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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 2008-08-25, 11:57 AM   #2128 (permalin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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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a

  仁壽宮早就坐滿不少人。
  皇上及太后同坐於宮中正中決鋪有軟紅狐皮,背雕龍鳳圖之古檀木巨椅上。
  太后頭條金質綴王鳳釵,襯著芙蓉般臉眸,配上淡藍絲袍,自有一般雍容息談淡泛出。神態甚為祥和,只是舉手笑顰之間,較五名妙齡而頗具姿色宮女,默然立於左右兩側。
  祁鈺則坐於左側太師椅,目光全然擺向門外。
  眾人臉上皆浮現一絲期待神情,希望小邪快些到來。但除了軟羅帳幔輕拂外,何來人影?
  廳中一片靜肅,落葉可聞。
  終於
  聲音傳來:“司禮監王振、禦膳監涼鞋晉見  ”
  皇上已露喜色,含笑道:“宣 ”
  一陣宣聲揚起,王振和小邪已拱手揖身,從廳外踩著紅底繡編金黃鳳凰地毯直往內走。
  不安份的小邪,總想瞥起眼角竊瞄皇太后。那模樣真有如做錯事之小孩在愉瞄他娘般,甚為逗人。
  也只有小邪此 流裡流 之人,才敢瞥眼“瞄”皇太后。
  此舉本是大不敬皇太后,但他那 動作,任何人見著皆會發出會心一笑,心頭再如何想他瞥眼含意,也不會或不願想及小邪是在蔑視皇太后。
  祁鎮和祁鈺見著小邪如此模樣,已暗笑的憋紅了臉。
  皇太后則已笑得彎下了柳月眉梢。
  小邪見她眉毛不停撇動,已幻想成老鼠尾巴在沾油般蠕動,禁不住已“呵呵”暴出笑聲。然後聲音方出口,他已知又出了毛病, 忙以手掩口,如此一來,動作就更明顯了。
  誰敢觀見皇上、太后而亂擺手勢?
  沒人指責他,只是笑意更濃。
  王振走前,已下跪,小邪也跟著下跪。
  “奴才王振即見皇上、太后、 王爺  ”
  小邪也照喊不誤。心頭已嘀咕小太監不好幹,才不到幾天,光下跪就讓人吃不消。
  皇上含笑:“平身 ”
  再次謝過,王振和小邪已站起。
  王振道:“稟太后,涼鞋已帶到。”
  “嗯  ”皇太后含笑頻頻點頭,審寶物般盯著小邪怪 而又討人喜愛的臉:“你就是涼鞋?”
  小邪對其如此“緊迫盯人”,心頭甚為彆扭而帶點迷惑:“皇太后您找我,就是為了要這樣子看我?”
  他那句“這樣子”吊得特別高,似在奇怪皇太后小題大作。語調已惹得祁鎮和祁鈺兩人禁不住而憋笑出聲。
  皇太后頓覺已失態,嫩白柔細臉膚已泛起淡淡紅雲。
  不等太后回答。小邪已輕輕一笑,道:“皇太后您如果想看,那天我送張大畫像讓你看,省得我跑來跑去 ”
  皇上忍不住,哂笑一聲:“涼鞋不得無禮。”
  皇太后淺顰一笑:“皇上,由他去吧 他這模樣甚為真誠。”
  皇上微微輕笑,也不再開口,且看小邪能耍出何等 人之事?
  小邪見太后笑得如此專注,似對自己現狀甚滿意,已皺起眉頭:“太后你不能太容易滿足,我的畫像要比現在的我好看最少十倍以上。”
  他仍嫌自己一身太監服飾,瀟灑不到那兒去,而 力推薦自己畫像。
  而那句“太容易滿足”說的如此認真,倒有些似要太后“小心別受騙”之意,又逗得在場諸人輕笑不已。
  皇太后一時也不知該如何回答是好,望著小邪,稍帶困窘笑著,內心早已疼煞小邪。笑了半晌,她才道:“好,哪天你可要送張畫像到宮中,可別黃牛了。
  ”
  “黃牛是不會啦 ”小邪輕輕笑道,“不過我最近生意做得很大,可能沒那麼多閒時間,久一點可好?我儘量挪時間給你就是。”
  皇太后眼中的小邪,和七歲小孩並無兩樣,也搞不清他有何生意要做?問道:“你不留在宮中?”
  小邪道:“不行啦 我是老闆,如果不回去,他們就沒薪水了,會流落街頭,我於心不忍 ”
  祁鎮道:“太后,涼鞋他在太原城開有式館,此次前來宮中,全是為了洗刷罪名,如今事情已澄清,他可能必須再回太原。”
  皇太后若有所失道:“回去也好 在宮中當奴僕,一輩子就這樣定了  ”
  祁鈺道:“涼鞋還不快謝太后 ”
  他之所以要小邪 開,無非是想幫他脫 王振和祁鎮掌握,另一方面,自己也可以微服出宮,到太原去學武功。
  “謝太后  ”小邪正想拱手下跪之際,已發現公主躲在椅後面帳幔裡,正向廳中偷竊。突然大叫:“不好啦 有刺客  ”
  眾人皆 惶失色,祁鈺急往皇太后衝去,急叫:“刺客在何處?”
  小邪往椅後比去:“在那裡  ”人已縱身而起,掠過幾名婢女頭頂,罩向真以為有刺客而躲得更小心的公主。右手扯下帳幔,一個旋轉,如裹粽子般包住公主。又大喊:“在這裡,快來人啊  ”
  公主 惶掙扎,急叫,可惜聲音已被廳外衝入侍衛此喝聲給壓過去,注定要倒霉。
  小邪趁 踢她幾腳屁股以洩恨,方自笑嘻嘻退向祁鈺,笑道:“這刺客,好像是女的 ”
  祁鈺聞言,霎時明自這是怎麼回事,急問道,“是公主 ”
  小邪道:“不曉得,不過聽聲音,倒有點像。”
  侍衛已將公主抓至中央,皇太后以及見到刺客已被逮宮女方噓口 ,大呼“好險”。紛紛走回原位,餘悸猶存地盯著這“包”刺客。
  公主全身被裹,連叫聲都吱吱晤晤,只分得出是女音。
  王振怒道:“大膽刺客,也敢行刺皇太后?將她押入地牢 等候問斬 ”
  “是 ”侍衛摃著人就要 去。
  祁鈺喝道:“等等 ”
  衛兵聞言止步,公主更百般掙扎,狡蛇般扭著。
  皇上道:“ 王,你這是  ”
  祁鈺拱手道:“皇上,她可能是公主 ”
  皇太后聞言 惶道:“是倩兒?真的是你  ”
  祁倩悲慟而泣,叫聲“太后”已撲向皇太后 中,哭得傷心欲絕。老太后已去逝多年,皇太后在她心目中,無疑已取代了親娘之地位。
  王振瞄向小邪,眉頭一皺,道:“怎會是公主?”
