的母的分不出不說,還跟你師傅的仇人的女兒稱兄道弟!”
  錢如意笑著阻止道:“好啦,別打了,打在兒身,可是疼在娘心啊!”
  杜小帥順著台階放下手,憋聲道:“實在有夠爛,和仇人的女兒談戀愛就夠遜的,竟然還結拜成‘兄弟’,欸!我真是肉呆一個!
  方傑尷尬道:“愛說笑,楊小邪的‘跑功’天下第一,誰能跑得過他?
  再說,真是跑的話,那一定是我而不是他!
  杜小帥問道:“娘,如果他真是……”說到一半,看看方傑和唐詩詩,話憋著嘴說不下去。
  錢如意明白他要說什麼,又深深一嘆道:“必須澄清我的清白,至於以後該怎麼樣,連我也不知道了……”方傑了解他的心情,自告奮勇道:“錢女俠的身體尚未復原,不妨在這裡多養息幾日,待我去查明‘一統幫’的去向,再來告訴你們。”
  錢如意微微點頭道:“那就偏勞方居士了。”
  方傑有夠乾脆的,說走就走,連招呼都不跟杜小帥打一聲,轉身就一陣風似的出了帳篷。
  杜小帥忙關心問道:“娘,您身體不好?”
  錢如意輕嘆一聲道:“沒什麼,老毛病了,還是當年力拚那些黑衣蒙面人追殺時受的內傷,時好時發。這會要不是正發病,我就不會讓你師叔和詩兒趕到濛濛谷去了。”
  杜小帥斥笑:“怪事,娘怎麼知道,孩兒可能殺那一統幫主,要詩詩趕去阻止而時間又算得那麼準?”
  錢如意笑道:“帥兒,你師叔的外號叫什麼?”
  杜小帥賊媚道:“原來如‘鼠’(此)啊!說的也是,神算子總算不是讓人叫著玩的,以前就聽師傅說過,師叔精通易理及紫微斗數,能知過去斷未來……
  娘,你們早就認識?”
  錢如意搖搖頭道:“這幾十年來,他也一直在為你的生世奔走,查明當年我放在你身上的令牌,就是‘閻王堡’堡主的‘骷髏令’,而且查出‘一統幫’尚在追查我的下落證明我並未死。也真不愧是神算子,比一統幫主更高竿,想到了‘血轎’的主人可能就是我,不久前他才找到我,決心合力揭開一統幫主的真面貌。”
  杜小帥斜藐著眼:“師叔知不知道老爸可能沒死,而一統幫主也可能就是爸?”
  錢如意道:“他的判斷跟我一樣,相信很快就會揭開這個謎了。”
  杜小帥困窘憋笑:“如果一統幫真是老爸,那……我可有得樂子玩了!”
  錢如意沮然嘆了口氣道:“到時候再看吧,帥兒,讓詩兒陪你走走,娘有些累了,須要運功調息一下。”
  杜小帥惹笑道:“娘,不用擔心,孩兒的血能治百病,保證血到病除!”
  說著就卷起了衣袖。
  錢如意搖頭笑道:“不用了,娘調息一會兒就沒事啦,你們出去聊聊吧。”
  杜小帥只好偕同詩詩,出了帳篷。
  守在外面的勁裝中年,對他們非常恭敬,又是公子又是小姐地猛打招呼。
  兩人避開八名少女,走到林內僻靜處,在大樹根上坐了下來。
  唐詩詩已憋了很久,一坐下來就問道:“帥哥,你剛才要對師父說,我娘怎麼樣?”
  杜小帥哪能告訴她,唐雲萍“舊病復發”,在太湖一帶大開殺戒,鬧出百餘條人命。
  他只好隨便說說:“沒怎麼樣啦,自從你逃跑後,你娘就解散了‘桃花教’,把那些姑娘送到我乾娘那裡去,然後就和我們分頭去找你,結果連他也不知上哪裡去了,真夠兩光(糊塗)的。”
  唐詩詩憤聲道:“何必找我,就當我死了好啦!”
  杜小帥心知道這姑娘對他見第一面就很“來電”,偏偏後來為救唐雲萍那嘲床戲”被她撞見,尤其女主角是她母親,這下的刺激可大羅!
  對於一件事實,他要怎樣使“它”變成夢境或幻想。這根本是不可能的嘛!
  小夥子一臉尷尬,很糗的笑了笑,只好把話題轉開道:“詩詩,你是不是跟我學了‘紅花血指’?”
  唐詩詩搖了搖頭道:“師父那武功太霸道,不適合我,最好不要練。”
  杜小帥不禁想起了楊心蘭,憋罵道:“你娘咧,口口聲聲為了要練‘紅花血指’,不惜自宮,你本來就是母的,割個屁呀!”
  唐詩詩沒有搭腔,忽問道:“帥哥,你怎麼也知道‘紅花血指’這種武功?”
  杜小帥反問道:“我娘沒有告訴你,當年‘吉祥庵’的住持慈雲師太,才是天山神尼的真正嫡傳弟子?”
  唐詩詩搖了搖頭道:“師父從來不提自己過去的事,連派我乘‘血轎’趕去濛濛谷,也只要我告訴你,一統幫可能是你爹,絕不能殺他,並且要我帶你來見她老人家……”杜小帥斜瞄著她:“你怎麼不親自阻止,卻要我那……我那兄弟阻止我?”
  唐詩詩小嘴一噘道:“這是方大叔師時出的主意嘛!”
  杜小帥也搞不清方傑在搞什麼飛機!只好又問道:“那你已經告訴我那‘兄弟’,一統幫可能就是我爸嘍?”
  唐詩詩道:“不然他怎會趕去阻止你!”杜小帥笑得有點呆痴,把耳朵一彈道:“這下子,全天下的人大概都知道這件事了。噢,看你把我帶走,怎麼沒跟來?”
  唐詩詩忽然“噗嗤”一笑,道:“他呀,我看他被一個像叫化子中年人,像抓小偷似地一把抓住了後領……對了,那個人就是方大叔說的楊小邪!”
  想起楊心蘭這個“兄弟”,杜小帥心裡覺得好嘔,真像方傑罵他的:“不但是‘驢,還不是普通的驢’,是個大笨驢!搞了半天,連公的母的都分不出,還跟人家結拜“兄弟”,這不是“驢”嗎?”
  小夥子愈想愈窩囊,氣得又猛打起自己的腦袋瓜來。
  唐詩詩忙伸手阻止道:“帥哥!你幹嘛打自己,是不是抓狂(發瘋)啦?”
  杜小帥憤聲道:“哼!以後最好離我遠些,只要被我抓住,非把你扒個精光,先狠狠揍一頓屁股再說!”
  唐詩詩嬌聲嗔道:“你敢!我又沒招你惹你,幹嘛對我這麼狠毒……”杜小帥幹窘直笑道:“我說的不是你,是那個……欸!別提了,提起她來我就癟!”
  唐詩詩沉默了片刻,忽道:“帥哥,我可不可以問你一件事?”
  杜小帥心裡怦怦直跳,實在怕她又問起唐雲萍的事,但又不能拒絕,只好硬著頭皮道:“當然可以!”
  唐詩詩似乎一時也不知從何說起,想了想,才笑道:“帥哥,你是不是覺得我娘很美?”
  你娘咧!真是哪壺不開,偏提哪壺!
  這教他如何回答?
  杜小帥不禁訥訥道:“呃,呃,是很美……”唐詩詩又追問道:“我是不是很像我娘?”
  杜小帥瞄著她道:“像……像極了!”
  唐詩詩再追問道:“既然我們母女這樣像,為什麼你喜歡我娘,而不喜歡我?”
  杜小帥簡直招架不住了:“這……我……”唐詩詩眼圈一紅,淒然欲泣道:
  “我明白了,你喜歡年紀較大的,嫌我太小不懂事,對不對?”
  杜小帥幾乎苦出汁來:“不!不!詩詩,你完全誤會了,不是這樣啦!”
  唐詩詩憤聲道:“哼!我都親眼看見了,你還不承認?我知道,你把我看成不懂事的小女孩,只會玩玩‘躲貓貓’(捉迷藏)的遊戲,其實那種‘成人遊戲’我也會!”說完,熱淚奪眶而出。
  杜小帥臉都綠啦:“詩詩,你,你也……”他以為有其母必有其女,唐詩詩生長在“桃花教”那種環境中,母親經常抓年輕力壯的男子回來,搞那“採陽補陰”的飛機,這少女耳染目濡,那能不受“污染”?
  唐詩詩的想法,卻跟他完全不一樣,經過這幾個月來,她已不再是“溫室裡的花朵”整天在母親的呵護下,而在思想和感情上變得很成熟了。
  她知道杜小帥已經是個“小男人”,對跟他玩“扮家家酒”的遊戲已不感興趣,所以寧願選擇她娘。
  既然有這種想法,她覺得只有投其所好,才能抓住這“小男人”的心。
  只見她把臉上淚痕一抹,霍地站起身,竟在杜小帥面前寬衣解帶起來。
  突聞不遠處傳來少女的急促呼叫聲:“公子,小姐,你們在哪兒?不好啦,夫人……”杜小帥一聽,嚇得魂都飛啦!跳起身就向帳篷處飛奔而去,把光著身子的唐詩詩撂在那裡也不管了。
  ※※※
  當錢如意從昏迷中甦醒過來時,睜眼一看,發現杜小帥和唐詩詩,一左一右席地側坐在自己身邊,目不轉睛的看著她。
  她剛要撐身坐起,杜小帥難得有機會做孝子,忙按住她道:“娘,您多躺一會兒,這回該孩兒服侍你老人家啦。”
  錢如意只好躺著,眼珠子轉了幾轉道:“奇怪,剛才我只覺得有點頭暈,怎麼就昏倒了……”杜小帥捉笑道:“安啦!有你這‘血庫’兒子在身邊,這點小毛病,真是燒款代志(小意思)!”
  錢如意詫異道:“你的血?!
  杜小帥點點頭,正經八百地道:“身體發膚受了父母,孩兒的血不就是娘自己的血!”
  錢如意欣慰地笑道:“帥兒,想不到你除了武功,還跟師父學了不少吶。”
  杜小帥俊眉一剔,很得意道:“那當然,師父他老人家是文武雙全,名師自然出高徒……”瞄了沉默的唐詩詩一眼,忙拍馬屁:“就像娘教的徒弟一樣,將來詩詩一定是位名揚天下的女孩!”
  唐詩詩對他的恭維並不領情,反而給他個大白眼。
  錢如意看在眼裡,不禁問道:“帥兒,你是不是欺負了詩詩?”
  杜小帥苦笑道:“我哪裡敢,詩詩是娘唯一的得意高足,孩兒拍她馬屁都為不及……”錢如意赤笑道:“諒你也沒這麼大的膽子!”隨即執起唐詩詩的手問道:“詩兒,你怎麼悶悶不樂的?”
  唐詩詩面紅耳赤,低著頭吶吶道:“我,我……”杜小帥見她又窘又急。趕快幫她解圍:“娘,是這樣的哪,詩詩見到咱們母子重逢,當然也很眼紅……不,是觸景生情,也想起了她娘埃”錢如意追問道:“是嗎?”
  唐詩詩只好點了點頭,把窘態掩飾過去。
  錢民信以為真,嘆了口氣,忽向唐詩詩道:“詩兒,你去看看他們採購食物的回來了沒有,回來就把酒菜送進來,咱們好好喝幾杯。”
  唐詩詩似乎知道錢如意是故意要把她支開,恭應一聲,起身向帳篷外走去。
  果然不出她所料,等她一離去,錢如意就輕聲問道:“帥兒,你師叔來之前,不是正在告訴我嗎,詩兒的娘究竟有什麼嚴重問題?”
  杜小帥擔心唐詩詩在外面偷聽,忙起身去帳篷外查看一下,見她已走開,才回來坐下,將唐雲萍的事說了一遍,只是不敢說出他們之間的“曖昧”關係。
  被他娘知道,不氣得吐血才怪!
  錢如意聽畢,皺起眉頭沉思了片刻,憂形於色道:“這關看來,倒是刻不容緩,必須儘快找到她娘才行。不過,你的血真管用,能治好她娘嗎?”
  杜小帥笑道:“愛說笑!上回她娘只剩下一口氣,人都快完蛋了,服下我血立即見效,這可不是亂蓋的!”
  錢如意問道:“那為什麼又舊病復發呢?”
  杜小帥揉揉鼻子憋笑道:“上回一定是沒能把根治,這回多服幾次血,絕到可以斷根。”
  錢如意沉吟了一下道:“帥兒,這事急如星火,絕不能耽誤。否則詩兒的娘會愈陷愈深,難以自拔,而無故喪生的人就更多了,我看……這樣好了,你趕快帶著詩兒去找她娘,把‘一統幫’的事暫時先擱一擱,反正這麼多年都等了,也不急於一時。”
  杜小帥笑得很苦:“娘,為什麼要帶詩詩去?”
  錢如意:“這是為了心防萬一,因為練邪門功夫的人,一旦到了那種情況,往往會失去理智,連她自己也無法自製。唯有親情是與生俱來的天性,也是發自內心的,如果她見了自己急於想找到的女兒,對她的病情大有幫助,所以你必須把詩詩帶著。”
  杜小帥想起剛才的情形,萬一途中她又“發作”了,再脫個精光,他可真要吃不完兜著走羅!
  不禁一副苦瓜臉地:“可是……”
  錢如意正色道!
  杜小帥問道:“娘,你要去見師父?”
  錢如意點點頭道:“如果不是你師父,你的小命哪能活到今天,我自然要去向他當面致謝埃”此刻,唐詩詩領著四名少女,將買回的酒菜送進帳篷里來。
  “血轎”自從出現在江湖,一向是行蹤飄忽,到處為家,所以“一統幫”雖勞師動眾,可不容易找到它,只有它去找他們的霉氣。
  帳篷是“血轎”帶著走的,故不便攜帶任何家具,連張矮桌都沒有,只好在地上鋪塊布,將酒萊擺在上面。
  酒只有一小壇“女兒紅”,以杜小帥如今的酒量,還不夠他塞牙縫的。
  但在母親面前,他可不敢太囂張的豪飲。
  錢如意這是已恢復這來,就跟沒事一樣,盤坐著笑著:“帥兒,你已昏迷了三天三夜,這一頓可要多吃些,補一補啊!”
  杜小帥把袖子一卷道:“娘請放心,孩兒絕不會跟您客氣的!”
  這對母子失散了十幾年,一旦重聚,自然就是爽到了家,流露出了令人既感動又羨慕的親情。
  而看在唐詩詩的眼裡,卻無限感觸,無法分享他們的天倫之樂,反而覺得好憋心。
  她敬了師父一杯酒,便說頭疼要先去休息。
  這種托詞已經用了千百年,是老掉牙的陳腔濫調,一點都不新鮮,錢如意哪會聽不出來她是下亂蓋。但也不揭穿,只是若無其事道:“也好,這兩天你也累夠了,既要服侍我,又要幫我照顧帥兒……噢,對了,你順便收拾一下,看要帶些什麼,明天一早跟帥兒找你娘。”“唐詩詩意外的一怔道:”那,那師父呢?
  “錢如意:“我在這裡等你方大叔,過幾天才離開,一月後帥兒會知道上哪裡去找我,你娘的病犯了,這事比較急,必須儘快把她找到。”
  唐詩詩點點頭,又瞄了社小帥一眼,才起身施禮而去。
  等她出了帳篷,母子便邊吃邊聊,杜小帥便將下山後所遇到的事,一一告訴了母親,只是把“限制級”的部分省略,或者輕描淡寫的一筆掃過。
  錢如意聽畢,眉頭一皺道:“如果一統幫真是你爹,那你乾娘柳苔青生死不明,就很可能是落在了他手裡啊!”
  杜小帥點點頭道:“孩兒也是這樣想……不過,血洗‘飄花宮’的是宋一刀,一統幫主可能沒有親自出馬。”
  錢如意深深嘆了口氣,憂心忡忡道:“宋一刀不知究竟是什麼來頭,連當年的七大魔頭之首,‘紅花娘子’洪薇都捱了他一刀……”社小帥一搓鼻頭,不屑一顧道:“沒什麼啊!他還不是照樣被洪薇前輩的‘紅花血指’所傷!”
  錢如意詫異道:“這就怪了,中了‘紅花血指’,幾乎從來沒有人能活命的,宋一刀怎會這麼快就好了,居然在濛濛谷大顯身手。難道是洪薇這四五十年把武功擱下,功力已減退了?”
  母子倆邊吃邊聊,不知不覺天色已經黑了。
  這晚,杜小帥就睡在帳篷裡。
  第二天,唐詩詩已準備齊當,換上一身勁裝,看起來英姿撩人,跟當日在“桃花教”山洞裡,那種弱不經風的模樣大不相同。
  她先向錢如意請了安,便道:“師父,弟子已經準備好了,幾時出發?”
  顯然她已急於想早日找到母親。
  錢如意向壯小帥殷殷叮嚀一番,才依依不舍地,親自把他們兩人送出了密林。
  ※※※出了密林,杜小帥才發現,原來仍在雲霄山中。
  唐詩詩問道:“帥哥,咱們那裡找我娘?”
  杜小帥猛敲自己的腦袋,道:“最近她在太湖一帶出現過,可能還在找你,咱們就去太湖吧!”
  唐詩詩點了點頭,沒有表示異議。
  兩人便由山路轉向官道,向南直奔太湖。
  一路上,社小帥可是心亂亂的,感到亂提心吊膽一把的,萬一這少女突然“抓狂”,又脫得光溜溜的,他真不知該如何應付。“這少女在他身邊,簡直就像捧著一顆“定時炸彈”,隨時隨地都可能隨時爆發!
  這一爆炸,雖然不至把杜小帥炸得血肉模糊,但東倒西歪,唏哩嘩啦絕對沒問題!
  而且,他不但為這個煩心,同時想到唐雲萍近日不知又殺害了多少無辜?
  柳苔青生死下落不明,李圓圓和楊心蘭為什麼隱瞞身份,她們如今在哪裡?……最使他不安和擔心的,卻是惟恐一統幫主真是他老爸!
  果真如此,他又將如何面對這癟心的事實?也太殘酷了嘛!
  幸好唐詩詩一路上保持沉默,沒有向他問東問西的,也不知少女的小心眼在想些什麼。
  時近正午,到了袁州地面。
  忽聽唐詩詩提議道:“帥哥,咱們既然趕路,走的多累,何不到縣城裡去買兩匹好馬代步。”
  這主意不錯,反正小夥子身邊有不少銀票,在他來說,買兩匹馬實在是小意思。
  他不假思索道:“好呀!”
  兩人當即加快腳步,直奔袁州縣城。
  進了城,問出城北有個專門賣馬的園子,兩人興沖沖趕去,果見一座空礦地上,木欄中圍了好幾十匹馬,還有幾個江湖人物打扮的壯漢,正在跟馬主討價還價。
  杜小帥便上前問道:“餵!這些馬是不是賣的?”
  馬主不知天生是個“槓子頭”,專喜歡抬槓,還是一大早受了老婆的氣,眼皮一翻道:“不賣還用送的不成!”
  杜小帥可不是來吃癟的,馬上“轟”回去:“你娘咧!是不是吃錯了藥,幹嘛說話這樣‘衝’?”
  馬主牛眼一瞪道:“奶奶個熊!我馬大雄一生走南闖北,什麼樣的人物沒見過。別以為你穿得人模人樣,老子可不吃這一套,愛怎麼說就怎麼說,還輪不到你小子來教訓!”
  畦 !這傢伙好大的火氣,哪像和氣生財的生意人,簡直像土匪強盜嘛!
  杜小帥也回罵道:“罵爸!你是存心吵架,還是想打架?”
  馬大雄挺胸走上前道:“隨你的便!”
  杜小帥忍無可忍,怒哼一聲,正待發作,唐詩詩已息事寧人的勸阻道:“帥哥,算了吧,咱們去別處買……”不料馬大雄譏笑道:“帥哥?帥個熊,我看還比不上我這大老粗吶!”
  幾個江湖人物一聽,頓時哄然大笑。
  勸架的唐詩詩也火了,怒斥道:“有什麼好笑的!”
  一名壯漢上前道:“哇 !你這小妞還真恰(兇),連咱們笑也管,又不是我老婆。
  另一名壯漢賊笑道:“是你老婆也只能管你,可管咱們幾個頭上來啊!”
  又一名壯漢道:“那就算咱們大家的老婆好啦!”
  此言一出,又引起一陣哄然大笑。
  笑聲尚未落,突聞“劈劈啪啪”連響,幾個壯漢竟各自捱了兩耳光。
  這一來,不僅笑聲突止,幾個壯漢也傻了眼,他們甚至沒看清是這小姐,還是那小子出的手。
  只見社小帥忙取出一塊方巾,一面為唐詩詩擦手,一面邪笑道:“詩詩,你也真愛乾淨,不怕打髒了手?”
  幾個壯漢這才回過神來,心知出手打他們耳光的是這小妞,不由地怒從心起,齊齊狂一聲,突向這對年輕男女一擁而上。
  杜小帥立即施展“幽靈十八扭”,伸手將唐詩詩輕輕一帶,閃向馬大雄身後,卻把他推送上前。
  馬在雄身不由已,直向迎面撲來的幾個壯漢衝去。
  由於變化太大,幾個壯漢根本分不清衝來的是誰,只當是杜小帥衝來,那還跟他客氣,立即揮拳猛揍。
  剎時掌如雨下,揍得馬大雄雙手抱頭大叫道:“是我呀!你們打錯人了……”
  幾個壯漢剛住手,又見人影一晃,杜小帥已到面前。
  小夥子出手如閃電,而且毫不留情,只聽一陣驚呼慘叫,幾個壯漢還手的機會都沒有,已被揍得鼻青臉腫,東倒西歪啦!
  杜小帥眼光一掃,得了便宜還賣乖:“各位,請你們以後準備捱揍之前,最好洗個澡,別把人家的手弄髒了。那是很不體面,也不衛生的啊!”說著又取出方巾,用力擦拭著雙手。
  唐詩詩一路見那幾個壯漢倒在地上的狼狽相,竟也說起了風涼話來,上前訕笑道:“不知我是你們那一位的老婆,我可不嫌臟的。”
  幾個壯漢嚇得不約而同道:“不不不,不是我的!”
  杜小帥把耳朵一彈道:“那你們還是想挨揍呢,還是趕快滾遠此?”
  幾個壯漢哪敢搭腔,忙不迭爬起來,簡直是滾跑的。
  杜小帥聳聳肩,走到坐在地上呻吟的馬大雄面前,逗惹虐笑道:“你這些馬是不是賣的?”
  同樣的問話,馬大雄的回答可不一樣了,忙道:“賣賣賣,當然是賣的,可是,剛才那幾個全買去了,而且昨天就付了三百兩的定金……”杜小帥斥道:
  “你娘咧!
  馬大雄氣憤道:“我就是為這個生氣呀!價錢昨天就談好了,不分好壞,每匹馬都算一百兩銀子,總共五十三匹馬,我收他們五十匹的錢,三匹是送的,哪知他們今天變了卦,說什麼要我‘回扣’三成,給他們一千五百兩銀子,這種規矩我連聽都沒聽過,三七分帳又不是拉客的‘三七黃牛’!為了這是整批生意,我只好吃點虧,答應給他們一成意思意思。可是他們非要三成不可,就為這個跟我蘑菇了半天,你說氣人不氣人!”
  杜小帥脫著眼:“所以你這個不長眼的,你就把氣出在我們頭上了?”
  馬大雄抱拳連忙作揖道:“實在很抱歉,其實我剛才說‘不賣還用送的不成’那句話氣話,是故意說給他們聽的啊!”
  杜小帥道:“那我們現在要買兩匹馬代步,你賣不賣?”
  馬大雄面有難色道:“可是他們已經付了定金,雖然被你們打跑了,回頭還會來……”杜小帥問道:“他們是幹什麼的,一下子要買這麼多馬?”
  馬大雄搖搖頭:“那就不清楚了……不過,昨晚我跟城南的老張一起喝酒,聽他說,他養在城外十裡山邊的一百多匹馬,前天一夜之間,竟被盜馬賊全盜走了,那可比我更倒霉吶!”
  杜小帥“哦”了一聲,眼珠子一轉:“又偷又買,這他奶奶的是搞什麼……”
  唐詩詩輕撞他一下,一施眼色道:“算了,不要讓這位老闆為難,咱們走吧。”
  杜小帥只好把話打住,帶著唐詩詩離去。
  走出不遠,杜小帥就忍不住憋聲問道:“詩詩,你想到了什麼?”
  唐詩詩道:“這兒離雲霄山不到百里,你想什麼人需要這麼多馬匹?”
  杜小帥若有所悟道:“對!只有‘一統幫’!”
  唐詩寺點點頭道:“這次去濛濛谷赴約的各門派,以乞丐的人數最多,其他門派不過數十人而已。但乞丐幫一向都是用跑路的,根本用不著馬。而各大門派的人,有的自備了馬匹代步,有的是提前趕路用的。‘一統幫’為了避人耳目,非但要化整為零,更不敢用馬,以免聲勢浩大,容易惹人主意。
  可是一統幫主身受重傷,他們從山洞的秘道逃出山外,急於逃回老窩,又擔心各門各派緊追不舍,人力不敢再分散,是不是須要大批馬匹代步?“杜小帥把大拇指一豎,忙拍馬屁,贊道:“詩詩,你有夠了不起,我倒還沒想到這一點呢!”
  唐詩詩接著又判斷道:“如果我沒有猜錯,”一統幫‘的大批人馬,可能就藏在附近一帶!
  唐詩詩看他傷腦筋的可憐樣,便道:“帥哥,咱們還是趕快回去,把消息告訴師父吧!”
  杜小帥覺得這辦法很好,當機立斷道:“就這樣辦!”
  兩人連午飯都來不及吃,就匆匆出了城。
  光天化日之下,官道上不便施展輕功,他們決定去武功山的山路,抄捷徑回雲霄山的密林。
  不料還沒奔近武功山,忽聽後面蹄聲大作。
  兩人止步回身一看,遙見塵煙滾滾,大批人馬正風馳地追來。
  杜小帥揉揉鼻子,謔笑不已:“哇 !想娶你做老婆的人還真不少哩!”
  唐詩詩給他個大白眼,憋想:“就只有你不想娶我!”
  轉眼間,大批人馬已近,浩浩蕩蕩。足有五六十人。
  除了那幾個買馬要“回扣”的傢伙,其他幾十人竟是一模一樣的面孔,果然是“一統幫”的爪牙。
  幾個壯漢不認識杜小帥,大概那日在濛濛谷中,他們是預先藏在山洞中的伏兵。否則在馬園時,早就嚇得溜之大吉了,那還敢猛吃唐詩詩的“豆腐”。
  但趕來的這批人馬,一見杜小帥,無不意外的一驚,紛紛勒馬收住奔勢,全都苦著一張臉、愣啦!
  那日在濛濛谷中,一統幫主和宋一刀也是這張面孔,使杜小帥也搞不清楚,他們是不是也來了。
  他只好試探的哈哈一笑道:“咱們又見面啦!”
  唐詩詩雖已拜錢如意為師,畢竟對日尚短,只能算是“速成班”,“惡補”
  了天山派的一些獨門武功。而且從未跟人真正運過手,不免有些怕怕的,站在杜小帥身旁輕聲道:“帥哥,不知他們之中有沒有一統幫主……”她的話尚未說完,只見一人策馬上前道:“哼!好小子,又是你!”
  杜小帥一聽這人的口音好熟,但一時卻想不出他是誰。靈機一動,也故意邪笑:“奧,原來是你老兄!”
  那人果然一怔,呆呆地:“你知道我是誰?”
  杜小帥裝模作樣道:“難道我要指名道姓?”
  那人單手一撐馬鞍,身形騰空而起,真像是“沖天”砲,接著凌空一擰身,又變成了向前俯衝,好似故意在炫耀他這一身輕功和身法。
  杜小帥正在欣賞他的表演特技,那人已直衝到面前,雙拳左右開弓,同時向他面前和胸前攻到。
  就這一出手,杜小帥已猛然認出,哎呀呀!這人可不正是那“鐵拳”東方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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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東方明是佯作歸順,實際上潛伏在“一統幫”臥底,這事杜小帥是知影(知道)的,但此刻怎麼如此兇猛,好像一拳就要取他小命似的!
  杜小帥可沒空再作分析,伸手一摸唐詩詩的纖腰,急以“幽巫十八扭”的身法向旁閃開。
  東方明攻勢走空,立時轉身欺進,連連揮拳猛攻。
  哎呀呀!真夠要命的!
  他這雙鐵拳,昔日在江湖上可是赫赫有名的,比刀劍更具有威力,如果被他一拳打實,幾乎沒有人能活命。
  杜小帥見他如同拼命三郎似的,憋想:“你娘咧!就算假戲真作,要裝給你帶來的那批人看,也不必玩真的呀!”
  他在蘇州門外“大成客棧”,曾經跟東方明交過手,那時他尚未服下龍血和內丹,就已經佔了上風。如今憑他的功力,就算十個東方明也不夠看啦!
  但東方明是反“一統幫”的,到目前為止,只知道僅有他一人能在幫中臥底,而且還混上個蘇州分舵舵主。
  說不定他已查明一統幫主的真實身份,這條線索可不能輕易讓它斷掉了。
  杜小帥心念一轉,故意向唐詩詩大叫道:“哇 !這傢伙卡有厲害,咱們惹不起他,快溜吧!”一把拖了她就朝山邊拔腳狂奔。
  “兩個小鬼哪裡逃!”東方明狂喝一聲,急起直追。
  其他幾十名尚未下馬,一見杜小帥拖著唐詩詩不戰而逃,便“呀呼,呀呼”
  地怪喊怪叫,各自雙腿一夾馬腹,連連揚鞭猛抽馬臀,像潮水般地追了上去。
  杜小帥這些年在九華山練的一身輕功,在江湖上已可算第一流的了。如今服下龍血和內丹,徒增數十年功力,那就更是仙人放屁 不同凡響啦!
  即使拖著唐詩詩,不須全力展示,東方明只有在後面吃沙的份!
  但東方明可是卯足了勁,眼看一對年輕男女奔向山坡,仍在後面緊迫不舍。
  杜小帥回頭一看,見東方明一路追來,不禁暗喜,便向崎嶇的山頭飛奔,這樣騎馬的那批人就跟不上來了。
  唐詩詩任由杜小帥拖著她跑,緊緊拉住手的滋味,使她感到無比的甜蜜和欣慰,恨不得一直這樣跑下去,永不停止。
  可是這樣跑下去,就算不累死,也會被憋昏!
  到了上頭,杜小帥便停下來,居高臨下回頭一看,東方明尚未拋在十幾丈外,那批騎馬的人卻已不見人影了。
  杜小帥這才放開唐詩詩的手,等東方明一奔近,就把雙手一拱道:“東方前輩,久違了!”
  東方明意外的一怔,詫異道:“好小子!你不是亂蓋,是真的認出老夫嘛?”
  杜小帥捉廈地:“‘追風拳’可是前輩的招牌啊!”
  東方明回頭朝下看了看,急切道:“他們可能已奔馬追上山來了,時間不多,請迅速轉告乞丐幫寒幫主,”一統幫“已攻佔黃花島,以那裡作為大本營……”
  杜小帥暗暗一怔,想不到黃花島已被“一統幫”攻佔,但他最開心的,可不是這個:“東方前輩可查出一統帚主究竟是誰?”
  東方明搖搖頭道:“目前尚未查出,沒有時間多說了,快出手把我打傷,你們可從山那邊逃走。”說時向右方那片樹林一指。
  杜小帥有點下不了手:“這不大好吧……”東方明情急道:“快出手呀,你不把老夫打成重傷,我就不能在‘一統幫’裡了!”
  杜小帥還在那邊傷腦筋,遙見那幾十個人已撲向山上來。
  東方明為了表演逼真,立刻向杜小帥撲去,連連揮拳猛攻,一面憋聲促道:
  “快呀!快出手……”杜小帥已沒有時間猶豫,突以“君邪手”一掌闢在東方明左肩上。
  只聽東方明沉哼一聲,向後接連踉蹌倒退幾大步,一個仰面倒栽,便連翻帶滾地跌小山去。
  杜小帥既已獲得重要消息,無心再跟撲上山來的那批人動手,拖了唐詩詩就跑給人追。
  兩人一口氣奔到林中,已聽不見追兵追人,大概他們都是老江湖,很相信“遇林莫追”那一套吧。
  穿出密林,他們仍然走小路捷徑,直奔雲霄山。
  哪知趕到“血轎”紮營的林中,帳篷已不在,所有的人都不知去向了。
  杜小帥猛彈耳朵:“娘怎麼這樣快就走啦?”
  唐詩詩判斷道:“一定是方大叔有了消息,師父才急地趕去。”
  杜小帥馬上以拳擊掌道:“對,你真聰明,八成是查出‘一統幫’的行蹤!
  詩詩!咱們快追,反正去太湖要經過黃花島是順路,也許能追上我娘。
  唐詩詩這點最可愛,從不自作主張,或是亂出點子,完全以杜小帥的意思為意思。
  她雖急於想找母親,仍然順從杜小帥的主意。
  當他們出了雲霄山,已是傍晚時分。
  整天滴水未進,這時他們才感到又饑又渴,而且很累,便決定就近在安源鎮歇一夜,明日一早再趕路。
  他們走進這僅有的一家客棧,先要伙計準備兩間客房,才在廳內找了張桌子坐下,點了幾樣菜,外加五斤好酒。
  等伙計離開後,唐詩詩不禁輕聲問道:“帥哥,你要五斤酒幹嘛,想瞎操心啦!我可不陪不喝,五斤酒你一個人包辦,喝醉了可不許發酒瘋啊!”
  杜小帥揉揉鼻子道:“安啦!我……”
  下面的話邊沒說出口,忽見伙計又走到桌前來,陪著笑臉道:“對不起,咱們掌櫃的交待,二位如果要住夜,請先惠帳。”
  杜小帥斜睨著他:“哦,什麼時候有這樣規矩啦?”
  伙計笑道:“不是那,因為前些天來了不少客人,把小店都住滿了,整天又吃又喝的,說好走時一齊結帳。掌櫃的看難得這麼好的生意,而且那些客人都帶刀帶劍,怕惹不起他們,只好同意了。誰知他們一連住了七八天,前幾天的夜裡突然全溜了。所以,所以……”杜小帥和唐詩詩對瞄一眼,心照不宜,似已想到伙計所說的那批客人,很可能就是“一統幫”的爪牙,自然也有可能是其他門派的人物。
  小夥子呵呵惹笑,當即掏出個十兩重的銀錠,放在桌子上道:“夠不夠?”
  伙計忙鞠躬哈腰地道:“夠!夠!太多了,這個先交給櫃檯收下,等二位走時再結算,多退少補哪。”說完便拿起銀錠,恭恭敬敬退去。
  杜小帥笑憋著嘴:“你娘的!
  唐詩詩默了一默,忽問道:“帥哥,如果那個人真是你爹,你打算怎樣?”
  杜小帥笑得很苦:“我能怎樣……看情形,那人雖然罪大惡極,娘卻還不想給他死,否則怎會阻止我殺他?”
  唐詩詩不以為然道:“帥哥,你錯了。我明白師父的心意,那罪魁禍首天下人都可殺他,只有你不能殺他,因為他可能真是你爹!”
  杜小帥露出苦臉笑道:“哎!我的命怎麼這樣衰,竟會遇上這種事!”
  唐詩詩“噗嗤”一笑,突然冒出一句:“你是命犯桃花!”
  杜小帥聽後一呆,憋聲道:“你聽誰說的?”
  唐詩詩道:“是方大叔對師父說的嘛!”
  杜小帥只好報以乾笑憋想:“師父替我算的八字還真準,一下山就遇上女扮男裝的楊心蘭,不久又認識了唐雲萍,接著又是李圓圓、宋妙妙……這兒嘛,身邊又跟著對我很‘來電’的唐詩詩,可別再……欸!難道我真是命犯桃花?”
  唐詩詩見他眼珠子一動也不動,好象定住了,忙問道:“帥哥,你怎麼啦?”
  杜小帥這才拎回心神,弄笑道:“隨便想想啦,我只是覺得,師傅人稱神算子,能知過去和未來,那他早就應該算出,一統幫主究竟是不是我爹嘍。”
  唐詩詩瞪眼道:“你真是愛說笑!紫微斗數是根據一個人的生辰八字,推算出一生的遭遇和禍福,那也只是能算出個大概。如果天下什麼事都知道,豈不成了活神仙。”
  杜小帥糗笑:“我看師父有點臭彈,倒是蘇州城外‘天殘寺’的天殘大師,可比他高明多了。”
  唐詩詩好奇的追問道:“哦?他怎麼個高明法?”
  杜小帥正經八百地道:“他可沒說我命犯桃花,只是告訴我小師妹的身世……”唐詩詩又“噗嗤”一笑,道:“帥哥,你這個人亂沒風度的,就為方大叔說你命犯桃花,你就故意瞎掰,搬出個什麼老和尚,把自己師叔給比下去,好像他那‘神算子’名號是讓人叫著玩的。”
  杜小帥彈了彈耳朵,認真道:“不!我說的是真的,真有這位天殘大師,那天我突然找上門,連口都還沒開,他就知道我是誰,為什麼去見他的呢!”
