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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 2008-06-13, 05:29 AM  
runoneti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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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st 轉貼 - 武俠小說 - (雜家)

此處填文, 轉賺史幣
三不五時, 增量增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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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題為‘水溝浩劫記’。其文日:夫溝渠之間,固枕籍而至穢;兩波之內,乃茂鬱而生靈。也有孑孓,也有蚯蚓,蛙鼠比鄰,蚊蚋並肩。玄黃辟邪之湯,浩浩湍湍,其天而降。頓見波揚萬尺,哀嚎震天。孑孓驚呼辟易、蚊蟻大哭逃竄,蟑螂亡命而爬走,老鼠狂奔而逃難。哀鴻遍野兮,母蝸牛不能保小蝸牛;溝水沸湯兮,青蛙不能救蝌蚪。觀者鼻酸,聞者掩耳,蒼天何仁,乃罹此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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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帖於 2008-07-10 02:14 AM 被 runonetime 編輯.
runonetime 目前離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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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vid722 (2008-08-26),dddd (2008-06-15),KL-iris (2010-04-07),qdenise (2008-08-20),wulihua (2010-10-15)
感謝您發表一篇好文章
舊 2008-08-25, 12:35 PM   #2146 (permalin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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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a

  音雖不高,卻綿延不絕,碰向山間又折向遠處。在靜夜中足可傳上數千里。
  音未落,赫然炮聲已起,轟然一響,遠處泛起紅光,彷佛初升朝陽,炭紅地射入眾人眼眸中。
  霎時殺伐聲已竄向高空,鐵蹄如浪濤卷石股滾滾湧至。
  這不是戰爭是什麽?
  也先嚇出一身冷汗,顧不得小邪,趕忙喝叫:“快吹號迎敵──”
  話音未落,已沖入帳篷,抓起長劍,已然跨馬奔向北邊。
  號角已響,瓦刺軍已全然蘇醒,各自提刀上馬,迎向敵軍。
  小邪滿意直笑。他早就曉得阿三、阿四一定不會走遠,無時無刻等待機會救人,從中午到現在,少說也過了半天光景,想必已和蕭無痕會合,如今聽到自己暗號,以為自己有所行動,立時配合行動而發動攻擊,倒也將也先嚇得魂不守舍。
  然而滿意過後,他想到自己無法脫身,到時候也先返回,發現來人不多,必定會識破自己謊言,想再吹噓就難了,要是此時不能逃離,將來機會更為渺茫!但偏偏此時就是沒法子可耍。
  而且眼前又還有個天靈教主虎視眈眈,就算有天大本事也一籌莫展了。
  心頭暗自苦笑,外表卻甚為諧謔:“喂!小丑教主!你還不趕快去看看你的主人!說不定他已經等著你在喊救命了!”
  天靈教主冷笑:“別人如此相信你,本座可沒那麽容易受騙!那些人只不過是白天那幾位,不到半小時,保證我軍輕而易舉的就能殲滅,到時也就是你的死期到臨了!”
  “說你孬種,一點也錯不了!天靈教有你這個教主,實在是祖宗三代都塗了牛屎,丟透了臉!”
  天靈教主不理小邪,冷笑幾聲,已走向帳篷邊,任由小邪如何叫罵,仍足充耳不聞。
  小邪罵累了,才叫道:“不說話?遲早我會割了你舌頭!”
  驀地一條纖柔黑影從山區掠出,玲瓏曲線隱隱泛出女人應有之魅力,輕柔如柳絮飄飛地已飄向天靈教主。看似在飄,卻奇速無比,只一剎那,已逼近教主不及三尺。
  “你是誰?!”
  天靈教主此時才發覺有人逼近,霎時展出那所謂魔術般身形化成七尊人影想閃過此人突襲。
  然而此人似乎對其身法相當熟悉,右手往前探去,虛晃一招,立時倒轉身形,左手修長柔美纖指已點向左側空位。
  豈知指勁方吐,天靈教主竟然自己撞了過來,還來不及反應,“齊門”穴一麻,已不能動了。
  對此身手,小邪全瞧在眼裏,他知道這女子早已摸清天靈教主此種身法,而預先點向其必踏之地,才會發生天靈教主自己撞上指勁之事。不禁又開始揣測這武功高強女人到底是誰?
  黑衣女子並未停留,嬌軀微扭已飄向小邪,一陣蘭花如此熟悉之氣息貫入小邪鼻中。禁不住,小邪已問:“你是誰?我一定見過你!”
  黑衣女子黑紗裏面,若非黑巾殺手大部是男的,她的裝束和殺手已相差無幾。
  乍聞小邪聲音,她似乎甚為驚訝,烏溜溜充滿柔情眼眸閃出一絲怯意,變調的聲音已起:“別瞎猜!”
  “我沒瞎猜!你身上味道我熟得很!有點像喬小雨的蘭花香,但你看起來又不像她,你是誰?幹嘛怕我知道?”
  黑衣女子很快削下繩索,急道:“東邊是河!你可藉此脫困!”
  說著她已往山區掠去,想逃開小邪。
  “等等!我還有事!”
  黑衣女子不疑有詐,已頓足轉身。
  小邪驀然暴射而起:“你到底是誰?”右手已抓向她面巾。其速之快,似要追逝流星般讓人避無可避。
  “楊小邪你……”
  黑衣女子驚愕之餘,已叫出原有之柔膩聲音,趕忙閃出數尊人影,用的竟和天靈教主相同之身法,但其速度及姿態皆勝過天靈教主甚多。只一閃,已從容而優美的避開小邪那一爪。
  然而小邪鬼靈精怪,凡是武功招式,若他認真去看,去學,只要看一遍,學不成十分,也有九分像。就在右手落空之際,他已使出黑衣女子方才點中天靈教主穴道那招,只是改指為挑,已然挑向黑衣女子之面巾。
  “啊!”地尖叫,黑衣女子一時不察,更想不到小邪會出此招,黑巾已被挑起,雙手趕忙捂臉,急叫:“楊小邪你好可惡!”
  話音未落,不敢再停留,已飛掠山區暗處,再閃身已消逝無蹤。
  黑巾被挑,小邪見著了此人面目?
  然而小邪卻抿起嘴巴,甚為吃癟叫道:“我發誓,等我當上皇帝之後,一定下令天下女孩一律理光頭!豈有此理?”
  看他如此牢騷模樣,想必未看清黑衣女子面貌。
  原來黑衣女子面巾被挑之時,剛好她正換位斜掠,無意中甩動烏黑秀發,罩住了將近半邊臉眸。若非小邪以為挑去面巾就能看清對方面目,而未再出手,黑衣女子也不會藉著一頭秀發而掩飾了真面目。
  小邪叼叫不已,撿起面巾,嗅了又嗅,仍是那麽熟悉,就是想不起來。
  這女人是誰?她為何要救小邪?
  以小邪直覺,似乎她和小邪有所認識,甚至過從甚密──否則也不會冒著危險而救小邪。
  她若是小邪朋友,又為何怕小邪認出她面目?
  若是朋友,她又怎會天靈教主的獨門身法?
  她又怎能出入也先軍營重地而不露蛛絲馬跡?
  小邪稍加思考,做了一個結論──
  這女子和小邪一定十分熟悉,但她卻和天靈教主有某種關系,是以才懂得此種身法,為了救小邪,卻又不能暴露身份之下,她只好裏面。
  她既然和天靈教有關系,出入軍營自無問題。
  結論已下,另一問題又起。
  小邪想至此人若和自己認識多年,那她不就潛伏在自己身邊如此之久?和可能是敵人的人混那麽久?!
  小邪不禁心頭發毛而苦笑,自嘲道:“還好我魅力充足!她被我感化了,是來救我的!”
  想不出她是誰,只好作罷了,檢查一番傷勢,覺得幾處鞭痕雖大,卻已結疤,另外左胸被撂了一刀五寸長傷口還抽痛著,以及背心那五個指孔仍火辣辣,算是傷勢較重。他很快拿出金創粉抹在傷口處,一陣刺痛過後已轉清涼,這才噓氣:“黑皮奶奶的!老虎變羊被犬欺?看我如何收拾你們!”
  傷已不疼,氣勢就來,轉往那位天靈教主,已抽出匕首,准備撈回本。
  捉狎直笑,他道:“嘿嘿!大教主!你行?你威風?我倒要看看你的臉如何見不得人!”
  匕首一挑,已劃破教主面罩,露出白發蒼蒼,白眉卷長之瘦癟臉孔,那對怨厲眼眸快要噴出火般地狠瞪小邪。
  “你看吧?看完了我再閹了你!當什麽教主?誰不知天靈教全是拉薩和尚!你卻留起頭發,成何體統?”
  右手猛往教主頭上扯下一大把發絲,匕首亂揮,登時替他理個大禿頭──只不過多了幾道刀痕而已。
  再刮起刀,刮得教主身軀因疼痛而抖顫。
  小邪冷笑:“你也知道痛?痛就不該摑我巴掌!什麽截脈穿心絞?你奶奶的豬腳!摑一個漲一百倍!”
  啪啪然,小邪著實不客氣,打得他滿口是血,牙齒落滿地面,淚水忍不住已滲出眼眶。
  “有膽你就別哭!奶奶的!我看你根本不是教主!”小邪突然覺得有此可能,喝道,“說!教主在哪里?”
  天靈教主身軀猛抖,仍然無法動彈。
  小邪拍開其穴道,霎時教主趁機反手搗向小邪心窩,全力一擊,力逾千斤。
  “還早得很哪!”
  小邪早有防範,右手一抄,輕而易舉抓住其手腕。他覺此人除身法奇特外,其他功夫並未如想像中高強,更肯定他的想法。
  “你不說,我就活活燒死你!”
  小邪依樣畫葫蘆的將教主綁在木樁上,所不同的,他已引燃枯材,存心燒了教主。
  教主哪見過如此狠厲手法?火苗一薰,什麽骨氣也沒了,急叫:“我說!我說!”
  小邪滿意而笑:“你果然不是窩囊教主!說!教主在何處?你又為何扮成他模樣?”
  “老夫是他替身……目的在聯絡也先王子!”
  “也先見過真教主?
  “見過……”
  “這麽說你們面目相差不多了?”
  “可說完全一樣。”
  “那你為何不理光頭?”
  “本教雖大部份為和尚,但仍有少部份不是和尚,而且教主身兼太師,是以不理光頭。”
  “兼什麽太師?”
  “韃靼太師!”教主道,“本來此職是也先王子所兼,但王子將任瓦刺國王,暗中已將太師一職封給教主了。”
  小邪恍然:“難怪你們會替也先賣命?”他問,“你教主窩在何處?”
  “瓦刺國內基穆山。”
  小邪想再問,突聞喧雜聲已逼近,想想自己方才到現在雖停留不到幾分鐘,但打響的巴掌,現在又引燃乾柴,火光閃閃,已將本是為了避敵耳目而弄成漆黑一片之營區給引亮,沒人追來,那才叫怪事。
  當下不再逼問,狎笑道:“你自己把火弄熄!我沒空跟你鬼混!”
  抓起幾隻引燃之枯枝已奔向帳篷,想來個火燒蒙古包。
  只見沾火枯枝去向帳篷,霎時已引燃支架和布篷,甚至皮車。轟然火焰滔天,熊熊烈火已吞噬整個蒙古包。
  一連放火燒了十幾二十個帳篷,小邪才大呼過癮地再找其他事情做做。
  他想幹何事?
  想找出天靈教之任何秘密,以及祁鎮之下落。
  然而火焚烈焰沖天,似乎瓦刺軍已分出一批調頭急馳趕來救助。
  小邪只闖了三個帳篷,一無所獲,聽及吶喊聲逼得甚近,只好放棄搜尋,趕忙掠出帳篷,本該聽黑衣女子所言,往東方掠去,但想及黑衣女子是掠往小山丘。
  “剛才明明很多高手雌伏在山丘裏,怎會不見他們蹤跡?”
  好奇心驅使,他已縱往黝黑山丘,一方面想看看這些高手是否已走了,另一方面則想摸摸黑衣女子底細。
  臨行前還向困於火堆之假教主打招呼。見其衣衫已沾火花,哀叫不已,就算援兵及時趕來,燒層皮必定無啥問題。
  人方走,倉惶士兵已到,忙著救火拆帳,一時也無暇再追捕小邪。
  方入林中,已空無一人,小邪心想那些高手大概隨著也先去作戰,亦或是被黑衣女子引開。不加思索,已再度搜索下去。
  倏然左側林中傳來狗吠聲,為數還不在少。
  小邪眼神一亮:“黑狗?!奶奶的!白天讓你逃了六隻,現在我可要補回來!否則太失我通吃小霸王的面子了!哼!就算仍是個陷阱,我老人家也照闖不誤!”
  天不怕地不怕的他,那還管得了什麽危險?能扳回面子,最重要不過了,再加上禁不起香肉之誘惑,他還是往狗吠聲掠去。
  也許這就是小邪心性中所有弱點,唯一最為“無法自拔”之一項──逢狗必殺。栽了一次大筋斗,仍是樂此不倦。
  林區山坳處,困聚了不少受驚嚇之黑犬。小邪奔至,乍見之下,如獲至寶般呵呵笑起。
  “慢來慢來,不要急!不要叫!好好貢獻你們的功效!一二三……十三……”
  他數了一遍,足足有十七隻,可謂大豐收,心想著打昏它們再扛,又怕過多而不多便,倒不如牽著繩索如牛群般趕著走。
  “乾脆讓你們拉我走算了!人家趕馬車,我趕狗車,有何不可?”
  在新鮮又刺激下,他很快砍下樹幹,像上次滑冰河般切成平底木塊,再套上繩索,分別綁在狗肩上,然後留兩條以駕馭之用。
  一切就緒,他跳上木板,飛刀削斷纏在樹幹繩索,狗群已往山下狂奔。
  小邪急叫:“喂!不對啦!往左邊!左邊──山下是敵人哪!”狗兒未經訓練,根本聽不懂人話,硬是往山下奔,逼得小沒辦法掠向前頭,死拉活拉,花了將近一個更次,方始改變了狗兒方向,拉過山峰另一頭,這才安安穩穩地立在木板上,任由狗兒亂奔,享受一番駕狗車之新鮮滋味。
  炮聲漸漸消逝,想必已遠離戰區,天色又近黎明前刻,黑暗非常。在任由狗兒拖拉之下,小邪亦搞不清身在何方。
  還好黎明已至,東方破曉映出紅光,小邪才辨出方向,照著黑衣女子指示,已駕車馳向東方。
  見其駕馭狗車,還擺出一副威風凜凜,宛若天神下凡模樣。實讓人很容易聯想他就是被賜封“發威”之大將軍──威風八面,氣壯山河,還有千山不絕之狗吠聲,這可應驗了何者為“狗壯人勢”。
  小邪頻頻直笑,心頭直叫:“有狗萬事足。”見他揮著匕首,似在引軍作戰,沖殺直吼,熱汗猛流,似要發泄昨日所受之怨氣,一路殺到底。
  再穿過一座山腳,已是一片較為寬闊草原,不少長茅泛蘆花,隨風搖曳生姿,好一處北國景像。
  小邪將叢叢蘆花當作也先部隊,揮起匕首,大喝不已:“也先大棵呆!有膽別逃!我斬!我砍!砍斷你的頭!殺──”
  狗車過處,匕首寒光乍閃,一叢叢蘆花已被削得滿天飛。狗兒似也玩得起興吠吼更甚,已達咆哮山河,氣蓋蒼穹之勢。
  驀地──
  小邪背面響起喝聲:“在那裏!楊小邪在那裏──”
  一聲大喝,千軍萬馬已湧出山徑,滾滾濤濤沖了過來。
  小邪乍覺,轉頭一望,霎時閃了眼珠:“我的媽呀!怎麽又追來了?”
  二話不說,趕忙策著黑狗,急叫:“快逃!別叫!現在不是發威的時候!是逃命的時候!快把尾巴夾起來!快逃啊──”
  狗兒似乎已和小邪混熟,聽言之下,已往前方另一座山頭狂奔。
  然而馬匹腿長,狗兒怎能比得上?雙方距離愈拉愈近。瓦刺軍領首者仍是也先,見狀已哈哈大笑:“楊小邪,讓你逃得了昨晚,也躲不過今晨!”
  小邪仍是一味猛催狗兒,他想不出也先為何會追來?是自己何處留了線索?邊趕邊想,終於讓他想出結果。
  瞪著狗兒抱怨而叫:“媽的!我就知道你們叫得比我還囂張,你看!終於將敵人引來了吧?”
  如雷之狗吠聲,倒也是引人注意之原因之一。但小邪卻忘了自己那輛沒輪子之破“車”,打從也先營區左山頭就劃下一條長長泥痕,直到現在還在劃。難怪也先能及時追來。
  小邪一時亦想不了那麽多,趕忙策馭狗群馳入山區,奔向一處隱密山林。第一個動作即是纏住狗嘴巴,以防止其亂叫,然後扛起木板,靜悄悄地繞著本是溪流,現已乾涸之溪道往另一頭循去。
  也先雖追得急,但仍差上百餘丈,等奔入山區,已不見小邪蹤跡,順著泥痕尋至隱密處,讓他納悶的不是小邪失蹤,而是一大群狗,怎會沒有叫聲?
  他不得不佩服小邪之神通廣大。露以奇異笑容後,他已尋視山頭,但覺此山不高亦不寬闊,心頭也放心不少,憑著自己軍隊人數眾多,何懼小邪逃逸?
  他已下令暗中埋伏四處,盡量退開此山,以便引出小邪,再予逮捕。
  數萬軍隊就此隱入四處,不露一絲痕跡。
  小邪亦知此山過小,根本不可能藏身,唯一辦法就是急速繞過山頭,再策狗群逃離。
  憑他身手,想自行逃開,雖無十成把握,亦有三成希望,但他就是捨不得這些狗兒,再加上其心靈從不曉得危險兩字,那能輕而易舉地就叫他舍狗而去?
  更何況此種駕狗而逃之機會並不多,他想創下驚人之舉,然後再向他人吹噓一番。
  果然他小心翼翼繞過山區,探出平原,但覺一切寧靜,馬上擺下木板,輕輕策動狗群往前再奔。
  狗群嘴巴已纏上從小邪褲管撕下之布條,已不能亂吠,而其腳掌並未挂上鐵蹄,奔馳之間除了木板拖地聲之外,直如微風吹帆船,悄然無聲。
  小邪滿意而笑:“果然靜多了!早就該如此才對!”
  他仍不敢怠慢,加快催促狗群往前奔行,走的已不是東方而偏北。
  也先早已見著小邪行蹤,只想等待最佳時機再予圍捕,如今見著小邪已至草原中央,霎時大喝:“沖──”
  一群騎兵鐵蹄再揚,狂濤駭浪般卷向北邊。
  小邪見狀,苦笑不已:“媽的!沒聲音也不行?”
  他趕忙將狗兒策往東邊,然而東邊亦湧出無數人馬,阻住通路。
  苦笑一聲,再瞄向南方及西方,一樣人馬如蟻,可說已走頭無路。
  “奶奶的!我楊小邪一生就是栽在黑狗手中!”小邪無奈苦笑:“好吧!既然烏龜狗鬥不過你們!讓你們也嘗嘗它的衰(倒楣)運!”
  “喝”然一響,小邪再次催動狗兒已往也先沖去。
  “沖呀!把大棵呆給咬下馬來!快──”
  狗兒拼命往前狂奔,已達也先不及百丈,小邪猝然射出飛刀,一一將套住狗群嘴巴之布條給切開,霎時犬聲震天。
  “去吧!咬!就是要咬!”
  小邪猛揮匕首,斬斷繩索,只見狗兒似乎已狂性大發,瘋狂地沖向也先,張牙獠爪,凶戾非常。
  小邪揪起木板已往也先砸去,戲謔而笑:“追得那麽勤,賞你一塊金牌大餅吃吃!”
  話聲方落,他已回頭猛奔,想逃向山中以保命。
  也先暴喝:“放箭!別讓他逃了!”
  說話之際,抽出長劍,猛然劈落木板,黃驃馬縱掠而起,輕而易舉掠過狗群,一馬當先追向小邪。
  咻然猝響,數百支利箭已噬向小邪背部,小邪但覺背面寒風逼至,叱喝一聲,身形已宛如飛鶴般沖往空中。剎那之間,千百支利箭“蔔”然一響,全釘在小邪方才位置。
  驀然又有無數利箭射向空中騰翻之小邪,晶亮箭頭刷出銀光,宛若陽光噴射之利芒聚集一處的全部燦刺一個光點。
  小邪從容不迫,匕首揮出光輪,已然裹住身形,利箭射至,似如釘向平滑晶透之水晶球,拍然暴響,電光石火般四處暴竄。
  小邪藉此已翻身落地,迎著前面而來之光頭大漢銅神巴罕,已吼出那驚神泣天之聲音:
  “啊──”
  音銳如刀鋒,刺向人心、馬耳,震得馬匹驚惶亂竄,一時亂成一團。
  小邪不敢停頓,馬上縱往山坡方向。
  豈知也先黃驃馬速度之快,簡直匪疑所思,已然斜切而至,攔下小邪,巴掌大之長劍已砍向小邪,狡黠冷笑:“楊小邪你死定了!”
  劍似笨重,但在其手中卻輕巧無比,揮動之間,似能劈碎堅硬大地,任是無所匹敵的砍劈而下,刮起嘯風宛若暴碎真空之壓縮,嘯得讓人為之窒息而心口發脹。
  小邪並未迎出匕首,仍是吼出尖銳利刀般聲音,吼得黃驃馬為之驚懼而人立掠起,差點將也先摔脫馬鞍。
  藉此空隙,小邪已閃過也先,仍往山區沖去。
  然而敵軍實在過多,吼及近處,遠處已再凝聚阻擋,全然不讓小邪有休息機會。
  眼見敵軍越來越多,小邪就要再陷重圍,不禁紅了眼絲,冷喝:“黑皮奶奶!我跟你們拼了!”匕首再抖,吼聲更銳,“啊──”足可穿金裂石,震得無數馬匹惶恐而摔下騎士。
  小邪已逃無可逃,只好硬拼,一把匕首舞得如一泓秋水,亮閃的而快捷狠猛的反噬敵人,刀影過處,已然哀嚎挂起。
  然而敵人之多,殺不勝殺,尤其也先已圍攔而上,更阻止了小邪攻勢。
  不得已,小邪再次砍殺之後,已迂回閃著大軍四處亂打轉,想伺機而逃。
  也先憑著黃驃馬速度,輕而易舉地釘著小邪,不停捉狎直笑:“任你楊小邪多神勇,累也要把你累死!”
  小邪實在被追得滿頭大汗,自嘲苦笑著:“媽的!這是我被追得最慘的一次!若有阿三的烏龍馬就好了!”
  他苦中作樂地直叫:“馬來呀──管你什麽黑馬、白馬、烏龍馬?老天你就可憐我,給我來只馬吧!”
  驀然,一陣馬嘯傳出,那聲音,如此清脆而高昂,甚而讓人感到悅耳,任誰識馬者,必會為此馬嘯而感驚訝。
  若非通靈馬匹,怎會嘯出此種清脆聲音?若非寶馬,怎會嘯出如此高昂聲音?
  嘯聲未落,一匹血紅快馬已掠過千萬人群,似如一朵飛雲般沖向了小邪。
  那長于普通馬匹之健腿直如幽靈之化身,飛天無痕,落地無聲般吹了過來。
  也先突見此馬,驚愕不已:“紅雲?!它怎還活著?!”
  小邪本是快閉上眼晴,拼老命地猛往前跑,猝聞也先驚叫,趕忙往紅雲望去,赫然欣喜若狂:“哈哈!好心有好報!我救了你!你還真多情?快點過來!我要逃命吶!”
  紅雲似通人性,見著小邪揮手,已然迅捷如風般掠至,輕嘶一聲,感恩般地往小邪點首,小邪那敢落後,趕忙掠上馬匹,不用韁繩,不扯馬鬃,只急叫“快溜”,紅雲已然知道退路般掠向了東方,奔蹄如飛,霎時將也先黃驃馬拋向後頭。
  也先更急:“快放箭──射馬──”
  利箭暴起,但其速度竟比不上紅雲,一波波地掉在其後頭,根本不管用。
  紅雲果真天下無雙,沖著馬匹人群,竟能天馬行空般飛馳,每一落地,總是踩向人群較少處,再加上小邪匕首揮斬,霎時勢如破竹地沖出重圍,逃向東方。
  也先不甘心就此讓小邪逃逸,仍然窮追不舍。
  小邪有了紅雲,捉狎之心又起,不時故意放慢腳步,等也先逼近時,再亂甩砸樹枝岩塊,戲弄一番而後始再奔前。
  “紅雲啊紅雲!你真是我的好寶貝!我決心善待你!”
  小邪愛不釋手地摸著紅雲亮麗鬃毛,有了它,發威大將軍才算名副其實了。
  奔馳不下四十裏,又已見著另一處較高山頂,隱約之間似能聽見流水聲。
  小邪驚覺:“莫非已到了東河口?!”喃喃道,“如若阿三、阿四兩人不是笨蛋,早該在此埋伏才對……”
  話方說完,馬匹縱往山徑,忽然霹靂般炮聲已轟起。
  兩座山頭高處已現白煙,顯然早已駐守火炮。
  轟然巨響,炮彈落地,炸得瓦刺軍驚惶失措。
  也先突覺不妙,急叫:“快退!有埋伏──”
  掉過黃驃馬,已然往退路疾奔。
  驚亂中,火炮仍不停地往地面轟,瓦刺軍亂成一團,相互雜遝地往後退去。
  突然從西方已殺出浩大軍隊,為首者正是蕭無痕,他也趕上這場熱鬧。
  不僅如此,南方也湧出一批行動快速純黑色騎兵,光看為首那匹快馬,也該猜出小七也及時趕來,准備給予也先重創。
  小邪騎著紅雲,站立山坡上,反觀戰場,終於享受到大將軍應有之威凜滋味。
  火炮已因轟不著敵軍而作罷。不多時,阿三和阿四已領著百餘騎戰士湧向小邪。
  遠遠的,阿三已招手:“小邪幫主!救駕成功啦──有驚無險。”
  阿四喜悅道:“一切尊照您的指示,裝上兩尊火炮,轟得也先屁滾尿流,落荒而逃!”
  小邪自得而笑,摸著紅雲,趾高氣揚地擺著姿勢,並沒回答,以免有失大將軍風度。
  阿三馳近,已發現紅雲火紅如血,駿逸非凡,問道:“小邪幫主,這是馬嗎?”
  小邪得意洋洋:“不是馬!”
  “騙誰?明明是馬……”
  “那你還問?”小邪得意道,“它不是普通馬,是天馬、神馬!所向無敵!”
  阿三不以為然:“我的烏龍馬一定比它好!”
  “差多!差多!”小邪擺擺手,“烏龍馬比起紅雲,只有憋在後頭的份!”
  阿三瞪眼:“你敢瞧不起我的馬?”
  小邪輕笑:“不是瞧不起,而是實話實說!”
  阿三不服:“好!我們就來較量一番!看你還敢不敢吹!”
  “有何不可?”小邪揮手指向瓦刺軍,“走!讓你瞧瞧紅雲的威風!”
  霎時他已策起紅雲,掠下山坡,只一竄步,已然在七八丈開外,瞧曳阿三、向四目瞪口呆。
  阿三愕然喃喃道:“這還算馬嗎?”
  阿四道:“你還是趕快認輸吧!這樣死得較為輕松些!”
  阿三苦笑:“其實……我早知道人不能與馬爭,我只是想給小邪幫主一點劫後歸來的信心!”
  阿四奚落:“你最好再去挨兩腳馬腿!那就更有信心了!”
  話未說完,已策馬追向小邪。阿三苦笑不已:“也罷!爭第一,太囂張。自居第二,才叫謙虛!”
  自我解嘲一番,他已領著手下追了過去。
  蕭無痕和小七雖收奇襲之效,但畢竟和也先兵力相差懸殊,無法全部攔下瓦刺軍,也先在邊戰邊走之下,犧牲了將近三之一兵馬,方自脫離追殺,遁向另一隱密地區。
  戰事從早晨一直到中午才漸漸平靜。
  通吃幫弟兄已全部會合。小邪吹噓一番之後,方輪到他們。
  阿三道:“我們終於趕得也先沒命地逃,也算是大功一件啦!再趕幾次,又可升官發財了!”
  部隊浩湯地往大同城方向行去。戰勝之軍隊,氣勢當然不凡,難怪阿三一副陶醉樣。
  阿四道:“我比較實際,不升官也罷,發點小財,賞點狗肉吃吃就可以了!”
  小邪甚為惋惜道:“媽的!我本想多拉幾隻烏龜狗回來,沒想到卻天不從人願,全被它們逃了!”
  蕭無痕道:“小邪幫主,你被狗兒陷害得如此嚴重,你還不死心?”
  小邪尷尬直笑:“沒辦法,食色性也,自古英雄愛美人,那是‘色’,我比較特殊,愛吃烏龜狗,是‘食人’,‘食’在‘色’的上面,可見要改‘食性’要比‘色性’難得多了!”一副可憐又含有自得樣,“我已深陷而不能自拔!”
  眾人為之一笑。
  阿三道:“昨天捉了十幾隻,只帶六隻回來,昨晚被阿四幹去一隻,還有五隻,馬馬虎虎可以過癮個兩三天!”
  小邪突然想到昨晚之事,問道:“昨晚折了多少人?”
  阿四道:“一百多吧?三百騎已去了一半,小王爺的可能更慘。”
  蕭無痕道:“也先也著實勇猛,一時之間也不好對付,打打逃逃,損失將近千人,還好你放了一把火調走也先,也趁機撈了不少本回來。”
  小七道:“我接獲兵部尚書于大人旨令,馬上調軍支援,還好及時趕來;這一戰,也先至少損失兩萬人,我方大約兩千人,以十比一,可說大獲全勝。”
  小邪稍加頷首:“也先受此重創,必定不敢再輕舉妄動,反而是天靈教來得讓人擔心……”他拿出黑衣女子掉落之面巾,交予小七,道,“你聞聞看,能否猜出這人是誰?”
  小七嗅覺與生俱來較為靈敏,但他並未聞出此面巾味道是屬于何人,他苦笑:“我聞不出!”
  小邪道:“可是我覺得對此蘭花香味十分熟悉!”
  阿三道:“會是小雨?她最喜歡蘭花……”
  小七搖頭道:“我見過小雨,香味仍有差別,這蘭香較偏於溫帶蘭花所散出的香氣,比起飄花宮寒帶蘭花,仍是有顯著不同。”
  阿四問:“這女人和你有何瓜葛?”
  小邪道:“不瞞你們說,當時我被困在木頭上,是她救了我,我覺得和她很熟,她卻了臉!想偷偷扯下她面巾,誰知道又被頭發給擋住?。”
  按著他將經過一五一十說了一遍。
  阿四恍然:“你是想從她身上探查天靈教的下落?”
  小邪點頭:“至少要查出她是誰,免得糊裏糊塗的遭了殃。”
  阿三若有所悟:“乾脆小邪幫主你再給也先捉去困在木頭上,然後再叫她來救人,趁此就可解開她面巾,總不會每次都被頭發擋住吧?”
  “擋你的頭!”小邪狠狠地敲他一個響頭,叫罵道,“你以為也先那麽仁慈,每次都只綁人而已?現在要是被他逮著,不用綁,不用沾醬油,保證一口被他吞了!光會吹?無路用!”
  阿三尷尬直笑:“我只是……建議罷了!”
  “你的建議是最最最最最差的一個建議!連聽都不管聽,還想管用?”
  “那……那我也沒辦法了……”
  小邪瞪眼:“閉上你的嘴,就是最好的辦法。”
  阿三伸手捏住嘴巴,倒也不敢再多言。
  小七道:“小邪幫主,不如你回去一趟,問問老爺子,說不定他可以給你一個答案。”
  小邪沈思半晌,點頭:“也好!反正有你和小王爺在,也先也不敢亂來,我要是拔掉天靈教的根,他得不到支援,只好退回塞外老巢!”
  他並非想問歐陽不空這蘭花香,而是想問清黑衣女子所用之武功招式出自哪里?
  蕭無痕道:“小邪幫主,你可要快去快回!戰場上少了你,也沒什麽威風好耍了!”
  小邪呵呵直笑:“唉呀!老是打打殺殺沒意思!現在要鬥智!來暗的!你們只要啦哩啦喳吃吃點心就成啦!”
  阿四猛點頭:“對!論武功,小邪幫主勝過也先多多!現在要比智慧,把也先當大棵呆般耍,這才叫過癮!”
  阿三甚為自得:“我也參加‘鬥智’行列!最近我算得很准!該沒什麽問題啦!”
  “算得准?”小邪白眼,“再被你算下去,我遲早會被也先給吞進肚子!”
  阿三乾笑:“孫悟空不也曾被吞入鐵扇公主肚皮裏?我還是認為你的本事比孫悟空大!”
  被拍了馬屁,小邪想不陶醉都不行,呵呵直笑:“好吧!要是真的被也先吞了,你是第一個!回去後,別忘了戴上尖利頭盔,省得進了肚子而逃不出來!”
  阿四奚落道:“抹點瀉藥不就成了!”
  “這麽沒衛生!”阿三刮他一個響頭,罵道,“簡直在破壞通吃幫形像!”
  刮完響頭,阿三已策馬往前逃竄,笑得更是諧謔。
  阿四冷不防挨了響頭,想追已是不及,氣上心頭,叫罵不已:“你逃?看你能逃到哪里!”
  縱馬斜掠左軍,立時調過那尊火炮,瞄準阿三,冷笑不已,點燃火炮,已轟了過去。
  炮彈雖沒直接命中,卻轟向馬後腿不遠,嚇得馬匹滾摔于地,阿三也跌了個狗吃屎,狼狽不堪。
  阿四已呵呵笑起:“看你多會逃?也禁不了本將軍馬後一炮!呵呵……”
  眾人為之一笑。
  阿三氣沖沖奔回,想找阿四算帳,卻被小邪喝止:“人家已上馬後炮!你還耍什麽?”
  阿三不服:“我將軍不要,總可以了吧?”
  阿四盛氣淩人:“管你是誰?照轟不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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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b

  小邪叫道:“再吵,就送你們每人一尊大炮,扛著走!”
  阿三、阿四聞言,方自憋起怨氣,帳好算,大炮可不好扛,只好裝出笑臉”以解怨隙”了。
  小邪見兩人已“和好”,才轉向小七和蕭無痕:“時機不可拖,我現在就走!”
  小七道:“好!我們大同城再碰頭。”
  蕭無痕目露喜色:“小邪幫主你要回京,那匹紅雲……”
  如此駿馬,何人不喜愛,尤其又是將軍世家出身之蕭無痕。
  小邪輕輕一笑:“紅雲是寶馬!所以我不想加馬鞍,我疼它呀!我也不想把它帶回城,我都憋不住,問況是它?我要放它走!只要我需要它,它會趕來幫助我的!”
  手撫馬鬃,紅雲通靈地回首舔著小邪手背,深情流露兩者之間。
  小邪道:“我放它走,它願意留下來幫你忙,我也歡迎!”
  說完,小邪已掠下紅雲,親昵地抱緊馬首。若小丁在場,保證會醋勁大發,天地間似乎只存著他倆。不久,小邪已松開它,紅雲輕輕昂首低嘶,繞著眾人一周,含情地再望小邪一眼,甫自舉足奔去。
  如此靈異寶馬,蕭無痕再也不忍心將它據於胯下,那是何等殘忍之行為?
  小邪攤攤手,輕笑道:“走啦!小王爺你只好失望了!”
  蕭無痕輕笑:“走了也好!否則騎在它身上,將不知內心何等之愧疚!”
  阿三瞪大眼晴:“哇卡!原來好馬是不能騎的?那……小七!快放了烏龍馬!”
  小七輕輕一笑:“烏龍馬野性已失,你放了它,它反而不習慣!將就點吧!”
  阿三道:“放久以後,不就恢復野性了?”
  小七笑道:“到時你就逮不著它了!”
  “可是小邪幫主……”
  小邪自得而笑:“我是替它治傷,它感恩,才會聽我的!”
  “那我也要刺傷烏龍馬,再替它治傷!”
  小邪睨眼邪笑:“你刺吧!刺了以後,它不恨你一輩子才怪!”
  阿三瞄向烏龍馬,表情十分奇特,似惋惜,又似無奈,終于冒出一句:“我想斯文的人是不會去騎野馬的!”
  說完已自認“斯文”人而沾沾自喜。
  小邪也不再繞著此問題轉,稍再商討之後,已領著阿三、阿四往京城馳去。
  小七和蕭無痕亦將部隊帶往大同城方向行去。
  兩天後。
  小邪已返至京城丐幫分舵那棟大古宅裏。
  歐陽不空和小丁並沒離去,雙方談談,重心仍放在黑衣女子武功招式。
  為了證實,眾人已聚集業已荒廢,但仍滿長條尺寬灰石塊之庭院天井。
  阿三、阿四很快拔去石塊縫中冒長之長草,讓出五丈方圓。
  小邪照樣劃葫蘆比著招式,但這只短短幾個動作,就像把花瓣往空中撒去,再點落其中一瓣,如此而已。
  耍了幾次,歐陽不空仍看不出所以然。
  小邪又急又無奈:“就是這樣而已!她先化出七尊人影,可能左邊第三尊是真的,然後只這麽一閃,就溜向背後了!”
  歐陽不空突然臉色吃重,青色素袍微微凜動:“她化了七尊人影?”
  “對呀!”小邪道,“憑我的大悲掌法都差點落空,只能抓到偏鋒,憋透了!”
  歐陽不空稍拂長髯,已然走往小邪,道:“我們來對招試試。”
  小邪瞄向他白髯,吃吃笑道:“老頭,你是不是暗示我,你的鬍子太長,要揪掉幾根?”
  歐陽不空霎時鬆手,對小邪的苦頭,他可吃了不少,輕笑道:“好險!不准你揪我鬍子,這有失歐陽大俠的面子!”
  他知道只有先認輸方能自保,否則惹起小邪性子,不必說胡須,頭發眉毛能保住已是幸運了。
  小邪輕喝一聲“好”,音起人走,宛若嘯起海邊那道白浪,充盡力道和速度,卷掠翻騰,無堅不摧般湧向了天地間,塞滿二十寬廣之庭院。
  歐陽不空不敢大意,雙掌運足神功,衣衫咧咧有聲,大悲掌幻起無數掌影,似如千萬隻手掌編成之巨網,罩向了小邪全身。霎時間網已暴縮,像要勒緊小邪似地,滾縮而顫旋。
  小邪身如鬼魁般暴升三尺,豁然如龍卷風般旋轉,周圍氣流似也被旋動,呼得在旁眾人發動衫掠,不自禁往後退去。
  就在這瞬間,兩人已相互對掌,啪啪然響聲不停,掌影幻裹全身,忽地歐陽不空倒掠七尺餘,似禁不住淩厲氣旋壓力才閃避而去。
  小邪身如駭浪倒卷,劃過一道彎月般弧度,看似悠雅卻快捷無比,右手一探,足可抓盡天下所有活著之東西,扣向了歐陽不空頭上發髻,用的正是以前對付天靈教主那招式。
  歐陽不空輕喝一聲,驀然身幻七尊人影,釘於地面雙足未動,上身則猛晃不已,如敞開之孔雀亮麗羽毛,支支相同,煞是耀人心眼。
  他竟然也會此種功夫?
  就算不會,也相差無幾了!
  小邪見狀,趕忙照樣旋身探出左手,往虛空之左側點去。
  歐陽不空身形乍閃而至,登時暴退三尺以避開小邪指勁,整個臉已駭然而抽動:“分功化影神功?!”
  一個倒翻筋斗,已落在原先站立位置,但卻身形不穩地晃著。
  小丁急忙趨前想扶著他:“老爺爺您受了傷?!”
  歐陽不空頓覺自己失態,趕忙穩住身形,慈祥一笑:“我沒關系!”
  雖言如此,但其冒汗之額頭及較為蒼白之臉容,實讓小丁難以放心。
  小邪亦走前,怔然道:“老頭兒你禁不起了?”
  歐陽不空搖頭苦笑:“我很好!只是久沒動手,喘了些而已。”
  他已漸漸恢復原有之寧靜,眾人方自放心不少。
  小邪輕笑:“我說嘛!辣椒還是小的辣!你該退休享福啦!”
  歐陽不空苦笑一陣,才慎重問道:“你認定那人是用此種身法?”
  小邪睨眼:“老頭你也真是!我是你一手帶大,怎麽連我的眼光,你也感到懷疑?”
  “不是懷疑!而是慎重!”
  小邪神態一種:“怎麽?你猜出來了?”
  小丁道:“不是猜出,老爺爺似乎也會此功夫!”
  歐陽不空苦笑:“就是覺得太像,所以才會吃驚。”
  小邪追問:“像什麽功夫?”
  “分功化影神功!”
  小邪愕然:“飄花宮的絕技?!”
  歐陽不空頷首苦笑。
  “這……這怎麽可能?!”
  飄花宮與世隔絕,武功自成一格,若非其門徒,無法學得此功夫。尤其此項絕技,更非三載五年能練成,如今江湖中竟然還有人會此功夫,難怪歐陽不空乍見之下會如此失態。
  現在反而換小邪疑惑了:“老頭你能認定這真是‘分功化影神功’?”
  歐陽不空苦笑:“這就得看你相得准不准了!”
  “照此看來……”
  “八九不離十!”
  小邪亦苦笑不已:“難怪我會抓空!原是這門厲害功夫?”
