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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 2008-08-25, 12:15 PM   #2135 (permalin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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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a

  廬山山腳,一處偌大莊院,依山而築,通往山下道路,還得跨過百階長梯。
  莊院四處植滿翠綠高聳杉柏,溶於密葉之中,自有一股神秘 息。
  衝向天際的長桿,掛上那面桌大黃旗,隨風舞動之青龍似要破旗而出,張牙舞爪好不生動。
  黑暗中之莊院透出如紅炭般的淡光,從後院連到前院,似乎是盞透明之屋形燈籠,無一處暗。
  燈光也顯示了此處聚集不少人。他們似在等待,靜悄悄的等待。
  同樣地
  小邪和阿三黑衣 面,背插東洋刀,大搖大擺地晃向宅院前天井。哈哈大笑,叫的仍是那句話:“刺客上門啦。”
  霎時黃旗壇上下少說兩三百名已圍向前院。個個劍撥弩張,蓄勢待發。
  為首著,一襲黃色勁裝,中等身材,卻出奇沉猛,一把長槍握得筆直,年方三十壯年,就已當上飛龍堡黃旗壇主,功夫自不在話下。
  小邪一見即如他是壇主夏首開, 又瞄向群眾,覺得似乎少了什麼,問:“只有你們這些?”
  夏首開冷森道:“夠你受了 ”
  小邪有些失望道:“我還以為來了烏龜巢的大人物?差多 差多 ”
  夏首開冷道:“你三番兩次 本堡作對,本堡到底 你有何瓜葛?”
  小邪輕笑:“多啦 多得數不清 光看你們亂擺威風,我就很不順眼 ”
  夏首開冷笑:“看來你是存心找碴,飛龍堡也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你將會付出代  ”
  阿三得意而笑:“我們撒了七個地方,怎麼覺得舒服得很?你有沒有搞錯?
  ”
  夏首開冷森直笑:“憑你們兩個,也敢和本堡作對?實在該去換兩顆眼珠了?”
  小邪叫道:“廢話少說 準備迎敵吧 ”
  夏首開不敢託大,抖起長槍,刷然劃出一道銀虹,已筆直指向小邪,以靜製動。
  小邪輕輕一笑,拿出短木棒,轉向阿三,細聲道:“今天人多,那七名黑衣人一時也擺不了他們,我們就再露一手。”
  阿三也興致沖沖,拿出木棒,細聲道:“再來比賽如何?”
  小邪道:“好 等黑衣人一出手,我們就開始 ”
  阿三含笑點頭,木棒抓得緊緊,已相準要向哪邊搥去,方能獲得最大功效。
  已然露出邪意笑聲。
  小邪依樣劃葫蘆,右手瀟灑地往前一揮,喝道:“上 ”
  話聲方落,飛龍堡眾人已微往後閃去,以為有所突破,更加聚神戒備,可惜此次黑衣人卻半尊人影也見不著。
  阿三瞄向小邪,有點怪他怎麼不靈了?
  小邪“咦”了一聲,像照鎗管般看看右手食、中指,隨即又往四周看去。一片黝黑,哪有人跡?心頭暗自叫苦,暗道:“這些黑衣鬼 該不會在節骨眼理擺我一道吧?”
  右手又往前一揮,吊高嗓子:“上 ”
  仍然沒動靜。阿三瞪向他:“快用刀啊 怎麼還不見人影 ”
  又“上”了幾次,飛龍堡上下已不再緊張,似在看猴戲般,甚而暗自想笑。
  夏首開冷笑道:“若是怕了,就跪地求饒,飛龍堡從不做 盡殺絕之事 ”
  小邪不理他,朝向阿三,苦笑道:“看來今晚只有自己上了 媽的 那些人靠不住 ”
  阿三似更起勁:“也好 我們可以大展身手 多敲幾個。”
  小邪突然急速往前揮,大喝:“上 ”人已如電門般罩向人群,一支短棒如下驟雨般敲向人頭。 勢如虹,銳不可擋。
  阿三也不甘落後,身化游龍,騰浪翻江般卷向人群,棒花如雨,猛敲猛打,喝聲中更帶笑意。
  夏首開愣住了,照理來說,兩軍交鋒,主將該對主將,絕不會找那些小角色出手,而現在兩人卻猛往自己手下敲去。他有點明自,為何七處分舵被挑,會全部遭擊昏的原因了。
  然而只一愣眼,已由不得他多想,因為暗空中此時已竄出七條黑影,分別罩向七個不同角落,大打出手。
  怒喝一聲,長槍抖出六朵銀花,已刺向最近一名黑衣人而攪入了戰局。
  小邪突見黑衣人來到,心頭就有 ,叫道:“搞什麼嘛 扯我後腿?一點信用都沒有 ”
  他真以為一揮手,黑衣人就得出現,好像黑衣人已答應他似的?還怪起人家?
  除了一名黑衣人稍微瞧向他,目光淡淡露出笑意以外,其他六名並沒露出任何反應。
  阿三趁小邪發牢騷之下,又多敲了四名,樂得呵呵而笑。
  小邪聽見笑聲,立時定神過來,瞪向黑衣人:“以後再找你們算帳 ”木棒又揮,認真而快速的再敲飛龍堡手下。
  驀地
  廳內已竄出兩條身手矯捷人影。一名錦衣儒衫,狀似八仙中呂洞賓,一把長劍使得如靈蛇般噬向黑農人。另一名身著短衫,露出兩條粗壯手臂,一雙手要大乎常人許多,雖然頭髮斑白,那股猛勁卻不輸年輕人,他是飛龍堡總護法劍平關。雙手張大,全然不畏劍鋒地罩向一名黑衣人。
  兩位絕頂高手出現,一時似乎已挽回頹勢,黑衣人出手也較為緩慢。
  小邪見總管洪英和劍平關都已出現,自己方才揣測必有援手在此,果然沒猜錯,不禁得意直叫好,準備奚落夏首開幾句。
  誰知他方轉身想要找尋夏首開之際,七條黑影已掛劈封退對手,向他倒掠而來。速度並不快速,似想靠向小邪身邊以應敵。
  小邪見他們如此窩囊而禁不起打,瞪眼叫道:“怕什麼?有我在  你你們? 啊  ”他突然 叫。原來七名黑衣人慢度退靠小邪,乃在想騙得小邪以為他們想靠肩作戰,豈知他話未說到一半,七名黑衣人已電也似地閃抓而至,七人十四隻手,全往十四個不同方位角度抓向小邪面罩。大意之餘,小邪面罩已被其中一名給扯下。
  還搞不清怎麼回事,七條人影已倒掠而退,剎那全部消失牆頭。
  這是一個計謀,讓人猜不透,而又摸不著的計謀,小邪老早就已入殼而不自知。他利用黑衣人,何嘗黑衣人不是在利用他?如今面罩被揭,身份已露,什麼栽插贓黑巾殺手拉薩和尚?這下全完了
  小邪本想在最後一次摘下他們面巾以查探他們是何人?那到對方卻以同樣的方法戲耍小邪,一切計劃都如此完整隱祕,連聰明絕頂甚至從不上當的小邪,現在都吃了啞巴虧。
  這群人好高超之智慧 他們會是誰呢?對付小邪之真正目的是為了什麼?