  “哦?”
  唐詩詩振奮道:“那好極了,他真有這麼‘神’,咱們只要去問他,不就知道我娘在那兒了!”
  “這……”
  杜小帥牛皮正要膨破了,剛好酒菜送上桌來。
  小夥子跟楊心蘭在一起不少時日,被他傳染了,可忘了什麼叫客氣,在壇子裡舀了杯酒就要喝,卻被唐詩詩把他的手按住,示意他將酒放下。
  只見唐詩詩從容不迫地,從鬢間拔出支三寸長的銀釵,插入杯中浸了片刻,拿出來看看,又插進每只菜盤裡撥動一陣。
  杜小帥見狀,眨眨大眼睛,問道:“詩詩,你這是幹嘛?”
  唐詩詩查看了一下銀釵,未見異狀,才笑道:“好了,你放心吃喝吧!”
  杜小帥賊眼一轉,馬上大悟道:“你是怕酒菜裡有毒?”
  唐詩詩微微點了點頭:“這是師父教我的,出門在外,隨時隨地都得小心,所謂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如果酒菜被做了手腳,這支銀釵就會發黑噢。”
  杜小帥突然想起陰陽雙劍,不就是在黃花島上誤飲入“黃花消功散”的毒酒,以致全身功力盡廢,被人當成玩具在耍!吃夠了癟。
  如今韓森早已撞壁而死,黃花島又被“一統幫”攻佔,雷行還不知道怎麼樣呢!
  杜小帥不禁癟嘆兩聲:“欸!我有兩位好友,就是一時大意,誤飲毒酒,把一身功力廢了,要是他們也像你這樣謹慎……”不禁又嘲惹訕笑:“廢話!他們又不是女的,頭上怎能插支印釵!”
  唐詩詩卻正色道:“師父是怕我武功太淺,又缺乏江湖閱歷。如果像師哥功力這麼深厚,只須察一下酒色,聞聞味道就知道有沒有下毒了。”
  杜小帥捉笑:“其實我這‘怪胎’,再毒的酒菜也不夠看啦!”
  唐詩詩駁道:“那可不定,像一統幫主指戒上的毒,就讓你昏迷了三天三夜!”
  一提起一統幫主,杜小帥又一個頭八個大了,只有藉酒燒愁,可不管它是不是“愁更愁”,一杯接一杯的猛飲。
  唐詩詩雖然是滴酒不沾,卻也並不勸阻杜小帥,只是一面吃些菜,一面很感興趣的欣嘗著他的豪飲……其實不能算飲,該算灌!
  杜小帥偷偷瞥了唐詩詩一眼,見她正以含情脈脈的眼光,默默地在看他,使他不禁心裡一陣怦然猛跳,暗驚道:“這下死定啦!今夜我要‘英雄難過美人關’了!”
  想到今夜可能發生的情況,小夥子覺得頭好像又脹大兩倍呢!
  你娘咧!沒皮調,只有猛灌酒。
  小夥子酒興一發,那消片刻,五斤裝的一小壇酒已見底,他便大聲招呼:
  “伙計,再來一壇!”
  “來啦……”
  伙計一面應著,一面已雙手捧著酒送來,笑著奉承道:“哇 !公子真是海量啊!”
  杜小帥揪著一張臉:“燒款代志(小意思)啦!”
  伙計開了壇封,才躬身而退。
  唐詩詩忽道:“帥哥,我陪你喝兩杯。”
  杜小帥意外的一怔,不知她怎會突然改變了主意。但他正中下懷,憋想:
  “好要了,把你灌醉,今夜就不用擔心過關啦!”
  他不禁惹笑:“是嘛,讓我一個人喝悶酒多無聊!”
  當即舀了一杯酒,遞向她面前。
  唐詩詩端起酒杯笑道:“帥哥,昨天我只敬了師父,沒有敬你,現在罰我敬你一杯!”
  杜小帥酒杯尚未端起,她已一飲而荊
  這少女根本毫無酒量,雖未嗆得一口全噴出來,也已是滿臉通紅,如同“關老爺”的妹妹。
  杜小帥將自己的酒幹了,又舀出酒來,將兩只空杯斟滿,笑道:“詩詩,我也敬你一杯,祝你母女早日團圓!
  唐詩詩此刻的心情,真可說是心有千千結,心事誰人知。
  她從小跟母親相依為命,慢慢長大後,又沒有出社會,長年生活在山洞,跟外界完全隔絕。
  尤其唐雲萍為“桃花教”教主,練的又是邪功,必須經常籍年輕力壯的男子“採陽補陰”,增強她的功力和青春常駐。
  這種不堪入目的“成人遊戲”,對唐詩詩這未成年的少女,是禁止觀賞的。
  所以每當有年輕男子被擄來,她就被母親關在自己房裡,決不許出房亂跑。
  其實,她已隱約覺察出,母親搞的什麼飛機。只是她心裡明白,母親練的邪功已愈陷愈深,難以自拔,唯有寄望“錢塘江血龍”的血可以挽救,否則一旦停止“採陽補陰”,很快就真的完命羅!
  杜小帥的出現,不僅為這少女帶來新的希望,也為她打開了封閉的心扉,使她聞到了春的氣息。
  但那令她震驚的一幕,粉碎了她整個的美夢。教她怎敢相信親眼見到的景象,又怎能承受這個殘酷無情的事實,一個是她的意中人,另一個卻是她自己的母親!
  如今她急於尋找“舊病復發”的母親,但找到之後,面對這對關係不尋常的“老少配”,她將如何自處呢?
  唐詩詩心亂如麻,她也只有藉酒消愁了。
  兩人各懷心事,你敬過來,我幹過去。杜小帥才只有三分酒意,唐詩詩已醉了。
  在掌櫃的和兩個伙計的曖昧的眼光下,杜小帥把唐詩詩扶回了房間。
  這種情形在客棧裡常見,經常有男的不懷好意,把女的灌醉帶進房裡,他們早就看多了,沒什麼好奇怪啦!
  但這次他們可料錯了。杜小帥可沒打這歪主意,把唐詩詩扶到床上躺下,連衣服鞋子都不敢替她脫,就為她拉開被子蓋上。
  放下帳子,他還不放心,把窗門關好,各處查看一遍,才出房將門帶上,回到隔壁自己的房間把門關緊。
  小夥子這一來可苦了,即不敢留在唐詩詩房裡,又擔心她夜裡的安全,或是有什麼事,使他哪能安心睡覺,只好把耳朵貼近牆壁,隨時傾聽隔壁的動靜。
  過了沒多久,就聽隔壁房裡傳來唐詩詩的低泣聲。
  杜小帥心裡不禁憋想:“你娘咧!她難道是裝醉?”
  又過了一會兒,泣聲漸止,卻又傳來腳步走動聲,似乎唐詩詩已起身下床,在房裡來回踱著。
  顯然,這少女正處於極端的煩亂和矛盾中。
  踱了片刻,忽又聽出輕輕的開房門聲。
  杜小帥快昏了,急忙以掌力隔空將桌上油燈擊滅。
  腳步聲來到他房門口停住,接著便聽唐詩詩輕聲喚道:“帥哥!帥哥……”
  杜小帥這回可一點也不帥了,嚇得連氣不敢吭。
  他知道只要一應聲,開了房門讓她進來,結果……一定會死得很難看的!”
  唐詩詩又連喚了兩聲,未聽見杜小帥回應,才沮然輕嘆一聲,回到自己的房裡去。
  這少女實在搞不懂,自己既然跟母親像得宛如雙胞胎,為什麼杜小帥能跟母親發生肌膚之親,卻對她不屑一顧?
  她面前桌上的銅鏡顧影自鄰,越看越像自己母親,而且更有一種少女的青春氣息。這是唐雲萍已經失去的,既使靠“採陽補陰”,能夠保持生命的活力,加上駐顏有術,散發出誘人的“女人味”,仍然無法跟“貨真價實”的少女相比。
  畢竟,歲月不饒人啊!對著銅鏡凝視了半響,唐詩詩終於發現,自己雖然青春貌美,去缺乏母親的那份媚力。也許男人就喜歡那個調兒吧?唐詩詩不僅深深嘆了口氣,她伏在桌上,情不自禁地大哭特哭了起來……※※※次日一早,這對年輕男女又上路上了。
  唐詩詩眼睛有些紅腫,大概是哭了整晚,一路上堅持沉默,就是不開口說一句話。
  杜小帥也整夜未眠,但他不得不打起精神趕路。
  兩人在袁州縣城裡賣了馬匹代步,馬不停蹄地向南而行,當天傍晚已到了清江縣。
  一口氣趕了兩百多里路,但一路上並未發現“血轎”的蹤跡。
  當然,“血轎”太惹人主意,不便照搖過市,公然出現在官道上。
  清江縣城可比安源小鎮熱鬧多了,他們找了家比較像樣的客棧,由於昨夜的情形,今晚杜小帥哪敢再喝酒,只點了幾樣精細可口的菜餚。
  杜小帥實在憋不住,隨便問:“詩詩,你跟著我娘這些天,是怎麼行走的?”
  唐詩詩沒精打採地:“我們都是夜深僻靜的路走,白天就找個密林,或是隱蔽的地方歇腳。”
  杜小帥一拍自己的後腦勺,斥笑:“難怪!我們走官道,追到他們才怪事呢!”
  唐詩詩沒有答腔。
  杜小帥只好自言自語:“管它的,反正目標是黃花島,一路追下去準沒錯!”
  唐詩詩仍然保持沉默,慢條斯理的吃著。
  杜小帥好像一個人在說:“單口相聲”,覺得亂處癟的,忽然聰明的提議:
  “詩詩,咱們吃完了去逛街,你看怎麼?”
  女人幾乎沒有不喜歡逛街的,尤其是少女唐詩詩一聽,這才露出笑容,興奮道:“好哇!”
  兩人匆匆吃完,結了帳,並交待掌櫃的留兩間上房,便相偕出了客棧。
  來到大街上,只見行人熙攘,到處燈火通明。真有夠熱鬧的。
  唐詩詩長年生活在山洞裡,好比井底之蛙。蹺家逃的丘維仁那批傢伙,要不是被錢如意所救,這會兒她早已被送到“一統幫”當作“見面禮”了。
  跟著錢如意,從未進過大城市,都是夜裡趕路,白天歇在深山或密林內,根本沒見過世面。此刻大肆開眼界,真使她,心花怒放,樂得把這兩天心裡的煩憂早就一掃而空。
  她不禁天真的笑道:“帥哥,天都黑了,這些人怎麼不回家睡覺,全跑到街上來逛?”
  杜小帥邊走邊笑道:“對‘夜貓子’來說,現在才是一天的開始呢!”
  唐詩詩很自然的挽起杜小師的胳膊,抬起臉望著他道:“帥哥,咱們也做一次‘夜貓子’好不好?”
  杜小帥不想看她臉臭臭的,為了讓她高興,當然惹笑地:“沒問題,等你逛過了,逛不動了,咱們再回客棧。”其實昨夜他整晚沒睡,恨不得馬上回客棧,倒上床就蒙頭大睡。
  唐詩詩這下可樂子,給他個甜美的笑容道:“帥哥,你真好!”
  杜小帥笑得卻是又幹又癟,憋想:“娘給我的這差事可不好,為什麼要我……”突然回想道:“難道是錢如意看中了這少女,不但收為弟子,還打算收為媳婦。所以故意安排他們同去尋找唐雲萍,創造這個讓他們單獨相處,以便接近的機會?
  哇 !真是這麼回事的話,這下……樂子可大羅!
  當然喜歡唐詩詩,只要是女人他都喜歡……也不是啦,其關鍵是因為還再加上小師妹……媽媽咪啊,要是這幾個女人給她們湊在一起,他豈不是要叫命救了?!
  想到這裡小夥子不由地一個大地震:“欸!男人真歹命!”
  挽著他的唐詩詩立時覺察出,忙轉過臉問道:“帥哥,你又怎麼啦?”
  杜小帥憋地:“噢,噢,我腳底板踏到了石頭……”正在這時,迎面走來幾個小叫化,一路嘻嘻哈哈,勾肩搭背的。
  杜小帥幾乎一動,忽問挽著他的唐詩詩道:“我正好問問他們乞丐幫的消息。”
  唐詩詩只好點點頭,放開了手。
  杜小帥走上前去,哪用廢話,然將走在前面的一個小叫化,當胸一把抓祝小叫化出其不意的一掠,張木結舌叫道:“你……”杜小帥一探手,摸出壞碎銀子給他。
  小叫化莫名其妙,想接又不敢,望著一身華服的杜小帥道:“這,這是幹嗎?”
  杜小帥直截了當道:“帶路費!”
  小叫化怔怔道:“帶什麼路?”
  另一個自作聰明道:“公子是不是要找玩的……”忽見唐詩詩走了上前,一想不對,那有帶著這麼“水噹噹”的小妞,還要找門路“花”的!?
  杜小帥笑得甚逗:“你們是不是乞丐幫?”
  小叫化油腔滑調道:“咱們這副德性,總不會是‘少爺幫’吧!”
  其他幾個哄然大笑。
  杜小帥又問道:“那你們在城裡,可有分舵或什麼的?”
  小叫化道:“城裡只設了個堂口。”
  杜小帥命令似地道:“帶我去!”
  小叫化人小鬼大,精的像個猴兒,不甩他:“嘿嘿,憑什麼要帶你去?”
  杜小帥把他提起耍流氓道:“帶路費就這麼多,你愛要不要,如果你不帶路,我就把你這兔崽子送進衙門,告你扒了我身上的銀子,請你吃幾個月‘免費飯’,就這麼簡單,你自己看著辦吧!”
  小叫化一施眼色,其他幾個立即一擁而上,居然向杜小帥拳腳一齊來。
  哇 !他們真是有眼無珠,居然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杜小帥提起小叫化的手仍然不放,黠笑道中,雙腳連連飛揚,如同潑驢踢後腿,踹得幾個小叫化鬼喊鬼叫,跌得東倒西歪,一塌糊塗,引了不少行人駐足圍觀。
  小叫化一見杜小帥不好惹,頓時嚇得魂都飛啦,急叫道:“我帶路就是啦!
  我帶路……”杜小帥捉弄謔笑道:“你娘咧,敬酒不吃吃罰酒!”
  那知手一放,小叫化掉頭撒丫子就跑。
  其他幾個也爬起來就逃,引得圍觀的人哄然大笑。
  小叫化跑出不遠,突覺後領一緊,又被杜小帥追來一把抓住啦!
  杜小帥虐笑不已:“你這種‘跑功’大概是你們師娘教的吧?”
  不料小叫化驚叫道:“你怎麼知道?”
  杜小帥反而一呆:“哇 !你們還真是師娘教出來的?”
  小叫化一看其他幾個逃得不知去向,只好哭喪著臉道:“師父整天忙,那有時間……公子,你要去咱們堂口幹嘛?”
  杜小帥忙道:“見你們這裡的叫花頭兒!”
  小叫化忙道:“師父出門去了還沒回來……”杜小帥問道:“誰替他代班,負責城裡的事?”
  小叫化一臉模相:“師娘……”
  杜小帥接道:“那就帶咱們去見你師娘!”
  要知乞丐雖然生活散漫,幫規可嚴得很。各地設的分舵或堂口,都加以掩護,外人是不得其門而入的。
  小叫化那敢隨便把陌生人往堂口帶,那會死人的!不禁面有難色道:“這,這……”正在這時,突見唐詩詩把其他幾個小叫化,像趕鴨子似的,一路吆喝攆來。
  杜小帥這才想起,只顧追小叫化,把唐詩詩給忘了。想不到她更“神”,居然能把四散逃開的幾個,全部抓順來,一個也沒溜掉。
  不由地贊道:“詩詩,有你的!”
  唐詩詩笑問道:“這幾雙鴨子要不要全送去烤?”
  她是隨口說句悄皮話,幾個小叫化可大吃一驚,一個個嚇得臉都綠了。
  因為他們叫化子的‘黑話’,‘蒸’是開進牢裡,牢房又小又悶勢,開進去就像蒸籠似的。
  而“烤”則取其“拷”的諧音,代表拷打受刑之意。
  被杜小帥抓住的小叫化,可嚇壞了,急叫道:“不不不,我帶路就是啦!
  我帶路……“
  杜小帥放開手,照他屁股輕輕一踢道:“走!”
  這回他們可不敢施展“溜功”了,乖乖地在前面帶路,穿街穿巷地轉了老半天,纔來到一戶大院,大概裡面住了不少人家。
  但此刻院子裡冷冷清清,不見一個人影,想必全部出外討生活去了。
  幾個小叫化領著一對年輕男女,一到廳堂外就嚷道:“師娘!師娘……”只聽耳房裡傳出個沙啞的女人聲音罵道:“他媽媽!叫甚麼魂,老娘在房裡!”
  聽這聲音,就知道這婆娘……很有男人婆的味道!
  幾個小叫化不敢進去,由那個較大的作個手勢道:“請吧,師娘在屋裡。”
  杜小帥將一直握在手上的碎銀子,拋給小叫化接住,便帶著唐詩詩逕自走進聽堂。
  他奶奶的!這堂口還真節省能源,聽堂裡連燈都不點一盞燈哦。
  不知哪個缺德鬼,吃完香蕉把皮隨手亂丟,害得杜小帥進門一腳踏上,差點滑得跌個四腳朝天。
  幸好跟在身後的唐詩詩,急忙把他扶抱住,把個杜小帥弄得惱羞成怒,破口大罵:“你娘咧!是哪個王八鬼孫子……”忽聽耳房又傳出沙啞的女人聲音,喝問道:“誰在外面亂罵人?”
  杜小帥怒哼一聲,衝到耳房門口,一眼就見房裡坐著個徐娘半老的女人,不但穿得花枝招展,臉上還濃妝艷抹,手上正拿著根剝開皮的香蕉。
  再定神一看,哇 !這叫化子婆還真能擺譜,身後站了個十七八歲的年輕乞丐,正在為她錘背,前面蹲了一個,在為她洗腳吶!
  叫化婆拿出香蕉並不吃它,只是用舌頭輕舐著,不知在過啥幹癮?!
  一見門口站著個陌生的華服小夥子,使她不由地發怔,急問道:“你是什麼人?”
  杜小帥一搖三擺地晃進房,唐詩詩見了這種場面,羞得只站在房門口,不好意思跟進去。
  進了房,上夥子才問道:“你老公呢?”
  叫化婆打量他道:“我那死鬼……你問他幹嘛?”
  杜小帥懶得跟這種沒有水準的女人多囉嗦,直截了當道:“好啦,不管他在不在,我有急事跟幫主連絡,你有什麼辦法儘快把消息帶給他?”
  叫化婆一聽小夥子要跟幫主連絡,都快呆了,忙露出兩顆大金牙,醜人多作怪地嫣然一笑道:“喲,這位公子是幫主的朋友哪,失敬失敬……”說著一腳蹬開替她洗腳的年輕乞丐,光著一雙大腳丫子站下地,起身恭恭敬敬施了一禮。
  杜小帥抽翹嘴角:“免啦,免啦,我有急事,沒時間跟你來這一套!”
  叫化婆可一點也不急,慢條斯理道:“急什麼嘛,公子既是咱們幫主的朋友,來到清江縣,奴家要不好好招待,讓我老公回來知道了,不把我揍扁了才怪!”
  其實天地良心,從來捱揍只有她老公,誰敢碰這母夜叉一根汗毛。杜小帥才不管他誰揍誰:“哼!如果這消息不能儘快把它傳給寒幫主,恐怕連你老公都要吃不完兜著走!”
  叫化婆驚問道:“真有這樣急?”
  杜小帥翻著白眼:“不急我就不會來找你啦!”
  叫化婆可不是好唬的,她手上仍然拿著香蕉,一面輕舐著,一需眼珠滴滴溜轉動打量著杜小帥,忽道:“奴家又不認識公子,不知你真是寒幫主的朋友,還是跟奴家開玩笑……”杜小帥沒想到她這麼精,只好亮出“狗頭令牌”問道:
  “這玩意你見過嗎?”
  叫化婆只見過畫的圖樣,那是所有乞丐幫弟子必須認清的,萬一見到“狗頭令牌”以資識別。
  一見小夥子從懷中取出令牌,嚇得她忙不迭跪下,低下頭恭聲道:“見牌如見幫主本人,奴家‘母夜叉’範桃花,聽候公子吩咐!”
  杜小帥一聽她名叫“範桃花”,差一點失聲大笑出來,想不到他的八字命犯桃花,還有人連名字都叫(範)犯機花的!
  他急忙咬舌尖,非常辛苦的憋住了笑:“我馬上寫封密函,要儘快交給寒幫主親收,你能不能辦到?”
  範桃花唯唯應命道:“是!是!不過,這裡養著幾雙信命鴿,是專為向總舵報告消息的,它們只認識往君山來回飛行路線。昨天我老公剛派人捎來個口信,說要隨幫主去辦事,暫時不回清江,幫主大概也沒回君山埃杜小帥這下可急了:
  “那你知不知道寒幫主的行蹤?”
  範桃花搖了搖頭道:“他沒說……”
  突聞房外的唐詩詩警道:“帥哥,有人來了!”
  杜小帥一彈耳朵,剛衝出耳房,就聽院子裡發出幾聲沉哼,顯然是帶路的幾個小叫化,已被來人撂倒。
  接著便聽一個蒼勁的聲音喝道:“唐教主,咱們知道你在裡面,請出來見見幾位老友吧!”
  杜小帥暗覺得詫異,向唐詩詩輕問道:“是什麼人?”
  唐詩詩茫然搖裡搖頭,杜小帥瞄眼:“好先別出去,我去看看。”
  夜色朦朧下,院子裡站著五個人,為首的是個藍袍老者,兩旁分立四個勁裝中年,而幾個帶路的小叫化已躺在地上擺平啦!
  一見杜小帥從聽堂走出,藍袍老者就沉聲晚道:“唐教主呢?”
  杜小帥身穿的像模像樣,卻已染上楊心蘭的吊兒郎當習慣和小動作,揉揉鼻子,流裡流氣:“教主正在裡面洗腳,還沒來得及穿上鞋襪,可我先出來瞧瞧,是哪幾位‘老龍’埃”廳堂風的唐詩詩一聽,美目一瞪:“缺德帶冒煙!”
  本來嘛,這小子什麼不好蓋,偏說教主在裡面洗腳,那不成了那個母夜叉!
  不過唐詩詩明白,杜小帥先探出來人的身份,也就懶得生氣啦!只聽藍老者哈哈一笑:“能跟唐教主稱得上‘老友’的,除了咱們巢湖的‘一老四雄’,還會有誰!”
  唐詩詩一聽“一老四雄”,猛然記起來了,那日被申良他們押回山洞的丁文康,就是因為母親,正忙著接待這幾個人,才被那年輕人趁機逃出去的。
  要不是那老頭被申良他們吊在樹上毒打,逼他交出兒子,被杜小帥撞上,出手相救,問明情由後,氣不過決心單挑“桃花教”,也就不會結識只她們母女了。
  欸!一切都像是冥冥中的安排!
  杜小帥了從未聽過什麼“一老四雄”,故意雙手一拱道:“原來是你們幾位‘老友’,不知找咱們教主有何貴幹?”
  藍袍老者不屑道:“你不配問,去請唐教主出來相見!?
  杜小帥捉笑道:“好吧,我進去看看教主洗好了沒有。”說完便轉身回到聽堂。
  唐詩詩迎上前嗔問道:“帥哥!你怎麼拿我娘亂開玩笑!”
  杜小帥剛虐笑兩聲,光著腳巴丫的範桃花已出房,緊張兮兮地輕聲道:“你們怎麼惹上了巢湖的‘一老四雄’呀?!”
  “哦?”杜小帥瞄眼道道:“那‘一老’姓甘,老字叫什麼搞不清楚,他自稱‘巢蕪老君’,武功十分了得,獨霸巢湖有好幾十年,‘四雄’的四大弟子,江湖上也有人稱他們為‘四大天王’。曾經有人懷疑,一統幫主就是這老家夥吶!”
  杜小帥倒真希望,一統幫主就是這老頭兒,眨巴著眼:“會不會真是他?”
  範桃花尚未開口,唐詩詩已斷然道:“絕不可能!”
  杜小帥如同被當頭潑了盆冷水,心裡涼了半截:“為什麼絕不可能是他?”
  唐詩詩道:“他們上回去見我娘,好像是密商什麼事情,如果他就是一統幫幫主,絕不會對我娘那樣客氣,我娘也不會接待他們。”
  杜小帥無奈地點頭:“啦……那你不知道,他們上次去見你娘是幹嘛?”
  唐詩詩搖了搖頭道:“教裡的事,娘從不對我說的。”
  杜小帥賊眼一轉道:“那他們見過你沒有?”
  唐詩詩搖了搖頭道:“沒有……”
  杜小帥把耳朵一彈道:“我明白了,剛才咱們在街上遇上那幾個小叫化時,他們一定也在看熱鬧,見到你,把你誤認作你娘,一路跟蹤到這裡來……”這時院子裡的巢蕪老君,已經等得不耐煩了,扯起嗓門大聲問道:“唐教主的腳洗好了沒有?”
  杜小帥突然靈機一動,套著唐詩詩的耳朵輕聲面授機宜一番。
  只見唐詩詩連連點頭,最後“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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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院子裡的五人正要向廳堂裡闖,突見杜小帥與唐詩詩從院子裡走了出來,身後尚跟範桃花。
  巢蕪老君雙手一拱哈哈大笑道:“數月不見,唐教主更顯得年輕了,想必近來功力大有精進吧!”
  唐詩詩學她娘的語氣:“抱歉,讓各位久等了。這不是我自己的地方,只是暫時歇歇腳,不便招待你們,有話趕緊講啦。”
  巢蕪老君收起了笑容,沉聲道:“唐教主何必明知故問!咱們的來意,還須多費口舌嗎?”
  唐詩詩有點呆了,馬上靈機靈應變,故作“西子捧心狀”,擠眼皺眉:“欸!
  最近我受了內傷,再加上嚴重腦震盪,差點成了”植物人“,好多事都記不起來了,請多多原諒,我看還是請你自己提一提好了。”
  巢蕪老君冷哼一聲道:“那麼請問唐教主,你曾親口答應老夫,半年之內一定給我滿意的答覆。為何這次咱們趕去貴教,你們竟溜得一個人也沒留下,是不是有心避而不見面?”
  唐詩詩瞪眼嘲惹:“拜託,你的消息也未免太不靈通了吧,我的窩被‘一統幫’給挑啦!”
  巢蕪老君驚詫道:“哦?老夫怎麼沒有一聽到一點風聲……”唐詩詩哼了一聲:“真是孤陋寡聞!”
  巢蕪老君輕嘆了一聲道:“唐教主如果當日就同意老夫的建議。”一統幫“就是向天藉膽,也絕不敢動你”桃花教“了。”
  範桃花一聽,吃驚道:“姑娘,你……就是‘桃花教’教主?!”
  唐詩詩那有時間理她,逕向巢蕪老君道:“過去的已經過去,吃”後悔藥“也沒用,現在你是不是有什麼建議?說來聽漸吧!”
  巢蕪老君乾笑兩聲:“好吧,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近幾個月來,老夫費盡心機,馬不停蹄的明查暗訪,證實一統幫主親自坐鎮蘇州,也是急於在找那玩意,什麼傳說他已得手。本來老夫接到”生死帖“,根本就不甩他,聽到這消息才不得不趕往濛濛谷。偏偏途中發生點意外,以致把時間耽誤了。
  等咱們趕到時,好戲沒看到,只見到各門各派的大批人手,困住那個山洞。
  這些跟老夫毫不相干,老夫只關心那玩意。但據在場的人說,一統幫主已身受重傷,被手下搶救逃進山洞裡去了。可是他始終並未亮也那玩意,所以老夫判斷,傳說他已得手的消息,看來是瞎掰的……“唐詩詩接口問道:“你說的可是那‘血旗令’?”
  巢蕪老君把頭一點道:“不錯,正是那玩意。既然一統幫主尚未得手,證明只有你唐教主知道它的下落了?”
  唐詩詩斜瞄著他:“這麼說,你是來向我要‘血旗令’的嘍?”
  巢蕪老君又幹巴巴地連笑兩聲道:“不敢,不敢,唐教主這麼說就未免太傷感情了。老夫一本初衷,還是那句老話,將來天下武林歸你我兩人,你南我北,或你北我南,由唐教主先選,我撿剩下的就好了!”
  唐詩詩呵呵弄笑!
  巢蕪老君很有把握道:“至少有九大門派不能不認帷,只要九大門派聽令於咱們,其他門派還敢不聽從?‘一統幫’打下的基礎,咱們還可以撿個現成的。”
  唐詩詩睜大了眼:“哦?這話是什麼意思?”
  巢蕪老君哈哈大笑道:“很抱歉,這是天機,不可輕易洩露,到時候唐教主就知道啦!”
  杜小帥忽然想到了什麼,但他又不能插嘴,只好輕碰了唐詩詩一下,裝出一副關懷體貼地道:“教主,你的身體尚未復元,外面天氣涼,還是請去歇歇吧,也該吃藥了……”唐詩詩很又默契在微微點了下頭,向巢蕪老君道:“我很累了,這事以後再談吧。”
  巢羌老君冷哼一聲道:“以後談?嘿嘿,老夫要不是痔瘡犯了,在這多休息兩天,正好無意間撞上了你,以後還不知道上哪兒去找你吶!”
  杜小帥表情逼真:“哇,老人家痔瘡犯了?那可巧了,我有祖傳的特別治療法,保證一次根除,永不再發,要不要試一試?”
  巢蕪老君信以為真的道:“真的?”
  杜小帥心中偷笑,表面正經八面道:“決不是煮的!治好了,請老人家廣為宣傳,治不好分文不收……”巢蕪老君搖搖頭:“不!治好了,我老人家重重有賞,治不好就要你的小命!”
  杜小帥把舌頭一伸,憋笑:“哇 !那有這種病人,你不成了暴君?!?
  巢蕪老君哈哈大笑道:“說對了,老夫要是早出世一兩千年,哪有秦始皇混的!”
  杜小帥聳聳肩,揉揉鼻子道:“好吧,把你的嘴張開讓我瞧瞧。”
  巢蕪老君怒道:“伊媽咧!小鬼,你有沒有搞錯,老夫患的是痔瘡,又不是喉嚨發炎!”
  杜小帥眼皮一翻:“是我替你治病,還是你替我治病?”
  巢蕪老君道:“當然是你替老夫治病!”
  杜小帥走向前道:“那不就結了!你懂不懂,什麼叫特別治療法?”
  巢蕪老君搖搖頭,一臉茫然。
  杜小帥黠笑道:“差勁!真沒水準,連這個都不懂。告訴我吧,現在治病可不是頭痛治頭,腳痛治腳,那一套已經落伍了,如今流行的是‘吳神父腳底按穴法’,頭痛要按腳底的穴道,醫痔瘡當然要看你的喉嚨,明白了嗎?”
  巢蕪老君當然……不明白,但又不能這麼清楚的表示自己的低能,只得點了點頭。
  唐詩詩差一點忍不住笑了出來,心在杜小帥沒安好心,一定是想整這老兒的冤枉,修理他一頓,殺殺他咄咄逼人的氣燄。
  果然小夥子煞有其事的,把袖子一撩,伸手托住巢蕪老君的下巴,吩咐道:
  “把嘴巴張大些!”
  巢蕪老君可也不是簡單人物,出手如,先扣住了杜小帥的腕穴,才把嘴張開。
  這樣一來,杜小帥如果想乘機突襲,巢蕪老君只須真力一發,就能震斷對方心脈。
  哇 !這老兒可真夠厲害喔!
  杜小帥也不反抗,任由巢蕪老君扣住他腕穴,一本正經的看看他線開的大嘴,皺起眉頭道:“唔……很嚴重,再拖幾天,恐怕屁股都會爛掉!”
  巢蕪老君被他這話嚇得驚問道:“真的麼嚴重?”
  杜小帥裝模作樣的道:“你說呢?嚴不嚴重你自己心裡有數!痛不痛?”
  巢蕪老君又癟又窘:“不痛才怪!”
  杜小帥道:“那你轉過身去讓我瞧瞧。”
  巢蕪老君只好放開手,轉過了身去。
  杜小帥道:“把腰彎下!”
  巢蕪老君問道:“幹嗎?”
  杜小帥不耐煩道:“你要不要治痔瘡?哼!從來沒見過你這麼不合作的病人!”
  巢蕪老君猶豫一下,只好把腰彎下。
  杜小帥可真能拆騰人,又吩咐道:“把屁股翹高些!”
  巢羌老君這兩天被痔瘡折磨的痛苦不堪,昨天實在忍受不了,去城裡找了位‘痔瘡聖手的老郎中醫治,當時也是要他脫下褲子,翹起屁股來診視一番,然後敷上些藥膏,又拿了幾包內服的藥粉回去。
  可是不管用,照痛不誤,今晚才忍著痛楚,出來想另想高明,不料無意間發現了唐詩詩,把她誤認作是唐雲萍。
  既然醫治痔瘡都是這樣,巢蕪老君非但不再疑心,反而覺得這小子不是亂蓋,好像還真有一套吶。
  痔瘡不是病,痛起來可要人命,老人家治病心切,只好任憑杜小帥裝瘋子了。
  這時唯一擔心的是,當著‘唐教主’和那母夜叉似的叫化婆,如果要他脫下褲子,那可是實在不好意思。
  這麼大歲數了,當著兩個老人光屁股,那像什麼話?!
  那知他剛把屁股翹起,冷不妨被杜小帥飛起一腳,踹得他向前一撲,跌了個狗吃屎!
  杜小帥哈哈大笑,一手拉著唐詩詩,一手拖了範桃花,轉身就逃回了廳堂。
  ‘四大大王’癟怒交加,兩個忙不迭上前扶起巢蕪老君,另兩個則齊聲大喝,雙雙向廳堂追去。
  兩個年輕乞丐各持門槓,早已守候在門後,一見他們雙雙摔倒,上前就舉起門摃沒頭沒腦的亂打一通。
  這兩人還沒爬起,唐詩詩和範桃花也上來助陣了,用腳又喘又踢的,使他們的樣子真是狼狽得可以!
  杜小帥一見他們已可以對付這兩個勁裝中年,便弄笑掠出廳堂。
  小夥子剛才這一腳真缺德,不偏不倚,正踢中巢蕪老君的痔瘡上,痛得老人家哇哇大叫,差一點沒昏了過去。
  老人家的褲檔已被鮮血染紅一大片,痛得站起無法站起,不禁怒喝道:“孫三,李四,進去把那小子抓出來,老夫非活剝了他的皮不可!”
  這兩個叫‘孫三’、‘李四’,想必衝進去挨揍的兩人,一定是‘趙大’和‘錢二’了。
  兩人齊聲恭應,放巢蕪老人在地上坐好,正待衝向廳堂,突見眼前人影一晃,杜小帥已到了他們面前。
  小夥子睨眼斜笑:“你們兩位有什麼毛病要治的?”
  孫三、李四齊聲狂喝,雙雙欺身而上,出手就攻。
  杜小帥哇哇怪收道:“哇 !替你們治病不付錢,還要找人,真以為自己是秦始皇?”
  嘴裡說著風涼話,身手可沒閒著,急使‘幽靈十八扭’,左一扭右一閃的,使孫三和李四連連撲空。
  杜小帥得理不饒人,向坐在地上的巢蕪老君訕笑著:“老頭兒,要起來活動活動,坐著痔瘡會更痛的,要不然你就趴下!”
  巢蕪老君氣是臉都綠了,破口大罵道:“小雜種!你不要得意,被我抓住了就剝你的皮!”
  杜小帥又連連閃避開兩個人的攻擊,風涼得很:“別坐在地上光說不練,快起來剝呀!”
  巢蕪老君被他一激,忍無可忍,狂喝一聲,霍地挺身跳起。那知這一用力,頓時痔瘡傷口射出一道血箭,痛得老人家大叫一聲:“哇……”不支昏倒在地上。
  孫三和李四大驚,這一分鐘,已被杜小帥欺身到面前,出手快逾閃電,點中兩人胸前‘華蓋穴’。
  兩人只覺全身一麻,雙雙倒地不起。
  杜小帥把兩手在自己衣服上擦了擦,好象怕感染細菌似的,然後向廳堂大聲道:“餵!外面已經沒戲唱了,你們裡面怎麼樣了?”
  唐詩詩出來捉笑:“擺平了!”
  範桃花也跟了出來,這會兒她對身懷‘狗頭令牌’的杜小帥,好象並不當作一回事,反而對唐詩詩十分巴結,呲牙咧嘴地,露出西顆大金牙笑著奉承道:
  “唐教主真了不起,有夠厲害的!”
  唐詩詩也學杜小帥的口氣,捉弄謔笑:“燒款代志(小意思)啦!”
  杜小帥看出這女人拍唐詩詩馬屁,大概以為她是‘桃花教’教主,便笑憋著嘴:“唐教主,這幾個傢伙怎樣處置?”
  唐詩詩給他個大白眼,嗔道:“我怎麼知道,點子是你出的呀!”
  杜小帥沉吟了一下道:“咱們可以拍拍屁股走人……”範桃花急道:“不行!
  不行啊!你們走了,這幾個傢伙一醒來,奴家可對付不了!”