  他們已認定黑衣女子所用武功為飄花宮絕學“分功化影神功”,就算不完全像,也絕對有所牽連。
  歐陽不空道:“此神功可分三層,除了小雨和她母親練完全部功夫以外,其他人都在一二層之間,我也只是學點皮毛而已!”
  小邪道:“如此說來,想學此功夫並不難了?”
  “在飄花宮不難,但其他人想學,除非能找到飄花宮!”
  莫非小星星引路,上回尋訪飄花宮可如大海撈針,根本無從找起,又有誰能找至該處?就算找著,也未必能得到飄花宮主之傳授。
  學此功夫,不必說是難如登天了。
  小邪道:“不但黑衣女子會此功夫,連那假的天靈教主都會,真的教主更不必說了!”
  歐陽不空陷入沈思:“天靈教主會是何人?……”
  “是老人!”小邪很快將天靈教主容貌說一遍。
  歐陽不空仍無法猜出。
  小邪道:“猜不出就別猜!反正知道這功夫名稱,很自然就可想像出自飄花宮!老夫人如果沒把武功傳出,可能是被其他人帶出,也許那人無意中將武功傳給天靈教徒眾,也許那人根本就是天靈教徒,如此而已,簡單明瞭!”
  他將事情簡化,以免弄得眾人滿頭霧水。
  歐陽不空疑惑:“會是誰將這門功夫傳出?”
  小丁忽然美目閃出晶瑩光彩,嬌俏一笑:“小邪!你忘了黑血神針那擋事了?”
  小邪瞥向她,一時猜不出小丁話中含意。
  小丁立時又道:“我是說血變的牙齒被帶出飄花宮一事……”
  “對呀!”小邪驀然猛拍手,猝已將眾人嚇著,怔愕的瞪向他。
  小邪頓覺自己失態,乾笑幾聲:“別急!別急!人逢喜事精神爽!我終於找出頭緒啦!”
  阿三亦沾喜氣:“我也是如此想!一定是那人將功夫傳給天靈教的!”
  阿四奚落:“你知道為什麽不早說?專放馬後炮!”
  “誰放馬後炮?”阿三瞪眼,“前天你還放了一記真炮!怎麽?想湮滅證據?”
  阿四哧哧笑道:“在你身上的證據,永遠不必掩滅!而且我隨時會替你粉刷,讓你萬古常新!”
  阿三捉狎冷笑:“只怕你馬後炮放多了,會一頭栽進馬屎堆,遺臭萬年!”
  小邪默默走向兩人雙眸泛起神采奕奕而帶有邪氣之青光,兩人已有所覺,趕忙閉口,眼晴余光瞟向小邪,得不到應有之笑容。識相地,兩人已雙手落地,倒立而起。
  小邪這才有了笑容:“剛開口就吵嘴?你們的世界是倒著的!好好欣賞!悟出正果以後,兩只手走路也是一樣!”
  在旁小丁和鄧雙魚已禁不住輕笑起。
  歐陽不空拂掠長須,輕笑道:“該讓阿三、阿四娶個老婆了吧?”
  小邪道:“早就物色好了!等大事完了,就帶他倆去慕容府相親!我看入贅好啦!”
  阿三、阿四緊張直叫:“小邪幫主,有話好說!這種事千萬急不得!”
  小邪哧哧笑道:“沒辦法!你們那麽喜歡吵嘴,已擠入女流之輩!我可是好心安排你們一人一個吵嘴對像,可謂用心良苦啊!”
  阿三急忙乾笑:“小邪幫主你誤會了!我跟阿四情同手足,哪會吵嘴?那只是訓練感情的一種方式,對不對阿四?”
  阿四頻頻點頭:“千真萬確!”
  小邪輕輕一笑:“你們不也需要和慕容柔柔和雪雪‘訓練感情’?練久了總會情同手足的!”
  阿三、阿四苦笑不已,不敢再答腔。
  小邪黠笑:“再吵嘴,以後就自己去入贅,省得我綁著你們去!”
  說完已不再理會兩人,走回原處,繼續商討事情。
  阿三、阿四也靜下來默默“罰站”,省得再惹火焚身。
  小丁嬌笑:“也許這功夫真的是那位女婢所傳出來的!”
  歐陽不空道:“為今也只好做此推測了!但讓我迷惑者:黑血神針和分功化影神功本是一體,怎會傳到以前黑巾殺手江振武手中?後又被天靈教徒所奪?”
  以前江振武曾親口向小邪如此說,而小邪也一直認為黑血神針在其手中,如今明顯已出現矛盾之處。
  這問題令人費解,小邪雖有個推測,但為了避免重蹈覆轍,只有找著相關人物再說了。
  他道:“江振武已經翹了,想問他根本不可能,還是從天靈教下手較為恰當。”
  歐陽不空在無計可施之下,也同意此種作法,頷首道:“天靈教一直脫離不了黑血神針和黑巾殺手,如今又現分功化影神功,也把飄花宮給拖入漩渦之中,事情又趨於複雜,若不及時解開,勢必禍及天下蒼生!大幫主你可要多費心神了!”
  小邪瞪眼:“自從跟你在一起的第一天開始,我就一直倒楣到現在!你真是害人不淺!”
  歐陽不空甚為得意:“小邪幫主,像你這種人,到哪里都一樣能出人頭地!我是沾了你的光,現在說起話來都有風了!你就讓我老頭兒多享幾年威風吧。”
  他最瞭解小邪,就是喜歡出風頭,捧他幾句,准錯不了。
  果然小邪瞪在眼裏,樂在心裏,長籲短歎命苦不已,嘴巴卻差點笑出口水:“呵呵……老頭!你總算還說出一句像樣的話了!”
  歐陽不空陪笑:“還望你多多援手,你該看得出,黑巾殺手的問題並未隨著江振武而消失,甚至已從武林擴大成大明江山之爭,若奸人詭計得逞,受害之人將更多了!”
  小邪神氣活現:“江山是我的!誰也動不了!不管什麽也先大棵呆、黑巾殺手、天靈教主,我通通宰啦!一次就給解決!才能顯出我的威風!你也好沾點湯喝喝!”
  歐陽不空輕笑:“有你這句話!不喝湯,我就已威風八面!這是我一生中最感欣慰的一件事!”
  小邪聞言,笑眯了眼,已決心全力以赴,非弄個轟轟烈烈不可:“好!本帶主就直搗龍門,挑了天靈教總壇再說!”
  歐陽不空見他如此豪邁,頓感愕然,真以為馬屁拍得過火而引起反效果了?
  小丁急道:“小邪你可不能亂來,拉薩和尚個個武功高強,沒有萬全准備,千萬不能輕舉妄動。”
  小邪大拍胸脯:“我早准備好了!若不挑了他們總壇,讓那些拉薩和尚流落他鄉,永遠也斷不了他們的根!”
  小丁仍著急:“話是不錯,但他們人手仍多……”
  “不多!”小邪道,“那位假教主已說過,在京城被我轟去一半的人,再加上幾次殺伐下來,他們只剩下幾十名左右!容易對付的很!”
  歐陽不空問道:“你當真要去?”
  小邪威風凜凜:“本幫主一言九隻腳,去定了!”
  “你可知道天靈教總壇在何處?”
  “瓦刺國內,基穆山中。”
  歐陽不空聞及他連地點都弄清,心知其早已有此打算,想阻止已是不可能,當下只能盡量讓他有充份之准備:“你會瓦刺國語言?”
  “不會。”
  “那你……你如何混入瓦刺國?”
  “瓦刺國也有漢人,這不是問題,大不了臨陣磨槍,學它幾句就是!”
  “你想帶多少人手?”
  “阿三、阿四就夠了!”
  小丁急道:“小邪你不能如此冒險……”
  小邪輕笑:“唉呀!我現在是鬥智!不是鬥力氣!放幾困炸藥把總壇給炸了,不是輕松愉快?人多了反而不好逃!”
  小丁聞及他不是去硬拼,心頭稍安,但仍擔心:“你大老遠到瓦刺國,要是出了差錯,連個幫助你的人都沒有……”
  小邪自得而笑:“放心!只要我拉個也先作擋箭牌,誰也奈何不了我!”
  “可是你已和也先鬧翻了……”
  “鬧翻又如何?他還在關內打轉,想也想不透,我會摸向他老巢?”
  歐陽不空掠捋長髯,慈祥一笑:“小丁你也別太擔心,生死有命!小邪那身功夫,想殺他並不是件易事!目前也只有這方法可行,他不去,又怎能攪散天靈教呢?”
  小丁幽幽道:“我只是覺得太冒險了!”
  “唉呀!少酸了啦!”小邪叫道,“比這危險百倍的事,我都碰過了,哪次不也安然無恙?再酸就進屋去,省得好好氣氛被你弄糟了!”
  小丁趕忙強顏裝笑:“我不酸!不酸!你去好了!不過要小心些!”
  小邪也跟著笑起:“這才對嘛!難得一次出遠門!弄得哭哭啼啼,這種人生多麽痛苦?我還有大半輩子要過,你以為我不會小心?會拿自己生命開玩笑?”
  小丁只能裝笑,心頭卻寸斷柔腸,找遍天下,也沒有比小邪更會拿生命開玩笑了。難道上次他自纏全身而綁在木板溜滑冰河之事,不是在玩命?他怎麽如此快就忘記了?
  也許那還沒達到他心目中認為玩命之程度吧?
  歐陽不空道:“你要去,多少可能會碰上天靈教主,他若使出分功化影神功,你可要照著老頭我的指示去對付了!”
  小邪霎時凝神,准備聽聽破解之法。
  歐陽不空已說明:“他們所練只是‘化影’並未練成‘分功’。‘化影’者,只注意於身法變幻,虛虛實實,讓人無可捉摸,但第一、二層仍有脈絡可尋,練到第三層則已臻化境,全憑意念所動,無懈可擊。第一層者,以九宮為主,五行為輔,先是四六為金,反竄震宮改為三九,偏走乾坤門,九七再旋掠天雷……”
  他說得天花亂墜,還舞手動腳,不停掠動方位,看得小丁津津有味,不時摹仿其動作。
  小邪卻如看猴戲般瞧著兩人,心頭早已飛到幾天前駕馭狗車那檔得意事了。
  “離位十八,再變坎位二十三,可上可下,然後左前追掠四一巽位……”
  驀地瞄向小邪,見其兩眼雖瞧得認真,卻一語不發,歐陽不空已乾笑不已,知道這趟是白教了。
  他苦笑:“你又嫌麻煩?”
  “嗯!”
  “但……這能簡單?”
  小邪不耐煩:“老是念那些一二三四,什麽金銀財寶?又不是在數銀票?用符號代表,再搞懂方向就是了嘛!像我剛才身形往右探,然後手掌往左抓,不也一樣抓到你了?”
  歐陽不空實在拿他沒辦法,苦笑道:“好吧!就照你意思!”他開始再練一遍:“先在右方,再虛掠左三寸,然後斜掠正左……”
  “唉呀!你左什麽右?要是我屁股面向你,不就全變了位?”
  歐陽不空霎時察覺方位是隨人而改變,被小邪“糾正”,不禁亦為之淡淡然臉紅,乾笑兩聲,自我解嘲:“徒弟往往是比師父有出息!你想我該怎麽教你才最為恰當不過了?”
  他之所以如此言語,乃是覺得小邪聰明過人,自有他的一套,求諸己,不如求諸他,說不定可收到意想不到之效果。
  小邪胸有成竹,道:“老頭你不是說那功夫是有一定順序和方位?”
  “不錯,第一、二層都有!”
  “那就好啦!”小邪自得一笑,走向前,“我只要搞懂你的位置就行了!”
  他立於歐陽不空身前七尺,道:“現在是面對面,你開始耍功夫,虛的不必,全是實的,而且是必定要落腳之處!”
  歐陽不空似懂非懂,亦照他指示展開身法,繞著小邪四周及上空亂轉。
  小邪只是輕松的念著:“右左、斜左、上右、左前、右後……”隨著身形之快捷,念得更快,到後來卻編出號碼:“三右二左三前四上一後二右……”
  等歐陽不空舞完身法,小邪正如一連串念了四十五個號碼。
  輕輕一笑,小邪道:“成了!”
  “就這麽簡單?”
  小邪道:“不然你以為有多困難?不信你試試看?”
  “好!”
  歐陽不空馬上再展開身法,奇怪地,小邪只要念出一個號碼,然後往其方向抓去,硬是遇得歐陽不空身法為之一窒而顯得狼狽。
  試過幾次,他不得不佩服小邪之聰明才智,自認為天下無雙之身法,在他手中卻不到幾分鐘全被化解了?
  他已撤招而苦笑:“你的號碼竟那麽管用?”
  小邪得意聳聳肩頭:“哪里!現在時代不同,一切要講求快速和有效!”
  小丁甚為好奇:“你如何編號和運用?”
  小邪道:“反正身法是固定,九宮混五行,剛好是四十五種變化,我念完亦是四十五個號碼;我先將前後左右各份三等份,就以時鐘來說:前方就是十一、十二,一點三個刻劃,那麽‘一前’就代表正前方十二點鐘方向,‘二前’則是一點鐘方向。以此類惟,前後左右就有十二個方位,人到那裏,我往那邊抓不就得了?至於上空較大,就劃成正方形四個角落,豈不也很省事?什麽離位十八,坎位二十三?學上三天三夜也還在坎位二十三!”
  如此一說,小丁已了然於胸,不禁對小邪之聰穎反應更形佩服了。
  “你最會偷懶了!專學一些旁門左道!”她嬌嗔而笑,雖是訓人,卻充滿情感。
  小邪瞪眼:“什麽偷懶?三分鐘可以學會,你想叫我花上三年?吃花生,剝了殼就可,你還想慢慢把殼磨去了再吃?我就不相信我偷懶有什麽不對?”
  小丁霎時臉紅,本只是少女之“撒嬌”,沒想到小邪如此“不解風情”,硬來個就事論事,弄得她好生困窘。
  “我……我只是說說罷了!你沒什麽不對……”
  小邪得理不饒人:“所以說,你剛才說的話全是磨了殼子吃花生,笨倒沒關系,還以為自己多勤快?”
  小丁呶了嘴,想反駁,但呶了幾次還是忍了下來,省得弄得無地自容。
  歐陽不空不是滋味地笑著:“被你這麽一說,小老頭我可真的要從頭再學了,免得跟不上時代。”
  “那當然!”小邪一副嚴師樣,“你沒聽過活到老學到老?別以為學了那幾招就能耍威風?過時啦!”
  歐陽不空乾笑不已:“現在年輕人,賊得很!”
  雖然被罵成“賊”,小邪卻感到更形得意,畢竟自己這麽一套,並非他人所能企及。
  得意過後,他才道:“老頭你最好再回去一趟飄花宮,問問老夫人,到底有多少宮女走出飄花宮?也好有個線索!”
  “我捎信要她們來可以吧?”
  “當然可以!”小邪道,“說真的,要是沒有飄花宮,也不會有今天的事情了!”
  歐陽不空有感而發,歎息道:“沒想到飄花宮一向不問世事,仍躲不掉世俗之牽連!”
  “唉呀!活的好好的,幹嘛躲起來?”小邪道,“人就是人!再怎麽躲,還是會沾上人味!呵呵……我倒想替飄花宮做筆生意。”
  歐陽不空見他笑的如此邪,不必說,這生意必定不是什麽好路數:“你想弄什麽把戲?”
  “沒有啊!”小邪得意非常,“只是打開飄花宮門戶,利用人們好奇心,看一眼一兩銀子,或者賣點蘭花,開個禽獸肉!保證大發利市!不出三天,老頭你就是全國首富歐陽百萬了!”
  照他如此亂搞,飄花宮已成了菜市場,實在夠煞風景。
  歐陽不空只能苦笑:“你要搞時,先通知一聲,我讓給你就是!老頭我不敢賺這個錢!”
  他不敢硬是阻止,否則本是戲言之事,卯上了小邪,可就會使起性子而蠻幹了。
  小邪呵呵直笑:“唉呀!真是可惜!這麽好的生意你不做?歐陽‘百萬’呀!”
  歐陽不空乾笑不已:“我老了,就留給你吧!楊百萬!”
  小邪笑得更惹人:“我哪是楊百萬?我是楊江山!將來要改名楊地球!才能表現‘通吃幫’的優良傳統,大小通吃!”
  他又道:“所以說嘛!光靠飄花宮這筆生意,怎麽支援我的開銷?我是看不上眼的!你好好考慮,若要做,我幫你忙就是,免得人家說我虐待老人!”
  歐陽不空頷首:“好吧!等我考慮好了再告訴你!”頓了頓,方轉開話題,“你何時出發?”
  小邪已起心神,立時道:“打鐵趁熱,現在就走!”
  阿三、阿四聞言已露笑容,兩人倒立過久,已滿臉脹紅,汗流滿地。阿三不停抖顫雙手,大氣直喘:“小邪幫主,戰前是須要休息的!”
  小邪睨眼轉向他,狡黠而笑,似經過思考,方道:“好吧!說不定你的和尚頭還管用得很!”
  阿三、阿四這才噓口氣,坐了下來,裝出一副盡忠效命姿態。
  再談些瑣碎事,眾人已各自散開為任務而忙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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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a

  黃澄澄細沙,黃澄澄岩塊充塞天地間,不見花草樹木,不見飛禽走獸,靜寂如沉淪萬丈深海之石塊,透不出一絲活人氣息,熾熱烈陽澆淋火紅金燦岩漿般撒遍了整個沙漠。那沙,就如放在熱鍋燒炒般,足可烘熟一條大水牛。
  九月天,大漠仍是燙人火熱。
  除了集水綠洲之外,有誰會混踏這殺人不見血之沙漠?
  不是利刀切體,那種疼痛而死亡,而是慢慢的烘出汗,慢慢的抽掉水份,讓人乾、讓人渴。蒙上眼晴一片的沙,裹在身懷仍是沙,拖慢的腳也是沙。任人吼、任人奔、任人哀求,它總是默默地,慢慢地纏綿著你,讓你瞧盡了身軀漸漸乾枯,腦際漸漸發脹而空白,然後爆裂紅肉翻出,衝起燒焦之血腥肉味,拖在沙堆,任你用盡所有力量想拖拉一寸,仍是被揪得無以動彈,讓你一寸寸的品嘗死亡之滋味。
  這就是人人談之變色的沙漠,活生生的人間地獄。
  基穆山就位於此沙漠之北端,高高聳凸於青藍蒼穹間,大老遠即可見著,宛若佛塔般莊嚴。
  難怪瓦刺族人把它當作聖山。
  遠處瞧去,雖似立於沙漠中,但在近處,卻是瓦刺國最繁榮地區。水源充足,綠草如茵,週邊不少遊牧區,中心卻砌造不少石塊古堡式房屋。
  瓦刺國都亦在此處。
  居民穿著較少,以麻料為主,男者甚至赤身露膊,只著條便褲,女者多半罩上面紗,尤以少女為多,想必是防止酷陽將美麗肌膚給烤粗而變醜。
  小邪和阿三、阿四來至此地,已是七天後的一個下午。
  雖有少許漢人在此,但語言之隔閡,仍讓三人感到不便,還好小邪天生那套鬼把戲,倒也能暢行無阻,混吃混喝,亦不是難事。
  但小邪仍極為困擾,因為探不出基穆山到底何處有廟宇之類之建 物?
  探不出地方,除了語言不通外,最重要是不敢表現太露骨,以免遭到不必要之麻煩。
  轉了幾處地方,仍無結果,三人已找家乳酪店休息。
  說它是店,也只不過在倒塌了三面石牆之一塊空地,搭上一張獸皮縫製而成之寬篷,再擺上五張簡陋桌子而已。
  小邪、阿三、阿四選擇左側靠路邊之桌子。坐定之後已叫了幾碗冰乳酪喝著,以解熱氣。
  不久,又走進幾名披著橘紅長袍之光頭似是和尚之中年人,他們坐於小邪斜對角,四人八顆眼珠全往阿三、阿四瞧來,露出一股怪異表情。
  原來阿三、阿四已扮成拉薩和尚模樣。
  和尚瞧和尚,自有一番妙趣和吸引力。
  對方瞧了幾眼,方自收回目光,叫了幾碗茶水,已開始聊談。
  小邪戲謔瞄向兩人:“你們同行來了,怎麼不過去打招呼?”
  阿三不屑道:“看他們那副德性?獐頭鼠目,實在不倫不類!我懶得理他們。”
  阿四:“雖然同是光頭,但道不同不相為謀,怎能失了本少林寺後補掌門之威風?”
  小邪細聲道:“也許從他們身上可以探出一些線索!你們就犧牲一下又有何妨?”
  阿三冷靜道:“話是不錯,但本僧愛莫能助!他們講的話,我懶得去聽懂,找阿四去好了。”
  阿四立時接口:“不必了!跟蕃和尚講話,達摩祖師會吃醋,我不能破戒。
  ”
  小邪也知曉兩人不管用,如此說,只想挪揄兩人而已。本想再言,卻被那群和尚言語所吸引。
  和尚聚集一處,說的口沫橫飛,嘰哩咕嚕,本是讓小邪難以聽懂,但不停出現之“多鬥”詞句,卻已深深吸引小邪。
  “漏斗!?”
  小邪愕然輕叫,更凝神地往四名和尚瞧去,想從其表情猜出此話之含意。
  阿三細聲道:“他們可能是黑巾殺手!否則怎知‘漏斗’含意?”
  小邪聞言,立時掏出一塊銅幣,不露痕跡打向一名和尚後腦勺。
  銅幣速度並不快,若此人練過武功而不太差的話,該可避開,但此和尚非但沒避開,甚至銅幣近身都未察覺,而被打個正著。
  “啪”然一響,銅幣撞頭而後掉落地面,叮叮然輕脆響起。
  和尚抓著頭,似沒被打疼,怔然往地面瞧去,驀地發現銅幣,伸手拾起,已然欣喜而笑,不斷叫著“多鬥”,似在感謝“多鬥”之賞賜般。其他三名和尚亦湊著興味而笑,根本未察覺是小邪所賜。
  阿四低聲道:“他們不會武功?”
  小邪點頭:“嗯!”
  阿三乾笑:“誤會!呵呵!全是誤會。”
  小邪沒理他,再瞧瞧那群和尚,若有所覺:“‘漏斗’之意本是鷹,可能代表也先,也可能代表至高無上的意義!”
  阿四道:“你是說天靈教主?”
  “也許是,也許不是!”小邪道,“聽那群和尚如此認真,想必‘漏斗’是他們心目中的神!”
  阿三頷首點頭:“一定錯不了!只有神才能叫他們如此信服,就像少林派信奉達摩祖師一樣;‘漏斗’一定是他們和尚頭!”
  小邪道:“如果再加上那句‘阿刺’,大概差不多了!”
  阿四道:“那我們跟蹤這群和尚?”
  “用不著!”小邪道,“他們全部不懂武功,知道也是有限!弄個不好,驚動了天靈教,可就前功盡棄了!”
  阿三道:“我去印證‘阿刺’的功用!”
  說著他已起身想走往那群和尚,豈知他們卻已動身離開椅子,準備付帳離去。
  小邪立時喚住他:“找別人吧!要是被他拖走,你這一輩子當定和尚了。”
  阿三身形已起,也驚動那群和尚,只好裝笑的向他們打招呼。
  四名和尚怔愣中,卻也笑臉迎人,回個禮,已付帳走出店外,往左街行去。
  小邪探頭見其消逝,方自起身走往店家,想向他打探難以會意之事。
  五旬上下,一身 素灰衫洗得泛白的店家,見小邪走前,不高的個子已從椅上站起,笑著一張平凡臉孔,說了些小邪聽不懂之瓦刺話,似在問小邪是否還要何東西?
  小邪輕輕一笑,拿出一錠銀子置於桌面,然後比劃一陣,再說出“阿刺”兩字。
  店家知道他是中原人,也猜出他在問路問地方,聞及“阿刺”,立時指向阿三和阿四,含笑不已。
  “原來‘阿刺’就是和尚?”
  小邪已會意,復又比劃一陣,再說“漏斗”兩字。
  店家似懂非懂地再往阿三、阿四瞧去。
  小邪仍不死心,指著自己叫“阿刺”,然後前後走了幾步,再瞇起眼睛做出“找”之動作,輕笑地說:“漏斗!”
  說完又憑空劃了一間似廟非廟之圖案。
  店家見他精彩表演,已然會意。他之所以會瞧向阿三、阿四,乃因為認為兩人該知道“多鬥”之含意,何須問他?但又想及兩人可能是別個部落朝拜而來此,自是不知“多鬥”在何處了。
  熱誠笑著,他已帶小邪走出店外街道,指向街尾那座基穆山,比劃了一陣。
  小邪照其比劃,指向半山腰,得到肯定答覆。東詢西問,終歸結果,大約了解“漏斗”就是和尚頭,可能住在山區一處隱密地方,而此地方可能在山腹裡。
  折騰一陣,小邪千謝萬謝又賞幾錠銀子給店家,這才領著阿三、阿四往基穆山行去。
  夜晚之基穆山,淡黃近橘色之外貌已蒙上一層藍而變成紫黑,豎在透青夜空,宛若一支千古名劍,沉寒而陰森。
  小邪、阿三、阿四已潛至山腰,找尋一陣,赫然發現平滑如鏡之岩面往裡凹近二十丈之左側有個圓形洞穴,穴口架了一只大金鷹於頂端,隱隱之間有淡黃金光透出洞外,湧現了無盡神秘。
  此處位於山腹中心,呈問號“?”形,除了從高空往下看以外,就如空心之酒瓶,四周根本無法從外面瞧及此處。
  通往巖洞者,只有尺寬崎嶇石階,稍一不小心,或是風力過大,則隨時可能摔入萬丈谷底。
  阿三咋咋舌頭:“哇佳佳!這麼神秘?難怪找了老半天,一點也看不出蛛絲馬跡?”
  阿四往黝黑深淵瞧去:“下面不知有無像沉魂谷裡的大蟒蛇?”
  小邪道:“跳下去就知道了!”
  阿四立時乾笑:“我覺得還是用想的比較妥當!”裝出沉思樣,“沒有!全是骨頭!”
  小邪道:“走吧!是骨頭,是蟒蛇,幹你屁事?”
  說著已小心翼翼地摸向石階,漸漸逼近圓洞。
  足足走了半刻鐘,還好,並沒受到騷擾。
  在外迅瞧圓洞,並不算大,但走近一看,足足有三層樓高,尤其那只金鷹,可說是小邪一生以來所見最大的一只,光是鷹爪就有大腿粗,何況是整只?
  小邪估計若烤來吃,十個人足足可吃上三個月。
  三人欣賞一番,已再次摸入洞中。
  經過十餘丈長之通道,眼前一花,赫然如從葫蘆口走進大腹葫蘆勝中。寬廣廣、亮晶晶,四周壁上雕鑿滿滿佛像,居中一尊更碩大無比,常人在其腳下,只能抵得上一根腳趾高度而已。
  晶亮似塑塗金粉,直如黃金屋,令人心眩目迷,不禁看傻了三人。
  “哇卡!什麼玩二嘛?瓦刺國這鳥不生蛋的地萬,會有這麼一個地方?”小邪頓感意外,如墜五裡迷霧之中。
  阿三亦是瞪大了眼:“該不會是幻境吧?”
  “我以為用‘作夢’來形容,更為恰當。”阿四咋舌的說。
  小邪驚愕之餘,仍未忘了前來之任務, 起心神往四處瞧去,立時起疑:“怎會沒人,偌大一個佛洞,光是添油火,也得用上二三十人才對!”
  阿三道:“也許他們睡著了,現已三更!”
  “這麼說……另有門戶了?”小邪若有所悟,“我們找找看!”
  三人不再躲藏,已輕巧地走入佛殿,四處尋找門戶通路。
  然而盞茶功夫一過,仍是一無所獲。
  “不可能!不可能連一個人都沒有!”小邪不信邪地叫著,“一定有機關!
  ”
  阿三道:“我也是如此想,但機關會在哪裡?”
  阿四通:“不管啦!找不到人,就把這窩給炸了!活活也要把他們埋死!”
  摸著腰際炸藥,大有一試之態。
  小邪道:“不行!非得找到人再說!否則一次炸不成,下次就甭想再找到人了!”
  阿四無奈:“那要等到什麼時候?”
  小邪道:“既來之則安之!找吧!一定有機關鈕。”
  三人再尋,已把目標放在各種佛像、器皿上。小邪更以豐富經驗摸向了那尊巨佛像,從腳找到手。
  方掠向齊胸左掌心之時,他已發現立直右手掌懸掛之拳大黑色念珠,晶亮非常,似經常有人動過,心頭一喜,已往念珠扯去。
  念珠往下掉推一顆,驀地卡然一響,右手掌竟然往下拍。
  小邪見狀大驚,叫聲“糟了”,趕忙如蝦般倒掠往後彈去,想逃出巨大手掌。
  豈知本是懸掛於手之念珠竟然旋飛而起,倒勾小邪身形,硬是將他攔腰給扯了回來。
  事情過於突然,小邪又過於自信,乍變之下,已然無法脫身,不自由主地又落回左手掌心。
  此時右掌已往下蓋,啪然又是一響,竟然和左掌密合扣緊。腰身粗十指已如鐵柵般鎖著小邪,每支相距不到半尺,想擠出身軀已是不可能。
  小邪直叫倒楣,趕忙大喝:“阿三、阿四快用炸藥!”
  阿三、阿四乍見小邪受困,心頭亦急,立時掠向大佛手掌。
  阿四道:“小邪幫主放心!我馬上炸斷佛爪!”
  兩人很快解下身上炸藥,方想困於佛指,已然有冷笑聲傳出--從平滑青色大理石地面正中央已裂出縫隙而走出一位金袍白髮老人,緊接著又有五名和尚裝束人物走出。
  小邪見著此人白髮白眉,不是天靈教主是誰?苦笑幾聲,急叫:“阿三,炸!”
  阿三、阿四一點也不客氣,引燃炸藥就往地面丟。
  天靈教主驚愕不已,趕忙推著五名隨從竄回地穴。大理石厚重地板馬上又復原。
  炸藥落地,轟地巨響,震得整座佛殿動晃不已,不少器皿火燭之類東西已掉落地面。大理石地面則只出現不算大之凹痕,可見其厚度十分可觀。
  震聲轟得小邪、阿三、阿四三人耳膜嗡嗡作響,頭昏腦脹,好似魂遊太虛般晃著。
  小邪甩頭醒醒腦,苦笑道:“媽的!昏頭轉向還沒關係,連人家一毛都沒炸著?實在夠癟了!”
  阿三窘笑:“多炸幾次!終會有實現願望的時候!”
  小邪苦笑:“等你願望實現,我早翹了!別炸啦!好歹也得跟他談談再說。
  ”
  阿四道:“多可惜!只炸了一困,還有九困沒用。”
  “以後再用吧!”小邪已吊高嗓子,“餵--漏斗--快出來!不必躲啦!
  本大俠饒你一命就是!”
  叫了幾聲,地板方再裂開,天靈教主和五名僧人才再度出現。
  見著五位僧人光禿頭顱青一塊,紫一塊,可想而知,方才他們是用滾的退入地穴。
  教主抬頭,冷然一笑:“你們來自中原?”
  小邪道:“不錯!”
  “來此有何目的?”
  小邪道:“找你!”
  “找我!?”教主甚為納悶,“你我素不相識,為何找我?”
  “為了韃靼太師!”
  教主聞言,心頭一凜:“你見過也先王子?”
  小邪聽過假教主曾說也先已暗中將“太師”之職贈予教主,現在一扯,倒也對上嘴了。
  “不但見過,而且是好友!”
  “王子不可能交你如此小孩!”
  小邪冷道:“是你太老,不是我太小!老實告訴你!他的戰還是我替他打的!你整天躲在此,哪能知天下事!”
  他冒險想說出自己和也先之交情,無非想探探這位教主消息是否靈通,以便找出最佳對策。
  他想也先在中原作戰,和本國相隔甚遠,消息傳遞必定非常不容易。雖有飛鴿之類傳書,但能飛過大沙漠者,恐怕無此可能,通常傳遞重要軍機,仍是以快馬為主。而自己投靠也先是二十來天之事,再加上擄獲祁鎮如此大事,想必傳得甚快。而後來之叛變,然後再交鋒,也只是十天左右而已,而且也先吃了敗仗,總不會那麼“張揚”地即將消息傳回本國。
  如此差異,小邪大膽猜測教主仍未知曉自己叛變之事--若有所知情,也是道聽途說,根本不能確定。
  所以他賭上了這局。
  果然,教主聞言已驚愕:“你是楊小邪?”
  “不是我,誰知道你的秘密?”小邪輕笑,“不是我,又有誰能幫助王子抓住祁鎮?”
  教主驚愕過後,已恢復冷靜,隨後要五名隨從退去。靜靜地瞧向小邪,冷道:“你怎知本座在此?”
  小邪道:“另外一位教主說的!”
  “他不可能告訴你!”
  “我卻來了!”
  不錯,小邪已經來到此地,這秘密本存於他們三者之間,他沒說,一定是也先或假教主所言。然而此事之重要性,簡直無以比擬,假教主又怎麼會輕易透露?他說了,不就等於逼迫自己不能再假扮教主?
  “他怎麼告訴你?”
  “因為他必須說!”
  “哦?”
  小邪黠笑不已:“說給你聽也無妨!他快翹辮子了!不說就沒機會啦!”
  教主驚愕:“他快死了!?怎會沒人通知我?”
  “我就是啦!”小邪笑的更得意,“王子特地派我來通知你,趕快回去接任!慢了恐怕來不及嘍!”
  教主冷冷一笑,眼眸寒芒乍閃:“既是派你來通知,方才為何轟炸藥?”
  “這……”小邪瞄向阿三、阿四,心念一轉,呵呵笑起,“見面嘛!熱鬧熱鬧!沖沖喜!”
  阿三含笑:“我們中原流行這一套!”
  教主冷漠盯著三人:“既是找我,怎會爬上佛手?”
  “呃……呵呵!好奇啦!”小邪道,“這佛像太大了,佛法太強,一不小心就被他吸引了!還吸得很緊,走都走不脫!”
  教主陰沉冷笑,道:“我的替身又怎會受傷?”
  “聽說是被人撂了!”
  “是你吧?”教主冷森瞪著小邪。
  “我?我哪敢?”
  “你不敢?”教主負手而踱步,一副老成持重樣,“天下有楊小邪不敢為之事,本座倒未必肯相信;你的一張嘴,扯盡天下事,連本座你也想瞞?”
  他語氣和態度皆變,小邪已感不妙,但仍笑嘻嘻:“你太誇獎了!我再有天大膽子也不敢撂了你替身又來找你?這分明是玩命嘛!”
  “你本就是個玩命之人!”
  “噢?你竟然比我還了解我自己?”
  教主突然陰狡長笑:“楊小邪你不必再吹了!你以為本座不了解你的一切?
  ”
  “我……我又怎麼了?”小邪一顆心已往下沉,想笑都憋不出笑意。
  “你不但壞了我大事,在京城毀了我一半手下,還將本座替身困在火堆燒個半死!”教主冷笑,“這些事,我已全部知道!你還說得天花亂墜?”
  小邪已然哭笑不得,這一局恐怕要輸了。
  阿三不屑叫道:“奶奶的!你知道又怎麼樣?我照樣轟得你滿地找肉片!神氣什麼勁?”
  說著已拿起炸藥,準備大轟一番。
  “阿三!”小邪喝住他,細聲道,“還不是時候!”
  阿三怔了怔,他本以為底子已露,也沒什麼可談,才址下臉,乍聞小邪所言,似另有演變,馬上又改口冷笑:“你再不識好歹,一再誤會本幫幫主好意!小心我不客氣了!”
  教主冷笑:“在本座眼裡,你的炸藥未必管用!”
  小邪輕笑:“都歡迎過了!還放什麼禮砲?教主老兄你就別再疑神疑鬼,到頭來弄得一團糟!這對雙方都十分不好!”
  “我沒疑神,也沒疑鬼!”
  小邪無奈道:“我倒想問問你,消息來自何人?怎會說得亂七八糟?”
  他倆認為此事並非也先所傳,教主也未千真萬確認定此事,只要他仍未認定,戲法就仍有得耍。
  教主冷笑:“本座替身所傳!不幸得很,早晨剛收到消息,你晚上就已自投羅網。”
  小邪聞言大呼小叫:“欸呀!你怎能聽他的話呢?他已被人撂了,弄得灰頭土臉,說不定已意識昏迷,呆呆傻傻了!最重要是他已經失敗,深怕被責罪,什麼話說不出來?你千萬要發揮你的智慧,別聽信謠言!”
  教主仍冷默:“縱使他失敗,也沒有陷害你的必要!”
  “誰說沒有必要?”小邪道,“天下除了我,又有誰敢動你天靈教?他被撂得莫名其妙,不抓我來墊底,誰會相信?而我和王子感情日益增加,他怕失龐,能藉此機會扳倒我,豈不是一舉數得?”
  “別忘了他是我替身!他想扳倒你,我也想!你這話扯得不漂亮!”
  小邪道:“不漂亮,卻是實話!就是因為他是替身,才會患得患失,以你太師之職,你何必與我爭?如若你在場,你也不會出此下策!”
  教主為之頓言,不禁多望小邪兩眼。
  小邪見狀,知道事情有了轉機,至少目前不會立時遭到毒手。
  教主沉默一陣,冷道:“你在京城砲轟本座手下之事,你做何解釋?難道是假的?”
  “千真萬確!假不了!”小邪曖昧直笑,並未解釋。那神態,似乎真以為自己做得甚為恰當--對教主來說。
  教主冷道:“本座在聽你解釋!”
  “我不能說!”小邪捉狎,“天機不可 露!”
  “不說就是認罪!”
  “你又何必逼人呢?”小邪一副無奈,“好吧好吧!我本是最守秘的人,現在被你亂扣罪名,不說也不行了!”他道,“這是我和靈異掌令的詭計!那些人根本沒死!”
  教主霎時臉頰抽動,明知小邪吹牛天下無雙,仍是不得不動容:“你明明轟了砲彈!”
  “欸呀!全是空砲彈!”
  阿三亦打趣:“對!全是空砲彈,純屬好玩。”
  “但那兩棟樓閣……”
  “後來才轟的!”小邪舌翻蓮花,“不是為了掩飾詭計,我何必發神經亂轟樓閣?”
  教主心靈已起波濤,不知該不該相信小邪所言。他終於了解為何那麼多人禁不起小邪言語而上當?
  因為他說的歷歷如繪,頭頭是道,實讓人找不出理由反駁,甚而還產生那種“寧可信其有”之心態。
  小邪又道:“你要不信,把靈異掌令找來不就得了?”
  “你敢跟他對質?”
  “我不對質行嗎?”
  教主再瞪小邪一眼,冷冷一笑:“到時你若說謊,本座將拿你來祭神!”
  “隨你啦!反正事實就是事實!你千萬別太魯莽,會壞了大事!”小邪道,“現在可以放了我吧?”
  “不行!”教主冷森道,“除非證明你所言屬實,否則不放!”
  小邪苦笑:“那有如此對待佳賓?好吧!換個地方關,總可以吧?”
  他想趁教主觸動機關,引開佛掌手指,再施以突襲。
  然而教主卻冷笑:“佛手我可以替你啟開,但你身上‘纏天七縮扣’,我不能替你解開!”
  “什麼!?”小邪兩顆珠子快掉落地上,“你說什麼繩!?”
  教主露出一絲得意神情,重複道:“纏天七縮扣!”
  “完了!真的完了!”小邪已輸盡所有家產般揪著纏在腰際之念珠,愁苦著臉,連笑聲皆如抽筋般抖縮。
  不但他緊張,連阿三、阿四也哭喪無措,直叫怎會扣上這玩意兒?
  傳說“纏天七縮扣”為火神鐵,瘁溶於高溫岩漿之中,經過地火之千錘百煉,凝聚而成之軟鐵打造而成。
  其形如軟糖,故而不能造兵刃,卻是最佳鞭索之物,不懼寶刀切割,不怕高溫燒燬。纏上身,不動還好,愈動愈縮,直到將軀體摧勒而斷,方始恢復原狀。
  除了從繩索兩頭順勢地解開以外,別無他法。
  而現在兩繩頭卻全部陷在佛手虎口之中,何從解起?
  縱使小邪隨身攜帶寒鐵磨成之小鋸齒片,也是無用武之地。難怪他會如此沮喪。
  阿三、阿四哭喪之餘,已怒火攻心,猛然喝聲,雙雙如電般衝向教主。大悲掌頓展,狂風嘯起,挾以山洪暴發之勢,一左一右,劈了下來。
  教主自恃甚高,強風掠頭而過,他仍面不改,氣不喘,相準兩人無數掌影虛實,直到掌印吐至頭頂不及三尺,方自翻起雙掌,殷紅如火把閃動,劃出兩道飛虹,不偏不倚,著實地封向兩人掌力。
  啪然巨響,阿三、阿四已被對方強勁掌力震得倒掠而去,內腑翻騰不已,雙足落地,已嫌不穩地往後晃退一步,皆露出愕然神色。
  教主亦是驚訝兩人武功之高,竟然能將自己逼退?不禁含有讚賞意味,叫道:“好功夫!”
  “還有更好的!”
  阿三、阿四為了小邪,不打也得打,何況還帶了幾分不甘心,雙雙騰身再揚掌,“佛門千里”、“佛法無邊”兩招曠古絕學又已攻向教主,氣勢更甚於前一擊。
  教主不敢再輕敵,雙手舞動護胸,仍是以守代攻,見對方掌勢已至,突然身形乍閃十餘尊幻影,穿掠掌勁偏鋒而過,奇快無比已欺向阿三身後,右掌一吐,紅光再閃,似天際劈出之一道紅雷,就要落往阿三背心。
  “分功化影?!”小邪急心如焚,霎時大喝,“阿三攻左後方!”