  小邪裝迷糊道:“我也不知道,怎麼公主出廳,是這 比法?這很容易引起誤會  像老鼠  ”
  “你才像老鼠 ”祁倩淚流滿面轉向小邪,嗔叱道,“你故意的 你明明有見著我 你還當我是刺客 鳴  太后您一定要替倩兒報仇 他欺負人  ”
  皇太后安慰道:“倩兒別哭 別哭 待太后問問他,到底是怎麼回事?”
  小邪輕輕一笑,道:“如果屁股是紅色的就算是公主,那我是瞧見了? ”
  皇上化道:“涼鞋不准胡言 ”
  小邪雖閉了嘴,臉容卻更諧謔。
  祁倩泣道:“他不是看到我屁股,是看到我的臉,他亂說 亂說 他欺負人”
  小邪迷惑道:“奇怪啦 在我的印象中,你的兩個部位怎麼都一樣?否則我怎會分不清?”
  王振道:“稟太后,這可能是個誤會。”
  祁倩淚流不止道:“不 他故意要整我 他明明是見著我 我  ”
  “哭什麼?”小邪突然火冒三丈,大吼起來,不但嚇住祁倩,連在場所有人都被嚇著,愕然望著小邪,腦際已被抽成空自。小邪見效果良好,眼角已笑起,表情卻仍道,“對不起,皇太后 我娘說,若小孩哭不停,這個方法很有效 ”
  他道,“所以我不得不如此喊;因為公主若哭不停,我連解釋的 會都沒有;你們想想,身為公主,怎會縮頭縮腦的躲躲藏藏?我想都沒想過,當時情況又緊急,不錯殺公主已算她走運,何況只是用布條包著?你們要是認為公主對,就處罰我了 ”
  他一副正 凜然,從容就義之狀,立時又將眾人懾住,不知該如何回答他的話?事實上,小邪早已算好王振一定會幫自己說話,所以才敢如此吼叫。
  果然王振已開口:“稟太后,奴才不得不言,公主尊貴身份,自無須如此躲藏,尤其又在太后及皇上起居室,更能引起誤會,輕則如方才,重則殺無赦,國有國法,自不可輕易 犯 涼鞋忠心耿耿,雖不能說救駕有功,個也不可因此事為公主所引起責罪;至於方才他忍不住而吼聲,完全是他一介平民,純真無邪,不懂宮中禮數。而他的吼聲全對公主而發,並非有意辱瀆皇室,太后、皇上英明”
  被他這麼一說,連公主都開始擔心,若弄個不好,今天她闖的禍可就大了。
  皇上嘆道:“也罷 祁倩 ”
  “臣在 ”祁倩不敢再哭泣,立時下跪。無助眼神已瞧向皇帝哥哥,希望他從輕發落。
  皇上森然道:“你無故潛入仁壽宮,又躲於暗處,以致讓人誤為刺客, 動太后, 亂宮中秩序,姑念你年幼無知,責付西席梁昆,三月不得出宮一步 以省過失 ”
  “謝皇上 ”祁倩不敢多言,默立太后身旁,心中早已罵得小邪百孔千瘡。
  “涼鞋 ”皇上冷道。
  “奴才在 ”小邪也學樣下跪,為了大赦令,他跪得心甘情願。
  皇上道:“你武功過人,靈巧非常,得以即時發現刺客,雖刺客乃為公主所引起之誤會,但論功,你仍緝捕有功,本該重賞,然而你卻江湖 息過重,當庭吆喝, 動太后,罪不可恕,功過相抵,朕責你二十大板,以能警惕 交由刑部執行,你可心服?”
  莫說二十大板,就是打上千百板,小邪也無關痛癢,已顯得意道:“謝皇  上 ”一字字鏗鏘有力,真的不知死活,又道,“奴才不服 ”
  皇上以為他又有歪理解釋,自己也可趁 饒過他。他心知小邪歪理總令人難以反駁,已目露喜色,但語 仍冷冰冰道:“有何不服?”
  可惜他這次又猜錯了。小邪沉重道:“奴才以為當場執行,打給公主看,她會好過些。”
  眾人為之吃 ,尤其是公主,睜大眼睛直往小邪瞪來,心頭雜亂如絞絲,一股根意又添了喜味,所想的是  他真的在想讓我好過麼?
  皇上愕然之餘,實在亦想整整小邪,道:“好 朕就依你 來人 ”
  侍衛馬上應“在”,一排七名,列於皇上面前。
  皇上道,“以長矛代刑二十大板 ”
  “是 ”侍衛已退向小邪,左四、右三,長矛倒提,準備行刑。
  小邪也十分合作,扒在地上,雙手撐額,目露笑容瞄向前方公主,見她臉色變得蒼白,更形得意。
  皇上和祁鈺都已回座,一顆心也懸在口裡,不知小邪挨了二十板子,結果會如何?該不會皮開肉裂吧
  那群俏宮女都已閉上眼睛,不忍見著如此讓人喜歡的小邪遭此重罰。皇太后亦臉容沉重,總想出言阻止,又礙於皇上尊嚴,遲遲未敢開口。而王振心頭則直叫:“若是他有服下丹藥就不怕了 ”
  每個人緊張合合。只有小邪瞄瞥眾人表情之際,心靈更加開心  這也是一捉弄人之把戲。
  侍衛不敢放水,因為說不定放了水,挨打的可能就變成自己了。第一名長矛已舉高,眾人 息為之一緊,長矛突如猛龍擺尾般砸向小邪臀部。
  暴響立起,長矛己斷。小邪慘叫聲更是扣人心弦,把眾人心靈都嚇痛,已感覺到長矛乃落在他們身上似的。
  小邪逼出汗水,咬牙掙扎,那副模樣,任誰都看得出  他很痛苦。然而他卻有意大吼,間接地發洩方才吼得不過癮之憋心處  誰說不能在皇上面前大吼大叫?