  杜小帥把耳朵一彈,笑的賊:“那就把他們宰了!用麻袋裝起來,派幾個人趁黑抬出城外,找個僻靜地方丟掉不就結了!”
  唐詩詩反對道:“不!人家跟咱們無冤無仇,怎麼可以隨便殺人。”
  杜小帥無所謂的聳了聳肩。
  眼光轉向範桃花道:“你覺得怎麼樣?”
  範桃花憂心忡忡道:“巢蕪老君獨霸巢湖有好幾十年,雖然他並未創立門派,也很少在江湖上興風作浪。但據說他收的弟子,至少有好幾百,如果加上徒子徒孫,就有一兩千人之上了。這老兒既是也收到了‘生死帖’,親自出馬趕到濛濛谷去,就不可能僅帶這四名弟子,萬一其他弟子找上門來……”杜小帥截口道:
  “愈說愈多了,我看你只有放棄這個堂口,通知城裡的有的丐幫弟子,暫時避一避再說好啦。”
  範桃花想了想,忽道:“如果唐教主不嫌棄,奴家情願追隨唐教主!”
  唐詩詩一聽,忙拒絕道:“不行!不行!我怎麼可以帶著你……”杜小帥卻正中下懷,慫恿道:“唐教主,有人連老公都不要了,情願跟著伺候你,那不是很好嗎。”
  唐詩詩給他個大白眼道:“我才不要人伺候!”
  範桃花突然雙膝一屈,跪在了唐詩詩面前,一臉誠惶誠懇道:“唐教主,奴家是一片誠心誠意追隨,請你就收留了奴家吧!”
  唐詩詩哭笑不得:“我,我不是……”
  杜小帥怕她穿幫,忙改口道:“唐教主,人家這麼誠心誠意,我看你就答應了吧。”
  唐詩詩好不容易有這個機會,能跟意中人單獨相處,哪願帶個‘電燈泡’夾在當中,氣得一跺腳,往大門外就走。
  杜小帥急忙追上去把她攔住,講了半天廢話,她才勉為其難的同意。
  範桃花樂得心花怒放,急忙進屋去收拾細軟,並且交待那兩個年輕乞丐。
  杜小帥這才把躺在地上,被點了昏穴的幾個小叫化救醒。
  他們好象醒了一大覺,醒來迷迷糊糊的,根本記不起發生過什麼事。尤其見地上躺著三個陌生人,更是莫名其妙,還沒來得及問,杜小帥又道:“好好等著,你們師娘馬上出來,有重要的事情宣布。”
  幾個小叫化面面相覷,只好保持沉默。
  杜小帥見唐詩詩還在生氣,走近她身邊憋聲道:“詩詩,我這有深意的吆,你冒充‘桃花教’,讓這大嘴婆把風聲傳開。這樣一來,如果你娘聽到消息,不必咱們去找,她就會找來,看看是誰冒充她招搖了。”
  唐詩詩聽了,這才嗔為喜道:“你好聰明哦!”
  杜小帥謔笑著:“這下不生氣了吧,‘唐教主’?”
  唐詩詩笑罵了聲:“討厭!”
  就在他們打情罵俏時範桃花已背上背著,手中提著大包袱出來,兩個年輕乞丐還依依不舍地跟在她後面。
  範桃花滿面春風地笑道:“我已經交待好了,咱們走吧!”
  杜小帥笑問道:“哇 !你是出國旅遊,還是去探親,帶了大三件小五件的!”
  範桃花笑得有點癟:“這些都是我多年的積蓄,還有幾件換洗的衣服,出門在外不方便,沒敢多帶……”哇 !沒敢多帶這麼多,要是她敢多帶……那豈不是連房子都要摃著走啦!
  幾個小叫化忙問道:“師娘,你要去哪裡?”範桃花懶得重複交代,向身後一指道:“我已經交待阿才他們了,待會兒問他好啦。”
  杜小帥取出五百兩的銀票,交給個叫阿才的年輕乞丐道:“這個你收下,大伙兒暫時不能拋頭露面,飯總是要吃的。”
  範桃花忙道:“公子,我已經留下兩百兩銀子給他們了,那要這麼多,銀子多了他們就會作怪,跑去吃喝嫖賭。公子快收回……”杜小帥弄笑:“一點小意思,是唐教主賞的哪!”
  範桃花即道:“你們還不快謝謝唐教主!”
  兩個年輕乞丐和小叫化們,忙不迭齊聲道:“謝謝教主賞賜!”叫得連腰都彎了下來。
  唐詩詩做個手勢道:“免客氣啦!”
  杜小帥瞥了地上三人一眼,問道:“這幾個傢伙……”範桃花道:“這個堂口交給他們了,他們愛躺多久就躺多久。”
  杜小帥笑了笑道:“咱們走吧!”
  當杜小帥他們後腳一走出大門,阿才等人哪敢怠慢,前腳也跟著離去,只留下昏迷不醒的巢蕪老君師徒四人。
  範桃花還真有一套,臨時不知去哪裡弄來一匹小毛驢,跟隨著杜小帥和唐詩詩,三人連夜出了城,向南疾行。
  一口氣奔出三十里來,兩匹馬仍奔馳如飛,小毛驢可不行了,累得連連喘氣,跟不上他們啦。
  範桃花急得在後面大叫:“等等我,等等我呀……”杜小帥勒馬回頭一看,笑得差點從馬鞍上滾下。
  只見範桃花一身花枝招展,穿的像只花蝴蝶,臉上又是濃裝艷抹,如同‘劉媒婆’的妹妹,偏又騎著一頭雜毛小毛驢,那樣子要多滑稽就有多滑稽。
  連唐詩詩回頭看了,也笑得雙手摟住了肚子。範桃花可一點也不覺得好笑,好不容易追趕上來,急道:“小毛驢跑不動了,咱們我個地方歇歇吧,奴家包袱裡帶了吃的,還有一小壇酒吶。”
  杜小帥一聽可爽到家了,忙向離道旁不遠,一處竹林一指:“咱們到那邊去!”
  三人來到林處,將兩匹馬和小毛驢拴好,再進入竹林找了塊空曠乾淨的地方坐下。
  範桃花打開手提的小包袱,原來全是食物,一小壇酒,外帶一皮囊的清水,居然連杯筷都帶了。
  想不道這女人的長相,名符其實的母夜叉,心卻很細,設想得有夠周到的。
  油紙包一打開,頓時一陣肉香撲鼻,讓人口水都快流下來了。
  哇 !這是一包香噴噴的,切好成一片片的滷狗肉!
  杜小帥等不及她放下,就急形急樣地伸手抓了幾片,一口塞進嘴裡,邊嚼邊贊道:“好香!好香!只有一個字 贊!”
  範桃花忙雙手捧向唐詩詩面前道:“教主,你也嘗嘗,這可是奴家親手滷的。”
  唐詩詩仍然習慣地撥下發間銀釵,先試了試有毒沒毒,才敢拿了兩片放入口中。
  範桃花望著她問道:“味道怎樣?”
  唐詩詩笑道:“只有一個字 好香!”
  範桃花忙放下狗肉,又打開另一包,只見一大團烤乾的泥巴,看不出裡面包裹的是舍玩意。
  她用力在地上敲一下,整個泥團便碎破,連著雜毛與雜份分離剝落下來。
  哇 !竟是招牌美味‘叫化雞’吶!
  範桃花撕下一只雞腿,先遞向唐詩詩道:“教主,您再嘗嘗這個。”
  等唐詩詩伸手接了過去,她才撕下另一只雞腿給杜小帥,而她自己並不忙著吃,又打開酒壇封口,放好酒杯,替他們斟酒。笑容可掬道:“這是奴家自己釀的‘桂花露’,只可惜只剩下這一壇,我一直捨不得喝,你們嘗嘗喝不喝得來。”
  唐詩詩還是老規矩,無論吃的喝的,都得很用銀釵試過。杜小帥卻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反正他是‘怡胎’百毒不侵,拿起來入吃,端起就喝,瀟灑得很。
  唐詩詩忽道:“範大娘……”
  範桃花受寵若驚,忙道:“不敢,不敢,教主就叫我名字桃花好了。”
  唐詩詩只好改口道:“桃花,你這一走,你老公回去不見你人,上哪去找你呢?”
  範桃花惹笑:“安啦!到處都是乞丐幫的人,我只要託人帶個口信,告訴他我沒事就成啦。”
  唐詩詩又問道:“那你能不能跟他取得聯絡?”
  範桃花道:“不瞞教主說,這回是咱們幫主召他去的,因為我老公對雲霄山一帶地形最熟悉,幫主如今放他回來,可能還用得著他。只是目前幫主的行蹤保密,要跟我老公聯絡就沒‘法度’(辦法)拉!”
  唐詩詩似乎有些失望,不自覺地輕嘆了一聲。
  範桃花忙問道:“教主可是急於見幫主?”
  唐詩詩搖搖頭道:“沒什麼,既然無法聯絡得上就算了。”
  範桃花不好追問,忽向只顧猛吃的杜小帥道:“公子,恕奴家冒昧,不知公子怎會持有敝幫的‘狗頭令牌’?”
  杜小帥偷偷憋了唐詩詩一眼,怕她又吃飛醋,瞄眼:“這……你問這個幹嘛?”
  範桃花道:“據我所知,乞丐自從兩百多年前創幫以來,因為有南北派系之分,所以稱為南乞北丐,而南北各有一人自立為幫主,各持一塊‘狗頭令牌’。
  後來南北合一,公推一位幫主,兩塊令牌由幫主保管,幫中遇有重大事故,若幫主無法親往處理時,就像皇帝老子刻有‘如朕親臨’的禦牌一樣權威。”
  說這裡,他又打量杜小帥一下,才繼續說話道:“聽我老公說,近二三十年來,幫中尚未發生重大事故,根本用不上‘狗頭令牌’,而兩塊令牌,一塊是幫主親自帶在身邊,另一塊則是送給了他的外甥女……”杜小帥戴口憋道:“楊心蘭是不是?”
  範桃花眨了眨銅鈴眼:“也,你怎麼知道?”
  杜小帥用力一拍自己的後腦勺,憋聲罵道:“因為我是雙驢!”
  竟有這麼巧,“驢”字剛出口,就聽竹林外的小毛驢發出連聲怪叫。
  範桃花急忙跳起身,說聲:“我去看看……”便匆匆趕到臨外去看她的小毛驢了。
  唐詩詩問道:“帥哥,你知不知道當年江湖中的三大美女,是哪三位?”
  杜小帥呆詫了眼,不知主她突然問起這個問題來。
  他已經知道自己母親是其中之一,另一個就是她認的乾娘,芙蓉玉女柳苔青,至於還有一個是誰,他始終忘了問老江湖李黑。
  這時不禁好奇的問道:“你知道是那三位嗎?”
  唐詩詩還來不及說出,就聽範桃花在林外罵道:“啊!鬼啊!”
  兩人一聽大驚,霍地跳了起身,急向林外衝去。
  林外的範桃花已嚇得呆若目雞,站在那裡動都不動,看看兩丈外一個全身毛茸茸,只圍了條紅色“迷你裙”,如同雙大猩猩的怪人,正抱住一匹馬的頸部,張口咬破了在猛吸馬血。
  被咬的馬拼命掙扎,又蹦又跳,卻無法掙脫。
  另一匹馬和小毛驢,則嚇驚得又叫又跳……杜小帥和唐詩詩趕來一看,也被這景象嚇傻啦!
  怪人根本不理會他們,只顧猛吸馬血,好像天塌下來也不關他的事,先吸飽了馬血再說。
  唐詩詩必竟是個從未見過血腥場面的少女,頓時嚇得花容失色,驚叫一聲:
  “啊!
  杜小帥輕按她手背兩下,表示安撫之意,然後定一定神,雖然恨將要死,還是大叫:“快放開我的馬啦!”
  怪人充耳不聞,連眼皮也未抬一下,只顧低著頭猛吸馬血,那消片刻,已吸得那匹馬身子都癟了下去,如同骨瘦如柴的老馬。
  哇 !這一會兒功夫,馬血就被他吸幹啦?“杜小帥看這這夥的德性,非人非獸,很可能是常年在深山裡的野人,也許根本聽不懂人話,所以根本不甩他們。
  由於不明情況,他們雖然已人備戰狀態,一時也不敢輕舉妄動。
  怪人吸飽了馬血,才將抱住的馬頸放開,可憐那匹健馬好端端的在吃野草,又沒招惹誰,突遭飛來橫禍,那還能活得成。
  “ ”地一聲,馬兒倒斃在地上了。
  怪人雙手拍拍隆起的肚子,伸個懶腰,突然哈哈一笑道:“好啦!老子血喝足了,有精神啦,你們想幹嗎快說吧!”
  你娘的!搞了半天,這怪人居然會說人話,而且還是字正腔圓的“官話”
  (北京話)呢!
  杜小帥不由氣往上衝,輕輕掰開唐詩詩抱著他手臂的雙手,挺身而出,開始卷袖子道:“你娘咧!快賠我的馬,否則我要你和那匹馬一樣躺下!”
  怪人用手臂一抹嘴角的馬血,狂笑道:“哈哈……小免崽子,你知道是在跟誰說話嗎?”
  杜小帥毛火得很:“我管你是誰!弄死了我的馬,就得賠!”
  忽聽範桃花叫道:“是他,啊!他是‘血怪’!”
  杜小帥猛然想起,在黃花島見過的幾個“怪物”,便是“邪門八怪”中的七人。
  當時獨缺老大“血怪”尹風,想不到會在這裡遇上,還真他奶奶的有緣啊!
  血怪尹風眼光轉向範桃花,又哈哈大笑道:“你這娘們居然很有見識,不錯,不錯,待會兒留你個全屍!”
  範桃花雖然武功平平,但她滿肚子裡裝的,都是從他老公那裡聽來的新鮮事兒。既然連“桃花教”、“一老四雄”這些冷門消息都知道,“邪門八怪”自然更聽過了。
  所以她看了這怪人的模樣,又一口氣吸幹了一匹馬的血,立時猜出了他是“血怪”。
  一聽血怪尹風待會兒會留她個全屍,嚇得吱吱亂叫,沒命亂沈的躲在唐詩詩身後。
  杜小帥在黃花島上,曾跟其他七怪交過手,那些傢伙怪相倒是十足,武功並不見得怎樣高明。大概這“血怪”除了喜歡喝血,外貌唬人以外。也沒什麼了不起吧。
  小夥子才不怕他,喝道:“你是不是想替那小雜碎出頭?”
  血怪尹風似乎還不知道西門小郎的事,茫然道:“什麼小雜碎?”
  杜小帥憋聲道:“你娘咧!少在那裡裝蒜,小雜碎就是你那沒出息的徒弟西門小郎!”
  血怪尹風意外道:“哦?你們認識我那寶貝徒兒,他怎麼樣了?”
  唐詩詩來不及阻止,杜小帥已拽得像二皇帝:“區區在下我把武功給廢啦!”
  氣得她罵了聲:“愛現!”
  這小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簡直騷得可以!
  不料血怪尹風反而哈哈大笑道:“愛說笑!我那徒兒的‘血碧綠掌’,已有七分火候,除了他師父老子我之外,憑你這小兔崽子,想把他武功廢了,簡直是痴人說笑,亂膨風(吹牛)!”
  杜小帥把耳朵一彈,又揉揉鼻子道:“嘿嘿,不信你試試看,今夜如果下賠我的馬,照樣把你這老鬼孫子武功廢了!”
  血怪尹風仍然敞聲大笑:“哈哈,我最近運氣怎麼這麼背,前幾天碰上個老兔崽子,帶了四個兔崽子,老子沒喝成他們的血,反而被打得我都走不支,在這裡躺了好幾天。今天難得遇上你們,將就將就先喝馬血,你這小兔崽子居然要廢我武功,好像大家都吃定我啦!”
  杜小帥已聽出,血怪尹風所說的幾個人,極可能就是“一老四雄”。難道巢蕪老君途中耽擱,錯過了濛濛谷的那嘲開羅戰”,原來是遇上這個老怪物。
  但小夥子還不知道,這老怪物專愛晚人血,就象酒鬼“嗜酒如命”一樣。
  他是“嗜血如命”,幾天不喝就犯了血癮,簡直活不下去啦!
  實在沒人血喝,才只好將就將就,找動物的血來解解餓。如同喝慣了進階酒的人,真到了沒有酒又非喝不可時,廚房裡炒菜的“米酒‘”也能湊和,總比沒的喝強。
  而當這老怪物笑個不停時,就表示他有人血喝了。
  現在,他正笑個不停!
  偏偏杜小帥可把他給看得扁扁的。
  尤其自他從下山後,這些時日來,除了“命犯桃花”,結識了好幾個如花似玉的少女,外帶一位“徐娘半老風韻猶存”的唐雲萍。其他只有老叫花化李黑,和“紅花娘子”洪薇兩個阿公阿婆級的,算是“忘年之交”。
  年齡跟他比較接近的,他只交上了“陰陽雙劍”韓森和雷行這兩個年輕朋友。
  不幸韓森為了警告他,落得撞壁而死。如今黃花島已被“一統幫”攻佔,雷行生死不明,八成總是兇多吉少了。
  而“陰陽雙劍”兩人,卻是被西門小郎和那七怪製住後,帶到黃花島去的。
  小夥子現在把這筆帳,可記在了血怪尹風的頭上啊!
  他等對方把話一說完,就故意嘆口氣,捉惹道:“欸!你的運氣背,我也好不到那裡去。你那沒出氣的徒弟被我廢了武功,跑去找一批高的矮的,黑的白的,還有不男不女的怪物來找我麻煩,結果只有一死一傷,其他幾個全溜了,害我打都沒打癮,你說衰不衰?”
  血怪尹風一聽,可就笑不出來了,驚怒交加道:“真的?!傷死的哪兩個?”
  杜小帥好像沒事人,逗笑道:“讓我想想看……傷的那個很愛吹牛,說什麼吹(崔)不醉,結果他自己先趴下了。”
  血怪尹風叫道:“那是老二!”
  杜小帥睨斜笑:“我可不知道他是老幾,也許吹牛比賽,他可以穩拿第一第二吧!”
  血怪尹風聳聳肩道:“死的又是誰?”
  杜小帥聳聳肩道:“大概叫‘醜人多作怪’吧!”
  狂喝聲中,血怪尹風又張臂撲來。
  杜小帥急使“幽巫十八扭”,輕飄飄避向一旁,使老怪撲了個空。
  血怪尹風大概血喝足了,撲勢太猛,一時收勢不住,直向竹林衝去。
  只聽“唏哩嘩啦”一陣亂響,碗口粗的綠竹,已被老怪物衝撞到了一大片。
  哇 !這老怪物的衝力,簡直像“坦克車”嘛!
  杜小帥將唐詩寺和範桃花輕輕推開:“你們站遠些,看我跟這老怪物來鈔西班牙鬥牛’!”
  唐詩詩剛一點頭,範桃花已急忙解開那匹受驚的馬和小毛驢,牽至了數丈外。
  這時血怪尹風已回身反撲。又向杜小帥衝來。
  小夥子仍然施展“幽巫十八扭”,左一扭右一閃地,不但又使老怪物撲了個空。並且在雙方擦身而過時,出手如電,一把扯下了尹風的紅布“迷你裙”。
  這一來,老怪物可糗大了,成了全身赤裸,原形畢露啊!
  雖然夜色朦朧,距離也有好幾丈,也把唐詩詩窘得急忙閉上眼睛,來個“非禮勿視”。
  杜小帥轉回身一看,笑得甚惹人:“哇 !你這老怪物怎麼連內褲都不穿,這樣有傷風化呀!”
  血怪尹風氣得哇哇大叫,他已顧不得鬥嘴了,形如瘋狂地雙向小夥子疾撲而去。
  杜小帥暗叫一聲:“來得好!”身子側戰,雙手拎著紅布“迷你裙”,擺出鬥牛的架式。兩腳還一蹬一蹬地,有板有眼,真像那麼回事。
  血怪尹風衝撲而來,只聽杜小帥口中叫道:“呀也!
  這回老怪行可有經驗了,一撲空就靠個“緊急剎車”,同時迅速回身。
  那知小夥子比他更快,早已擺開姿勢,雙手拎著紅布“迷你裙”在向他招動。
  幸好老怪物不知啥叫“西班牙鬥牛”,被小夥子當牛在逗玩,否則不氣破剛裝滿馬血的大肚皮才怪!
  老怪物挑釁道:“臭小子,你別先躲,有種就跟老子拼上一拼!”
  小夥子黠笑道:“不用啦,這樣子蠻好玩嘛!”
  血怪尹風怒哼一聲,這回不再用撲的了,只見他雙臂提起,兩腳一步步向前跨進,那樣子更像一支大猩猩啦。
  杜小帥仍然保持擺好的架式,雙手拎了紅布“迷你裙”,一面抖動一面捉笑:
  “來啊!來啊!
  杜小帥記得在太平縣的“留香院”,跟西門小郎發生衝突動手時,那小子施展“血紅碧綠掌”,是雙掌中皆呈現一線紅光,周圍卻隱約成了碧綠。
  當兩掌光芒大盛時,並有腥臭味發出,比汗腳穿過的球鞋還難聞!
  而這老怪物卻是雙掌一紅一綠,與西門小郎的“血紅碧綠掌”不盡相同,該不會是這老頭兒藏了一手,並未對西門小郎傾囊相授,才使那小子虛有其表,實際上卻是個軟腳嚇?
  這時又聽數丈外的範桃花驚叫道:“公子當心!那是劇毒無比的‘血紅碧綠掌’……”血怪尹風一聽自己的看家本領,竟然被那女人認出,立刻欺身暴進,出手就攻。
  不料小夥子身形一閃一扭,已繞至老怪物身後,趁機將那紅布“迷你裙”套在他的頸上。
  血怪尹風突覺看不見了,不禁又罵又急,一手去扯頭上的紅布“迷你裙”,一手連連盲目發掌,同時身子還急速旋轉,以防小夥子趁機進攻。
  杜小帥還像孩子似的,見老怪的樣子實在滑稽可笑,忍不住跳又叫,外帶拍手大笑:“好玩!好玩……”數丈外的唐詩詩看得差點沒昏過去:“帥哥!你瘋啦………”“叫聲尚未落,血怪尹風已扯下紅布“迷你裙”,看準了目標,突然雙掌全力轟出。
  杜小帥正爽到了家,冷不防兩股強勁掌風襲到,攻了他個措手不及。
  來不及閃避,小夥子被兩股掌風攻中,震得他仰面一個倒栽,不由地癟上加怒:“你娘咧!要玩真的?”
  老怪物可不玩假的,狂喝聲中,張臂向他撲下。
  唐詩詩和範桃花大驚,失聲驚呼:“啊!
  只見一道劍光疾射而出,穿進老怪物的胸膛。
  “哇!
  唐詩詩急忙趕來,一把施住杜小帥道:“帥哥,咱們快離開這裡!”
  杜小帥收起“七心”,惹笑:“幹嘛那麼急,我還要看看這老怪物死了沒有……”唐詩詩喝道:“別看了,快走嘛!”
  杜小帥看她快嚇呆了,呆好挽著她走向馬道:“只剩下一匹馬啦,咱們只好共騎嘍。”
  唐詩詩樂在心裡,卻故意給他個大白眼,警告:“你要不安分,就讓你用走的!”其實她才希望小夥子不安分,最好一路上毛手毛腳呢。
  杜小帥癟笑兩聲:“是,遵命,教主請上馬,我還要把吃的……”唐詩詩嬌斥道:“這會兒不還忘不了吃的喝的,快上馬!”
  杜小帥苦著一張臉,只好躍上馬背,再伸手拉唐詩詩上馬,讓她坐在馬鞍。
  兩人一前一後,小夥子雙手沒處放,不得不環抱她的細腰。
  範桃花一跨上小毛驢,三人便急急奔馳而去。
  這時從從竹林一旁,繞出個身穿“壽服”,臉上毫無血色的傢伙。那模樣三分不像人,七分倒像鬼,可不正是那當年古墓派的掌門“活死人”!
  只見他走到老怪物的死屍旁蹲下,伸手一探鼻脈和脈搏,冷森森笑道:“你丟我臉,別人當做是垃圾,我老人家可以‘廢物利用’,派上大用場呢!”
  於是他站起身來,取出個小竹哨,放在口中連吹了三聲。
  倏而,夜色朦朧下,從竹林旁如幽靈似地出現了七個黑影,一蹦一跳來到了他的面前。
  哎呀,我的媽啊!他們赫然竟是在西洞艇山的山洞中,被唐雲萍殺死的“骷樓七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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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石埭縣距九華山只有二十多裡,城裡有著名的“醉客樓”,幾乎是每日高朋滿座。
  這天日落時分,來了個穿著吊兒郎當的中年,手牽著一個小叫化,居然大模大樣的走了進來。
  伙計剛把眉頭一皺,那中年瞄也懶瞄他一眼,已走到櫃檯前,把一只足有二十兩重的銀元寶,丟在台面上交待:“給我個雅座,等會兒還有幾位朋友要來,帳由我結,不要向他們收錢啊!”
  掌櫃的忙恭敬道:“是是是……”急向伙計一施眼色,示意他領這二位客人去雅座。
  這家酒樓是“樓中樓”的設計,上了樓,雅座就設在四周,可以居高臨下,看到整個大廳的情景,以及形形色色人物的吃相,邊吃便看,便也別有一番情趣。
  那中年連上樓都不放開小叫化,左手牽右手的並肩而行,看上去真是難分難捨,怪親熱的,簡直如同“連體嬰”!
  但那小叫化卻愁眉不展,一臉的癟樣。
  指導兩人各據一方坐下,他們才不得“分割”,放開了手。
  但兩人手碗上,卻有一根極細的長索索連 就算囚犯,怕也沒有看得這樣緊哪!
  伙計可沒注意到,只顧忙著招呼,問道:“兩位喜歡吃點什麼?”
  中年大刺刺地道:“先來十斤‘花彫’,配幾樣下酒菜,正菜等朋友來了再點。”
  “是是是……”伙計恭敬而退。
  中年見小叫化低著頭,悶悶不樂,邪笑:“小狗子,別愁眉苦臉的,笑一笑又不花錢嘛!”
  哇 !原來他們竟是楊邪父女!
  楊心蘭抬起頭來,等得有夠癟:“老爸,我都已經答應不逃跑了,你還把人家當犯人,亂沒意思的!”
  楊小邪搖搖頭道:“不行!你逃跑的前科累累,素行不良。老虎也有打盹的時候,別趁我一個疏忽大意,睜開眼已經不知你‘飛’到哪裡去啦!”
  楊心蘭道:“我要上‘一號’呢?”
  楊心蘭瞄眼:“沒問題,你老子追隨你左右,外帶負責替你把風!”
  楊心蘭又問道:“那我睡覺呢?”
  楊心蘭不加思索道:“咱們父女可以抵足而眠!”
  楊心蘭情急憤聲道:“那我要洗澡,總不能父女……”楊小邪哈哈一笑,幾乎怪叫:“愛說笑,小狗子居然想洗澡,那真是破天荒的大新聞!”
  楊心蘭沒皮調了,只得嘆了口氣,又把頭垂了下去。
  楊小邪不理會她,居高臨下,一面注視著進來的客人,一面自言自語道:
  “黑皮奶奶!小小君愈來愈耍大牌子,好象自己是‘超極明星’,老是喜歡遲到!”
  楊心蘭沒搭腔,楊小邪繼續念道:“不過,就怕消息沒帶到剛才酒菜送上了桌,把他的話打斷。
  楊小邪迫不及待地打開酒壇,吩咐伙計:“酒杯太小,換兩只大碗來。”
  伙計應了聲,忙去拿碗。
  楊小邪弄笑:“小狗子,咱們爺兒兩好久沒在一起豪飲了,今天讓你喝個痛快!”
  楊心蘭沒他那麼起勁,斜瞄著眼:“老爸,萬一消息帶不到,那咱們不是在這裡白待?”
  楊小邪想了想:“嗯……如果今晚等不到他,明日一早咱們就直接去九華山!”
  楊心蘭的臉揪成一團:“老爸爸,萬一神龍子……”伙計送上兩只海碗,楊小邪揮手示意他下去,逕自捧起酒壇倒滿兩大碗,端起一碗一口氣飲盡:“小狗子,你難道不知老爸的苦心?要不是為了你這鬼丫頭,我根本就不甩那老頭兒!”
  楊心蘭忽然變笨了:“為我?”
  楊小邪笑罵道:“黑皮奶奶,在你老爸面前還裝蒜?那小子是神龍子的徒弟,為了當年的事,他一心一意要為他的師父討回公道,我要不把這個結解開,那小子會娶仇人的女兒?”
  楊心蘭一聽,真是爽呆啦,故意憤聲道:“哼!女兒才不嫁那臭小子!”
  說著卻忙替老爸倒酒,以示謝意。
  楊小邪哈哈大笑道:“臭丫頭配臭小子,正是臭味相投,那可是絕配啊!”
  楊心蘭“受呷假遂裡”(假客氣):“老爸……”楊小邪端起碗笑道:“好,不說了,咱們爹兒倆喝酒吧!”
  父女倆連幹了三大碗,楊心蘭瞄眼:“老爸,我想您也看得出來,李叔叔也很有意思成全圓圓和帥哥……”楊小邪訕道:“他敢跟我爭,我就要他吃不完兜著走!”
  楊心蘭忙道:“老爸,你跟李叔叔這麼久了,為這事傷感情可劃不來哦!”
  楊小邪哼了聲道:“那總不能……”突然若有所悟:“誰說不能的……也……
  我懂了,你是說讓那小子撿個便宜,來個‘一個不嫌少,兩個恰恰好’?
  哈哈!這主意倒不錯,可以考慮考慮!楊小邪也沒追問下去,父女兩就一碗接一碗的猛灌起來。
  十斤“花彫”哪夠他們喝的,沒一會兒酒壇就見了底,伙計不待吩咐又送上十斤的一壇。
  父女兩繼續猛喝的,第二壇又喝得差不多了,仍未見小小君父幾人到來。
  楊小邪是愈等愈氣,愈氣就愈是猛灌,好像在對那酒出氣,灌多了,氣可就更大了。
  氣愈大,酒就愈是猛灌……
  酒雖具有揮發性,畢竟仍是水,喝多了不是照樣會脹肚子的。
  楊心蘭已上了三次“一號”去“放水”,楊小邪後她趁機開溜,每次都跟著,一個在廁所裡,一個守在外,兩個人手碗上相連的細索竟可放簪達一丈幾尺。
  從華燈初上開始,酒樓由陸續上座到高朋滿座,再由座無虛設到客人走得只剩下三兩桌子,父女倆等的人仍未見人影。
  他們已喝了五壇,足足五十斤啦!
  一旁的伙計已經傻了眼,見楊小邪捧起壇子已倒不出酒來,忙上前問道:
  “客官,要不要再……”楊小邪把酒壇往桌上重重一放,因為太用力啦,“啪”
  地一聲四分五裂,嚇得伙計忙道:“對不起,對不起,小的不該多問,這就給你上酒……”不地楊小邪把眼一瞪,憋著一張臉:“不用了!結帳,二十兩銀子夠不夠?”
  夥地連聲道:“夠夠夠,連酒帶菜一共十三兩六錢……”楊小邪霍地起身道:
  “剩下的當小費!”說完拉著楊心蘭就走。
  伙計恭送下樓,一直送出門口,才伸伸舌頭,如釋重負地松了口氣。
  走出酒樓,楊心蘭才記得問:“爹,咱們不等李叔叔他們?”
  楊小邪憋聲罵道:“等他個死人頭!”
  父女兩都有幾分酒意,一路勾肩搭背,哼哼喝喝地穿過對街,踉踉蹌蹌地走進一家客棧。
  楊小邪是酒醉心明白,仍然用那老招,拿銀子先聲奪人,先摸出個銀錠往櫃檯上一丟,吩咐道:“給咱們個乾淨的上房!”
  掌櫃的見錢眼開,忙交待伙計帶路。
  夥什也分不清楊心蘭是男是女,不過他已看多了啦,因為最近很流行搞這種飛機,常有一些“老不羞”,帶了年輕小夥子來房間“休息”。
  據說那叫“同性戀”,又叫什麼“玻璃圈”,搞不好還會得什麼“愛死脖。
  可以,偏偏就是有人愛這個調調兒,不惜冒生命的危險,圖一時之快。
  咦,怎麼好像開快車的警告同……
  伙計以為這父女二人,是跑來搞那種飛機的呢!
  領他們進了房,隨後送了一壺熱水,伙計還來個曖昧一笑,才退出房,順手帶上房門。
  父女倆把鞋了踢掉,連衣服都不脫,雙雙坐在床邊往後一倒,四腳並排懸著就呼呼大睡。
  這一夜他們可夠忙的,一會兒老的上“一號”,一會兒小的要“噓噓”。
  無論是誰在去廁所,另一個就得起來跟著去把風的!
  睡到半夜,楊心蘭被“麼二三”、“四五六”的吆喝聲驚醒,睜眼一看,原來是她老爸在說夢話中“通殺”吶!
  趁著老爸在跟“周公”打教道,楊心蘭趕快把雙手舉在胸前,想把縛在右碗上的細索丟掉。那知費了半天勁,不知道細索是啥玩意編織的,又打了個怪結,既扯斷也解不開。
  楊心蘭沒“法度”(辦法)啦,只好哀聲嘆氣,宣告放棄。
  這一來,她可睡不著了,滿腦子在想她的“帥哥”,不知被那宮裝少女帶到哪裡去。
  雖然她是沒見過唐詩詩,但從那少女酷似唐雲萍判斷,猜也知道是一對母女了。
  唐雲萍急於找尋失蹤的愛女,那是母女親情,天經地義的事。“帥哥”好像比她更急,更關心這對母女,這可就奇怪了!
  尤其想到杜小帥一旦得知,她的老爸就是楊小邪,還會娶仇家的女兒?!
  父女倆吃飽,結了帳,才悠哉悠哉地上路。
  出了城外,他們直奔九華山。
  楊心蘭只聽杜小帥說過,他們師徒十幾年來,一直住在九華山中,可不知究竟在哪裡,又沒有路名和門牌號碼,漫無目標的尋找,這頭可大了。
  從石埭縣到九華山,只不過二十來里,以他們父女的腳程,連輕功都不必施展,大半個時辰就到了。可是在山中轉了兩三個時辰,卻連個鬼影子也沒見著更不用說人啦!
  號稱“跑功”天下第一的楊小邪,這時也兩腿發酸跑不動了,找了塊乾淨的岩石坐下,都快翻白眼了:“小狗子,你說神龍子他們住在山中,那小子會不會是亂蓋騙你的?”
  楊心蘭也坐了下來:“大概不會吧,他又不知道我是誰,幹嘛要騙我。”
  楊小邪想了想,瞄眼道:“那他怎麼跟你剛認識不久,連你是男是女都搞不清楚,就把他師傅跟你李叔叔有仇的事,毫不隱瞞地全抖了出來?”
  楊心蘭道:“是我問起他,下山打算幹嘛,再說,咱們都結拜成兄弟了,還有什麼好隱瞞的。”
  楊小邪搖著腦袋瓜道:“這話就不對,你不是就瞞著那小子,沒告訴你老爸就是楊小邪我嗎?”
  楊心蘭困窘癟笑:“哎呀!這怎麼能說,當時他要知道了,還跟我結拜的屁,早就‘發驃’啦!”
  楊小邪這回點了點頭:“說的也是……”楊心蘭習慣的把手一伸道:“拿來!”
  楊小邪莫名其妙:“什麼拿來?”
  楊心蘭一想不對,這口頭語雖是杜小帥的專利,但他怎能向自己老爸收費,便聳聳肩道:“沒什麼哪……”楊小邪瞄了她一眼,沉吟一下:“我一直在想,那小子會不會早就知道你是誰了,故意裝傻,想利用你把我誘出來,否則那會連公的母的都分不出來,除非真是雙‘牛’,而且是雙大笨牛!”
  楊心蘭幽幽地道:“不會吧,他要是存了這個心,又何必告訴我,他師父跟您……”她的話還沒說完,突見楊小邪向山峰一指:“小狗子,快看!”
  楊心蘭順著他指的方向,搖百丈之外的頂峰,出現一條人影,正在居高臨下的跳望。
  楊小邪一把拖起她,急勁輕功向山峰疾掠而去。
  峰頂上的人影似乎發現了他們,立即施展輕功,迎面飛奔而來。
  發雙方距離漸近,彼此都能看清對方時,都呆啦!
  原來峰頂奔下來的人,竟然是小小君!
  楊小邪毛了心,拖著楊心蘭衝山前,廢話省了,迎面就是一掌劈去。
  小小君閃避開,大叫道:“小邪,你瘋了?”
  楊小邪一轉身,指著他破口大罵道:“黑皮奶奶!難怪割我幹等了一晚上,原來你這龜孫耍陰險,早就先摸上山來了!”
  小小君也火了,回罵道:‘你自己才要耍陰險,居然惡人先告狀,後咬我一口……”楊小邪怒哼一聲,放開楊心蘭,迅速解開左手碗套著的細長索,吩咐道:
  “小狗子,好好替我站在一邊,看我修理這龜孫!”
  小小君那會示弱:“哼!來吧,誰怕誰啊!”
  楊小邪將她一把推開,猛喝一聲,已向小小君撲去。
  小小君已擺開架勢,嚴陣以待,一見楊小邪來勢洶洶,立即出手迎戰。
  這兩人連話都還沒說清楚,就猴急的打成一團啦!