  話聲未落,右手乍閃寒光,似如透明冰線拉直,快得逃開視覺追蹤般刺向紅雷。
  阿三眼前一花,方覺茫然之際,有小邪指示,趕忙攻向空無一人之左後方。
  就在此時,教主右手微抖,紅雷光影已失,輕呃一聲,不自禁地撤回掌勁往斜處掠去,正好碰上了阿三劈來之掌勁,大駭之餘,猝然再封左掌,迎向滿天掌影。
  啪然數響,教主已被逼退三步,梳理整齊之頭髮已較散亂,驚駭地注視兩人,甚為不信自己兩招不到即已落敗。
  阿三一招得逞,信心大增,喝道:“阿四,左邊給你!”話未落,又已攻出七掌十三腿,想來個乘勝追擊。
  阿四也不落後,冷嘯出口,人如天狼,雙掌抓前,似要撕碎張滿空中之玻璃屏風,咧然響聲又脆又急,鑽得讓人毛孔直縮。
  小邪又叫:“攻向右上方和右後方!”
  教主聞言方知自己身法已被識破,狠狠地拔去右手掌釘得不深之飛刀,甩向阿三。不再攻掌,改掠巨佛腳下,似想引兩人到此處再戰。
  阿三擱開飛刀,冷笑一聲,身形不變已快捷罩了過去,非得撂了教主而後始甘心。
  阿四早已追掠猛攻過去,勁勢更凌厲。
  小邪可就著急了。原來教主掠往佛腳,目的在避開小邪視線--佛腳不就是在佛掌之下?在小邪腳下?除非是挖洞,否則根本瞧不見三人。
  “阿三阿四快出來--”
  小邪急喊,但為時已慢,雙方已交上手了。
  只見教主身如飄飛雲霧,穿梭於兩人凌厲掌風之中。冷笑聲暴起,如入無人之境,翻騰飛掠,從容已極。
  任由兩人劈掌、撂腿,仍是沾不著教主衣襟褲角。
  阿三打得火大,不禁亂打:“三左四右五前後!”
  他已學著小邪口訣亂打亂砸,一時之間,卻也逼得教主不再從容自在。
  教主見兩人掌勢亂變,又怕夜長夢多,當下不再只閃不攻,冷笑一聲,雙掌吸盡天地精華般揮帶兩條狂龍舞爪,驚濤駭浪擊潰波堤疾湧兩人上三路,迫得兩人無處可逃。
  “我跟你拼了!”
  阿四怒喝,不管對方掌勁強烈,抓起身上炸藥,就想來個同歸於盡。
  然而教主突見炸藥,心頭更急,分功化影身法展得更快。迅如流星,已一掌打向阿四左背,打得阿四口吐鮮血,往佛腳撞去。
  教主並未停手,左掌再帶,如蘸滿紅墨之掃帚刷向迎面衝前之阿三。
  雙方一觸,啪然脆響,阿三左肩已被劈著,如陀螺般旋轉摔退丈餘遠,踉蹌跌撞,差點摔於地面,口角亦滲出血絲。
  “***!”
  怒火更熾,阿三也拿出炸藥,咬牙切齒:“我炸爛你這狗雜種!”
  說著就要點燃引信。
  教主見狀趕忙掠向跌坐於地,滿嘴紅血的阿四,右手已劃出手刀,陰狠道:
  “你敢丟,我先劈了他!”
  阿三雙手直抖,看著阿四如此慘狀,牙關咬得更緊,雙目快要噴出烈火。
  阿四一副不怕死:“炸!他奶奶的!什麼王八臭教主?竟敢打傷我!炸死他!要死,大家一起死!”
  生死事小,面子事大,在他心中,現在只想宰了教主,其他的,他可不在乎。
  阿三雙手抖得更厲害。
  教主見狀,以為他不敢,冷笑:“諒你也不敢!”
  阿四吼道:“放屁!阿三炸啊!不炸就是孬種!”
  “炸就炸!”阿三怒不過教主,引信往腰間抹去。
  小邪急道:“炸不得--”
  然而已無法阻止阿三,只見引信刷過腰間,嚇然暴出火花。
  教主霎時如掉魂般往巨佛後邊竄逃,那還顧得了再劈阿四?
  “哪裡逃--”
  阿三追前,但已不見教主蹤影,只好將炸藥丟向殿中。
  轟然巨響,震得佛殿搖晃,讓人耳膜生疼。
  煙塵飄散,大理石地板又多了個凹。
  阿三趕忙扶向阿四,急道:“如何?”
  阿四頓覺背面火辣辣,仍笑道:“差不多啦!”
  時間短促,小邪又見不著,憑聲音辨別,總是慢了一步,還好已見炸藥在殿中炸開,一顆心方安定下來。
  噓氣而笑,他道:“阿三、阿四!算啦!投降啦!”
  阿三抱著阿四走出佛腳,自己亦感左臂火熱疼痛難挨。他苦笑:“小邪幫主!通吃幫又要落難了!我和阿四都中了‘硃砂掌’,沒搞頭了!”
  小邪道:“所以只好投降!反正我們本就想投靠瓦刺國!算來算去也不吃虧!”
  教主又從巨佛後走出,已恢復先前冷漠,連松亂頭髮都已梳理完好如初,冷笑不已:“中了硃砂掌,若無解藥,三天則逆火焚身而死!”
  阿三輕笑:“知道啦!快把解藥拿來!”
  他的態度和先前何只天壤之別?連一向狡黠如狐的教主都難以適應,一時也找不出詞語以對。
  “拿來啊!我們投降了!你還愣什麼?”阿三再次催促。
  教主一閃眼神,方自恢復陰沉,冷道:“你投降,本座未必會饒你!”
  小邪輕笑道:“欸呀!他們是我同黨,我們早有意歸順也先,反正等靈異掌令來了,一切皆可明白;困在這鬼地方,我們逃也逃不掉,治治他們的傷,又有何關係?”
  教主冷笑:“要治可以!本座須封去他倆功夫,然後再加上腳鐐!”
  投降了,一切都好辦。阿三爽然輕笑:“隨便啦!你愛怎麼辦就怎麼辦,我們不會理你的!”
  教主見他回答如此乾脆,頓覺有詐,冷道:“既想投降,先自點‘齊門’!
  ”
  “恨號(很好)!”
  阿三乾淨利落地往自己腰間點去,還替阿四也補上一指,笑嘻嘻地瞧向教主:“好啦!”
  教主半信半疑地走前,及至阿三五尺左右,彈出幾道指勁,戳向其“肩井”
  ,“天突”,“章門”三處穴道,這才安了心,冷笑不已。
  阿三笑道:“你該相信我們從不騙人了吧?你看!說投降就投降!多麼風度翩翩!”
  教主陰沉道:“希望你們說的都是實話!否則本座照樣會取你性命!”
  阿三道:“那時候,我們還有什麼好談的?”
  教主冷笑,拿出兩顆白色藥丸:“服下此藥,毒性自解,至於內傷,那是你們自己的事!”
  “謝啦!”
  阿三接過藥丸,毫不考慮的已服下一顆,另一顆也替快要奄奄一息之阿四服。
  教主擊掌拍手,五名隨從立時從左側佛像背後走出。他說了幾句瓦刺話,兩名隨從折回,不久已拿出一副腳鐐走了過來。
  “銬上!”教主道。
  隨從馬上將腳鐐銬於阿三左腳及阿四右腳。
  教主滿意一笑,走向右邊佛像左側似拱形石窗之三尊小坐佛,雙手扭動。
  卡然直響,扣著小邪之佛手已漸漸打開而恢復原狀。
  小邪這才噓口氣:“佛祖終於顯靈了!”
  教主陰狡而笑:“別忘了你身上那條念珠!你若亂動,本座也救不了你!”
  小邪瞄向腰身念珠,再瞄往右佛掌虎口,苦笑不已,自己現在就如拴了鼻樑的牛,想逃都得拖個大佛像。
  “我真搞不過你!怎會把機關弄在這裡?”
  教主奸詐眼神一閃:“不瞞你說,此機關在幾百年前就有,每當王子要繼位前,都得在佛手中淨拜七天七夜,以謝神恩。”
  小邪立時陶醉:“這麼說……我是龍種了?馬上要當瓦刺國王嘍?”
  教主笑得更姦:“可惜王子身上不必纏上‘纏天七縮扣’!”
  “那……誰才要纏?”
  “叛國之賊!叛教之徒!”
  小邪眉頭直皺:“怎會差那麼多?那些人就乾乾地在這裡等死?”
  “不是等死,而是累死!”教主道,“他們必須擦拭佛像全身以贖罪。”
  小邪若有所覺:“繩索那麼短,怎能擦全身?”
  教主黠笑:“若你想擦,本座就放長它。”
  小邪十分好奇:“好啊!累死總比等死舒服!”
  教主亦爽然轉起三尊坐佛。
  念珠霎時有變,本是串在紅軟糖般繩條之黑色念珠已開始往右佛手虎口遊走,帶動小邪直轉。等到念珠已全部收入虎口機關中,繩索一頭已漸漸套著另一條繩道往下縮,不多時已纏上小邪腰間,如此一來,小邪腰部已套有兩圈紅繩。
  小邪往繩頭瞧去,就如銅鐵打造之飛鏢孔,緊緊套住繩索本身,除了把另一處繩頭穿退此孔,根本無法解開。
  小邪址動繩頭,想扯松些,誰知卻扣得緊緊,心頭大駭--這不是永遠解不開了?
  教主已稍囂狂而笑:“繩頭能縮就能張,只要解下另一處繩頭,你就會明白!”
  說話間又扭動佛像。本是縮入虎口之繩索已漸漸放長,盞茶功夫過後才停止。
  小邪以目測其長度,大約十餘丈長,足可延伸地面。
  他苦笑不已,讓他擔心者仍是如何解開這繩索?
  十五
  此索既是專困叛國叛教之徒,等於是絞殺死刑犯,自無解開之必要。而教主方才之狡詐笑聲,似乎就是對此而發。
  最重要,小邪仍想不出已縮緊之繩頭又如何能張開?設若無法再張開,恐怕任有另一頭繩索也是枉然了。
  難道要拖著佛像走?
  望著數十丈高佛像,小邪只有笑得更苦。
  就算有一千匹壯馬也未必拖得動,何況洞口又那麼小?
  想著想著,他只有想出以最笨之方法  用小鋸齒片慢慢切鋸。
  滴水也能穿石,鋸久了也許會鋸斷吧?
  心頭有了應對之查,也較為爽然。
  “好吧,我就擦擦佛像,也好讓佛心大悅,放我一條生路!”
  教主道:“此殿在白天才有信徒朝拜,有人來時,你最好安份些,現在將你身上飛刀拋下。”
  搓著右手掌背那道細刀疤,對小邪飛刀,他仍感到忌諱。
  “不解行嗎?我不射你就是……”
  教主冷笑不已:“不但飛刀,連炸藥也要沒收。”
  小邪只是例行般地耍耍嘴皮,仍是甚為合作的丟下一大把飛刀,以及方才為炸佛指而留下之炸藥。
  教主拾起飛刀,陰狡道:“你最好給我安份些,出了差錯,本座立時取你性命。”
  小邪瞪眼:“你累了沒?你不累,我倒困得很,明天再談吧!”
  說著已倒臥佛手,闔目假眠。
  教主再次黠笑,封了阿三、阿四武功,要兩人窩在佛腳,準備打雜。隨後令五名隨從看守,已捧著炸藥和飛刀步入地穴。
  空曠佛殿霎時沉寂,落針可聞。
  五名和尚各坐於五處角落,閉目養神。阿三、阿四為了治傷亦不敢亂動。小邪在無計可施之下,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
  金光閃閃火花,再也不熾熱,充塞殿堂者,是那股冰石般的冷。
  鎖在天靈教總壇,何異虎穴?只要靈異掌令返回或是明確書信傳至,三人立時將被殺害!
  卻不知小邪如何應付?
  見他浮腫之笑容,仍是那麼純真而無憂無慮,在他眼眸裡,難道真的沒有“危險”兩字存在?
  夜漸近,天已快亮。
  天終於亮了。
  不過,不在佛殿,而在一處滿是青紅豔麗花香之幽雅庭園。
  王山磔消瘦臉容更形狠瑣而暴戾,眼看江山就要到手卻被小邪幾砲給轟碎,連舒舒服服,威風凜凜的錦衣衛大權都給轟丟了,還落個朝廷欽犯?
  他怎能咽下這口氣?
  被救來此處近一個月,他從沒高高興興吃過一頓飯,庭園花草不知被其毀損多少?
  他仍暴戾如雷。
  救了他,而後又隱去一個月之黑衣人終於出現了。
  王山磔化道:“你為何不派人援手?當時若你支援,此事早已大功告成,你是何居心?”
  黑衣人輕笑,並沒回答,慢步走向紅亭,斟起石桌小茶壺,啜口香茗,方道:“王統領!事隔一月,你仍火氣未消?”
  “此仇此恨,切齒難忘。”王山磔追入紅亭嗔叫,“都是你背信,明明說好,你卻半途抽腿。”
  黑衣人雍容姿態放回茶杯,淡然道:“你並沒說明另有他人參加。”
  王山磔化道:“本官找愈多的人有何不對?”
  “至少你該讓我知曉。”
  “他們來自塞外瓦刺國,似乎還與你有仇,我不便奉告。”
  “既是有仇,又怎麼合作?”
  “他們只是殺手,你該為大計著想。”
  “殺手又怎會引兵也先,攻陷多城?”
  “那是我的計策!”王山磔吼的臉紅脖子粗。
  黑衣人負手而立,幽雅地欣賞左亭一片芙蓉花叢,未再理會他。
  王山磔囂嚷不斷:“我看是你心存報復,才袖手旁觀。”
  “不錯!”
  “你!?”
  黑衣人轉身,仍是平淡而從容:“我不想將精力花在他們身上,何況他們還與我有間隙!”
  “你可知道當時你若伸手,大事將定。”
  “我知道!”
  “然而你卻沒有?”
  黑衣人輕笑:“我知道若伸手,將會中計而斷羽而歸。”
  “就憑楊小邪?”
  “他算其中一個原因。”黑衣人道,“另外一個原因乃在天靈教徒!”
  “我不懂!”
  黑衣人淡然一笑:“我從不相信異邦人。”
  “你怕他們藉此反咬你一口?”
  “不錯!”
  “所以你眼睜睜看他們被轟碎?”
  “有何不可?”
  王山磔怒意更甚:“你分明在拆我的台!”
  “我若想拆你台,也不會救你脫險!”
  王山磔聞言,為之語屈,一股怨氣硬是憋了下來,灌口茶較為平靜:“他們到底與你有何仇怨?”
  “我們也曾合作過,後來他仍出賣我!”
  “聽說是你出賣他們?”
  黑衣人淡然道:“是與不是,我無須解釋,我只相信不能和異邦人合作。”
  王山磔冷道:“他們卻很守信用。”
  “為了也先,他們自該如此!”黑衣人道,“等到你奪過王位,他們會引也先入京,你憑什麼和他爭?”
  王山磔頓時被捅了一刀,直抵心窩,寒森森又疼辣辣,終於感到那句“異邦人不可信”之殘酷。
  “不過……他們一向表現很好。”
  “統領該了解最終目的仍是兩國之爭!”
  王山磔當然明白了:“現在該如何?舍他們而棄?”
  黑衣人搖頭輕笑:“他們也是力量,只是利用方式不同而已。”
  王山磔不懂。
  黑衣人道:“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他們是螳螂,如能引也先入關,然後奪下京師,我們再將他逐退,不就成了。”
  王山磔乍喜,但又隨即 消:“你剛才不是說最終目的仍是也先,而他卻不好對付?”
  黑衣人眼神稍露黠光:“到那時也先和祁鈺雙方必定元氣大傷,憑我們力量,有何困難?”
  王山磔目光瞄向他,似在衡量他是否有這實力?較量一陣,他終於承認了。
  “那我們如何進行?”
  黑衣人雍容地坐於石椅,普天下之下又有誰有這股能讓王山磔安心之實力?
  輕輕一笑,黑衣人道:“統領仍然招集天靈教徒眾,先串通攻下紫荊關,然後引著也先兵馬直搗京城,將景帝祁鈺給拿下,等他們筋疲力盡時,我們再出手。”
  “你說誰是景帝?是 王?”
  “不錯”黑衣人道,“祁鈺在皇太后驅使下已在前幾天繼位,遙尊祁鎮為太上皇。”
  王山磔狠厲叱叫:“這小雜種,我早知他有篡位野心!”
  “誰繼位不都一樣?”黑衣人道,“將來王位還不是落在統領手中?”
  王山磔姦黠冷笑,在笑祁鈺也只能擺擺架子,過過乾癮,已決心讓他屁股還沒坐熱,就把他給廢了。
  冷笑過後,他仍想至引兵之事:“可是我被你救走,恐怕他們會有所猜忌。
  ”
  黑衣人道:“他們也不是呆子,早知你我有牽連,儘管局勢再不利,他們仍會引兵攻城。”
  王山磔迷惑不解。
  黑衣人輕笑一聲,一副自信,解釋:“天靈教本和也先是一體,而也先目標在於王朝,不可能因為我而放棄目標,再則他們自恃甚高,未必會把我們放在眼裡,有此兩項原因,我們自可扮豬吃老虎了。”
  王山磔對此解釋,甚為滿意,已禁不住奸笑起來,隨後又問:“那楊小邪呢?”
  黑衣人終於露出明顯高傲笑容:“他早已陷身瓦刺國,老實說,就是少了他那種令人無法揣測和出乎意料之搗亂,我才敢出此策略。”
  “他怎會跑到瓦刺國?”王山磔方問出口,已無心計較,“這樣也好,省去不少麻煩!”
  還是自己王位重要,考慮一陣,問:“日期定在何時?”
  “不定時,但愈早愈有利。”
  “你將如何支援?”
  “我會調集人手,埋伏京城,隨時接應你。”
  王山磔稍稍頷首,又問:“你可知靈異掌令身在何處?”
  “熊耳山南麓山區。”
  王山磔迫不及待已離去。
  黑衣人送走他背影,高雅氣度臉容已浮上一股自信之高傲神情。
  王山磔無法對付也先,難道他就能對付黑衣人?
  他已一無所有,但他卻無以自覺,仍甘心與虎謀皮。
  黑衣人笑了,在他幽雅氣度中嵌著內斂眼神不停閃爍,方可看出一絲奸詐。
  熊耳山南麓一棟不算大的木造古屋。
  有黑衣人指點,王山磔很容易找著此地。
  以前被祁鈺打得吐血而重傷之任豹已完好如初地引著他進入內院。
  一處竹造小閣裡,靈異掌令仍 著臉接見王山磔。
  置過茶水,靈異掌令已道:“要攻紫荊關?”
  “不錯!”王山磔道,“只要紫荊關一破,大軍可直搗京城!”
  “可是此類固若金湯……”
  “有我們暗中支援,再加上也先王子全部兵力,必可得逞。”
  “你還有人手?”靈異掌令目露黠光。
  王山磔早有準備如何應付,點頭:“有。”
  “多少?”
  “不多,但卻很精!”王山磔狡獪道,“這是本王奪位的後盾。”
  靈異掌令盯向他,似在揣測他心態,不久道:“何時攻城?”
  王山磔聞言已知他接受此建議,竊喜萬分,表面仍冷靜:“我來配合你們,現在情況不同。”
  靈異掌令聞言已大笑:“王統領,雖然你失去官職,但我們協定仍在,將來王子攻下京城,你仍可坐上王位,情況雖不同,老夫卻不會過河拆橋,出爾反爾,你大可放心。”
  “就因你們守信,甘冒危險,所以我才敢與你合作,不過現在實是須要以你們為主。”王山磔道,“一千萬軍隊,我仍較難應付。”
  “好,老夫即時稟報教主及王子,想必不久將有結果。”
  靈異教主在那一戰,幾乎將手下給折損殆盡,弄得灰頭土臉而無顏向教主交代,如今有此良機,若能助也先衝破紫荊關而拿下京城,則可挽回顏面,將功贖罪。
  至於王山磔所言,仍是十分可信,因為他已喪盡官職,淪為欽犯,如過街老鼠,人人喊打,已無處容身,除了“造反”以外又怎能保命?
  何況他根本不把王山磔放在眼裡  縱使他仍有所謂之秘密人手。
  商討一陣,王山磔已離去。
  靈異掌令便寫了數封信,除了部份以信鴿傳送外,仍親自出馬,以調集人手和找往也先軍隊。
  一場即將來臨之大戰,已在急速醞釀之中。
  小邪被困佛殿已過七天。
  七天之中,教主因等不著回信而顯煩躁,但仍未曾對小邪施以毒手。
  小邪則苦中作樂,每當有人朝拜時,就以“佛像”身份宣揚傳道一番,可惜瓦刺人聽懂中原話者並不多,否則必會捧腹大笑。然而光見小邪種種表情,大笑不了,竊笑卻不減。阿三、阿四已注意到,竟有人為了享受此“笑”而連續七天都來朝拜,可見小邪魅力仍十分驚人。
  不過每當夜深人靜時,三人就有得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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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b

  小邪一直無法切斷此繩索,那種軟勁就如柔水般,利刀片鋸下,繩索就縮小,以抵消了銳利刀鋒,雖仍有損傷,但那傷痕就如少女柔手在抓癢,痕跡是有了,卻不管用。
  他賭氣地切鋸,七天下來,也只是凹陷一根毛髮直徑之深度,憋得他咬牙切齒,恨不得吞了這尊佛像。
  阿三、阿四亦差不了多少,整天抹著佛像,打掃神殿,硬是想不出脫逃方法,武功又受製,想耍個筋斗都不成,苦哈哈地陪著小邪乾等。
  五名和尚仍看得緊。
  夜近三更,洞外一片黝黑。
  驀地一陣輕風吹送佛殿,洞口已掠入一位玲瓏身材之黑衣人,姿態輕柔而快捷地罩向左邊那名拉薩和尚,右手一揮,很快點向此人背部,似在封其穴道。
  小邪已感覺有人闖入,眼睛一張,突見是以前救自己逃出也先手中之黑衣女子,已然驚愕叫出口:“是你?!”
  話聲方出,另四名和尚已驚醒,猝見黑衣女子,已全然攻前。
  黑衣女子甚為慌張小邪為何突然出聲,眼見敵人已至,不加思索,已使出“分功化影神功”,乍閃數尊身形,如游魚戲水般遊走四人掌力之間。
  只見其自皙嫩手如千百只春冰晃動,帶掠一道卷柔白絲光帶,已然快捷地截中四人穴道。
  妖軀飄落地方,見四人已呆立當場,方噓口氣,嬌柔道:“好險!”
  小邪哧哧笑道:“不險,不險!有你來,我就不險了。”
  阿三亦驚醒而笑道:“救星快來啊,就只差你一個人。”
  阿四道:“你救了小邪,將來我作媒,娶你為幫主夫人。”
  小邪頻頻點頭:“對!患難見真情,我們的感情是真實的。”
  他連這女子是誰都搞不清,就想娶人為妻,還真以為人家定會嫁予他?
  憋了七天,若這女子能救他出困,他可“照單全收”,不管此人是老是少,是美是醜,為了活命,不必再過於挑剔。
  黑衣女子臉容雖被黑紗罩著,但見其雙手猛捏,一副想“躲”之困窘樣,可想而知,她是如何的羞澀尷尬。
  “你們……好貧嘴!”
  雖羞窘,她仍知此地危機重重,不能耽擱,趕忙掠向先前教主控制佛手之三尊小佛像,撫弄一陣。
  只見佛手已動起種種變化,“纏天七縮扣”亦長短直變。
  小邪、阿三、阿四都繃緊肌肉,希望她能成功。
  但弄了半晌,仍是無法將繩索另一頭弄下,急得黑衣女子輕輕焦切叫著:“怎麼辦嘛!”
  小邪、阿三、阿四聽其所言,心頭那股希望已涼了一半  原來她也是來此瞎闖的?
  黑衣女子弄不下繩頭,已急忙掠向佛掌,揪著紅繩,用力猛扯,想將其扯斷。
  小邪苦笑:“你的魅力夠的話,繩頭就會掉下來,我老啦!不管用了。”
  阿四苦笑:“我看這門親事要泡湯了。”
  黑衣女子扯急了,跺腳:“楊小邪,你好端端的,幹嘛跑到此?這是死索,從來沒人解過吶!”
  說著,語聲都已硬咽,眼珠兒紅通通,就快哭出來。
  小邪倒落個故作瀟 而不在乎,輕笑著:“這是我想到見你的最好方法,果然很靈。”
  黑衣女子又急又有氣,嗔道:“你還貧嘴,解不開就完了,你還不趕快想法子?”
  “有法子好想,我還會留在此?”
  黑衣女子微愣,自己心急,竟說出如此矛盾之話。但只一愣,又急道:“怎麼辦?要是無人能解就完了。”
  小邪道:“所以我有一個臨死的要求。”曖昧而笑,“我實在很想看看你是誰?”
  黑衣女子嘆息:“楊小邪,你該明白我是天靈教的人,要是我拿下面巾,我們就再也沒有美好的回憶了。”
  “沒那麼嚴重吧?”小邪道,“你可以脫離啊!”
  黑衣女子拿出一張折疊甚整齊之絹紙,悵然道:“你知道這是什麼嗎?這是教主傳的信,被我接到,我才知道你困在此。”
  小邪、阿三、阿四聞言已怔愣不已,小邪道:“你會是靈異掌令?”突又覺得靈異掌令是男人,改問,“你在天靈教輩份很高?”
  “嗯。”黑衣女子頷首,“我不可能脫離!”
  為何不能脫離,小邪沒問,因為她不說,問也沒用。
  “你從小就入了天靈教?”
  “嗯!”
  小邪苦笑:“真是!如此多災多難又困難重重,不過我還是把你當朋友。”
  “多謝……”黑衣女子語音有些硬咽,“原諒我,不能拿下面巾!”
  “隨你啦!”小邪爽朗一笑,復又問,“這繩索當真沒人解過?”
  “……沒有……我從沒見過!”
  “沒見過,聽過沒有?傳說也好。”
  黑衣女子沉思半晌:“有個傳說……好像是以前有位公主遭受陷害而鎖在此,後來惹得天神大怒,立時雷電交加,刮起暴風雨、雪,又冰結山河,終於才將此索給解開!”
  小邪聞言更形苦喪:“大漠地區會下雨,早就不會有沙漠了,何況還罩上冰天雪地?”當機立斷,“我看傳言不可信。”
  “對!”阿三道,“我們要活在現實情況中,亂作夢有害身心。”
  黑衣女子悵然道:“我再去想法子,時間不多,教主馬上會趕來,我得走了。”
  她已飄下佛手,含情望著小邪,無奈地漸漸退去。
  小邪突然問道:“也先現在何處?”
  黑衣女子回頭,似在考慮該不該說,但觸及小邪笑容,輕嘆一聲,已道:“他準備攻打紫荊關!”
  說完已悵然飄向洞外,如陣風吹散無蹤。
  “紫荊關……”
  小邪喃喃念道,臉眸已出現一種掩不住之得意神情,彷彿也先此舉亦在他意料之中似的。
  然而他被綁在此,生命都朝不保夕,哪還有時間去算計他人?
  阿三不屑道:“憑也先那塊料子,他也敢扣紫荊關?”
  小邪瞪向他:“自己都被扣住了,管他搞什麼?快將和尚搬過來,我好修理他們。”
  他想以自己武功掩飾黑衣女子之入侵而將拉薩和尚製住,以瞞過天靈教主。
  然而阿三、阿四正想搬動和尚時,已慢了一步。
  換過被炸凹痕之平滑大理石已裂開,教主領著十名黑巾殺手竄出地面。
  乍見五人被製,教主兩條粗白眉毛已抽動,雙目暴射青光, 向小邪:“有人來救你?!”
  小邪見已無法掩飾,只好落落大方:“不是救,是來看我。”
  “人呢?”
  “在你後面!”
  教主和十名殺手驀然閃身,功力暴竄全身,如臨大敵地轉向背後。
  那有人?
  教主已知被捉弄,瞪向小邪,厲道:“你敢騙我?”
  小邪一副無奈:“欸呀,不是我想騙你,是你神經過敏,話只聽一半就發作了?我是說:在你後面,然後又走了。”
  阿三捉押直笑:“緊張兮兮的人,很容易出毛病的!”
  阿四道:“你未老先衰,白髮白眉毛就是證明,放輕鬆點,都那麼‘身受其害’,老毛病還改不過來?”
  教主怒笑幾聲:“等我逮著他,再跟你們算帳!”
  拍開和尚穴道,已領著十名殺手追出洞外。
  小邪、阿三、阿四仍是自得而笑。
  生命都可不顧了,何在乎此種小事?
  盞茶功夫,教主已怒沖沖奔回。
  ”他是誰?來此幹什麼?“
  小邪淡然道:“她是我老婆,來看我的。”
  ”你胡扯!“
  三人已哈哈大笑,小邪道:“你要聽我胡扯,我也沒辦法。”
  教主臉色一變再變,終於還是沒再追問,冷酷一笑:“明天開始,少吃一餐,本座不信你們能餓多久。”
  小邪擺接手:“請便,反正靈異使者已快回來,我餓不久。”
  教主冷笑不已,檢查一番三人的枷鎖,覺得無異,方自走回地穴。
  小邪見其消失,無奈攤攤手:“看來只好自力更生了。”
  阿三道:“可是你的繩子……”
  小邪摸摸繩索,不禁火上心頭,轉身對著偌大佛像,罵道:“***,你這什麼佛?專門害人,看我怎麼收拾你。”
  阿三愕然:“他……那麼大……”
  “大什麼大?”小邪毛了心,“照樣把你拖著走。”
  阿三、阿四登時豪氣萬千,猛然指著佛像大罵。
  雖然三人站立佛像身前,簡直如螞蟻在比巨人,但比起那股“不信邪”之憋氣,巨佛再也不是巨佛了。
  但,如此之大,怎麼拖?
  卻不知小邪有何神通廣大?
  入秋九月,戰事頻傳。
  也先在天靈教和王山磔暗中幫助之下,已直破“陽原”,再搗紫荊關。
  纏戰數日,終於攻陷此關,守將都指揮韓青,都御史孫祥皆已陣亡。
  大軍直湧百里不到之北京城,舉國震驚。
  祁鈺在於謙輔助下,調兵遣將,準備做最後一擊。
  可惜小邪仍被困於佛殿中,不知他能否及時趕回解救他的江山?
  佛殿除了洞口稍有變化之外,白天和夜晚根本相差無幾。
  不覺中,又過了十天。
  小邪仍未把佛像給扯動半寸,只見著三人疲憊臉容,不再像以前那麼活潑,甚至大半時間都躺臥佛腳休息。
  終於,事情還是來了
  一聲狂笑過後,教主已領著數十名黑巾 面教徒,湧出地穴而將三人圍住。
  “哈哈……楊小邪,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三人懶懶坐起,小邪淡然道:“哦!有消息了?”
  “不但有消息,而且是好消息。”
  “對我來說,當然是壞消息嘍!”
  “不錯!”教主冷笑,“你的謊言已被拆穿,準備受死吧!”
  小邪懶洋洋站起,二十餘天沒洗澡,衣衫都有股酸味也甚臟,無奈一笑:“誰告訴你消息的?”
  教主狂恣而笑:“告訴你也無妨,是也先王子,他已攻破紫荊關,馬上要陷京師了。”
  “哦……”小邪仍冷靜,“他滿有一套的嘛!”
  阿三、阿四聞言已毛躁,阿三立時叫道:“不可能,根本不可能,有小七和小王爺守著城,誰也別想攻破!”
  教主黠笑:“可惜他們守的是‘大同’不是‘紫荊關’。”
  阿三仍不相信,想再吼,小邪卻制止:“管他亂吼,就算真的攻到京城,還沒拿下,也是枉然。”
  教主冷笑:“我亂吹?告訴你,本座奉旨,先宰了你而後趕去支援,嘿嘿!
  有五十名一流高手,任祁鈺軍隊有多神勇,照樣不堪不擊。”
  見他說的煞有其事,小邪淡然一笑:“看來我只好相信你了?”
  “信了最好,你也可以死得明白些。”
  小邪拋拋繩子,問:“這‘纏天七縮扣’當真無人能解?”
  教主嘿嘿冷笑:“你以為我會放了你?打從把你扣住那天起,我就把你當成死人看待,才容你那般囂張;不錯,這繩索從來沒被解開過!”
  小邪甚為滿意:“嗯!這才夠味。”
  教主見他突然露出此“滿足”像,頓覺疑心:“你已有辦法?……”
  已瞄向他腰間紅索,瞧瞧是否已有變化。
  小邪配合其目光腰身繞了一圈,得意道:“我沒辦法,繩索是完好如初的!
  ”
  “那你……你說什麼夠味?”
  “死得夠味。”小邪神態盎然,“我楊小邪一生轟轟烈烈,大殺四方,何等威風?現在要死了,都還得拖個大佛像,豈不夠味?”
  教主聞言方始釋疑,揶揄道:“有尊佛祖保護你,西天路上你可安全多了!
  ”
  小邪輕輕一笑:“說的也是。”他道,“時辰已到,不必你動手,我寧願被勒死當場,不過……送葬的還是少了點,再找些人來如何?”
  教主黠笑:“這已是給你莫大的光榮,國王去逝,也只不過四十人誦場,你多了十人,該滿足了。”
  “也罷,馬馬虎虎啦!”小邪擺擺手,“讓開點,我要拖佛上西天了。”
  教主似想見見小邪被繩索勒斷肚腸之慘狀,立時退出五丈扇圓。
  黑巾殺手仍凝神注視小邪,以防突變。
  小邪轉望阿三、阿四,笑得甚邪:“死活就看這趟了。”
  阿三、阿四繃緊神經,裝出笑容,卻是如此僵,可想而知此次賭注下的並不十分有把握。
  “上啦!”
  小邪再喝一聲,人已住後退去,面對佛像,雙手抓緊繩索,運極功力直往後拉。
  佛像如山,一動不動。
  教主及手下,看猴戲般謔笑。
  小邪逼粗脖子,紅了臉,仍不能拖動絲毫,反而被繩索收縮往前漸漸拖去。
  拖急了,他已叫吼出聲“啊  ”。曾經叫垮城牆,吼退千軍萬馬之聲音暴起,空氣為之凝結成形,整座佛殿似如在烈火上裝滿沸水之密封鍋鼎,禁不起暴竄蒸氣之霸道力量而抖動。
  轟隆隆地動山搖,較為鬆動之器皿,石塊已墜雪般往下掉。
  火光因暴抖猛晃而幻弱,霎時可怕的、恐怖的黑已罩壓而至,宛若暴風雨嘯起之一刻,霹靂閃電,千千道、萬萬道全劈向此間鬼域般魔巢。
  抖動不斷,讓人頭昏目眩,立足不穩,與生俱來畏懼沉毀大地之恐怖全湧向天靈教徒眾,有的甚至已被掉落石塊所擊傷。
  教主驟逢驚變,駭然之餘,趕忙喝道:“快阻止他  ”
  黑巾殺手搖晃之下,仍抽刀砍往小邪,雖立足不穩,攻勢卻不慢。
  小邪繃緊全身功力正和佛像鬥法,根本無暇再顧及他人。突覺四處冷鋒逼身,立時大喝:“阿三快  ”方喝完,又“啊”地繼續吼震佛像。
  阿三、阿四本守著佛腳不動,但被小邪一吼,已雙雙扯斷腳鐐,那已失去之功力全部恢復,揮著手中鏈條,惡虎撲羊般攔下了靠近之黑巾殺手。
  嘯聲更甚,整座佛殿,整座基穆山似要崩塌。落石漸多漸粗,火光漸弱漸黑,毀滅之惡神已 砸而至。
  巨佛已晃動,小邪拼命吼,拼命扯,就算死了,也要把它拖走。那股兒晃動已偏向於前方,然而漸漸縮短之繩索,更讓小邪力量無法達到顛峰。
  “阿四快  ”
  喝聲再出,他已拼出最後一口真氣,暴烈響聲,似有形之長江駭浪竄撞佛像,轟隆抖顫佛殿已從頂端裂出縫隙。
  崩緊之繩索更將佛像拖往前傾,若非佛腳尖過長,佛像必能倒塌。
  小邪就為此處掙扎搏鬥著。
  阿四突聞小邪吼聲,長鏈條已猛甩黑巾殺手,人已如電般衝向佛腳,右手砸往佛腳,趕忙倒撲側面。
  驀地轟然一響,佛腳尖已暴裂,湧出濃烈火焰,似燃油著火般卷地擴向四周。
  就在此時,小邪拼力抖扯,轟呼壓破空氣聲音已響,那尊巨大無朋之佛像終於倒塌。
  教主見狀,那還敢再留置?逃命地往地道撞去。
  小邪見佛像已倒,霎時急吼:“阿三、阿四快退  ”
  吼聲中已掠向阿四,抓起其右手就往洞口掠竄。
  阿三更不敢落後,緊追而出。
  黑巾殺手嚇掉了魂,四處逃竄,較幸運者,已竄入地穴,保命機會則大些。
  佛像倒塌如山崩,那股勁道足以砸垮整座基穆山。
  轟然落地,佛殿已塌,震湯力道撼動山岳,基穆山最高峰,本已尖如高塔,此時已禁不起抖蹦而暴斷崩塌。龐大岩塊四 奔竄滾撞,再撞垮它處岩塊,宛若天外飛來之星球撞向此山般,炸開之岩石碎片,彷彿元宵之煙火,噴得好高、好遠,幾乎襲蓋了整座基穆山方圓五百丈。
  帶起之地震,晃得山邊城鎮燈火盡失,杯盤落地,更有日久失修之腐牆給震垮了。
  居民個個如臨大難般尖叫哭號奔撞滾爬地逃出屋外,眼見一向認為神聖無比之基穆山快要崩垮,全然以為天神發怒,皆跪地膜拜不已。
  轟撞聲持續將近半刻鐘,方告塵埃落定。
  一切已歸於平靜,無聲無息,靜靜的山、靜靜的岩、靜靜的天空、靜靜的大地,連人聲都告停止,包括小孩之哭聲。
  似乎此處一切都已被凍結,突來之暴風雨,已將所有可動、可發出聲息之人或物給冰凍了。
  巨變之後之寧靜,仍是如此可怖和懾人心弦。
  只因為人們不知此災變是否已真的過去了?天神怒意是否消退了?
  直至一輪遲來之下弦月透出了基穆山頭,銀清淡光撒向了小城,人們才有了驚覺  一切終於過去了。
  眾人膜拜過後,已議論紛紛,說的全不離神佛鬼怪和一些傳說。
  基穆山最高峰已被夷折三分之二,再也無以前劍峰般雄偉峻峭。
  震垮如此嚴重,那困居於佛殿之人更是兇多吉少了。
  小邪他們呢?
  他們是金剛豬,克不死的。
  原本是困住小邪,要他命的繩索,現在卻救了他們。
  三個人本是躲在洞口,但仍避不了震塌碎石亂飛及壓撞,只好全往崖下跳。
  懸著繩索,三人如湯鞦韆般在崖下湯著。
  懸空的身軀,又如輕巧柳梢隨風輕晃,只要不被岩石直接命中而躲不掉的話,是砸不死的。
  他們就靠著晃擺而躲過了無數撞墜之岩石而保存了性命。
  靜悄悄,阿三細聲道:“沒事了?”
  小邪點頭:“大概。”
  “好險!”阿四苦笑。
  想起方才,誰不捏把冷汗?決生死於瞬息之間,若運氣差些,早已被壓成肉餅了。
  阿三道:“上去?”
  “不!”小邪道,“等久些,恐怕還有活人。”
  阿四道:“如此轟轟烈烈,誰能夠活命?”
  小邪道:“他們有人鑽入地道,也許可以保命!”
  阿三恨道:“媽的,那教主竟然跑第一個,真他娘的孬種!”
  小邪哧哧而笑,畢竟他又幹了一件驚天動地大事,不大大陶醉一番,還真說不過去。
  三人仍停留崖下,自始至終,小邪都緊抓繩頭處,使不讓纏在腰間之繩索因用力而收縮。
  阿三、阿四則爬在上頭,如串糖葫蘆般凝抱著。
  直到東方吐白,三人才爬往洞口。
  洞頂那只巨大金鷹已“飛”了,洞口亦塌去一半,碎石滿地,還壓了不少黑衣 體。
  小邪尋視一遍,道:“看來全翹光了……”
  阿三呵呵笑道:“翹歸翹,你的肚臍帶還沒解呢!”
  小邪扯扯繩索,苦笑道:“這叫跑了廟,跑不了和尚。”
  阿四笑道:“抱著佛像不就成啦!”
  “談何容易?”小邪苦笑,“走吧,不試也不行!”
  三人已摸往佛殿。
  已然如亂石堆,無一處不堆了岩塊,尤其那尊巨佛,已碎成千百塊,散落四處,以“粉身碎骨”來形容,最為恰當不過了。
  那地穴亦被塞得滿滿,根本無法再啟用。
  千百尊佛像,倒的倒,裂的裂,已無一尊是完好者,佛殿就此毀了。
  “真可惜,難得一見的大佛……”阿三惋惜而舒發的說。
  小邪瞪眼:“有什麼好可惜?那有大佛會要人命?簡直是破壞如來神佛的形像嘛!”
  阿四呵呵笑道:“我有先見之明,所以先炸燬它腳尖。”
  阿三也笑起:“小邪幫主,你這招果然管用。”
  阿四神氣活現:“沒炸藥,一樣能開花,已然達到無所不能之地步啦!”