  小邪猜不透,也沒時間猜,因為敵人已有了反應。
  “楊小邪? 是你? ”
  這是洪英的聲音。突見小邪臉容, 愕之心已讓他呆立當場,不知所措。幾年前小邪大鬧飛龍堡之  事情,又已浮現他腦中,如此清新而深刻。
  小邪苦笑不已,當下也不能再當縮頭烏龜,挺起胸脯,故作瀟灑地揮著小木棒。促狹而笑:“本帶主的臉又變回來了,你還滿意吧 ”
  “是你? 果然是你? 我早該想到是你 ”洪英突然下令:“住手  退開 ”
  所有飛龍堡弟子已如言退至一旁,對洪英此舉皆感到不解。
  阿三奔回小邪身邊,得意道:“五十八個,比你多五個,這下你可蠃不了了”
  小邪瞪向他,一手扯下他面罩:“不必再罩了 ”
  方才阿三一直認真敲人,對小邪 叫雖有耳聞,卻不當那麼一回事,如今面罩被扯,才想到身份已露,愕然而低聲:“怎麼?被抓著了?”突已轉為笑意,“沒想到小邪幫主也有吃癟的一天?”
  小邪苦笑道:“有時候吃點癟,也是一件很光榮的事 ”
  洪英聲音已傳來:“楊少俠 不知你為何三番兩次 本堡作對?”
  小邪瞄向他,輕輕揮著木棒,瀟灑道:“作對,談不上,只是敲敲人頭而已”
  阿三也揮起木棒:“對 最近武林流行這項運動,我得早些練習,才會出人頭地。”
  劍平關早年曾吃過小邪的虧,對他難免 恨在心,冷森道:“楊小邪你無故傷害我飛龍堡手下,恐怕非得留下點東西 ”
  “留什麼?一隻手臂如何?”小邪揮揮手臂:“有本事你來折呀 ”
  “你  ”劍平關見不得小邪奚落,揚掌就想衝前。
  “劍護法且慢 ”洪英喚住他,道:“事情總得弄清再說 ”
  劍平關怒目瞪向小邪,沉沉地“哼”聲,怒意仍沖人地退向洪英左側,宛似一頭瘋牛。他也不想想三年前,小邪武功不濟時,就能耍得他團團轉,三年後的今天,他又怎能是人家敵手?
  洪英能以一己才能輔佐韋人龍、韋人虎兩兄弟執掌飛龍堡,除了武功以外,還得要有精明老練之心思,以及能曲能伸之心性,否則偌大飛龍堡,早就支 破碎了。
  他問:“本堡自認沒做出任何違背武林同道之事,楊少俠此舉實在令老夫難以了解。”
  小邪訕笑道:“就是因為如此,你們才能平平安安,否則早給人挑嘍 ”
  洪英眉頭微皺,又問:“楊少俠七天之內連續攪亂本堡黃旗壇七處分舵,而又全然打昏本堡人手,可見是在警告本堡,不知楊少俠為何事而如此做?”
  小邪得意而笑:“這件事,我早已告訴夏首開了,你問他吧 ”
  洪英目光移向夏首開,希望獲得答案。
  夏首開拱手道:“稟總管,楊小邪所言之意,似乎指本堡弟子過於威風而礙眼。”
  劍平關怒意又起:“飛龍堡耍威風又關你屁事?”
  小邪聳聳肩頭,甩甩木棒,戲謔道:“本幫主要耍木棒又關你屁事?”
  劍平關厲道:“你傷了本堡手下 當然有事 ”
  小邪淡然回答:“你們礙著我眼睛 當然有事 ”
  “你  ”劍平關想衝前,卻又礙於洪英方才之命令,硬是逼紅臉地捺下怒,“呆會兒,看老夫如何收拾你 ”
  小邪冷笑:“要出手,恐怕也輪不到你吧 ”
  洪英不願兩人鬧僵,插口道:“楊少俠所言,似乎是本堡做事過分了些,然而老夫自認約束手下甚嚴, 不可能做出讓武林側目之事,楊少俠能否告知一二,也好讓飛龍堡知錯能改。”
  從他如道挑釁者是楊小邪以後,一切言語都似乎不願開罪小邪,不知是懼於小邪一身邪功夫和聰明心思?還是另有原因?
  “喲?嘴巴還真軟吶?”小邪睨眼直笑,促狹道,“我搞不清你怎麼對我那麼客 ?比起你旁邊那兩位差得太多了 你有什麼目的?”
  小邪挑明此話,連洪英一改口吻,可能 有某 企圖都無法偽裝,非得說出一個原因不可。
  洪英老臉微微一熱,但他不傀一代豪傑,談笑一聲,已掩飾困窘局面,含笑道:“不只是對煬少俠,飛龍堡上下對任何人都一樣,若過失在本堡,本堡絕無推諉之理 楊少俠誤會老夫意思了。”
  小邪笑得十分嘲惹:“有、沒有,你自己心裡明白,是我故意找你們的碴,你卻擺出一副認錯的樣子?我很不甘心 ”
  劍平關和夏首開容顏為之再變。幾年來,誰又敢當面指斥飛龍堡?小邪不但故意找碴,還名正言順興師問罪?兩人四眼全盯向洪英,怪他太忍讓得幾乎變軟弱了。
  洪英老臉也著實難以掛住,然而似有無形力量制止他 小邪起爭執。嘴角稍抽動,還是忍了下來,語 已較冷漠:“老夫深怕錯而不知,是以才百般忍讓,若楊少俠故意找碴,恐怕我飛龍堡也得向你討回公道 ”
  阿三戲謔道:“你還是低聲下 ,我也很不甘心 ”
  洪英搞不過兩人捉摸不定之心思,冷道:“你們要如何才甘心?”
  小邪呵呵直笑:“快差不多啦 ”他道:“就是要如此 先吱吱喳喳痛罵一頓,然後大打出手,這樣我才甘心 ”他指著夏首開和劍平關,得意道,“這兩個表現還算正常 不過後力不繼就是 ”
  堂堂飛龍堡總護法 壇主,卻讓人品頭論足?而小邪的評斷又如此聞所未聞,兩人不由得又好 又好笑,恨不得啃小邪幾口而後始甘心。
  洪英稍微撫動須髯以掩飾因小邪之怪 論調而逗起之笑意,稍頃才道:“是非,一說即知,老夫言拙,自是要讓楊少俠失望了 ”
  小邪聳聳肩,無奈地轉向阿三:“看來是真的要不甘心到底了 ”
  阿三曖昧而笑:“我比較甘心,我多敲了五個人,軍心已大定 ”
  “去你的 ”小邪瞪眼,給了他一個響頭:“這麼沒出息 五個就擺平了?