  小小君的“摘星手”和“天人十八閃”,堪稱武林二絕。若是配合施展,更具有相輔相成的妙用,發揮強大的威力。
  楊小邪的武功來自大漠,拿手絕活是“跑功”,及百發百中的飛刀絕技。
  但他這時既不想取對方的命,也不打算不戰而退,所以兩種絕活都派不上用場,不免要吃虧點了。
  幸好小小君比較有分寸,知道楊小邪的脾氣,不敢明顯擺出佔了上風的攻勢,否則這“邪神”一定惱羞成怒,非玩真的拼命不可。
  不料楊小邪竟得了便宜還賣乖,譏道:“黑皮奶奶!是不是沒吃飯,一點力氣都沒有?”
  小小君反唇相譏道:“嘿,我是怕你打不過,施展你的‘跑功’,打跑了你不這容易找啊!”
  楊小邪臉都綠了,狂喝一聲,突然全力連連猛攻。
  小小君急以“天人十八閃”身法,快速閃避,來個避重就輕的打法,存心消耗對方體力。
  知父莫如女,且楊心蘭是旁觀者清,看出楊小邪攻勢雖猛,卻連對方的邊都站不上。這種拼命三郎的打法,支持不了多久,就會露出敗象。
  楊小邪的“邪”遠比他的武功出名。而小小君則是“歪”點子特點多,隨時會讓人意想不到的花招出籠。
  這兩個人都不是省油燈,無論誰吃了虧,都會覺得臉上掛不住,搞不好就翻臉,玩起真的來了。
  而此刻的情況看來,恐怕是楊小邪出糗的機會較大。
  楊心蘭唯恐他們鬧得不可收拾,忙掠身攔在兩人之間,大叫道:“暫停!
  暫停!
  楊小邪斥道:“黑皮奶奶,又不是籃球賽,還有什麼暫停不暫停的,快快替我滾開一邊去!”
  楊心蘭白眼道:“老爸,你們就算要拼命,也該搞清為什麼拚呀!”
  楊小邪氣憤大吼:“這還不夠清楚?我約他在石埭縣城裡‘醉客樓’見面,一起來九華山。結果他不赴約,卻偷偷先跑來了,你問他安的是什麼心?”
  楊心蘭當真轉過身去,面對小小君說道:“說的也是,李叔叔,你安的是什麼心?”
  小小君反問:“那你們說我安了什麼心?”
  楊小邪毫不保留,一股腦全說了:“哼!你以為我不知道嗎?你是想背地出賣我,好私下跟神龍子套交情,來個化敵為友,先下手為強,把你的寶貝女兒推銷出去,嫁給他徒弟!”
  小小君也顧不得風度,開罵道:“放你娘的狗臭屁,我女兒又不是七老八十了,留著嫁不出去會的霉,還用推銷的!”
  楊小邪回罵道:“你娘的屁也不見得香!那我問你,你這樣安排是安的什麼心?”
  小小君怒問道:“那我問你,你只說要跟我一起來九華山,可曾約好見面的時間和地點?”
  楊小邪詫愕了眼:“咱們在蘇州分手後,我就趕到君山去了一趟,遇見老酒鬼李黑,才知道小狗子早已逃家,跟杜小帥那臭小子混在一起,害我趕回蘇州去抓人,他們早已離開,只好再趕到濛濛谷去,總算把這鬼丫頭捕個正著,那天我就拜託我那大舅子(指乞丐幫幫主),設法通知你,十二月初一晚上,在石埭縣城裡的‘醉客樓’見面,然後一起去九華山找神龍子,把當年的事搞清楚。我這樣做,表示我絕對沒有存私心,哪像你……”小小君截口道:“聽起來你好像還蠻上路的,可是你也得問一問,我有沒有接到乞丐代傳的口信呀!”
  楊小邪問道:“難道你沒接到我的口信?”
  小小君斥道:“廢話!我要是接到口信,會不赴去跟你見面?你有病啊!”
  楊小邪微微點了下頭:“說的也是……那你怎麼不約我,就自己跑來了?”
  小小君理直氣壯道:“你是‘花貓子’,到處亂跑,我上那兒去找你!”
  楊小邪搖著頭,一臉邪氣道:“這話就不對了,我都想到拜託乞丐幫找你,憑你這老謀深算,老姦巨滑,比只老狐狸還厲害的小小君,居然會想不到利用乞丐幫找我?”
  小不上君氣得快昏:“你女兒跑了,知道跑去濛濛谷去抓人,我女兒不見了,難道我這做老子的就不該到處去找她?我一心急著找女兒,那還想到這些。”
  楊小邪忍不住笑了,笑得很邪氣,帶點幸宰樂禍的死人樣:“哇 !你的女兒也逃跑啦?哈哈,咱們這兩個歹命的老子,可真是同病相憐呢!”
  小小君嘆可氣道:“欸!天下父母心啊!”
  楊小邪想了想:“不過啊!你怎麼會跑到九華山來找女兒?”
  小小君一副癟樣:“為了找那個鬼丫頭,我動員了各地所有的人力,好不容易把她找到,她卻提出條件,非要我來九華山找神龍子,把當年的結解開。欸!
  我沒辦法,只好答應了,誰知來這裡找了兩三天……”正在這時,突見一雙白色鳥飛臨上空,發出急促的叫聲:“快!快!快去救小姐!快去……”小小君大吃一驚,急向山峰奔去。
  楊小邪急向楊心蘭招呼道:“小狗子,咱們快去看看出了什麼事!”
  楊心蘭哪有不去的道理,緊隨著老爸急起直追。
  鳥兒在空中帶路,領著他們飛向峰頂,俯衝向懸崖絕壁的一片林外。
  小小君一奔到,就見李圓圓被一只大網網住,高吊在大樹上。手中雖拿著“斷魂劍”,由於整個身體縮作一團,無法拔出劍斬斷大網。
  而楓兒正在跟一個年齡相仿的小姑娘,戰得難分難解,好像武功差不多。
  小小君見太驚恕交加,救女心切,大喝一聲便向那株大樹撲去。
  李圓圓一見父親趕來,剛叫出聲:“爹!當心……”太晚啦,已經來不及了。
  只小小君“哇!
  楊小邪趕來正好見到他的糗相,幸宰樂禍地大笑:“李歪歪,走路要留神……”那知風涼話沒說完,自己一腳也踏進了套索。
  “啊!”驚呼聲中,楊小邪已被倒吊在半空了!
  李圓圓急叫:“心蘭姐,快站在那裡別動,這兒到處都設有機關陷阱啊!”
  楊心蘭真得動也不動一下,眼看兩老先後成了天龍(到吊半空),地空(坐在地上),而楓兒又敗相已露,情急這下,突然振聲問道:“餵!那位小妹妹,你是不是叫玲兒?”
  那小姑娘果然正是玲兒,她一聽楊心蘭正直呼其名,不由一怔,驚詫道:
  “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楊心蘭心中暗喜,忙道:“有個叫杜小帥的,有重要的消息,要咱們來告訴你……”玲兒一聽,可不能不相信了,振奮地問道:“真的!帥哥有沒有回來?”
  楊小邪被倒吊在半空,不屑地冷冷一哼,心裡憋罵:“黑皮奶奶!連這黃毛丫頭也叫那臭小子帥哥,叫得這麼親熱,真不知那臭小子有多‘帥’?
  臭美!
  這時楊心蘭卻趁機道:“他去救你娘了,所以才要咱們來一趟呀!”
  玲兒有些莫名其妙:“救我娘?……”
  她不曉得自己什麼時候冒出個娘來啦!
  雖然“摘星手”是小小君傳給愛女,再由李圓圓教會楓兒的,火候既不夠,功力也差了一大截。但這種獨創的奇招異式,一旦出手攻擊,仍然詭譎奧妙無比,令人防不勝防。
  “啊!
  只覺得全身一麻,倒在地上不能動彈了。
  楓兒趁勢撲上去,騎跨在玲兒腰上,指著她的鼻子喝道:“野丫頭,看你還恰不恰(兇不兇)?!”
  玲兒穴道受製,沒皮調了,撒嘴訕罵:“不要臉,趁人家沒注意偷襲,這算什麼英雄好漢!”
  小姑娘大概閒來無事時,常聽師父“講古”,又氣急之下,連“英雄好漢”
  都用上啦!
  楓兒也是個小丫頭,當然不肯輸口:“你才不要臉,到處設下機關陷阱‘坑人’,又算什麼英雄好漢?”
  這時楊心蘭也顧不得可能誤踏陷阱了,運足功力,身形一拔而起,一式“飛燕掠水”,落足到她們身旁,一把推開楓兒,蹲下去要為玲兒解穴。
  小小君急忙喝阻道:“不要亂來,這是我的獨門‘連鎖點穴法’。你解不開的!”
  楊心蘭正要動手,一聽只好住手道:“小妹妹,你忍耐一下……”轉頭向一旁都著小嘴的楓兒喝道:“死丫頭,還不快替她解開穴道!”
  楓兒根本不甩她:“死丫頭也好,活丫頭也罷,我又不是你的丫頭,叫什麼叫?”
  楊心蘭氣得跳起腳來,著楓兒怒問道:“你解不解?”
  楓兒可拽了:“我不會,會也不解!”
  楊心蘭火冒三丈,就想一巴掌甩過去,小小君已大聲道:“楓兒真的不會,讓我來吧!”
  他又掰開捕犬器,把足踝被夾得血淋淋的右腳脫出,顧不得疼痛,單足一蹬,掠身來到玲兒身邊,蹲下伸手連拍兩下,為她解開了穴道。
  小姑娘連謝都不謝一跳起來就向楓兒撲去。
  楓兒也不示弱,擺開迎戰的架勢道:“來呀,誰怕誰哦!”
  楊心蘭才不管她們兩個,等到她們短兵相交動起手來,才突然攔住楓兒叫道:
  “不要打!不要打!
  玲兒可是得理不饒人,趁機蹦起來,伸手狠狠給了楓兒一巴掌,摑得她跌了開去。
  楓兒吃了虧都快抓狂了,挺身跳起,直向玲兒衝來,不料又被楊心蘭擱住,使她忍無可忍怒道:“閃開!否則連你一起打……”這時小小君已振聲喝阻道:
  “楓兒,不得無禮!”
  楓兒畢竟是個小女孩,已看出楊心蘭是故意幫玲兒,被主人這一吼,感到有夠委屈的,“哇!”地一聲哭了起來。
  那邊楊小邪也在大叫:“黑皮奶奶!你們有完沒完,把我吊在這裡盪鞦韆啊?”
  楊心蘭這才向玲兒笑問道:“小妹妹,那樹上倒吊的是我老爸,幫我把他放下來好不好?”
  玲兒像杜小帥一樣“拖窗”,也沒看出她是女扮男裝,不過對這小叫化頗有好感,把頭一點轉身要飛向那株大樹,忽又問身問道:“你們是什麼人?”
  楊心蘭笑得很可愛:“剛才不是告訴你了,咱們是替杜小帥來送信的。”
  玲兒急切道:“你說師哥救我娘了,他找到我娘了嗎?”
  楊心蘭可賊得很:“你先把我老爸放下,我再慢慢告訴你嘛!”
  玲兒“噢”了一聲,轉身飛射上大樹,再爪上樹頂,扳動在藏在樹葉密茂的機關,便見吊著楊小邪的長索突然松下。
  這下楊小邪可慘了,一頭栽下,摔得鼻青臉腫。
  玲兒縱下樹癟急道:“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一時失手……”楊小邪跳了起來,只好摸摸頭頂自認倒霉:“還好,幸虧這腦袋結實,否則就落地開花啦!”
  小小君急忙在大網下面,以免女兒摔傷,忙問玲兒催促道:“這裡還吊著一個,快放她下來!”
  玲兒嘟著小嘴:“哼!她們恰(兇)得要死,我才不管,有本事自己下來好了。”
  那邊楓兒氣憤道:“是你先把我家小姐網住,我才……”楊心蘭趕緊再扮白臉:“小妹妹,就看我的面子,把網裡這位姑娘放下來吧。”
  玲兒這才免為其難的點了下頭,又縱上吊著大網的樹上,扳動機關,放下了李圓圓。
  小小君已在下面接著,李圓圓當然安全降落,沒像楊心蘭楊小邪那麼“衰”,摔得一頭包“李圓圓從網中脫出,站起身很糗地道:“這一帶的機關陷阱還真不少!”
  玲兒聳聳肩道:“莫法度(沒辦法)哪,為了師父的安全,我一個人照顧不來,只好設下這些玩意呀!”
  楊小邪瞄眼道:“小姑娘,你師父可是神龍子了?”
  玲兒搖頭道:“不是,我師父是龍駝子。”
  楊小邪迫不及待道:“不管這些,快帶咱們去見他!”
  玲鐵斷然拒絕道:“不行!我又不認識你們,怎麼可以隨便帶你們去見他老人家。”
  楊小邪捉俠道:“你師父可認識咱們哦!”
  玲兒猶豫一下道:“那你們在這裡等著,把姓名告訴我,我去問問師父願不願意見你們。”
  楊小邪眨了眨眼:“說咱們是大莫‘通吃小築’來的,你師父就知道了。”
  玲兒這才點了點頭道:“好吧,你們在這兒等著,可不許跟來喔!”
  楊小邪黠笑道:“安啦!”
  玲兒急於想知道杜小帥和自己母親的消息,只好急急趕回山洞去請示。
  小女孩天真無邪,哪能跟兩個回鍋的“老油條”鬥心計,她剛走不遠,回頭看看,見他們還站在原地,便安心的疾奔而去。
  那知楊小邪急向小小君打個手勢,示意他們留下,他便悄然盯上了玲兒。
  小小君雖然也想跟去,但足踝被捕大器夾傷,血流不止,只好坐了下來裹傷,大嘆“衰尾”(倒楣)!
  玲兒的輕功真不賴,由山峰後懸岩縱落,再掠到一處山洞外,叫了兩聲:
  “師父!師父……沿內毫無聲息,師父睡熟啦?
  玲兒又大聲道:“師父,有幾個大漠‘通吃小築’來的興,他們要見你老人家。”
  洞內仍然沒有動靜。
  玲兒覺得有點不對勁,師父雖然行動不便,但耳聰目明,就算睡死……睡得正熟,也會被她的叫聲驚醒,那會聽不見。
  她顧不得捱罵,一面連聲叫著師父,一面闖進了山洞。那知定神一看,龍駝子根本不在石床上!
  這……怎麼可能嘛!
  急向床裡的地上和各處觀察。沒滾到床底,也沒藏在馬桶裡,就是不見師父的人影!
  這下小姑娘可大吃一驚,忙不迭衝出山洞外,差點與悄然跟蹤而來的楊小邪撞個滿懷。
  幸好楊小邪及時一閃身,避了開去。
  玲兒還沒忘了質問:“你這個人怎麼不守信用?!說好不許跟來的……”楊小邪惹笑道:“放心哪,你師父見了我,絕不會責怪你的。”
  玲兒緊張:“我師父不見啦!”
  楊小邪驚詫道:“什麼!你師父會不見了?”
  玲兒真是急得很:“我幹嘛要騙你,不信你自己去洞裡看嘛!”
  楊小邪盯著她看,看出這小姑娘一臉驚慌,絕不像撤謊,根本用不著進洞去查看,覺得有夠古怪:“不是說你師父不能行動,十幾年來一直躺在石床上嗎?”
  玲兒眼睛睜得老大道:“是呀!可是……”忽聽洞口上方數丈外,一個蒼勁的聲音憋聲道:“可是竟有不要臉的人找來,害我躺了幾十年還不夠,要置我於死地不可!”
  玲兒一聽熟悉的聲音,忙仰面驚喜地叫道:“師父!”
  楊小邪也順聲望去,雙手一拱道:“龍老頭,好久不見啦!”
  洞口上房那人又沉聲道:“哼!把你們的人全召來吧,既然來了,咱們就把十幾年前,‘亡魂谷’的舊帳作個了斷。”
  楊小邪斥笑道:“龍老頭,咱們可不是來找你打架的……”神龍子哈哈大笑:
  “楊小邪,你少來這一套了!不是想來殺我,難道還是自覺有愧,打算來這裡陪我共度餘生?”
  玲兒失聲驚叫道:“什麼!你就是師父的仇人楊小邪?!”
  楊小邪一臉癟相,虐笑不已:“小姑娘,沒那麼嚴重啦,咱們跟你師父之間,只不過是一場小小誤會,哪有什麼仇……”神龍子截口道:“楊小邪,你不必太狠!是不是想趕盡殺絕,殺她滅口,以免把你們的卑鄙作為傳揚開去?”
  楊小邪聽得都快昏了:“我是這種人嗎?別鬧啦!”
  神尤子冷哼一聲:“好!玲兒是無辜的,只要你們先放她走。龍某立刻現身下來,跟你們作一了斷。縱然不敵,死在你們手下,也絕不皺一下眉頭!”
  玲兒急叫道:“不!師父,玲兒絕不貪生怕死,要死就跟師父死在一起!”
  楊小邪啼笑皆非:“  !小姑娘年紀輕輕,倒有志氣的。可惜呀可惜,咱們又不是來找你師父拼命……”玲兒挺身上前:“少說廢話,要殺就先殺我,動手吧!”
  神龍子怒斥道:“玲兒,你還不快走!”
  玲兒斷然道:“不!玲兒絕不走!”
  神龍子又急又怒喝道:“你敢不聽師父的話?!”
  玲兒把心一橫道:“是玲兒一時糊塗受了騙,把他們引到這裡來。他們來了好幾個人,武功都很高,師父行動不便,絕對打不過他們。事情是玲兒惹出來的。
  玲兒非跟他們拚一拚不可,反正死了就不怕捱罵了。師父,請恕玲兒這次不聽您老人家的話了。”說完就跪了下去,向著洞口上方連磕了三個響頭。
  神龍子是利用洞口上方,數丈處一塊突出岩石作掩護,始終只聞其聲,不見其人。這時見玲兒執意甚堅,已決心不走,情急之下,突然現身一掠而下,落在了她身旁。
  只見他一落地,估然保持雙腿盤座姿態,還是不良於行,真不知他怎麼上得去那麼高的。
  也真難為他啦!
  神龍子伸手輕扶玲兒的頭,愛憐地笑道:“玲兒,好孩子,難得你有這番心意,也不枉為師疼愛一常好吧,你起來,站在我身後,不許輕舉妄動!”
  玲兒恭應一聲,起身站到神龍子身後去,一副視死如歸的神態。
  楊小邪實在憋不住了,突然哈哈大笑道:“黑皮奶奶!這是什麼跟什麼呀,好像在唱歌仔戲嘛!”
  神龍子怒道:“楊小邪,你不要太得意!究竟鹿死誰手,要動手以後才知道呢!”
  楊小邪已快笑抽了腸,大聲叫道:“小狗子快來!”
  哇 !他好像早就知道,楊心蘭已悄然跟來,藏身在附近躲著吶。
  楊心蘭果然就聞聲而至,叫了聲:“老爸!”
  楊小邪笑出了眼淚:“小狗子,我實在說不清了,你來作我的發言人吧。”
  楊心蘭點了下頭,忙上前雙手抱拳一禮道:“晚輩楊心蘭見過神龍子前輩!”
  神龍子眼皮一抬,打量著這小叫化問道:“你是什麼人?”
  楊心蘭這下可不敢太吊兒郎當,一本正經地恭聲道:“晚輩是帥哥的結拜兄弟。”
  神龍子一時沒能會意過來,詫異道:“誰是帥哥?”
  楊心蘭捉笑道:“就是老前輩的得意高足,杜小帥嘛!”
  神龍子可想到了:“小帥?”
  楊心蘭解釋道:“是呀,咱們結拜為兄弟了,他比我大,總不能也叫他小帥,自然該稱一聲帥哥啦。”
  神龍子“哦”了一聲,指著楊小邪,問道:“這個混混,是你帶他來的?”
  楊心蘭瞄眼道:“他不是混混哪,是我老爸……”神龍子怒形於色道:“原來你們是父子!”
  楊心蘭真是憋透了心:“不是啦,咱們不是父子……”神尤子斥道:“哼!
  他既是你父親,你們不是父子是什麼?”
  楊心蘭憋聲道:“咱們是父女!”
  此言一出,不但神龍子一個大怔,連玲兒也大感意外。想不到跟前的小叫化,竟是女扮男裝。
  而且,她卻是楊小邪的女兒!
  神龍子突然若有所悟,怒哼一聲,不屑道:“我明白了,你假意跟帥哥結交,甚至結拜為兄弟,然後從他口中套出我的下落,好帶你老子來,對不對?真卑鄙!”
  楊心蘭一聽,這下誤會大了,急忙分辨:“不是哪,龍老前輩想像力不要那麼豐富,家父是李叔叔他們這次來九華山,是誠心誠意想把當年的結解開……”
  不等她說完,神龍子已發出一陣狂笑,笑聲直衝雲霄,傳向漫山遍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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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小小君要不是功力深厚,骨骼硬朗,足踝早已被捕犬器夾斷了。
  幸好他隨身帶有金剛良藥,很快把血止住,仔細一查看,哇 !足頸整整一圈,就好像狼咬了似的。
  李圓圓驚得急問道:“爹,痛不痛?”
  “不痛……才怪!”小小君除了苦笑,還是苦笑。
  李圓圓不於撅嘴:“那死丫頭好壞!到處設下這些鬼玩意害人……”楓兒火上加油:“楊姑娘還幫她呢!”
  小小君輕喟一聲:“那倒不能怪她,她是想哄著那小姑娘帶咱們去見她師父。”
  楓兒把嘴一撇,不屑地:“才不是吶!她討好那野丫頭,還不是為了杜公子……”李圓圓喝阻道:“楓兒,不許胡說!”
  楓兒仍然憤憤不平:“本來嘛,杜公子明明喜歡小姐,他們父女偏要攪局。
  這會兒把咱們留在這裡,他們反而先去套交情……”哇 !這丫頭有夠厲害,一針見血的……謬論!
  正在這時,隨風傳來一陣狂笑。
  小小君不禁一怔,傾聽之下,突然大叫道:“這是神龍子的笑聲呀!”
  記得十幾年前,在斷魂谷,那老兒就是被他們點中笑腰穴,大笑了三天三夜。
  難道是舊事重演,神龍子和楊小邪一言不合,動上了手,又被點了腰穴?
  小小君顧不得足踝的痛,急向李圓圓道:“圓兒,咱們快去!”
  李圓圓應了一聲,示意楓兒上前幫忙,兩人一左一右,扶著小小君急朝笑聲處趕去。
  當他們順聲趕到時,笑聲停止。
  定神一看,只見那邊是神龍子盤坐地上,玲兒站立在他身後。這邊是楊小邪父女在交頭接耳,竊竊私語,不知在密商什麼。
  神龍子眼見小小君他們來到,連理都不理,逕向楊小邪喝道:“怎麼樣?
  孫子們是單挑獨門,還是大家一起來?“楊心蘭又向楊小邪說了兩,才轉身走向前:“龍老前輩,晚輩剛才已經把話說得很清楚了,咱們今天上九華山,絕對沒有絲毫惡意……”神龍子冷冷一哼道:“黃鼠狼給雞拜年!你們安的什麼心,老朽早已明白,不用多說廢話,快快決定吧!”
  小小君上前雙手一拱,笑道:“龍老,多年不見,怎麼火氣還是這樣大?”
  神龍子兩眼朝他一瞪:“老朽本早已心平氣和,把當年的事忘得一乾二淨,可是見了你們就有氣!”
  小小君搖搖頭道:“這話恐怕是口是心非吧,如果龍老前輩真能把當年的事忘得一乾二淨,你那徒弟杜小帥,怎麼口口聲聲要找咱們為他師父報仇?”
  神龍子怔了怔:“關於當年亡魂谷的事,老朽在兩個徒兒面前,從來一字不提,甚至於兩腿為何不良於行,也都沒有告訴他們。直到數月前,帥兒要下山時,老朽才不得不把一切向他說明,以免在江湖中萬一遇上你們,弄得敵友不分,被人賣了還在一旁幫人數錢。沒想到這小糊塗蛋,結果還是上了你們這兩個老狐狸的大當!
  神龍子白眼猛翻:“黑白講,分明是你們兩信約合約老朽的,怎麼栽到我頭上來了!”
  小小君見兩人又要“鬥嘴鼓”(口角),忙把雙手舉高:“慢著,慢著,這事恐怕大有蹊蹺了。龍老,你剛才說,是咱們兩個聯合約你去亡魂谷的?”
  神龍子怒哼一聲道:“難道不是?!”
  小小君笑慍道:“那麼請問龍老,是誰通知你去的?”
  神龍子又一聲怒哼道:“你們既然向老朽下了挑戰書,老朽能不去?嗯!”
  神龍子嘲訕道:“笑話,你們自己派的人,老朽怎麼知道他是誰?”
  小小君跟楊小邪交換一下顏色,憋笑:“這可怪了,咱們也是接到龍老的挑戰書,才趕去亡魂谷去赴約的啊!”
  神龍子詫異道:“什麼?你們也是……”小小君和楊小邪非常有默契地:
  “答對啦!”
  神龍子沉吟一下,突然若有所悟:“難道咱們都是受了別人愚弄?”
  兩人又齊聲道:“一點也不錯!”
  楊心蘭在旁補上一句:“而且是想使你們兩敗俱傷哦!”
  李圓圓也加上一句道:“甚至是同歸於盡!”
  神龍子仰起頭來,凝視著黃昏天空的彩雲,喃喃地自語道:“那會是誰呢?”
  楊心蘭眼珠滴溜溜一轉:“龍老前輩,您見多識廣,江湖上最拉風的?
  問話不忘拍馬屁,嗯,高竿!
  神龍子仍然仰望天空道:“晤……除了在場的咱們三位之外,其他的人嘛,有的是獨霸一方,有的是銷聲匿跡,很少在江湖中露面了。尤其‘閻王堡’被人挑了,江南的‘閃電手’陳逸能遠走雲嶺,聽說他和芙蓉玉女柳苔青,在雪山建的‘飄花宮’也被人毀了……”楊心蘭接道:“算來算去,只有龍老前輩、家父和李叔叔名氣最大了,對不對?”
  神龍子微微點頭道:“好像是吧。”
  楊小邪自我解嘲:“我只是‘邪’名滿天下,不能算啊!”
  小小君也自謙:“我也不能算,論武功還是龍老……”神龍子一點也不謙虛:
  “哼!”那倒不假,總算你們還有自知之明,要不要聯手對付老朽,而且使詐耍陰險,老朽絕不在乎你們!
  這樣一來,你們是鷸蚌相爭,那個人可就漁翁得利神龍子微微點頭道:“你這番話好象有點道理,但你認為那個人有可能是誰呢?”
  楊心蘭正習慣的要伸手揉鼻子,一想在帥哥師父的面前,可不能破壞形象,忙把剛抬起的手放下:“搞不好是一統幫主哪!”
  十幾年前還沒有“一統幫”,神龍子怔怔地問道:“一統幫主又是什麼人?”
  楊心蘭瞄眼道:“很可能就是當年的‘閻王令主’!”
  小小君尚不知道,在濛濛谷時,楊心蘭阻止杜小帥剎一統幫的事,嘲惹地:
  “一統幫主會是杜林?!”
  神龍子快昏了頭:“有沒有搞錯,當年‘閻王堡’被挑,杜林不是死了嗎?”
  楊心蘭聳聳肩:“這我也搞不清楚,但在濛濛谷中時,有人要阻止帥哥殺一統幫主,說他很可能就是帥哥的父親,也就是當年傳聞被殺的‘閻王令主’啊!”
  神龍子牛聲叫道:“小帥果然是‘閻王令主’杜林之子,難怪他身上有‘閻王令’!”
  頓了頓,急問道:“是誰告訴你的?”
  楊心蘭道:“就是‘血轎’的主人嘛!”
  神龍子雖然十幾年未離開九華山,但上回神算子方傑來,曾將近年江湖中的大事告訴過他,覺得奇怪地:“啊?‘血轎’主人又是誰,怎會知道‘閻王令主’未死,而且是帥兒的父親?”
  楊心蘭只見過唐雲萍,卻未見過唐詩詩,也不太明白:“誰知道……不過很奇怪,我本來以為,‘血轎’主人一定年紀很大了,誰知她一走出宮轎,竟是個跟我差不多年齡的姑娘,而且像極了‘桃花轎’的唐教主!”
  神龍子突然怒哼一聲:“帥兒真糊塗,怎麼輕易就聽信那姑娘的話!難道他不問個清楚?”
  楊心蘭無奈地:“莫法度”(沒辦法)啊,帥哥當時身受重傷,還沒來得及問,人就昏過去。“神龍子驚問:“帥哥人呢?”
  楊心蘭癟樣道:“被‘血轎主人’帶走……”神龍子又急又怒道:“不管是男是女,既然跟帥兒結拜了,為什麼任人把他帶走不加阻止?”
  楊心蘭瞄了她老爸一眼,捉虐道:“我當時是要阻止的,可是,被我爸……”
  楊小邪想推卸責任,截口訕道:“愛說笑!當時別說只有咱們爺兒倆,就算把現在在場的人全算上,也惹不起‘血轎’主人啊!”
  神龍子這可捕住機會了,糗他:“哦?想不到天不怕地不怕的楊小邪,居然有怕的?”
  楊小邪呵呵弄笑道:“這就叫‘識時務者為俊傑’啊!要不然我幹嘛苦練‘跑功’!”
  神龍子給他個大白眼,又向楊心蘭問道:“你跟帥兒一起去濛濛谷的?”
  楊心蘭點點頭,便從結識杜小帥開始,直到在濛濛谷分手為止,簡單扼要的說了一遍。
  神礱子聽畢,振奮道:“天意!天意!這是天意!想不到帥兒果然取得龍血,還服下了它的內丹!哈哈……”楓兒忍不住大聲:“哼!杜公子漂浮在海上,要不是遇上小姐和我把他救起,早就被海龍王召去做女婿啦!”
  李圓圓輕斥:“楓兒,不許多嘴!”
  楓兒不報道:“本來嘛!”說完把小嘴一噘。
  神龍子卻追問道:“沒關係,說,這又是怎麼回事?”
  李圓圓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的,有點不知從何說起,扭捏地:“沒,沒什麼哪……”楓兒可沒她那麼“閉數”(淑女),卻道:“小姐,讓我來說!”
  她可不管三七二十一,把海上救起杜小帥的經過,一口氣說神龍子聽畢,欣慰道:“這樣看來,錢塘江血龍的血和內丹,真如傳說中的具有神效了。那他在濛濛谷雖受刀傷,應該是不會有生命之虞啦。”隨即眉頭一皺,又道:“可是,‘血轎’主人把帥兒帶去,又是為了什麼呢?”
  楊小邪看準機會:“咱們這次來九華山,就是跟你老兄把當年的結先解開,然後再去找那小子。否則的話,像上回在蘇州一樣,他一見我就恨不得把我撕成八塊!”
  神龍子問道:“你們見過面了?”
  楊小邪點點頭,邪笑道:“那小子身手不錯,‘跑功’還是比不上我吶!”
  神龍子沉思不語,似乎考慮這個場面如何落幕。
  玲兒這時忍不住問道:“楊姐姐,你不是說,帥哥已經找到我娘了嗎?
  楊心蘭弄笑道:“是呀,剛才我都已經說光了,只是忘了說明,帥哥所認的乾娘芙蓉玉女柳苔青,就是你娘啊!”
  神龍子可想不到啦:“玲兒的娘就是芙蓉玉女柳苔青!”
  楊心蘭不自覺的揉揉鼻子道:“是帥哥告訴我的嘛!不過,當我們去穹窿上山莊時,莊內的幾十名男女已被趕盡殺絕,唯獨未見柳前輩在內,至今生死下落不明。”
  玲兒一聽,情不自禁地掩面痛泣起來。
  神龍子回身安慰她道:“玲兒,不要傷心,我們會找到她的……”然後轉過身來,神色凝重道:“老朽又十幾年未涉足江湖,變成孤陋寡聞了。想不到連百年前的‘陰陽教’也借屍還魂,加上當年七大魔之一的‘紅花娘子’洪薇復出,以及古墓派的‘活死人’,‘骷髏七友’,也是七大魔頭之一的太乙真人。還有什麼‘血轎’,‘一統幫’……欸!看來平靜了多年的江湖,又要天下大亂了!”
  小小君鄭重其事道:“龍老,所以咱們應該把當年的結解開,同來撲滅這場已經燒起來的野火啊!”
  神龍子深深嘆了口氣,沮然道:“萬一那一統幫主真是‘閻王今主’……”
  此言一出,在場的每一個人的臉上,都露出了不知所措的癟樣。
  本來嘛,如果一統幫主真是杜小帥的父親,這下樂子可大啦!
  ※※※
  黃花島仍然是黃花島,懸立在石兒湖中。
  不同的是島主已易人,被“一統幫”攻佔老巢,成了他們的大本營。
  這方圓數十裡之內,本來就是“生人迴避”的地區,幾乎沒人敢貿然闖入的。
  所以島上有什麼重大變化,外人哪裡看得出來。
  即使曾經來過的人,若從湖邊眺望島上,外表也看不出異樣,島上擔任戒備的人,仍然是一律穿黃衣“制服”。
  但它的戒備可以比以前更森嚴,尤其是近幾月來,不僅島上加強防範,連湖邊四周也布下不少暗崗明哨,日夜嚴陣以待,好不嚴密。
  原來是西門飛風起居的華麗寢室,本就是機關重重,如今又加裝了不少苦怪玩意。外人如果想闖進來,那無異是飛蛾撲火,自己找死!
  這時坐在鋪上獸皮的太師椅上,正是尚在養傷的一統幫主。他臉上仍然帶著人皮面具,無法看出他廬山真面目。
  所以啦,他究竟是不是當年的“閻王令主”,除了他自己知道外,就沒有人知道了。
  距他面前是一丈的橫樑上,垂掛著兩只巨型鳥籠。
  兩籠之間相距約五尺,並列在他面前,距地面只有三尺左右。鳥籠不知是啥玩意的,一根根約有指頭般粗,看上去呈半稼明的淡黃色,既不是騰,更不是銅鐵。
  但籠中關的可不鳥,而是兩個赤裸裸的美女!
  你娘咧!這麼冷的天,要她們脫光關在巨籠裡,實在心理變態!
  好在室內生了個大火盆,那倒不是為她們設想,而是一統幫主自己要取暖。
  一統幫主好像在欣賞“穿幫秀”,坐在那裡看得十分帶勁,只是他戴著人皮面具,看不出那副得意的嘴臉。
  巨籠中關的兩個女人是誰呢?
  哇 !左邊那正是西門飛鳳,右邊那個赫然是失蹤多日,生死下落不明的芙蓉玉女柳苔青!
  如今她們又只是“籠中鳥”,一點皮調都沒有了。
  但她們可不甘心讓一統幫主看光光,兩人都以裸背向著他,屈起腿盤坐著,雙手抱著膝蓋,頭斜靠在藤上打盹。
  儘管如此,看在一統幫主眼裡,也很過癮了。
  可是他並不滿足,伸手一按裝在椅把上的機關,只聽“滋滋”聲中,從兩只巨籠上方裝的“蓮蓬頭”,立時噴灑出水來,灑落在她們一頭一身。
  這麼冷的天,被冷水噴灑在赤裸裸的身體上,那滋味可不好受。
  尤其她們在打盹,出其不意的被冷水一激,驚得張惶失措的跳起來,失聲驚叫:“啊!
  西門飛鳳大怒之下,顧不得被一統幫大飽眼福了,猛然一回身,指著他破口大罵:“缺德鬼,會沒好尾,不得好死的!”
  一統幫主狂笑道:“真不知好歹!看你們一直打盹,來個淋浴提神不好嗎?
  哈哈……”順手一按機關,“滋滋”聲又起,噴灑了她們滿頭滿身的冷水。
  柳苔青也忍無可忍了,霍地轉身怒問:“你這卑鄙無恥的老賊,究竟想把我們怎樣?”
  一統幫主道:“還是那句老話,只要你們歸順我!”
  柳苔青怒斥道:“睡飽一點,別做夢了。”
  一統幫主冷笑道:“柳苔青,你不要自抬身價,當年你雖被人奉為江湖三大美女這一,但歲月不饒人,如今你已經是人老珠黃,夕陽無限好啦!”
  柳苔青瞪眼道:“那你何必逼我歸順?”
  一統幫主笑道:“我不嫌你老啊!”
  柳苔青氣得臉都綠了,破口大罵道:“放你媽的屁!”
  一統幫主被罵了好像一點也不在乎,反正他臉皮厚,又戴了人皮面具,居然若無其事,轉向西門飛風問道:“你呢?”
  西門飛風故意道:“我?我不但願意歸順,還想正式拜天地,入洞房嫁給你吶!”
  一統幫主幾乎不敢相信,振奮道:“你說的可是真話?”
  西門飛鳳表情逼真道:“當然是真的!但你敢不敢娶我?”
  一統幫主不加思索道:“我有什麼不誰!誰怕誰?”
  西門飛鳳突然冷聲道:“可是我的外號‘七嫁夫人’,連死七個丈夫,希望你是第八個!”
  一統幫主居然毫無生氣地笑道:“好哇!我倒要見識見識,你這個嫁了七嫁,至今還是‘原封貨’的‘黃花閨女’!哈哈……”西門飛鳳氣得大罵道:“那你活五天成了死王八!”