  小邪笑道:“還有那些油燈,否則可就英雄無用武之地了。”
  原來小邪覺得繩索很可能無法解開之時,已決心毀去神像,在思考過後,認為除藉著自己特殊喉嚨吼音震動佛像外,最主要還是必須把它拖倒。然而要拖倒佛像,若其腳掌愈小則愈容易,所以他認為有此必要毀去腳掌。
  在十天之內,他以小鋸齒片,鋸斷了阿三、阿四兩人之腳鐐,然後又趁和尚不注意時替他倆解除禁制而恢復功力,再則就是尋找足以毀去腳掌之方法。
  經過思考,他認為油燈有油,可以引火,而阿三、阿四兩人負責打掃,也負責添油,是以不停盜取燃油,而後倒入利用鋸齒片在腳尖斜處挖空之洞穴。
  然後小邪又要兩人找了許多火折子,利用其含有磷粉和硫磺之易燃性,小心翼翼塞在洞口,準備引燃燈油以炸破石佛腳尖。
  難怪他們三人最近皆睡在佛腳上。
  難怪小邪在扯佛像時,阿三、阿四不敢隨便離開佛腳。
  難怪阿四右手往佛腳一插,會引燃了火花而爆破腳尖,而且湧出如許多之燃油。
  三人很快找著那只連著繩頭之右掌。
  五只指頭已去了二只,剩下拇指和食指呈“7”字形,卡在左牆角落。
  三人合力搬去壓在其上之石塊,乍見指頭仍比腰身粗,已然苦笑不已。
  阿三笑道:“這是特大號枴杖,得來十分不易啊!”
  阿四道:“足足有五百斤重,可鍛鍊身體,適合年輕人所用。”
  小邪瞪向阿四:“你拿去用吧,它還可以返老還童呢!”
  阿四乾笑:“我想,不便奪人所愛,這是佛祖賞賜你,你該好好保存。”
  小邪抱怨:“什麼佛祖?都已四分五裂,還弄支魚骨頭刺著人家?”
  阿三道:“沒辦法啦,只有摃出去,再找鐵器敲開。”
  阿四道:“在這裡不行?可以用石塊。”
  阿三訕笑道:“你懂什麼?在這裡敲,要是再引起山崩,多劃不來。”
  阿四反駁:“你懂什麼?再崩十次,我照樣可以逃開,你想讓小邪幫主摃著走。”
  小邪道:“別再吵,我還是摃好了,此地不宜久留,先出去再說。”
  阿三露出勝利神態,能讓阿四吃癟,並非易事。
  阿四雖不服,卻也不敢再吵嘴,只好瞪出眼光像要吞下阿三罷了。
  小邪摃起和他差不高之佛指,五百斤對他來說並不重,只是一股憋氣實在難以消受。
  他苦笑:“沒想到我楊小邪這輩子也會替人作牛作馬?衰(倒楣)死了。”
  阿三、阿四亦呵呵直笑,阿三揶揄道:“以前孫悟空被壓在五指山;你的是兩指山,更高一級啦。”
  小邪苦笑:“如來佛真是害人不淺。”
  阿四道:“把它當成魚骨不就成了?”
  小邪笑得更苦:“這不就:魚與佛掌都可兼得了。”
  三人一肚子憋笑,已走往洞口。
  還好那條峭壁蜿蜒小徑並沒全毀,以小邪輕功,輕而易舉地就可掠過。
  順著山道,三人已走出光禿而橘紅之峽崖。
  山紅,晨曦亦紅,十分耀眼而清晰,似如一切孕育生命之靈魂溶匯。
  尤其又在災變之後,徵兆更為強烈。
  行出基穆山,迎著晨曦,三人宛若天神下凡,隱隱泛出一股神仙氣息。
  小邪終於瞧見了偌大廣闊土地,那股重見天日之興奮,已使他禁不住豪情而吼了起來。
  “啊  ”
  聲音掠過蒼穹,隱隱又震動山峰,也震住了所有小城百姓。
  千萬道眼光瞧向基穆山上那三個點,會蠕動發聲的點。
  還會發光?
  誰又會在猛崩烈塌之後的基穆山出現?還具有如此震天之聲音?
  “是神,天神現身了。”
  有人如此吼出,霎時引起騷動和附和。
  霎時群眾情緒激昂,全然下跪,猛吼著瓦刺之神。
  “多鬥,多鬥……”
  吼聲直衝山顛,和小邪聲音比起,一是渾沉,一是尖銳,但同樣有力。
  小邪見狀,愕然道:“糟了,我們砸毀佛像,觸怒了群眾……”
  三人住足,不敢再走。
  他們怎知深夜山崩,外邊要比裏邊猛烈多多,震慴了民心,而將三人當做神的化身?
  阿三苦笑:“他們只要一人咬一口,我們就 骨無存了。”
  阿四道:“我們繞道而行。”
  “怎麼繞?”小邪瞪眼,“你以為我背的是棉花塞的大香腸?”
  阿四苦笑:“可是,要是他們衝上來……”
  小邪放下“7”字形佛手,叫道:“不必繞啦,基穆山有多大,你我清楚得很,而且四處全是平原,抱著魚骨頭,要藏在哪裡?”
  群眾叫聲更熾。
  阿三眉頭攆掀一陣,走也走不了,威風不能失:“管他的,來一個殺一個,管殺不管埋,大不了再退回山洞,慢慢弄開繩頭再說。”
  三人就此站立該處,準備對付可能來臨之變化。
  然而瞧了半晌,仍然不見群眾有何舉動,而且那些動作,似在膜拜?
  小邪疑惑:“他們在拜我們?!”
  阿三道:“說不定在拜神……”
  阿四道:“當然在拜神,佛殿不就在此山中?”
  小邪道:“看他們拜那麼久,好像很認真……難道他們以為我們是神?”
  瞧向兩人拉薩和尚裝束,他霎時狡黠笑起,已認定瓦刺人是在拜他們,把他們當神了。
  因為雙方距離甚遠,只稍能看清身軀及衣服顏色,也只能辨認阿三、阿四是和尚,而不是“惡和尚”。
  “我來試試。”小邪甚有自信地伸手揮向群眾,像在普渡眾生,然後“啊”
  地又大吼。
  群眾聞及小邪聲音,再見其動作,霎時更歡欣若狂,天神終於回答他們了,滿口“多鬥”叫個不停。
  小邪見狀,得意笑起:“哈哈!誰說摃佛手不好?你們看,一摃就有神味,還大受歡迎,走!去過過‘神’癮。”
  摃起佛手,已威風八面繼續往下走。
  阿三、阿四亦神態盎然,凜凜生風地跟在其後。
  當了神,它該有一股不同於常人之威嚴。
  眾人見三人往山下走,神情更是激動,叫聲更響。馬上就能和神見面了,這是何等光榮之事?
  群眾愈集愈多,愈往前推,大清早,他們已丟下工作,準備迎接天神來臨。
  就算王子繼位,也未必會帶起如此激昂之群眾情緒。
  三人走近城鎮,群眾已見其相貌,頓覺意外  竟會是中原人?然而他們卻認得小邪身上那條受魔鬼詛咒之紅索和那只佛掌。
  這豈非應驗了傳說中  公主受難,引起神怒而狂風驟雨,亂雪紛飛,才解開了此繩?
  小邪更上層樓,引起山崩地裂,還把佛像給拆了。
  瓦刺國人,本就嚮往中原,在此心靈驅使之下,非但沒減去了激昂心情,反而更是狂烈。
  尤其許多人指著小邪身上佛手及紅繩,那股認定小邪具有超人能力,所掀起而幾近盲從之崇拜,簡直形成一股浩瀚江流,奔滔於整座城鎮。
  “多鬥”之聲暴向天際,風雲為之變色。
  小邪揮手顰笑,湊著熱鬧,霎時亦感受這股強烈潮流而猛喊“漏斗”。
  這一喊,更帶了起頭領導作用,群眾由跪拜而漸漸爬起,跟著小邪猛揮拳頭,更呼“多鬥”,似乎已認定新神出現了。
  小邪見狀,福來心至,呵呵直笑:“媽的!也先這大棵呆只曉得攻城,看我如何把他的皇宮給拆了?”
  他已決心帶著這些激昂群眾“造反”,邊吼邊往城東皇宮行去。
  群眾中,不乏僧人,皆已湧向小邪,雙手合十,擺出那種虔誠、擁護新“君”之態。
  阿三、阿四更有樣學樣,威風不下小邪。
  一群人浩浩湯湯逐步行往皇宮。
  驀地,群眾之中竄出數名和尚,手持長刀就往小邪砍去。
  小邪乍覺,猛揮肩上佛手,橫掃千軍般旋轉,叮叮數響,已迫退長刀。
  阿三見狀大吼:“做了他  叛徒  ”
  話聲未落,已和阿四罩向那幾名和尚,武功盡展,勢如猛虎。
  眾人聽不懂阿三言語,卻看得清其動作,更何況那容得他人侵犯心目中之神?皆已奮不顧身湧罩而上,發揮那種殉道者之精神。
  雙拳難敵四手,幾名刺客哪能禁得起群眾摧殘,在殺刺兒刀後,已被拖往地面,活活地被打死。
  小邪卻顧不了他們,神態慌張地想擠出人群,原來他已發現教主摻雜在人群之中,可想而知,行刺之人是黑巾殺手。
  教主見計謀已失敗,不再停留,急往遠處擠去。
  然而小邪摃著佛手,又被眾人擁護著,根本動不了身,眼巴巴的看著教主離去,恨恨直咬牙。
  波折已被消彌無形,群眾再往皇宮行去。
  古堡式皇宮,此時亦湧出不少士兵和文武百官,面對無數群眾,泛起不安心態,只守著宮門,並未發動鎮壓。
  小邪卻被湧向皇宮左側一處全是巨石疊成之高台,像是平頂之金字塔,幾乎與皇宮一樣高,平頂四個角落,各置一只千斤大石獅,更形威凜懾人。
  這就是瓦刺國王接受群臣、百姓頌揚之地方,亦是國師(太師)為民解運之處。
  小邪、阿三、阿四立於其上,更有“君臨天下”之感覺。
  群眾仍繞著四處,大呼“多鬥”。
  更有不少人已逼向士兵,似想“捉”那些官員,要他們擁立新君。
  宮中軍力早已被也先調走,只留下少部份看守,那能抵得上浩大群眾?雖然個個槍刀緊握,仍免不了冷汗直流,懼意橫生地往後退去。
  那些文弱百宮和皇後、夫人之流,更不必說,嚇得面無血色,若非為維持尊嚴,早已躲入宮中。
  小邪氣勢不凡,雙手舉起佛手,高叫:“漏斗  ”
  群眾霎時附和,叫聲震天。
  陽光初升,穿透小邪身軀,由上往下,撒向眾人眼眸,那種佛光普照神聖而莊嚴氣氛,更形烘托小邪之法力無邊,而深烙群眾心目中之偶像。
  小邪再舉佛手:“漏斗  ”
  “多鬥  ”
  “漏斗  楊小邪  ”
  “涼涼鞋  ”
  “漏斗阿刺楊小邪  ”
  “多鬥阿刺涼涼鞋  ”
  群眾一陣沸騰。
  小邪霸氣凌人,雄心萬丈,再吼:“楊小邪萬歲  ”
  “涼涼鞋玩水  ”
  “楊小邪萬歲,衝啊  ”
  小邪玩上了心火,真以為自己是國王,右手猛往皇宮指去:“衝啊  脫光也先褲子  ”
  群眾煽情已沸,霎時咆哮震天,疾往皇宮湧去。
  士兵抵擋不了人群,已從慢退而至棄刃而逃,都想躲入宮中,關上宮門以自保。
  然而群眾氣勢如虹,根本不讓其有關門之機會,已然湧入皇宮。
  小邪見狀,笑嘻嘻放下佛手:“媽的,這招真管用!看來我真是天生的帝王像,走到那裡,都那麼容易讓人誤會……呀!不是誤會,本來就是帝王像嘛!呵呵……”
  阿三訕笑道:“這叫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阿四道:“我看若也先回來,只有叫他去住基穆山了。”
  小邪趾高氣揚:“他攻北京城,我佔瓦刺國,也差不多啦!”
  阿三捉押道:“恐怕他已被小七給綁起來,纏在佛腿上了。”
  阿四戲謔道:“這招‘臨時抱佛腿’,保證抱得他大呼過癮,只是效果差了些。”
  小邪自得而笑:“就沒有我的‘臨時抱佛手’,來得威風八面,連放屁都能震死人。”
  驀地塔台背後響起聲音:“是嗎?”
  不知何時,已有四名 著黑紗之宮女走向塔頂,輕柔紅綾羅衫,束了足踝之燈籠褲,自有一股幽雅異國風韻。
  小邪、阿三、阿四愕然轉身,突見這些姑娘,感到十分不自然,甚有那種被其侵犯“神權”之味道。
  “你們來幹什麼?想臨陣抱佛手?”小邪諧謔道。
  居中靠右那名女子,美目翦動:“楊小邪你好大的威風。”
  “是你?!”小邪已聽出她就是兩次救他之神秘黑衣女子,當下口氣轉緩,仍得意直笑,“小小的佛像怎能困住我?你不必著急啦,我馬上就會繼承瓦刺國王了,快退下,免得他們發現我是一位色狼神!”
  神秘女子輕笑:“放心,若不是他們放我上來,我那能擠得出人群?”她道,“這是瓦刺國禮俗,他們要擁你當新君和‘多鬥神’,我們算是你的女僕了。
  ”
  “那好啊!”小邪猛點頭,“來幫我抬佛手!”
  說著就想將數百斤重之佛手推給四名女子。
  四人微愕,那曉得如此之快就有“重大”任務?還好神秘女子說了話:“如若我們抬了,你可能就無法離開瓦刺國了。”
  小邪愕然:“為什麼?也先還不是一樣溜到中原打仗?”
  神秘女子道:“瓦刺國是由許多部落所組成,尤以韃靼族為最強,本來也先繼為太師,聲勢已壓過‘阿刺知院’族,也就是現在的國王脫脫不花,他本可能被擁為國王和‘多鬥神’,但是你竟然把神殿毀去,甚至把基穆山給夷平,任誰也不敢想凡人有此能力,霎時已認定你就是‘多鬥神’的化身;只要成了‘多鬥神’,你就無法離開瓦刺國,因為你已成為全瓦刺國人民心目中信仰之神。”
  “照你這麼說,也先被擁為漏斗神,也不能離開瓦刺國了?”
  “該是如此,但也先早有準備,將太師暗中封予天靈教主,將來如若各部落支持,‘多鬥神’就由天靈教主繼任。”神秘女子道,“但若各部落族人不支持,也先自任‘多鬥神’,只要不離開瓦刺國太久,也許也不會引起族人的阻止。
  “
  “噢?”
  神秘女子解釋:“這全在於族人信仰崇拜之深淺而定,也先繼任此神,是有一種‘代理’多鬥神之意味,而你卻在一夜之間,創造了神話奇蹟,他們已認定你就是多鬥神的化身,而不是‘代理’者,從你一揮手,他們全部不顧生命湧向皇宮,可想而知其信仰虔誠的程度。”
  小邪自形得意:“我也認為,我就是漏斗神的化身。”
  “那你就留在此地吧!”
  “真的不能走?”
  神秘女子淡然道:“你可以試試!”
  小邪回過頭,塔台十階以下,早已跪滿信徒,而地面不斷有新人群湧至,皺皺眉頭:“他們好像不是在開玩笑?”
  “他們很認真。”
  小邪本想試試,但摃著一只大佛手,要逃談何容易?
  他苦笑:“臨時抱佛手,也不見得多麼順利!”
  阿三道:“先拆了它嘛,解去佛手,誰還能留下我們?”
  小邪頻頻點頭:“你找到法子了?”
  神秘女子搖頭:“沒有,不過……我想一個人可能較能知曉此事。”
  “誰?”
  神秘女子語音已轉帳然,深幽眼眸已瞥向遠處宮中,突見人群已漸漸退出,神情已緊張,急道:“你別管她是誰,我會帶你去見她;你趕快阻止群眾再入宮,要是被他們捉到王后,你這個多鬥神就當定了。”
  小邪聞言,不敢怠慢,立時轉身又舉起佛手,想喊,卻又停住,轉頭問:“大姑娘,瓦刺話:不准進宮亂來,怎麼說?”
  神秘女子嘰哩咕嚕說了一句,已經笑起來。
  “像母雞在生蛋嘛?”小邪皺眉一笑,立時轉頭向群眾,依樣畫葫蘆地叫出。
  群眾除了照旨令外,慢慢退出宮外,仍不停吼著“多鬥”兩字。
  然而退出之群眾卻圍著一群紅衣女子逼往塔台。
  神秘女子見狀,急叫:“糟了,王后已被困住!”
  小邪道:“至少國王溜了,沒什麼關係吧!”
  “國王不是溜,而是和也先一同作戰,他主攻遼東,所以沒被你碰上,現在大權全由王后接掌,只要她承認你,那你就是多鬥神了。”
  小邪道:“這些人也真笨,也不想想光王后承認有啥用?要是也先領軍攻回來,我還不是一樣保不了王位?”
  神秘女子道:“誰叫你一身邪氣,連不可能的事都做了,還怕區區凡人?他們認定你有超人能力,那還怕也先軍隊?”
  小邪聞言已苦笑:“我終於嘗到亂發神威的痛苦了!”
  神秘女子白眼:“看你,事情都已不能收拾,你還有心情開玩笑?”
  阿三道:“有何不能收拾?大不了當上漏斗神不就成了?”
  小邪給他一個響頭:“光說什麼風涼話?要當你去當,好不容易才脫離佛掌,你還想叫我一輩子跟佛眼相瞪?也不想想大眼看小眼的後果?”
  阿三乾笑:“我只是臨機應變而已嘛,別無其它含意。”
  小邪瞪眼:“照你這樣,變一次就翹了,少說廢話,省得侵犯神權,像黑巾殺手一樣被跴扁了!”
  阿三不敢多言,退於後方和阿四並排,暗運功力以防有變。
  群眾已擁著王后至塔台,僧人已讓出通道,五名較長和尚默默跟著王后走向台階。
  群眾喧嘩聲已漸漸平靜。
  小邪見狀,心頭苦笑不已:“媽的,沒事裝什麼神?弄什麼鬼?到頭來卻當不了人?”
  轉向神秘女子,苦笑:“我該如何才能化神為人?”
  神秘女子亦感無奈:“可能沒法子了,現在王后只要向你下跪,再吻你的手,誰也無法阻止。”
  “不行啊,你快想辦法啊!”小邪已著急。
  神秘女子苦笑:“你還是想法子逃吧!”
  “怎麼逃……”小邪想再說,已來不及,王后將至。
  神秘女子已退回後方,默然而立。
  小邪無奈,自嘲道:“我是神,有什麼不能?你要跪,我就不讓你跪!”
  心神已定,裝出威嚴樣,只可惜久未洗澡,衣衫已臟,還帶著酸味,很不相稱。
  王后身著淡紅羅裙,看不出一絲大漠兒女風貌,雍容高貴氣質隱泛,臉容見不著歲月泛留痕跡,仍透滑皙白如春冰,但那兩道深鎖而倉惶眉頭,卻讓人覺得她是如此不安。
  嬌柔身軀跨上塔頂,方自抬頭瞧向小邪,乍見其為小孩而又一臉本是純真而故作威嚴之不協調樣,心神為之一愣,說了幾句瓦刺話,意思在問小邪來自何處。
  小邪聽不懂,微微望向神秘女子,但女子不敢開口,小邪只好自己想,搖搖手,表示“不想當國王”。
  王后見他手勢,誤以為“不住在人間”之意,不解地瞧著他。
  小邪以為她不了解,又再比劃,右手先拍拍自已胸脯,然後搖手,再則往遠處指去,兩只手指交換,做出“走路”動作。其意義乃在指  要回中原。
  王后只見他比往天空,又見指頭“走動”,以為是“天上下來”的。迷惑地瞧向他腰身那條紅繩,以及佛手。再想及昨夜山崩地裂之事,已然有點相信,遂用瓦刺話問:“昨夜的山崩是你造成的?”
  小邪見她神情吃重,似在問十分重要之事  當然是自己要回中原之事讓她感到驚訝,已然神情爽然的頻頻點頭,笑得更意人。
  神秘女子見他如此表情,實是想氣又想笑,心頭笑罵:“不知道就別回答,不想當神又亂承認自己會法力,看你如何收拾?”
  暗罵之際,已露了神情,不禁引起王后注意,瞧向了她。
  小邪亦感不妙,轉瞧神秘女子,不停瞪眼責怪她亂出毛病。
  王后見兩人神情,疑心更重,用瓦刺話問:“你聽得懂瓦刺話?”
  神秘女子已稍微搖頭作暗示。
  小邪暗罵:“搖什麼頭?你以為你的暗示,王后看不懂?我要是再搖頭,不就證明和你是一夥的?我偏要點頭!”
  心意已定,他已朝王后點點頭,更露出自信之笑容。
  神秘女子見狀,氣得直咬牙。
  王后見著兩人“鬧意見”,可見小邪仍聽懂瓦刺話,復見小邪如此自信神情,也無話可說了。
  她以瓦刺話,沉重問:“你真是多鬥神?”
  連點幾個頭都相當順利,小邪已認為王后了解自已要回中原含意,接下來這句話當然是  你不想當多鬥神?
  “多鬥”兩字,他可熟得很,聞言之下,立時猛點頭表示自己不想當,裝出堅決樣子。
  群眾見及小邪神情,又聽王后所言,霎時又激動地吼著“多鬥”,以擁護小邪。
  小邪則以為他們是反對自己不當此神,已瞧向群眾,得意地揮揮手:“叫吧,再怎麼叫,我還是不當,只要王后不下跪,你們又能奈我何?”
  他揮手,群眾更激動,愈激動,小邪就愈感得意的再揮手,一時激潮又起,震聲連天。
  王后見眾人如此激動,心知大勢已去,默默地已下跪。
  小邪見狀已愣住,趕忙急道:“不是已說好了嗎?你怎麼又下跪了?”
  王后猝聞他所言為中原話,心頭一凜,已想及方才可能是場誤會,但已經下跪,總不能說起就起,嬌容已顯不安。
  小邪可管不了那麼多,右手一揮,一道暗勁硬生生地已將王后拖起,急叫:
  “幹嘛亂跪?我不幹什麼漏斗神啊!”
  王后也感意外的被托起,一時亦不知如何應付,愣在當場。
  群眾見王后突然起身,這分明是侮辱他們心目中之神,霎時狂吼要殺了王后。
  五名拉薩和尚已走前,抓住王后肩手,不懂得憐香惜玉地猛往地上按。
  “不行啊!”小邪又封出一道暗勁想托起她。
  如此一上一下力道,已迫得王后嬌柔身軀耐不住疼痛而呻吟。
  小邪眼看此種情境,再爭也不會有結果,反而會弄死王後,急忙轉向神秘女子:“你來告訴他們,我不想當漏斗神。”
  神秘女子一時猶豫,不敢大膽違背規矩  女僕不能亂言,尤其在重要場合。
  小邪可管不了那麼多,走向前,一手把她拉至中央,道:“快說啊,說我是中原人,根本不是神,不想當漏斗神。”
  神秘女子無奈,開了口:“來不及了,王后已下跪,若你不接受,她可能會送命,而且信徒也早知道你是中原人,剛才不排斥,現在也沒理由拒絕。”
  “那該怎麼辦?拖延一下總行吧!”
  神秘女子道:“本沒拖延的例子,但也沒像你一夜之間就被擁為多鬥神,你可以試試!”
  “怎麼試……”小邪瞧向激動群眾,轉望可憐王后,心頭更急,真想痛打他們一頓。難以控制心緒地抓起佛手,突被其重量壓及心坎,霎時恍然,“對呀,我還帶著一條要命的繩索……”放下佛手,轉向神秘女子:“你說我被‘纏天七縮扣’纏住,須要打開,再當漏斗神,還有,我已好幾十天沒洗澡,臟啊!這樣繼位太沒面子!”
  神秘女子道:“我教你,你說!”
  “也好!”
  神秘女子很快以瓦刺話說一遍。
  小邪亦照樣翻版告知群眾。
  群眾霎時又騷動而喧叫,仍是“多鬥”直叫。
  小邪舉起佛手,霸王舉鼎般站立塔頂最前端,“啊”地又吼起聲音。
  終於,他的吼聲已壓過所有群眾叫聲。
  一片肅靜,落葉可聞。
  小邪淡然道:“大姑娘,我說一句,你就翻譯一句。”
  神秘女子點頭:“你說,他們似乎被你吼住了,可能有希望拖延。”
  小邪照著神秘女子所傳瓦刺話,道:“本人要淨身七天,風風光光帶領你們,這是神的旨意,誰都不准違背,否則會遭天譴,你們也回去淨身,胡亂就想當漏斗神的信徒,一點誠意都沒有……回去吧!七天後再來……記著要淨身,不准亂搞……”
  他說了一大堆,神秘女子只找重要的翻譯,一時間也說得群眾自覺太過冒瀆神明,都想和小邪一起淨身,以示虔誠。
  小邪見情況已變,登時滿意而笑,再抖舉佛手,大叫:“漏斗  楊小邪”
  群眾霎時再雀躍歡呼不已。
  若也先知曉小邪在瓦刺國如此受歡迎,不知作何感想?
  小邪高呼過後,已要群眾退去,但群眾仍未有所行動。
  神秘女子笑道:“你要先走,他們才會走!”
  小邪會意,轉向王後,要她回宮,然後又向五名和尚“交代”一番,已隨著神秘女子走下後面台階。
  群眾再次高呼,也各自離去。
  朝陽已白,初秋仍是一片火熱。
  *          *          *
  小邪他們並未入宮,而是往皇宮左側一處全為乳白大理石所砌成類似神廟之石堡。
  在裏邊分三殿,每殿仍有左右副殿,全供著許多佛像。
  小邪被安置在最後一殿之一處幽靜雅房,雖在大漠,此處卻十分清靜涼爽,庭園古樹,一樣不缺。
  如若見及園中一角,怪石嶙峋,生滿青苔之岩壁,不停冒出沙漠中最珍貴之泉水,就可明白此處之所以會枝葉茂密之原因了。
  佛手已被敲碎,取下另一繩頭,仍是無法解開小邪身上纏索,想用烈火烤燒,卻又如此近身,恐怕繩未斷,而人已焦了。
  對此,小邪甚感頭痛,他急著想找神秘女子,但她卻突然失蹤,不見人影。
  洗過澡,吃過餐,經過梳洗之三人,已然容光煥發,聚集庭園。
  “怎麼辦?解不了繩子,夠煩人!”小邪嘮叨地說。
  阿三道:“那女子該會來吧?”
  阿四道:“乾脆去找她!”
  “哪裡找?”小邪問。
  “皇宮啊,她既然是宮女,一定在宮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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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c

  小邪瞪眼:“說你笨你還不承認?誰告訴你她是宮女?宮女會跑到中原去作怪?宮女有她那身本事?”
  阿四霎時乾笑不已:“我只是建議而已,千萬別把我的話當真。”
  “若聽你的話,我早就死在你手中了。”小邪叫道。
  阿三得意聳肩:“還是我的方法好,等久了,她就會來。”
  “要是不來呢?”小邪瞪眼,“我就把你纏在另一頭繩子。”
  阿三頓時亦乾笑:“我也是說說而已,千萬別當真。”
  小邪再瞪兩人,亦是手足無措,來回踱著青花方石徑道。
  不久他問:“外面還有和尚?”
  阿三道:“十幾個,看樣子武功不弱,再外面就不曉得了。”
  阿四道:“憑我們,照樣能闖出去。”
  小邪道:“要闖,也得等繩索解開再說。”
  阿四道:“可是,那女子要是不來……”
  小邪左思右想,仍未有個結果:“等吧,若到晚上還不來,我們再去找人。
  ”
  三人已逛向四處以排遣時間,經過一番巡視,小邪已猜出此處原為拉薩和尚平常較為簡單之朝拜場所,設了不少客房以讓外地和尚暫宿。
  很快,夜晚已臨,除了三名宮女送食物來此以外,仍不見神秘女子。
  小邪也追問宮女,但因言語隔閡而一無所獲。
  他已決定一探皇宮。
  夜近三更,星光閃閃,透出一抹神秘。
  三人已摸出後殿,見著十七名中老年和尚坐於四周空地,閉目養神。
  小邪算好角度,道:“阿三你負責左邊四名,阿四你負責右邊三名,要快!
  ”
  阿三、阿四點頭,運起神功,準備突襲。
  小邪檢查繩索是否纏妥,然後輕輕一笑,施暗號於阿三、阿四。
  三人套上橘紅色面罩,霎時騰身,宛若蒼鷹撲兔,分別罩向十七名和尚。
  和尚似有所覺,有的已憑空飄起,想出手迎敵,但小邪身手著實快捷無比,還用了不成章法之“分功化影”步法,剎那間已放倒所算妥目標之十人,一點聲息亦未發出。
  阿三則較差,和四人之中一人對了一掌,那人被擊退而想叫,小邪霎時打出石塊直指其“齊門”穴。
  悶哼一聲,此人才跌摔於地。
  阿四亦有驚無險放倒了三人。
  阿三尷尬一笑,細聲道:“他們不是普通貨色……”
  小邪瞄他一眼,並沒責備,揮手示意,已往前殿潛去。
  前殿就沒那麼簡單,至少聚集了百名和尚,不論殿堂、天井、庭院、走廊,只要有空隙能坐人之地方,全坐滿了人。
  小邪咋舌一陣:“奶奶的,這些人吃飽沒事幹,光在這裡鬼混?”
  阿三道:“比我們少林和尚還懶,連拉屎都就地解決,從早到晚連動都不動?”
  小邪無暇去揣測他們到底是否如阿三所言,他只想趕快闖出此殿。
  突然他靈光一閃:“他們沒動……那宮女是如何走過此地?”
  阿三、阿四亦覺不對勁,若這些和尚沒動過,那真的無一處可落腳,而且宮女並不懂武功,根本不可能飛掠而過。
  若是他們臨時讓路,勢必驚動大部份之人,已失去了坐守之目的  群僧目的不是守著小邪,而是陪小邪淨身。當然,若小邪想出去,他們亦會阻止  淨身之多鬥神豈能亂闖?
  阿三道:“不可能,宮女一定走另一條路。”
  阿四若有所悟:“難道有秘道?”
  小邪點頭:“很有可能,此殿靠近皇宮,要設秘道甚為簡單;而且宮中若有人想朝拜,不可能繞過宮門再轉個大圈子,走秘道豈不省事又安全。”
  阿三道:“那……秘道在何處?”
  “既然前殿坐滿人,自是在第二殿以後了。”
  說著三人已掉頭,找往二三殿之間。
  很容易,小邪已在左偏殿佛像左側找到秘道。
  他指著乳黃平滑地板,道:“你們看,此處已被踩得露了淡淡磨痕,可見時常有人出入,錯不了!”
  找到壁上拱形一尊光滑小佛像,小邪不如思索,已往佛像扭去,地板已無聲無息裂開,露出石階。
  阿三打趣道:“和佛殿裏邊的一樣嘛!”
  “不錯,這機關可能是同一人所建,光看小佛也知道開關在哪,走!”
  三人很快潛入地道,直往皇宮潛去。
  地道出口在宮中一處大廳,三人掠出之後,已往所謂較多女人住處潛去。
  不久時,已潛入一棟小樓閣,紅欄白紗,還掛了不少珠花風鈴飾物,一見即如是女人所擁有。
  三人潛入廳內,佈置幽雅,大部分為中原羅紗與飾品。
  阿三輕笑而帶有點色迷迷:“第一號碰上的,不知美不美?”
  小邪道:“進去就知道了。”
  阿四有點怪怪地:“那是閨房呀,要是她脫光光睡覺,那……”
  “那又如何?”小邪叫道:“好端端的,幹嘛脫光光?被我撞見了,我還想告她妨害風化呢!”
  阿三色迷迷:“要是她突然見著我們闖入,會如何反應……”
  他已幻想種種模樣,笑得更邪。
  小邪瞪眼:“還能怎麼樣?看都看光了,什麼保密防窺都已太慢;三個人隨便找一個抱住,然後再來個  非君莫嫁!”已笑起,“這是她最聰明的作法!
  ”
  阿四閃往後頭,輕笑:“我從不做沒把握的事,就讓阿三先去接受艷福好了。”
  小邪瞄向他:“你以為躲在後面就沒事?告訴你,很多宮中女郎都喜歡玩捉迷藏,時常躲在門後,任你如何閃還是難逃愛的枷鎖,她仍然抱得你透不過氣。
  ”
  阿四乾笑道:“到了這種地步,也只有由她啦!”
  小邪捉押一笑,已往閨房摸去。
  並沒像三人所言藏有裸女,連個人影都不見。
  房內淡淡茉莉香,紅色軟床佈置整齊,並未有人睡過跡像。左側擺有透亮圓銅鏡之化妝櫃,堆滿的粉盒、梳子、簪花仍多而不亂。
  阿三失望道:“美夢破碎了!”
  小邪揶揄道:“你一叫,保證好夢又來!”
  阿三乾笑:“不必啦,這種夢不做也罷。”
  三人很快找尋四處,想弄點線索。
  阿四拉開櫃箱,已然發現不少珠寶首飾,欣喜道:“媽的,這些人還真有錢,滿箱都是珠寶……”抓起一串晶瑩紅寶石項鍊,瞧向印有“洛”字標記:“噢?還是‘太湘軒’的!”抓向珠寶,“嘩!全部都是……”
  小邪對太湘軒之洛可寧甚為看不慣,聞言亦湊前,抓起珠寶瞧往標記,隨後又翻出更多飾品,全是同一標記。
  訕笑不已:“看來是太湘軒被搶劫了,洛可寧不知做何想法?”
  阿三也找出一批珠寶,有的甚至帶有盒子,尚未被戴過。
  小邪本是捉押地玩弄,但突然覺得不對勁,復又往床 走去,抓扯床單、被單及床 ,翻動地找著,已然滿意笑起:“果然都有太湘軒的標記。”
  阿三怔然亦抓起綢緞被單,瞧向標記,迷惑道:“太湘軒何時做起綢緞生意來了?”
  小邪自信一笑:“何只綢緞,可能連敲銅打鐵都幹上了。”
  他又找出銅鏡以及幾乎所有中原貨,都印有太湘軒標記。
  阿四不解:“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太湘軒真的什麼都幹了?”
  阿三問:“小邪幫主你能想出原因?”
  小邪得意而笑:“當然!”
  “什麼原因?”阿三追問。
  “這些貨,全是太湘軒負責製造的!”小邪道,“不管是自製或是其他商行製造,全是由太湘軒負責。”
  阿四露出狡黠喜色:“你是說瓦刺國暗中和太湘軒做生意?”
  小邪搖頭:“不是做生意,而是和他們勾結。”
  “什麼?!”阿三愕然,“勾結造反?”
  小邪含笑點頭:“差不多如此!”
  阿三、阿四弄得滿頭霧水。
  富可敵國,財大勢大的太湘軒,那種奢侈享受和帝王又有何差別,他們甘冒生命危險和番邦勾結?圖的是什麼?
  阿四道:“小邪幫主你能說的詳細些嗎?”
  小邪頷首,道:“珠寶不必說全是太湘軒所有,但其它就可能由他們負責轉託製造,因為以太湘軒字號,很容易就可混出關外,再則若無太湘軒財力,也先軍隊不可能配備如此整齊之武器,以及纏戰那麼久還無缺乏糧餉裝備之態。”
  阿三若有所悟:“原來全是太湘軒在搞鬼?回去得好好收拾他們!”
  阿四道:“以太湘軒財勢,他們怎會和瓦刺國勾結?”
  小邪輕笑:“容易啦,等也先攻下京師,或者他挾尾巴逃走時,我們就曉得原因了。”
  阿四道:“我們回去之後,抓洛可寧來問問,也許更快!”
  小邪神秘的笑著:“走吧,這事碰到了再說,還是找那位大姑娘吧!”
  三人不再逗留,丟下珠寶,已往宮中他處尋去。
  摸了許多地區,亦碰上不少宮女,就是沒見著所想找者。
  三人仍不死心,往一處較陰森之獨立住屋摸去。
  進入黝黑高門,似已進入一塊挖空之方石,裏邊再擺著長形磚塊般石屋,仿佛牢房。
  四周牆上只掛著兩盞淡弱燈光泛出陰晦光影,憑添幾分鬼氣。
  三人覺得可疑,立時運功戒備,緩緩往前行去。
  阿三細聲道:“好端端宮庭,怎麼會有這鬼氣森森的房屋?”
  話未說完,突地燈火已滅,霎時一片漆黑。
  忽又閃起數道寒森森泛光,帶起急促破空聲卷罩三人,似未發出雷聲之閃電,讓人乍誤為幻覺。
  “小心,有埋伏!”
  小邪怒喝出口,右手往腿肚一探.抽出晶亮匕首,殺招已出。匕首如行雲流水,無所不至,無所不達,泛起銀光匹練成串,如金龍蟠卷,縮纏了那幾道寒光。
  阿三、阿四更不落後,大悲掌揪著目標就往其砍劈而去。
  叮叮啪啪數響,暴出火花四射,寒光已失,緊接而來是哧哧噴血聲射起,以及軀體倒地聲傳出。
  雖是一招決勝負,但雙方卻全力拼出,其中驚險,自非局外人所能想像。
  一切已靜默,小邪才道:“如何?”
  阿三笑聲傳出:“背上被撂了一刀,奶奶的,滿疼的!”
  阿四道:“我還好,只是衣衫被切了一塊!”
  小邪淡淡一笑:“媽的,我最慘,兩刀劃了左大腳及左腰,這些人武功這麼高?”
  阿四點燃火折子,五俱 體有三俱被砍下腦袋,四肢也不完全,另一俱少了左腿,一俱半邊臉已不見。
  小邪皺皺眉頭,不是滋味:“五比三,我們還掛了彩?”
  阿三道:“差不多啦,看他們身手,在天靈教中,少說也排在十名內,真不容易。”
  小邪瞧瞧自己傷口,三寸長、一寸深,不算重也不輕,馬上拿出金創粉敷用,也替阿三背後那道傷口敷藥。
  “此地竟有這麼高強身手之人看守,想必有搞頭,我們找找看!”
  三人已開始摸前,阿四道:“會不會是地牢……”
  “不是,也差不到哪兒去!”小邪回答。
  漆黑房中除了家俱外,空無一物,小邪不死心地再找,仍一無所獲,只好退出這棟石屋中的石屋。
  點燃壁上兩盞燈,淡光勾出石屋輪廓,四四方方,如切豆腐。
  小邪感到奇怪:“照理來說,沒人會在四周蓋上一座空箱,裏邊再弄間空屋子,還守了五名要命的高手!”
  他已運用偷怪梁空空教他的的樑上
  '5c夫,仔細審視四周。
  阿三甚有把握道:“毛病一定出在這棟怪屋!”
  小邪問:“你怎麼知道?”
  “因為只有這棟房子嘛!”阿三已自我解嘲的笑起,表示自己是瞎猜。
  小邪瞪眼而輕笑:“只有此屋,倒被你瞎猜給猜中了。”
  阿三呵呵笑道:“多猜必中!”
  阿四挖苦道:“你每次也是最後一次才猜中!”
  阿三反駁:“反正有中就好,只怕你連最後一次都保不住!”
  阿四狡黠而笑:“我才沒你那麼笨,有小邪幫主在,我永遠不必猜也會中!
  ”
  阿三不屑:“馬屁蟲!”
  “總比你吹牛嘴來得實際些。”阿四嘲諷道。
  小邪對兩人吵嘴已司空見慣,懶得再理,道:“我們過去推推房子試試!”
  “推房子?!”阿三愕然,“那麼大一棟?”
  小邪道:“這房子是正方形石塊造成,實在很不尋常於其他房屋,必有它的用意存在,說不定像抽屜一樣,能夠推動!”
  阿四猛點頭:“嗯,有理,小邪幫主你的見解,我非常同意。”
  “同意就走吧!”
  三人走向房屋側面(亦就是迎著外門那面),伸掌往其推去,運足功力猛推。
  小邪已忍不住笑起:“這使我想起童年!”
  阿三急問:“什麼童年?”
  小邪陶醉般笑著:“作夢的時候,力量總會大些!”
  阿三恍然:“對喔,我的童年,一口氣還把萬里長城給拖著走呢!”
  阿四道:“小意思,我輕輕一嘆氣,就把長白山給吹落東海吶!”
  “這算什麼?”小邪神氣活現,“我一不小心跌了一跤,竟然把地球給 穿了,到現在閻羅王還對我很不諒解!”
  說起吹牛,一個比一個高 ,惹得三人竟然當場哈哈笑起,突又覺得失態,趕忙掩口,悶著直笑。
  看來三人的童年皆十分光榮,已達到無所不為之地步。
  阿四猛力點頭:“好,好!小邪幫主你的腿,是天下第一腿,閻羅王對你不諒解也沒關係,多端幾腳,保證他永遠諒解不了。”
  小邪一副小人得志模樣,嚇嚇笑道:“話也不能這麼說,遲早都要找他賭上兩局,多留點面子給他,否則他不賞臉,我們收入就少多了,知道嗎?”含有教訓意味,“少 兩腳,對我們好處多多。”
  三人陶醉童年般呵呵笑著。不久,方恢復現實  牆仍是牆,未動半寸。
  阿三嘆息:“欸,人長大了,什麼佛力都用不出來,空有一身光榮歷史。”
  小邪並未死心:“換邊試試!”
  兩人也沒事幹,湊趣地跟著小邪推往另一邊,直到石屋正面被推,赫然已往後移,而從正門下方裂出五尺寬地道。
  何只萬斤之石屋,竟會被推動?