  ”
  阿三搔頭直笑:“得來不易啊 ”揮著木棒,“此戰 負已分,我決定封棒了 ”
  “你去封吧 封了以後,永遠也蠃不了 ”
  小邪不再理阿三,光胡扯也不是辦法,雖然身份已露,但丐幫之事總得解決,能了則了,不能了,敲他們一頓再溜也不了。不過,看洪英如此忍讓,今晚收穫可能差不到哪兒去。
  他含有教訓口吻道:“好吧 你一直想認錯,我就弄個錯讓你認認,也不虛你苦苦的哀求 。”
  說完他已忍不住咯咯笑起。
  洪英知道小邪言詞之間,時常讓人唏笑皆非。乾乾一笑,知曉事情有了轉。淡然道:“楊少俠但說無妨,只要有錯,飛龍堡自當接受。”
  小邪頻頻點頭:“豬子(孺子)可教也 ”他道,“你們飛龍堡愛怎麼囂張,只要不惹我,不惹我朋友,我也懶得管你們 幹不幹壞事,我更不想知道,可是你們卻逼人太甚 一想及此,我就冒 火了 不找你們,找誰去?”
  洪英自始至終都知曉小邪脾 ,不惹他和他朋友,他絕不會無緣無故挑釁,惹了他,除非他報足了仇,否則永遠沒完沒了。小公主韋瑤琴就是一個例子,如今小邪已說明找碴之原因,心中也噓口 。慎重道:“楊少俠所言  本堡有人得罪了你朋友?”
  “不錯 ”小邪叫道:“你們差點逼死人家。”
  “敢問貴朋友  ”
  “丐幫弟子 ”小邪叫道:“丐幫小公主寒玲是本通吃幫二幫主,丐幫小幫主大蕃薯也是我的朋友,你們卻想害死他們,這太說不過去了吧?”
  洪英不懂,飛龍堡上下也不懂。這問題本就不是那麼容易懂。間接陷入於無形,很少人會去注意。
  洪英詫然道:“ 我所知,本堡從未 丐幫起衝突  ”
  “有衝突就好了 ”小邪嗔叫道:“你也不想想我為何燒了你們長江渡船,為何挑了你們錢塘鹽運路線?你懂嗎?這就是你們逼人太甚的原因 ”
  洪英一時也想不透,吃重地問:“這 丐幫生死有何關係  ”
  阿三叫道:“好老頭 犯了嚴重錯誤還不自知?實在該敲幾下 長了瘤 你就會明白了 ”
  小邪叫道:“沒關係?你懂什麼?你們霸佔了長江水運,壟斷了鹽運,你叫丐幫吃什麼?只顧自己賺錢 也不想想大家都是出來混的 你逼死人家,對你有什麼好處?是生意愈作愈大?還是想逼迫丐幫走頭無路,去上吊?去歸順你飛龍堡?”
  阿三更嚴厲指責:“生意歸生意,你做得再大,也該考慮其他人怎麼活?就算你是正當手法,也該想想人家沒了生意門路,會鬧饑荒 鬧人命 你賺那麼多錢幹嘛?分點別人賺不行嗎?好 有  要賺錢,要正當,嘿嘿 只要通吃幫每天上你們賭場,我就不相信飛龍堡有多少錢可輸 除非你們把賭場給讓出來 ”
  他瞪眼又叫:“我們為何不如此作?理由很簡單,都是出來混的 不要逼人太甚,留點後路,對你們有好處,沒有壞處。”他喝道,“知道錯在哪裡了沒有?”
  小邪嗔叫:“要不是你們手段還算正當,早就被人給挑了 然而正當也該有個情理,你斷人後路,人家還在忍讓,都快到達走投無路的地步了 我就是見不得朋友吃啞巴虧 你讓是不讓?不讓,通吃幫也未必含糊你,管你什麼正派反派?我就是要扯你後腿 ”
  阿三幫腔大叫:“對 什麼正派反派?這後腿扯定了 不止扯定,而且已經扯了 ”
  兩人嘴巴如 關槍,暴出言語一顆顆鑽向飛龍堡上下,鑽的他們為之愣愕,一時也不知如何應付。
  如此一來,反倒變成小邪在興師問罪,還名正言順了。
  洪英終於明白問題出在哪裡?雖然飛龍堡日益坐大,但除非有心併吞其他幫派,否則就得為他人留些後路。否則必會逼人跳牆。然而若想存心併吞,恐怕又會引起其他幫派之共同抵禦,這並非他所願意。
  他歉然拱手道:“老夫實在愚昧,犯了如此嚴重錯誤而不自知,若非楊少俠及時提醒,飛龍堡恐將淪於萬動不 之地步了 ”
  小邪瞥眼:“這麼說,你是承認錯誤了?”
  “錯的如此之大,老夫豈有不承認之理?”
  阿三道:“這麼說,你不是有意思逼迫丐幫弟子了?”
  洪英苦笑:“飛龍堡再大,也不敢 武林為敵,這全是老夫之疏忽,才會造成今日此 局面,日後老夫保證不會再有此 局面了 ”
  劍平關急道:“總管,本堡做買賣從不欺壓他人,丐幫罩不住,那是他們經營方式不及我們,怎麼如此隨便就讓出去?”
  洪英道:“劍護法你有所不知,我以前何嘗不是如此想法,但事情又想回來,再怎麼說,丐幫也是武林同道,他們雖然資本不及本堡,生意營運日益萎縮,我們也不能斷其生路;讓出一些地盤,這樣,生意也不至於差到哪裡去,又可維持良好關係,此法方為正途 ”
  小邪得意而笑:“難得你們財大勢大的飛龍堡也想通了?”