  她是隨口罵的,不料罵了千萬句,偏這一句不能罵,犯了一統幫主大忌,霍地雙手一掌椅站起,指著她怒斥道:“賤人!你……”正在他怒不可遏時,突見黃衣少女匆匆闖入,上前恭敬地一禮道:“啟稟幫主,宋少爺、四位護法,及幾位堂主在外求見。”
  一統幫主向巨籠中兩個女人怒哼一聲,這才坐下吩咐道:“帶他們進來!”
  黃衣少女恭敬一聲,轉身走了出去。
  一統幫主沉聲道:“哼!他們這兩個賤人,看我待會兒怎樣‘修理’你們!”
  隨即一按椅把上的機關,就聽地板下一陣陣輕微“軋軋”聲響起,兩扇活門下陷分開,露出個長方形大洞口。
  掛在橫樑上的兩只巨籠,便迅速下降,落進洞口內,直達洞底,籠頂上的活動環扣自行分開,吊在巨籠的鋼索即向上收起。
  當活動地板恢復原狀時,黃衣少女剛好領了七八個人進來。
  他們一律穿著黃色勁裝,臉上戴著一模一樣的人皮面具,根本無法分出誰是誰來。
  七八個人排成一排,才上前一起行禮,恭聲道:“屬下叩見幫主,願幫主武功蓋世,威名長存,一統天下武林!”
  一統幫主作個手勢,拽得像二大王:“起來吧!你們有什麼事報告?”
  各人恭立一排,由其中一人上前道:“養父,今日繼續接到從各地方分舵傳來消息顯示,各大門派的人至今尚未回去,仍在搜尋咱們的行蹤,而且紛紛向南行,可能咱們攻佔黃花島的消息已經洩露出去了。”
  一統幫主微微一怔道:“哦?怎麼可能呢?”
  在“一統幫主”中,稱幫主為養父只有宋一刀,他可比四大護法,及各堂堂主拉風多了,說話時沒人敢打岔。
  而且,說話時敢跟幫主這麼近的,也只有他一人。
  只聽他從容不迫道:“養父,依孩兒看來,這次在濛濛谷中,各大門派的傷亡相當慘重,勢必不肯輕易罷休。尤其見到養父受重傷,更想趁機一舉殲滅咱們‘一統幫’。至於咱們攻佔黃花島,決定以這裡為大本營的消息,是如何走漏的嘛,嘿……只怕咱們自己人!”
  一統幫主沉聲道:“你是說幫中有內奸?”
  宋一刀點點頭道:“孩兒剛才跟各位和堂主商討半天,發現毛病很可能出現在各地分舵,尤其在蘇州方面!”
  一統幫主詫異道:“哦?!蘇州分舵不是被人挑了?”
  宋一刀並不直接回答,轉身向右邊一人示意一下,那人便上前一禮,恭敬道:
  “啟稟幫主,蘇州分舵情況一直不穩,屬下才遵照幫主指示,派毛帥爺暗中監視。
  上次‘大成客棧’被挑,那裡的人全都死光光,只有東方明一人未死……”一統幫主見這個人左手的戒指,便知他是“外堂”堂主何星,打斷他的話道:“何星,你認為內奸就是他?”
  何星雖然職位比東方明高,但知道“鐵拳”不好惹,龜縮地道:“屬下不敢妄下斷言,只覺得得他能逃過一死,實在大有問題。”
  一統幫主道:“也許是他武功較高,所以才能把命保主。”
  忽見右邊一人上前,行禮後不服道:“幫主,東方明的武功雖比毛師爺高,也高不到那裡去,當年要他歸順,他還拿蹺,結果還不是被屬下一招就擺平啦!”
  哇 !好大的口氣。一招就能擺平“鐵拳”東方明?!
  那並不是“膨風”(吹牛)。原來他就是一統幫的四大護法之一,“三眼天神”古大沖。
  一統幫對此人一向十分器重,微微點了點頭:“這樣看來,東方老兒例卻是很有問題了!”
  何星趁機火上加油:“啟稟幫主,當初東方明被迫加入‘一統幫’,本來就是心甘情不願的,只因他被古護法一招折服,不得不加入。據‘如意睹坊’的胡老三說,‘大成客棧’被挑的前一夜,曾經有人張望被毛師爺識破,一路追殺仍被他逃走,所有人死光光,只有東方明一人逃生。事後他說闖去的是幾個蒙面人,而他正好不在,趕回去時才知道出了事。哼!依屬下看,說不定就是他自己下的毒手!”
  這番話他又憋了很久,要不是古太師衝開了頭,他絕不敢說出,以免萬一傳進東方明耳朵裡去,他就要“跑路”啦!
  一統幫主聽畢,沉吟一下道:“這畢竟只是猜想,沒有真實憑據。況且,聽說他這次在清江縣城外,帶了一批人去追杜小帥和一個姑娘,奮不顧身一直追下山,以致身受重傷,至今尚未復元……”何星忙接道:“啟稟幫主,說不定這是苦肉計啊!”
  一統幫主不由地怒道:“古護法,這事交給你去辦,只要查明屬實,就格殺勿論!”
  古大沖恭敬應道:“是!屬下遵命!”
  等何星和古大沖退回原地後,一統幫主眼光一掃,問道:“還有什麼事報告?”
  只見“天堂”堂主段威走出,恭敬施禮道:“啟稟幫主,黃花島的人除了大部分被殺,其餘的已全部歸降,但畢竟不易控制。若是陽奉陰違,非但對咱們無益,反而可能成為心腹之患。所以依屬下看,如果不能使西門飛鳳歸順,不如就把他們武功全部廢掉,乾脆留在島上負責雜務,以免隨時得提防他們興風作浪。”
  一統幫主微微點頭道:“這事不用擔心,三天之內我就會有所決定。”
  段威恭敬一聲,又道:“還有,六位堂主中‘地堂’王強因辦事不力已被處死,‘長堂’賴江斌跟蹤到大漠去抓楊小邪之女,不幸反被廢了武功。
  如今這兩堂顯得群龍無首,所以行動均歸‘天堂’指揮,屬下才能有限,實感力不從心,尚望幫主早日挑選適當之人補缺,以便各司其職。“一統幫主嘆口氣道:“我本來倒很有意思提升東方明,可是,現在……好吧,這事我自有安排,一兩天之內就會決定由誰繼任。還有其他事嗎?”
  段威退回原地後,沒有人再走出了。
  一統幫主作個手勢:“你們可以退下了。”幾位護法和堂主齊聲恭應,施禮而退,宋一刀卻獨自留下。
  一統幫主問道:“一刀,你還有事?”
  宋一刀憋聲道:“是!養父,孩兒的小妹到現在還沒消息的,所以想親自去找她……”一統幫主按撫道:“不用耽心,我把金玉頤他們留在蘇州,一方面固然是為了繼續搜尋‘血旗令’,一方面就是要把他們全力查明你小妹的下落。
  一旦有消息,立即會向我報告的。“
  宋一刀困惑道:“可是,孩兒就想不通,如果小妹不在杜小帥他們手裡,怎會知道她的姓名,而且知道她是我妹妹?若是小妹真落在他們手裡,又怎麼會一直沒見她露面……”一統幫主故作不解道:“這點連我都想不通了,你連在我面前,都從來未提起過你有個失散多年的妹妹。就算咱們幫裡有內奸,也絕不可能呀!會不是你自己,曾經跟什麼人談起過?”
  宋一刀肯定:“絕對沒有!”
  一統幫主勸慰道:“一刀,你妹妹不會有事的,相信很快就有消息。你出去吧,我要靜靜地想想事情。”
  宋一刀無可奈何,只好施禮怏怏而退。
  一統幫主目送他走出,陰笑道:“哼!我有張玉牌在手裡,必要時就不怕你作怪了!哈哈……”※※※漆橋鎮、博望和護駕橋,以“品”字形繞著石囪湖。
  而且漆橋鎮最近,只不過幾裡路而已。
  這日黃昏時分,冷冷清清的鎮上,來了三位不速之客。
  前面一匹古銅色駿馬上,是一對年輕的俊男美女合騎,“水噹噹”的小妞在前,小夥子在後,雙手圍摟著她的腰,讓人看了不禁露出羨慕的眼光,恨不得換自己上去騎一騎。
  當然,騎馬沒啥意思,主要是想摟摟那少女的小蠻腰!
  小夥子也不是塊好料,途中經過不少賣馬的地方,他卻硬說身上銀子不夠,將就將就兩人合騎吧!
  少女明知他安的什麼心,卻樂得聽他瞎掰,也不揭穿他的“陰謀”。其實,說句老實話,她也喜歡被小夥子摟著的感覺,真正捨不得讓他放開手呢!
  但跟在他們後面的那個女人,可就不同了,看了保證令人捧腹大笑。
  只見她長得像張飛的雙胞胎妹妹,卻穿得花枝招展,背著個沉甸甸的包袱,兩手還各提一個,最絕的是她胯下騎了個小毛驢。
  哇 !他們可不正是唐詩詩、杜小帥和範桃花啊!
  冷清的小鎮,突然間熱鬧起來,家家戶戶都扶老攜幼趕到門外,爭看騎小毛驢的這鬼女人,以為是馬戲團要來鎮上演出,先派出個小丑來逛街,以廣為宣傳呢。
  範桃花已經習慣了,反正這一路上,到哪兒都會引起騷動,有什麼好奇怪的,習慣了就好啦。
  一家叫“臨湖客棧”,一家叫“湖山客棧”,實際上這兒既看不到湖,也見不到山。
  他們三人選了“臨湖客棧”,把馬和小毛驢拴在店外的馬槽前,走進客棧一看,客人不見半個,掌櫃的和三個伙計(一個還是對門拉來湊腳的),居然各據一方搞“方城之戰”!
  杜小帥還沒來得及開口,範桃花已扯開嗓門,像女高音似的大叫:“餵!
  客人上門啦,還不快來招呼呀!
  掌櫃的剛抓起一張牌又“自摸……”不料被她大聲一叫,驚得失手將骨牌掉落在桌上了。
  三個小伙計齊聲叫道:“見光死!哈哈……”掌櫃的根本不理會進來的三人,急道:“我自摸了呀!
  掌櫃的氣得臉都綠了,這才抬起頭來,向進來的三人憤聲道:“叫什麼叫?!
  這把‘和’錢要你們賠!”
  杜小帥一彈耳朵,邪笑道:“你娘咧!客人上門不來招呼,在公共場所聚賭,聚賭抽頭,大概是想關進衙門去吃‘免費飯’了吧!”
  掌櫃的一怔,把氣出在了右邊的小伙計頭上,順手給他一巴掌,罵道:“兔崽子,怎麼不把門關上,讓人隨便進來!”
  小伙計抱著頭道:“掌櫃的,你捨不得點燈,關起門來黑漆漆的……”杜小帥睨眼邪笑道:“拜託!咱們是來住店,什麼叫隨便闖進來,又不是看病,還要先掛號不成!”
  掌櫃的霍的站起,手向門口一指道:“去去去,咱們已經好久不做生意了!”
  杜小帥也毛了心,憋笑道:“愛說笑!既然不做生意,就該關上門,貼上封條,摘下招牌。或在門上貼上白紙黑字的‘家有喪事’,簡單一上些‘忌中’兩個字也行,人家才知道你家死了人呀!”
  掌櫃的一聽,這下可火了,怒不可遏道:“好小子!你敢咒我家死了人?”
  杜小帥斜瞄著他:“不然你幹嘛關著店不做生意?”
  掌櫃的從桌旁繞出來喝道:“那是我家的事,關你屁事,滾!”
  杜小帥後來沒有來得及發作,範桃花可不受這種鳥氣,又憤然丟下兩手提的包袱,衝到掌櫃的面前,當胸一把將他全身提了起來。喝問道:“你叫誰滾?”
  三個小伙計一見掌櫃的被那鬼娘們提起,不禁驚怒交加,剛要跳起來搶救。
  只聽範桃花猛一拋起,直向麻將桌上摔去。
  只聽“叭”地一聲重響,接著是一片驚叫,外帶“唏哩嘩啦”。就見掌櫃的重重摔在桌上,三上小伙計仰面栽倒,麻將牌散落了滿地。
  哇 !這真成了東倒西歪,一塌糊塗啦!
  客棧外又擠了一大群人,爭著看熱鬧。
  好久沒這種戲看羅!
  範桃花可不在乎破壞形象,兩手朝粗腰上一叉,破口罵道:“媽的!敢叫咱們滾,惹火了老娘,今天就把你這破店給拆了!”
  掌櫃的已年過半百,活了這把年紀,從來還沒見過這麼恰(兇)的娘們。
  頓時嚇得魂不附體,也不敢下桌了,就趴在桌子上,哭喪著臉求饒道:“祖奶奶,你就當我放屁好了,要不然我滾……”範桃花喝道:“生意做不做!”
  掌櫃的一臉無奈道:“不是咱們不做生意,是不敢做呀!”
  杜小帥瞪眼道:“你娘咧!怕咱們白吃白住不給錢?”
  掌櫃的急道:“不!不!不是下哪!是黃花島的人不許咱們做生意……”三人一聽,不由地互望一眼。
  杜小帥心知這不是掌櫃的錯,才不想繼續鬧下去,走進桌前問道:“掌櫃的,黃花島的人憑什麼不許你們做生意?”
  掌櫃的仍然趴在桌上道:“以前從來沒有過哪,前些日子不知為什麼。
  突然來了一批人,挨家挨戶通知,尤其是警告咱們兩兄弟的客棧,不許開門做生意,也不許留任何外來或經過的人,否則就把店放火燒了。“杜小帥對範桃花逗道:“哇 !黃花島的人比你更厲害,你用拆的,他們乾脆放火燒,乾淨利落!”
  範桃花怒哼一聲:“咱們就偏住在這裡,等他們來放火燒!”
  掌櫃的不迭地翻下桌,雙膝一屈,跪在他們面前:“祖奶奶,小祖宗,還有那位小姑奶奶,求求你們三位求苦救難的活菩薩,就可憐我吧。咱們兩兄弟就靠這點祖產糊口,燒了可沒的混了啊!”
  範桃花兩眼一瞪道:“老娘把這破店拆了,你也照樣沒得混!”
  掌櫃的連連磕頭道:“祖奶奶,拆不得,拆不得,千萬拆不得哪杜小帥看在眼裡,瞧他的癟樣,差點忍不住笑了出來,強自一憋,問道;”掌櫃的,你這客棧直多少銀子?“掌櫃抬起頭來:“至少也值得千兒八百的啊!”
  杜小帥訕笑看,從懷中取出一疊厚厚的銀票,撿出兩線遞向他道:“掌櫃的,這兩千兩銀票,你先收著,如果店真被他們燒了,由我負責賠償,夠賠了吧!”
  掌櫃的不敢伸手去接,詫異道:“小祖宗,這,這是幹嘛?”
  杜小帥捉笑道:“咱們要在這兒住幾天!”
  掌櫃的吃驚道:“這,這……”
  杜小帥白眼道:“怎麼?你怕的是‘人頭票’,或是‘空頭支票’?哼!
  我告訴你,這可是全國通用的‘鐵票’!高淳縣城離這兒不遠,不過幾十裡,你不妨派人去。找家大錢莊,看看能不能兌現!
  掌櫃的嚇得語無倫次:“比不上,比不上,比老娘更兇,老娘比他們更兇……”杜小帥扶起他道:“好啦,掌櫃的,這樣太難看了,我看還是先把銀票收下,快去替咱們準備些吃的,喝的,還要三間乾淨的上房。”
  掌櫃的已無可奈何,只好收了銀票,忙交代小伙計掌燈,收拾桌椅,擺起杯筷,再親自下廚去張羅酒菜。
  外面那群人已沒熱鬧可看了,急忙趕回家關門閉戶,惟恐黃花島的人來找麻煩。
  三人一坐下,唐詩詩就糗杜小帥:“帥哥,你買馬沒銀子,這會兒出手倒很大方嘛。”
  杜小帥眨眨眼:“啊嗒……我一時忘了身上還有銀票……”唐詩寺笑了笑,又道:“帥哥,怎麼一路上沒有追上師父,途中也沒有聽到有關他們的消息?”
  杜小帥聳了聳肩:“也許咱們腳步快,反而趕在他們前面了,等幾天看看吧。”
  唐詩詩詫異道:“咱們就守在這兒?萬一師父他們不經過這裡,走別的路……”杜小帥輕聲道:“咱們總得先找個地方落腳,這裡離石囪湖最近,咱們可以一方面等我娘,一方面探查黃花島的情勢埃”唐詩詩皺了皺眉頭:“萬一黃花島的人找上咱們呢?”
  杜小帥毫不在乎:“找上就找上,有什麼了不起!我難道會怕他們嗎?”
  唐詩詩低聲:“我是說一統幫主……”
  一聽提起這事,杜小帥就煩,哀嘆自己這麼“衰尾”,碰上這種問題:“船到橋頭自然直,到事後再說吧!”
  客棧已經好多天沒開門做生意了,其實開了門也沒生意可做,最近根本就沒有人經過這兒。
  店裡除了他們自己吃的家常便飯,啥也沒準備,掌櫃的看在兩千兩銀子份上,親自下廚張羅,臨時來不及殺豬宰羊,也來不及趕到縣城裡去採購,只好抓些自己飼養的雞鴨,菜園裡拔些蔬菜,先湊合湊合再說。
  掌櫃的手腳很利落,不到一柱香時間,幾道炒菜已經端上了桌,光是雞就有“宮爆雞侗,“三杯土雞”,“白斬雞”和“麻油雞”,最後大還少不了一道雞湯吧?!
  鴨又做了好幾味,包括“掛護烤鴨”,“羅漢扒鴨”,“醬鴨”和“紅燒鴨”。
  反正滿桌除了雞就是鴨,除了鴨就是雞,可以稱它為“雞鴨全席”!
  酒倒是多得很,先上來十斤的一壇。
  他們三人這一路上,約法三章,決心滴酒不沾。這會兒見了酒,杜小帥哪裡還憋得祝杜小帥從未見過範桃花喝過酒,不知她的酒量如何。
  不料這娘們一喝起酒來,連杜小帥都看得張口結舌,甘拜下風了。
  她哪是喝酒,根本就是用倒的,一大碗滿滿的酒端起來,仰起脖子大口一張,往口中一倒,“咕嚕”一聲就下肚。
  簡直比楊心蘭還厲害!
  不消片刻,唐詩詩一小杯還沒喝完,杜小帥也只不過喝了三碗,一壇酒十斤,已被範桃花一碗接一碗,喝得見了底,而她居然面不改色!
  哇 !她這種嚇人的酒量,只怕“醉龍丐”也望塵莫及,那不成女酒仙?
  酒有的是,伙計乾脆又送上兩壇。
  就在範桃花表演“狂飲秀”時,突聞蹄聲大作,由遠而近,仿佛千軍萬馬風馳電掣而來!

此帖於 2008-08-26 02:10 AM 被 runonetime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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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夜幕低垂,遙見塵煙滾滾,大批人馬直奔小鎮而來。
  哇 !來的足有六、七十人之多。老的,中的,少的……還有女的。
  奇怪的是他們既不穿黃衣,也未戴一模一樣的人皮面具,難道不怕穿幫,被人認出廬山真面目?
  這批人馬浩浩蕩蕩,由一位滿頭銀髮,看上去足有八、九十歲的老太太率領,奔近鎮頭,只見她勒馬將手中龍頭枴杖一舉,後面的人馬便紛紛收住奔勢。
  老太太那根龍頭枴杖,在她手中好像儀仗領隊的指揮棒,靈活得很,連連左指右揮的,那些男女老少,便分兵兩路,向小鎮兩側包抄過去。
  等到眾人將小鎮包圍,她老人家才領著七八個中年婦女,以及一二十名壯漢,策馬衝進小鎮。
  全鎮這時陷入一片冷清,家家關門閉戶,燈火全滅。只有“臨潮客棧”的門前挑著一盞燈籠,在寒風中搖搖晃晃的。
  老太太率領的人馬,直奔客棧門前停祝
  她老人家這麼大年歲,火氣可不小,說話中氣也很足,高聲喝叱道:“姓唐的賊人,我知道你躲在裡面,還不快滾出來受死!”
  哇 !這大批人馬,竟是衝著唐詩詩來的!唐詩詩什麼時候行情這麼高啦?
  客棧大門敞開,裡面燈火通明,卻沒人甩她。
  老太太怒從心起,龍頭枴杖一指,便見那一二十名壯漢紛紛下馬,各將與鞭交在其中兩人手中,其他的人立即向客棧大門一擁而入。
  客棧內,掌櫃的和幾個小伙計,早已嚇得不知躲在那裡去了。而杜小帥、唐詩詩和範桃花三人,卻若無其事在那裡是吃喝。
  這三人還真沉得住氣,好像天塌天下來也與他們無關,反正有個子高的頂著。
  壯漢見狀,迅速散佈開來,各據有利的攻擊位置,由其中一人發話問道:
  “哪一個是‘桃花教’的唐教主?”
  這下明白了,他們興師動眾,原來是衝唐雲萍而來的。
  正在吃喝的這三人,還用得著看嗎?“唐教主”絕不會是個男的,也不是那醜人多作怪的母夜叉,鐵定是右邊那個“清純派”的少女。
  你娘咧!壯漢明明一看就知道是誰了,還問得有板有眼。
  事實擺在眼前是,由於唐詩詩酷似母親,所以被人誤認成唐雲萍。
  杜小帥他們三人,當作在叫春,來個有聽沒有見,仍然繼續吃喝。
  發話的壯漢不由大怒道:“***,你們不要裝聾作啞,老太君可是在外面等著吶!”
  杜小帥喝了一大碗酒,把碗放下,一面捧起壇子倒酒,一面向唐詩詩和範桃花問道:“那邊有個人又吼又叫的,是不是‘起笑’(發瘋)?”
  唐詩詩很鎮定地笑了笑道:“何必管他‘起笑’,咱們喝咱們的酒!”
  範桃花自告奮勇:“如果公子嫌他們吵,讓我把這些瘋子趕回去!”
  杜小帥逗著道:“你真愛現(喜歡出風頭)哦!”
  範桃花還沒站起,壯漢們已一擁而上。向四面八方一灑,就好像無數暗器疾射而出。
  小夥子的功力,已可“摘葉傷人”,而隨手一灑,即有五成以上功力隨附在雞鴨骨上。
  聽聽“礙…”“哇……”“呀……”連聲驚呼怪叫,那些壯漢已紛紛被擊中,踉蹌向後跌開。
  其中兩個被雞腿骨擊中門牙,頓時滿嘴鮮血,門牙和血吞人腹中,喉嚨卻給骨頭卡住了。
  偏偏禍不單地,範桃花又跳起衝了上來,上前一把一個,當胸抓起就往外拋,摔了出去。
  就在這一片驚亂中,突然一聲厲喝:“住手!”
  這喝聲仿佛具有懾入的威力,把範桃花震得往後一退,不由自主的住了手。
  隨即走進了拄著龍頭拐丈的老太太,身後跟著七八個中年婦女。
  冷不防吃了虧的那些壯漢,一見老太太進來,忙不迭四散退開,一個個垂頭恭立,如同太監恭迎皇太后駕到似的。
  一名中年婦女搶步上前。指著範桃花斥道:“好個鬼婆娘,見了老太君還敢站在那裡?滾開!”
  範桃花最忌諱被人罵他鬼,雖然這是實話,氣得大罵:“***!老娘就站在這裡又能怎樣?”
  那婦人冷哼一聲,正待出手,又被老太太喝阻:“退下!”
  中年婦人恭敬一聲:“是!”退向老太太身後。
  老太太根本不理範桃花,眼光直向唐詩看去,冷森道:“我還以為你這女魔,是怎樣個了不起的角色,原來是個黃毛丫頭!”
  唐詩詩居然被人稱為“女魔”,這倒是很新鮮,大概可真是沾了她娘唐雲萍的光啊!
  範桃花為了在“唐教主”面前有所表現,挺身上前怒斥道:“老太婆,你竟敢對咱們教主無禮,是不是不想活了?”
  老太太不屑一顧瞥了她一眼,仍然不甩她,逕向怯生生的唐詩詩道:“哼!
  我老人家已經好幾十年沒跨出大門一步了,為了你這女魔,竟然勞我老人家親自出馬,你可真有面子!
  老太太怒形於色道:“哼!你還要怎樣才算招惹我?想我廣德鐵家莊,乃是武林世家,百年來從不過問江湖是非,可惜老天爺無眼,使我八個兒子都不幸英年早逝,留下八個寡婦,所幸三媳婦產下個腹子,為我鐵家繼承一脈香煙,想不到我唯一命根子孫兒,竟被你這女魔殺了……”說到這裡,又是老淚縱流,泣不成聲了。
  杜小帥一聽,覺得眼前一黑,都快昏了,原來唐雲萍曾在附近出現,而且殺死了老太太的孫兒。
  範桃花聽出老太太說出“廣德鐵家莊”時,已是嚇了一大跳,聽到這裡,不禁驚問道:“老太太,你,你就是當年曾一杖擊死關外七兇的鐵老太君?”
  老太太果然是一杖震天下的鐵老太君,只見她一抹滿面銀髮,輕描淡寫的道:
  “那種小事情,我早忘了,想不到你這鬼婆娘,居然比我記得更清楚!”
  範桃花可不敢恰(兇)了,忙溜到杜小帥和唐詩詩身邊,向他們沉聲嘀咕了一陣。
  鐵老太太突將龍頭枴杖向地上重重一擊,“咚”地一聲,好像整個屋子都震動了,可見老人家功力何等深厚!
  她已不耐煩了:“賤人,還不快來受死?”
  杜小帥暗向唐詩詩施個眼色,起身離座,走上前道:“老人家,你是為了那命根子的孫兒,來要咱們唐教主償命的?”
  鐵老太君怒道:“這還用問?我看你簡直是個白痴!”
  杜小帥賊樣笑道:“火氣別那麼大啦,小心中風哦!其實欠債還錢,殺人償命,這是天經地義的事。不過,我想請問老人家,你是自己看到了,還是別人瞧見了,是唐教主殺了你的命根子孫兒?”
  鐵老太君恨聲道:“哼!我那八個夭壽的兒子,早死都與練鐵氏獨門武功‘鐵板燒’有關,所以我決心不再讓唯一的命根子孩子練武。這孩子從小就喜歡詩、琴、棋、畫。尤其擅長畫美女,經常外出尋覓‘題材’,只要被他看中意了,無論花多少代價,也要設法把美人畫入他的書中。前些日子,他帶了書童去太湖,我特地派了兩個武功極高的戶院跟去暗中保護;誰知他們竟一去不返,四個人都被殺。我得到消息,真痛不欲生,親自趕到太湖,只見他們四人死狀一模一樣,赤身裸體,全身看不出致命傷,但……但他們的下體……”老人家有媳婦在場,下面的話說不出口了。
  杜小帥聽到這裡,覺得不但要昏了,而且恐怕不昏個三天三夜也醒不來。
  鐵老太太接下去咬牙切齒道:“後來我一打聽,原來太湖四周一帶,近來經常有年輕力壯的男子被人殺,遇害的已達一兩百人,死的情況都是一樣。
  傳聞這個心狠手辣的女魔,就是這賤人!
  杜小帥心都涼了,嘴巴張得大大的,卻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鐵卡太太悲憤道:“賤人,我鐵家跟你無冤無仇,你為什麼要這樣狠毒?”
  唐詩詩心裡已明白,這是怎麼回事了,情不自禁“哇!
  突然間,唐詩詩感到萬念俱灰,仿佛世界末日已到。
  自己的母親,竟變成了濫殺無辜的淫魔,教她這做女兒的怎麼見人?
  她忽然間止住了痛泣,霍地站起身,抱著赴死的決心向鐵老太君走去。
  杜小帥可呆了,急欲阻止,剛叫出一聲:“詩……”鐵老太君身形已動,上前舉杖向唐詩詩的當頭擊下。
  杜小帥沒辦法,只好向鐵老太君發出一掌。
  他這一掌已運上真力,竟只將鐵老太君震得橫跨半步,可見老人家功力何等深厚。
  但這半步,卻救了唐詩詩他條小命。
  龍頭枴杖是整根鐵心木製成,本身既重又堅實。如果被她一杖擊中,唐詩詩不但腦袋開花,而且會被砸成稀爛。
  杖勢跟著鐵老太太腳步移動半步一偏,從唐詩詩的香肩擦過,直擊在地上,杖頭深入地中一尺。
  哇 !好深厚的功力,真是嚇死人啦!
  唐詩詩雖未被擊中,就那杖頭擦肩而過的威力,已使她如被火灼,痛得失聲大叫:“啊!
  杜小帥不禁痛苦道:“你不想活了?”
  唐詩詩痛泣道:“帥哥,讓我死……”
  鐵老太君一使勁,拔出深陷地上的龍頭枴杖,怒視杜小帥道:“嘿嘿,你這小鬼倒不簡單,我老人家活了九十三歲,生平還是頭一次,被人用掌力移動了腳步吶!”
  杜小帥苦臉道:“老人家更了不起,我老活十七歲,也是生平第一次,把吃奶的勁都用上了,才讓你老人家移動半步,真糗啊!”
  鐵老太君兩哼一聲,喝問道:“小鬼,你是什麼人?”
  杜小帥嘻皮笑臉:“這個嘛……我是能者多勞,既是唐教主的隨身保鏢,又是她的總管,也算是臨戶人,外帶私人秘書。”
  鐵老太君怒道:“小鬼,你少跟我老人家耍嘴皮,我是問你,你姓什麼名什麼,師出何門?”
  杜小帥裝模在樣地一彈耳朵道:“奧!老人家是問這個哦,也不早說。
  ……姓……哎呀,剛才被你那一杖一嚇,嚇得我連自己姓什麼都忘了。不過我還記得我生辰八子,要不要……“鐵老太君心知道這小子是故意在耍賣,氣得狂喝一聲:“給你死!”掄杖就向他攻去。
  杜小帥接著唐詩詩的細腰,整整一帶,施展“幽巫十八扭”身法,拐上另一張桌面。
  鐵老太君一杖擊下,只聽“叭”的一聲巨響,整張桌子被擊得四分五裂,成了一堆柴火,威力好不嚇人!
  杜小帥半真半假驚叫道:“哇 !簡直是‘強棒出擊’嘛!範大姐快記下,桌子一張,這賠起來可要算錢的哪!”
  這鐵老太君一動手,所有男女都急忙退開,以免礙手礙腳的,再沒人敢插手。
  老人家接連兩杖擊空,這可是破記錄的。
  想當年她的仗法名滿天下,慕名登門求教的武林高手大有人在,但她不願招搖,從不肯輕易露上一手。以致被人認為光說不練,只是徒有虛名而已。
  鐵家是武林世家。鐵老太君嫁給鐵莊主后,二十多年未生一男半女,只到四十出頭,鐵莊主求得祕方,竟然一口氣連生八個兒子,夠勇吧!
  不幸在最小兒子滿月那天,鐵家莊主竟然一醉撒手歸西,正應了“樂極生悲”
  那句老話。
  當年關外有七位番僧,自稱為“龍虎七聖”,中原江湖卻叫他們“關外七兇”。
  他們武功極高,尤其各人在禪仗上的造詣,更是登峰造極,幾乎所向無敵。
  七位番僧經常來中土,沒事就招人比武,炫耀他們的武功,簡直目中無人。
  但他們的武功實在很高,連各大門派也敬鬼神而遠之,不願去招惹這七凶神。
  他們風聞鐵老太君的林法了得,自然不服氣,連袂找上門來,當著跟來看熱鬧的群豪面前,非逼尚在服夫喪期間的鐵老太君一決高低不可。
  鐵老太君一再拒絕,“關外七兇”卻賴著不走,甚至譏笑中土武林無人。
  在群豪起鬨慫恿下,再加上死了老公也夠煩的,鐵老太君忍無可忍,終於同意比武,堅持不肯單打獨鬥,非得七個番僧一齊出手。
  不知是七個番僧過於輕敵,還是鐵老太君武功太高,竟然龍頭枴杖一出手,就讓他們全趴下。
  群豪全傻了眼,連看都沒來得及看清,“關外七兇”已被擺平。
  不幸的是,鐵家八兄弟,都不到三十歲,就相續暴卒。只有三媳婦生了個兒子,為鐵門中留了條根,總算不幸中的大幸。
  如今連這唯一的命根子,都無端慘遭殺死,老人家簡直要苦出汁來了。
  此刻她一連兩杖,都未能擊中,老臉上哪掛得祝狂喝聲中,龍頭枴杖隨著她疾撲之勢,以雷霆萬鉤之勢向桌上一對男女掃去。
  杜小帥大叫一聲:“媽媽救我!
  鐵老太君一杖掃空,突然不見他們的人影。
  旁觀者清,幾個中年婦女齊聲喝道:“在上面,在上面……”一抬頭,只見杜小帥伏在梁上怒叫:“老人家,反正時間還早嘛,咱們把話說清楚了再打好不好?”
  鐵老太君不可遏道:“你們還有什麼話可說?”
  杜小帥居高臨下,訕邪道:“可說的多著呢,譬如說,請問老人家,你那命根子孫兒,是幾時被殺的?”
  鐵老太君連想都不必想:“五日前!”
  杜小帥“哦?”了一聲,只著範桃花道:“老人家不妨問問範大姐,五日前在那裡。”
  不等老太君發問,範桃花馬上報出:“咱們在牯領附近,正在來這裡的途中。”
  杜小帥輕鬆的瞄眼道:“好啦,這是‘不在場的證明’,你孫兒被殺不關咱們屁事。”
  鐵老太君盛怒之下,忘了自己的身份,怒斥:“放屁!憑你們串通的鬼話,我就會相信?”
  杜小帥問道:“那你老人家要怎樣才相信呢?”
  鐵老太君斷喝道:“不必多說廢話,賤人,快滾下來受死!”
  杜小帥心理直叫苦,那會想到要唐詩詩冒充唐雲萍,竟惹上這種麻煩,賤眼一轉,忽道:“老人家,你以前又沒有見過,怎麼知道她就是唐教主?”
  鐵老太君冷一聲道:“聽說這賤人一直在太湖附近一帶出現,這幾天我動員了全莊的人,分頭各處搜尋,今日突然得到消息,有人發現你們三人行蹤,我立即親自帶人趕來,這還錯得了?雖然這一帶是黃花島的勢力圈,但我並不去招惹他們。衝我這張老面子,西門飛風也會把地方藉我用一下!”
  杜小帥粗聲道:“那你老人家認定了,她就是唐教主嘍?”
  鐵老太君斬釘截鐵:“不錯!我認定了她!”
  唐詩詩忽然開口:“老人家,如果我願意受死,那你孫兒的事是不是就一筆勾銷了?”
  鐵老太君恨聲道:“沒這麼便宜的事,咱們死了四人,你們只有三人,我還不夠本吶!”
  杜小帥乾癟苦笑:“哇 !把咱們也算上啦,真夠衰,陪人家玩也有事。”
  鐵老太君把龍頭枴杖往地上一頓,怒問道:“是你們自己滾下來,還是要我老人家上去?”
  杜小帥火了,怒道:“你娘咧!下來就下來,誰怕誰啊?”
  唐詩詩急道:“不!帥哥……”
  杜小帥輕拍自己手背:“安啦!你先留在上面,讓我下去……”正在這時,突危蹄聲大作,有如萬馬奔騰而來。
  一名中年壯漢倉惶奔人,氣急敗壞道:“老太君,是黃花島方面的大批人馬來了!”
  鐵老太君一點也不緊張,悠哉悠哉地,轉過頭吩咐一中年婦女:“去告訴他們,是我在這裡!”
  中年婦女恭應一聲,急忙出了客棧。
  橫樑上的杜小帥突然冒出一句:“老人家敢不敢跟我打個賭?”
  鐵老太君老眼一眨,不知道這小子在節骨眼上,怎會想想打賭來了,詫異道:
  “打什麼賭?”
  杜小帥黠笑道:“我說抬出你的招牌,人家根本不甩你!敢不敢跟我打賭?”
  其實老太君也沒有把握,西門飛鳳買不買她的帳,但這小子竟用這個來跟她打賭她可不能認輸。
  冷冷哼了一聲,問道:“賭注是什麼?”
  杜小帥暗爽,笑道:“如果老人家輸了,就請打道回府,你孫兒的事到此為止。”
  鐵老太君道:“好!如果你輸了呢?”
  杜小帥習慣地耳朵一彈,揉揉鼻子道:“咱們三位立刻跟你回莊,要殺、煎、炒、蒸、煮,愛怎樣就怎樣玩吧!”
  鐵老太君憤聲道:“這不公平!”
  杜小帥傷透了心:“什麼?這不公平?你輸了只不過拍拍屁股走路,咱們輸了可把三條命交在你手裡,這種便宜上那裡去撿?”
  鐵老太君哼聲道:“不管打不打睹,你們的三條人命本來就在我手裡!”
  杜小帥氣得急罵一聲:“你娘咧!”突然縱身而下,落在鐵老太君面前,一臉不服道:“那倒未必!”
  鐵老太君沉聲道:“小鬼,你的口氣可不小!好!我也跟你打個賭,只要你能接下我三杖,我就認輸!”
  杜小帥笑問道:“你輸了不是拍拍屁股走人?”