  只不過他叫的是“慘叫”而已。
  縱是如此,也真不容易。
  連叫三聲,連斷三根長矛,眾人臉色蒼白,心跳加速,雙拳捏緊,多麼希望挨打的是他們而非小邪。
  小公主已哆嗦地落下淚珠,已甚後悔又給小邪帶來災難。她甚至於討厭自己是位公主,若非公主之身,這一切都不會發生了。
  長矛再落。“啊  ”小邪拼命吼叫。
  “不 不要再打了 我不要看 不要  ”公主已哭出聲音,“太后您救救他 都是我的錯 太后  ”她不敢嚎陶只能吸泣,以免又像方才攪了堂而受罰,但哭聲仍清晰可聞。
  皇太后亦著實不敢再看下去。幽然轉向祁鎮:“皇上您就饒了他吧 他只是小孩而已,受不了二十板的。”
  祁鎮巴不得有人出言阻止,否則真不知日後要如何面對小邪?
  輕輕一嘆,他已經擺左手:“夠了 退下吧。”
  一聲“是”,七名侍衛馬上撿起已斷長矛,紛紛退出廳外。
  小邪逼出一身冷汗,裝得楚楚可 ,連說話都結結巴巴:“謝謝  皇上”
  祁鎮道:“你該謝的是太后。”
  皇太后甚為感傷道:“不必謝了,若非本宮召見你,也不會發生此事,欸本是一件好事,卻演變成如此  ”
  轉向祁鎮,她幽幽道:“皇上,妾身覺得甚不舒服,想先告退了。”
  祁鎮道:“太后就此安歇,朕也該走了,身軀不 ,好好靜養,朕會交待御醫替你看看,不必多送 ”
  幾聲告別,王振攙扶小邪,已隨著祁鎮和祁鈺退出仁壽宮。
  公主哭聲更甚:“他一定恨死我了  ”
  方步出宮,祁鈺已接扶小邪,說是給他找好大夫治傷。王振亦急著想練功,交過小邪,告退皇上,先行 去。
  祁鎮隨祁鈺回“靜心宮”。
  湖面依舊綠水  ,花香陣陣,畫舫隨風輕飄,一片 靜。
  祁鈺走入花園白石小徑,方道:“涼鞋你也真是,挨板子也想開玩笑?”
  小邪摸摸臀部,笑道:“我就不相信在皇上面前不能亂叫 ”
  祁鎮白他一眼道:“你要叫,找個時間叫也就罷了,何須自找苦吃?”
  小邪得意道:“我可是一計數得 最起碼,公主以後不會再找我麻煩了 ”
  祁鎮道:“除了這項,我實在想不出你還有何用意?”
  “多啦 光是讓你們心 肉跳,我就很高興。”小邪睨眼邪笑,“最重要一點  我實在不願意讓你們猜中我的心思 ”
  “就因為我想你叫不服時,會找出好理由?”
  小邪道:“你不是如此想嗎?”
  祁鎮實在拿他沒辦法道:“你就儘量如此吧 反正受皮肉之痛的人可是你,不是我。”
  小邪反問:“你認為我很痛?”
  祁鎮道:“肉長在人身上,那有被打而不痛者?°祁鈺道:“本來我也認為你不怕,可是你的叫聲  真的嚇人 ”
  小邪哧哧一笑道:“我忘了告訴你,我的叫聲,也可以算天下第一啦 很少人不會不被我嚇著的 ”
  三人慢步已走向畫舫。
  祁鈺道:“若你不疼,為何又要我扶?”
  小邪道:“是你要扶我,還是我要你扶?”
  祁鎮納悶:“你真的不痛?”
  “不痛 ”小邪不再倚附祁鈺肩部,大方拍拍臀部,道,“那幾下就想打傷我,天下還有我混的地方嗎?”
  祁鎮此時甫放了心道:“你就是喜歡出餿主意,遲早會吃虧 ”
  小邪睨眼瞄向他:“你也不差 別忘了你還欠我一套龍袍 ”
  祁鎮登時想起在獄中辯龍袍之事,不禁呵呵笑起。
  祁鈺道:“咱們登上畫舫如何?那裡已有酒菜。”
  小邪叫道:“你自己去吧 到時再飄到奈何撟,我的命都沒了 ”往左邊枯柳旁那座八角紅亭比去,“那邊吧 我就不相信它會飄走?”
  祁鈺輕笑,吩咐侍衛將酒菜移向紅亭,三人已分坐三角,開始啜飲。
  小邪道:“我得走了 前前後後,也呆了七八天,再加上路程,半個月就報銷了 ”
  祁鎮悵然道,“這麼快?你還沒教會  ”
  小邪輕笑道:“學骰子,多的是時間,自己先練,不會再到太原來找我,保證你有意想不到的收穫。”
  祁鎮也沒辦法,道:“看來此項功夫又要荒廢了 ”
  小邪道:“反正你也沒賭本了,將就點吧 ”
  祁鈺道:“你這些天,和王公公在一起,在幹啥?”
  小邪輕輕一笑道:“在煉一 醫太監的藥。”
  祁鎮不懂。祁鈺也不懂,他問:“王公公有病?”
  小邪神秘道:“他有沒有病,我並不知道,不過我煉的藥一定是治太監的病。至於治何病,你們自己去想,太監最嚴重的病是什麼?若想到了,答案也就出來啦 ”他又道,“時間不多,我可不願意再浪費在此問題上;皇上老大,別忘了開張大赦令,我好拿回去鎮壓邪 ,免得老是牛鬼蛇神緊纏不放 ”
  祁鎮輕笑道:“早已寫好,不但如此,朕還詔告天下,你再也沒有煩惱了吧?”
  小邪斜睨他道:“若你能避開王公公,我就知道從此沒煩惱了。”
  祁鎮道:“你不是和王公公處得很好?怎麼又說起他呢?”
  小邪道:“像他那 被我罵得狗血淋頭,而一句話又改變行為的人,您不怕他善變嗎?”
  “朕不以為然 ”祁鎮道,“若非公公,你那能脫罪?”