  劍平關毗目冷叱:“就算本堡做得不恰當,你任意挑去本堡分舵,也難辭其疚 ”
  小邪瞪眼冷笑:“喲  看你兇巴巴的樣子,好像要幹架似的?誰說我不吃雞酒?只要你煮出來,我照吃不誤 ”
  他將“辭其疚”誤為“吃雞酒”。
  阿三接口笑道:“對 雞酒照吃,若有狗肉更棒 ”他揮著手中木棒,呵呵笑道:“我說的‘捧’另一個意思就是這支‘棒’,也分你吃一點 呵呵  ”
  “你們  ”劍平關又憋不住,雙手肌肉猛抖,又想衝前。
  “劍總護法 ”洪英口 較冷森:“不得太衝動 ”
  劍平關怒意未平:“可是他們  太欺人太甚了 ”
  洪英冷道:“楊少俠雖言詞較為尖銳,但所言之意不無道理,何況楊少俠方為弱年,童心自是難免,劍總護法何必當真 ”
  “對對對 ”小邪得意直笑:“這叫‘童言無忌’,比如說:我罵你‘龜孫子’、‘大棵呆’,你都不要放在心上,童言無忌嘛 對不對?大棵呆 ”
  說完已和阿三笑得合不了口,提及“童言無忌”,小邪的話可就全是“忌言”了。
  劍平關想發作都有所不妥,小邪已說明自己所說的全足童言,若去理會,何欺負幼童?但不去教訓兩人,心頭這股 ,實在難以抹平, 得直瞪眼,拳頭捏得咯咯作響。
  洪英淡然道:“劍總護法你也不必太過於難以忍受,畢竟楊少俠曾經替飛龍堡解過危,而且救過老堡主,這份恩情無 再造飛龍堡,就算他要飛龍堡一半財產,我想老堡主在世,絕對義不容辭 何況只是區區言語之嫌?”
  一聞到老堡主,劍平關和夏首開怒意也為之壓抑,他們終非忘恩負義之徒,今夜這等帳,恐怕是要不回來了,雙雙默然而立,不再多言。
  洪英有意說給眾屬下聽,拱手而稍大聲:“楊少俠你曾仗義援手飛龍堡,本堡自該知恩圖報,今夜之事本就錯在本堡,少俠雖挑去本堡多處分舵,也已手下留情,並無過分之處,本堡只有感激之情,日後必約束手下,不再犯同樣錯誤,還望少俠將此事就此了結,本堡將感恩不盡。”開頭就說明小邪對飛龍堡有恩,然後再讓步,如此一來手下自有台階可下,也不會對上級信心有所動搖。
  小邪和阿三相互對望一眼,露出一副意猶未盡的表情。
  阿三無奈道:“就此完了  ”忽又轉為高興,“完了也好 我多五個 這場比賽,我蠃走了 ”
  小邪瞪他一眼,邪笑道:“蠃了就封棒吧 不封就表示你孬  ”
  “笑話 大勢已定 我有什麼不敢 ”阿三得意聳肩說聲“看”手一甩,木棒劃出一道弧,消逝於莊院牆外,奸笑不已,不孬了吧 你那支就留著當紀念好啦 讓你充滿痛苦的回憶。
  “也好 ”小邪愛不釋手地揮著短棒,轉向洪英嗤嗤笑道:“說來說去,搞來搞去,搞到後來,我變成你們的恩人了?也罷 我最怕變成恩人,想翻臉都不成 戲也沒得唱了 隨你啦 反正也不要再搶丐幫地盤就成了 ”
  洪英拱手含笑:“楊少俠請放心,飛龍堡日後再有此事發生,楊少俠儘管找老夫問罪就是 ”
  小邪推推手:“早知飛龍堡那麼講恩情,我也不用來這麼幾下子 也好 總算事情已了 我該走啦 ”
  阿三急扯小邪的手:“走啊 不必再留此 多看他們一眼,多感冒一分 ”
  他想快點扯走小邪,這場比賽也算塵埃落定了。
  小邪瞄向他,哧哧直笑:“你急什麼 我還要洪英送你一樣禮物 你要不要?”
  阿三一心想拉走小邪,只要能蠃,什麼禮物都值得了。急道:“欸呀 你看他瞪眉瞪眼,還有什麼好禮物?走了再說,說不定黑巾殺手再來,攪砸了是常有之事 ”
  洪英乍聞黑巾殺手,已開口:“敢問楊少俠要老夫贈予阿三少俠何 禮物?
  只要老夫能力所及,必定辦到 另外  ”他問:“楊少俠可否告知先前那幾位黑衣人,是否隨著楊少俠一同前來?”
  小邪聞及黑衣人,心頭就有 ,自己已暴露身份,背了黑鍋,現在正好推回黑衣人身上,輕笑道:“他們啊 全是孬  前七處都是我監督,他們動的手,結果今晚碰上辣手貨,那些小子武功就不管用了,竟然背叛我而去 你們儘管找他們報仇就是,不關我的事 他們武功很差 ”
  他一直強調黑衣人武功差,乃想慫恿飛龍堡去找黑衣人算帳。
  洪英問:“這批人 少俠的關係是  ”
  “沒有關係 ”小邪道:“他們只是我找來充場面的 沒想到,不管用不說,還扯我後腿 雞心可煮(真心可誅),你們儘管抓來煮就是 ”
  洪英聞言,心中稍安:“他日若遇見那些人,定當替楊少俠訓斥責其臨陣而退之罪 ”含笑又問,“不知楊少俠所要之禮物  ”
  “這個嘛 很簡單 ”小邪瞄向阿三,狡黠直笑, 又轉視洪英,道:“阿三從來就以‘輸’為榮,現在他不幸蠃了,你就送個‘輸’給他好了 ”
  洪英捺住笑意:“不知此‘輸'’如何送法?”
  小邪黯笑不已:“不難不難 藉你六人用用,讓我敲昏即可 ”
  阿三突然如被敲了一紀要害,吐狂血般急叫,“不行 不行 比賽已經結束你已經輸了 你還想耍賴 ”
  小邪黠笑道:“怎麼結束了?人還在場,我們也說好誰敲飛龍堡的人多,誰就蠃了 你只蠃我五個,我再敲六個,我想不出你到底如何‘蠃’了?”