  鐵老太君盛氣凌人,又有夠拽的:“我不必回答你,因為從來沒有人能在杖下過三招,而你是死定了!”
  杜小帥知道範桃花是“江湖通”,剛才既能說出老太婆,一杖擊死關外七兇的往事,自然清楚她武功的底細,便轉過臉問道:“範大姐,她是膨內外(吹風),還是舞樣(真的)?你說她一仗能擊死關外七兇,我看不見得吧!”
  範桃花鄭重其事道:“這是千真萬確,江湖中幾乎沒有人不知道這回事!”
  杜小帥聳聳肩:“我怎麼沒聽過?”
  鐵老太君冷哼一聲,不屑道:“那時你還沒投胎轉世呢!”
  杜小帥脫眼斜笑道:“這個牛吹得太離譜了,一杖打死七個人,除非他們是排好隊,把腦袋送到你老人家面前,那枴杖也不夠長啊!”
  鐵老太君縱聲狂笑道:“小鬼,聽你說話這麼幼稚又沒水準,我真不相信剛才能躲開我兩杖。來來來,我剛才說過,你能接下我三杖我就認輸,現在讓你佔了便宜,乾脆把剛才兩杖都算上,你只要接我一杖!”其實杜小帥胡扯,完全是為了拖延時間,等那中年婦女去碰了釘子回來,老太婆就沒皮調了,說不定不得對付趕來的大隊人馬。
  因為他早已知道,黃花島已被“一統幫”攻佔,來的不是西門飛鳳手下,那會買老太婆的帳。
  小夥子見中年婦女尚未回來覆命,只好繼續拖啦!故意歪頭想了想:“不行啊,你老人家還沒說好,輸了的話……”鐵老太君已不耐煩道:“就依你,我拍拍屁股走人,今夜的事就到此為止!”
  杜小帥竟然問了一句:“那明天呢?”
  鐵老大君兩眼一瞪,別看她老人家已是九十三高齡,瞪起眼來還真殺氣騰騰,同時把龍頭枴杖用力一頓,怒聲道:“小鬼,你究竟是有完沒完?”
  幾乎同時,唐詩詩從梁上縱下,範桃花掠身過來,兩人一左一右,分站在社小帥兩旁。
  杜小帥揪起一張臉,急叫道:“詩詩,範大姐,別擠過來!”
  唐詩詩卻沒有甩他,逕向鐵老太君道:“老人家,你說的話可算數?”
  鐵老太君沉聲道:“我老人家說的話不算數,天下就沒有人說的話算數了!”
  哇 !夠猖狂(囂張)!唐詩詩抓住她的話柄:“好!老人家剛才說,只要能接你一杖,你就拍拍屁股走人?”
  鐵老太君有點呆了怔道:“不錯!”
  不料唐詩詩挺身上前道:“來吧!我接你一杖。”
  杜小帥忙把她護住,白眼一翻,驚道:“詩詩,你……”唐詩詩淚光閃動道:
  “如果我接不下她老人家這一杖,頂多死我一個人,她就不能再出手了,你們可以走人……”下等她說完,杜小帥已怪叫道:“拜託!你想找死也不是這種死法,我告訴你更好的法子,乾脆醉死、笑死、哭死都可以,要不然去買塊豆腐一頭撞死!”
  唐詩詩再也忍不住了,撲向杜小帥胸前,“哇!
  一個杜小帥已磨菇了半天,這會兒又加上唐詩詩。還來一段生離死別的“大悲劇”,看在鐵老太君眼裡,不但臉都綠了,連嘴都氣歪啦!
  狂喝中,掄拐就朝他們橫掃過去。
  想當年一杖斃七兇,就是用這一招“橫掃千里”,功了那七個番僧一個措手不及,一連串倒地不起。
  杜小帥情急之下,左掌以柔勁將唐詩詩退送的同時,右手自懷中抽出“心七”,運足十成真力,迎向掃來的龍頭枴杖擊去。
  這可是硬碰硬,以真力相拼的一擊。
  只聽“當”的一聲金鐵交鳴,火星迸躲,雙方均被震得向後退了三步。
  哇 !這一老一少,竟然拼了個旗鼓相當。
  社小帥震得虎口發麻,“心七”竟未能將龍頭枴杖削斷,可真叫他大吃一驚。
  鐵老太君何嘗不是一樣吃驚,這一杖掃出,少說也有千斤之力,不但被小夥子接下去了,老人家居然也被震開三步,實在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如果接這一杖的,是當年武林九大門派任何一位掌門,那她老人家也沒說話,而此刻對方只不過是個十六七歲的小鬼呀!
  真是“遜”死她啦!
  只見老人家驚怒交加,突然狂笑道:“好!好!小鬼!想不到你真敢硬接我一杖!有膽識,有氣魄!哈哈……”杜小帥看她快抓狂了,忙大拍馬屁:“這是老人家手下留情,否則我已經是一堆肉醬、肉泥,拿個外國麵包一夾,可就成了‘人肉漢堡’了!”
  老人家沒聽過這新鮮玩意,老眼一瞪:“什麼叫‘人肉漢堡’?”
  杜小帥其實也是一知半解,聳聳肩:“我也莫宰羊(不知道),老人家,咱們還是說正經的吧,你的一杖我已接下,可以拍拍屁股走了,打道回府了嗎?”
  鐵老太君微微點頭道:“我老人家說過的話絕對算數,不過……媳婦們!”
  只聽幾個中年婦女齊聲恭應,奮身站了出來。
  杜小帥瞄道:“還有戲唱?”
  鐵老太君冷笑道:“你已接下我一杖,我絕對不再出手,但她們可沒跟你打什麼賭啊!”
  杜小帥一聽,氣得開吧道:“你娘咧!人家說姜是老的辣,這話真道理,咱們被姦耍了……”鐵老太君狂笑一聲,冷喝道:“媳婦們,寶兒的仇不能不報,就全看你們的了!”
  幾個女人齊聲道:“太君放心,這三個狗男女一個也跑不掉!”
  杜小帥毛火得很:“好哇!反正你們是自己不想活了,我就送你們上西天成全你們,全上吧,看看誰跑不掉!”
  鐵老太君身形向後暴退時,口中喝令道:“上!”
  “錚錚”聲中,幾個婦人已拔劍出鞘,正待一齊出手,突見奉命去打交道的那中年婦人氣急敗壞的奔人,急向鐵老太君恭聲道:“老太君,媳婦跟他們費了半天口舌,他們一點也不買帳,限咱們即刻出鎮,否則就不客氣了……”鐵老太君臉色一沉,怒問道:“他們知道咱們的來頭嗎?”
  中年婦人道:“媳婦說了,可是那個領頭的說,不管是誰都一樣!”
  杜小帥幸災樂禍,虐笑不已:“老人家,這個賭你又打輸了吧?”
  幾個婦人再度出手時,被鐵老太君舉杖阻止,隨即向杜小帥問道:“小鬼,你怎麼料到西門丫頭不買我這個老面子?”
  杜小帥把耳朵一彈,換他拽了道:“因為來的不是她手下!”
  鐵老太君直視著他:“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杜小帥吊兒郎當的捉笑:“我的意思是說,班鳩佔了喜鵲的窩,喜鵲就沒窩了,也就當不了家,作不了主啦!”
  鐵老太君若有所悟道:“你說的‘鳩佔鵲巢’,黃花島已不屬西門飛鳳了?”
  杜小帥把大拇指一豎:“老姜!”
  鐵老太君怒形於色道:“哼!
  忽見一名中年婦人跪下:請老太君恕罪,一月前他們就投下了‘生死帖’,要‘鐵家莊’的人,在十一月十三日前往濛濛谷,媳婦不敢驚動老太君,跟她們商量後,決定瞞著您老人家………鐵老太君微微點頭道:“做得對,你們就是讓我見到‘生死帖’。我也不會甩他們!起來吧!我不怪你。“中年婦女謝了一聲,人還沒站好,就聽蹄聲又大作,同時吶喊聲震天,逐漸進了鎮頭。
  杜小帥嬉皮笑臉:“老人家,咱們打個商量怎麼樣?”
  鐵老太君喝道:“你又有什麼餿主意?”
  壯小帥不說廢話:“別說得那麼難聽啦,先打發‘一統幫’的爪牙,再來解決咱們的事,如何?”
  鐵老太君猶豫一下,當機立斷:“好!這就麼辦!”
  杜小帥等老人家領著眾男女出了大門,才急忙把唐詩詩拖開一旁,警告道:
  “詩詩,你給我聽好,以後再亂來,小心你的嫩屁股!”
  唐詩詩強忍淚水,點了點頭,一副楚楚惹人憐的俏模樣,好像心中有無限的委屈。
  範桃花也趕過來急道:“此時不走,更待何時,咱們快腳底抹油開溜吧!”
  杜小帥狠狠瞪她一眼:“你娘咧,把我杜小帥看成了什麼人?我又不是楊小邪,比逃跑,數他天下第一,還輪不到我!”
  範桃花碰個大釘子,只好塞住嘴巴。
  三人走出客棧,只見鐵老莊這邊的人已嚴陣以待。而對方的人馬足有一兩百,一律身穿著黃色勁服,黃巾蒙面,連各人佩掛的鋼刀鞘都是黃色。
  這是黃花島的“註冊商標”,但卻是“仿冒品”!
  大批人馬浩浩蕩蕩,正策馬踏著小碎步,不緩不急的向鐵家莊的人逼近……
  這種大場面杜小帥已見過,沒啥了不起,甭說濛濛谷,就拿“一統幫”大舉侵犯“桃花教”來說吧,那夜去的至少在百人以上,還不是照樣被他殺得唏哩嘩啦,一塌糊塗,幾乎是全軍覆滅,片甲不留!
  你娘咧!搞這種場面幹嘛,唬誰啊!
  鐵老太君已九三高齡,手抉龍頭枴杖,站在當前成風凜凜,自有一般令人敬威的架勢。
  杜小帥走到老人家身邊,輕聲道:“對方有個叫宋一刀的,刀法相當厲害。
  這會兒他全是用刀的,那傢伙可能混雜在其中,到時候千萬要小心點,否則就不好玩了!”
  鐵老太君毫不在乎:“哦!你倒說說看,那個人的刀法有多厲害?”
  杜小帥目光注視著逐漸逼近的大批人馬,彈一下耳朵道:“這……他是算不了什麼哪,連當年江湖中的七大魔頭之一‘紅花娘子’洪薇,都挨過他一刀,差點把老命送掉哦!”
  鐵老太君臉色突變。激怒道:“小鬼!你在那裡見過她?”
  杜小帥瞄眼:“老人家,你認識洪老前輩?”
  鐵老太君怒哼一聲,不屑道:“我不認識那賤人!”
  看來,又是一對仇人啦!
  大批人馬逼近到距離三丈外,為首的黃衣蒙面人作個手勢,示意後面的人馬停止前進,隨即遙聲道:“咱們剛才已經把話說的一清二楚,你們怎麼還不走?”
  鐵老太君沉聲道:“憑你們還不配問,如果你們是‘一統幫’的人,去把你們幫主叫來!”
  黃衣蒙面人暗自一驚,強自鎮定:“胡說八道!咱們是黃花島的人,奉西門島主之命,不許閒雜人等進入石臼湖!
  黃衣蒙面人怒聲道:“好,那就怪不得咱們了!”
  話音一落,一兩百人已拔刀出鞘。
  只見他把刀一揮,就聽喊殺震天,大批人馬像潮水般殺過來了!
  杜小帥手握“心七”,一個箭步射出,狂喝聲中,“玄天三劍”中的“毀滅天地”已出手。
  這一招原是藉劍勢激發人的威力,“心七”屬於短劍,長度不夠。但它發射出的劍罡,卻可殺人於一丈七八之外。
  對方的大批人馬剛剛衝近,突見眼前寒光滾動,如同千百支利劍布成一片森森劍幕,排山倒海而至。
  黃衣蒙面人馬當先,自然是死得最快,連身後緊隨的二三十人也難逃公道,劍罡挾雷霆萬均之勢襲到,寒芒過處,只聽慘叫驚叫不絕,淋起一片血雨。
  馬嘶人喊聲中,二三十個人紛紛墜馬倒地不起。後面的人馬收勢不及,衝撞得人仰馬翻,頓時驚亂成一團。
  哇 !小夥子只不過才出手,一招竟具有如此驚天動地的駭人威力。
  這一來,不僅眾黃衣蒙面人嚇得屁滾尿流,連鐵老太君也驚得嘴巴張得大大的。
  老人家想起剛才在客棧內,硬逼小夥子接她一杖,結果被震開三步,人家還說是老人家手下留情的話,現在看來要不是小夥子手下留情的活,老人家這條老命早已完蛋大吉,不必籌備下個月九十四大壽了,趕快抬回去準備後事了!
  杜小帥對“一統幫”又恨得到極點,出手毫不留情,狂喝聲又起,“毀天滅地”再度攻出。
  劍罡如同夜間的閃電,挾帶著森森寒光,衝殺進驚成一片的人馬之中。
  馬嘶,人叫,血雨飛淋,頓時人仰馬翻,真是有夠淒修的場面!
  不等小夥子第三次出手,剩下的人馬哪還敢向前衝殺,早就紛紛掉轉馬頭,有的甚至連馬都不要了,嚇得隨人顧命啦!
  鐵老太君一舉龍頭枴杖,阻止鐵家莊的人馬趁機追殺。
  片刻之間,除了地上橫七是豎八的幾十具死屍和馬屍,對方已逃得清潔溜溜。
  一場慘烈的激戰,仿佛才剛開始,便已結束了。
  突然,鐵老太君口中迸出了一句:“咱們回去!”
  老人家這四個字,充滿了悲痛與無奈,如同是鼓足了勇氣和畢生功力說出。
  只見一條壯漢趕緊牽過馬來,老人家一言不發,看都不看杜小帥他們一眼,躍身上馬,率領紛紛上馬的眾男女,宜朝鎮外風馳電掣而去。
  杜小帥等他們都走遠了,才轉過頭來,發現唐詩詩正以淚光閃動的眼睛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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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夜已深,人卻未靜。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杜小帥以每人五十兩銀子為酬,召募了全鎮二十來個年輕力壯的“勇夫”。其實只夠資格當“懦夫”,自從男女三人決定住在客棧裡,他們早就嚇得逃回家,各自關門閉戶啦!
  這會兒在錢多多的份上,那就顧不得死活了,畢竟這年頭五十兩銀子是個大數目也,這種機會百年……太誇張了,至少十年難得一次。
  在杜小帥的指揮下,人家忙完了一整夜,才把滿地躺的人屍馬屍處理乾淨。
  全用牛車、馬車,還有獨輪車用雙手堆著走的“辦公車”,載運到距石臼湖約一里的山邊下。
  小夥子想的真絕,居然把人屍馬屍排成了“一統幫”三個字,存心不讓“一刀”專美於前!
  兩人有拼啦!
  忙完,回到“臨潮客棧”,天色都快亮啦!
  杜小帥經過唐詩詩和範桃花的房門口,見裡面燈光已滅,沒有一點動靜,大概已經睡了。他不想驚醒她們,逕自走進隔壁房間,精疲力盡的躺了上床。
  這事後,要是來上幾節“馬殺雞”,那才真爽哪!
  想到馬殺雞,他不禁想到了在“飄花宮”享受四名少女的“泰國員,而如今她們屍骨已寒,早就不知投胎到哪裡去了。
  他真是癟透了心,命運之神不該不會那麼殘忍,安排是一統幫主是我爹吧?
  隨即又想到了唐詩詩,這天真無邪的少女,其實比他癟苦多了,目睹自己意中人跟自己母親演出“床戲”,已經快瘋狂了;現在又要她接受母親成了系人不眨眼的“淫魔”,這個殘酷無情的事實。
  欸!他們可真是同樣“衰尾”啊!
  杜小帥深深嘆了口氣,實在不想再煩下去,盡力想好好睡一覺,明天才有精神應付隨時可能發生的憎況,可是偏偏一點睡意也沒有。
  同樣地,隔壁房間的唐詩詩,也是整夜在輾轉不能成眠。
  她現在明白,母親的“舊病復發”非得藉“陰陽合功”,用“採陽補陰”之術,才能維持生命和增進動力,進而青春長駐。
  如此一來,唐雲萍就非殺人不可了。
  唐詩詩的枕頭被淚水濕了一大片,但她不敢哭出聲來,怕驚動隔壁房裡剛回來的杜小帥。
  可是她心如刀割,柔腸寸斷,在杜小帥回來之前,曾想過一走了之,找一處深山隱居,或是遁入空門,從此不見任何人,靜靜地度過一生。
  但她個性憂柔寡斷,不是提得起,放得下的那種人。
  尤其捨不得離開杜小帥,使她內心產生了矛盾,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簡直無所適從,不知究竟該如何是好了。
  範桃花真有福氣,能吃能睡,雖然經過一場驚嚇,她照樣一回房就倒頭呼呼大睡。
  這是天已大亮,她起身伸了個大懶腰,走出房,來到唐詩詩的房門口,聽了聽房內還沒有動靜,便逕身前面大廳走去。
  兩個伙計正在交頭接耳,一見範桃花走出,趕快笑臉相迎,巴結地齊聲招呼道:“大嬸,您早啊!”
  範桃花有夠大牌地:“嗯!”了一聲,就在一張桌前拉開長凳坐下,吩咐道:
  “替我做份早點來!”
  一名伙計忙上前問道:“大嬸要吃什麼?”
  範桃花在清江縣裡,好歹也是丐幫堂口的當家婆,連她老公身為堂主,也得聽她的,所以這婆娘一向作威作福習慣了,尤其喜歡擺個譜,沒事還要耍小叫花為她搥背捏肩,外帶洗個腳什麼的。
  只有遇上了唐詩詩和杜小帥,是她自己吃飽撐著,苦苦要求要跟人家,才不得不心甘情願降為“歐巴桑”。
  這會兒難得杜小帥和唐詩詩不在,她又神氣叭啦羅,如數家珍地:“給我來兩籠小籠包,一碗酸辣湯,再來一客燒餅夾醬,最好切個下滷的拼盤,酒嘛……
  早上少喝點,就來二十斤吧!”
  小伙計困窘癟笑:“大嬸,您要的這些除了酒之外,小店一樣也沒有……”
  範桃花牛眼一瞪:“那你們還問我吃什麼!”
  小伙計陪笑道:“不瞞您說,咱們只會幫著洗洗切切的,做萊可得掌櫃親自下廚呢!”
  範桃花大刺刺地吩咐道:“那就叫他去做菜來!”
  小伙計不敢直說,掌櫃的一早就親自帶了銀票,趕到縣城去,看看能不能兌現了,只好掩飾道:“掌櫃的,他,他特地去為你們買菜去了!”
  範桃花哼聲道:“那有什麼現在的可吃?”
  小伙計忙道:“昨夜剩下的雞鴨還很多,這種天氣不會餿……”範桃花很無奈地:“好吧,有什麼就拿什麼來,能下酒就行了。”
  小伙計恭應一聲,忙不迭去拿酒菜。
  範桃花見另一伙計還站在那裡發愣,不用白不用,把手一招:“過來!”
  伙計忙恭應上前,問道:“大嬸有什麼吩咐?”
  範桃花吩咐道:“替我搥搥背!”
  伙計好像沒聽懂:“搥背?”
  範桃花又牛眼一瞪:“伊媽咧!連搥背也不會?”
  伙計忙陪笑臉:“大嬸,你要按摩哪?那可是瞎子……”範桃花怒哼一聲:
  “我馬上可以叫你變成瞎子!”
  伙計一聽,嚇得魂都飛啦,急忙站到她背後,舉起一雙拳頭,替她搥起背來。
  範桃花這才笑道:“小鬼,好好搥,符會兒大嬸有賞。”
  伙計連聲恭應,這下搥的可帶勁了。
  範桃花正在享受,嘴裡哼著小調,自得其樂的。
  突然一陣急促蹄聲響起,由遠而起。
  她剛一怔,蹄聲已風馳電掣來到客棧外,就在一名黃衣蒙面飛馬奔過時,“呼”的一聲,一把飛刀疾射而入,釘插在木柱上。
  範桃花追出一看,那人已去遠,真是來得急,去得快,如同一陣疾風。
  她可懂得這一套的,急忙回客棧,從木柱上拔下飛刀,果見刀柄上綁著折疊的紙條。
  拆開一看,只見上寫著:“杜小帥,今夜三更,棄屍之處,單獨一會,有阻量就來!”
  紙條左上角並未署名,卻畫了一把刀。
  杜小帥已被急促的馬蹄聲驚起,趕出來一見範桃花手只著飛刀和紙條,瞄著眼:“是剛才送來的?”
  範桃花點了點頭,忙把紙條遞過去。
  杜小帥接在手上一看,撇嘴笑道:“嘿,宋一刀終於向我單挑了!”
  唐詩詩也聞聲趕出來,上前看了紙條後即道:“帥哥,他們一定是有詐,你千萬不能去冒險!”
  杜小帥哪當自己一回事:“拜託!你以為我孬種啊!”
  範桃花也勸阻道:“這傢伙準是看到了我把那些屍體排成‘一統幫’三個大字,認為我是故意透著‘一刀’兩字,擺明向他示威的,所以這傢伙不服氣,向我單挑,而且地點在棄屍之處,我要是不去,哪不表示我怕了他?
  這怎麼可以!
  唐詩詩比他會想得多了:“帥哥,這種小事有什麼好爭的,在師父來之前,咱們只有三個人,勢力單薄,犯不著去冒險,不要理他嘛!”
  杜小帥斜睨著眼:“反正是夜裡的事,我再考慮考慮,天黑前再決定還來得及,說不定娘她們已經趕來啦!”
  唐詩詩這些日子與杜小帥相處,對他已經了解的,心知阻止不了,勸也沒用,乾脆不再廢話,不過她心裡已經有了主意。
  不一會兒,小伙計送上酒菜,頓時精神百倍,上去拍拍小伙計肩膀:“行!
  一早就替我準備了‘特別早點’,待會兒有賞。“小伙計看看範桃花,見她又是眨眼又是歪嘴巴,當然不敢拆她的台,連忙稱謝而退。
  另一名伙計則添上兩副碗筷,杜小帥招呼唐詩詩和範桃花坐下,就迫不及待地吃喝起來。
  小夥子整夜沒睡,接著三大碗酒下肚,精神才好一點,忽向範桃花問道:
  “範大姐,你是‘江湖通’,可知道幾十年前,江湖上的七大魔頭是那些人?”
  範桃花想了想,居然像背家譜似的,連串說出道:“他們是一女六男,北三南四,分別是紅花娘子洪薇,赤發長太乙上人,古墓派的霍斯人,又叫‘活死’,加上瘋刀武三朗,是南方的四大魔頭,北方的三個是鬼眼怪醫吳道,牛頭魔王孫大空,馬面太歲蕭戈。”
  杜小帥大拇指一堅,贊道:“哇 !範大姐,你比我那老哥還行,不但是‘江湖通’,簡直是‘電腦’嘛!”
  範桃花登時快笑了嘴:“沒有啦!是你‘不甘嫌’,平日間來無事,聽我老公瞎扯,我就記下而已啦!”
  杜小帥又道:“那我再考考你,紅花娘子洪薇,跟昨夜那位鐵家莊的老太君,她們之間有什麼過節?”
  範桃花搖搖頭:“這倒沒聽說過……”
  唐詩詩好奇地問道:“帥哥,你怎麼把她們扯在一起了?”
  杜小帥斜睨著眼道:“昨夜我隨便提到洪薇,那老太婆就一臉怒氣,還罵洪薇是賤,所以我猜她們之間,八成是下有什麼不清不白的過節,我是說扯不清的過節啦!”
  唐詩詩“奧”了一聲,低頭不知在想什麼。
  杜小帥幹了一大碗酒,用手背一抹嘴角流下的酒汁,又問範桃花:“我再考你一個問題,當年江湖上的三大美女,又是那三個?”
  範桃花連想都省了:“那是芙蓉玉女柳青苔,另一位姓錢名如意,是位武林世家的名門閨秀,因為未在江湖上混,所以沒混上個外號,後來傳說她已嫁了人,嫁給誰倒不太清楚,最後一嘛……那就是咱們幫主的親妹妹寒玲玲,人稱……其實是她老公稱她小丁,而她老公嘛,就是江湖中大大有名的楊小邪!
  範桃花被嚇得一大跳,身子向後一退,一屁股坐了個空,從長凳跌坐在地上,仰面摔了個四腳朝天。
  兩個小伙計忙不迭上前,把她扶了起來,強憋著笑:“大嬸,您坐穩些啊!”
  杜小帥也顧不得向她道歉了,轉向唐詩詩道:“詩詩……你……”唐詩詩幽幽地道:“那大我正要告訴你,剛好……”杜小帥怒聲道:“算了,算了,有夠遜的,想不到一直蒙在鼓裡,不知道當年的三大美女之一,竟會是楊小邪的老婆!”
  範桃花扶起長凳,坐回凳子上道:“其實她雖很美,還不夠資格稱為武林三大美女之一,但楊小邪卻以‘邪’出名的,非把他老婆跟江南的兩位絕世佳人,並稱為武林三大美女,誰不承認,他就揍誰,甚至跟他沒完沒了。
  大家惹不起他,只好當面承認,背後卻當作笑話,所以說武林三大美女,實際上公認的只有兩位,根本沒有人提到楊小邪的老婆。“為了博得杜小帥的歡心,範桃花不得不拼命的貶楊小邪,連小丁都遭了秧。
  杜小帥癟透了心,氣唬唬的:“老哥哥,這老酒鬼,還敢跟我稱兄道弟,卻什麼都不告訴我……你娘咧!”
  唐詩詩既未見過楊心蘭的本來真面目,也不清楚他們之間的感情糾紛,見了扮成小叫化的楊心蘭一面。當時只知她跟杜小帥一路的,根本不曉得她是女扮男裝。
  直到方傑前往密林中,唐詩詩去向錢如意通報,才在帳篷外聽到他們母子的談話,獲知一點眉目。
  範桃花哪曉得這一些,看杜小帥氣得臉都綠了,忙問道:“杜公子,你說的老酒鬼,可是咱們丐幫中,你稱‘醉龍丐’的李長老?”
  杜小帥一臉癟樣:“以後少在我面前提他,想到這老酒鬼我就有氣!”
  範桃花只好應了一聲,吃得很憋扭,氣氛也不大對勁,倒是酒足足喝掉了三大壇。
  出乎意料之外,昨夜“一統幫”挨了記“大火鍋”,損兵折將,傷亡了好幾十人馬,今天居然按兵不動,並未大舉來犯。
  小鎮的居民猶有餘悸,仍然家家關門閉戶,連小孩也不敢讓他們出來玩耍,以致全鎮冷冷清清,陷於一片沉寂中,仿佛這是浩劫後的一處廢墟。
  全鎮只有“臨潮客棧”照常開門,只是門可羅雀,連小貓也不見兩三雙,哪有生意可做。
  整個客棧簡直就像杜小帥他們三人包下的,兩個伙計忙得團團轉,已經是中午了,還忙不出一頓飯菜。
  掌櫃的一早就去縣城,到現在還沒回來。杜小帥已經叫餓了,從此伙計愈急愈出錯,在廚房裡手忙腳亂,別說做不出一道象樣的菜,連一鍋飯差點燒焦,全成的“鍋巴”。
  沒皮調了,他們只好向對門“山湖客棧”的掌櫃求援,總算看在手足之情,再加上閒著也閒著,代為辦好一桌飯菜。
  還用說嗎,除非配上少許蔬菜以外,又是“雞鴨全席”。
  唐詩詩心情很壞,不知是忘了,還是把生死置之度處,管它食物時在有毒沒毒,已不再用銀釵來試。
  也許她心裡在想,最好加有劇毒,吃死了拉到,一了百了。
  由此可見,這少女已萬念俱灰,了無生趣。
  雖然,這不是她的錯,她完全是無辜的,為人所不齒的是引起公憤的“女淫魔”。
  唐詩詩端起飯碗,深深嘆了口氣,不自覺地湧出眼淚,一滴滴落在碗裡。
  杜小帥看在眼裡,苦在心裡,也不知如何安慰她,只好設法去逗她笑,至少能暫時拋開煩惱,便一本正經道:“詩詩,你這碗飯留給我吃。”
  唐詩詩微微一怔,莫名其妙道:“為什麼?”
  杜小帥捉弄虐笑道:“‘眼淚湯’泡餓,可是世間難得一美味,既營養又好吃,花再多的銀子都買不到,尤其是這麼漂亮小姐眼淚!”
  唐詩詩一聽,果然被他逗樂得斥笑道:“討厭!”
  杜小帥雙手一拱:“謝謝!”
  唐詩詩又一呆:“謝我什麼?”
  杜小帥嘻皮笑臉,近乎無賴:“我聽人說起,女孩子‘假仙’了,就愛說反話,說‘不’,可能表示‘是’,‘討厭’的反面就是‘喜歡’,我不是該謝你嗎?”
  唐詩詩脫口而出:“討……”
  “厭”字沒出口,已是不住窘著地笑了起來。
  杜小帥見她終於展賦了笑容,這才比較安心,聳聳肩捉狹:“真是‘晴時多雲偶陣雨’!女人礙…”一直憋著不敢開口的範桃花,這時也說話了:“杜公子,‘統一幫’昨夜‘摃龜’,今天怎麼沒一點動靜,情形有點不妙埃”杜小帥幹了一大碗酒,才瞄眼道:“你是唯恐天下不亂,想要他們一舉來犯,那才‘妙’嗎?”
  範桃花忙道:“我才沒這麼三八,只是……感覺有些怪怪的,可是又說不出上來哪兒不對。”
  杜小帥仍然是一副不在乎的神氣:“想那麼多傷腦筋啦,咱們只要在這兒等著,最後會知道是哪兒不對了。”
  範桃花不再說話,也端起碗來就喝。
  正在這時,忽聽一陣急促蹄聲響起,夾帶著車輪滾滾聲,由遠而近,直奔小鎮而來。
  伙計一聽這熟悉的馬車聲,立時振奮叫道:“掌櫃的回來啦!”
  兩個伙計剛衝出門,一輛無縫的馬車已風馳電掣而至,停在客棧門口,果然是那掌櫃的。
  車上真是滿載而歸,只見掌櫃的春風滿面,顯然銀票已兌現,即非“空頭支票”,也不是“拒絕來往戶”。
  兩個伙計走到前門,就打躬作揖,道:“對不起,對不起,我到城裡去買菜,順便辦點貨,回來晚了……”杜小帥睨斜視:“銀票帶上去兌現了沒哇?”
  掌櫃的有點不好意思,忙陪笑道:“錯不了,錯不了,公子的銀票還會有什麼問題呢?”
  社小帥懶得拆他的台:“掌櫃的,辛苦了,坐下來歇歇,喝兩杯吧!”
  掌櫃的逕自坐了下來,忽道:“公子,昨夜的老太婆,不是提到她的孫兒被殺嗎?”
  顯然當時他躲在廚房裡,已順便聽到外面的說話。
  杜小帥耳朵一彈道:“怎麼樣?”
  掌櫃的正色:“我聽城裡的人議論紛紛,說是最近兩天裡,城裡有好幾處地方,發現七八個屍體,死的情形跟那老太婆說的完全一樣,也是全身削光,下面那玩意……”不等他說完,杜小帥已霍地站起身:“咱們走!”
  掌櫃的一聽“財神爺”要走要急了,忙道:“公子,我特地替你買了大批山珍海味……”杜小帥又猛彈耳朵:“那就快做,天黑以前就回來,奧,對了,麻煩掌櫃的要替咱們準備兩匹馬來。”
  掌櫃的這才露出笑容,恭應著趕忙去備馬。
  唐詩詩心知杜小帥為了聽說她母親又在縣城外一帶所以急急趕去,不禁皺著眉問道:“帥哥,天黑以前咱們能趕回來?”
  不料杜小帥卻斷然道:“不是能不能,而是一定趕回來!”
  看樣子,他決心要赴宋一刀之約。
  唐詩詩輕歎一口氣,偕同範桃花,隨著杜小帥走出客棧,掌櫃已牽來兩匹馬,一名小伙計也去馬棚,把唐詩詩原來騎的那匹牽來。
  看來這掌櫃不是豬腦,就知道他們用三匹馬,不會要兩匹就備兩匹。
  三人上馬,立即出了小鎮,直奔縣城。
  所謂的縣城,指的就是高淳。
  縣城介於石臼湖與固城湖之間,領近固城湖邊,距漆橋鎮不過二三十裡。
  三人忽如星火,快馬如鞭,風馳電掣的趕到縣城。
  唐雲萍在那裡出現,並沒有固定目標,不像“一統幫”,已經知道們的大營設在黃花上島上,跑都跑不掉,必須設法打聽一下,再設法找尋她的行蹤。
  範桃花不騎小毛驢,這回可沒那麼拉風,沒人注意她了。
  他們去找了寄放牲口的舖子,將三匹馬寄放在那裡,才走向大街去。
  要打聽什麼消息或什麼新鮮事兒,最好的是酒樓茶肆,這種地方人多眾雜,沒事就三五好友聚在一起,天南海北打屁一陣。
  尤其三杯下肚,話匣子一打開,連自己老婆偷人都照料不誤。
  酒樓要中午或晚飯時,客人才上門,茶肆卻是從早開到晚,隨時都有一些閒來無事的人在那裡泡著,一壺菜三兩銀子,就能消磨整天。
  來這種地方的都是老主顧,他們稱之為“殺時間”。
  這年頭啊,真是可怕,連時間都能“殺”呀!
  生意人最會動腦筋,於是有人想出了點子,興起什麼“老人茶”還雇了些年輕姑娘陪顧客聊天,稱為“坐臺子”。
  不過,在這裡充其量只能毛毛腳,來點“小動作”,或是嘴上吃點“豆腐”,打情罵俏一番。若是有興趣,那可得進行“場外交易”,談好價碼,看姑娘的姿色論價,大約三至五兩銀子就可以“帶出潮,來個“全套”。
  一家做生意開了,其他人不禁看得眼紅,立即跟進,群起效尤,家家茶肆一窩風地拼上了。
  杜小帥可摸不清行情,認為喝茶的地方就是喝茶聊天,還能改啥飛機。
  他選了一家看上去生意不錯的茶肆,偕同唐詩詩和範桃花,大搖大擺的走了進去。
  令小夥子莫名其妙的是,這家茶肆從掌拒到伙計,清一色的全是女人,而且一個個抒扮得花技招展,跟一般“綠燈戶”差不多,使他以為走錯了地方。跑到外面再仔細看一下招牌,沒錯啊,是茶鋪嘛!
  這時一個三十來歲的女人迎上來,先打量這發楞的小夥子一眼,又看看他身後跟著的唐詩詩和範桃花,才無可奈何地笑問:“三位要喝茶?”
  杜小帥一副呆相:“這兒不買茶?”
  這女人對“自備茶娘”的茶客,似乎不太歡迎,但也不能拒絕,沒精打彩的指著一張空桌位道:“請那邊坐吧!”
  杜小帥也不跟她計較,領著唐詩詩和範桃花,過去坐了下來。
  那女人跟到桌前間道:“喝什麼?”語氣冷冷的,好像誰欠了她似的。
  杜小帥也沒注意:“隨便哪!只要是茶就行了。”
  那女人眼皮一翻,轉身走去。
  唐詩詩可看傻了,憋聲問道:“帥哥,這麼是茶鋪嗎?”
  杜小帥笑道:“招牌上還是寫著‘秋月茶室’?”
  唐詩詩眼光一掃:“可是……”
  範桃花接道:“咱們清江城的茶鋪,好像不是這樣子啊?”
  杜小帥卻一副專家模樣:“入境隨俗,各地方的民情風俗都不一樣,譬如南方人以米食為主,北方卻喜歡每天啃饅頭。”
  範桃花點點頭:“說的也是……”
  杜小帥剛把手一伸,準備向她要“口頭禪”的專利費,那女人托盤走來,將三只茶杯放在桌上。
  正轉身要走,卻被杜小帥叫住:“來!你坐下!”
  那女人仍然冷冷道:“幹嘛?”
  杜小帥這些日子來,已經“經驗”豐富羅,先摸出一錠銀子,往她手上一塞,邪笑道:“先坐下再說嘛!”
  那女人微微一怔,似乎感到十分意外,忙春風滿面地笑著坐在他身邊,賣弄風情的道:“喲,公子,你自己帶了這麼年輕漂亮的小妞來,幹嘛還拿我尋開心……”杜小帥又掏出那塊“狗頭令牌”,在她面前一晁,使那女人連看都來不及看清楚啥玩意,他就收了起來,低聲道:“咱們是衙門裡的人!”
  杜小帥一聽,不禁緊張:“大爺來是……”杜小帥訕笑道“別這麼緊張,咱們只是在查近日縣城發生的幾件命案,想來這兒打聽些消息。”
  那女人這才吃了定心丸,笑問:“官爺想打聽什麼消息?”
  杜小帥正經八百,有板有限的道:“關於近兩日城外的幾條人命,你聽到什麼就說什麼!”