  小邪無奈道:“我本來就沒罪,所以才能脫罪 好吧 你那麼信任他,我也不多說,將來出了問題,你可要自行負責,別人想教都救不成 ”
  祁鎮仍是輕笑:“朕相信不會有問題發生,王公公深明大義,足智多謀”
  “好 很好 ”小邪拿起酒杯道,“皇上說的最有道理,王公公是好人,來為好人乾杯 乾了這杯酒,我就要走啦 此去一別將是  美景什麼見面的?
  ”
  祁鈺笑道:“將是良辰美景虛設,至於什麼‘面’,也只有你自己明自了”
  小邪尷尬一笑:“奶奶的 書讀得多,連句子都會跑 隨他去啦 幹 ”
  三人舉杯一飲而盡,緊接著又是數杯,再數杯,終有散筵之時刻。
  已是黃昏,晚霞一片濃化出沉紅,將樹影、屋影拉得長長的,就要脫 本而淡化成無形,刮起冷風,更冷。
  杯仍在,酒可斟,人都走了。獨留一抹深烙心坎新痕,無法揮去。
  一匹快馬,飛蹄騰掠,疾風般奔馳通往太原城泥黃路面。冬雪初溶,泥 濺瀾,飛馬掠處,濺起水花如快船截浪般哧哧噴得甚高、甚遠。
  小邪威風八面馭馬而馳,右手掌著那支通吃幫特有之三角橙黃“骰子”旗,飛魚剪水似地拍拍閃掠嘶吼,如衝鋒陷陣的戰士般,殺向太原城。
  方至太原東門不到五十丈,小邪大吼:“ 旨到  ”
  音落馬走,全然不把守門衛兵放在眼裡。
  衛兵瞄向小邪,見是太監橙黃服裝,也不敢阻攔,馬上拱手退至兩旁,恭迎旨大駕。
  小邪深恐眾人不知,又喊:“ 旨到  ”存心讓太原城都知曉此事。快馬加鞭衝過東門,不直接馳向總督府,卻繞著街道四處亂竄,惹得百姓為之側目。
  足足有十天,太原城沒如此熱鬧過了,瞄向小邪,也因烈馬奔馳過快,瞧不清是何人,但見著那支印象已深的旗子,已然發出會心微笑  通吃幫主又回來了。
  “ 旨到 李甫山、王堅、邱梅快快接旨  ”
  小邪轉遍全太原城,也瀏過了總督府,隨後又在大街告示牌上,掛著自己精美畫像下,得意地向過往人潮揮手,不時叫著:“這個畫像就是我 ”
  群眾利時引起騷動,遠遠地圍在對街,準備看戲。
  不多時李都督和王堅以及邱梅和數名錦衣衛已匆忙 來,他們弄不清, 旨為何會在街上亂跑?
  小邪見他們來到,存心開玩笑, 又策馬而奔,叫道:“李甫山快接旨 快”
  馬已往街後竄去,李甫山等人,不得不追  旨,深怕接不到,落個辱君之罪。然而人腳豈有馬腿快?尤其是邱梅,老臉已蒼白,上 接不了下 ,再不停,非得累死不可
  小邪偶爾也放慢速度,以免對方追丟了。馳上幾條街過後眼見他們也差不多累了,方自催馬返回畫像下邊,威風凜凜地等著李甫山他們到來。
  不多時,李甫山已奔迸。小邪輕輕一笑,道:“李甫山,你很喘吧?”
  “小臣不敢 ”
  “不敢就好 快跪下接旨 ”
  “萬歲萬歲,萬萬歲 ”李甫山和王堅、邱梅以及錦衣衛已全部雙膝落地,不敢抬頭,準備接旨。
  小邪得意一笑, 將手中 旨揣入 裡,笑得更開心,道:“李甫山你跪標準點好不好?”
  “是  ”李甫山不敢多言,馬上雙膝靠攏,跪得甚為標準。
  小邪頷首一笑道:“很好 為何不敢抬頭?”
  “小臣不敢冒瀆 旨 ”
  “抬頭看看我是誰?”小邪擺好姿勢,等他鑑賞。
  “謝謝龍恩 ”李甫山這才抬頭望向小邪,自有一 似曾相似之感覺。
  “怎麼?不認得了?”小邪指向背後畫像,道,“他是不是很像我?”
  “你  ”
  小邪脫下帽子,露出那墜斜發束。
  “你  你是楊小邪 ”
  不但是李甫山、王堅和邱梅,以及在場所有百姓都起一陣騷動。
  小邪聳聳肩,得意道:“除了我,還有誰敢叫你們下跪 ”
  “你  ”李甫山怒 填膺:“你敢假藉 旨戲弄本官?來人 拿下他 ”
  “大膽 ”小邪喝住正想爬起之李甫山和王堅,怒道,“你敢侮辱本官?不要命了是不是?”
  李甫山被他一喝,登時 醒,要是他身上 有 旨,這可是死罪一條,他不敢冒這險,口 仍冷森道:“楊小邪你是朝廷欽犯,何來官職?休想胡言,否則必將你碎屍萬段,以張王法 ”
  小邪得意道:“本官乃宮中禦膳房司膳太監 ”
  邱梅聞言已笑出聲音:“原來是端菜的?本官比你不知要高出幾級?你敢對本官無禮 王公公那裡,你恐怕無法消受吧 ”
  小邪輕笑:“少囉嗦,小心我摘你人頭 ”
  王堅喝道:“小鬼你別得意,最好 快拿出 旨,否則幾分鐘過後,本官仍以朝廷欽犯逮你歸案。”
  小邪得意道:“那你就等吧 ”
  他不再理三人,轉身朝畫像瞧去,一張完美無缺畫像已被寫上不少字跡,也劃破了不少裂痕。
  “媽的 你們敢破壞我的形象?”小邪不悅地轉身,拿出 旨,叫道,“旨在此,三人準備接旨 ”
  三人馬上又跪正伏身:“萬歲萬歲,萬萬歲 ”不僅是他們,連在場百姓都下跪,深怕不跪,會惹來殺身之禍。
  小邪推開 旨,冷森念道:“皇上有旨,大官楊小邪乃朕之好朋友,不是欽犯,而張克正一事,朕已令王公公查明,為叛賊  小毛所為,凡本朝文武百官,今後不得對楊小邪大官施以逮捕,否則斬無赦 另,楊小邪教駕有功,朕御賜金旗乙面,凡見此旗,文官下轎,武官下馬,以對楊大官之尊敬 欽此 ”
  這算那門 旨?