  阿三急紅了臉 光顧著高興,想拖人 開亦尚未辦到,現在若讓小邪敲上六人,他又得輸了。急歸急,他突又想出妙計對付,已咯咯奸笑,“好 你敲我也敲,大不了重新開始,我就不相信你蠃得了 ”
  聳聳肩頭,一副 利在望表情。
  小邪瞄向他,輕輕甩揮木棒:“訕笑道別忘了敲人是要木棒的 ”
  “我的木棒  ”阿三急忙往身上搜去。
  “木棒?”小邪促狹直笑:“你不是很‘有 ’,把木棒不瞧一眼的就丟出牆外了?留了它 回憶多麼痛苦吶 ”
  阿三哪曉得早就被小邪所計算,丟了木棒還賣乖,如今想敲人都缺“貨”急得直叫“我的木棒”,人已掠出牆外,找棒去了。
  小邪得意自己傑作,笑個不停,轉向洪英,笑道:“藉你六人用用 ”
  不等洪英回答,他已電門般掠向左邊一排護衛,木棒如鼓錘往下落,笑嘻嘻道:“自願昏倒也可以 ”
  護衛本就嚇得目瞪口呆,乍聞之下,已然往地上倒去,還伸舌吊眼,比真昏倒還嚴重多了。小邪趁此也輕輕敲上六人腦袋,以免“沒敲”而被阿三耍賴。
  木棒方落,人已如風吹輕葉般飄起,朝洪英笑道:“如果你不想讓手下再遭殃,就快把人撤走 告辭了 ”
  空中身形突如電弩,裂出一道強風,已消逝牆邊。
  洪英此時方噓口 ,轉向眾手下,道:“楊少俠乃為本堡恩人。而其行為也只是示警本堡,並未有傷亡出現,於情、於理,本堡都該放棄此恩怨 此事就此告一段落,各位馬上各自回守崗位,必要時可將此事轉告本堡所有弟子,以能平息怔仲不安 氛 ”
  一聲“是”,眾飛龍堡弟子已各自帶開。連那六名裝昏弟子也醒來,一同去  他們要比先前被敲昏的要幸運多了。
  霎時數百人已走得空空蕩蕩。洪英嘆息,轉向劍平關及夏首開,道:“以前堡主特別交代,對楊小邪的恩情不論任何代 ,都得回報,難為你們了 ”
  劍平關和夏首開當時雖 忿難忍,但事情過了以後,也知洪英之苦心,那股不平 息也消失殆盡。
  “總管處理十分妥當,屬下還是如此莽撞 ”劍平關歉然拱手。
  “欸 身在江湖,有時難免身不由己 ”洪英苦笑道:“還好,事情總算解決 我們也回去吧 ”
  話聲中,三人也走向後院。
  莊院燈火,突然間暗得多了,似要沉沉入睡。
  在牆外
  阿三如狗尋骨頭般,撥著齊膝長草,急如瘋狗。不但手爪猛抓,嘴巴也直叫:“媽的 什麼孬 ?現在真的孬不起來了 早知道也多準備幾支 早知道也不發給小邪 臭小邪 不知又多敲了幾個人?棒子啊 你在哪裡?快出來啊  ”
  “在這裡 ”小邪一腳踩在凸出草面膝高灰石,一手插腰,一手揮著棒子,呵呵直笑:“你要的棒子,不就在這兒嗎?”
  阿三挺身而起,疾搶過棒子:“媽的 早拾到了,為什麼不告訴我?不夠意思 ”說著就往莊院奔,嘿嘿而笑:“我再敲幾個就蠃你了 ”
  小邪連動都沒動,瞄向他背影,促狹笑道:“多敲幾個,敲完後,別忘了將我的名字給刮掉喔 ”
  阿三突然如碰壁般頓在那裡,拿起木棒瞧瞧,赫然發現棒頭,刻了一個“小”再匡個圓圈,正是小邪的獨門標記,不禁苦笑不已。
  小邪立身而起,得意走向他:“阿三你就認命吧  會多的是 ”他訕笑:
  “以後要記住 千萬別把甩棒子當作一件很有 的事情 ”
  阿三狠狠甩掉棒子,叫道:“什麼有 沒 ?我只不過是甩錯棒子而已?”
  已然咯咯直笑:“誰說我沒 ?天下又有誰敢甩通吃小霸王的棒子?”
  小邪輕笑走向他,突地給他一個響頭,打得他往前傾,笑道:“你的‘ ’,全是以光頭換來,倒也值得啦 ”
  阿三搔著頭,苦笑不已,輸給小邪也不是件多丟人的事情,反而讓他更崇拜而以小邪為榮。
  兩人嬉笑中,已 開廬山,返往太原方向行去。
  攪和飛龍堡以解困丐幫之事到此方告一個段落。
  然而一些問題仍困厄著小邪。“南海神仙”也因江振武故居為飛龍堡所購買佔 而無從查起。最主要的是那群黑衣人,行蹤飄忽,武功高強,似敵似友。此次他們故意扯下小邪面罩,分明是在嫁禍,他們又有何目的呢?
  小邪始終想不透,冥冥之中,他已覺得自己好像無形中受人控制著,而那群人又神出鬼沒,猜不 猜?
  一想及自己栽過不少筋斗,小邪已決定不再受人擺佈,決心幹自己的事認真做生意,偶爾也帶帶兵,打打仗。
  如此,總不會再涉入武林吧?
  卻不知他的如意算盤能否打得稱心如意?但無可否認,他心中想必早有準備和計劃了。
  初春已至,然太原城仍罩著白雪,不大,卻陰霾而潮濕,漿得滿街小巷 泥泥,再好的心情也好不起來。
  小丁花容消瘦,臉眸間那股愁悵,要比門前一灘灘落雪溶於牆角一堆堆積黑污水中還要來得化不開。淺白掛紗斗篷罩在柔弱無骨修長身軀,飄雪落於肩滾向地面,厚厚堆在稍帶青紫掛 金邊的小包鞋。都已快堆滿足踝了,她仍沒動過一寸,深深地印著陷入的足跡。
  她秀髮披肩,染落白雪,那股落寞神情緊緊地鎖著兩道長得黑漆漆的雙眉。
  晶亮的眼珠兒飛向遠方,也顯得空空洞洞,一點昔日光彩也沒了。
  信都傳出去,再接回來。都已過了十天,小邪說過要馬上回來,但是為何那麼久,還沒見到人影?就算路途遙遠,從江南到太原,最慢七天也該 到從第七天開始,小丁就已天天倚門而望,那顆心不知酸得有多難受,只差未淌下淚來。
  小邪呢?
  他和阿三並沒有任何花招,也是規規  往太原出發。
  只不過是他們騎的驢子耍了幾次脾 以後,遲到三天,那是小事。
  他倆還在城外,聲音已傳來
  “幫主回府羅  ”
  一匹驢子慢步閒逛,兩人興高采烈坐在驢背上,終於快回通吃館了。
  聲音遠遠傳來,小丁乍聞,整個人已 叫,如中了邪般抖顫身軀:“是小邪? 他們回來了? ” 忙奔往門內,但只跨一步石階,已然止步,激動而叫:
  “阿四  小七  他們回來了  ”
  不及再等阿四和小七,已蓮步疾移,奔往東門方向。眨眼已轉出巷道,留下一對如蟻群的足跡。
  館內也傳來一陣騷動,阿四和小七霎時亦奔出門外。
  往四處一瞧,空空如也,連小丁的影子都沒有,哪來的小邪?“阿四眉頭一皺:“跑了?這麼神奇?”