  未設機關紐,全憑力量推動,如若單單小邪一人力量,恐怕也得推上半小時才能移動它  在未知開啟方法之前,誰會連續推上如此長之時間?
  設計此機關者,其巧思可謂絕於天下。
  幸好碰上小邪這群人,否則任誰也未曾料及要推萬斤石屋  這豈不是個瘋子?
  小邪神氣地聳聳肩:“嘿嘿,我的神力不是蓋的,移山倒屋,無所不能,不但歷史光榮,前程也亮晶晶!”
  說話中,三人已潛入地道。
  冷而黑,平滑石面乾淨,似常有人打掃,二十餘丈長,盡頭為一道閘門,三人合力,但輕易即可推開。
  眼前景象豁然一新,柔和金黃燈光已傳出,金碧輝煌雅屋已現,根本見不著一絲“地窖”景象。
  小邪已知曉這屋子乃嵌在皇宮高樓之一角,從外面根本見不著,此地道是唯一通路。
  天空仍有星星閃亮,透溢一份寧靜。
  三人再往雅屋行去。
  屋內又是佛像三尊,還好小得很,堆在紅檜木神案上。
  有一素衣婦人面對著佛像打坐,似覺有人闖入已轉身,皎好臉容流露一股寧靜祥和,梳理整齊發梢簪了一支翠玉髮簪,顯得 實而淡雅,只是微蹙頭,隱泛著輕愁。
  見著三人,她已起身,感覺意外的問:“你們是中原人?!”
  小邪點頭輕笑:“你也是嘛!”
  婦人淡然一笑:“你們怎會來此?”
  “摸進來的,也可以說是闖進來、偷進來!”
  婦人對其怪理怪氣語調,一時難以適應,愕然愣了一下,方問:“那……外邊的人……”
  小邪還沒弄清她和黑巾殺手關係,可不願亂說,反問:“那些人囚禁你?”
  “……沒有……”
  小邪見她言語幽然,也猜出大概,若無其事道:“放心,我宰了他們!”
  “你?!……”
  婦人對其所言,感到十分訝異,怔然又往三人瞧去,流露一股不敢相信神情,也許她認為三人根本不可能殺死那五名黑巾殺手吧?
  小邪自得一笑:“怎麼?你不信?”指著自己在腰傷口,呵呵笑起,“這就是光榮的證明。”
  阿三、阿四亦展出身上光榮“戰果”,同是一副 樣。
  如此一來,婦人不得不信了,稍微平靜心緒,問:“你們是來救我?”
  “這要看你是誰了……”突地小邪注視婦人容貌,這輪廓竟會是如此熟悉,尤其順挺鼻尖更是湧現那股屬於她自己特有之風格,愕然道:“我們見過面?!
  ……”
  婦人見他如此表情,亦感不解:“不可能,我根本……”
  小邪突然截口,甚有把握:“有可能,你的鼻子,我清楚得很!”
  婦人頓感啼笑皆非,他說話怎會如此惹人?再瞧他那種明明是小孩,卻裝出一副老成模樣,禁不住已笑起來:“會嗎?我已十數年未出此屋,你在哪裡見過我?”
  小邪仍不肯放棄:“我一定見過,一定錯不了!……”突然靈光一閃,“你有女兒?”
  婦人霎時顫起哆嗦,笑容已失,不久幽幽道:“有一個……”
  話未說完,小邪突地暴身而起,快如奔雷罩向婦人,雙手幻起無數掌影,以排山倒海之力劈斬而至,全然不是開玩笑。
  婦人根本無法想像,方才還是如此可愛小孩,突然間會暴施殺手,而且功力如此之強?
  不容她思索,驀然身形已幻出數尊人影,用的竟會是飄花宮絕學“分功化影”身法,迎著小邪掌勁,四處飄掠。
  小邪笑聲已起,攻得快,收得更快,宛若飛射流星,突然間就已靜止空中,力道已失,嘯風亦止,完全陷入真空之中。
  “哈哈,果然是你?皇天真是不負苦心人,呵呵……”
  婦人見他收手,已知他只是試探自己身手武功,亦隨之撤去功力,飄然落地,滿臉迷惑:“你們到底是誰?來此有何目的?”
  小邪輕輕一笑:“我叫楊小邪,來此的目的可多嘍,不急!我們慢慢談。”
  阿三問:“小邪幫主,她也會這種步伐。”
  “不錯!”小邪笑瞇瞇瞄向婦人,道,“‘分功化影’神功!”
  婦人聞言臉色大變:“你知道這功夫?!”
  “不但知道,我還知道它來自飄花宮,我還知道你女兒就是那名神秘女子!
  ”小邪神態洋洋得意,“我還知道她說要帶我去找一個人,那個人就是你。”
  婦人驚悸地往後退去:“你們見過我女兒了?!”
  “見過、見過!有數面之緣。”
  “你們……你們把我女兒如何了?……”
  “如何?”小邪無奈道,“她拋下我們不管,太絕情絕義了,我們只好亂摸亂闖,把她找回來以解愛情的繩索。”
  婦人聞知女兒不在他手中,心頭稍安,定定神,道:“你能將一切說清楚些麼?”
  “可以!”小邪道,“但你也要把知道的全說出來!”
  婦人頷首:“我試試看!”
  小邪滿意而笑,整理思緒,已問:“你是她母親,你被挾持,所以她才為天靈教辦事?”
  “天靈教?!”婦人不懂。
  小邪心想她可能被囚禁太久,不知外間事,已道:“就是拉薩和尚頭,也是什麼‘漏斗神’、韃靼太師,那人頭髮白兮兮,兩條眉毛也像狗尾巴一樣,白白長長的。”
  婦人聞及已了解,悵然道:“欸,老身也不是被他挾持,他只是不願讓人接觸我而已。”
  “噢?”小邪不解,“為什麼?”
  婦人淒悵嘆息一陣,才道:“也許是為了那所謂的‘分功化影神功’吧!”
  小邪突有所悟:”你就是飄花宮的女僕?“又感不對,“不對呀,你那麼年輕……”
  婦人道:“不是我,是我母親。”。
  ”這還差不多!“小邪頻頻點頭,問,“你母親當過飄花宮女僕,後來跑到瓦刺國,然後才把功夫傳給你?”
  “嗯!”
  ”你們為什麼要到瓦刺國?“小邪不解,“飄花宮從來不干涉女僕去處,你們何苦找罪受?”
  婦人長嘆,茫然地回憶,注視著不知看過千百遍  牆頭那盞淡黃又不時透出慘綠之油燈。
  “欸,這已是數十年的事了……”婦人長嘆不已。
  小邪道:“事關重要,該說還是要說!”
  婦人微微無奈苦笑,道:“我娘本懷了我,才離開飄花宮,我爹就是現在這位教主的哥哥,當時他只是一名司禮教徒,後來繼任為掌教,和我娘生活還算美滿;但有一天我娘無意間露了飄花宮功夫被教主見著,他處心積慮下經由我爹輾轉而學得此功夫。不久,我爹無緣無故地死了,掌教職位就由他繼承,日子總算還平靜,但他仍不斷想從我娘身上挖出飄花宮絕學,然而,我娘學得不多,總無法讓他滿足,最後只好將在飄花宮一位老牌女送她之黑盒子轉送給他,誰知……
  欸!……”
  她語音已哽咽,悵悲更甚。
  小邪聽至精彩處,不願中斷,立時追問:“那盒子裝的就是‘血變’利牙,也是製磨黑血神針的材料?”
  “不錯!”婦人悵然一笑,“我娘並不知它可磨成江湖人人聞言而變色的‘黑血神針’;當我叔叔得到它以後,便欣喜若狂地離去,幾年後返回,不但磨成了‘黑血神針’,而且也練會‘硃砂掌’,也因此得到也先父親脫歡的青睬而當上主教以至今。”長嘆一聲,繼續道:“我娘得知自己一時疏忽而將此歹毒東西交予他,內心自責不已,不久就病逝,留下我一人;在他安排之下嫁予丈夫,然後就一直被留在此,也許他怕我將黑血神針之事傳出武林吧!”
  小邪終於明白為何黑血神針會流落武林的原因,但他仍有疑問。
  照婦人所言,黑血神針該在天靈教主手中,黑巾使者江振武又怎會說是天靈教手下將其盜去?
  難道江振武撒了謊?
  一個沒命的人,他有心情再撒謊?
  這其中又隱藏了何種原因?
  不但小邪,連阿三、阿四都已想出此事之不合理。
  “老夫人你知道教主一共磨了幾支神針?”小邪問。
  婦人沉思,隨即道:“聽我娘所言,好似有六支。”
  “六支?這和江振武所言吻合……”小邪喃喃念著,“但現在這支如何解釋?……難道江振武真的撒了謊?他根本沒把六支中之其中一支拿去配藥?……還是他根本就沒有得到黑血種針?”
  阿三道:“有此可能,以前出現,握有黑血神針的殺手,全部都是拉薩和尚,江振武根本沒碰過神針。”
  小邪道:“話是不錯,但他當時表情似乎十分激動,連我都有點相信了……
  ”
  阿四道:“那個瘋子,每天每刻每時也都在激動,連要死了也在抽筋,激動對他來說已不足為奇。”
  小邪想不通,只有苦笑:“媽的,這傢伙,死了都讓人不安寧。”
  想不通,只好遇上教主再說了,轉望婦人:“老夫人,你能告訴我,你女兒叫什麼名字嗎?”
  婦人愕然:“她沒告訴你們……”忽然已想到,女兒容貌都未被見著,怎會告訴他人名字?淡然一笑,“她不說,一定有原因,我想你還是親自問她好了。
  ”
  小邪對此並未存多大希望,也不強求,轉問其他事情:“你丈夫呢?他還活著?”
  “也許吧……”婦人道,“我已四、五年沒見過他,連女兒都很少回來……
  ”
  “四、五年……嗯,差不多!”小邪笑得很邪,似已想到某件神秘事,但他並沒說出來。不久,道:“老夫人你想出去,現在已無人會攔你了。”
  婦人悵然一笑:“都已呆了十數年,想出去反而有點不自在,若出去被教主碰著更不好……”
  小邪道:“放心,教主早已像瘋狗亂竄,說不定已逃向了中原,很難回來啦!”
  “這……你們……”婦人怔然,難以明白小邪所言,一個大教主怎會逃走?
  小邪大略地將經過說一遍,已然呵呵笑起。
  婦人驚詫地再次瞧向小邪三人,亦感受一股神奇力量。
  小邪拉開外衫,露出腰間“纏天七縮扣”,笑道:“就是這玩意兒,你有辦法弄下它?”
  婦人仔細瞧向紅繩,有“一睹好奇”之勢:“聽說只要兩頭合併,就能解開……”
  “全是胡扯蛋!”小邪弄著繩頭:“要是能解,我何必帶著它到處跑?纏了二十幾天,多多少少都在縮,現在比腰帶都勒得緊,我看不走不動,光呼吸震動,不出一個月,腰身保證變成綁香腸一樣,勒成兩節。”
  婦人神情凝重,思索半晌,仍是苦笑:“老身也想不出法子,除了那段暴風雪救公主的神話外,誰也沒聽過如何解開此繩索!”她道,“我女兒所言,也許是認為老身長居於此,或而有更多道聽途說之見聞吧?”
  三人聞言,一副臉容快苦出汁來,小邪更哭喪著臉:“什麼嘛,搞了老半天,還是沒救?我的天哪,難道就這樣被困死不成?老夫人你再想想有何方法?隨便扯也好,有方法好試,總還有那麼一丁點希望!”
  婦人甚為同情小邪,但仍愛莫能助,儘管如此,她還是盡力思尋方法。不久,道:“我爹曾經說過此繩純屬烈火煉成,狀雖柔,性卻陽剛,也許可以用物物相克之法,找一種狀雖剛,性卻陰柔之東西破之。”
  小邪苦笑:“那是什麼東西?這玩意兒又不能亂試,每試一次,保證猛縮好幾寸,要是不成功,只好勒緊肚皮,不必吃飯啦!”
  婦人安慰道:“吉人自有天相,楊公子既能震垮基穆山,已是無人能及,神人再現,雖然現在受製,想必會有驚無險。”
  小邪無奈:“算啦,震得了大山,卻不能寬衣解帶,還能辦什麼事?我看只有再觸怒天神,來場狂風暴雨,像公主一樣瀟 地逃出褲帶,否則就死走了。”
  阿三猛力點頭:“我決定支持你的‘狂風暴雨’計劃。”
  阿四甚有自信:“這種奇蹟對你來說,奇蹟已不是奇蹟了。”
  小邪拉著紅繩,說不出之憋氣,恨得猛咬牙:“奶奶的,終有一天我會剁了你,縱使腰腸寸斷也在所不惜!”
  阿三喝采:“對,寧死不屈,正是通吃幫精神。”
  “屈你的頭!”小邪揮手摑他一個響頭,“繩子不是綁在你身上,盡說些風涼話。”
  阿三撫頭乾笑:“我在鼓舞士氣嘛!”
  小邪瞪眼:“再叫我就把另一頭纏上你,來個同甘共苦。”
  阿三乾笑,不敢多言。
  小邪牢騷一陣,心想著,既是無法尋得方法,只好回去再說了,遂轉往婦人,問:“老夫人您可知如何才能順利出宮?甚至回中原?”
  婦人搖頭而笑:“老鄉在此已如此之久,外面變得如何,我一點也不知,你們就從原路……”
  話未說完,夜空中傳出一聲馬嘯,如寶劍出匣,清脆悅耳。
  小邪愕然瞧往門外,繃緊肌肉,似在等聲音再次傳出。
  馬嘯再起,就在此屋高如峭壁石牆後頭。
  “是紅雲?!”小邪欣喜若狂,“它怎麼也來了?”
  阿三笑道:“來載我們啦!”
  小邪頓有所覺:“不好,可能大勢不妙,我們快走!”急忙往前奔,突又止步,轉向婦人,輕笑:“老夫人,我找到順利出宮的方法了,你多保重,碰上你女兒告訴她,要趕來中原救我啊,拜拜!”
  揮手間,三人已掠出門外。
  婦人悵然若失地跟出。
  只見小邪已掠上屋頂,再一個天馬行空,竄向平滑高牆,反身再拔十餘丈,已輕而易舉攀上牆頭,隨後丟下身上那條紅索。
  阿三、阿四此時才騰掠高牆,抓住紅索,已被扯上牆頭,雙雙隨著小邪飄向牆頭。
  一聲龍吟馬嘶鑽向高空,蹄聲如雷,漸漸離去。
  婦人悵然一嘆,默默轉身,赫然發現一女子立於門扉。
  “娘……”
  女子飛奔向前,兩人擁摟而泣。
  寒星更清,閃閃如孩童淚珠。
  *          *          *
  小邪三人騎著紅雲奔掠,每以為可以甩脫瓦刺國人糾纏,但奔出皇宮背面之際,已瞧見宮前早有無數百姓在淨身默坐。
  突見快馬背上之“多鬥神”,群眾已由驚訝而歡呼。
  小邪見狀,苦笑:“媽的,誰說神明好當?跟犯人有何差別。”
  馬上將紅雲調頭,想繞過群眾而遁。
  群眾見“神”要跑了,緊張之下,已湧向小邪,斜奔而至包圍了退路。
  小邪見人群擠得水 不通,根本無法衝過,而後面又是高聳陡峭之基穆山,亦無去路,心頭直叫苦也。
  阿三揮出手臂,猛喝:“衝,踩死他們。”
  “不行,人太多了!”小邪當機立斷,拍拍馬首,苦笑道,“全看你啦!”
  將紅雲調頭,已縱往基穆山。
  阿三愕然:“小邪幫主你有沒有搞錯?那山比劍還陡……”
  小邪叫道:“紅雲都不怕了,你怕什麼?抱緊點,摔死總比困死好。”
  阿三、阿四不敢多說,緊緊抱著小邪,任由紅雲登往基穆山。
  紅雲果真異種,竟然將此陡峭山峰視如平地,漸漸爬往高處。
  群眾見狀,霎時驚惶,以為多鬥神將遺棄他們,追也追不上,已然跪地膜拜,懇求神明再度降臨。
  紅雲漸漸登往最高峰。
  此時東方一抹朝陽又已紅光暗吐,透射山峰,似若 往天國之光道。
  小邪三人一騎登上山峰,承著朝陽,昨晨那幕情景又已出現眾人眼 。
  “漏斗  ”小邪高呼,臨別過過神癮也好。
  “多鬥  ”群眾霎又激動呼應。
  “漏斗楊小邪  ”
  “多鬥涼涼鞋  ”
  呼聲中,小邪已策馬往山峰背面行去,眨眼化於紅光之中,神癮也由此達到最高峰。
  群眾不停地呼應,從先前之“被遺棄”心靈,已轉為“再期待”。小邪臨別之呼聲,已讓他們感到仍和神明緊緊連在一起。多鬥神將回天國之前,仍沒把他們遺忘,他們不再惶恐,而是充滿希望,希望多鬥神再次來臨。
  儘管群眾高昂呼應,卻沒人再圍向基穆山,也許他們真以為小邪升了天,不必追了。
  紅雲著實不同凡響,短短盞茶時間內,已掠下基穆山,往中原方向疾馳而去。
  晨曦已亮,大地一片朗白。
  *          *          *
  也先大軍已攻往北京城,已然四天光景,雖勝戰不少,但已受到不小阻力。
  皇上祁鈺會合兵部尚書於謙和石享率軍奮戰防守禦敵,幾天來,戰得十分艱苦,但眾人仍勉強硬撐,等待援軍。
  宣府總兵楊洪已派二萬人馬趕往京師救援。
  大同城亦由蕭無痕和小七率五萬兵,快馬加鞭以倒卷瓦刺軍。
  也先知曉若停留過久,對自己軍隊阻擋不利,決定發動全力以赴之攻勢。
  夜深露寒,營帳裡火光透亮,也先招集了所有得力助手,計有金、銀、銅、鐵四大戰將及靈異掌令。
  他道:“明天清晨五時,準備全力攻擊,必須攻破城門,否則將必功敗垂成!”
  眾人臉色吃重,等待聆聽戰略。
  也先指著圓桌上之羊皮地圖,道:“照情形看來,城中兵力只有三萬人左右,我們只要突破一道空隙,大功將告成。”
  金神搓搓一大把鬍子,塞外民族之剽悍力道,隱隱從其滿臉橫條肌肉泛出,粗沉地呼吸聲,讓人覺得是頭猛牛大喘息,聲音更粗:“我認為先攻北門,那裡已被火砲炸陷一個大窟,再轟幾砲,就能突破。”
  狀如斯文書生之銀神道:“我不以為然,那裡已破,敵軍必定多派人手聚集,不能收奇襲之效。”
  也先道:“那你以為何處較適合?”
  銀神往圖上一指,赫然是西域左側,靠近皇宮之城牆。
  金神道:“祁鈺住在那裡,等於是敵軍大本營,兵力更多於北門,這位置不好。”
  銅神點著大光頭,一股霸氣和金神差不多,大於常人一倍之粗掌捏得咯咯直響,道:“巴罕還是贊成攻北門。”
  銀神道:“若攻北門,一定遭至大量軍隊抵抗,但攻皇宮後面,雖然想及似乎很危險,但敵軍在兵力不足之下,往往會挺而走險,撤走皇宮兵力以運用,若要突襲,該以此為佳。攻北門不能說是突襲,而是擺明和敵人硬碰硬。”
  也先頻頻點頭:“幾爾汗的意見不錯,現在是要以突襲取勝,再說就算突襲不成功,敵人也不敢反攻,損失並不大。”
  金神道:“屬下還是認為不能放棄北門。”
  也先輕笑:“當然不能放棄,否則馬上就被敵人識破了。”他道,“你還是負責攻北門,而且要盡全力,能攻破最好,不能攻破就牽制他們大批人馬。”
  金神聞言,已然滿意笑起,神情傲然瞄向銀神,大有你說攻不下,我就攻給你看之態。
  銀神並無感到不快,商討策略最忌意氣用事,他懂。
  也先道:“位置已定,就由幾爾汗你來負責。”
  銀神點頭應“是”。
  也先瞧向靈異掌令,道:“教主還有幾天會到?”
  靈異掌令道:“消息已傳出去七天,如若無差錯,今晚或明晨一定趕來。”
  也先問:“有關楊小邪的事……”
  “以教主信上所言,他已被困於佛像前,算算日子也近一個月,教主並未再傳出驚變,他該無法活命才對!”
  也先雖然頷首,但內心卻不怎麼安寧,小邪那身邪功夫,總讓他十分忌諱。
  靈異掌令又加強語氣:“沒人能在‘纏天七縮扣’困住之下而解開,他若不死,也無法脫身。”
  也先這才較為放心,遠古的留傳有關此索之事,仍深烙他心中,若小邪有辦法,也不會被困近月而未脫身。
  微露黠笑:“困著也好,回師時再去收拾他,現在戰場少了他,本王運用起來就順手多了。”
  如若他知道小邪把瓦刺國弄得一團糟,不知有何感想?
  談笑後,他才道:“掌令你還能調集多少人手?”
  “大約三十名。”
  “另外還有王山磔的?”
  靈異掌令不屑一笑:“他雖有幾十名人手,但都武功不高,不管用。”
  也先冷笑:“他還敢在本王面前吹牛?”
  靈異掌令道:“目前也無須去理會他,但也不能將其人手算在內,以免有高估之現象。”
  也行稍微點頭,道:“你就以目前三十名人手先攻入城裡配合幾爾汗行動,以達到前呼後應之效果。”
  “是!”
  “如若教主趕來……”也先喃喃道,“本王本該等他,但楊洪和蕭無痕大軍都已反卷而至,只好先行發難了。”
  靈異掌令道:“教主一定會如期抵達。”
  也先撫觸嘴邊整齊鬍子,不久道:“他若來了,就配合你的行動。”
  “屬下會轉達王子旨令。”
  也先瞧往地圖,不久道:“金神你已負責攻北門,銀神你是西門,再漸往皇宮背後,銅神攻南門,鐵神是東門,各分配兩萬兵馬。如若楊洪軍出現,由銅神負責先抵擋,本王先督導大軍,以防蕭無痕軍隊卷至,火砲則集於北門較多,以佯攻,隨時調往西人,以收奇襲之效。”
  眾人已然接受此策略,紛紛應“是”,隨後又討論一些重要支援、聯絡、信號與路線。直到三更方各自散去。
  離攻擊時間已不到兩個更次。
  *          *          *
  北京城呢?
  如一頭受傷獅子蹲伏於慘夜之中,剝傷皮膚遍布全身,甚而已穿孔而流血。
  四天裡,連續不斷之搏鬥,它已將筋疲力盡,躲無可躲,全憑一股信念支持。
  不能敗,不能退,退則城毀人亡之信念。
  如今,它又將接受另一波殘酷之考驗,輸不得之考驗。
  冷風吹掠一向人潮如織之北京城,回答著是那低沉之幡旗哀吟聲。
  今夜天空沉黑如墨,連星光都顯得奄奄一息,投在殘破不堪之戰場,斷的手、落的腳、裂的頭……仍是活鮮鮮、腥濃濃。拆散了他們四肢,卻仍在蠕動般,揪和著嘶殺聲音直貫牆頭那些本是談笑風生的好友戰士,叫著要報仇,要雪恥,也藏帶了利刀,照樣地將好友給支解了。
  誰又敢保證天亮的一刻仍能保住頭首不搬家?
  終於
  東方只那麼裂出一道黯紅縫隙,轟然來自天地間迸裂砲聲已陡出。
  城牆火光乍現。
  一群螞蟻般部隊已從四面八方湧向城牆,吆喝殺伐之聲震天,攪纏了無數刀光劍影,一波波直往城牆推去。
  搭掛梯子繩索,一串串如珠鏈般擠在高牆,前僕後繼,來不及停頓和間斷。
  決定性一戰就此展開。
  也先人馬兇猛無比,愈戰愈起勁,那股士氣足可排山倒海,無以阻攔。
  靈異掌令率領三十名教徒,清一色黑夜 面已衝過城牆,直搗皇宮。
  迎上來的是歐陽不空和丐幫北京分舵所有弟兄,一時之間也將其牽制著。
  城內主力軍已推往北門,以防止瓦刺軍衝破城門。
  雙方僵持近半小時,突然銀神已調集大砲,轟垮西域靠皇宮之半截牆面,乘虛而入。
  祁鈺驚惶萬分,已親率大軍阻擋。
  纏戰近三刻鐘,瓦刺軍已湧入城內不少人,明軍已顯乏力。
  在西門戰圈外督戰之也先已露出陰黠笑容,他知道再過一個時辰,北京城即將淪入他手中。
  就在此時,北邊已掠出一批黑巾 面人,為首者白眉白髮,正是天靈教主已趕至。
  他來不及享受即將來臨之勝利,而是一副慌張地想找也先,盡訴祖國驚變。
  再大的勝利,也換不回祖國之被人佔奪,尤其又是小邪如此糟蹋法。
  從行刺小邪未成,又見群眾激動,他已知大勢已去,急往中原奔來,只希望也先能及時趕回去,看是否能鎮住小邪而挽回大局。
  五十名手下被小邪惡整下來,只剩十四名,比靈異掌令敗得更慘。
  是也先迎向他,見其如此慌張,已覺不安,急問:“教主,楊小邪……”
  教主比他更急,搶口道:“他不是人,王子您快調軍回國,遲了就來不及了。”
  “他逃掉了?!”
  “什麼?!”也先兩顆眼珠已快脹裂,身軀已猛打了個冷顫,別人他可不信,但楊小邪……繃緊全身肌肉,“他會當上多鬥神?”
  “他簡直就是多鬥神的化身,現在只要他一句話,瓦刺國百姓隨時可以心甘情願的把性命交給他。”
  “他不是纏在佛像中?”
  “佛像已毀,神殿已毀,連基穆山都被他毀去一半!”
  也先的臉,如腫脹紅氣球,那股懼、那股恨、那股怒,那股不信而又不得不信的心靈,匯集成讓人暴亂神經而發瘋,他狂吼氣撼山岳,震住了不少士兵,身形暴脹,繃裂了雙腕銅扣,也震裂了緊身戰甲。
  楊小邪竟然毀去了象徵瓦刺國精神寄託的基穆山?他還有什麼不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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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a

  他還毀去了什麼?是也先狂傲心性?
  除了神以外,誰還有那股力量?沒有!平凡的人根本毀不了基穆山。楊小邪他不是人,也不是神,是魔鬼的化身,這魔鬼正張牙舞爪地噬向也先,噬向他人民  那群誤把魔鬼當神明的人民。
  不能讓這魔鬼毀了瓦刺國;他必須除去這惡魔!千刀剮、萬刀斬地將他剁成碎片。
  狂吼 去了不少激動情緒,也先漠然如抽了魂之痴人,靜靜的問:“多久了?”
  “四天前!”
  “他在國內……”
  教主回想,立時道:“當時他拉著佛手走出基穆山,群眾激動得無以想像,一直把他擁向皇宮,看樣子,他已當上了國王和多鬥神!”
  “本王回去還來得及?……”
  “只要殺了他,讓百姓相信他無神力,王子仍能挽回瓦刺國!”
  “他卻有神力毀掉基穆山……”
  對此,教主更是心驚肉跳,偶爾間仍無法自製地把小邪推為無法想像的邪人,不得不相信他的神奇力量,然而他仍不甘就此認輸。
  “那可能是巧合發生大地震,才造成了楊小邪的神奇,憑著王子和我的力量,再加上數萬大軍,足可將他斬殺瓦刺宮前!”
  也先瞧望大軍,方才之吼聲已減弱了自己軍隊不少士氣。然而他所想的並不是局勢勝負,而是一幕亡國景象。
  自己的國都不也在演著這幕戲?
  然而人家是被人民擁著走,風風光光進入宮中,而自己呢?連戰數月,殺伐無數,還在牆頭爬?
  爬進去了又如何?已然全身是傷!
  兩個國都,兩出戲,差別竟如此之大?
  楊小邪呢?現在可能坐在寶位,在笑自己是個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大棵呆?還是站在自己同樣的位置在看牆頭上百姓的殘殺?而那百姓全是自己人民?
  亡了國,不就和祁鎮一樣可恥而可憐?
  也先忍受不了亡國之痛,他決心放棄攻城,回師以自救。
  “快!快鳴金收兵  ”他急忙催促在旁號角兵吹響號角。
  “鳴鳴”號角已響。瓦刺軍一陣訝異,怎麼已突破城牆了還收兵撤退?
  莫非是聽錯了?
  但急促的號角不斷,想聽錯都不行。
  在兵貴服從之下,瓦刺軍已撤退,隨著也先調師返往關外退去。
  教主也追隨也先再次返國。靈異掌令接到通知,也帶著剩下十數名手下,追往軍隊,共同撤退。
  攻得慢,退得卻很急。
  先後腳之差,楊洪軍隊已趕來,在得知也先退去之後,已緊迫其後,想來個“乘勝追擊”。
  而蕭無痕和小七軍隊在通過紫荊關不久已和也先軍隊碰上。但也先無心戀戰,全然逃避。蕭無痕認為他無此理由撤退,想必是也先詭計想引自己離去,以便京城軍隊攻陷京城。是以他並未追趕,仍然調軍趕往北京。
  然而又在途中和楊洪軍隊相遇,得知也先真的已全部撤兵,在惋惜失去大好機會之下,蕭無痕和小七再度調頭追趕也先。
  只經過這麼一耽擱,也先軍隊已逃出紫荊關,想圍剿,恐怕就不甚容易了。
  而京城眾人在大難不死之下,已興奮而鬆懈了心情,但仍井然有序的在做收拾工作。
  靜心宮中,寬大花園裡,祁鈺已設下“謝恩”宴,感謝眾臣和各路英雄好漢。
  長形高貴紅檜桌,其桌面嵌著綠色透明玻璃,雕著巧奪天工之長江山水,隨著眼神之移動,長江水似在奔濤湧流,讓人嘆為驚奇。
  “江山宴”即此桌之名。
  凡是被請上“江山宴”者,皆是力保江山拒敵捍國,功業彪炳之大將軍、大功臣。
  製上只擺五道精緻菜餚,全是以酒為主。
  除了祁鈺以外,仍有於謙、石享、歐陽不空、蕭時宜、鄧雙魚以及飛龍堡紅旗壇主孫魯。小丁本也在受邀之內,但她覺得全為男者,而又都是長輩,還有個皇上,光只想及此,就覺得十分彆扭,只好躲了起來。不過仍被公主給請去而大談楊小邪。
  祁鈺舉杯敬酒:“朕感謝列位俠士拔刀相助,得以擊退強敵。”
  眾人亦舉杯回謝祁鈺而後飲盡。
  祁鈺又敬歐陽不空:“歐陽大俠武功蓋世,聽說還是楊小邪師父?朕和楊小邪有數面之緣,理當奉你為尊師,就以此酒聊表心意!朕先乾為敬!”
  他已一飲而盡,敬此酒,他別有用心。一來若和歐陽不空混熟了,將來必能順利學到武學。二來,先和楊小邪師父攀個交情,將來和他打交道,多少也可佔點便宜。
  然而他卻不了解歐陽不空仍然罩不住小邪,想佔便宜?作作夢倒也還說得過去。
  歐陽不空爽朗一笑:“江湖草芥,那敢言大俠?草民汗顏了,這杯酒,草民就替小徒一飲!以謝皇上抬愛。”
  他也舉杯暢飲。
  祁鈺含笑道:“歐陽大俠,最近可有發威大將軍的消息?”
  歐陽不空道:“聽說被困於瓦刺國。”
  祁鈺稍感意外:“他何時去了瓦刺國,又如何被困?”
  “大約一月前走的!至於被困原因草民並不知曉。”歐陽不空轉向鄧雙魚,“鄧舵主可有新消息?”
  本來丐幫專有補丁之衣服,為了與皇上同宴,鄧雙魚破了例,穿上一套青色素袍梳洗一番,至少年輕十歲。癟瘦臉容輕輕一笑:“消息傳來,楊少俠似乎被困於一座佛殿,情況並不樂觀。”
  祁鈺顯得著急:“歐陽大俠可了派人去救?”
  歐陽不空淡然一笑:“草民以為小徒一身武功就以‘逃’功為最,天底下還沒有能困住他之牢房,皇上大可不必為他擔心。”
  蕭時宣並接口道:“微臣見過楊將軍一身本事,皇上多慮了!”
  祁鈺何嘗沒見過?只是基於太過於神交而無意中流露之關懷,現在想想,反而有種打賭之心態  猜他仍能脫困而出。已輕輕笑起:“且看他此次如何發威!”
  如若他知曉小邪在瓦刺國發的威是如此轟轟烈烈,恐怕會像瓦刺百姓一樣擁著小邪狂呼亂叫了。
  除了小邪,他還有許多事要辦。隨即轉為莊重,轉望於謙:“於尚書,你認為也先退去,仍會再來犯?”
  於謙拱手:“下官以為他在最緊要關頭撤軍而走,實不合理,顯然有重大原因,近期內可能不會再來迸犯,但為防萬一,仍不能鬆懈守備!”
  祁鈺頻頻頷首,不久,問:“京中兵力如何?”
  于謙道:“十分薄弱,兩萬名不到,派往四周城牆守備,只剩下幾千人留於宮中,須要再徵調人馬回京。”
  石享道:“剩下人員,並無幾位善戰之人,如若就此懸空,將會十分不利!
  ”
  蕭時宣道:“微臣認為楊小七副將武功卓絕,足可擔當重任。”
  石享目露喜色:“啟奏皇上,微臣曾和楊副將並肩作戰,其神勇實非他人能及,徵調其入京,則可憑添數成戰力,若再調回小王爺蕭無痕參將,則可應付自如了。”
  對其建議,祁鈺早已心理準備,問:“於尚書你認為呢?”
  于謙道:“回皇上,蕭參將和楊副將曾和楊小邪將軍在東河口大剿也先部隊,有他二人守京,也先在心靈上必會形成壓力,而且兩人皆勇猛善戰,時下京師空虛,最須要善戰人手守護。下官認為調回兩人,十分恰當。”
  祁鈺頷首:“此事就交予你辦!”
  “是!”於謙拱手。
  祁鈺稍微沉思,不久道:“歐陽大俠可知晨間入侵之黑衣 面人來路?他們上次亦曾侵入皇宮,十分大膽而難以對付。”
  歐陽不空道:“他們是也先手下,取名‘天靈教’,個個武功高強,尤以硃砂掌最為霸道。”
  孫魯揚揚高於額頂之小撇眉毛,露出較為狡黠神情:“直到今天和他們交手,我才明白上次本派弟子死於城外小竹林中,正是他們所為!”
  鄧雙魚道:“除了天靈教徒,仍有另一批武功不高之黑衣人,他們似乎是王山磔黨羽。”
  祁鈺聞言,含有怒意:“這個叛徒!朕已可憐他那殘廢兒子,不誅他九族,他還敢勾結番邦造反?……”
  驀然
  一陣狂笑已打斷祁鈺所言。
  王山磔已領著十幾名黑衣 面人湧向花園,半圓形將眾人圍住,狂厲地揮指長劍,笑聲更恣謔。
  眾人雖感驚愕,但他們全是一時之選,仍然鎮定坐著,靜觀局勢變化,再作對策。
  祁鈺較年輕,種種歷練亦不多,心神較為浮動,愕然盯向王山磔:“是你?
  !”
  “不錯!你沒想到吧!哈哈……”
  “你這叛賊,膽子未免太大了?”
  王山磔一副殘狠樣:“你才是叛賊,皇上還在也先手中,你就篡位,自立為王!不是叛賊是什麼?”
  “放肆!”於謙冷斥,“在皇上面前敢口出狂言?來人!將他擒下!”
  命令已下,卻不見人影。
  侍衛去了哪裡?難道全被撂了?
  歐陽不空頓感不對,轉往四處瞧去,先前布哨衛兵全都倒地不醒。
  石享已喝聲站起,厲罵:“王山磔你敢造反?我劈了你!”
  一個騰身,餓虎撲羊般罩向王山磔,然而身形未及他七尺之遙,已然往地上摔。一落地,動都不動,已昏死過去了。
  眾人大駭不已。
  歐陽不空驚愕道:“你用毒?!”
  “哈哈……不錯!”王山磔狂笑,“不過不是毒藥,而是‘南海神仙’散!
  ”
  “南海神仙?!”
  歐陽不空頓覺不妙,立時飄身而起,急叫:“快躲!”
  人如吹送柳絮般竄高十餘丈,趕忙從腰際掏出藥瓶,灌往嘴中。
  然而在座數人已逃不過無色無味之迷藥而相繼昏迷,僕倒桌面。
  王山磔暴喝:“上!”已往祁鈺罩去,一把利劍抖得狠辣。
  同時,十餘名黑衣人已衝向歐陽不空,各展所學,狂劈猛砍。
  歐陽不空志在救人,顧不得手下留情。今天也大開殺戒,一手大悲掌如江河潰堤,衝撞眾人,掌影過處,哀嚎立起。帶過的掌勁,似有吸力般將人拋得遠遠。
  冷喝一聲,空中身形化作行雲流水,在那不可能之角度中打轉,柔得似乎能從指縫滲透之水,運轉七個跟鬥。在那一剎透光的一刻,大悲指指勁已點向王山磔手中那把要命的長劍。
  叮然脆響,長劍本是游龍般靈活,此刻卻不由自主的往左帶去,王山磔煞勢不住,猛然跟著往前栽去,整個人如八十老娘絆倒硬門檻般撲向祁鈺。
  這樣也好,殺不死,捏也要把他給捏死。
  然而他方張起雙手要捏祁鈺脖子之時  一道陰柔罡氣已卷向他雙手。似無形,卻感覺得出  緞帶卷掠似地又將他給卷轉摔跤於地面。
  歐陽不空藉此空隙已抄起祁鈺,並無停滯,雙足點向椅背,拔身再高十餘丈,掠往屋頂,準備先將祁鈺救走或匿隱密處,再回來救其他人。
  就在他正往屋頂落去一剎那  來自無形幽冥而不可揣測世界之飄浮黑影已朝他射撞而去。
  那人身手之高,恐怕連歐陽不空都難以抵擋。不見他出手,然而在氣流交會之際,彷若兩座拋空的泰山撞擊,暴出力道震壓五臟六腑,像要摧爛心肝似的疼痛。歐陽不空已悶哼一聲,連同祁鈺往地面落。幸好他經驗足,先拋開祁鈺,自己掠翻落地後,方自伸手接下祁鈺,以免去雙雙落地而有跌摔之可能。
  儘管他平安落地,臉上那股驚訝與不信,已掩去了方才遭受掌力反震之疼痛。
  黑衣 面人在空中已擺好姿勢,雙手背負,態度從容,在空中仍能不迫地下降。那種柔與雅,真如雪地裡寧靜飄落的一片透紅楓葉,然後就靜靜躺於雪地。
  黑夜人也靜靜立於地面。
  歐陽不空心知想帶走祁鈺恐怕不可能,只好先將他置於一旁。微微苦笑,亦挺起胸脯,一股凜凜威嚴隨之泛出。比起黑衣人氣度,毫不遜色。
  “閣下好高深的功力!”
  “哪裡!”黑衣人雖在淡然輕笑,目光寒茫卻隱現殺機,“誰人不知‘環宇一奇’歐陽不空武功冠絕天下?”
  “比起你,老夫可有點相形見拙了。”
  “數年不見,你仍如此謙虛!”
  “不是謙虛,而是有自知之明。”
  王山磔已撿起長劍,狠厲指向歐陽不空,人卻未動,朝黑衣人急躁叫道:“殺了他,我們就可奪得祁鈺。”
  黑衣人含笑道:“統領莫要急,如果你知道他是楊小邪的師父,就該知道他不好對付,你先在一邊掠陣,這事由我來辦即可。”
  猝聞此人是楊小邪師父,王山磔那還敢耀武揚威?還是閃開點好。楊小邪已如此了得,何況他師父?儘管心中如此想,嘴巴仍不饒人,厲道:“你敢阻擋本王?看我如何宰你?不知死活的傢伙!”
  罵兩句也好,他已退向先前沒被歐陽不空擊斃之黑衣人,暴戾狂態仍不減。
  歐陽不空懶得理他,瞧著黑衣人,淡然一笑:“武林中,除了武痴以外,你是我碰上,武功最高的一個!”
  “多謝誇獎!在下受用無窮。”
  “你會是誰!”
  黑衣人輕笑:“也許過了今天,你就知道我是誰了!”
  歐陽不空也想不出江湖中有這麼一個人,而且舉手投足之間其氣度不凡,定非泛泛無名之輩,不禁對他再多看兩眼,想瞧出一些起蛛絲馬跡。
  黑衣人道:“我想你該把精神放在如何保護祁鈺,花在猜我是誰,似乎是多餘了!”
  歐陽不空微微昂首:“以你武功,統領武林,輕而易舉,你為何還打大明江山主意?”
  “我只是幫王山磔的忙。”
  歐陽不空淡然一笑:“你說這話,未免太見外了吧?”
  黑衣人凝目而望,寒光又閃,隨即輕笑:“武林就是那麼回事,換換口味也好。”
  歐陽不空稍帶滿意而笑。又問:“你計劃此事有多久了?”
  “說長,也許十數年,說短,兩三年吧!”黑衣人道:“人總會花點時間去幻想一些難以做到的事,所以時間就拖得好長了!”
  “這麼說……你開始策劃到行動,只有短短三年?或者更短?”
  “嚴格的說,只有一年。”
  “一年……”歐陽不空沉吟半晌,喃喃念著,“一年前……差不多就是黑巾殺手被滅之時……”他問,“你和天靈教有何關係?”
  “勢同水火。”
  “這麼說你是在利用他們了?”