  原來小邪根本就看不懂 旨裏邊所寫字跡,只是聽皇上口述,然後照真意加油添醋,說得天花亂墜。
  李甫山、王堅和邱梅甚至 疑 旨是假的。
  小邪叫道:“李甫山還不快快接旨?”
  “領旨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
  李甫山抬頭,仁見小邪連 旨都拿顛倒,冷道:“公公連 旨都拿顛倒,又如何能讀?”
  小邪倒翻 旨,猛然尷尬咋舌一笑, 又叫道:“你懂什麼?這是皇上特別交待的,沒知識 ”
  李甫山不再多言,他想接走 旨,先辨真偽再說。接過手,攤開一看,除了一些誇張言詞  “是朕好友”、“楊大官”以及“叛賊小毛”等有誤外,其他仍不失原意,當下已哭笑不得,想不透他到底如何混到京城?還弄了 旨回來?
  王堅站起,道:“都督,真有此事?”
  “嗯 ”
  王堅不甘瞄向小邪,朝廷欽犯一霎間又變成皇上好友?簡直讓人不敢相信。
  小邪大叫:“王堅你認命吧 膽敢騷 通吃館,還將本官大像糟蹋了?一共有三十七個字,十五個洞,還不快掌嘴?”
  王堅哈哈大笑:“楊小邪你別得意忘形,一個小太監也敢叫本官掌嘴?”
  邱梅也起了身笑道,“皇上赦你罪行,已是你的造化 憑你一個小太監,公公我不懲罰你,已是萬幸,你還敢挾天子以作威作福?”
  小邪道:“你們有沒有搞錯?我是皇上的好朋友唷 敢對我如此無禮?呆會兒你就知道什麼叫倒霉。”
  李甫山粗眉一橫,冷道:“楊小邪你休想歪曲 旨,皇上只詔赦罪行和御賜金旗兩事,其他全是你自己一派胡謅。”
  小邪叫道:“既有禦贖金旗,你們敢不遵?”
  李甫山冷笑:“金旗在此,本官已下馬,有何不遵?就是看在金旗份上,否則早拿你辱罵本官之罪 ”
  小邪瞄向左馬鐙插著金旗:“這麼說此旗沒什麼用了?”
  王堅冷笑道:“這要看你如何用,皇上御賜,在朝廷也不算少,就沒有那一樣可以用來命令百官,你以為這是軍令旗,還是走馬符?”
  邱梅冷笑道:“乖乖地抬著畫像走吧 皇上金旗只能保你平安,不能拿來當令箭,衝著金旗,只要你在太原城安份守己,本官保證無人會再騷 你 ”
  小邪抿嘴道:“這麼說,我的像就白損了?”
  王堅冷笑道:“除了你官拜尚書令、大將軍,只要高過我們,再來發威也不遲,別以為皇上大赦你,就以為自己是皇上了 ”
  小邪驀地目閃邪光,左手往腰部抓去,已呵呵邪笑起來:“好小子 得了便宜還賣乖?什麼玩二嘛 今天要是擊不倒你,我就讓你們抬著走 ”
  邱梅冷笑道:“怎麼?想來硬的?”
  “不錯 ”小邪冷笑,“恐怕你們吃不下 ”
  李甫山叫道:“楊小邪你再蠻橫,本官可要拿人,再請奏 上,收回御賜金旗了 ”
  小邪嗤嗤而笑:“難道御賜東西,一點都管不到你們?”
  邱梅冷笑:“除非龍頭金杖,尚方寶劍,皇上親旨令和天龍玉佩。你還是帶著金旗回家吧 省得惹火上身 ”
  小邪輕輕一笑,道:“你猜對了 ”
  “那你就快滾 ”邱梅冷笑,“火已燒掉你半身衣服了 ”
  小邪仍輕笑:“你猜得很對,不過不是帶金旗回家,而是惹火上身了 ”
  邱梅厲道:“你還敢發狠?我教訓  ”
  突然小邪拿出碧綠玉佩,其中刻有天龍騰雲,栩栩如生,橢圓形之下方刻有“如朕親臨”四字,正是皇上要小邪躲在禦膳房所賜的“天龍佩”,皇上竟會賜予他人?他們實不敢相信小邪 皇上關係到底已到何 程度, 忙雙雙下跪,急叫:“皇上萬歲 萬萬歲 ”
  “萬歲 ”小邪冷笑,“再發嗲哆啊?別以為王振有多大用處?告訴你們,如果找王振來,吃虧的還是一樣,永遠不會落在我身上 說我是皇上的好朋友,你聽都不聽?簡直無法無天,一樣 三十七個字,十五個洞,還不快掌嘴?難道要我出手?”
  王堅裂了眼,就是吭不出聲,一巴掌一巴掌摑向臉頰,心頭恨意足以毒死千百個人。
  小邪冷笑:“邱梅你也一樣,惹了你又如何?少拿雞毛當令箭 來硬的又如何?畫是你們弄壞的 不管你們怎麼弄,就是要給我弄好,送回通吃館 別妄想妥協,我們是卯定了 去你的 ”
  小邪一掌擊落其方帽,已策馬衝前,飛掠三人頭頂,天馬行空般竄出丈餘遠,方自落地,馬匹人立昂嘶,圍觀百姓一陣掌聲,小邪連忙告謝,已馳掠城西。
  李甫山、王堅和邱梅這才起身,一臉怒火足以焚化千斤材。
  邱梅厲道:“楊小邪,不扳倒你,誓不為人 ”
  大眾圍觀下,他們也丟足了臉,拆下畫像,悻悻然返往總督府。
  他們死也想不到小邪在短短十天之內,會弄出這些令人咋舌而難以相信的東西?又是 旨,又是金旗,還加個天龍佩
  通吃館紅門兩張交叉大封條仍在,紅瓦白牆依然清新照人,一切如故。連那高聳入天之招牌都毫無損傷。
  “ 旨到  ”
  小邪一馬當先,不管紅門閉鎖,策馬而縱,唏聿聿,馬蹄飛掠,直 向紅門。轟然巨響,門 開,人馬齊往裏邊飛。
  “ 旨到啦  ”
  小邪還想縱馬竄向大廳。
  突然有人吼叫:“停  停  ”
  叫聲聲未落,阿三已從左牆院掠出, 忙揪住馬尾巴,以防止馬匹再亂衝。
  再進去,大廳可就要面目全非了。
  阿四和小七此時也擋在廳門白階前,急叫:“接旨 接旨 請下馬 請下馬”
  馬匹足足將阿三拖了丈餘遠,地面已出現兩道長而黑鞋底磨出之痕跡。阿三已哇哇大叫:“什麼 旨?還我鞋子來 ”
  一個開打,他已衝上小邪,想搗他背心。阿四和小七見狀也一湧而上,霎時將小邪團團圍住。
  小邪被拖下馬,急切叫道:“餵 你們懂不懂什麼叫接 旨?哇喲 快放手啊  ”
  阿三已不是打人,而是在扯他衣服,叫道:“媽的 幾天不見,就當起太監,成何 統?我扯 扯  ”
  阿四叫道:“什麼玩二?送 旨有此送法?有誰接得了?”