  小七笑道:“也許還在城外,小丁 了過去,我們多等一會兒看看 ”
  阿四望著黑沉天空,白雪點點飄下,嘆笑道:“小邪幫主也真是 走了一個月,回來也不選個吉日,好讓我們慶祝一番?算啦 由他去吧 ”
  小七笑道:“回來就好,就怕他閒來無事,又弄出新花樣,到時想安靜都不成了 ”
  兩人說歸說,仍返往屋內,替小邪準備一些熱菜之類的驅寒東西。
  驢子走得甚慢,只短短十餘丈,已然耗去半刻鐘,仔細一看,驢子兩眼發紅,步伐如踩高蹺,更像在跳舞。
  再看小邪手中酒葫蘆不停灌向驢子。看樣子驢子是喝醉了這也是小邪“研究”,出來,唯一能叫驢子改脾 的方法。
  醉了的驢子,想不走都不行。
  兩人興致盎然,嘻嘻哈哈直往東門晃去。
  突地 一聲“圍過來”。十數名士兵,手持長槍已堵住門口。王堅一身錦衣衛特有之掛龍長袍已現在城門中央,負手而立,過薄的嘴唇迸出低沉冷笑。
  小邪和阿三已知有變,身形仍隨著驢子輕晃。突遭王堅阻攔,小邪心中明白,王堅必定有所依恃,說不定王振之事已穿幫,或者王山磔已找到此地,要為兒子報仇來了。當下已決定先下手為強。
  小邪瞪眼邪笑:“王老姦(堅)你無故攔住本幫主去路,是否膝蓋癢了,想找我跪跪?以搔癢處?”
  王堅冷笑:“楊小邪,你也該明白本官今天敢攔下你,就該有把握製住你”
  “我不明白 ”小邪不屑道,“皇上是我朋友,你敢惹我?不要命了?”
  王堅笑得更陰:“現在恐伯皇上都想拿你問罪,至於你犯了何罪,自己心裡明自。”
  “我不明白 ”小邪仍笑道,“通常犯罪的人,很容易會將自己所犯的罪忘記,我一向記億不大好 你說清楚些吧 ”
  王堅冷笑:“要我說也無妨,你傷害副統領在先, 又放火焚燒‘宣威’府於後,論罪足以滿門抄斬。”
  “這麼嚴重?”小邪淡然一笑,道,“你也差不多,燒了皇上東宮,還姦殺女婢,論罪也是滿門抄斬 ”
  王堅冷笑:“你憑什麼指責本官犯下此罪?”
  小邪輕笑:“很簡單啊 一張嘴,要說什麼就說什麼 ”他又道:“你的衣服太像龍袍,我看你想造反了 ”
  王堅冷笑:“任由你說我信口雌黃,可惜副統領福大命大,沒遭到你的毒手,他已說明一切,看你此次如何狡賴 ”
  小邪此時才明白,果然是王峰已醒來。如此事情可就絕無可退之地步了。輕輕一笑,道:“王蜂這小子色眼  ,而且和我有過節,他陷害我,也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我可以亂講,他當然也可以亂講了,口說五餅(無憑),不打出來,你想詐胡是不是?”
  王堅冷笑:“只怕全錦衣衛的人都不會相信你的狡辯了 統領已下令逮捕你,你最好束手就縛,省得受皮肉之苦 ”
  “喲  來硬的啦?”小邪戲謔道。
  王堅冷笑:“對付歹徒,本官一向如此。”
  小邪促狹道:“你當真以為我怕了你?”
  王堅不屑:“很少人能在本官手下走過十招 ”
  小邪訕笑:“你以為我震垮城門,全是假的?”
  “可惜我不是城門 ”
  “好 ”
  話聲方落,小邪突然暴身而起,如一道劈雷罩向王堅,其勢之快,簡直駭人聽聞。
  王堅哪曉得小邪說動手就動手,眼晴所見還來不及傳向大腦,已覺無邊巨浪滾滾而至,自己似已掉入深淵,不論使出何 力量都無法抗拒,只得任人擺佈。
  閃影過處,一聲哀嚎乍響,噴血如雨,豁向空中雪花,如白絹點紅梅, 目心。王堅整個人已如彈丸般丟向空中,撞上門頂倒捧而下,趴然連滾四滾,口角冒血,不醒人事。
  小邪趁此又已掠回驢背上,拍拍手,不屑笑道:“十招?哼 天下不能接你十招的人,恐伯只有王峰那個王八蛋了 ”
  阿三意猶末盡:“小邪幫主,這個小場面,我出手就可以了 何必勞動你老人家大駕?”
  小邪輕輕一笑:“好吧 剩下幾名就出你打發 ”
  “得令 ”
  阿三也不甘落後,騰身暴起“大悲掌”化出無盡騰龍,帶起山崩地裂之勢,餓虎撲羊般罩向剩餘十數名錦衣衛裝扮之長槍士兵。
  這些士兵唬唬老百姓還可以,但若想對付阿三這 絕頂高手  江湖自稱第十一名的大俠,那可就真如綿羊了,長槍還沒抖直,已然攔腰被折斷,眼睛一花,劈劈叭叭不曉得身在何方,已被阿三凌厲掌風掃向牆石,摔死狗般擠成一堆,連大 都來不及喘就已解決了。
  阿三也學小邪拍拍手,不屑道:“哼 十招?半招不到,就已變成烤乳豬,任人宰割了 還神 ?”
  他向小邪招手:“卡馬(過來) 進城吧 通吃幫絕無妥協 ”
  小邪呵呵而笑,抓起葫蘆又往驢子灌去,想催它再走路。
  驀地
  一聲“逮住他們”,數十名甚至數百名士兵已刀劍盡出,衝向城門。為首者正是那位江頭領。方才他在城門內角,突見王堅被放倒,已 回城門右邊之守衛室調兵前來支援。
  阿三一點懼意也沒有,瞄向眾人,揉拳擦掌,咯咯直笑:「“你們見過什麼叫做‘切蘿蔔’嗎?馬上你們就會實現這個願望了 ”
  雙手猛然一揮,擺出架勢,準備大打出手,還叫著“喝喝”響聲,以顯威風。
  小邪那頭驢子早已被百餘人潮嚇住,又見阿三狂耍威風,再醉的腦袋也醒了過來,四腳硬釘地上,不動就是不動。
  小邪不禁有 :“阿三你搞什麼?切蘿蔔就切 明明是‘卡卡’的聲音,叫什麼‘喝喝’?喝得本帶主寶驢子不肯走?”
  阿三回頭尷尬一笑,道:“對不起 對不起 我不叫就是 ”
  一躬身,已做出肅客動作, 勢早已不見。
  本是畏於阿三武功高強而遲遲未敢出手,突見阿三架勢已失,而又不加以防備,江頭領見 不可失,疾喝:“上  ”
  他已帶領往前衝去,霎時守衛蜂擁而上。
  突地,又是一聲“住手”。
  小丁仙女般從天而降,飄柔若絲,輕盈幽雅落於地面,已擋住江頭領去路。
  乍見如此絕色姑娘從天而降,眾嘍囉為之一傻,真不知天下怎會有此美女?