  黑衣人以笑聲回答,但心念轉過,仍道:“我本想等也先攻破城牆,擄著祁鈺,然後四面大軍湧至,再與也先大打出手,弄個兩敗俱傷,再出面收拾殘局。
  ”
  輕輕一笑,他道:“沒想到也先卻退得如此讓人不解。”
  “你還是乘虛而入了?”
  黑衣人含笑。
  “你不怕大軍回師自救?亦或是也先再攻至?”
  “你們不也知曉也先退得倉惶?說不定楊小邪已把瓦刺宮給拆了!至於大明軍隊回師……”黑衣人淡然一笑,平淡的語氣,卻隱含迫人的自信,“它對我,並不構成威脅。”
  “你有軍隊?”
  “沒有!”黑衣人雅然輕笑,“卻有人手!比軍隊更管用的人手!”
  “哦?”歐陽不空在打量著,雙日凝神,“你早已自立幫派?”
  黑衣人輕笑,反問:“你以為呢?”
  歐陽不空亦含笑:“比起武林第一大堡之實力又如何?”
  黑衣人突然昂頭大笑,笑聲中充滿鄙夷和傲岸,與先前幽雅,判若兩人。
  笑聲未竭,驀然庭院左側廂軒迴廊已奔掠出一道白影。小丁急切已趕至。焦急目光搜尋:“老爺爺!不好了!有埋伏……”
  歐陽不空乍見是她,心更急,“寒玲快躲開!”
  顧不得再探黑衣人秘密,一個箭身,已攻向黑衣人。
  小丁雙日一觸此情此景,傻愣了眼,身軀亦為之一頓,驚惶不已:“他們也中了南海神仙?!”
  黑衣人深恐局勢有變,冷道:“王統領,速戰速決!”
  右掌暴探,強勁旋風隨之而起,五指如擴張之巨網,罩裹天地般,不飄忽,不激湯,全然如泰山壓頂,筆直的抓向歐陽不空。
  除了自視甚高者,很少人會如此攻敵。
  王山磔聞及指示,霎時意氣風發,長劍猛揮,煞像引兵作亂,也吼了一聲:
  “上”。攻的不是別人,仍是一心想除去的祁鈺。
  數名黑衣人則全部罩向小丁,出手之間,全是殺招。
  歐陽不空突襲發難,只是想牽制黑衣人,以防止他攻向小丁,如今目的已得,無須再哽拼。掌走偏鋒,帶過黑衣人左側,雖被其掌勁掃中肩頭,頓感疼痛,卻藉此力道,更形快速撞向迎面而至之王山磔。只這麼一揚掌,早已將他打得暴吐狂血,摔向叢叢桂花園中。
  他想王山磔已受重傷,一時間祁鈺亦無生命之憂,目前只有小丁了。
  撞勢未竭,猛喝真氣,氣拔蒼穹,如一道墜毀的月亮,又光、又急,又眩心觸目,壓撞那群抖動青蛙攻向小丁的黑衣 面人。
  掌勁過處,劍倒人僕,像是水淹泥人,那股兒直摧倒溶氣勢,環宇一奇的威風仍是不減當年。
  “小丁,快救醒他們!”
  小丁在他幫助之下,已然趁機掠向最靠近自己的鄧雙魚,藥丸已往他口中塞去。
  只這一剎那,黑衣人又已罩向歐陽不空。雖然他武功凌駕歐陽不空之上,但亦非差得像武痴那般駭人。就是武痴,也得五十招左右方能放倒歐陽不空,他若想短時間內取勝,亦非易事。
  “鄧舵主!快醒醒!”
  小丁一指戳向鄧雙魚命門穴,想以真力刺激其神經,加速將其喚醒。
  果然指力方竄向命門穴,鄧雙魚已醒過來,雙目一張,觸及眼前局勢,那沒命的黑衣人又攻上來。能晉升丐幫七代長老,自非有兩下子不可。經驗老道的他,馬上伸手扯偏小丁:“公主快躲!”
  隨身攜帶之打狗棒,著實不客氣地罩劈來人頭顱,藉勢已拔起身形,強行攔下小丁。
  這群人武功並非絕頂,被其竹棒一敲,立時腦裂人亡,根本阻不了鄧雙魚凌厲攻勢。
  黑衣人見及手下已快覆滅,並未感到多大意外,也許這批人就是靈異掌令所說之王山磔手下庸碌之輩。
  只聽他一聲獅吼,突又有二十名黑衣人  清一色,手持東洋刀。那股氣勢,和先前這批人,簡直無法比擬。昔日黑巾殺手威風,現在又已重現。
  他們一加入,霎時乾坤倒轉,不到三招,已將歐陽不空、鄧雙魚和小丁困在一處,攻掠之間,從容自如。
  黑衣人輕輕飄開戰圈,又手背負,又已恢復以往氣度,含笑地督視戰局。
  歐陽不空已吃了對方數刀,挺而走險地閃向左側一名黑衣人,大悲指點偏其刀鋒,左掌猛探,奪其手腕,啪然脆響,此人手腕已被捏碎。藉此,他已抓住東洋刀,返身旋掃迎面而來之三把利刀。
  叮叮數響,雖封掉了數次要命殺刀,但左肩背仍被劃出一道五寸長傷口。
  他並未改走刀勢,猛然切向那被捏碎手腕之黑衣人面罩。刀鋒一閃,面罩已裂開,露出一副不見鼻,不見耳,甚至全臉肌膚都已被烙焦的駭人臉容。
  歐陽不空見狀,已然想反胃,世上竟有如此殘酷手段之人?!
  “你才是真正的黑巾使者?!”不敢相信的吼向那名高雅氣度的黑衣人。歐陽不空整個人似畏似懼接受此事而昏眩。
  黑衣人突然狂笑:“他不是死了嗎?不過,或許有種情況下,我會勉強承認。”
  “你明明就是!”
  黑衣人笑聲已竭,漸漸恢復高雅氣度,已對自己所言做個回答:“那個情況,就是等你們死亡的一剎那,我會讓你們死得明明白白!”
  小丁嗔罵道:“你這個惡魔!天下武林不會放過你的!”
  黑衣人輕笑:“說不定現在的各大門派都已繳械投降了!你不須為此事而心煩。”
  歐陽不空更駭然:“你也發動攻勢,攻向了各大門派?!”
  黑衣人含笑:“不錯!”
  “你?!”歐陽不空怒無可 ,平常夠修養的他,現在也憋不住,厲吼,“惡魔……”
  長刀貫盡千鈞力道,似一輪旋轉的太陽,光芒四射,撞向黑巾殺手迎來之刀光,叮噹之間竄出了更多星星般的火花。
  雙方對決又更吃緊。
  黑衣人仰頭狂笑,右手猛力一揮,尖銳地,而又含有無比懾人力量:“上!
  一個不留!”
  “是!”
  黑巾殺手竟然會開口說話?
  不錯!
  只聞“是”聲未落,牆頭、屋頂四周已再次光臨近十名黑巾 面人,手中仍持東洋刀,迅速不減前一批黑衣人,全然旋罩而下。
  他們攻的不是歐陽不空,而是那群黑衣人,以及這名黑衣人。刀勢之猛、之快,匪夷所思。
  黑衣人突見有變,心神一凜,已攻掌反擊:“你們是誰?”
  “韋亦玄!”
  回答的話,竟然是飛龍堡已故堡主韋亦玄?
  誰是韋亦玄?
  是這群 面人中的一位,還是這位高雅的黑衣人?
  韋亦玄一度為黑巾使者江振武所控制,但後來被小邪拆穿,從神仙島和各大門派一起引回真正的韋亦玄,然而卻在一夜之間被武痴給打死。
  難道他還活著?還是另有人又冒充他?
  猝聞“韋亦玄”三字,黑衣人驚愕不已,猛然封退三名黑衣人。大喝:“退!”人已飄掠花園左側紅亭白石階前頭。
  十數名黑巾殺手亦同時抽身,掠向其左右兩側,長刀握緊,蓄勢待發。
  後來之幾位黑衣人卻擁著歐陽不空,漸漸逼前,於雙方相距丈餘,形成對峙局面。
  “韋亦玄,你終於還是露臉了!”發話者是歐陽不空身旁那名黑衣人。
  “恐怕你搞錯了吧!”高雅黑衣人淡然一笑,“韋亦玄和各大門派掌門人,早就被武痴一掌擊斃,那還有另外一個韋亦玄?”
  “當然沒有另外,只你一人,別無分號。”
  黑衣人淡笑:“你不信,可以到各派去探查!”
  “不必了!人就在此,何須探查?”
  發話者扯下面罩。斑白散發覆往後腦,露出一副清癟而豪邁臉容。
  “朱陵?!”
  此人竟會是丐幫幫主“青竹震八荒”朱陵?
  小丁蘸紅的淚眼,簡直不敢相信此是事實。那一幕義父的死,讓她咽不下,吞不著,空茫的軀殼好似抽了魂,發了痴,整日以淚洗面,足足慟側月餘,若非小邪一句話,她還歡愉不起來。
  她以為小邪只是在安慰她,姑且懷了希望,但每想及義父那亡魂臉容,陣陣失望仍不斷侵蝕脆弱的心靈。
  如今朱陵卻好生生活跳跳,像天空流星不小心地就那麼湊巧落在她眼眸。
  她在等,一直在京城等,小邪說她義父會出現,就在京城,她忍著失去和小邪在一起之機會,茫無日期的等,總以為在作夢,所支持她者,是小邪那幾近無所不能的神奇,她幻想那神奇會隨小邪再度應驗,如今卻真的應驗了。那股激動、詫異、不信、迷惘和難以言喻興奮,霎時排山倒海湧向心坎,淚也流出來了。
  “義父  ”
  顧不了眾多的群眾,她已飛奔撲向朱陵懷中,一口氣將所有的哀怨給哭光、流光。
  朱陵撫著她秀髮,兩眼含淚:“寒玲,苦了你……”
  哭聲中,擁近了兩人心靈,水乳交融般緊緊結在一起。
  隨著朱陵,其他人亦扯下面罩,那股兒陣容,真叫黑衣人心神為之一凜。
  他們竟然會全是各大門派老一輩的掌門人?
  武當星木子、天山天池老人、少林長老虛無、泰山關傲天、黃山太叔無回、終南宇文波、崑崙丘絕雲、五台梁寒孤。
  赫然所有被武痴一掌擊斃的人,現在全復活了?
  黑衣人怔愣之後,已恢復冷靜,淡然道:“你們果然全部沒死!”
  星木子冷默一笑:“我們沒死,你也沒死。”
  “哈哈……”黑衣人狂笑:“不錯!老夫就是韋亦玄!”
  朱陵安慰一番後,小丁也知情勢仍十分吃緊,已退至一旁。
  “既然承認,何不扯下面罩?”朱陵冷道。
  “無此必要!”韋亦玄姦黠回答。
  朱陵冷笑:“恐怕你想戴也戴不了多久!”
  “未必!”韋亦玄冷森狡笑,“憑你們?哼哼!幾年前,我能製住你們,幾年後仍然可以!”
  朱陵冷笑:“可惜你再也無法遁形了!”
  “你們卻回不了家!”韋亦玄黠笑,“你們的家,現在可能已被飛龍堡所佔領。”
  朱陵捉狎冷笑:“我們既然早知道你就是黑巾殺手,又怎會放著自家不管?
  老實告訴你,在你現身的一刻,天下各派早已控制了整個飛龍堡,你還在這裡猛說瞎話?”
  韋亦玄乍聞此消息非同小可,已不自禁地打了個哆嗦。“你們當真……”突又恢復奸詐,“飛龍堡做的全是正派之事,你們不可能殺害他們!”
  朱陵訕笑:“我們沒說殺害,只是‘控制’而已!”他道,“群雄只要掌握其壇主以上人物,整個飛龍堡就算完了!”
  韋亦玄冷笑:“只要我一號召,他們馬上會反擊你們!”
  “恐怕你已沒這個機會!”
  “是嗎?”韋亦玄笑得十分姦狡和陰森。不久,問:“我倒想知道,你們為何知曉我沒死?”
  朱陵戲謔道:“我們並非武痴所殺,你也不可能是武痴所打死,然而你卻一味的跟著我們裝死,這不是欲蓋彌彰嗎?”
  韋亦玄心頭一凜,暗罵道:“江振武這雜碎,臨死還擺了我一道!”
  歐陽不空若有所覺,問:“韋亦玄你既是黑巾殺手幕後主使人,你為何連武痴是否已殺人都不清楚?”
  朱陵道:“歐陽先生,這點小弟可以解釋;那是因為韋亦玄和小弟一起困守神仙島,他把一切事情都交予江振武去辦,誰知楊小邪卻把江振武攪得落花流水,也毀了神仙島而將我們救出,韋亦玄眼見大勢已去,乾脆來個大抽腿,以讓群雄滅了江振武,而認為已滅掉所有黑巾殺手;在未和江振武聯繫之下,他以為武痴殺了我們,乃是江振武的策動,也來個‘樂觀其成’!甚至跟著裝死以瞞天下人耳目!”
  “原來如此!”歐陽不空和眾人已會意。
  朱陵轉向韋亦玄,輕笑不已:“本來我們只是想試試,沒想到你卻上了勾,注定了今天的敗績!”
  韋亦玄反問:“要是當時我不裝死,天下群雄不就懷疑到我頭上?”
  朱陵神情爽然:“清者自清,濁者自濁,你若不是黑巾使者,任天下人如何懷疑,又能奈你何?這正是那句所謂的‘作賊心虛’!”
  韋亦玄頓感惋惜當時自己欠周詳思考,只想一味早日隱居幕後而 了底,然而後悔也已不及,多想無益,復又冷笑:“憑你們幾人腦袋,根本不可能懷疑老夫;一定是楊小邪出的主意吧?”
  朱陵道:“自始至終都是楊小邪在懷疑你;不過此事卻不是他的主意,他只告訴我,你有可能是黑巾使者。所以我和眾掌門商量之下,就來這麼一下子,結果歪打正著,乾脆就再裝下去了。至於楊小邪是如何從神仙島回來時懷疑你,那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不可能!老夫為此事,甘心隨你們困守神仙島十餘年,楊小邪不可能會懷疑!”韋亦玄雖如此說,但內心那股不信之惶恐,仍讓他不自禁地抽涼了背脊。
  “但他卻說出來了!”朱陵道,“不過他說的很淡,類似開玩笑!我想那時他對你懷疑並不深。”
  又有誰能對一個為了施展陰謀而甘心雌伏受難十餘年的人產生過大的懷疑?
  眾人此刻已懷有佩服的眼光瞧向韋亦玄。長達二十年縝密的計劃,其陰狡、耐性和智慧何其不同於凡人?
  韋亦玄卻在想二十年的努力,卻毀在楊小邪手上,實在很不甘心。儘管心頭恨意難消,表情仍平靜:“這麼說楊小邪並不知你們詐死的消息?”
  小丁含著一絲得意,嬌叱:“他怎會不知?他還告訴過我,我義父可能沒死,你的詭計,早就被他看穿了!”
  朱陵含笑道:“以楊小邪的古怪心智,連你困居神仙島十餘年,他都覺得有問題,我們詐死,想必更有問題了;不過他並未百分之百確定,因為我們詐死以後就一直沒有再聯繫。”
  “那……今日之事,你們也沒有和楊小邪串通?”
  “沒有!他還在瓦刺國!”朱陵道,“我已說過,自詐死以後,我們並未再聯繫。目的就是怕你監視他,而露了底。”
  韋亦玄聞及此事並未涉及小邪,心頭似已拋下一塊重鉛。目光尋向樓頭、樹梢,晴天一片,賞心而悅目。
  淡然而帶著一絲狡黠意味的笑著,睨斜眼神:“你們認為你們贏了?
  朱陵冷笑:“我們等的就是今天,沒把握也不會來了!”
  “很好!”韋亦玄頻頻點頭,笑道,“希望你們沒算錯,今天我可要動動數年來未用的長劍了!”
  他輕輕擊掌,忽有四名大漢摃著一口碩大漆黑似鐵製箱子,從花園左側一處拱門漸漸走近。大漢後頭跟著一名長高中年人,赫然是方才和眾人一起飲酒的孫魯!他手上捧著一把紅底鑲白金之長劍,漸漸走近。
  眾人乍見孫魯,已感訝異。歐陽不空道:“原來席宴上的南海神仙是你下的?!”
  孫魯高傲一笑:“現在知道未免太慢了?”
  他趁著眾人和韋亦玄對峙之時,已偷偷潛出花園,以替堡主捧回武器。
  走向韋亦玄,孫魯恭敬揖身:“堡主,你的劍!”
  韋亦玄“嗯”了一聲,接過手。反問:“箱子可好?”
  “安然無恙。”
  韋亦玄已目露懾人青光,冷笑不已。
  自這口箱子被抬出以後,群雄已覺有蹊蹺,想必是何種利害武器。也已擺出架勢,拿出自己善用兵刃,準備一決勝負。
  韋亦玄見眾人如此緊張,含笑道:“放心!我一定不會讓各位失望!”
  示意手下解開箱子繩索,他有意再擺架子,慢條斯理在掀箱蓋。
  歐陽不空已然不讓他有此機會掀開,急喝:“大家快搶先機!”
  眾掌門已群攻而上,出掌間,全是曠世絕學,威不可當。
  韋亦玄驟聞有變,霎時命令手下反攻:“快攔住他們!”一手掀蓋,一手已抽出長劍。紅如血的劍身,泛出一股懾人殺氣,正是傳聞已久的“烈火劍”。
  猛抖劍身,已然劈向箱蓋,劍至蓋飛,他立時截出一指,急往箱中點去。
  驀然一陣狂笑從箱子竄出,就此一剎那,箱子已暴得爛碎,木屑紛飛。一襲青衫,蓬頭亂發的老人已撞出。
  “武痴?!”
  “他沒死?!”
  群雄猝見此老人,已驚惶而不由自主的退去。對於武痴那身駭人武功,任誰也難以抵擋,難怪韋亦玄有恃無恐?
  明明他已死在小邪之第二把飛刀之下,為何現在又復活了?難道小邪的飛刀失靈了?但當時他是如此認真地審視武痴 體?縱使當時在漆黑石室中。但一個瘋子除了死亡以外,又怎會倒下來裝死?何況當時他還佔了上風,根本沒有裝死之必要!
  武痴掠起身形,猛力地往自己胸口搥去,瘋狂地吼著:“楊小邪你給我出來我要殺了你  ”
  看樣子,他在封屏崖與小邪一戰之事已刻骨銘心,方醒過來就已直呼小邪名字,吼著要殺了他。
  韋亦玄道:“師父,他們全是楊小邪同黨,殺了他們,楊小邪就會出來!”
  指向歐陽不空,“他就是楊小邪的師父!”
  “哈哈……”武痴狂笑,“我就殺了你們!快叫楊小邪出來  ”
  咆哮聲震竄天際,人也如虎撲羊,那種身手,簡直是雷電化身,要到那裡就到那裡,眨眼之間,瞬息萬變,湧出的力量更讓人無法抵擋。一掌推出,已然將集天下精英之各派掌門人給逼得手忙腳亂,猛往後退去。
  韋亦玄已含笑而立,武痴的威風仍不減當年。
  他竟然也叫武痴為師父?難道武痴收了兩個徒弟?一個是江振武,一個是他?
  事實並非如此,只因為他和江振武只是一體之兩面,亦就是江振武可以冒充他,他也可以冒充江振武,也許江振武死後,他以其面目出現。對於練武練得發瘋的人來說,他不會很在意這些,也根本無法去較量像韋亦玄這種足智多謀之人。
  所以他叫武痴為師父,天經地義,不足為奇。
  “快叫楊小邪出來  ”
  武痴一掌已印向泰山掌門關傲天胸口,打得他口吐鮮血直往後撞。再揮一掌,簡單得就像在掃蛛絲網,掌過網落,黃山太叔無回已被掃中左肩,踉蹌地迴旋飛起,撞向紅欄而昏迷。
  歐陽不空見狀,已知若不撤人,可能會全部罹難,急喝:“聚在一起,往左牆撤退!”
  韋亦玄已哈哈大笑:“困住他們,不准走脫一個!”
  他也知道群雄可能奪下飛龍堡,但自己若能將這批人拿下,要奪回飛龍堡,簡直易如反掌。
  黑巾殺手聞言,已裹住武痴和眾掌門,只要有人想反竄,馬上迎刀劈上,全然不給他們有退路。
  小丁亦陷入苦戰,雖然武痴見她武功薄弱,先天好勝的他懶得向她下手,但她卻攪在人群之中,窮於應付,不時吃著黑巾殺手長刀,身上傷痕少說也開了七八道。
  朱陵不時護著她,情況更慘,挨的內傷,夠他頭昏目眩,疼痛難挨,不覺已苦笑:“要是楊小邪來此……”驀然心靈一動,突然大吼:“楊小邪來啦……”
  此語一出,眾人皆驚,連韋亦玄都不由自主地順著朱陵眼光,疾往右後方瞧去。
  武痴已然住手,轉身猛找人:“楊小邪在哪裡……”
  朱陵見詭計得逞,趕忙拉小丁左手,急叫:“大家快走!”
  兩人疾往左側掠去。
  眾人業已明白此乃朱陵詭計,在驚愕中亦掠往左側。
  韋亦玄猝覺上當之際,已暴喝:“快攔住他們!”
  一把烈火劍真如烈火滔天,電也似地斜罩這邊群人。
  朱陵目的只想騙住武痴,復又再喊:“楊小邪在右邊  ”
  其勢更急地往左邊射去。
  驀然間,一陣狼嗥聲已響起:
  “喔鳴,喔鳴喔  在後邊  ”
  這聲音如此高昂而逗人。
  小丁已如獲至寶,欣喜若狂焦急而叫:“是小邪?!他回來了?!他真的回來了?!”
  “楊小邪?!”朱陵驚愕而後大罵,“***!現在纔來?”
  驟聞小邪叫聲,群雄不知哪來神力?已軍心大定,全然止步,不想逃了。個個面露欣然笑意,反身擊向追趕而至之黑巾殺手。
  這神奇的聲音,囊括了多少神奇事蹟?那種通天竄地,翻江倒海,無所不能而屬於神異才有的力量,在眾人心目中,全在小邪身上給找到了。
  烈馬狂奔,那急促的蹄音,正如衝鋒陷陣的戰鼓,如此沉猛而混勁,宛似挽聚了千軍萬馬,箭急般滔掠而至。
  朱陵又吼:“***!小混蛋!還不快來  快翹啦  ”
  “不要急嘛  本幫主救駕來遲了,多等一下又有何關係?”
  聲音更近,蹄聲更急。猝然一朵紅雲已竄飛左側丈餘高宮牆,紅雲已天馬行空,載著小邪和阿三、阿四趕至。
  “哇?!真熱鬧啊?韋亦玄來了沒有?”小邪感受一份喜氣,校閱軍隊般,威風八面,巡視地面眾人。
  朱陵急叫:“不但他來了,連武痴也來啦!”
  “武痴?!”
  小邪頓感意外,目光已找向右側正撞向自己的瘋老頭。
  “楊小邪納命來  ”
  武痴赤紅了眼,身形如電,凌空直衝而至。
  小邪驚愕不已:“哇卡?!他怎麼活過來了?”
  不加思索,不等紅雲落地,趕忙暴竄而起,斜掠左側十餘丈紅亭。叫道:“阿三、阿四就交給你啦!我要逃了!”
  阿三以為小邪想把武痴交給自己,嚇得抽緊了背脊,急叫:“小邪幫主你怎能臨陣脫逃?不是說好要救駕的嗎?!”
  兩人已棄馬,猛往地上墜去。
  小邪叫道:“武痴來了,還救個屁?逃為上策!你們快去救!”
  阿三急叫:“我不幹!”
  阿四亦叫:“這分明送死嘛!武痴這瘋子……”
  “你們搞什麼?沒看到武痴在追我?想逃就過來!”
  阿三、阿四突見武痴已掉頭,方明白小邪是想引開武痴而逃,當下又意氣風發。”沒問題!還是按照計劃進行!”阿三急道,“救駕啦  ”
  兩人不客氣地衝向韋亦玄,配合群雄,左右圍攻,出的盡是怪招。
  小邪連翻七個筋斗,方自安穩落於紅亭上,想來個居高臨下,佔盡地利。
  武痴掌勢已到,整個人如泰山般撞至,厲吼:“楊小邪  我要撕了你”
  “要死就死(撕)!何必吼得那麼痛苦?哦……要我幫忙弄死你!是不是?
  ”
  武痴怒喝,雙掌迴旋,一股氣流煞似海嘯中之大漩,空氣為之凝形成水,看似無形,觸則有形,透穿肌膚那道冷勁,就要連皮帶肉地給扯撕開來,已然感覺不出肉是身上肉,皮是肉中皮。
  就在氣旋迴轉之際,武痴雙掌宛若千古巨獸之大嘴,掛著利利尖勾,不是發百森森,而是漆漆黑隆隆,活生生的要將小邪一嘴給戳爛戳碎,痛吞入腹。
  小邪也著實不客氣,迎起雙掌,用的就是莫塔世家絕學浪子三招之“癲蛤摸”。湧現勁道足可吞天裂地,比起武痴,亦毫無遜色。
  雙方一觸,轟然巨響,各自己倒掠而退。
  小邪但覺雙手疼痛難耐,跌回紅亭,直往瓦坡往上滾,幸好碰上亭頂紅柱,方自煞住身形。
  甩著痛紅的手,苦笑不已:“他奶奶的!這還算是人嗎?”
  武痴倒掠之後,頓覺過癮似的狂笑:“哈哈……楊小邪你死定了!”
  雙足方落地,一個藉力,再次攻往小邪,勁勢更猛於前回。
  小邪亦起身,張牙舞爪,獠起不長的白牙,以為自己甚有兇像,學武痴模樣,吼笑:“哈哈……武痴你死定了!”
  武痴根本受不了小邪一再的逗弄,猛咬牙,一味的暴戾狠攻,身如電閃,已劈罩小邪不及三尺距離。
  小邪突然收手,還吐了一口唾沫在其手中,然後捉狎大笑,身如鬼魅般飄掠而退。
  武痴煞不住,連人帶掌直撞紅亭,只聽轟然巨響,紅亭宛若脆薄玉碗落地,碎然四散,連那四根腰身粗紅柱亦禁不起偌大掌勁力道而硬生生地被拖折斷裂。
  小邪滿意一笑,不敢停留,趕忙掠往宮院屋頂,奚落而叫:“餵!大呆子!
  我在這裡啊  ”
  武痴並未跟著瓦片墜地,罩掌之際,一個筋斗已掠向高空,本已失去小邪方向,但聞及小邪叫聲,霎時 目裂牙:“不能逃  你不能逃  我要殺了你”
  調個方向,已追過去。
  小邪呵呵笑道:“要殺我,就得追上我才行!光叫是不行的!”
  風涼話說歸說,他還是逃得比什麼都快,眨眼已從西側屋頂遁去。
  武痴仍是狠勁猛追,欲得小邪而後始甘心。
  走了武痴,任韋亦玄武功高強,寶劍在手,仍阻不了群雄浩大攻勢。他已知曉大勢已去,一味地纏戰,只有對自己更不利。今日他敗得實在不甘心,但敗則敗矣,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材燒,他已決定撤退。
  “走!”
  喝聲未落,身隨劍起,劈斷歐陽不空手中東洋刀,連攻數劍將其逼退,一個掠身,已快捷射向一處牆頭,身形一閃已遁失無蹤。
  黑巾殺手見主人走了,也各自攻出幾刀,找機會逃逸。能走者,也只剩十二人。
  有人想追,卻被歐陽不空喝住:“不必追了。”
  眾人為之頓足,疑惑的往歐陽不空瞧來。
  歐陽不空淡然一笑:“照你們說,韋亦玄已失去飛龍堡,而現在又被逼出原形,自不怕他再遁形;最重要,各位都有傷在身,而且此地也不能無人,有的更須要救治,不宜再追散!”
  阿三神氣活現:“老頭兒!我可沒傷,我可以追!”
  阿四趾高氣揚:“此處救駕已成,我們要趕著去救落難的小邪幫主!拜拜!
  ”
  說著兩人招過默立一旁的紅雲,已飛馳追往不知名之方向。
  眾人露出一絲會心笑意,心頭泛起的是喜悅多於感激。
  朱陵道:“歐陽先生,我們不追向武痴?小邪只一人,不怎麼好吧?”
  歐陽不空輕笑:“以他倆輕功,我們要追上,並不容易,而我從小培養小邪,亦就是要他對付武痴,以現在的他,雖不一定可以打贏武痴,自保一定沒問題,我們追上了,說不定還會帶給他無謂的麻煩。”
  眾人何嘗不這麼認為?打從聽及小邪來臨時,那股如獲至寶的心情,早已映出他們對小邪的信任和依賴。
  朱陵輕笑:“希望他能擺了武痴,省得一大堆麻煩!”
  歐陽不空笑了笑,轉望四周,隨即問:“此事也差不多塵埃落定,我們將黃山掌門和泰山掌門扶回丐幫分舵,不便再在此多做停留。”
  小丁道:“可是……皇上的盛宴呢?”
  “禮數已夠,我們江湖中人,不怎麼習慣官場!還是走了比較自然!”
  朱陵突有所覺,道:“嗯!該走!該回老家才對!”
  武當星木子道:“朱幫主,可有他事?”
  朱陵豪邁一笑,道:“也無重大事情,但為防止韋亦玄偷回飛龍堡,我認為大家該趕回各派指揮,先將飛龍堡勢力給化分,逐將其削弱到適當程度,以免韋亦玄一個奪回控制權,馬上就能席捲整個武林。”
  星木子聞言,頻頻頷首:“自該如此,那……”他似乎想立時告退。
  歐陽不空含笑:“星木掌門,你就去吧!此事仍十分重要,能不耽擱,就免耽擱,這裡一切,我會善後。”
  星木子聞言已含笑地告退歐陽不空,緊接著其他幾位掌門人亦相偕告退離去。
  朱陵已爽然而笑:“我是乞丐頭,此處就是現成的家,當然不必走啦!”
  小丁嬌笑:“義父你當然不能走了,我還有許多事要和您說哪!”
  “哦?!什麼事?”朱陵輕笑:“是不是楊小邪欺負你了?”
  小丁嬌嗔:“他敢?!”
  “不敢最好!否則你找我也是莫可奈何啊,哈哈……”
  朱陵那笑聲充滿調侃意味,惹得小丁嬌臉已泛起紅雲。
  歐陽不空道:“小丁你先把於尚書救醒,我們向他說明一切,然後就回去了。”
  小丁變得活潑起來:“好的!”
  她很快先把于謙給弄醒。
  “皇上!皇上呢?!”於謙驚醒,第一件事就是擔心祁鈺安危,突見龍椅已空,驚惶地想找往他處。
  “於尚書請放心!皇上在此!”歐陽不空已將伏於地面的祁鈺抱起,放回龍椅,“他不礙事,只是中了迷藥而已。”
  于謙聞及此,才放了心,拱手道:“多謝大俠客相救,在下銘感五內。”
  “區區事,大人言重了!”歐陽不空亦回禮。
  於謙再次拜謝,方問:“王山磔他……如何了?”
  “已受重傷,倒在花叢中。”
  於謙聞言方露笑容:“這個大奸賊,終於無法作孽了。”
  歐陽不空含笑:“這一切全是天意!大人現在可安心治國了,草民不便再久留,就此告退!”
  “你們……”
  “驚動皇上,於心不安,大人只消說是王山磔造反,然後被我等制服,如此就可以了;旁生枝節,反而憑添困擾。”
  小丁拿出一包藥粉,嬌柔一笑:“這是解藥,本來他們中的只是迷藥,時辰過後就會醒來,但為了安全,大人您還是將其調水讓皇上和皇太后、小公主服下,相信不久就會醒來。”
  於謙接過手,又道了一次謝。
  隨後歐陽不空和朱陵已負起關傲天和太叔無回,領著小丁已離去。
  於謙目送兩人走了以後,很快倒些藥粉於酒中,救醒了祁鈺、蕭時宣和石享。
  他們一樣感到驚訝和慶幸。
  同時於謙已將王山磔給困綁押至祁鈺面前,責其下跪。
  王山磔慘無血色臉容已如死人般可怖,但那對過小的三角眼卻充滿怨恨和忿恚。
  張抖滿是污血嘴唇,只這麼一下下的抖動,濃血又已滲湧而出。“……我…
  …作鬼都……不會……放過你……”
  祁鈺冷道:“到這時候,你還不知悔改?”
  “……什麼悔……改……我只知……道……勝者為王……敗者……為寇……
  ”
  祁鈺長嘆:“你不想活也罷,卻連你兒子都拖下水?你還算人嗎?”
  王山磔雙目恚怨,像要絞死人:“你更……不是人……霸佔親兄弟……王位……”
  “大膽!”祁鈺怒道,“本王承繼大明江山,全是受皇太后旨意,你死到臨頭還敢顛倒是非?來人!把他拖下去斬首示眾!”
  從宮外已有不少侍衛風聞驚變而趕至,或許是聽見打鬥聲,或許是歐陽不空離去而喚他們入宮,不管原因如何,他們已取代昏迷士兵。聞令之下,已提著王山磔,拖往刑場處斬。
  “祁鈺你一樣會有報應  他們還會再來  我作鬼也不饒你  ”
  王山磔回光近照地吼著,痛罵幾聲已轉為悽愴恐懼:“我不能死!不要死!
  不要!不要!不要殺我  ”
  他也哭了,哭聲一樣哀淒,可惜不再感人,連他兒子都不再感動。
  王峰倚在花園一角,本已穿妥的白絲袍,現已敞開胸口,露出稍黃肌膚,發巾已鬆散,頭髮已披亂一半於左耳際,斜倚著頭,倚著那支腰身粗紅石柱,口水從嘴角滲出,滴流一大片,濕透了胸衣,兩眼呆滯地瞧著被拖動的他爹,呆傻的笑著。
  王山磔望著他,淚水更流:“峰兒……快救救我……快向公主求情!救救我……”
  王峰向他招手,笑得更開心,嘴巴張得更大,口水流得更多。
  若非公主念在童年一段美好深情,他早就被趕出宮。
  午時正。
  豔陽下。
  王山磔人頭已掛在東城門。
  小邪一馬當先,將武痴引入了西城外一處山區,也已松了一口氣  總算把他引出皇宮。
  “餵  大白痴!我今天決心和你決一死戰,我們慢慢打如何?”
  追過了山林,來到一處較平之山坡地,小邪已輕笑地說出這番話。
  “你別逃  我要殺了你  ”武痴仍猛勁追趕,根本不理小邪所言。
  “欸呀!老是這一句?換點別的行不行?”
  武痴不理,再追。
  小邪無奈地縮縮肩頭:“好吧!就算你要殺我,也得讓我有被你殺的機會,光這樣跑下去,殺到明年也在殺,多累啊!”
  雖然他跑得快,卻也甩脫不了武痴,若想比耐力,武痴練功時,他可看過,全是日以繼夜不停的練,跑上三天三夜,算是家常便飯,而自己就不得了。
  剛只這麼一動,腰間那條“纏天七縮扣”似乎又緊得多,如若再跑下去,不必武痴開打,他就得自動的壽終正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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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b

  無奈之下,他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
  “武痴  ”小邪突然停步,轉身而喝,突見武痴亦被嚇著而止步,他已呵呵笑起:“嘿!你很聽話,知道我在叫你立正。”
  武痴乍然之下已失態,又被小邪挪揄,厲喝:“楊小邪納命來  ”
  七十年前的天下第一高手,曾先於歐陽不空登上靈感塔的無絕掌葉雙,其功夫到現在至少已練了百餘年,威力自非同小可。
  幾掌劈出,已打得小邪東滾西竄,惹得他 去不少怨氣,已哈哈狂笑。
  小邪再攻出一掌,已滾向左側一叢高及胸之雜草,藉此又遁形。
  武痴狂笑,立時追人,他不怕小邪逃走,因為這片草原不到五十丈寬,而且不高,任何抖動皆可從表面看出。
  見著不停晃動的草枝,如疾舟掠水般,筆直地抖出波浪,武痴狂笑地疾往前趕。
  突然波浪已在旋轉,像年輪般不停縮小。
  武痴見狀,一個掠身,已落向年輪眼,準備給予小邪痛擊。
  小邪在發何神經?想躲,就該靜止不動,想逃,更不能打陀螺轉,難道是轉昏了頭?
  武痴等了一陣,仍不見小邪轉來,心已生疑,趕忙掠高再看個究竟,波浪已固定在一個圈子打轉。
  “看你往哪裡逃?”
  武痴追上,猛趕著波浪,仍是逮不著小邪,不禁怒意更起,咆哮大吼,舉掌就劈。然而此時他已覺得自己如在飲老酒,滿天都是星星,山晃地動,已不由自主的自旋轉著。
  儘管卯此,他仍想強制鎮定,掌勁亂劈,以能將小邪擊斃。
  小邪呢?
  他早已不再打轉,掠出了草叢,一把火著實不客氣地把秋乾黃枯的長草給引燃。
  只見火苗從四面竄起,霎時將草叢給圍住,火勢更猛,延燒更快。
  武痴已有所覺,但“酒意”未退,仍帶輕晃地亂劈,狂吼:“楊小邪你給我出來  ”
  腦袋單純的他,仍以為小邪仍在轉  因為波浪已被其自身所帶起。雖然火勢不小,他還是不肯放棄機會。
  小邪猛點頭,得意道:“好!燒!燒不死你,也要燒紅你屁股!”
  他早已想到武痴會藉高深武功,在烈火逼近之時,來個騰空虛渡,五十丈大小草叢,以中央算起,只有二十餘丈就可掠出範圍,對武痴來說,並無多大困難。
  所以他早已準備好草結,一把把的染上火花,然後如雨點般投向中心。
  火花方沾上草叢,突地烈燃,再配合外邊烈火,已將其中空氣騰升而接近中空,就此“轟”然沉響,烈焰滔空,已襲卷整片枯草。
  武痴雖在此同時已竄起,但衣衫已沾上不少火花,急得他趕忙斜掠,逃出火勢範圍而落地打滾,弄得十分狼狽。
  小邪並沒走遠,而是溜行不遠一處較陡的灰岩區,在那裡叫嚷著:“嗨!大白痴!我在這裡啊!燒得如何?火候還夠吧?”
  武痴那忍受得了小邪如此奚落?狂厲咬牙,已瘋狂追上。
  那把火,倒把其衣衫燒出幾處煙黑,尤其是亂發已焦短了許多。
  小邪見其追來,馬上閃入山頂,探頭招手:“快來啊!爬這座山很累的!我已走不動了!”
  “啊  ”地狂喝,武痴猛衝而上。
  “你叫我壓(啊),我就壓!”
  小邪咯咯直笑,身形稍往走動,轟隆隆巨響,圓桌大石塊已滾往武痴,那股勁道,何只萬斤?
  武痴雖感意外,卻並未閃開,狂吼出口,雙掌猛往石塊打去。
  “啪”然巨響,偌大石塊已被硬生生打碎,爛石紛射。
  小邪猛鼓掌:“好!有一套?繼續?要有一不做二不休的精神!”
  他又滾石塊,不是一塊,而是四五塊一起滾下,說其地裂山崩亦不為過。
  武痴見狀,一臉不服氣,橫掌就拍,連震兩塊巨石,出手已顯滯緩,呼吸亦隨之混濁,想必已耗損不少功力,再劈一塊,已不得不掠身而起,準備躲過另兩塊滾石。
  “那有這麼容易?”
  小邪輕笑著,似在看一場耍猴戲。見及武痴飛身而起,幾塊巴掌大石塊,疾如隕石,猛如砲彈地又往其身上砸去。
  武痴一連運功過巨,已顯倦意,如今又見快石撞至,所擊部位和角度,實讓自己避無可避,不得已,只好出掌再擊。
  啪然數響,已擊碎三塊,但另兩塊竟然改了方向,劃個弧形,從身前繞擊背面。這種轉換,前所未見,武痴大為震驚,來不及再思考,趕忙使出千斤墜,又往下面掉。
  錯非是小邪練飛刀的雙手,否則又怎能把重石在空中任意調換方向。他如此做,最主要目的是想把武痴逼回下方,去撞那巨大滾石。
  果然武痴在避開空中隕石之際,又已落下兩顆滾石,躲無可躲,再次發掌擊碎前面這顆巨石,但後面那顆已緊接其後滾至,正好頂著武痴伸出之手掌,衝力已將其猛往下推。
  武痴空有一副神功,但在雙足懸虛之下,可如溜滑梯似的疾往下滑,好不容易才踩著凹岩,煞住了身子,然而巨石仍壓得他面紅耳赤,壓得他蹲了身子。
  “啊  ”一陣狂吼嘯震山峰,好不容易才將身軀給撐直,拋開了巨石,喘得更急,但仍不甘讓小邪逃逸,掠身又往山頭追去。
  小邪眼見石塊沒了,只好拔腿就逃,口中仍不停笑著:“好功夫!再這樣下去,我準會死在你手中,加油啊!你就快出頭了!”
  武痴氣喘如牛,追勢已緩,小邪逃起來亦輕鬆多了。
  盞茶功夫已掠至一濃密竹林,小邪福來心至,已竄往竹枝,學著猴兒般耍躍,想引武痴跟他一樣,其目的全在於想消耗武痴真力,自己勝算才會多些。
  武痴於地面追趕一陣,仍因地勢多阻礙,不得已,也掠上竹梢,緊追小邪。
  “來呀!這招叫猴獅耍猴猻?全憑一雙手!還有……只是少了一條尾巴而已!”
  說及“尾巴”,武痴眼神一亮  小邪身上不就長了尾巴?