  四人扭扯一堆,仿佛瘋狗搶食,不到三分鐘,小邪衣衫早已撕去不少,狼狽地避開三人糾纏。“停手 停手 沒剩紙( 旨)了 再不停,連衣服都沒了”
  四人一陣吃喝,都已懶洋洋,大病初愈般躺在地上,面對天空一片碧青,似如可食之透明冰糖,不但悅目,而且口饞。
  小邪懶洋洋道:“可惡 那有人如此接 旨?再接幾次,我的命遲早會斷送在你們手中 ”
  阿三叫道:“媽的咽那有人如此送 旨?像這 送法,不用第二次,現在我們能保住命已算不錯 簡直是謀殺嘛 ”
  小邪道:“誰謀殺了?我是想試試你們接過 旨沒有,結果很讓人失望,草包 ”
  小七笑道:“要是接你的 旨?我們 可當草包 ”
  阿四道:“對啊 何必冒生命危險呢?”
  阿三呵呵一笑道:“不過這次接的不錯,希望以後仍有此成就,可惜少了小丁,否則  呵  ”
  阿四道:“小丁一定會揪住小邪幫主的頭髮,像你揪馬尾一樣 ”
  小邪問:“小下去了哪裡?”
  阿二道:“她最怕死,恐怕還在磨菜刀吧?”
  驀地
  小丁捧出一手冰水向阿三撒去,嗔叫道:“阿三你才在磨菜刀 可惡 ”
  不僅阿三中獎,連小邪、阿四和小七都受波及, 叫出口,都已蹦起,冰水涼澈心腑,眾人猛抖起衣服,大冷天澆冰水,滋味並不好受。
  阿四罵道:“都是你 誰叫你亂說話?”
  一拳已打向阿三,想報被連累之仇。
  阿三猛跳開,急叫道:“不能怪我 是小丁偷襲我們 要打,打小丁好了”
  二話不說,他已竄往小丁,伸手就想拉住她。然而小丁早有防備,身形一閃,飄然溜入大廳,方想回頭奚落之際,小邪那頂太監高帽已罩向她頭部,“哇喲”一聲 叫,已天昏地暗,緊接著是數人一湧而上之聲音,卷得她全身扭癢,笑不絕口,眼淚直流。
  過了癮,小邪方始放手,自得道:“啥玩意兒?敢暗算本幫主?實在是膽大包天 ”
  阿三呵呵一笑道:“原來你不怕死,是怕癢啦?”
  小丁脫下帽子,羞紅的臉仍掛著淚痕,嗔叫道:“你們四個欺負我一個,算什麼英雄嘛?”
  小邪狡黠笑道:“英雄就讓你當好了,我們不稀罕。”
  阿四叫道:“小丁你說話可要憑良心,是我們先惹你?還是你先惹我們?那些冰水難道是天上掉下來的?”
  小丁瞪向阿三:“都是他罵我,否則我也不會潑他冷水 ”
  小邪叫道:“你潑他也就罷了,為什麼偷襲我?”
  小丁紅著臉,懼意頓生道:“對不起嘛 我不是故意的 ”
  “不是故意就已濕了一半,要是故意,我不就變成名副其實的落湯雞?”
  小丁吶吶道:“我  我  我給你拿件幹衣服  ”
  阿二道,“我的也順便 ”
  小丁瞄向他,嗔道:“都是你 以後衣服自己洗 差透了 ”
  小邪道:“好吧 你就多拿幾件,大冷天,會生病的 ”
  小丁如獲重釋,馬上溜向後院,逃開小邪視線。
  小邪走向擺在大廳中央特別大之雕花太師椅,嘆道:“奶奶的 花了好幾十兩銀子弄來,連屁股都沒坐熱過 ”他不信地坐上椅子,轉向阿三、小七和阿四道:“你們也坐,我們現在進行商討大事 ”
  本是一排椅子,三人已搬動而成半圓,坐定後,已開始商討。
  阿三道:“小邪幫主,結果如何?”
  “萬事詩口口 ”小邪得意道,“皇上這小子也是賭徒  ”
  緊接著他將在宮中發生之事情大略說一遍,霎時引起三人暴笑不已。
  小七道:“如此一來,我們就再也不怕官府前來 亂了 ”
  阿四道:“那股子旗,該插在哪裡才好?”
  小邪道:“當然是大門頂端。”他笑道,“屋瓦上再弄間小樓,也可以避雨遮霜。”
  阿四用力擊掌道:“好 這事就交給我來辦 ”
  小邪沉思半晌問:“你們進行如何?”
  阿四霎時得意吹噓道:“黑皮奶奶的 我照你的指示去做,一天揍了幾家護院武師和那什麼的公子?幾天下來差不多揍遍太原城啦 阿四 著發名片,包準一開張,馬上大擺長龍 ”
  小七道:“還有幾位似乎是武林人物,他們也想進式館,已和我接過頭,等小邪幫主決定後,就可回答他們,收或不收。”
  “收 收 當然收 ”小邪急叫道,“欸呀 怎麼要問我呢?有人要來報名,定金就先拿,省得他反悔了 以後就不必問啦 多此一舉。”
  小七經笑道:“我是不知要收多少銀子才算恰當,所以  ”
  小邪截口道:“欸呀 當然是愈多愈好啦 最少一兩,最多  沒有‘最多’兩個字,他愛給,我們全收。”
  小七道:“我知道了。”頓了一下又問:“收了他們,要教他們什麼?全部教?”