  甚而以為她是仙女下凡 基於突然 難以置信,眾人已愣在當場,未再越雷池一步。
  江頭領定定神,見是通吃館的姑娘,故態又已 萌,冷笑道:“小姑娘,不關你的事 你再干涉,本官將以同罪論處 ”
  小丁嬌靨仍冷漠,拿出“天龍佩”,冷道,“如果你們識得此物,就快滾”
  江頭領猝見此玉佩,膽子已快嚇破, 忙下跪,他一跪,眾守衛也跟著下跪,直呼“萬歲萬歲,萬萬歲”。頭都不敢抬起。
  小丁這才露出笑容,小邪給他的“天龍佩”果然有此神效,瞄向小邪,見他如哄親兒子般在哄驢子,那副樣子,實在叫人愛煞。她笑得更甜,轉向江頭領,道:“走吧 以後不許再亂來 ”
  “是 ”
  江頭領再大的膽子也不敢冒犯“天龍佩”,爬起身軀仍不敢抬頭,拱著手往後退去。
  阿三叫喝:“走那麼快幹什麼?地上那幾個摃回去醫 以後叫他們練好武功再來 ”
  江頭領猶豫在瞥向小丁,想徵得她意思。
  小丁淡然道:“抬走吧 ”
  再一聲“是”,江頭領已走向王堅,一手攬起他,又叫數名手下抬走其他幾名,朝著總督府方向奔去。
  小丁此時才噓 , 愕不已的拍拍胸口:“嚇死我了 ”
  阿三調侃道:“少來 剛才你還威風得很 怎麼一下子就變膽小了?”
  小丁習慣地輕拭額前,瀏海稍濕,不知是溶雪,還是汗珠兒染濕的?婿然一笑:“阿三你最壞 我不跟你說 嚇得我汗都流出來了,你還奚落我?”
  “好好好 ”阿三攤手道:“你不跟我說,去跟小邪說,我就不相信結果會比我好?”
  小丁腆然瞥向小邪,只見小邪雙手插腰,擺出一副甚為生 模樣,小丁心知又要糟了,笑容霎時已飄飛不見,換起一副 懼而楚楚 人姿容,吶吶道:“小邪  我  ”
  小邪瞪眼道:“很緊張是不是?”
  “我  我  ”小丁已然手足無措。
  小邪嗔叫道:“ 人就 人,還鬼叫鬼叫什麼?害得我驢子不敢動 這還沒關係 你 走他們,叫誰抬驢子?就由你抬 ”
  原來小邪仍為驢子之事而大發牢騷,不禁將原因全推在阿三和小丁身上。
  此語一出,小丁嚇得花容失色,實怕小邪把此事當真了。一個千金小姐牽驢子就已十分讓人難以接受,何況是摃驢子?然而小邪從不懂得“ 香惜玉”,興之所在,男女都差不了多少。小丁碰上這 事不在少數,雖然事後想起總是甜蜜蜜,但身臨其境時,那 嬌羞和困窘,讓她想起,心頭就怕。
  本已憔悴的臉,現已白百,栗道:“我  不要  ”
  阿三幸災樂禍而笑:“沒關係嘛 只有短短幾條街 很快就會走完的 ”
  小邪瞪眼:“你也一樣 一個人摃前頭,一個摃後頭 誰也不想佔便宜 ”
  阿三笑嘴張至一半已僵住,苦喪著臉:“小邪幫主  這  這太沒面子了能不能  ”
  “不能 ”小邪叫道:“除非你能叫驢子走路 ”
  瞪向那頭不算老的棕色驢子,前腿如頂牆的支柱,頂得筆直,身形往後縮,似倒拉沉重東西般,若想推動他,還得費一番力 。
  阿三無奈走前,用盡心思,拐、哄、騙、罵  樣樣都來,驢子一點反應也沒有,他不禁有 ,抓著驢耳朵往前拉,叫道:“走啊 什麼玩意兒?騙吃騙喝還不夠?難道還要我背你不成?”
  驢子被他拉得嘶嘶直叫,地上已刮出兩道深蹄痕,它仍不肯走一步。
  阿三突然 想天開,得意笑道:“你不走?我拉你走也是一樣?呵呵  ”
  他當真想拉回通吃館,就不必摃了。
  小邪立時叫道:“你再拉它,驢子你是摃定了 ”
  阿三聞言馬上鬆手,不敢再存奢想,要是搞火了小邪,可真吃不完兜著走,乾乾一笑:“不拉 不拉 我只是提醒它,被拉的滋味是不好受的?”再乾笑幾聲,已轉向小丁,攤手道:“換你啦 我什麼法子都試過了,就是沒用過美人計,它再看不上你,只好摃著走啦 ”
  小丁懼意地望向小邪,見著的仍是一副瞪眼抿嘴的責怪樣,心知他仍在發嗔。無奈輕嘆,走向驢子,心中不知念了多少遍“老天保佑”。
  手撫驢子鼻樑軟乎乎,一陣溫暖傳向心田,小丁柔情似水,祈求道:“小驢兒,跟我走,好嘛?”
  不知小丁柔夷充滿愛心,還是她的容貌對上了驢眼,亦或是身軀淡淡蘭花香合對了驢子?只聽她說這麼一句話,驢兒竟然伸舌舔向她柔弱無骨的美手,輕嘶一聲,赫然蹄動了,往小丁行去。
  小丁霎時喜出望外,禁不住心頭雀躍,拍起手掌:“哇!它走了 ”立時瞄向目瞪口呆的小邪,翹高鼻樑,高傲而嬌嗔地“哼”了一聲,已領著驢子揚長而去。
  “哇卡 ”阿三瞪大眼珠,瞄向驢屁股那撮尾巴,搖得甚起勁,“可真騷呵呵 ”瞥向小邪,學著小丁模樣“哼”了一聲,也甩頭而去,笑聲更不斷傳來。
  小邪傻愣了眼,看驢子和小丁親暱樣,心頭甚不是滋味。自己拐哄了老半天,還不如小丁這麼一摸?一哄?簡直有失他通吃小霸王的尊嚴。
  瞪了幾眼,他們都快走遠,方自苦笑道:“媽的 這年頭,連驢子都那麼色?真讓人受不了?”