  那女人點了點頭:“剛才我還聽到那幾位客人在聊天,說近日被殺的那七八個人,其中幾個是城東‘雄風武館’的人,一早去城外‘晨跑’,不知怎麼被殺了。另外幾個是城裡的混混,被殺是在夜裡,今天早上才被挑菜進城的菜販發現屍體,怪的是屍體全被扒光,而且下面‘那玩意兒’被割了,所以他們說,看這種殺人的手法,很可能是最近數月,在太湖附近一帶,已經殺害了一兩百人的什麼女魔……”杜小帥和唐詩詩聽了,真是痛心疾首,癟苦萬分。
  那女人接著又道:“那幾位客人有個是吃鏢局的,跟‘雄風武館’的武師很熟,據他判斷,那女魔一定還在附近一帶,所以嚇得大家太早或太晚都不敢出城啦!”
  杜小帥一聽苦著臉:“是哪位客人,你能不能叫來認識一下?”
  那女人應了一聲,便起身走向最裡頭,跟一個摟著年輕姑娘猛吃豆腐的中年壯漢,輕聲嘀咕了幾句,然後指指社小帥他們這邊。
  壯漢猶豫一下,才放開懷裡的年輕姑娘,起身隨那女人走路過來。
  果然是吃鏢局飯的,上前雙手一抱道:“這位官爺請了……”,定神一看,“官爺”只是乳臭未幹的小夥子,不禁感到意外。
  杜小帥現在可是做秀專家,大刺刺作個手勢:“請坐!”
  壯漢只好坐下,色瞇瞇的瞄了唐詩詩一眼,再噁心地看看範桃花,才問道:
  “管爺有什麼指教?”
  社小帥擺出一副“官爺”的嘴臉:“咱們是從太湖來的,聽說‘女魔’近日在此地出現,連做了好幾條人命。不知兄台根據什麼,判斷她還在附近一帶?”
  壯漢笑了笑道:“這很明顯,近幾個月來,發生的兩百條人命,都在太湖周圍的幾個縣境之內,證明那女魔選中一個地區,非搞得天翻地覆不可,如今她出現在城外,兩天你殺了七八個人,果然已經轉移陣地,來到瞭高淳縣境內。目前才做出幾條人命,如果不殺個痛快,她會輕易罷手才怪哪!”
  杜小帥微微點了下頭,一彈耳朵:“這位兄台說的不錯,但不知依你判斷,她會躲在那裡?”
  壯漢想了想:“最可能的就是在這個湖附近!”
  杜小帥把手一拱:“謝你啦!”
  壯漢抱拳回了一禮道:“好說!”便起身逕自離去。
  杜小帥既然得到了這條線索,茶也顧不得喝了,向站在一旁的女人吩咐:
  “買單!”
  那女人嫣然一笑道:“喲,官人還沒喝一口茶就要走,買什麼單,茶錢算我請客好了,以後有空話常來捧常”這種便宜壯小帥可不願沾,要沾就要沾大一點的,不,是不沾便宜啦!
  他又掏出個銀錠在桌上,才起身領著唐詩詩和範桃花離去。
  固城湖在城外不遠處,他們為了行動方便,寄放的馬匹也不取回,徒步出了城外,直奔猢邊。
  石臼湖與固城湖遙遙相對,距離不過十來里,中間只隔著高淳縣城。
  他們三人不到一會兒,已來到湖邊。放眼看去,湖面上一片碧波,湖光山色,景色倒是宜人。
  雖然它的面積只有石臼湖大約四分之一,但湖的四面頗多密林,要躲不怕沒地方。
  杜小帥看了一遍,心裡已經有底,如果唐雲萍還沒逃跑,八成藏身在密林中。
  正在察看地形,忽見範桃花手指前方驚叫:“公子,你看!那邊有人!”
  杜小帥朝她手指的地方一看,相距好幾丈的小山頭,果見一條人影移動,似在居高臨下眺望。
  由於距離實在太遠,無法看出那人形貌,甚至分不出是男是女。
  但既然發現有人出現小山頭,杜小帥當然得跑過去看清楚,馬上領著唐詩詩和範桃花直奔而去。
  誰知剛跑到山下,就見二十名和尚迎面而來,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杜小帥在濛濛谷中,曾見過各大門派的龍頭老大,想不到領頭的和尚,赫然是少林派掌門人法禪大師!
  只見法禪大師雙手一揮,一二十個和尚立即散佈開來,將他他們三人包圍起來。
  杜小帥暗自一怔,呆道:“這是幹嘛?”
  突見一名年輕和尚,指著唐詩詩叫道:“掌門人,就是這個女魔!”
  法禪大師單掌舉胸,口宣佛號:“阿彌陀佛!罪過,罪過,女施主殺孽太重,人神共憤,老衲容不得你!”
  杜小帥已經明白是搞什麼飛機了,這批出家人竟然指鹿為馬,把唐詩詩誤認成唐雲萍了。
  這下子,代志(事情)又麻煩啦。
  小夥子把鼻子揉揉道:“餵,老和尚,路這麼大,你幹嘛把路擋住了?
  難道此山是你開,此樹是你栽。要收過路費嗎?“法禪大師似已認出杜小帥,就是在濛濛谷中力拼一統幫的小夥子,和顏悅色道:“小施主,此事與你無關,請不要橫加插手。”
  杜小帥立方哼道:“難道跟你們少林派有關?雞婆!”
  法禪大師沉聲道:“近日她殺了少林兩名弟子,難道與老衲無天!
  哇 !唐雲萍連少林寺和尚也不放過,這個麻煩和可惹大了,踢到鐵板啦!
  杜小帥簡直快傻了,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臉:“老和尚,你真愛說笑話,咱們剛來不久,怎麼會殺了你的弟子,不要認錯人了!”
  年輕和尚憤聲道:“小僧親眼看見她把兩位師兄擄去的,要不是小僧逃得快,也遭了這女魔的毒手!”
  杜小帥呵呵笑著道:“呵呵,又一個練‘跑功’的!小和尚,你確定是這位姑娘?”
  年輕和尚斬釘截鐵:“絕對錯不了!小僧當時奮不顧身衝了上去,搶救兩位穴道受製的師兄。不料這‘女魔’武功太強,小僧自知不是她的對手,幹逞逃走,去向掌門人求援等到咱們趕來,找兩位師兄時,他們已經遭毒手了!”
  法禪大師怒形於色:“小施主,如果你一定要橫加插手,那可怪不得老衲了!”
  杜小帥曉得就算說破嘴巴也沒用,乾脆把心一橫,囂張弄笑道:“你想怎麼樣?”
  法禪大師怒哼一聲,喝令道:“把這三人拿下!”
  一聲令下,和尚們立即發動,從四面八方一湧而上。
  這下杜小帥的梁子可大啦!
  如果對方是“一統幫”的人,他可以毫無顧忌放手一搏,甚至大開殺戒。
  但眼前這批和尚,乃是天下第一門派的少林弟子,傷了可難交待啊!
  要學楊小邪的“跑功”,施展幽巫十八扭,帶著唐詩詩可還輕鬆愉快,他也顧不得範桃花,一把抓起唐詩詩的右臂,急向一旁閃開,閃過了兩名撲來的和尚,跟著一個倒縱,又避開一名和尚的攻勢。
  但少林弟子果然身手了得,接連三人撲空,其他的和尚立即補位,封住這對年輕男女的退路。
  範桃花可慘了,剛出手沒兩下,就被一名中年和尚欺身而近,飛近一腳,將她踢翻倒地,被兩名和尚撲上來按祝其中一個和尚出手如電,點了她的麻穴。
  哇 !少林門派不愧武林第一門派,武功身手真不是蓋的。
  範桃花大聲怪叫:“公子,教主,快救救我……”杜小帥已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那還能抽出身去救她。全力施展出“幽巫十八扭”,好像在跳“巫魂舞”似的,帶著唐詩詩左閃右避,前縱後跳,跑給那批和尚追。
  法禪大師站在一旁掠陣,眼看弟子們一時無法得手,終於按捺不住,突然親自出手了。
  杜小帥才奮力突圍而出,剛閃避兩名和尚的夾攻,不料法禪大師已掠身而至,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小夥子急忙帶著唐詩詩一個暴退,怒叫道:“暫停!暫停……”法禪大法一打手勢,阻止了眾僧攻勢,搖聲道:“小施主可是想明白了,決心置身事外?好,只要把這女魔交出,老衲絕不為難你和那位女施主。”
  杜小帥瞄眼:“這可以考慮看看,不過我得先問清楚,如果我把她交給你們,你們打算把她怎樣?”
  法撣大師道:“帶回少林,交由戒律院,會同護法長老論處。”
  杜小帥斥笑道:“你娘咧!和尚廟把個小妞兒帶回去,這樣像話嗎?”
  法禪大師沉聲道:“少林雖為佛門聖地,但這個女魔殺了我門下弟子,帶回嵩山論處,有何不妥?”
  杜小帥連連搖頭,表情逗看道:“不妥,不妥!大大的不妥,你們雖然是和尚,畢竟還是公的,又不是太監,誰知道你們帶她回去是安的什麼心呀!”
  法禪大師怒斥:“滿口胡言,小施主,你究竟交不交出這女魔?”
  杜小帥笑憋著嘴:“老和尚,咱們打個商量如何?”
  法禪大師喝道:“你說!”
  杜小帥揉揉鼻子:“今天你們請不要抓她,三個月之內,我負責陪她去少林寺‘投案’你看怎麼樣?”
  法禪大師斷然拒絕:“辦不到!”
  杜小帥賊眼一轉:“難道一定要她亮出‘血旗令’,你們才辦得到?”
  法禪大師一聽“血旗令”不由一怔,吶吶道:“這……這……”杜小帥曉得中老和尚的要害,找鐵趁熱:“哼!老和尚,你以為我不知道我們安的什麼心嗎?
  什麼她殺了少林寺弟幹,什麼帶回嵩山論處,全是狗屁,根本沒這回事。你們是想帶她回去,逼她交出‘血旗令’!”
  這番話果然使老和尚心中一動,因為百年前的少林掌門無空大師,就已查出“血旗令”,是被“陰陽教”創始人清元道長的俗家大弟子,也就是“陰陽教“第二代教主,”飛鼠“秦歡混入少林寺盜出。
  無空大師親自出馬,找上了“陰陽教”,結果卻在“桃花守宮陣”中洩遲真元,功力全散,變成了廢人,以致引發武林九大門派共憤,聯手圍剿“陰陽教”,但被當時的十二代教主沈陰負傷逃走,從此生死下落不明。
  據傳聞,“血旗令”藏於何處,只有教主一人知道,一代一代也只告訴接掌的弟子。
  而如今“桃花教”,正是“陰陽教”的化身,相隔百年後的教主就是唐雲萍!
  法禪大法沉吟一下,忽問道:“唐教主,‘血旗令’真在你手中?”
  哇 !
  剛才還左一聲女魔,右一聲女魔,這會兒竟改稱教主了。
  杜小帥根本不讓唐詩詩開口,搶口說道:“那當然!”
  法禪大師一心想得回“血旗令”,奉回嵩山少林,挽回當年令旗被盜的顏面。
  他當即就提出交換條件道:“如果唐教主能交出‘血旗令’,近日之事由老衲一身承擔,就到此為止。”
  杜小帥笑道:“老和尚,別那麼天真好不好?那有這樣方便的事,又不是一塊手帕,可以隨身帶著擦鼻涕的!”
  法禪大師道:“無論臧在何處,老衲可以隨你們一同去取!”
  杜小帥抽翹嘴角:“不行!”
  法禪大師為了“血旗令”,不便發怒,問道:“那麼,依小施主的意思呢?”
  杜小帥有黠黠矣:“三個月之內,咱們負責把‘血旗令’送上嵩山!”
  這次法禪大師翹著嘴角:“不行,今日放過你們,再要找到唐雲萍教主就難了。”
  杜小帥笑得有點癟:“哎呀,咱們不會黃牛的,人格保證啦!”
  法禪大師毫不通融:“不行!”
  杜小帥搔了搔頭髮,突然摸出“心匕”,捉笑:“老和尚,那用這個‘押’在你這裡,這下總可以吧!”
  法禪大師一眼認出那是“心匕”,但卻毫不心動,搖頭:“這‘心匕’雖為罕世神器,有緣之人居之,老衲乃是方外之人,四大皆空。要這殺人利器何用?”
  杜小帥只好收起“心匕”,無意中觸及懷中那塊“狗頭令牌”,突然靈機一動,忙摸出亮相:“餵!老和尚,這玩意你認識它是什麼?”
  法禪大法果見多識廣,不如思索:“這是乞丐幫的狗頭令牌‘!怎會在小施主身上?”
  社小帥斜隕著眼:“那你就別管了‘血旗令’雖可號令武林九大門派,但那是一兩百年前的事。自從被盜後,這麼多年未出現,各大門派還不是下照樣好好的。如今大家怕早已忘了回享,就算拿出來,也不一定能派上用場,而乞丐是天下公認的第一大幫,這面‘狗頭令牌’,可是以號令全幫,比那有名無實的‘血旗令’要實在得多了。現在我用它擔保,三個月之內送上‘血旗令’換回,否則你就沒收了,行吧?”
  法禪大師心想:“‘血旗令牌’絕不可能在他們身上,若用武力相逼,對方也不可能‘生’出來。況且,這小夥子在濛濛谷,敢向一統幫挑戰,且重創對方,顯然武功不在我之下。而且剛才一味閃避,始終並未還手,擺明暸是不願傷我少林弟子,我若再不同意,豈不是逼他全力一拼?”
  念及於此,老和尚終於把頭一點,遙聲道:“好!老衲就暫時代為保管這‘狗頭令牌’,三月之內,希望你們能遵守諾言,將‘血旗令’送上嵩山。”
  杜小帥捉笑道:“一言為定!”
  唐詩詩急忙阻止:“不……”
  但晚了一步,杜小帥說好的事,哪能不算數,他的手向前一遞,已暗用真力,將“狗頭令牌”平平穩穩的,飛送到法禪大師面前。
  老和尚一伸手,接住了“狗頭令牌”,吩咐道:“放開那女施主。”
  那邊一名中年和尚恭應一聲,蹲下去為範桃花解開了受製的穴道。
  法禪大師雙手合十道:“三月之內,嵩山恭候小施主!”
  杜小帥剛說出一聲:“安啦……”
  只見法禪大法一揮手,已率領眾僧浩浩蕩蕩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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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城外這兩天,連續發生了七八條命案,早已震驚了全城。所謂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這種事不用人特地宣傳,早就傳遍全境啦!甚至連鄰縣也在議論紛紛,大有談虎色變的恐怖。
  但一般人並不清楚是怎麼回事,只有那些江湖人物,才道聽途說,風聞近幾個月內出現在大湖一帶,殺了一兩百年輕力壯男子的女魔,就是“桃花教”的教主唐雲萍。
  出了這麼多命案,難道官府裝啞巴、聾子不聞不問?
  那當然不可以,只是官府的那些捕頭,憑他們的那點玩意,嚇唬老百姓,抓個小偷扒手或地痞流氓,也許派得上用場,真要去緝捕“女魔”歸案,那可就門兒也沒有,還是吃飽一點,多作夜夢!
  所以官府只是裝模作樣,又張貼告示,又遍發海報公文,還派出一批批官差到處查緝,其實誰也不敢認真去查,只不過是虛應故事而已。
  倒是武林中一些自命為“正義之士”的雞婆,聞風紛紛趕來高淳縣城,在固城附近一帶展開了搜索。
  少林派的人雖離去,但在湖的四周,卻不斷有身份不明的江湖上物出現,有的還喬扮成遊湖的遊客。
  昨夜的鐵老太君,及今日的法禪大師,把唐詩詩認做是唐雲萍。這一帶,使杜小帥必須換個法子,不能再讓她背她娘的黑鍋了。
  而且範桃花這身花枝招展惹人打抬,也太囂張了嘛,行動起來實在不太方便。
  杜小帥歪頭想了半天,靈機一動,選了一處穩秘的竹林相候,要範桃花去城裡買三套乞丐裝來。她本來就是乞丐幫的人,這種小事一點也難不到她。
  等範桃花出了竹林,社小帥才做作輕鬆捉笑道:“教主,這會兒沒事幹,咱們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
  唐詩詩可笑不出來,雙眉緊鎖:“帥哥,三個月之內,你有把握找到‘血旗令’?”
  杜小帥聳聳肩,不太負責的訕笑:“誰有把握啊,反正三個月還早嘛,先把那批和尚打發走了早說!”
  唐詩詩鄭重其事:“可是那塊‘狗頭令牌’,是乞丐幫的信物。到事後交不出來‘血旗令,,看你怎麼向人家交待?”
  杜小帥一聽,真是滿面生灰,苦臉一張,沉恩一下,突然把耳朵一彈:“對啦!我真是‘呆’,竟忘了我娘這裡,就有一線現成的線索。”
  唐詩詩茫然問道:“什麼線索?”
  杜小帥拉她在一塊石頭坐下,弄笑:“我娘有沒有告訴你,關於‘血轎’的事?”
  唐詩詩搖擺頭:“沒有,不過我聽師父的那幾個侍婢說過,轎子原是她們護送一位老太去蘇州時乘坐的,途中遇到獵擊,她們和那四位大叔,全力保護那老太太,全都受了傷,鮮血噴淋了整個轎了,幸好遇見我師父,他們才把命保住,坐在轎子裡的老太太去活活被嚇死了。後來師父就把整個轎子漆成紅色,出現江湖後,大家就稱它為‘血轎’啦!”
  杜小帥瞄眼:“你蠻有魅力的嘛,娘也是這樣告訴我的,不過那些侍婢並不知道,那個老太婆臨死之前,還說出‘血旗今’三個字才斷氣!”
  唐詩詩詫異:“哦?這麼說,那老太太可能跟‘血旗令’有關嘍!”
  社小帥眨了眨眼:“對!所以我說肉呆嘛,娘這裡可能就是一條現成的線索啊!”
  唐詩詩想了想道:“可是,那老大太臨死之前,只說出‘血旗令’三個字又有什麼用?”
  杜小帥揉揉鼻子,笑道:“詩詩,你怎麼比我還‘遜’!你想想,那位老太太臨死前,說出‘血旗令’三個字,一定想告訴我娘什麼,可惜沒說完就斷了氣。
  不過這可證明,老太太不但知道‘血旗令’。而且去蘇州就是為了令旗。那四位大叔和八位侍婢,是奉命護送的,至少總該知道是去蘇州什麼地方吧?”
  唐詩詩斥笑道:“你才‘遜’啦!她們既然聊天起來,我會不順便問她們嗎?
  可是聽她們說,只負責把老太太送到蘇州城外,到事後會有人去接的。
  至於接的什麼人,她們就莫宰羊(不知道)了。“杜小帥猛敲自己額頭,設想到會是這樣……忽問道:“詩詩,去接那老大太的人,會不會就是你娘?”
  唐詩詩聽得一呆,斜瞄著他:“帥哥,你怎麼會想到是我娘?”
  杜小帥:“據說當年‘血旗令’由少林保管,是被‘陰陽教’第二代教主,‘飛鼠’秦歡所盜,因為他自知本身是邪教,拿出令旗來,九大門派也不會甩他,不反追殺就很偷笑啦!所以把它藏起來。藏的地方,除了自己知道以外,沒有任何人知道。直到接掌‘陰陽教’的弟子選出,正式接棒時,他才告訴新的教主,這樣一代傳一代,而且嚴禁‘血旗令’出現。‘桃花教’就是以前的‘陰陽教’,而你娘既然身為教主,照說應該知道令旗的下落吧。”
  唐詩詩沉吟了半晌:“這我就不清楚了……不過,照你剛所說,‘血旗令’藏的地點,只有‘陰陽教’歷代幫主一個人知道,那位老太太怎麼會知道呢?”
  杜小帥揪了個臉:“對啊!怎麼會這樣?嗯,那四位大叔和八名侍婢,既然奉命護送那位老太太去蘇州,他們是奉誰的命?那個人一定知道老大大的身份,只要查出老太太的來歷,多少也會有點眉目的!”
  唐詩詩微微點點頭:“這倒是條線索,不過要等師父來了,才能問他們啊!”
  杜小帥精神上來:“娘大概得到我師父的消息,很可能目標是‘黃花島’,咱們在這兒一定能遇上地老人家的!”
  唐詩詩可沒有他那麼興奮,沉默了一下,忽然淚光閃閃:“帥哥,我娘……”
  杜小帥明白她的心情,只能用勸的:“詩詩,別擔心啦,只要找到你娘,我會把她的病治好。”
  唐詩詩忍不住想淚奪眶而出,泣道:“帥哥,就算你真能治好我娘的病,可是她已殺了那麼多人,別人是不會放過她的,武林中再也沒有她立足之地了!”
  這下子連杜小帥也頭大了,把她擁在胸前,實在不曉得能說什麼。
  唐詩詩情不自禁,伏在他胸前大哭特哭起來。
  這少女與楊心蘭和李圓圓完全不同,李圓圓有一股踉她相似的地方是比較文靜,不像楊心蘭那樣“野”,近乎放蕩不羈。但李圓圓有一股特殊的氣質,有時似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有時又像一位公主,令人神聖不可侵犯,不敢貿然接近。
  而唐詩詩的天真無邪,就像啥事都不幢的小女孩,尤其那楚楚堪憐的小模樣,認人看了不但對她同情,忍不住要幫助和愛護她,更會整個人被她所軟化。
  也就是說,如果向你要求什麼,即使你不能答應,見了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最後就不忍心拒絕她了。
  像那天在雲霄山的林中,這少女為了她踉娘“一較長短”,試探杜小帥會不會為她動心,竟不惜“犧牲色相”,在他面前寬衣解帶,表演“穿幫秀”,脫得清潔溜溜。
  當時要不是突然聽到母親病發,杜小帥無法想像接下去會有怎樣的“限制級”,的鏡頭出現。
  後來,錢如意要杜小帥先陪唐詩詩,去太湖一帶找她娘,小夥子心裡可真念個沒完,擔心這少女跟他單獨相處時,萬一途中再“重施故伎”,可就夠他淒慘的啦!
  不料這一路上,竟然都沒事,也許是夾了個“電燈泡”的範桃花在當中吧?
  這會兒見唐詩詩傷心欲絕,哭得像個淚人似的,杜小帥心知說什麼都是廢話,只有用行動表示,也許還能用點用。
  沒皮調,小夥子只得試試這最後一招了。
  他突然雙手捧起這少女的臉,低下頭去,吻了她的小嘴兒。
  哇 !她的兩片薄唇好冰涼啊!
  杜小帥感覺得出,這少女全身一個大地震,又好像觸電似的,不住的顫抖起來。
  顯然唐詩詩感到十分意外,想不到杜小帥會突然吻她,使得她又是驚又是喜,果然停止了哭泣。
  只見她仰著臉,以便迎合杜小帥,而垂落的雙臂,兩手去握緊成拳頭,看得出她是那麼緊張和興奮。
  這少女唯一的一次經驗,也是杜小帥“施捨”給她的,但那一次沒什麼意思,這次,刺激多了。
  四唇相交,緊密的吻合在一起,不到片刻,便覺得唐詩詩冰冷的嘴唇,逐漸發起熱來。
  突然,隨著一聲輕微的幾乎很難聽見的聲音,一條人影閃進了樹林內,距離他們只有兩丈左右。
  杜小帥自從服下龍血和內丹,功力在不知不覺中日增夜長,只是他自己不知道而已。幾個月中,他的功力已足抵一般武林高手,百年苦練的修為。
  功力愈深厚,聽覺也愈靈敏,這些微的聲響,已使他警覺到了。他在唐詩詩耳邊輕聲:“小心點,有人來了,就在我背後兩丈的距離。你不要出聲,我去抓他!”
  唐詩詩暗自一驚,嚇得動也不敢動。
  杜小帥輕輕的放開她,突然猛地一轉身,霍地跳起,但見一條綠影疾掠而去。
  雖然驚鴻一瞥,未能看清那人的形貌,但已看出那是個身材高挑女子。
  難道會是楊心蘭?……李圓圓……甚至唐雲萍?
  小夥子才想追去,突然“颶颼颼”地一聲輕響,連接七八條人影躲入林中。
  來人都是三上十歲之間,一律身穿勁裝,手中各持不同兵器,一看就知是江湖人物。他們一見杜小帥,不禁意外地一掠,像是見了凶神惡煞似的,掉頭就逃出林外。
  杜小帥癟得他罵:“你娘咧,把我看成鬼哪!”
  才罵這麼句,等他再去追那綠衣女子,早就看不見人影啦!唐詩詩也追了下去,急問道:“帥哥,是誰啊?”
  杜小帥賊眼橫轉道:“沒看清楚……”
  其實他心中有數,八成就是唐雲萍!
  很可能是唐雲萍!
  很有可能唐雲萍被七八個人跟蹤,避進竹林,無意中撞見他們的相吻情形。
  她自慚形穢,不願跟他們相見,只有急急悄然離去。可惜杜小帥怕唐詩詩嚇到,必須先讓她知道情況。否則如果不是說了幾句話,趕快出其不已地疾身撲去,可能將那綠衣女子攔截下了。
  偏偏還來不及去追,跟蹤而至的那七八個人,又圍入竹林,又一耽擱,這會兒還到哪裡去追尋綠衣女子?
  杜小帥氣得臉都綠了,破口大罵:“你娘咧,這幾個龜孫,早不來晚不來,偏偏撿這個時間闖來!”
  唐詩詩可能會錯意了,以為杜小帥發火,是為了正在熱吻被他們攪局,不由得面紅耳赤,滿臉嬌羞:“帥哥,別生氣啦,只要你喜歡,我隨時都可以……”
  難道她要說隨時都可以免費服務?
  杜小帥呆了,還沒來得及開口,又來了個攪局的。
  只見一個手提包袱的叫花婆,一頭闖進了竹林。
  定神一看,你娘咧,竟是穿上丐裝的範桃花。
  範桃花一臉詫異,氣急敗壞問道:“剛才我老遠看幾個人,好像是從這裡逃出去的,他們是什麼人?”
  杜小帥面有菜色道:“誰知道,一群神經病,見了我就像見了鬼似的,掉頭撒丫子就跑了!”
  範桃花見他們沒事,這才放心,搔首弄姿的轉動身子,笑道:“你們看,我像不像個叫花婆?”
  杜小帥捉狹:“還有什麼像不像,你本來就是個叫花婆嘛!”範桃花尷尬的笑了笑,把包袱遞上前:“這裡還有兩套,你們穿穿看合不合身。”
  杜小帥接過了包袱:“又不是時裝表演,管它合不合身,能穿就行啦!”
  隨即打開包袍,撿出一套較小的丐裝,順手拋給了充滿好奇的唐詩詩。
  ※※※
  丐幫是天下第一大幫,人多勢眾,而且幫中不乏武功高深莫測的人物。
  尤其他們以“纏功”聞名江湖,既難纏又不好惹,一旦惹上他們,就根本纏個沒完沒了的。
  就算你有夠多時間跟他們磨,恐怕也沒有對等的精力,和他們扯哦!
  既然風聞“女魔”在高淳縣城外出現,趕到固城湖來的江湖人物不在少數,丐幫的人也來湊熱鬧,那是當然的事。一個大開殺戒的“女魔”,怎地如此具有號召力,吸引了各路人馬趕來呢?
  大家心照不宣,說穿了不過是那“血旗令”。
  他們倒下一定懷有野心,想以“血施令”號令武林九大門派,而是打算碰碰運氣,如果能把“女魔”抓住,逼她交出令旗,然後拿出去賣人,就算是開價萬兩黃金,保證搶著出更高價的大有人在。哇 !真要把令旗弄到手,那不等於挖到了金礦啦!所以這兩天裡,固城湖四周一帶,隨時可見一些身份不明的江湖人物出現,而聞風趕來的人似絡繹不絕……這一男兩婦三個乞丐才出現,很多人就敬鬼神而遠之,儘可能離他們遠遠的。
  他們可不喜歡湊熱鬧,走得愈遠愈好,正求之不得哩!唐詩詩穿上一身檻褸的丐裝,覺得既新鮮又有趣。杜小帥以前跟楊心蘭在一起時,也曾作過這樣打扮,有種無拘束的自在,反而真叫化婆的範桃花,平時花枝招展慣了,一旦換上這身破破爛爛的衣服。心裡上覺得怪彆扭的。
  範桃花心裡的疑問,一直憋了很久,這時終於忍不住問道:“教主,是不是有人冒充你老人家?”
  唐詩詩一時啼笑皆非,乾咳道:“這……”杜小帥暗裡偷笑,搶著道:“這不用說,貨真價實的教主在這兒,那個自然是‘仿冒品’。所以咱們非找到她不可,以免她繼續亂搞,破壞教主的形象啊!”
  由於昨夜的鐵老太君,及今日的少林掌門法禪大師,都當面指認唐詩詩是“桃花教”的教主,這還假得了?
  範桃花自然更是深信不疑,忙附和:“對對對,一定要把那個”西貝貨“抓到,可不能讓她破壞教主的形象!不過,這麼多亂七八糟的人在這兒攪和,那女人怎麼敢露面呢!
  找!說得好聽,但上哪兒找?
  唐詩詩此刻心情十分矛盾,既是急於想找到母親,又擔心真找到了,不知將是怎樣一個局面?擔心歸擔心,找還是得找。
  他們三人穿上丐裝,臉上身上還到處塗抹了泥灰,東一塊西一塊的,幾乎“面目全非”但仍然被一些人認出,見了他們就趕快開溜。
  杜小帥也認出他們就是追蹤那綠衣女子,闖進竹林內,見到了他掉頭撒腿就跑的那幾個傢伙。
  小夥子終於好不容易的恍然大悟了,他們怕的不是“丐幫”,而是認出了他是杜小帥。
  但杜小帥既非凶神,又不是惡煞,除了“一統幫”的爪牙,誰會見了他就怕?
  只有一個可能,就是那在濛濛谷中,見到他力拼一統幫主,而且重創對方的江湖各門各派人物。
  小夥子那有功夫去甩他們,領著唐詩詩和範桃花,專向湖四周隱祕的地方搜索,一方面心裡還念著今夜三更之約。可是,眼看太陽就快要落山了,仍然沒有任何發現。唐詩詩的心情愈來愈沉重,也愈來愈焦灼,她不僅是為了沒有發現母親的影蹤而憂急,更為杜小帥和宋一刀的三更之約擔心,滿腦子就在想,怎樣把時間拖過三更,使杜小帥爽約。因為她已有預感,杜小帥去赴約,一定是兇多吉少。可能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
  偏偏想來想去,始終想不出個辦法,能夠使杜小帥打消赴約的念頭。
  最好是這時唐雲萍突然出現!
  唐雲萍如果真的出現的話,這裡都忙不過來,他哪裡顧得去赴宋一刀的約?
  可惜唐詩詩所期待的“奇蹟”,沒那麼聽話的及時出現,夕陽已經西沉了。
  三人走下一處山頭,忽然杜小帥嘆口氣:“算了,咱們明天一早再說吧!”
  唐詩詩想拖延戰術,央求著:“帥哥,天還沒黑,再找找嘛!”
  杜小帥停下來彈了彈耳朵道:“湖的四周,各處都找遍了,而且被這麼多人一攪和的,你來我往,簡直變成了萊市場,不可能還在這一帶啦。”
  唐詩詩眼一紅,又哭了嗔聲道:“哼,我就知道,你什麼事都不放在心上,一心一意只記得宋一刀的事,要去和他拼命,逞英雄!”
  杜小帥當然不承認,忙道:“我哪有!是因為一刀這傢伙太厲害,而且心狠手辣,又是一統幫主的左右手,一定要把他除掉,錯過今夜這個機會,以後……”
  唐詩詩才不管這些:“如果是個陷阱,你去自投羅網,那誰能救我娘,我以後又靠誰?”
  哎呀,我的媽呀!竹林內那一吻,這少女已經賴上他啦!
  杜小帥簡直快苦出什麼來,苦瓜臉一張:“這,這……”唐詩詩生氣道:
  “你不用這呀那的,我該說的都說了,懶得再廢話,隨便你!”
  如果她以為發嗔就可以達到目的,那她就錯啦!杜小帥不管這些,也不說話。
  三人匆匆離開湖這,趕回城裡。連身上的丐裝部來不及換下,騎了馬急忙往回趕。
  回到漆橋鎮,尚未到初更。掌櫃的可忙了一整下午,好像辦喜宴似的,早把山珍海味準備齊當,只等他們回來,上鍋一炒,就可端上桌了。
  掌櫃的正等得坐立不這下,忽聽蹄聲響起,由遠而近,急忙迎出門外,只見三騎風馳電掣而來,馬上卻是三個衣衫襤褸的乞丐。還沒看清楚,杜小帥已飛馬到了他面前,翻身下馬大叫:“快準備吃的喝的,待會兒我還有事啦!”
  掌櫃的眼睛一個睜得兩個大,定神一看,認出是杜小帥了們,簡直就快嚇到了:“公子,你們……”杜小帥騙人騙慣了,隨口亂蓋:“‘摃鬼’了,輸得連衣服都被扒啦!”
  掌櫃的信以為真,剛“噢……”了一聲,他們三人己進了客棧。範桃花穿這身玩意實在很彆扭,等不及回房,就在兩個小伙計張目結舌下,脫下身上的丐裝。
  原來她是那身蝴蝶似的服裝穿在裡頭,只是挽了起來,儘量不使它露出,以免穿幫而已。否則,她雖我長得有夠醜,畢竟總是個女人,那能當眾寬衣解帶,隨便當作是“牛肉湯”,亂演“穿幫秀”嘛!!
  杜小帥也把丐裝脫下,拋給範桃花:“範大姐,請你把它收好,下次還要派用場哩。”
  掌櫃的原以為他們真“摃龜”了,系好馬匹跟進來一看,不由地笑道:“公子,你真愛說笑話,我以為……”杜小帥一屁股坐下,邪笑:“掌拒的,快下廚吧!”
  掌櫃的恭應一聲,急忙帶著兩個小伙計下廚房去了。
  範桃花把杜小帥和唐詩詩脫下的丐裝收好,連同她自己脫下的塞進包袱裡,提著送回房去。
  杜小帥見唐詩詩愁眉不展,坐在一旁低著頭默默沉思。故意從筷筒裡取出竹筷。在桌邊上邊敲邊唱:“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不復返……”唐詩詩一把將竹筷奪下來,嬌斥:“你又不是荊軻去刺秦王,什麼一去不復返,觸自己霉頭,無聊!!”
  杜小帥呵呵惹笑:“既然不是‘一去不復返’,那你幹嘛愁眉苦臉,好像我是肉包,要去打狗?”
  唐詩詩嘆了口氣,幽幽的道:“帥哥,你真的決心要赴約?”杜小帥捉笑道:
  “廢話,你以為我是趕回吃飯的嗎?”唐詩詩瞄眼道:“我就以為你是餓死鬼投胎,趕回來吃飯的!”杜小帥剛要反駁,兩個伙計已送上酒萊。
  伙計一臉巴結的笑道:“這是下酒的四道冷盤,你們先慢慢喝,熱炒已經下鍋了,隨後就上。”
  杜小帥掏出個銀錠嘗了伙計,自行動手打開酒壇,倒出酒來先乾三碗,然後才替唐詩詩注滿一小酒杯。
  不料唐詩詩也拽起來了,把酒杯向前一推:“誰用這個,我也要換大碗!”
  杜小帥捉弄虐笑:“少來,你又不會喝酒,一小碗就趴下了。”唐詩詩撒嬌道:“不管,我要嘛!”
  杜小帥聳了聳肩,只好替她換了大碗,倒出酒來斟滿。唐詩詩雙手捧起碗:
  “敬壯士!”
  杜小帥風涼笑著:“你還是敬‘肉包子’算了,待會兒我有好戲可看羅,看你表演‘貴妃醉酒’!”
  唐詩詩可不服氣,嬌嗔地哼了一聲,捧起碗就一飲而荊杜小帥看得猛眨眼:
  “哇 !玩真的啊!”隨即端起碗也跟著幹啦。
  他們一連灌了三碗,才見範桃花出來。原來她去把臉洗乾淨,又塗沫一番,難怪蘑菇了老半天。
  一見唐詩詩用大碗跟杜小帥對拼,範桃花不僅詫異道:“教主,你怎麼……”
  那知話沒說完,唐詩詩已伏在桌上,醉啦!
  範桃花忙過去扶住她:“教主,你怎麼醉啦!讓我送你回房去吧!!”
  杜小帥已站起身:“範大姐,讓我來吧!”
  範桃花倒很知趣,不跟人搶“生意”,幫著小夥子把唐計詩扶起,換她坐下去喝酒了。
  杜小帥把唐詩詩一條手臂搭放在他的肩上,伸手一攬她的細要,連架帶扶的,將她送回了房間。
  唐詩詩好像已爛醉如泥,全身軟軟的沒有一點勁兒,但杜小帥把她扶上床躺下,她另一只垂著的手臂突然抬起,跟搭放在小夥子肩背上的手一勾,正好勾住了他的脖子,夢囈的道:“帥……帥哥……親我……親我……”哇 ,這少女食髓知味,被吻上隱了,連醉成這樣子還想著那回事呢!!