  小邪點頭:“當然,以前就是有偷藏絕招之秘密,許多功夫才會失傳,本館大公無私,誰要學多少就教多少,相對的,你們自己也要練習,否則被他們追過頭,多沒出息?不必三年,本館就得關門了 ”
  阿三抱怨道:“我不幹 這麼累誰受得了?有幫主一人武功天下無敵就可以了,當屬下的武功差些,又有何妨?”
  小邪抿嘴無奈道:“好吧 你們要練就練,不練就煮狗肉去,本幫主還罩得過去,再不行  呵呵  就和小丁一起去當乞丐頭好了 ”
  阿三得意道:“這還差不多 總不能為了錢而拼掉性命吧 ”
  阿四道:“就明天開張如何?鞭炮還是由我來放 ”
  “好 ”小邪大拍手掌。
  通吃幫已第二次開業,鞭炮響徹雲霄,一時也將太原城給 熱鬧。
  尤其是通吃巷已擺滿人潮,都準備想報名。
  有百姓、有武林中人、有大人、有小孩,有的住在館裡,有的則隨居太原城。
  而李甫山也將小邪畫像連夜要人 畫,此時也奉回通吃館。
  從早到晚,一共有兩千三百餘人報名,光收現銀就已超過三萬兩,樂得通吃幫弟兄合不了口。
  大部份都領取一冊秘笈帶回家去,其中有“觀音掌法”、“菩提劍法”、“大悲掌”、“孤星劍法”,這皆是武林一流之絕學,其他如小丁之丐幫獨門功夫和阿三、阿四之少林功夫,則因派系關係,不便公開。雖是如此,只那四樣,已惹得江湖人物趨之若 ,大呼不虛此行。
  被小邪這麼一 ,看來武林將會有革命性的武學改進。
  有四十餘人住館,分別安排在前廳左右廂房,這些人都得經過“看得順眼”
  才行,是以並無那 青面獠牙者。
  因為小邪認為那是不吉,乾脆不收於館內,免得見面了礙眼。
  四十餘人大都是武林中人,而有七位武功較高,懶得叫名字,小邪把那些人都給編號,如此則簡單明暸。
  除了大廳以外,這些人全不准進入後院,否則立時開除,收回武功。這是小邪為防止這些人有所企圖,再則可以保住該守的秘密。
  如此弄了一天,通吃五英雄高興之餘,也夠累了,晚間戌時,才收攤,已各自回房休息。
  第二天仍陸續有人報名,但卻限於住在外面、領秘笈那 。
  阿四負責收帳,在門口擺張大長桌,一本記帳簿,劃滿看不懂字 數字。左邊堆了不少秘笈,左下方則是大木箱,專收銀子。今天人較少,只由他一人負責。
  阿三和小七則負責在前院督導學生。大冷天,全然光著上身,一個個肌肉結實,不畏寒冷。
  小邪則不停負手而立,悠哉的巡視前廳、後院、前門,儼然一副大老板姿態。他不停動腦筋,如何安排所收銀子,安排學生如何練功、以及吃住,他也想到不如叫故鄉的小胖、大牛和二愣子來此,以便幫忙。最後他考慮到前些日子救他們脫困的黑衣蒙面人會是誰?
  會是黑巾殺手?還是拉薩和尚?
  難道他們已死灰 燃?但為何要救人?
  他還是想不通,也不想繼續思考,已走向前廳台階,仔細端詳每一張不同的臉孔。
  此時門外已有一位錦衣五旬較胖,但不高的老人往阿四走去。
  阿四瞧向他,一副生意人模樣,深藍錦衣十分筆挺,頭戴方帽,山羊胡長於胸,已有點灰自,一對細眼嵌在肥肉中,更顯得他身材之豬肥。
  阿四眉頭微抽,道:“老頭,你也來報名的?”
  老人笑道:“在下姓張,單名一個平 您好 ”
  “哦 ”阿四裝模作樣抓起毛筆沾墨於簿上亂畫幾宇,道,“五兩。”
  隨即丟一本秘笈給他。兩眼如看猴子般盯著張平,心頭在想,這麼老了還想學功夫?
  張平又裂嘴乾笑,上排金牙亮閃照人,道:“我  我不是來報名的 ”
  “那你來幹什麼?”
  張平偷偷摸摸瞄向四處,覺得無人窺探,才交予阿四一張紙條,態度曖昧已。
  阿四接過字條,鬥大的字識不了幾個,又瞄向他:“用講的不行嗎?”
  “這  很重要 ”張平誠懇一笑,又往四處瞧去,“你看過就明白了。”
  阿四瞄向他:“我知道很重要,但對我來說並不重要 ”
  張平 愕道:“這不是通吃館?”
  “地方是絕對錯不了。”
  “那  你不想按這筆生意?”
  阿四叫道:“你難道不明白我不懂這裡邊寫些什麼嗎?用說的又會如何?也不打聽打聽通吃帶的底細?碰上我們幫主,這字條就是你的午餐 賣什麼學問?
  ”
  張平那曉得誤會出自此? 忙接過字條,歉然道:“對不起,大師  ”
  “我不是大師 ”阿四叫道,“我穿袈裟,理光頭,全憑所好 說話小心些,本人外號‘撥毛剃刀’不白阿四,叫我四幫主就可以。”
  張平拱手道:“對不起,四幫主,因為  ”他又瞄向四周,想 定有無他人。
  阿四叫道:“看你如此模樣,不必聽你說話,也知道你是作賊的 ”白眼瞪視,“一副賊頭賊腦 ”
  “我不是賊  ”張平肥眼睛不停抽動,大嘴一張,聲音更小,“我是來找您來談生意的 ”
  阿四往天空比去道:“本幫所做的生意都寫在上面,你自己看,合乎那一樣?”
  張平抬頭睨眼而瞧,登時笑道:“有 有 他們沒說錯 ”
  阿四不耐煩道:“有就快說,有什麼好怕的?再不說,我代表幫主回絕你,不作你這門生意 ”
  “不不不 ”張平急叫,馬上欺身於阿四耳朵旁道,“我想請貴幫主保鏢。
  ”
  阿四瞪向他,叫道:“直說不就沒事了?保鏢有什麼大 小怪?”