  甩甩頭,無奈而垂頭喪 不停苦笑地跟向他們小丁瞥見他跟上來,更形得意,許多年了,也只有這次讓她揚眉吐 ,擺了小邪一道。縱然是拐跑驢子,卻也總是讓小邪吃了癟,何其不容易啊阿三不停扯著驢尾巴戲謔直叫:“真騷 騷得讓人受不了 尤其是對小邪呵呵  ”
  “媽的 王八好當 難受 ”小邪不是滋味地走前,兩手已攬起比他還大幾倍的驢子不吭一聲地往左斜方一落古厝間隔的水潭,猛然將驢子拋向水中。嗶啦啦驢子已 叫,往岸上掙扎遊去。
  “哼 騷?這就是你橫刀奪愛的結果 ”
  小邪細聲罵了幾句,返回正在呵呵直笑的小丁和阿三。搓搓手尖,淡然而不在乎,道:“這 見色起欲的驢子,將來一定狂蜂引蝶,早點 走它,是正 的”
  乾癟一笑,如鬥敗的公雞,已往城西行去。
  阿三看在眼裡,笑在心裡,朝小丁,細聲而捉狎道:“小邪在吃你的醋啊”
  小丁笑得更甜,沒想到能讓小邪“吃醋”的事,也會落在她身上?而事實竟是如此明顯,心花為之怒放,這可謂“因禍得福”啊她紅著臉,更形嬌柔動人:“阿三你別亂說,要是讓小邪聽見了,多不好意思?”
  阿三更細聲,更狡黠:“放心 不會的啦 我看他這輩子一定恨死驢子了哈哈  ”
  兩人對目相視,笑得更開心,也跟著小邪背後行去。
  那驢子已爬上岸,甩著濕 全身,再抖起頭鼻,好不威風?
  回至通吃館,一陣唏噓胡鬧過後,小邪心情也為之開朗,誠如阿三所說,小邪這輩子再也不想跟驢子打交道了。
  五人已圍在後院那間不大而清雅的小廳。沏一壺熱茶,兩壺烈酒,沒有小菜,圓桌上只有幾組茶具和酒杯。
  小邪道:“小王爺去了多久?”
  小七道:“快二十天了 在你 開京城不久後,皇上就下旨徵召老王爺,但王爺已年邁,實不宜再出征,所以小王爺才代為應徵。”
  小邪拿起青銅高腳杯,啜口酒,似在深思。
  小七稍微抿抿嘴唇,雄渾的肌肉似乎在他臉頰跳動著。那股沉猛如山的勁道,舉手投足之間皆隱隱泛露無遺。他又道:“瓦刺軍隊似乎不弱,小王爺已兩次傳回消息,並不樂觀,王爺也十分擔心。他說小王爺武功雖過得去,但作戰經驗並不老道,多少會吃點虧。”
  小邪道:“我知道 王爺也希望你能 戰對不對?”
  小七淡然一笑:“王爺最主要還是希望小邪幫主你能出征。”
  阿三、阿四聞言已咯咯笑起,他們已幻想小邪出征作戰時,那 胡亂戰術想必讓人拍案叫絕呢?
  “笑什麼?”小邪給了兩人各一個響頭,禁不住心中得意,也咯咯笑起,畢竟他也想嘗試一番帶兵遣將之滋味。
  小丁嬌嗔道:“看你們?還沒出征就樂成這個樣子?真把戰爭當成兒戲了?
  你們可要想想跟你們出征的士兵,他們可禁不起玩笑,正經點,行不行?”
  小邪憋起笑意,抿嘴抱怨道:“真是 我只不過笑笑而已你幹嘛如此緊張?
  老實說,要請我出馬,非得大戰,那些小城,我才懶得打 管家婆 ”
  小丁嫩臉微紅,不敢再多說,否則倒楣的又是自己,困窘一笑:“因為我我好怕打仗 所以才會緊張  ”
  阿三也白眼:“又輪不到你打仗,你怕什麼?沒事少插嘴  現在是男人討論國家大事最光榮的一刻,不容有婦人之見存在 ”
  阿四端起彩土棕黑低嘴壺,放在小丁桌前:“你負責喝茶就可以了 其他不必多言。”
  “好嘛 ”小丁雖不大願意,卻也畏懼眾人之指責,只好閉嘴,省得自找麻煩。
  小七此時才問:“小邪幫主你不去?”
  “怎麼去?”小邪道:“事業做那麼大,沒有我怎麼行?何況小小戰爭,有你去就足夠啦 ”
  阿三接口道:“不錯 光看你壯得像一頭牛,番兵番將保證嚇得屁滾尿流,跑回去抱他娘的大腿了 ”
  拍拍小七肩頭,阿三更形得意。
  小七輕輕一笑:“這麼說,小邪幫主你同意我去了?”
  “當然同意 ”小邪得意道:“我早說過通吃幫有人要當大將軍,你狀元來不及考,打仗也一樣能立功,再說你不去,我也放心不下小王爺 ”
  小七含笑道:“我會盡力而為。”
  小邪認真道:“別忘了作戰時要先報出你是楊小七,尤其是個‘楊’,字,很重要的 ”
  阿四奉承道:“最好也報上小邪幫主的大名,將來小邪幫主上場,光報名號,也會嚇得他們棄甲而逃 切記 切記 ”
  小邪頻頻點頭:“這也是很重要的 ”
  眾人為之一笑。
  小七含笑道:“這個當然 小邪幫主的光榮,也就是我們的光榮 我一定先報你再報我,想必殺 騰騰,更 一籌 ”
  小邪笑得合不了口。還沒開戰,就已嘗到了威風。
  阿三響往道:“我們何時才能和小七一樣,叱吒沙場?”
  阿四訕笑道:“爭一個夥頭軍,有什麼好急的?”
  阿三瞪眼嘲訕:“我是夥頭軍,你就是掃馬廄的 保證三天過後,變成天下第一‘味’ ”
  阿四不甘示弱:“我若掃馬廄,每天都餵巴豆給你的馬吃 讓你一瀉到底”
  小邪叫道:“你們兩個有完沒完?再吵,將來出了徵,就將你們綁在一起,同騎一匹馬,同睡一張床 好壞兩個一起分 ”
  阿三、阿四相互瞄眼,咋舌而乾笑,不再說話。
  小邪這才道:“其實我也想去,可是事情一直無法辦妥 只好改期了 ”
  小丁問:“是為了方才王堅的事 ”
  “嗯 ”小邪頷首,“他既然敢正面攔阻我,可見事情並不簡單。”
  小丁幽幽道:“聽說你將王山磔的兒子打成重傷  好像是殘廢了?”
  小邪想及王峰淫惡行為,心頭就有 。恨道:“這小淫賊 奶奶的專幹壞事沒打死他已算他萬幸,殘廢又算得了什麼?”
  阿三拍手叫好:“對 要是我 早就閹了他 讓他永遠幹不了這檔壞事 ”
  阿四促狹道:“不必你代勞 小邪早就完成手術工作了 ”
  “這麼快? ”阿三 愕中帶著喜悅,“小邪幫主你當真解決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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