  杜小帥反正不吻白不吻,又不會掉塊肉,而且還挺爽的,便輕輕一吻。
  杜小帥爽得好象騰雲架霧,神魂有些飄飄然,愈來愈衝動時。突覺“玉枕”
  “巫台”“命門”三處大穴,幾乎同時一麻,如同被蜂刺扎了一下似的,頓時全身一軟,伏壓在唐詩詩身上。
  小夥子呆呆的。還沒想到穴道受製,一位雙臂撐得太久酸麻了,以致一失神整個上身壓了下去。
  等他急忙要撐起來,才驚覺四肢已不能動彈。
  這一驚非同小可,四唇仍然吻合在一起,使他連破口大罵都辦不到。
  唐詩詩身上向旁邊一移,坐了起來,把他的兩條腿抬上床,再將身體翻轉過來,才幽幽地道:“帥哥,不要怪我,我是不得已的,不能讓你去送死啊!”
  杜小帥又氣又急,才想逼她解開穴道,發現已經發不出聲了。
  唐詩詩嘆了口氣,接下去道:“這是師父傳授我的,天下獨門‘三魂鎖七魄’的點穴法,即使你功力再深厚,也無法解開穴道,也無法運足功力,由丹田把受製的穴道衝開……”杜小帥可不信邪,暗自運足功力,由丹田升起,聚成一股激流衝向“命門穴”。
  唐詩詩果然不是亂蓋,真力一近“命門穴”部位,就像撞上銅牆鐵壁,不但受阻,還被反震回來。
  杜小帥這下可真急了,眼看再過半個時辰就到二更了,她怎麼玩這種玩笑?
  他做夢也沒想到,會著了這少女的道,所以才會根本毫無戒心。而且他只知道天下獨門武功“紅花血指”,卻是有夠厲害,卻聽都沒聽過啥叫“三魂鎖七魄”。
  儘管小夥子又急又氣,驚怒交加,唐詩詩可一點也不理會,低下頭在他唇上輕輕一吻,安撫道:“帥哥,別生氣嘛,我的功力不夠深,最多兩個時辰以後,你的穴道就會自然解開的。
  杜小帥發不出聲,心裡癟罵不已:“你娘咧!兩個時辰以後,我還赴個屁的約!”
  唐詩詩好像他肚子裡的蛔蟲,知道他在罵她,又嘆口氣:“帥哥,何必這樣恨我,我也是為你好啊!”
  杜小帥心中直罵:“鬼丫頭,死丫頭,你再不趕快替我把穴道解刀,以後我就不再理你了。”
  唐詩詩坐起身來,從小夥子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他的憤怒,但她心意已決,不為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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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夜色朦朧,一片靜寂。
  距離湖邊不遠的山坡上,倏地出現一條人影。
  只見這人身上穿的,正是杜小帥那身華服,但由於她的身材矮小,使得衣服松垮垮的,就象‘掛著’,而不是‘穿’在身上。
  二更已近。
  山坡附近靜得無雜音,甚至沉寂得連一點風聲都沒有。
  出現在山坡上的這條人影,正是穿上社小帥衣服的唐詩詩。
  她騙範桃花說,杜小帥改變了主意,要好好睡一覺,派她去跟宋一刀另定約期。交待了一番,又向掌櫃的問明昨夜棄屍的地方。便獨自匆匆趕來。
  宋一刀約的又不是她,她不睡覺跑來幹嗎?
  唐詩詩根本無心住意四周的動靜,抬頭仰望著夜空,滿眼的淚水,默默尋思:
  “娘又成了淫惡的‘女魔’,帥哥又對我一點意思也沒有,我,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如果我能殺死宋一刀,總算為帥哥除去了一個強敵。即使我不敵,被宋一刀殺了,至少也讓帥哥今夜能平安無事,那我死也值得!
  哇 ,這少女已抱定‘赴死’的決心啦!
  就在她想淚奪眶而出時,背後響起了個冷森森的聲音:“你果然來了!”
  唐詩詩暗自一驚,並不回身,應道:“我來了!”
  背後那人沉聲道:“轉過身來,我不願從背後殺你!”
  唐詩詩己蓄勢待發,力持鎮靜:“正面你更殺不了我!狂笑聲中‘嗖’一聲輕響,背後那人已掠身到了她面前是。
  唐詩詩仔細一聽,只見這人一身黃衣,黃巾蒙面,腰旁佩掛一口黃色刀鞘的鋼刀。
  她微微一怔,問道:“你就是宋一刀?”
  不料那人卻冷聲斥道:“但你卻不是杜小帥!”
  本來嗎,這少女身材小了一大號,那像結結實實的杜小帥,就是縮了水,也沒有這麼離譜嘛!
  唐詩詩淡然一笑:“有個人來赴約就不錯了,那麼挑剔幹什麼?”
  那人怒問:“那小子為什麼不來?”
  壯小帥不屑道:“殺雞焉用牛刀,對你這種‘傲卡’(小角色),我來已經是看得起你了!”
  那人狂笑道:“好,好,既然你要做替死鬼,我就全成你,反正那小子也跑不了的,亮傢伙吧!”
  唐詩詩根本未帶兵器,教她亮啥玩意?
  她好象沒聽見似的,斜睨著:“餵!你該不是‘仿冒品’或是‘代打’的吧?”
  那人呆了呆:“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唐詩詩:“我要先確定你是不是宋一刀!”
  那人哼道:“貨真價實,如假包換。”
  唐詩詩又瞄眼:“你真有把握,一刀能殺了我?”
  那人狂笑道:“嘿嘿,就象你剛才所說,殺雞焉用牛刀,對付你嘛,嘿嘿,我連刀都不須出鞘,憑我赤手空拳,就能送你上路!”唐詩詩聳聳肩:“這麼說我是死定嘍?”
  那人斷然道:“一點也不錯!”
  唐詩詩滿不在乎:“既然我已死下了,你就不必顧忌,可以除掉臉上蒙面巾吧?”
  那人問道:“為什麼?”唐詩詩冷聲道:“因為我懷疑,你根本不是宋一刀!”
  那人一聽,似乎被他說中了,不由得狂喝一聲,撲來出手就攻。
  唐詩詩不慌不忙,直等那人一拳猛向她前胸攻到,才施展出天山‘瑤池仙步’身法,一晃而開。
  這種奇妙無比的身法,比杜小帥的‘幽靈十八扭’,似乎更高出一等。
  等那人一拳走空,身子跟著向前衝出幾步,猛一回身時,發現唐詩詩似在原地,就如同未曾移動過半步似的。
  那人頓時大吃一驚,幾乎以為站在面前的不是人,而是個虛忽飄渺,沒有實體的幽魂。
  不然,人家好端端站在原地不動,他那一拳怎麼沒有擊中?
  幸好這少女火候還不夠,否則只要趁機出手,那人就沒命啦!
  但他可不信邪,一驚之後,隨即身形暴進,再次向唐詩詩猛攻。
  錢如意救下唐詩詩時,雖決心把她收為門下,卻發現這女孩的武功根基實在是太差了,甚至談不上武功,連最起碼的自衛能力都沒有。
  這叫她怎麼教嘛!
  天下一派的武功獨步武林,尤其那‘紅花血指’,更是霸道無比,令人聞名喪膽。
  ‘紅花娘子’洪蔽已被逐出師門。錢如意便成了天山一派‘正字商標’的唯一傳人。
  但她可不是開的‘武功速成班’能在短期內,把一個武功很差的少女,造就成為一流的高手。
  儘管“紅花血指”,可走捷徑,只須熟記練功心法和要訣,苦練一年半裁,即可派上用常但是這種武功太霸道,錢如意不想把唐詩詩訓練成殺手,所以要她專練‘瑤池山步’及‘三魂鎖七魄’點穴手法。
  這兩門功夫練成,防身綽綽有餘,要傷她可就不那麼容易得手況且,對手武功再強,一旦穴道受製,那還不任憑這小妞兒擺佈?
  嘿!那時她要殺就殺,要剮就剮,煎煮炒炸,全憑她的高興啦!
  唐詩詩此刻打的就是這個主意,她眼見那人似乎動了肝火,連連揮拳猛攻,仍然施展“瑤池仙步‘決心讓對方先’揮奉落空‘再來個’三振出局‘。
  那人的雙拳可也不含糊,就象一時鐵錘,出手勢猛力沉,威風八面,真要挨上一拳,那還能活命?
  不料他才攻出幾拳,就被唐詩計識出了路數,驚語叫道:“你是鐵拳東方明?”
  那人一聽,整個人都傻啦!
  他果然正是以一雙鐵拳,享譽武林多年的東方明。
  但他為何冒充宋一刀呢?
  唐詩詩雖‘見多識廣’可有一大段距離,因為那日在袁州城外,被東方明率領大批人馬追,曾跟杜小帥交過手,一路追打到山上,才急告小夥子,要他們盡速設法通知丐幫幫主,‘一統幫’已鳩佔鶴巢,以黃花島作為大本營了。
  東方明為了怕‘一統幫’的爪牙起疑,不惜假戲真做,挨了杜小帥一記重拳,受傷跌下山坡去。
  當時唐詩詩穿的是女裝,而且東方明根本沒注意她,現在當然認不出她就是那個少女。
  唐詩詩卻憑這幾拳出手,就認出他是誰,眼力倒也真夠毒……厲害的。
  東方明既已穿幫,不但被識破假冒宋一刀,還被指名道姓認出身份,不由地驚怒交加,頓時現出殺機,雙拳左右開弓,卯足了勁一輪猛攻。
  唐詩濤當然不明白,東方明為何冒充宋一刀,約杜小帥來到此處相見。
  但他知道此人是佯作規順‘一統幫’,實際上是在幫中臥底。
  莫非他約在這裡見面,是有什麼重大消息告知杜小帥?既然是一個鼻孔出氣的,唐詩詩怎麼好意思出手,施展出了‘三魂鎖七魄’的點穴手法。
  說不定是暗中有人監視,所以東方明不得不假戲真做吧。
  就這稍一疑慮,東方明可就得理不饒人了。
  只見他一欺身,又到了唐詩詩面前,一招‘黑虎心’,狠狠照准她前胸搗去。
  哇 !他可是玩真的!
  這一拳要是被他擊中,就算‘金鐘罩’‘鐵布衫’功夫,恐怕也只有被擺平的份兒。
  何況他攻擊的部位,以‘鐵拳’東方明的身份,而且年紀一大把了,對一個小姑娘出手,似乎不太‘上路’。
  看樣子,歲月不饒人,老人家畢竟年紀大了,眼力不太靈光,尚未看出對方是個女娃兒哪。
  唐詩詩心裡暗罵一聲:“老不修!”身形一晃,又使東方明的拳勢走空。
  東方明倒有自知之明,似已料道這一拳又是白費力氣。
  但他不愧是老江湖,臨敵經驗豐富,唐詩詩接連幾次施展同樣身法,他那會看不出門道。
  這回他一拳走空,立即回身反撲,果然不出他所料,唐詩詩又退回原地,就象未曾移運過一樣。
  就在回身反撲的同時,東方明已算準方位,來了個先發制人,雙拳齊發。
  唐詩詩如同是用自己的身體,主動去找人家的拳頭挨揍,‘澎’地一聲,胸前結結實實挨了一拳。
  只聽她“啊!
  本來呢,東方明就算未能看出唐詩詩是個查某(女的),既知她跟杜小帥是一夥的,就不該打得這麼用力。
  但他有不得已的苦衷,非下重手不可埃
  就在他撲上來,正待補上一拳時,一條人影疾掠而至,喝阻道:“夠了,幫主要活的!”
  “是!”東方明恭應一聲,收回了拳頭。
  他已聽出此人並非是宋一刀,而是四大護法之一的‘三眼天神’古大沖。
  東方明心中不由一凜,終於恍然大悟,明白一統幫主命他冒充宋一刀的居心了。
  顯然一統幫主已對他起疑,如果杜小帥真來赴約,他要是不全力撲赴拼老命,或是杜小帥手下留情,那就是穿幫啦!幸好來的不是杜小帥,而他也沒玩假的,否則哪能瞞得暗中監視的古大沖。
  唐詩詩受的傷不輕,一聽對方要捉活的,不禁驚怒交加,剛想跳起來跟他們拼了,卻不去昏了過去……已近三更天啦,杜小帥受製的穴道仍未解開。
  他己不再生唐詩詩的氣,因為見她身上穿上自己的衣服,就知是要冒充他去赴約,那不等於去送死?
  由此可見這少女已抱定赴死的決心!
  小夥子儘管急得快發狂了,他又能怎樣?
  尤其唐詩詩去了將近一個更次,到此刻尚未回來,只怕是兇多吉少。
  真是成了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啦!
  同樣的,掌櫃的和兩個小伙計,早就去圓夢了,獨自猛喝酒的範桃花愈想愈不對勁,憋道:“教主說是下去改約的,那有去這麼久的?”
  雖然唐詩詩臨走時關照,要讓杜小帥好好睡一覺,不可去驚擾他。
  但範桃花看已近三更,仍不唐詩詩回來,她可沉不住氣了,擔心唐教主發生了意外,決定去把小夥於叫醒過來。
  帶著幾分醉意,來到杜小帥的房門口,遲疑了一下,才輕輕一推,房門竟然應聲而開。
  那知進房一看,床上根本沒有。
  小夥子上那裡去了?
  這也難怪她吃驚,因為唐詩詩臨走時心慌意亂,只隨便說杜小帥睡了,可沒說清楚是睡在那個房間。
  而當時唐詩詩裝醉,杜小帥扶送她回房,當然是睡在她房間裡嘛!
  範桃花那想到這些,照常理,杜小帥既然要睡,自然是回他自己房間去睡啦!
  一見床上沒人,範桃花頓時大吃一驚,急忙趕到隔壁房間去,卻見小夥子好端端的睡在床上。
  她搞不懂這是怎麼回事,這會兒也顧不得唐詩詩臨走的交代了,走近床前一看,睡在床上的杜小帥竟然兩眼大睜:“杜公子,唐教主去了快一個更次,到現在還沒回來,咱們要不要去找她?”
  杜小帥要是能說話就好了,他現在那還能開口說話。
  範桃花覺得有點怪怪的,著急道:“杜公子,你怎麼了,我說話你聽見了沒有?唐教主去了快一個時辰還沒有回來,恐怕失事了!”
  杜小帥憋想:“你娘咧!還要你來告訴我?要不是穴道受製,我早就趕去了。”
  範桃花見他仍然兩眼大睜,連眼皮都不動一下,這才發現有問題了,驚問:
  “杜公子,你怎麼了?”
  範桃花見他嘴皮都不動一下,一時情急之下,只好瞎貓抓死老鼠了。她還懂得一些點穴的門道,以為如果能查出是何處穴道受製,也許能夠解開。
  其實,她也別鬧啦!
  天山獨創的‘三魂鎖七魄’點穴手法,別說是她了,縱然同是出自天山神尼的門下洪薇,也照樣沒法度(沒辦法)。
  因為四五十年前,洪薇離開天山時,這種點穴手法尚未研創出來吶!
  範桃花不自量力,把屁股往床這一移,也不管杜小帥願不願意,就雙手齊動,在他全身各處大穴摸索起來。
  不料她雙手觸及的每一處穴道,都好象有一股強勁內力抵制,使她根本無從著手,不禁皺起眉頭驚詫道:“怪了,怎麼可能全身的穴道都受製……”正在這時,突聞蹄聲雷動,喊殺聲大作,仿佛千軍萬馬衝殺進了小鎮!
  範桃花大吃一驚,她不加思索,急忙下床把杜小帥摃在肩上,順手扯起床上鋪的床罩,就從窗口跳了出去。
  她那敢怠慢,迅速由後門逃出,利用黑夜掩護,直朝鎮外狂奔。
  這時她已慌不擇路,一口氣狂奔了好幾裡,累得氣喘如牛,實在已精疲力盡跑不動了,才不得不停下來。
  定神一看,眼前是條小溪,流水潺潺。
  小溪對岸有片樹林,正好可以暫且躲一躲,以防大批人馬追來。
  範桃花連鞋襪都顧不得脫下,便摃著好幾十斤重的杜小帥涉水而過。好在溪水不深,僅及膝蓋。不過如今已是冬秀,溪水冰涼,比起她以前每晚要用熱水泡上一泡,還要小叫化為她洗腳外帶捏搓,那種騷的可以的滋味,簡直是天差到地!
  此一時也,彼一時也。這會兒她可顧不得兩條腿凍得混身發抖,把杜小帥摃進樹林內,走進了好幾丈才停止,將他放在地上。
  幸好這娘們帶來條床罩,折疊起來為小夥子蓋上,否則不把他凍成冰棒才怪!
  範桃花一面喘息,一面靜聽林外的風吹草動,確定沒有追兵追來,才松了口氣道:“杜公子,製住你穴道的人手法真怪,好象你全身所有穴道都被封住了,我實在解不開……會是唐教主嗎?”
  真是廢話,當然是唐詩詩!除了她之外,誰能出其不意地把杜小帥給製住?
  範桃花癟笑兩聲:“我真‘驢’!你全身穴道都都已受製,啞穴自然也不例外,怎麼能回答我……這樣吧,你的眼珠子還能動,我來問,問對了你就眨動一下,不對眨兩下好嗎?”
  杜小帥眼睛眨動了一下,表示同意。
  範桃花便問道:“你是不是被唐教主出手製住的?”杜小帥又眨動了一下眼睛。
  範桃花繼續問道:“她為什麼……”
  一想這個問題複雜了,無法用眨眼睛回答,忙改口“唐教主真是去通知對方,把今夜的二更之約改期?”
  杜小帥這回眼睛眨了兩下。
  範桃花驚道:“那她是替你去赴約?”
  杜小帥眨動了一下眼睛。
  範桃花這一驚非同小可,情急道:“唐教主去了這麼久沒回來,一定是出了問題啦!咱們……”不料話還沒說話,冷不防一條人影疾掠而至,飛起一腳,把她喘得連翻滾滾地跌了開去。
  範桃花來不及爬起,已失聲驚叫:“唐教主……”不僅是她,邊杜小帥也認為突如其來的‘少女’就是唐詩詩呢!但她不是。
  只見這‘少女’穿的是一身緊身綠衣,使豐滿的身材曲線畢露,臉蛋兒也比唐詩詩更嬌豔。
  她一言不發,手一甩,只見一個小包袱丟在杜小帥身邊,轉身就疾掠而去。
  範桃花認定了她就是唐詩詩,簡直被搞糊塗了,急叫:“唐教主!唐教主……”情急之下,霍地挺身而起,一路追到了林外。
  就這一眨眼,那‘少女’已不知去向,卻遙見數裡之外火光沖天,方向正是漆橋鎮。
  範桃花既已失去那‘少女’影蹤,忙不迭回身衝入林內,奔到杜小帥身邊蹲下道:“杜公子,唐教主人已不見了……”杜小帥連連眨動了兩下眼睛。
  範桃花不懂他是什麼意思,一眼瞥見他身邊的小包袱,忙拎來打開一看,裡面正是杜小帥那把‘心匕’,以及其它東西。
  顯然唐詩詩只穿上那身華服,卻把所有的東西都留下,用包袱包起來,放置在枕旁。
  範桃花剛才急忙把小夥子摃起,根本沒有注意它。
  她也沒時間一樣一樣看,一面將包袱包起,一面還把那‘少女’當作是唐詩詩,自作聰明道:“鎮上起火了,唐教主大概是急著趕回去救……”不料杜小帥開口憋罵:“你娘咧!她不是……”小夥子自己都意料不到,一急一氣這下,穴道竟然自行開啦!範桃花驚詫道:“咦?杜公子,你能說話啊!”
  杜小帥霍地挺身坐起,才想到自己全身赤裸,急忙把床罩朝腰間一圍,如同穿‘沙龍’似的,才跳起身道:“咱們快回鎮上去!”範桃花應了一聲,忙站起來把小包袱交還給杜小帥,兩人衝出樹林,便直奔小鎮。
  她的輕功那能跟上杜小帥,在後面死追活趕的,還得拼命大叫:“杜公子,等等我呀,我忘了告訴你,剛才來了大批人馬……”杜小帥根本有聽沒有到,遙見火光沖天,真是快要急死人了,疾奔如飛而去。一口氣奔進鎮外,只見整個小鎮已陷入一片火海。
  殺人小鎮的大批人馬,早已不知去向。
  ※※※天明後,火勢漸熄,整個小鎮已被燒得剩下了灰。
  杜小帥武功再高,也無法撲滅那一片火海,直等火熱逐漸熄滅,才偕同範桃花入鎮。
  斷垣殘壁的餘燼中,只見鎮上遍地死屍,不是被殺就是活活燒死,全鎮男女老少好幾百口,竟然沒有一個人逃得出來的!
  一片慘不忍睹的景象,看在杜小帥眼裡,真是快把他給憋死了:“你娘咧,‘一統幫’的手段也太殘酷了,我要不把你們殺盡,決不甘休!?
  範桃花早已嚇得臉如土色,怯怯的道:“杜,杜公子,唐教主她……”杜小帥憋聲:“不要提她!”
  範桃花見他一臉癟苦,一時也搞不懂是怎麼一回事,不敢再多說話,學聰明些啦!
  杜小帥打開小包袱,取出‘心匕’插在腰間。再把包袱打好,遞交給範桃花:
  “範大姐,這個交給你替我保管,最好暫時找個地方避一避。”
  範桃花猛眨眼:“這,這……”
  杜小帥問道:“範大姐,我可曾聽過,近年出現江湖的‘血轎’?”
  範桃花連連點頭,聽我老公說,那‘血轎’的主人……“杜小帥打斷她的話:
  “聽過就好,其他的不是重點,‘血轎’近日一定會在這一帶出現,請你把這包東西交給‘血轎’主人了。並且把你所知道的一切告訴她老人家。”
  範桃花眼眨得更快:“杜公子,你……”杜小帥一彈耳朵:“我要去黃花島,萬一我不能活著出來,那就只好麻煩你,把這包東西交給‘血轎’的主人了。”
  範桃花急問道:“杜公子,你是不是要去救唐教主?”
  杜小帥聳聳肩,道:“也許吧!如果她還活著……”範桃花自告奮勇:“我也去,至少多個幫手呀!”
  杜小帥截口訕笑:“算了啦,你去了只會讓我更累,只要你能替我把這包東西,代為交給‘血轎’的主人,我和唐教主就感激不盡了!”
  範桃花吶吶道:“可是,可是……”
  杜小帥臉色一沉,故作生氣:“如果你不願意,我也絕不勉強,你可以走了!”
  範桃花無可奈何,只好接過小包袱:“好嘛,好嘛,我不跟你去黃花島就是了。
  不過……“
  杜小帥臉色馬上轉好,捉笑:“不過什麼?”
  範桃花很糗的道:“杜公子,昨夜的事情請千萬別誤會,當時我實在是急了,不是存心想……!”
  杜小帥呵呵弄笑:“‘燒款代志’(小意思)啦,讓你看看也沒什麼了不起的,又不會少一塊肉。好了,一切拜託了。”說完,他側身一掠,又向鎮外狂奔而去。
  其實別看他好象無所謂的樣子,坦白地說他也很糗的,只好趕快鞋底抹油,繞跑啦!
  身後剛聽範桃花叫道:“杜公子保重……”他已在十幾丈外,直奔黃花島而去。
  身上只圍著床單,要去黃花島拼命,總不太象話吧?
  況且,一旦動起手來,也太不方便。萬一突我松脫開來,那才是糗大了呢!
  小夥子中途找了一個隱祕的樹林,進去把床單解開,撕成好幾條,做成了一條“丁字褲”這樣比較保鹼,不致擔心突然松脫開來。
  可是他這條“丁字褲”,做的實在有夠爛,看上去好象是在兜尿片。他也顧不得體面不體面啦,把“心匕‘朝腰間一插,先席地盤膝運功調息,使身子緩和些再說。
  天寒地凍的,一身等於赤裸,只兜了床單撕成的布條,那滋味可實在是不好受。
  一面運功調息,一面想起昨夜的綠衣“少女”,他已可確定那是唐雲萍!
  那麼在固胡邊的竹林內,正當他和唐詩詩熱吻時闖和,一閃而逝的綠影,也一定就是她了。
  讓他感到驚異的是,想不到短短一兩個月之內,唐雲萍竟能返老還童,變得如此年輕,甚至可說是容光煥發,充滿青春與活力。
  難道真是以“陰陽合功”,“採陽補陰”的神效?
  果真如此,那可真是一兩百條人命的代價!
  也實在有夠缺德的!
  杜小帥可以想像得出,昨日唐雲萍闖入竹林時,正被那幾個江湖人物追蹤,乍見小夥子正與她女兒熱吻,自不免感到突兀和驚喜。
  她正式為了尋找蹺家的女兒,才遇上“骷髏七友”,以至“舊病復發”,結果一發不可收拾,落得難以自拔,愈陷愈深。
  當時見到女兒安然無恙,而且跟杜小帥在一起,她自然感到無比的欣慰和驚喜。但她已變成了人神共憤的淫惡“女魔”,不免自漸形穢,又怎有臉與愛女相見?
  當天,杜小帥他們三人在湖的四周,找了一下午,連唐雲萍的影子都沒有發現。而他們的行蹤,卻已被她掌握,所以才會暗中跟蹤到漆橋鎮來。
  只是小夥子不明白,唐雲萍母女是不是見過面了,又怎會去“臨潮客棧”,取了那個小包袱,趕去送交給他而掉頭就跑。
  小包袱裡全是他隨身攜帶之物,包括血玉龍佩,記有他姓名及生辰八字的血書,閻王堡的令符,下山時師傅交給他的“心匕”,以及交代他見了楊小邪才能拆閱的錦囊。
  還有至今尚未交還唐雲萍的“闢水珠”,及一些銀票及銀錠。
  唐詩詩只穿上杜小帥的那身華服,把所有的東西打在包袱裡,留在枕邊就匆匆離去。
  唐雲萍怎會知道枕邊留有那個小包袱?
  除非是唐詩詩告訴她的!
  杜小帥這就更搞不懂了,唐詩詩穿上他的衣服,冒充自己去赴宋一刀的二更之約,怎會一去不返,卻要她娘去取了小包袱,趕到溪邊樹林去交給他?
  而且,她又怎知道“一統幫”會大舉來犯,範桃花會摃了他逃出小鎮,把小包袱忘了帶走,那不是太玄了?
  難道她成了半仙不成?“
  小夥子既想不出個所以然來,乾脆就不去傷腦筋了。
  現在他只有一個意念,那就是漆橋鎮的好幾百名男女老少,等於因他而死,他非向“一統幫”討回公道不可!
  經過大約一柱香時間的運功調息,從丹田發出的一般熱氣,已遍及全身,不再感到寒冷了。
  他立即將真力歸納丹田,站起身來活動一下四腰,便直奔湖邊而去。
  上回他和李黑以及楊心蘭,曾來過黃花島,已是識途老馬。
  一路奔到湖邊,竟未遭遇任何阻攔,甚至連明哨暗樁也未現身,這倒大出他意料之外。
  遙望湖中的黃花島,由於距離太遠,看不出有啥異樣。小夥子憋想:“你娘咧,今天我拚著小命不要,也得把這個島搞個天翻地覆。
  湖邊既然沒有船,那只好游泳過去了。
  做完運動,正要行下水典禮,縱身入湖之際,忽左邊的山頭上,一連射起三支響箭,直衝天空。
  杜小帥看了,揉揉鼻子惹笑:“你娘咧!我還以為你們不用我呢,原來還是要歡迎我一番啊!”
  山頭既已發出信號示警,島上很快就會有動靜,他也不急著下水了,乾脆站在湖邊,看他有什麼“節目”。
  畢竟,這麼冷的天泡在湖裡,並不好玩。
  片刻後,島上有了動靜了,遙見那艘鳳畫舫,以極快的速度向湖邊駛來。
  畫舫上回已被杜小帥擊沉,這麼快就撈起來修復?
  嗯!工作效率蠻高的嘛!
  不過,一柱香時間,畫舫已在距離湖邊四五丈外停住,杜小帥這才看清,船尾後尚用好幾十丈長的長索,拖著一艘小船。
  畫舫由十六名黃衣壯漢劃槳,船尾一人操舵,所以速度極快,而且操作靈活,進退自如。
  船頭上站立一名黃衣漢子,身後四個跟他一式裝束,臉上蒙著黃巾,外人根本分辨不出他們誰是誰。
  黃衣漢子向岸上的杜小帥打量一陣,才振聲喝問:“你可是杜小帥?”
  杜小帥揉揉鼻子,一副吊兒郎當模樣:“大概是吧!”黃衣漢子一打手勢,便見身旁的兩人近入船倉,架扶出一個人來到船頭。
  杜小帥臉揪成一團,雖然這人頭上蒙著面罩,但他一眼就認出,身上穿的華服,正式他被唐詩詩扒去赴約的!
  這人會是唐詩詩!
  只聽黃衣漢獰聲問道:“小子,這個女扮男裝的小姐兒,你大概認識吧!”
  杜小帥不信都不行了,如果不是唐詩詩落在對方手裡,這黃衣漢怎知他女扮男裝?而且這身華服,正是他自己所穿的啊!小夥子真是癟苦了心,但他保持鎮定:“你把她的面罩摘下,我才知道認識不認識!”
  黃衣漢子搖搖頭:“不!咱們‘統幫’的規矩,每個人都必須戴上面罩,連幫主也不例外!”
  杜小帥憋聲道:“你娘咧!她又不是你們‘一統幫’的人!”
  黃衣漢子乾笑兩聲,又打出個手勢,示意那兩個人把架扶的人押回船倉,才冷聲道:“這妞兒是不是咱們‘一統幫’的人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奉幫主之命,前來歡迎你光顧黃花島,問題是你敢不敢到島上去?”
  杜小帥眼看唐詩詩已落在他們手裡,哪能裝聾作啞:“少廢話,我本來就是要去島上,誰怕誰啊!”
  黃衣漢說聲:“很好!”一打手勢,另兩個人便轉身走向船尾。
  只見他們將拖在船尾的小船拖近,牽引至船頭,再合力用長桿猛一撐,小船使滑行向船邊,距離杜小帥丈許停住了,因為繩索的長度已不夠。
  黃衣漢子以命令的口氣道:“上船吧!”
  杜小帥瞄眼:“你娘咧!憑什麼我要聽你的?”
  黃衣漢子有恃無恐,拽的象二百五,道:“因為你必須乘船到島上,除非你喜歡游泳。”
  他的話還沒說完,杜小帥已身形一縱而起,落足在小船上了。
  船身紋風未動,這份輕功還真不是蓋的。
  定神一看,船上一支槳也沒有,得由畫舫拖著走。
  小夥子可不喜歡聽人隨便擺佈,用腳一勾一挑,伸手抓住船頭的長索,雙手一把接一把猛拉,小船便飛快地向畫舫衝近。
  黃衣漢子大驚,急忙拔出鋼刀,將長索斬斷,但小船的衝力未減,仍向畫舫船頭衝來。
  兩個手執長桿的漢子那敢怠慢,立即以長桿向站在小船頭的杜小帥刺去。小夥子雙手齊撥,反手一抄,抓住兩根長桿猛一奪,兩個漢子來不及放開手,雙雙被拖得衝跌出船舷外,“噗 ”“噗 ”掉進了湖裡。
  藉這一把力,杜小帥身形一拔而起,直射畫舫船頭。
  黃衣漢子搶刀就砍,刀法雖比不上宋一刀,倒也勢猛力沉,很有點分量。
  杜小帥一扭一閃,以“幽靈十八扭”避開了刀鋒,反手回敬一張“君邪手”,根本不管擊中沒有,人已直往船倉衝去。
  “君邪手”是神龍子研創出來的,專為對付楊小邪和小小君的一套掌法,隨手一掌攻出,就有七十二變。任憑對方輕功再高,身法再靈活,想躲,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楊小邪的“跑功”天下第一,小小君的“天人十八閃”也數武林一絕,所以神龍子才“對症下藥”,苦研出這套“君邪手”,決心要報當年在亡魂谷,被他們點中笑穴,大笑三天三夜不止,閃了腰的大仇。
  黃衣漢子跟他們兩人比起來,可說是天差到地,哪能閃避開這一掌。
  雖然他急以鋼刀封住門戶,仍被那變化莫測的掌勢擊中左肩,一個跟蹌跌了開去。
  杜小帥剛衝到船倉門口,架扶那女人回倉的兩人剛好衝出,雙方幾乎撞了個滿懷。
  小夥子可不跟他們客氣,雙掌齊發,就聽兩聲沉哼,兩個壯漢倒退跌回艙裡去也。
  這時劃槳的十六名黃衣壯漢,已持槳起來,搶槳就攻。
  哇 !槳也能當兵器?
  定神一看,原來是鐵槳啊!
  杜小帥只好回身迎敵,嘲訕:“你娘咧!不怕死的,死不怕的都來吧!”
  他對“一統幫”已恨之入骨,出手毫不留情,雙掌運足七成真力,來了個左右開弓。
  兩名黃衣壯漢首當其衝,被掌力震得慘叫一聲,只噴鮮血,一招不到,已被擺平。
  其他人嚇得根本不敢靠近,只敢揮動鐵槳裝裝樣子。
  鐵槳足有一丈七八長,重逾重斤,可見這些黃衣壯漢臂力相當驚人。
  為首的黃衣漢子已爬起身來,自己不敢上陣,卻站得遠遠的大吼大叫:“大家加把勁兒,拿下這小子,待回兒幫主有重賞啊!”
  一聽有重賞,眾壯漢果然精神都來了,奮不顧身,卯足了勁兒發動猛攻。
  杜小帥毛了心,霍地抽出了斜插在腰間的“心匕”,內力一推動,劍罡便電射而出。
  一陣“叮叮噹噹”聲中,十幾支鐵槳齊齊被劍罡斬斷,變成了不到五尺長的鐵棍,一改近身圍攻。
  杜小帥不跟他們玩假的,以“幽靈十八扭”,配合手中“心匕”,連連揮斬刺殺,就聽一片驚呼慘叫,血雨飛灑,攻近的幾名壯漢已趴下了。
  狂喝聲中,掌舵的飛掠而至,人一到就先來份“見面禮”。只見他雙手齊揚,兩把“鐵爪子”已發出,向杜小帥背後射到。
  小夥子就象腦後也長眼似的,身形一拔而起,數十枚“鐵爪子”從他腳下射了過去。他是沒事,迎面猛攻的幾個壯漢可來不及閃避,被“鐵爪子”射了一臉,頓時血流滿面,一個個痛得又叫又跳,真是……好不熱鬧!
  就在同時,杜小帥已凌空一翻身,揮劍飛斬,一道劍罡直取偷襲的漢子的咽喉。
  掌舵眼見誤傷了自己人,方自一驚,劍罡已到了眼前,嚇得他魂都沒了。
  “膨”一聲輕響,一道劍罡已貫穿咽喉,血箭並射,噴出七八尺遠。掌舵的連慘叫都未發出,就仰面一個倒載,摔在艙頂上,去向閻王爺報到了。
  為首的黃衣漢子倒很識貨,失聲叫一志:“劍罡!”一個倒縱,人已翻出船舷外,“噗 ”跌進了湖裡!
  洗冷水澡也丟了命來得強上幾百倍!
  其他人更是嚇得屁滾尿流,這會兒已是群龍無首的局面,他們哪敢再跟杜小帥硬拼,忙不迭有樣學樣向船舷外撲出,紛紛跳水逃命啦!
  杜小帥沒空追殺這些小兵兵,聳聳肩,又揉揉鼻子,轉回身,一副吊兒郎當的神氣走向,船艙門口,捉笑:“出來吧,沒事了……”誰說沒事,他的話尚未說完,冷不防一篷細如牛毛的飛針射出。
  杜小帥及時拔身兩丈來高,滿足在艙頂上,破口大罵:“你娘咧,好心要你出來,竟然又這麼恰(兇),是不是喜歡咬呂洞賓的那條母狗哪?”
  小夥子正在氣唐詩詩的自作主張,罵的話實在有夠損人的。
  船艙裡面沒有搭腔,也不見唐詩詩出來。
  杜小帥又叫陣:“恰查某,你洗過澡沒有,隨便亂穿我的衣服,弄一身騷臭在我衣服上,我可跟你沒完了。待會兒我非把你扒光,丟進湖裡去好好清洗一下不可。”
  船艙裡仍然毫無聲息,根本就不甩他。
  杜小帥正好站在掌船的屍體旁,靈機一動,立即蹲下去,將他身上的黃衣扒下,揭開臉上的蒙面黃巾。
  哇 !想不到這掌舵的竟然是個中年和尚!
  出家人居然也加入了“一統幫”?
  和尚當然並不代表少林派,小夥子這時也懶得去研究他的門派了,口中大叫:
  “你姐媽咧!恰查某,你不敢出來,我可要進去啦!”隨即雙手用力一推,將屍體推下艙頂。
  果然不出所料,又從艙內射出一篷飛針,幾乎全射在沒穿衣服的屍體上。
  “啊!  斃』鎰右簧 醫校  系們〉膠麼Γ 嫻南裾貧娣 齙囊謊 ?
  由於掌舵屍體身上衣服被扒光,只留下條短內褲,乍看跟形同赤裸的杜小帥沒啥分別,所以屍體被一篷飛針射中,“叭”的一聲摔在甲板上的同時,那女子已從艙內射身而出。
  而她的身事跟著衝出來的,尚有四名身穿黃色勁裝,手中持劍的蒙面的少女!
  五人一衝出艙,就聽小夥在哈哈大笑:“縮頭烏龜,怎麼全跑出來曬太陽啦?”
  她們這才心知上了大洋當,急忙回身一看,杜小帥雙手扠腰站在艙頂上呢!
  

此帖於 2008-08-26 01:56 AM 被 runonetime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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