  原來小邪飛掠竹林,果真全憑一雙手,在雙手舉得過多和腰身扭擺之下,已然拉開衣衫而露出腰部肌膚,也因而讓裹在其腰際之“纏天七縮扣”已松落,長出一條長尾巴。
  可惜小邪正掠得起興,雙手不停地抓扣竹枝,一棵棵跳換,根本未發現紅索已落。
  武痴見機不可失,獰笑出口,拼著耗損內力,再次疾衝小邪,攀過三棵長竹,再竄掠空中,罩出七個筋斗,一手已揪向紅繩,扣得緊緊不說,還往後猛扯。
  “哎呀?!”
  小邪真如斷線風箏被硬生生地扯落地面,腰際一陣疼痛,方想及此繩,頓感不妙,馬上反手扣住繩頭,以免扯及腰身。
  “哈哈……楊小邪,看你這次往哪裡逃?”
  武痴狂笑不已,他並沒再發掌,而沉淪於逮住“猴尾巴”那股興奮之中。
  小邪慢慢地爬起來,但覺腰身緊得十分不自在,苦笑不已,自嘲的說:“這下可真的是猴猻耍猴猻,還來個相親相愛,永不分家了!”瞪向武痴,見他和自己一樣,左手扣繩,似在拉猴猻般,不禁地咯咯笑起:
  “餵!大白痴!你怎麼可以拉我尾巴?自己不會長啊?”
  武痴裂牙黠笑:“拉住你尾巴!你一輩子也逃不了!”
  “什麼逃不了!你放手,我不就可以逃了?”
  “哈哈……不放!”
  “不放,我一樣可以逃!”小邪抽出匕首,想騙騙武痴,“你不放,只要我砍斷繩子,照樣可以逃!”
  “你……刀子……”
  “刀子是利的!快放手!省得下次你抓不到我尾巴!”
  “這……”武痴一時腦袋也轉不過來,已猶豫、擔心下次真的無法逮著這條尾巴,卻未想及若不鬆手根本就無“下次”機會了。
  小邪暗自好笑,仍一副冷森,匕首一揮:“還不放手?好!我不要尾巴了!
  ”
  說著匕首已迅疾往下切。
  “不可切!”
  武痴慌張之下,當真已鬆手。
  小邪那能放棄此機會?霎時扯過繩索,趕忙逃竄。大笑不已:“下次再讓你抓啦!”
  武痴猝見自己一鬆手,他就逃,霎時已想通  不放手他就逃不掉。分明已受了騙,禁不住已抖顫瘋厲狂哮,衝撞奮力追前。
  小邪興致又起,一味兒躲閃,正如童年那般捉迷藏模樣,奔、掠、跳、頓、抓、甩……通通都來。直著跑,深怕武痴追及,只好迂旋亂闖。
  然而,直奔也許好些,如此亂轉,人倒輕鬆,那條尾巴可就麻煩了,只這麼一起步轉掠十數丈,在空中倒也罷了,他卻卷繞地面,人是跑掉,尾巴卻轉不過來,已大擺蛇尾的拖纏腿粗之孟宗竹頭。
  纏急了,“哇喔”悶叫,小邪又硬被扯了回來。
  “媽的!什麼尾巴!這麼風騷,逢竹就抱?!”
  他趕忙使勁,狠猛猛的想把竹頭扯斷,豈知天不從人願,卻揪起整 翠竹,竹已懸空,想扯斷更不容易,如今卻變成了  橫著竹竿過城門,想逃?談何容易?
  眼見武痴就快追至,無可奈何的他,只好拖著竹枝勉強而逃,只望竹枝卡緊,則可將其扯斷。
  然而武痴並非泛泛之輩,趁此機會已一衝而上,揪著了竹枝,再扯身往前,輕而易舉已扣住繩索,狂笑聲已起:“哈哈……任你多會逃,老夫一樣能把你逮著!”
  小邪無奈的苦笑不已,轉過身子,臉容流露一股純真:“我說的沒錯吧?只要你放手,再逮尾巴的機會多的是!”
  他還想再騙:“若砍掉了,什麼都沒了!你不必操之過急!剛才我只是證明給你看!事實證明:你不抓著繩子,就等於抓了繩子。所以你不必抓得那麼緊,否則,我真的要砍斷尾巴了……”
  “你敢  ”
  武痴不再上當,為了防止他砍斷繩索,已劈掌攻前,擊向小邪頭顱。
  小邪心知無法再騙,苦笑之餘,只好來硬的。登時破口大罵:“大白痴!你***不是人!活過了陽壽還不回陰間去?還專找小孩子出氣?遲早會被天打雷劈,你以為我怕了你?看我如何改造你的骨頭!”
  大罵之餘,仍然迎掌對封而去。
  雙方觸掌,暴起浩洪氣旋倒卷四面八方,逼退了兩人不說,宛若千百支成形利劍彈射開來,周遭十丈竹林禁不了摧殘而紛紛碎斷如粉,開花般噴向四周。
  兩人各自跌坐於此,還好繩索相連,再退,也只是這麼兩丈三四。
  武痴經過幾次折磨,功力已大不如先前尖銳,雖佔上風,但差距已為之縮小。然而他仍不讓小邪有休息喘氣之機會,方跌落於地,即以再次攻上,狠命的盡展所學,非得收拾小邪而後始甘心。
  小邪避無可避,只有來個硬拼,一手抓繩,一手對敵,狀況並不十分良好,尤其腰間繩索已縮得隱隱生疼,讓他擔心不少。
  雙方邊打邊撞,已退出竹林,撞向一處山谷。
  驀然武痴梟喝,人如衝墜高崖之巨石,暴大的右掌幻似閻王索命鐵牌,挾以那種心頭幻想中不可抗拒力量的威勢,陡然間,彷彿扣盡了小邪周遭丈餘方圓,硬是擠縮的想將人身榨成肉片。化盡身形,只見一塊黑的壓下。
  小邪心知此著必定不同凡響,不再躲開,右掌亦抖出匕首,準備來個大切熊掌。
  就只一霎,他明知武痴護身罡氣已達刀槍不入之地步,仍然相準準地往其掌心刺去,心想不能刺穿,刺痛他或劃破一絲皮層也好。
  豈知武痴已厲狂狡笑:“你上當了?”
  吼聲中,他卻捨棄凌厲右掌,竟然松掉繩索,改以左掌罩打小邪臉面。
  小邪哪曾想到,一向心智由瘋痴於武而形單純的武痴,如今會使詐?而且是松去了禁錮自己的繩索?
  情勢有變,武痴又是絕前絕後之高手,小邪一時難以應付,只想躲開,猛扭身形,撞往左側,然而運氣更差,卻撞上了谷壁,被擋住退路。
  就在此時,那猛不可當而又附帶魔鬼詛咒的掌影已打向小邪頭顱。小邪意識中扭轉腦袋,以避開要害。
  啪然脆響,左臉頰硬生生被打得生疼,勁勢帶起他身軀,猛撞岩壁,已往內谷滾摔,呃然悶叫,一口鮮血已吐了出來。
  武痴一招得手,恣狂更甚,揪起繩頭,又將小邪身形給扯回,又是一掌打向其胸口。
  哇然慘叫,小邪五臟俱焚,猛血更吐,摔砸谷中碎石,已出現深凹。
  “哈哈……楊小邪!我終於宰了你!我才是天下第一高手!哈哈……”
  狂虐大笑,武痴又將小邪扯回,準備再砸劈他。
  奄奄一息之小邪已被拖近,突然右手一翻,碎細沙石已打向武痴眼臉。武痴一時大意,被砸個正著,雙眼刺痛呃然痛叫,已無法再出掌,猛往眼眸抓去。
  小邪已發了狠,松掉握繩左手,雙掌齊推,厲吼:“雜碎  我劈了你”
  罩住武痴,狠厲猛打、猛搥,全然不像受重傷之人。
  武痴亦是節節敗退,右手撫臉,左手憑空亂抓,似痴人的手,顯得笨拙,可想而知,那是潛意識裡,想退敵之舉動。
  小邪也著實負傷頗重,如今狠命反攻,只希望能一擊奏效,否則後果將不堪設想。
  足足擊打幾分鐘,也因傷勢過重而掌勢已漸漸轉弱。
  誰知這天殺的武痴,此時卻已抬起淚流滿面,口角掛血的臉,裂著大嘴,黃森牙齒正如毒蛇利牙般恐怖,整個頭顱幻化成原始獅獸,像要吞噬整個宇宙,利爪撲抓,反撲氣勢已弱的小邪。
  “砸碎你!打死你!我要撕爛你  ”
  武痴瘋狂反擊,一手拖住小邪胸衣,一手直往其胸腹搗去,猛打,猛衝前,已將小邪推抵岩壁。
  “哈哈……楊小邪!你說話啊!你再說話啊!你再逃啊!哈哈……”
  小邪已奄奄一息,口中不斷湧出鮮紅怵目血漿,微張的眼睛亦顯得如此無神,連那所謂無堅不摧的第二把飛刀也已無法施展。
  若無人解救,他將命喪於此。
  “哈哈……你永遠也逃不了了!你是我一生中打得最過癮的對手,可惜你就要死了!哈哈……我才是天下第一高手!沒人打得過我!沒人殺得了我  ”
  拖長的“我”音升至最高,然後已轉弱,像靜風中一片落葉,漸漸地、悄悄地飄落。
  他的手已隨著聲音轉弱而轉慢、變松、變得無力。
  聲音已竭,人也靜止了,靜靜倚伏小邪身上。
  他死了?就這麼死了?
  小邪茫然眼神,此時亦有了靈意,眨眨眼皮,已漸漸恢復往昔那充滿智慧的光芒。
  不知經過了多久,兩人全然不動,寂靜中,落針可聞。
  還是一聲林鳥時啾,喚醒了小邪,嘴角已泛起笑意:“死了……”
  伸起快脫力的右手,輕輕推開武痴,那獅子般臉容仍充滿狂妄,眼神凌厲逼人,但卻如灌了泥漿塑出來的石人,永遠不再變形似的。
  “真的死了?!”小邪感到意外。
  方才武痴那股猛勁,任誰也看得出他至少還可打死一頭猛虎,但就在他最興奮一剎那,無緣無故地死去?
  恐怕很少人會相信。
  小邪伸手探探他鼻息、心臟,方自淡然地笑起:“果真翹了!”
  說話間,紅腫左臉已感疼痛,不禁心有怨氣:“媽的!我老人家一生摑人耳光無數,從來也沒摑過這麼大一個?你竟然搶我生意?還賞給我?”
  管他不知不覺,小邪仍一掌摑向他臉頰,啪啪再響,總算要回利息。
  此仇已報,心情也為之爽然,戲謔笑著:“什麼玩二(意)嘛?沒人要得了你的命,老天爺也饒不了你!活了百來歲,也不知天命已盡,也敢對我漏斗神囂張?我看你死了以後,連閻王老兄都會替我教訓你亂觸神明!什麼玩意兒!打神也要看陽壽多不多?”
  小邪囂張地發 ,他已知曉武痴乃因為年事已大,又經過如此激烈爭鬥,在其得勝一剎那,已然魂歸天國,死的倒也真巧。
  不然又能如何?活了一百四五十歲,誰敢擔保他不會隨時死亡?
  不知是小邪命大,還是武痴遭了天譴?一場激烈爭鬥,卻如此戲劇化的結束了。
  “如果我說  武痴和我打到一半,突然就笑嘻嘻地死了,別人會如何回答?”
  小邪自己問,想想,已經笑,而自己回答:
  “神經病!”
  他已忍不住想大笑,卻噎了一口濃血,笑不出來。方始注意到自己身上傷勢。
  檢查一番,五臟差點移位而被砸爛,苦苦一笑:“是第一等傷……有小丁治……半個月吧……”
  不敢怠慢,往身上抓去,突又一陣疼痛傳來,低頭一看,霎時又皺起眉頭,一張臉快苦出汁來。
  那條“纏天七縮扣”已縮得快和脖子一般細小。
  “媽呀!我的天吶!完了!完了!沒想到我楊小邪會死得那麼癟!”
  儘管猛叫不值,他還是拿出隨身攜帶丹藥,服入口中,先調息傷勢,以免惡化。
  過了盞茶功夫,已被馬蹄聲驚醒,心知紅雲已趕來。再審查傷勢,已覺得血氣順暢多了甫自起身,拿出匕首走往武痴,禁不住又已笑了起來。
  “對不起!我實在沒辦法不割你屁股!呵呵……”他謔笑不已:“大概是你欠了一屁股債……老天爺拜託我來向你索債了……”
  瞧往武痴腰身,已然纏著那條紅繩,雖然不緊,但想抽腿,並不容易,小邪只好切下其腰際少許骨肉而將紅繩給退下。
  想想,他還是“意思”地劃下屁股少許肉片,呵呵笑道:“有債總是要還,多少,那倒在其次!”
  原來他在無法還手之際,仍然以些微力道將“纏天七縮扣”纏向了武痴腰際,心想著,就算自己不幸翹了,武痴也一樣難逃噩運。
  如此一來,武痴倒死的十分幸運,不像小邪,就快被腰斬了。
  陡然間,紅雲輕嘶已至,馬背上阿三、阿四已向小邪招手。
  阿三道:“嗨!小邪幫主!我們是趕來收 的  ”
  小邪瞄向他倆,指著自己:“ 體在此,你們摃回去吧!”
  阿三、阿四掠下馬匹,突見小邪狼狽樣,禁不住已諧謔笑起。
  阿三道:“小邪幫主!你被打得很慘!”
  阿四笑道:“臉上紅繩足足有一斤半!”他又問,“武痴呢?”
  小邪指著身後亂石,露出少許衣衫武痴 體,淡然道:“你阿公在那裡!”
  阿四聳肩而笑:“有此阿公也算不錯啦……”
  “是不錯!不是瘋子,就是白痴!他孫子也差不了多少!”
  阿四霎時氣結:“只是說說而已,別當真!”他奉承笑,“小邪幫主你殺了他,現在天下第一高手,非你莫屬了!”
  “誰說我殺了他?是他自己翹的!時辰到了以後,他就不想講話,突然厭世而去,想阻止都來不及。”
  阿三、阿四聞言已愕然。
  小邪不敢耽擱太多時間,道:“反正就是那麼回事!他是壽終正寢,有問題,回去再說!我的腰快斷了,不走準沒命!”
  兩人瞄向小邪腰際,也知事態嚴重,已扶向小邪。
  阿四含有得意:“我還是認為小邪幫主你神力顯靈,才罩得他自願壽終正寢!呵呵……他怕死得很痛苦!”
  “死你的頭!”小邪摑他響頭,“現在最痛苦的是我  還不快走  ”
  阿三、阿四乾笑不已,趕忙攙扶小邪上馬,準備離去。然而目光觸及武痴體,小邪已生同情。
  “看他活了這麼一大把年紀,連人生樂趣都沒享受過,也滿可憐的,埋了他吧!讓他壽終,也能正寢吧!”
  阿三、阿四兩人亦感同情,亦跨身下馬,埋了武痴,隨後掠回紅雲。
  小邪親 紅雲一番,紅雲已輕嘶,掠蹄奔往北京城方向。
  奔回丐幫北京分舵古宅。
  黃山掌門太叔無回以及泰山掌門關傲天之傷勢已被歐陽不空療治而減輕不少,已返回。宅中只剩和小邪較具交情的幾人。
  突見小邪如此狼狽,他們已驚惶失措。
  在廳中。
  小邪躺在兩張合併之茶几上,慌張直叫:“怎麼辦?差不多啦!老頭!你什麼都教,怎會忘了這招?”
  圍著的眾人個個臉色吃重。
  歐陽不空道:“你別急,我想想有何破解方法……”
  “人命關天,我哪能不急?”
  小丁焦切道:“小邪,很疼嗎?”
  “疼才會叫,不叫就不疼了,也就翹了!”
  小丁急得快哭出來:“我幫你扯開……”
  “欸呀!我的小丁小姐,你別盡說些不管用的話好不好?要是能扯,我早就扯了,還能輪到你?”小邪哭喪不已,“你現在一扯,馬上見效!腰斷腸流。”
  “那怎麼辦……小邪你不能……”小丁已哭出來。
  見著小邪如此痛苦,她的心更如刀割。
  “欸呀!你別哭好不好?我人部還沒翹,用不著傷心到那種程度,快想辦法才是正途!”
  “我不哭!我想辦法!我一定想辦法救你!你別難過!”小丁拭去淚痕,勉強裝出笑臉。
  朱陵道:“小兄弟,你現在覺得如何?我是指腰身!”
  “快斷了就對了!”小邪哭喪著臉,“我現在連動都不敢動。”
  “若不動,繩索也不動?”
  “話是不錯,可是我不可能不動,吃飯、喝水、脹肚、縮肚、都在動!再解不了,不出三天,保證被腰斬!”
  阿三突然欣喜若狂拍手:“有了!”
  眾人被其舉動嚇著而顫身,全往他看去。
  阿三有點尷尷尬,乾笑一聲,道:“好方法!我們用長鏈拉住紅繩,不讓它再縮,不就得了?”
  眾人為之欣喜,亦同意此方法。
  只有小邪仍不解,問:“你怎麼搞?”
  阿三一份光榮,拿起從武痴身上解下之圈繩:“就這樣啊!拉住它,不讓它再縮,它的縮力再大,總該有個極限!”
  手一拉,繩子已成平行。
  小邪瞧瞧繩索,仍是絕望:“有何極限?它連萬斤佛像都可以扯斷,你有多大力量?”
  阿三道:“那是你用力,它本身沒那麼大力量!”
  小邪道:“好吧!你們先試試這個圈子!”
  歐陽不空、小丁、朱陵和阿四已各扯圈繩一處,運力往後扯。
  只見圈繩經其扯緊,已漸漸縮小,五人用力愈大,繩索縮得愈快。
  五人功力全是一流高手以上,其匯合力道何只萬斤,卻仍然無法阻止繩索收縮,正是所謂的:滴水穿石,柔能克剛。
  幾分鐘不到,繩圈已縮得比小邪身上的還小。五人不敢再扯。
  阿三雖感困窘,仍乾笑:“也許力量再大些,就能止住……”
  小邪急切嗔叫:“你能試,我可不能試,要是不靈,我的腰還能連著?再說現在繩索扣得那麼緊,如何塞鏈條?光只鏈條的厚度,就可憋死我!而且還是兩條(纏於腰身繩索),要兩倍力量,這個方法不行啦!”
  眾人也知道行不通,可是,仍是一籌莫展。
  歐陽不空問:“你覺得現在還在縮?”
  “躺著是不會,但……”
  話未說完,歐陽不空突然抽出金針插向其“百會”穴。
  小邪已為之昏迷。
  眾人被此舉動愕住。
  歐陽不空嘆口氣,解釋:“現在根本無法可想,他卻焦急萬分,再拖下去,更對他不利,而且他傷勢頗重,應該先救治;還好他不動,紅繩也不縮,維持個幾天,想必無啥問題。我們利用這幾天時間,盡力想辦法,總比現在亂糟糟好。
  ”
  眾人已明白原因,為今也只好如此了。
  歐陽不空再問阿三、阿四事情原委,然後沉思半晌,道:“朱幫主你能否在短時間內找到‘縮骨李弦’?也許用縮骨功可以解此繩索。”
  朱陵頷首:“我試試看!”
  不敢耽擱,他已親自出馬,遍傳丐幫旨令,翻江搗海,也要把李弦給找出來。
  眾人不敢移動小邪,搬張大床,就著大廳,已開始替他療傷。
  少了他,阿三、阿四也笑不起來。
  廳中一片愁雲。
  那要命的“纏天七縮扣”。
  *          *          *
  茬苒時光不停流逝。
  這些天傳出消息。
  飛龍堡一夜之間已被九大門派接管而解去不少分舵,勢力已回收於蘭州一帶,不再威風而肆無忌憚橫行於江湖。
  少林鐘聲已敲起二十四響,以歡迎虛無大師的再次回寺。亦隱頌九大門派之掌門“死而復生”,武林洋溢一片喜氣。
  黑巾殺手已現,而黑巾使者就是韋亦玄。為此,飛龍堡小姐韋瑤琴差點自殺,韋人龍、韋人虎亦想出家,他們無法接受事實而羞於面對武林人士,還好是韋夫人阻止此事。他們終於了解為何他娘成天吃齋念佛,原是在消彌罪孽。
  蕭無痕和小七已逐退也先大軍,返師回京,受封大將軍,鎮守京城。
  也傳出也先回師以後,仍然接掌瓦刺國。只是仍然無法復原被摧毀之基穆山,他不得不相信小邪真有那股神奇力量,不敢再發兵  至少小邪活著時,他須要慎重考慮。
  富可敵國之“太湘軒”一夜之間已宣告破產。舉國商行震驚,卻不明為何原因。
  天下第一高手“武痴”已被小邪給“弄”死。聽說是小邪發了神力……
  聽說是小邪牽著他……像溜猴一樣翻山越嶺……
  消息云云,就是沒傳出韋亦玄躲在何處,最近如何了?
  *          *          *
  韋亦玄躲於一處隱密莊院中。這莊院位於太原、北京之間的山區古宅。
  宅院雖舊,景致卻非常古雅。
  他位於庭園中,一襲青絲袍,仍襯出他那高碩不俗之身材,面罩已除,如關公般的容貌、氣度,舉手投足間隱隱泛出。
  飛龍堡主的氣度終究不凡。
  他在默立、冥想,不知想些什麼?沒有表情、動作,只靜靜望著前方一株乾枯了葉的禿梧桐。
  梧桐碩高卻孤獨,這豈不是他目前的處境?
  他正和梧桐一樣惆悵,還是希望梧桐發新芽、萌新葉?
  不知過了多久,夕陽已紅。
  驀地
  一陣狂笑聲傳出,西牆已掠入一位黑衣人。打扮和黑巾殺手差不多。
  “哈哈……韋堡主!好久不見了!”
  聲音未竭,人已飄至韋亦玄身前丈餘之青石地面。
  韋亦玄微帶愕然轉身,突見此人白髮自眉,已詫然脫口而叫出:
  “教主?!”
  來者正是去而復返中原的天靈教主。
  教主含笑拱手:“堡主,久仰了!”
  韋亦玄淡然一笑:“是很久沒見了!過去為了一些小誤會,實証老夫十分愧疚。”
  “都已是過去事情,還談它幹啥?”
  韋亦玄輕笑一陣,才問:“不知教主光臨,有何指教?”
  “還不是為了楊小邪!”
  韋亦玄微露詫異:“教主也……”
  “不必說了!”教主無可奈何地笑了笑,“楊小邪弄得本國差點淪覆,王子十分憤怒,欲殺他而後始甘心;再則本教亦和他有莫大冤仇,所以我又趕回中原。”
  韋亦玄淡然頷首:“我們有共同的敵人……其實,要是當時教主能與在下聯手,何事不可為?”
  “現在聯手也不遲!”
  “當真?!”
  “都已來了,還假得了?”
  韋亦玄態度已顯激動,已用力拱手,欣喜道:“教主!在下終於能和你共襄盛事了!”
  “本座亦有同感。”
  兩人視目,已仰頭哈哈大笑。過去之怨隙已抵不上今日之慘敗,他倆已再行合作。
  笑聲過後。教主已問:“堡主還有多少人手?”
  “大約二十名,都是好手。”
  教主含笑:“本派也有二十餘名高手,如此一合併,那怕楊小邪作怪。”
  韋亦玄問:“教主可有計劃?”
  教主反問:“自本教撤走,楊小邪有何舉動?”
  “除了擊敗‘武痴’,十二天裡,全無消息。”
  “武痴?!”教主詫異,“就是那個瘋子高手?”
  “不錯。”
  “他也被楊小邪放倒?!”
  “不錯。而且不是殺死,是整死。”
  教主心頭更升起莫名的寒氣,直竄背脊。深深吸口氣,平靜起伏心靈,才問:“武痴不是在一年前死了?”
  韋亦玄道:“在下利用機關於他和楊小邪決鬥於秘室中將他換走,然後一直以藥物控制,直到現在再派他上場,結果仍是一敗塗地。”
  教主似懂非懂,但並未再問,他關心的仍是楊小邪:“我認為只要找到楊小邪,馬上就施以迅雷不及掩耳的突襲,直到他死亡為止。”
  “以硬碰硬?”
  “不錯!”教主道,“他雖邪門,但最主要,我們都各自為政,才被他有機可乘,現在聯合對付他,當可收到效果。”
  “教主說得不錯……”韋亦玄稍加思考後,道,“但若能引他到我們已佈置好的陷阱,豈不更有把握,更省事?”
  教主道:“這問題本座想過,擔心的是楊小邪太過於機靈,如若被他識破,反而不好。”
  韋亦玄頻頻點頭,道:“教主意見十分恰當,原則上就如此,但在下仍認為有必要等他落單,那樣將可減去不少麻煩。”
  教主頷首:“自該如此!”
  兩人視目,又已仰頭大笑,狂妄笑意,真以為說了就能辦妥,仍是如此自大。
  *          *          *
  十餘天以來,小邪全在昏迷中接受療傷。有了歐陽不空深厚內力和醫術,以及小丁的悉心照顧,他的傷勢可說已痊癒,左臉紅腫早已消退。
  只是腰間那血紅毒蛇的繩索,仍緊緊的嵌扣著。看似未曾再縮,事實如何,則除了小邪自己感覺以外,旁人可無法猜知。
  晨曦已透空,亮麗光線早已讓燭光黯然失色。
  期待已久的“縮骨李弦”此時才隨同朱陵匆忙從大門奔入。
  矮胖發福身形,一襲掛福壽圖的藍底鑲金錦袍,若再戴副眼鏡,就像極了哪家錢莊酒館的大老板,根本看不出一絲江湖味。
  也許他自認縮骨之功天下無雙,才把身軀弄成如許之胖吧。
  踏迸廳門,他已拱手而笑,中年人,笑起來卻如瓷像中的娃娃。“歐陽先生,恕在下來遲,朱幫主說您有要事?不知在下能否勝任?”
  歐陽不空淡然而笑,亦拱手:“李三爺能來就好,實是因小徒受製於七縮索,還得仰賴你的功夫,看是否能解?”
  李弦眼神一亮,瞧向小邪腰身紅索:“它就是傳說的‘纏天七縮扣’?!”
  “正是。”
  李弦微微一笑:“在下生平一大願望就是想試試這繩索,聽說被其纏住,根本無法解開?”
  歐陽不空苦笑:“若能解,又何須勞動李爺?”
  朱陵問:“李三爺可有把握?”
  李弦稍帶信心地點點頭:“我可以試試。”
  歐陽不空聞言已沉吟半響,終究還是認為弄醒小邪較妥,否則有何變化卻無法得知。
  伸手戳向小邪胸前數處穴道,已吸出三寸長金針,最後才拔向頭頂“百會”
  穴那支。
  金針一去,小邪立時醒來,瞧見眾人,第一句話就是:“弄開了沒……”眼光瞄向腰際,霎時整個臉像抽了水的蘋果,縮皺成一團,急得快哭出來:“沒沒沒……這下真的沒命了!老頭!被你暗算了這麼久,你還算不出我是怎麼死的嗎!”
  歐陽不空含笑:“你別急,我已替你找來縮骨李三爺,他可能有辦法。”
  小邪瞄向李弦胖嘟嘟身軀,有點疑惑:“你真的會縮骨?”
  李弦輕輕一笑,以行動表示。只見他無聲無息中,身軀已漸漸往上升,腹腰肥肉已拉長而漸漸消失,連衣服都俱伸縮性而跟著升長。
  更神奇者,那顆腦袋竟然也會變形,方才是西瓜圓,現在已變成冬瓜長,嘴巴與眉眼足足差上腳掌寬。
  能練至腦袋變形而不傷及腦部組織,“天下無雙”四字該受之無愧了。
  眨眼間,五尺不到身材已拉長丈餘高,比歐陽不空還高出一半。他有意表現腰際伸縮能力,是以縮得更細,只有膝蓋粗,想通過小邪身上紅繩,綽綽有餘。
  小邪終於相信有救了,登時欣喜若狂:“救星到了!你快救我!我憋得快發瘋了!”
  阿三呵呵笑道:“小邪幫主!吉人自有天相,死不掉的啦!你練成這功夫,下次過河就不必跳了。”
  阿四摸著李弦身軀,倒似在捏面團,訝異的笑:“真軟!像泥巴一樣。”
  眾人一顆心已放鬆不少,嘴角都露了笑意,尤其小丁,多日來的衷心怔忡,也為之一掃而空。
  李弦很快恢復原來模樣,含笑道:“楊少俠,要練此功,也許要一段時間,待我看看繩索性質……”
  小邪已急切截口:“你教就對了啦!我最聰明了,保證一學就會!過目不忘,舉一反三,青出於藍!”
  這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那麼有興趣和認真地想學東西,而且是求著學。看得眾人為之一笑  難得啊!
  歐陽不空含笑:“李三爺,除了‘過目不忘’以外,他說的都是真的!”
  他解釋:“因為他不識字。”
  “老頭!”小邪瞪眼,“你怎能掀我的底?這種老頭誰敢要?吃裡扒外!”
  歐陽不空輕笑,眾人亦含笑不已。
  “笑什麼?”小邪眼睛瞪得更大:“我準備把你開除!否則我會後悔終身!
  ”
  歐陽不空心知他想什麼就做什麼,也不願再開玩笑而把事情弄僵。淡然一笑,表情較為正經:“我如此說,不是掀你的底,而是想救你,要是李三爺不了解,拿個書譜給你,不是耽誤了時間?”
  “那時我自會和他說!何勞你多嘴!”
  “我替你說不也一樣?”
  “不一樣就是不一樣!”
  “怎麼不一樣?”
  “說你笨,你還假聰明?”小邪瞪眼,“人不識字和字不識人,哪有一樣?
  ”
  歐陽不空只能苦笑:“我……我把它搞錯了?”
  小邪再瞪他幾眼,有要事在身,也沒閒功夫再和他耗,轉向李弦,表情倒收放自如,已笑得惹人:“別聽他的,一派胡言!”
  李弦頷首而笑:“老夫教你就是,但此索既傳出纏者無解,自有它道理存在,楊少俠不認為有一試之必要?”
  小邪想想,小命仍重要,也不急於一時,試試也好:“你如何試?和我一樣,套著?”
  李弦道:“以手指即可!”
  他抓起另一頭繩圈,套入自己左手食指第二指節處,然後用力將其催緊。
  小邪問:“感到沒有?好像綁上濕牛筋在太陽底下曬一樣,像要壓碎骨頭那種酸麻痛。”
  李弦稍微點頭:“有一點!”
  他準備等到小邪所說那種情況再施展功夫。
  眾人眼神全瞧向他手指,能否見效,全在此著了。
  繩索縮陷已深,李弦方自運功逼向指頭,只見第一指節漸漸縮小約一半,已比繩圈小得多。想拉出,然而繩圈卻如貼在肌肉上,扯不下。
  他已感到詫異,仍再縮小整只手指,繩索也跟著縮小。
  眾人一顆心再次提吊,繃緊神經肌肉,仍凝目注視。
  小邪卻已快哭出來,心頭直叫,“完了”。一向敏銳的他,已瞧出此索根本就已嵌在肌肉上,除了削皮切肉外,恐怕難以弄下。
  李弦再試,繩索再縮,已如牙籤般大小,額頭已開始冒汗。
  小丁焦切:“三爺……您再試試……”
  惶恐、絕望隨他來到而消失,現在又隨著掙不脫繩索而再度升起。剎那間急促變化,使他已快無法接受而不支了。
  小邪已悲淒苦叫:“完了!真的完了!這門功夫也不管用了!這是什麼世界嘛?全是那麼充滿殘酷?我楊小邪一生發威無數,難道連死,都要與眾不同?活活的被一寸寸的勒死?老天啊!你實在有眼無珠!”
  隨著他的話,終於李弦也已放棄再嘗試機會,手指細如針,仍是掙不脫,再縮下去就斷了。
  “我失敗了!”他苦笑。
  眾人又能說什麼?看他滿身大汗,也知曉他已盡了全力!不禁皆淒淒然地瞧向小邪,說不出酸和苦。
  見他們如此模樣,小邪頓感不忍,暗自嘀咕“怎麼把事情弄成這個樣子?”
  憋出一絲笑意:“算了啦!我是金剛命,克不死的,大不了躺著別動,仍可活得好好的!”
  阿三恨罵:“***真癟!什麼天靈教主,看我非抽了他的筋不可!”
  說著,眾人眼晴都紅了。
  李弦拿起床上短刀,一點也不吝惜的切向指頭,刀鋒劃過,指頭已落。封了穴道防止血流過多,開始切往被扣食指,想了解究竟。
  歐陽不空歉然道:“三爺,讓你受損,老夫十分愧疚。”
  李弦笑道:“無須如此,在下本有一試之意,如今雖斷指,但總算心願已了,或許是命運的安排吧?”
  歐陽不空無奈苦笑不已,隨後又問:“你可瞧出端倪?”
  李弦瞧瞧手中已分解指頭,道:“在下認為這紅索和縮骨功類似,全是柔勁,而當它被勒緊到某一個程度時,那股勁就和肌膚結合在一起,除了被勒斷或以削肉方式弄開以外,可能別無他法了!”
  小丁聞言已快虛脫,悲鎗眼神如此無助的望著小邪:“怎麼辦?小邪你……
  繩索可能解不了了……”
  小邪苦笑:“怎麼辦?只有發揮神力,來場狂風暴雨,飛霜走雪,像瓦刺公主一樣變魔術一樣地脫困啦!”
  “那……那只是神話……”
  小邪眼見已走進絕路,又見眾人為自己而憂愁,倒不如來個苦中作樂……笑著迸棺材總比哭著好。縱使會被腰斬,也該如此。
  “我就是神!漏斗神?”他已較開朗地笑著,“神話對我有效!”
  小丁淒悵道:“就算有效,哪來的狂風暴雨?哪來的飛霜走雨?
  小邪對這些倒挺有把握:“自己造啊!”
  阿三急道:“北邊還情峰已有飄雪,在軍都山上。”
  他如此之急,並非急於解開小邪身上繩索,而是想看看小邪“神力”是否仍有神奇效力?以及那幕情景又是如何?
  歐陽不空耽心道:“這繩索……你移動了,可能會再收縮……”
  “你們抬我去啊!”
  “你當真要去?”
  “不去行嗎?”小邪白眼,“等著你來救,我還是去當我的漏斗神來得有希望。”
  阿四頻頻點頭:“這叫:死馬且當活馬醫!”
  阿三伸手猛摑他腦袋:“去你的!老說些不吉利的話?你不會說:活馬且當活馬醫?掃把!”
  阿四被摑得無話可說,自挨了。
  小邪自我解嘲的笑著:“我看是:活馬且當死馬醫,去吧!顯靈去!”
  眾人寄望的,也是奇蹟能再現,看小邪能否像傳說的公主一樣,再傳神跡?
  白雪皚皚之“還情山”,峭峰插天,雪白一片,彷彿倒置之利劍,晶亮光華,透著冷森森寒芒。
  小邪已坐在一處兩邊高聳之山谷。不大,只有七大步寬。
  阿三在崖面五丈高,剛好凸出一塊六尺見方之積雪岩石。崖並不陡,隨時可以抓取瑞雪使用  他乃負責造飛雪。
  阿四位於小邪左斜方,谷中本已結成冰之小溪已被他敲敲,隨時可以潑向小邪。  他負責暴雨。
  歐陽不空和朱陵各立於小邪前、後方,準備以掌風製造狂風。
  這就是小邪所設計之小型狂風暴雨、飛霜走雪。
  小丁和李弦則立於阿四後方,準備隨時應變。
  陣勢就這麼敲定。
  茫茫一片白,死寂的靜,更讓人覺得冷。
  小邪已像在基穆山上那股神威,雙手合十,擺出一尊佛像姿態,幻想自己是“多鬥神”,以能再造神跡。
  驀地
  他已狂喝:“漏斗  ”
  阿三、阿四跟著喊,聲音似如有形天龍卷掠蒼穹,嘯竄最高峰,霎時已震得整座尖山隆隆抖顫。
  就在此時,歐陽不空和朱陵已發掌擊向小邪;兩人原為江湖絕頂高手,雙手掌勁足可碎石裂岩,猛然掃出之際,海嘯旋風似狂流已刮帶地面較松雪片疾卷小邪全身。
  阿四更不敢怠慢,手中臉盆舀水就往其臉面潑去,倒像在潑洗腳水,潑得他呵呵直笑。
  冷水進入狂風區,霎時被卷成漩渦,快捷無比地打向小邪全身,打得他身軀不自主猛然抖顫,一股寒意已直竄四肢百骸。
  阿三的飛雪也從天而降,砸得不亦樂乎。
  小邪忍著強風襲來,衣衫早已濕透而冽冽作響,發梢如千萬條細蛇扭掠飛竄,又急、又快、又亂地搗海翻江,戲浪破濤。
  “漏斗  楊小邪  ”
  嘯聲再起,那種無以匹敵之動力貫穿雪堆山巖,震得山晃雪崩,轟隆隆追滾山坡低處。
  “再猛  不夠猛  ”
  小邪仍未體會出心目中所幻想之狂風暴雨,已急切厲吼。
  眾人聞言,也管不了是否傷害楊小邪?還是製造奇蹟重要  繩索能解,其他的傷已不是問題。他們已全力以赴。
  勁勢更猛,小邪衣衫已被撕碎,露出被擊凍而紅之肌膚,亦露出腥紅要命的繩索。
  持續半刻,阿四已笑不出來,連續的潑水,已使他雙臂發痛,但為顧及效果,他仍狠命的潑。
  阿三雖較輕鬆,由上往下砸,但也好不了多少,砸雪之際已苦喪直嘆暴風雪之難造。
  歐陽不空及朱陵最慘,流的汗,恐怕可以和小邪衣衫相比擬,濕透了全身。
  小邪身軀已凝結冰塊,快速旋風已化水溶於雪花再往其身上罩,久了自有雪花,而漸漸成為冰塊,已然似蠶繭般裹住小邪全身白亮晶晶。
  終於,眾人也已歇手,想再造暴風雨,恐怕也無能為力了。
  阿四癱瘓地,苦笑道:“原來神跡是這麼難造?至少需要一萬臉盆的水!”
  阿三已乾脆躺在雪堆滑了下來,一臉倦容:“奶奶的!這趟雪下得比生孩子還困難!”
  歐陽不空拭去額頭汗珠,苦笑中仍帶一絲擔心:“不知小邪如何了?!”
  朱陵苦笑:“也盡了力,由他去吧!”
  歐陽不空無奈道:狂風暴雨也刮了,神跡能顯靈,也該顯靈了!
  猝地,小邪已破冰而出,一聲狂呼叫起:“哇哈!神跡出現啦  你們看!
  ”抖著手中紅繩,呼聲更狂,“我就是漏斗神,說顯靈就顯靈了!”
  當真神跡已現?不知多少年前之神秘動人傳言,會真有這回事?
  見著小邪手中紅繩,復原的腰際,任誰也知道他解掉了紅繩  在一陣狂風暴雨過後,就此解去。
  這不是神跡是什麼?
  眾人已禁不住心頭欣喜而激動而歡呼。
  阿三蹦跳數丈高,方才倦態已失,張牙舞爪,尖笑不已:“漏斗神發威啦!
  就這麼容易,奇蹟就滾滾而來啦  ”
  小丁亦喜上眉梢直拍手驚喜而叫:“太棒了!小邪好厲害啊!”
  阿四趾高氣昂而叫囂:“什麼纏天七縮扣無人能解?碰上漏斗神,***全不管用!”
  阿三已衝向小邪,想擁抱他:“小邪幫主,你的神力真叫人難以相信,只叫幾聲漏斗!什麼都滑出來啦!神跡!神跡!真是神跡!”
  “神跡個屁!”小邪狠狠地喝住他,也喝住了眾人歡愉,驚愕地全往他瞧來。
  “***!這是什麼神跡?全是一群呆頭鵝!”小邪狠命地又把紅繩纏向腰際,還猛拉猛扯,像要自殺似的。
  “小邪你不能  ”
  幾乎所有眾人都喊出此話而駭然地想衝往小邪。
  小邪已快速地抓起地面雪塊往紅繩抹去,狂謔直叫:“這是什麼神跡?什麼中者無解?全是胡說八道!就這麼簡單,用雪花塗上去不可以了!”
  他很快又解下紅繩,簡單得就像綁草繩一樣,戲謔瞄向阿三、阿四:“顯什麼靈?這神跡比小孩換尿片都來得容易多多!哈哈……”
  他已大笑,笑的是別人,也是自己,笑他方才那副自以為是神的化身,還有板有眼地直叫漏斗神,就像在玩家家酒一樣,陪他玩的卻是一群老頭子。
  眾人哪曉得“纏天七縮扣”會那麼容易就被破解?容易得讓人不值!讓人發窘!想起方才那一幕累個半死在造暴風雨,所為的原因卻是為了“拿”雪花去抹紅繩?
  “拿”這趟雪,所花的功夫未免太大了吧?
  他們只能窘笑、苦笑、傻笑,又能如何?
  阿三不是味道的抹著鼻子:“捧雪抹紅繩,也算是最簡單的奇蹟啦!”
  阿四自我解嘲道:“我的奇蹟就神奇多了!”他道:“一口氣潑了一萬臉盆的水,面不改色!而且還是:潑小邪冷水!”
  小邪笑夠了才道:“該潑,奶奶的!我早該想到那公主的傳言就是在暗示此繩若用冰雪就能破去!沒想到卻因為它是神話的傳言而忽略了!”
  阿三愕然:“公主當真也如此脫困?”