  張平急道:“四幫主請小聲點,我要保暗鏢 ”
  “看你 ”阿四叫道,“要保暗鏢,就要早點說,都已喊出來,你才說?好吧 本四幫主替你引見老闆 ”
  他拿起笛子猛吹,破聲音尖銳刺耳,刺向空中,讓人好不舒服。
  “小邪幫主  生意上門啦  ”
  聲音甫落,小邪已撞出門,他正愁悶的發慌,不知該如何排遣時間,乍聞笛音,已興奮奔了過來。
  “什麼生意 ”
  “噓  ”阿四石手食指摀住嘴唇,細聲道,“有人要保暗鏢。”
  小邪會意,瞄向張平,一看就知是肥羊,道:“就是你要保?”
  張平拱手笑道:“大幫主,是我  ”
  乾乾直笑,對於小邪如此年幼,他並不擔心,因為短短幾天,太原城不知“楊小邪”三字者,可以說沒有。小邪這身能耐,早已讓太原百姓嘆為觀止。
  小邪道:“你是幹啥的?開賭場的?”
  張平乾笑道:“不是  小民在城南開古董店 ”
  小邪滿意一笑道:“跟我來 ”
  張平隨即跟他進入通吃館。
  阿四提高嗓子道:“小邪幫主別忘了我的紅利啊 ”
  小邪聲音傳來了:“要是做不成,扣你半月薪水如何?”
  阿四咋舌,不敢再言  還是收報名費穩些。
  繞過大廳,小邪已領張平抵達後院左廂房,一處小客廳。
  四張靠牆太師椅黑得發亮,中間夾著黑茶几,中間置著茶具,左邊則為黃菊盆景,右為蘭花,正綻放著。
  兩人坐於中間椅子,張平習慣地又往四處張望。除了門是四片方形紙窗外,三面牆上都掛有山水畫,居中還有張八仙桌,如是而已。
  小邪道:“很隱密,你大聲叫也沒人會聽到 ”
  張平乾笑,仍不放心道:“幫主,還是小心些好 ”
  小邪道:“夠小心啦 周圍十丈之內,誰都無法逃過我的耳朵,你有什麼大不了的生意?要是我看不上眼,小心我拆散你骨頭 ”他瞪眼道,“你可知本幫喊的口號是什麼 ”他自己回答,“是專保別家不敢保的鏢,你考慮清楚沒有?
  ”
  張平頷首道:“就是天威 局不敢保,我纔來找您,您一定要幫忙”
  “哦 ”小邪瞄向他道,“看不出你也有別人不敢保的鏢?”他又道,“別忘了  保非常之鏢, 錢相當的高。”
  張平道:“十五萬兩白銀,先付十萬兩,交貨之後再付五萬兩。”
  小邪眼睛都直了:“這可是趟大鏢  十五萬兩  天下有幾個人接得起?
  ”他問,“能不能讓我知道,保什麼?”
  照規 ,顧主可以不說被保之物,也無須告知為何要保這趟鏢,是以小邪才如此發問。
  張平道:“是一對 值連城的玉獅子。”
  “哦  ”小邪聞言,覺得不是武林人人所想要的東西,也不放在心上道,“玉獅值多少錢?要是掉了,我好照單付 。”
  “它是無   ”張平緊張道,“這鏢千萬不能丟 ”
  小邪倒也乾脆,道:“好 無 就無  要送到哪裡 交予何人?”
  張平道:“送往居庸關外寶石山  ”
  “怎麼?已到了藩邦瓦刺國了?”
  張平苦笑:“所以才沒人敢保。”
  小邪不禁豪情萬丈,他就是做些別人不敢做的事,不計後果,馬上道:“保啦 不保的是龜孫 ”他問,“要交給誰?”
  張平道:“實不瞞您,這玉獅已被一名商人買去,他要我出面僱人保它至寶石山,到了地頭,他自會出面向你接洽。”
  “要是他不出面,或者我認錯人,那還搞啥?”
  張平道:“人是不會認錯,他給了我半塊銅幣,只要合對了,就可交貨,他也說過最遲一個月要將貨送到,否則將罰錢。而貨送到後,超過此期限,沒人來領,玉獅則歸還予我 所以幫主只要等一段時間,若無人來領,則可自行返回。
  ”
  小邪道:“這才合乎道理 我接啦 ”他問,“ 一個月期限還有多久?”
  “二十五天。”
  “足足有餘 ”小邪道。“你何時將貨送來?還是我去拿?還有銀子 ”
  “我  ”張平馬上喜悅而笑,掏出一張銀票道,“這是‘聚豐錢莊’十萬兩銀票,您先收下。”交予小邪又道,“為了安全起見,還是由你來拿比較妥善,我隨時都在家等你,是城南‘翠葉古董店’。”
  “恨好(很好) ”小邪攤著銀票,生意就這麼說定,銀子就這麼順利到手,稍帶激動道,“好 我會找最有利的時間去拿貨。”
  “那老朽告辭了 ”張平起身拱手拜別。
  “我送你出去 嘿嘿 財神爺 ”
  小邪仍掩不住內心喜悅,雖想裝出一副莊嚴模樣,但憋出來的就像戲臺上的小丑,十分逗人而不自在。
  兩人走出大門。
  阿四急問:“如何?成了?”
  小邪得意道:“哪裡?”
  張平拱手道:“我走了,希望幫主能保密,以免發生意外。”
  小邪也學樣拱手:“我會的 再見 不送 ”
  張平這才如獲重釋地 去。
  阿四道:“成了就該分點紅給找吧 ”
  “你要多少?“小邪斜眼百笑。
  阿四道:“十兩如何?”他怕說多了,反而引起副作用,說少些比較穩。
  “這麼  ”小邪拉長聲音,阿四他跟著拉長脖子,開始擔心說得太多了。
  突然小邪喝聲,“少 ”
  阿四笑容己現:“我很容易心滿意足的。”
  “滿你的頭 ”小邪伸手打向他腦袋,雀躍蹦起,“呀嗚  收攤吧 那堆銀子就賞給你好啦 哈哈  ”
  發了瘋般,小邪己疾奔入內。
  阿四迷惘而愣,真以為聽錯了,但見著小邪如此興奮雀躍而竄,自己不學樣,成何 統?當下毛筆一丟,捧起半箱銀子,急追而上:
  “哈哈 今天到此為止,大吉利市 滿載而歸呀 ”
  丟下一堆爛攤子,他也衝入門內。
  兩人一前一後通過四十餘人赤身練功場所,已引起不少人注意,猜不透“師父”又有何 人之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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