  小邪道:“也許!但絕不會像我們那麼慘!”他又道,“神話是真是假,我們不必去猜,最主要的是它卻是真的有效,因為在沙漠的瓦刺國,根本不可能下雪,若下雪,豈不就是奇蹟?公主在一陣暴風雨後在凝結冰天雪地裡解脫。這暗示已經很明確了嘛!真笨!”
  歐陽不空道:“誰又會想到神話中另藏玄機?”
  小邪道:“不只如此!瓦刺國那位老夫人也說過,此繩形柔而性剛,若能找個形剛而性柔,以物物相克之理破解,這‘形剛性柔’分明就是冰嘛!當時為了急於趕回來,沒仔細想,這罪是白受了!”
  冰,外貌硬,為剛,可溶於水,為內柔。纏天七縮扣,身如軟糖,外貌為柔;刀切不斷,為內剛。
  阿三道:“小邪幫主你還是有想到神話嘛!否則你怎會來此?”
  小邪道:“我寧可沒想到!也不必來此當呆頭鵝!”
  小丁嬌笑道:“你若不來,又怎能知道這秘密?否則你就糟了!”
  小邪瞪眼:“你知不知道活著的呆子比死人更可憐?”
  小丁為之一笑:“你呀!我倒真希望你呆些好!”
  小邪已黠笑:“雖然這是一項錯誤的選擇,不過我很容易就能更正,因為這錯誤是暫時性的,所以我馬上又變成最聰明的人了!”
  轉向眾人,笑的更是諧謔:“來呀!要不要試試?創造神跡?阿三先來!”
  提著紅繩就已往阿三追套而去。
  阿三拔腿就跑,急叫:“小邪幫主,大雪已停,神跡不再,使不得啊!”
  雖然眾人已明白紅繩解法,但若要以身嘗試,總仍有一點丁毛毛忌意。
  小邪也只是嚇嚇阿三,見其落荒而逃,已止步,笑的凜凜威風而捉狎。
  眾人也跟著笑起,一場不該驚惶的虛驚才告化雨春風,解了凍。
  李弦晃著已少了兩個指節之食指,苦笑:“這指頭斷的好冤!”
  小邪笑道:“也不盡然,利用你的縮骨功再把它揪長不就得了?”
  李弦苦笑:“說的也是……”
  伸出右手已往指頭拉去,果然又揪長了不少。
  小邪圓目瞪大,故作欣喜,急切地叫:“對呀!就是如此!你們看,斷了等於沒斷!”
  轉向眾人:“只不過細了一些而已。”
  眾人見他如此逗人表情,不想笑卻不行,只是心頭笑意各有不同罷了。
  朱陵道:“最聰明的人,你現在想幹啥?”
  “洗澡!舒舒服服洗個熱水澡,然後直搗韋亦玄老巢!”
  “你知道他躲在哪?!”
  “當然知道!”
  “在哪!”
  小邪神秘而狡黠的歪著斜眼,一字字道:“天、機、不、可、 露  ”豪邁揮手,“走吧!洗澡去  ”
  神秘自得笑著,他已先行,眾人隨之追向他,松寬心情仍掛著一絲迷惑他怎知韋亦玄躲在何處?
  見其如此自得表情,似乎對此事早有安排。
  *          *          *
  舒服的熱水洗卻月餘來僕僕風塵,小邪已顯得容光煥發。阿三、阿四亦是精神抖擻,一口氣吞下一只牛,似乎也是小意思。
  不過,他倆現在卻對雞甚有興趣,不是母雞,是雄糾糾,氣昂昂的公雞。
  會生蛋的公雞。
  小邪一口誇張他的那只會生蛋的公雞。
  公雞就在古宅客廳中那張圓桌上,被纏著左腳,只能轉著桌面,雖見怯驚,還算安定。
  除了李弦己先行離去以外,眾人好奇地圍在四周,想看看這只超凡入聖,會生蛋的公雞是如何生蛋。
  那股專注,比老太婆在穿針引線還來得聚精會神。
  什麼韋亦玄?等公雞生蛋再說。
  小邪的公雞當真會生蛋?
  看他捏緊雙手,咬牙切齒的直吼:“漏斗公雞,生蛋最靈!”就可猜知他不是在開玩笑。
  不過從中午,他們已等到了黃昏,這只雞足足生了半天的蛋,還不見蛋。
  眾人雖煩躁而心急,但仍不願失去這“不敢想像”的奇蹟。
  他們還在乾等。
  阿三捉押而笑:“小邪幫主你算了吧?有哪公雞會生蛋?呵呵!蛋是沒有,屎倒有兩三堆!”
  望著桌面幾堆雞屎,他笑得更狎。
  小邪繃緊神經,沒時間理他,仍專注地盯著雞尾巴:“別吵!就快了!”雙手再用力,“快生!生出來好替我增光!快!”
  “快快快  ”阿三風涼話直說,“快是快!太陽快要下山羅!”
  小邪再催幾次,仍不見效果,疑惑道:“奇怪!照理來說……時間已到了才對……”
  阿四諧謔道:“我看是超過了!哪有雞生蛋,生那麼久的?”
  “生是那麼久……”小邪突然激動而恍然大悟,“那一定是難產!”
  驟然冒出這麼一句話,眾人忍不住已猝笑。
  朱陵笑別的臉:“雞生蛋也會難產?”
  小邪呵呵笑道:“母雞不會,公雞就不一定啦!”
  歐陽不空輕笑:“這只公雞很特別!”
  小邪得意道:“不特別怎會生蛋?”
  阿三含有嘲謔道:“這真是天下第一雞!”
  小邪睨眼而自得:“也不見得!這是我所有雞中,最差的一只!你不懂就別亂說!”
  阿三道:“那……你的第一雞,要生多久才有蛋?”
  小邪稍作冥想:“差不多……二十年吧!”
  阿四笑道:“這不就是‘雞婆’了?”
  “什麼雞婆?”小邪瞪眼,“我養了二十年,它都還沒生蛋,那來的婆?是雞小姐!呀……不對!是雞少爺!”
  眾人已輕笑。阿三、阿四笑的更狎謔。直叫:“對對對,雞少爺,雞少爺!
  ”
  雞少爺不就暗指著小邪?
  小丁本就困窘在看這場戲,聽及他們老是說些讓少女“不好意思”的話,嫩臉已熱,道:“我不看了!生了那麼久還沒結果,你們又一直說那個……我先回房,有結果再告訴我!”
  說著就想轉身離去。
  “等等!”小邪抓住她,呵呵笑道,“不急嘛!馬上就有結果了。”他又笑,“如果沒母的在場,我們這些公的就算拼老命說給人家聽,他們還是不會相信。”斬金截鐵道,“我們須要母性的見證!”
  “看你!還盡說些粗俗話!”小丁扭頭又想走。
  “好好好!我不說!我不說!沒辦法嘛!我就懂得那麼多!你留下,我馬上叫它生!”
  小丁白眼瞄向他,這才勉強留下。
  小邪呵呵一笑,轉向公雞,拎拎袖子,邪笑不已:“好小子!一樣是公的!
  你這麼不給面子?想來個難產?哼哼……你難產,我就給你催生!”
  雙手猛抓公雞,就那麼拼命壓擠,霎時雞叫連天,羽毛紛飛,果真難產。
  阿三、阿四全往雞尾巴瞧去,想看看:到底有沒有蛋?
  “生啊!你不生,我可要開刀了!”小邪叫道,“不曾看過刀,也該聽過什麼叫‘殺雞取卵’?快生!生不出來,用吐的也可以!”
  猛然往雞腹靠尾巴處壓去,公雞慘嚎。
  驀地,啪然一響,一顆白瑩圓蛋已從雞尾巴掉落桌面。
  眾人一陣愕然,不信與欣喜,直瞪著那顆公雞下的蛋,半晌說不出活來。
  縱使此蛋長得並不怎麼大,仍是公雞生的。
  “呵呵……”小邪放掉公雞,笑的真是惹人,“沒騙你們吧?楊家有雞初生蛋。雖是求來不易,總算也如願以償啦!”
  阿三愕然道:“這什麼蛋?那麼小?簡直和鴿子的差不多嘛!”
  小邪輕輕一笑:“那是我剛才太用力壓小的!”
  阿三道:“哪有這回事?這麼一壓就變小?”
  “怎麼沒有?你都相信公雞會生蛋;把蛋壓小又有什麼了不起?”
  阿三一時也找不出言詞反駁,抽抽嘴角,乾笑道:“不過我還是覺得它……
  比較像鴿蛋!”
  “也差不多啦!”小邪得意道,“我的雞要生什麼蛋就生什麼蛋!已達到為所欲為的地步了!”
  眾人感受一番驚奇之餘,仍覺得公雞根本不可能生蛋,認為全是小邪在耍把戲。至於如何耍?因事先不露痕跡,眾人亦不得而知了。
  “把戲人人會耍,各有巧妙不同,說破了一文不值!”小邪已自得的輕笑著,“你們猜!我是用何方法?”
  阿三見著紅腥腥的雞尾巴,若有所悟:“你事先把鴿蛋塞入它屁股中!然後再壓出來!”
  小邪輕笑:“差多!差多!天差到地,我要這麼一塞,你們不早也發現了?
  ”
  阿三為之又迷糊,眾人亦不解,除此方法,難道還有其他方法?
  阿四道:“你是開刀手術,來個殺雞‘裝’卵。”
  “差多!差多!我哪有這個閒功夫?”小邪黠笑不已,“這雞還是剛從隔壁劉大戶偷來的,要動個手術,不血淋淋才怪?”
  眾人又已不解。
  小邪吊足了胃口,才道:“就那麼簡單,我的雞會生蛋,也會吃蛋!哈哈…
  …”
  就那麼簡單?
  眾人一陣恍然,亦跟著暢笑不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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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a

  道理人人懂,就是因為其道理太簡單而往往被忽略了。
  小邪得意輕笑:“本來想讓它生雞蛋,可是這傢伙不成氣候,只好改生鴿蛋了!”
  阿三伸手抓向公雞,狎笑道:“我來改造它!讓它氣候大成!”
  提著公雞已走向後院。很明顯,他是把雞抓到廚房去改造。
  小邪攤攤手:“沒啦!把戲結束了,要看下次再來!我生個兒子給你們看!
  ”
  朱陵輕笑:“老頭我一定拭目以待!”
  小邪狡黠眯著眼:“說不定我生的兒子……就是你,怎麼辦?”
  朱陵為之一愣,但隨即哈哈大笑:“好!好!老夫要能‘重生’,年輕五十歲,當你兒子又何妨?”
  眾人亦跟著暢懷笑。
  不久,朱陵才把話題拉回正事,問道:“小兄弟你早已知道我們詐死?”
  小邪點頭:“當初只是懷疑,後來才敢確定!”
  “何時才確定?”
  小邪道:“這事有得扯了!找個好地方吧!”指著桌面:“看到這些雞拉屎,實在不怎麼衛生!影響說話氣氛!”
  阿四道:“這也是雞生的,幻想成蛋,不就得了?”
  小邪瞪眼:“既然你把它想成蛋,那你就把‘蛋’吃了!”
  不理阿四,他已走向後院,歐陽不空和朱陵,小丁也隨之行去。
  阿四望著桌面,不是滋味地苦笑:“真是雞婆(多嘴)!弄了個滿身雞味!
  要吃,大家吃!”
  他摃起圓桌已定出大門,把這張少說也值三兩銀子之紫檀木雕花桌子給擺在街道中央,準備請人“吃掉”,才大大方方走回古宅。
  後院庭園雖無小橋流水,但高聳榕樹枝葉頗密,散落四處,自有一股清幽雅緻氣息。
  眾人聚集榕樹下那組曾經長有不少青苔,現已被磨去,只留淡淡青斑的桌椅前。
  小丁已送上熱茶。品著香茗,氣氛比先前好得多了。
  神情爽然,小邪才道:“老乞丐頭!你們也真是,要詐死就說一聲,還弄個體,打得面目全非,這不是欲蓋彌彰?”
  阿四道:“對!什麼被武痴一掌斃命?全是吹牛!”
  朱陵苦笑:“當時除了武痴,又有誰有此功力,能一一擊斃各派掌門?”
  小邪道:“如果我是你,我就會用毒藥,不但可以保住 體以瞞盡天下耳目,也可以避免武痴和韋亦玄碰上而識破詭計!”
  朱陵道:“當時只想試試韋亦玄,根本就沒有再裝下去的企圖,沒想到卻歪打正著,只得再裝下去了。還好你一直逼得急,讓韋亦玄不敢再露面,否則我們早就露底啦!”
  小邪抓起茶杯,啜口茶,黠笑一聲問:“乞丐頭,你們當初怎會在我開張通吃館時,幫我抵擋王堅軍隊?”
  小丁愕然:“那些黑衣 面人就是義父你們?”
  小邪所指,乃是開張通吃館而得罪王堅,被大軍所困,準備逃逸時,竄出近十名 面人攔阻軍隊一事。
  朱陵大笑:“當我們隱入幕後時,就決定以你為眼睛,圍著你身邊轉,因為韋亦玄最終目的仍須除去你,誰知你卻大鬧威風,搞得太原城轟轟烈烈,因而開不成通吃館,是以大家決定出面懲治王堅,要他知難而退,以便讓你能安心開業,然而結果並不好,王堅仍然自恃有王振當靠山,屢次又犯,還好你去了趟京城,倒也弄了塊‘天龍佩’回來,我們也就樂於再隱入暗處了。”
  他問:“從那時起,你就確定 面人就是我們?”
  “沒有!”小邪道,“本來有一點,但後來保了一趟鏢到關外,在宣府城附近,因阿三中伏而被王山磔所逮,又冒出幾名黑巾 面的拉薩和尚,倒把我給弄糊塗了。呵呵!原來這全是王山磔掩人耳目的把戲。”
  突然轉為不甘,瞪眼叫道:“我倒想問問你,為何我準備教訓飛龍堡廬山那處黃旗壇時,你們殺到一半,反而殺到我頭上來?”
  朱陵聞言,已笑瞇了眼:“別介意,我們只是‘不小心’而已!”
  “什麼不小心?”小邪像要吃人,“你不小心殺到我頭上!我也會‘不小心’的理你們光頭!”
  阿四登時亮出鋒利小剃刀,晃了晃,奸笑不已:“這下可有我‘拔毛剃刀’發威的機會了!嘿嘿!九派掌門,扣掉虛無大師,也嘛還有八顆腦袋!呵呵……
  ”
  小邪意氣風發,狎叱道:“快說!說不出理由,立時行刑!”
  小丁急切驚惶而叫:“小邪你不能……他是我義父…”
  小邪瞪眼:“父債女償,你也算上一份!”
  “哈哈!又多了一顆人頭!”阿四更形得意,剃刀晃得更閃亮。
  朱陵深怕小邪玩真的,自己光了頭還好,要是小丁……趕忙道:“不急!我說出來,讓你評評理,看夠不夠充分?”
  “快說!”小邪奸笑,“不過,我的理很歪的,你最好說精彩些!”
  朱陵輕笑幾聲才道:“當時因為丐幫弟子被飛龍堡奪去不少地盤而經濟十分拮据,所以我們才幫你教訓幾次分舵,沒想到你膽子愈來愈大,竟然動上黃旗壇主意……”
  小邪截口:“打他主意有什麼不好?打了蛇頭,蛇尾不就作怪不了了。”
  朱陵怪異的笑了一下:“主意是不錯,但我們目的只想逼飛龍堡還出地盤,並不想真的打草驚蛇!”他道,“當時我們考慮結果,認為不能再挑去黃旗壇,因為若挑了此壇,勢必驚動韋亦玄,而讓他更有戒心……”
  “挑了分舵,他就無戒心?”
  “不是沒有,而是很少!”朱陵道,“分舵人少,以你身手,敲昏所有人,自是輕而易舉,所以我們才敢出手幫忙;而韋亦玄也會評估你的身手是否能在眨眼之間就已全部得手,設若以黃旗壇如此多人,再加上洪英和劍平關這些絕頂高手,想擺平他們,並非一時之間能夠辦到……”
  小邪截口:“你們早知道洪英和劍平關會去?”
  “嗯!”
  “那……你們到底想掩飾什麼?身份?”
  “本來是,但後來卻不是!”朱陵道,“前面三次,我們有此企圖,然而你卻到處宣揚有‘得力助手’,逼得我們非得現形不可。”
  “後來呢?”
  朱陵道:“後來只好掩飾武功,所以才有黃旗分壇那幕戲。”
  他解釋:“當初聞及你要敲黃旗壇,我們覺得太過於大膽,因為黃旗壇被整了,飛龍堡顏面可說整個給丟了,勢必引起韋亦玄戒心,認為你帶的幫手武功甚高,而加以防範,所以我們才在交手之際,故作如此舉動……”
  想起反攻小邪一事,他也輕輕笑起。
  小邪瞪眼:“你反過來殺我,他們不也起疑?”
  朱陵笑得不自然:“我們此舉,是想警告你,我們並非你的‘得力助手’,已經不想再管你的事,如此可以減去他們不少戒心。”
  小邪睨眼狡黠冷笑:“我看你們是想嫁禍黑巾殺手吧!”
  朱陵見他們如此模樣,心知可能沒辦法瞞過他,乾脆一笑:“也有此企圖!
  ”
  “什麼‘企圖’?我看你們早就不知幹了幾百回!”小邪冷道,“你們聽及我要溜向江南探訪‘南海神仙’的事,就趁機在城外竹林殺了飛龍堡紅旗壇手下,還故意留了‘硃砂掌’以嫁禍拉薩和尚,你以為我不知道?”
  小丁恍然:“原來這件事是您作的?難怪我和歐陽爺爺來京以後,曾經拜訪紅旗壇,他們全然以緝捕拉薩和尚為目標,而且天靈教攻入城以後,他們也殺得很兇,原來是這麼回事?”
  朱陵乾笑:“此計還是被你識破了,想裝都裝不成。”
  小邪得意道:“你們本就想引我去解決丐幫困難,故意派丐幫弟子找我來此。說了些飛龍堡的種種,以引起我的不滿,則會出手管閒事,而你們也早想暗中出手,所以纔來個嫁禍拉薩和尚,留下假的硃砂掌,以後就可名正言順的將一切對付飛龍堡的帳算在他們頭上!你們反攻我,除了想警告我以外,最主要還是想表現出黑巾殺手的個性,只見錢,不認人,和我一點關係都沒有,對不對?”
  朱陵苦笑:“都被你說中了!”
  小邪甚有不甘:“早知道也說你們武功很高,好讓韋亦玄把你們給暗算了!
  我卻說你們武功爛得要死?媽的!真癟!呵呵……”
  想想當時情況,他不禁已癟笑起來。
  朱陵故作驚恐:“好險!”
  “當時要不是為了要洪英找你們算帳,也不會讓你們囂張到現在?”
  阿四剃刀又揮:“現在算帳還來得及。”
  朱陵趕忙問:“這理由充分嗎?全是為了大局……”
  “充是充分……但你臨陣脫逃,害我出糗!呵呵……”小邪笑得甚邪,“這罪本是該斬頭,抵來抵去,就剃一半好了!”
  “不行!”小丁攔在朱陵前面,“沒那麼嚴重!不能亂剃我義父的頭髮!”
  小邪那種幾乎接近貪婪的眼神,讓人看了混身不是滋味。
  小丁最怕見著此種眼神,驚惶失措,求助於一直默默聽著事情變化原委的歐陽不空:“老爺爺您快阻止,他……他快發瘋了?”
  歐陽不空和小邪混了十餘年,苦頭吃得比誰都多,自保都有問題,他哪敢硬是阻止小邪?
  他苦笑:“我能嗎?他是莫塔世家的幫主,誰敢阻止他?”
  小丁更急:“老爺爺……”
  小邪邪狎笑:“來一個,理一個!這也是通吃幫的幫規之一!”
  阿四更形得意:“我的剃刀是出鞘必見毛的!”
  歐陽不空微微含笑:“通吃幫規一向森嚴,可是我們根本不知你訂了幾條,這很麻煩……”
  “怎麼會麻煩?”小邪道,“碰上時,我會隨時告訴你,還省得你背得頭昏腦脹的麻煩呢!”
  “可是……這樣太獨裁了吧!”
  “誰敢說我獨裁!”
  小邪目光略邪地掃向眾人。歐陽不空輕笑不答。
  小丁嗔道:“你亂理人家頭髮,就是獨裁!”
  “胡扯!這事已經過多數人同意!你敢亂講?”
  “我不同意!”
  小邪吃吃邪笑:“你不同意也不行,我和阿四有兩人,你只有一人,不同意也不行!”
  “誰說只有一人!還有老爺爺和我義父,三比二,你們輸了!”小丁一絲得意的笑起。
  “是嗎?”小邪怪異眼神又掃朱陵及歐陽不空:“老乞丐頭不是通吃幫的人,他不算數!老頭你呢?舉不舉手?”
  那眼神好似在恐嚇他  若你敢亂舉手,將會遭報應之意。
  歐陽不空輕輕一笑,舉了手:“我還是贊成小丁。”
  小丁霎時欣喜:“三比二,你還是不能亂來,否則就是獨裁了!”
  “死老頭!這麼老還被美色所迷!”小邪瞪了幾眼,又已志得意滿的瞄向小丁,“別得意!還有阿三,他一定會投我的票!”
  “阿三!”小丁聞言,詫然又已笑不出來。
  小邪已大叫:“阿三  快來啊  我們等著你來拔毛啊  ”
  遠處傳來阿三聲音:“來啦,來啦!火候都不夠,這麼快就要吃,味道是差了些,不過也勉強啦……”
  小邪笑得更捉狎:“阿四,剃刀準備!阿三一定不會同意他們的!”
  “得令!”阿四剃刀舞得威風八面,隨時會落向小丁發梢。
  小丁更急:“不行!不要……”
  阿三已撞出左院,笑嘻嘻道:“來啦!十全大補雞!保證比公雞生蛋還神奇夠味!”
  小丁乍見他奔出廳門,已然詫驚雀躍,“啊!我贏了!阿三舉手啦!”
  小邪愕然道:“怎麼可能?”隨即轉頭,霎時像被塞了個大饅頭給噎死了。
  阿三不是捧著十全大補雞,而是高舉著拆下來之門板,上面放置了不少碗碟、酒壇,簡直就如一道擺滿的豐富酒席。
  除了有人替他端下,或門板倚靠石桌,否則甭想“放下”雙手。
  誰又料想得到阿三會被“強迫”贊成小丁了?
  阿三還不曉得出了漏子,一副自得樣:“小邪幫主,上等酒席,吃了包你回味無窮,吃了還想再吃!”
  小邪那想到他會以此姿態出現?苦笑之餘已喝道:“把它放下!”
  “這……這……酒席……!”阿三驚惶不已。
  阿四叫道:“不是酒席!是你妨礙了剃毛行動。”
  小丁嬌嗔而笑:“小邪你輸了!他舉了手,就表示贊成……”
  “我不贊成!”阿三光聽“小邪你輸了”就已明白準沒好事,不必多想,倒向小邪準沒錯。趕忙叫道:“不管小丁說了什麼,我一律不贊成!”
  “太慢哩!手都舉得那麼高!呵呵……”
  阿三一急,瞄向小邪,乾笑:“我馬上放它下來!”
  他趕忙想找地方擱下門板。
  小邪冷道:“我叫你放手,誰叫你放門板?”
  “小邪幫主……不擱下門板,怎能放手?……這酒席得來不易……”
  歐陽不空笑道:“剃毛機會多的是,補雞要跑了,可就逮不回來了。”
  小邪聞及那股酒香,頓覺喉頭痒痒,已然瞄向小丁,裝出一副無奈樣:“也罷!算你贏了!那死阿三被雞衝昏了頭,我找他算帳就是!”
  小丁登時欣喜不已,轉望阿三:“謝啦!你真好!”
  阿三苦笑:“你好,我可不好了!”
  小丁道:“不會呀!小邪只想理我們光頭,現在換了你,不必理啦!光禿禿的!”
  阿三猝然大悟:“原來當和尚還有這個好處?沒毛可剃?”
  “也不盡然!”阿四已掠向阿三,黠笑不已,“剃刀已出,豈有不刃毛之理?”
  話聲未落,已刮向阿三腿部。
  “阿四你敢!”
  左腿不急躲開,一撮腿毛已被刮下,恨得他直咬牙,但顧及酒菜,硬是發作不得。
  阿四吹掉剃刀腿毛邪狎直笑  敢與不敢,以行動來證明。
  小邪已等不及想嘗嘗自己那只會生蛋的公雞,輕笑道:“我總不能把親生骨肉棄之於不顧吧?我來看看,還有沒有救?”
  騰身一掠,已然飄向阿三,一手抄起那盆補雞,輕巧落於地面,還沒打開蓋子就已嘆道:“可憐,沒救了!只好吃啦!”
  一手抓起騰熱熱補雞,張口就咬。
  阿四見狀大急:“小邪幫主你想獨吞!”一個欺身已衝前,扭住小邪衣衫,想奪回一只半腿。
  阿三更急,門板丟往石桌,顧不得是否會砸碎,也已欺往兩人,硬想搶些回來。
  然而小邪手快、嘴更快,拖拉之際,不管兩人如何按壓於地,三兩口已將雞肉給啃得差不多,只剩下一顆雞頭還算完整。
  “別急!別急!我分給你們就是!”
  小邪急叫,阿三、阿四方始鬆手,貪婪地等待雞肉上口。
  呵呵急笑著,小邪已轉身:“哪!全部給你們!肉……不怎麼好吃!”推出掛頭雞骨骸,笑得更捉狎。
  阿四愕然:“什麼?只剩頭?!”
  阿三更想哭:“你吞了它?”
  “沒有……只是嘗嘗而已!”小邪輕笑,“分了它吧!雞頭很補的!”
  阿三哭喪著臉:“什麼嘗嘗?一嘗就是一只雞?你的嘴,還算是人嘴嗎?”
  阿四苦笑:“再補的雞頭,也喚不回我的心了!”
  “欸呀!你也別擔心!你沒聽過那句:寧為雞頭不為牛尾的絕世名言?相信不久就會出頭了!”
  小邪說完,笑的更是狂勁。
  雞肉已沒了,阿三、阿四又能如何?打也打不過小邪,就算打得過,難道就能再生雞肉?兩人只能苦笑,唯一的辦法就是  再偷一只吧。
  拋下雞骨頭,三人拍拍沾上塵泥衣襟,方自各有表情地走回石桌。
  歐陽不空方才一手已將阿三拋來之門板抽掉,再技巧地將酒壇、碗碟接放於桌。除了少去補雞,幾道精緻小菜,倒也勉強可以下酒。
  吃喝一陣,朱陵又道:“小兄弟,老夫仍是不了解你何時識破我們……”
  “在你扯我後腿之後,我就知道了!”小邪道,“當時阿三早看出你們各各身法都隱含各派武功,只怪那時一直認為你們是黑巾殺手,沒細心去想,後來也就清楚啦!”
  朱陵亦是如此揣測,是以小邪回答,他並無多大訝異,只是笑了笑。隨後又問:“此事以後,你就一直想探我們秘密?”
  “你們有什麼秘密?”小邪笑的一副踱樣,“從此我才確定韋亦玄未死,也知道你們要對付的就是他,所以就來這麼一項大計劃。”
  朱陵問:“你早知道韋亦玄有意謀反?”
  “不早也不晚!”小邪道,“當初我見著任豹會硃砂掌,就認定王山磔要造反,後來他被我綁在旗 上而被黑衣人所救,經小丁一說,我才知道韋亦玄也加入謀反之中。”
  阿三急問:“小邪幫主,你的大陰謀是什麼?”
  小邪斜眼睨向朱陵:“你問他!”
  眾人已轉望朱陵。
  朱陵無奈一笑:“小邪都知道了,那我們等於被他牽著鼻子走。”他道,“我們的計劃只是在儘量製造京師危難以引韋亦玄現出原形,如此而已。”
  小邪得意笑道:“所以我故意不救祁鎮,讓也先挾持他到處亂闖,為所欲為;後來殺了他的銳氣,他必定引兵報復,京師就更危險了。”
  小丁道:“可是當時他對你甚有忌諱……”
  “所以我就走啦!到瓦刺國去當漏斗神了。”
  小丁恍然:“原來你到瓦刺國,是想避開也先,讓他肆無忌憚地攻城?”
  小邪得意道:“能避走,又能尋找天靈教主,以消弱也先力量,這叫兩全其美!”
  阿三捉狎道:“只是回來時多一條褲帶而已!”
  “意外嘛!”小邪並未絲毫不悅,反而更高興,“若非如此,怎能當上漏斗神?而把基穆山給拆了!呵呵……這招倒把也先嚇得屁滾尿流,趕回去抱佛腳了!呵呵……也不知他現在如何收拾殘局?”
  倒塌的佛殿,崩垮的山峰,激動的人群,動搖的信仰……這些麻煩,也先想收拾,恐非易事,樂得小邪笑歪了嘴。
  歐陽不空道:“還好你及時趕回來,否則就偷雞不成蝕把米了。”
  小邪乾乾一笑:“我哪知道纏天七縮扣那麼囂張?本來我是不急,但聽及也先攻破紫荊關,可急死我了!不得已只好發神威,震垮基穆山啦!”
  真像已明白,小邪之所以如此奔波作戰於瓦刺國之間,全是為了配合朱陵他們,以逼迫韋亦玄現原形。
  眾人亦將此事融會貫通,也落個輕鬆,笑容頻現。
  歐陽不空道:“大幫主,你可別忘了韋亦玄還好生生的活著。”
  朱陵笑道:“你的天機可以 露了吧!”
  “不行!”小邪一副志得意滿狀,“那是我最神氣的地方,有了這些,哪怕韋亦玄逃走?”
  阿三道:“說嘛!省得我們又引起誤會,像剛才……真是無妄之災,還賠了一只雞才了事。”
  小邪自得而笑:“不會啦!這次包你賺個十只,走吧!捉賊去!炸藥帶多些,保證他們逃不了!”
  他不說,誰也不想問出他耍了何種花招。
  無可奈何之下,眾人只好放棄再追問,已準備逮捕韋亦玄。
  除了朱陵和小丁必須回丐幫總壇一趟以外,歐陽不空和阿三、阿四已纏滿炸藥,隨著小邪已離開古宅,直赴那所謂韋亦玄住處。
  就憑他們四人,要動韋亦玄和天靈教數十人?
  也許小邪根本未知天靈教主已和韋亦玄聯合,才會如此託大。
  三更天,夜皎如銀,然卻彎如勾,傾斜山頭,過於淒沉。
  淡淡勾出青墨古 宅院,悄然無聲,似已溶於山林之間而不見其形。
  想找此屋,並不容易,否則韋亦玄也不會隱於此。
  然而小邪卻真的摸來了,已潛伏於宅院左側林中。
  不可否認,他那天機不可 露的方法已然發生效用。
  “就是這裡?……”阿三問。
  小邪自信點頭:“錯不了!”
  阿四道:“炸了就知道結果。”
  歐陽不空道:“如此不好,要是此宅住的全是老百姓,豈不濫殺無辜?”
  小邪白眼:“你不相信我?”
  歐陽不空道:“人命關天,還是探查一下較為妥當。”
  “你一探,不就驚動他了。”
  歐陽不空苦笑:“我想你不會濫殺無辜吧?”
  “這不是想濫殺!而是對自己有信心!我的方法一定靈!”
  歐陽不空目光已瞄向純 古宅,那似乎歸隱田園的憩淡氣息竟是如此濃厚,心情已轉帳然。
  小邪瞄了他幾眼,無可奈何道:“早知道也不讓你來,老是想當你的好好先生?你愛查就去查,一趟事就這麼壞了一半。”
  歐陽不空淡然一笑:“他可以慢慢逮捕,人死卻不能復生;我會小心!”
  說完,化成一道青影,已飄向古宅。
  小邪不是滋味的叫著:“早知如此,白天來反而好些。”
  阿三道:“炸不炸?”
  “炸!”小邪道,“等老頭一抽身,我們就動手,一人一個角落。”
  阿三、阿四聞言已潛向左右兩側。
  歐陽不空身輕如燕,眨眼間已掠向宅院牆頭,見及天井空湯無人,稍加考慮,已掠身而起,往左落屋頂飄去。
  就在此時,一道青光已罩射而至,狠勁的直截他腰間“章門”穴。
  歐陽不空暗道“不好”,立時點出指勁,掃落暗器,真氣猛吸,已拔高七尺,藉勢想掠回牆頭。
  忽然一條黑影霎射而起,狂笑隨之暴出:“你好大膽子!叫你來得去不得!
  ”
  小邪見狀,含有奚落道:“你看吧?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
  歐陽不空不慌不忙,旋身之際,右掌拍出,迎著對方掌勢,雙方一觸掌影連幻十餘只,啪啪數響,已藉對方掌力倒掠而退。
  小邪見機會來了,毫不客氣,大喝:“炸……”點燃引信,就往宅院丟。
  突然宅院傳出急促吼聲:“不好!有埋伏!快退!”
  轟然一響,火光暴天,瓦碎牆倒。
  歐陽不空藉此機會已倒掠而退出宅院,直叫好險。
  緊接著數聲暴響簡直撼山裂地,震得群山抖顫,令人耳根生疼。竄起巨火又如洪荒巨獸那無可抗拒血盆大口之靈舌,攪掠翻騰,吞噬了四處黝暗夜空,形成豔紅如血霧罩裹的火山。
  驚惶人群已不斷湧出古宅,逃向山林。
  小邪突見人群竟然仍有那麼多人,心頭已直叫苦,炸藥又往人群投去。但那些全為一流高手,想明明白白的轟死,並不容易。
  再投四五困,遠處已傳來打鬥聲,心知敵人已和阿三、阿四交上手。也顧不得再炸,大喝出口,身如蒼鷹撲兔,一把匕首抖得萬點寒星帶芒,罩撲了數名光頭黑衣人。
  歐陽不空則早已和幾名使長劍者交手。以他深奧武功,竟也佔不了多少便宜,可見這群人武功之高,不下一派掌門。
  更讓他驚駭者,他的武功卻不管用了,攻招劈掌之際,那些人似早知出手部位而閃開,若非他憑著數十年之交手經驗,恐怕早已落敗。
  驀然一陣笑聲傳出,兩條人影閃出已垮的牆頭,正是黑衣 面,手持“烈火”紅劍的韋亦玄和白髮白眉稍帶佝僂之天靈教主。
  小邪見及兩人,甚為詫異:“怎麼搞的?兩人會混在一起?”
  “楊小邪你的膽子也未免太大了吧?”天靈教主已往他罩去。一手硃砂掌紅透透,像極了剛從爐火挖出的紅炭,化成火紅一片牆的壓向小邪。
  小邪心知今夜之事討不了什麼便宜,已打算撤退,冷笑道:“別得意太早!
  背後還有數十人,馬上就到!”
  說話之間已攻出七刀。化解了火紅掌影,身軀已閃掠歐陽不空,以便能會同撤退。
  然而韋亦玄突聞尚有數十人將至,不管真假,他寧可信其有,霎時急喝:“速戰速決,不留活口!”
  聲音未落,紅劍幻起一串連天式光輪,渾著鬼魅般悍然冷厲劍氣,身劍合一,直射小邪。一劍已將他攔阻下來。
  小邪突聞劍氣從左側貫至,透肌生寒,倒也不敢大意,頓住身形,一個迴旋,匕首快如天際飛墜流星,泛起那道燦亮瑩光,帶出一片蟬翼薄膜,已在空氣中凝形,狠速的暴向烈火劍氣。叮然脆響,小邪為之一愣,好端端的匕首,竟也被斬成兩段?
  韋亦玄見一招得手,笑聲更熾,劍勢不變,益發狠猛刺向小邪心窩,全然不讓他有喘息之機會。”媽的!什麼鬼劍?”
  小邪苦叫兩聲,匕首已斷,留著無用,眼見劍鋒已快抵心窩,益發不敢怠慢,狠將剩下半截匕首砸向韋亦玄臉部,一個鷂子翻身,倒墜地面。心想匕首砸不死人,至少也可逼住他攻勢,逃逸該無問題。
  豈知韋亦玄卻任由匕首刀鋒插往面罩而不閃避,長劍仍不改方向的刺了過去。
  “哇嗚!”小邪那知他會不閃匕首,而且不怕刀鋒刺臉?一個失閃,劍尖已抵心窩不及一寸。萬分危急之下,右手再翻出一把飛刀掃向劍尖,身形馬上如蝦往後縮退。叮然一響,飛刀仍被截成兩段,還好掃偏了劍勢。刷然,胸口已被長劍劃出三寸長血痕。
  韋亦玄其勢未停,回劍又砍往小邪腰際,比起方才用刺者,此招更難讓小邪躲開。簡直就像砍香腸,要躲,還得躲過長劍直劈之威力範圍。
  小邪身在空中,根本無法往左右閃,眼見劍鋒又至,乾脆不避閃,捏起一把飛刀,準準的射向其咽喉。
  他難道想以速度取勝?先射殺韋亦玄,然後讓他長劍失去力道,以保住不被腰斬命運?
  電光般一閃,叮叮兩響,飛刀竟然穿不過韋亦玄咽喉而掉落,長劍卻已砍向小邪,砍得他猛往下墜得更急。他的腰竟然也沒斷?
  韋亦玄為之一愣,自己這把“烈火”劍從未有砍不斷之東西,今夜卻也碰上了怪事?
  小邪沒被砍斷腰部,卻摔得夠他疼的。哇哇苦叫不已,尚未爬起,天靈教主掌勢又已劈至,逼得他再次落地連滾十餘圈,想逃開掌勁範圍。
  然而教主功夫自非尋常,掌不沾身,劈空一掃,無形罡氣硬掃得小邪左肩生疼,似已受了傷。
  “媽的!可惡!啊  ”
  小邪猛然大吼,聲音震得人心惶惶,雙手猛揚,那些無堅不摧之飛刀如暴風旋飛雪,幻化一道道亮晶晶雪針射向了他身前在場所有的人。
  飛刀過處,欸嚎遍處,天靈教主雙掌至少已中了五把,幸好硃砂掌運成血紅時,不畏刀槍,只被其飛刀之高速力道戳穿一寸深,傷的並不重。
  他不敢再劈小邪,已掠退遠處,趕忙躲了起來。
  而飛刀落在韋亦玄身上,似如砸在鐵鍋,叮叮脆響,霎時噴開亂飛。
  無可否認,他身上穿了件密封式可防製刀槍之寶衣褲和面罩。
  韋亦玄狂笑:“楊小邪你射吧!老夫這身以‘翠蛛綠柳絲’和‘沉海軟鳥金’編成的衣著,對付你這小小的飛刀,綽綽有餘!”
  他舉著長劍,一步步逼近,這飛刀就像雨點打在他身上般,一點也不管用。
  小邪射得都有點手軟,實是哭笑不得,韋亦玄何處弄來了這身衣衫?連手腳都裹住,全身無一破綻,這還沒關係,手中那把寶劍,亦是斬金截鐵,甚為犀利。
  不給小邪有太多機會,長劍再抖劍花,已罩掠而至,氣勢更急於先前,他只想速戰速決,以防援軍又到。
  他一欺前,小邪也無法找機會再射黑巾殺手。苦笑之餘,只好收起飛刀,從腰間解下那條纏天七縮扣,像鞭一樣揮著,“來吧!今天算你走運!讓你嘗嘗肝腸寸斷的滋昧!”
  韋亦玄哈哈大笑,長劍攪了上去,以為很容易可以將其斬斷。誰知劍鋒一掃,如泥牛沉海,對此軟綿綿紅索一點損傷也沒有。驚異萬分:
  “方才就是這繩索護了你的腰!”
  “差多!差多!我身上穿的是天山冰蠶甲,比你那什麼綠柳絲強上百倍!呵呵!也只有你會將綠柳絲編成帽子戴在頭上!哈哈……”
  小邪暗諷他戴“綠帽子”,已樂得哈哈大笑。
  韋亦玄一陣惱怒:“我的劍會叫你開不了口!”
  話聲未落,劍勢更快,更急,已拼起全力。
  小邪也不敢太放肆,敵人此種不怕刀槍裝束,實也叫他無計可施,唯一能用的就是以功力震傷他內腑。
  雙方開始纏鬥,一時之間也不分軒輊。
  天靈教主則利用此機會已攻向歐陽不空。如此一來,歐陽不空可就更形負重而見拙了。
  另一處,阿三和阿四則運用自如,圍著他倆的十餘名拉薩和尚和黑巾殺手,武功似乎亦受製於兩人。
  那就奇怪了,歐陽不空受製於他們,阿三、阿四的大悲掌和孤星劍法也是傳於他,為何能製住那群人?
  原來兩人另有秘招。
  只見阿三見著左方一名拉薩和尚攻至,瞄向其招式,自得一笑:“孤星劍法的十一式‘流星追月’,我就用‘左左右’對付。”
  聲音未落,人如幽靈掠向左側,像要撞及對方刀鋒般根本不顧危險,但只在人刀將觸未觸之際,他已急速轉掠左斜方,如彩帶飄飛,柔不見鋼地溜過刀鋒。
  對方見狀,立時扭身抖起長刀,流星追月般倒追而上,劃出弧度就加江流般迂迴曲折。
  驀然阿三瀟 叫聲“右”,人已倒旋右方,正巧擠向刀勢空隙之一細縫,大悲掌勁一吐,啪然一響,和尚哇然哀叫,摔死狗般倒撞地面,口吐紅血已奄奄一息。
  瀟 地露了一手空手入白刃,阿三笑得更自得:“功夫是不能白教的啊!”
  從容不迫地又應向其他幾名漸露駭色的黑巾殺手以及拉薩和尚。
  聽他所言,以及拉薩和尚出招,不難猜出原因所在。
  很明顯,對方已學得了通吃館所傳授之武功,而用來對付阿三,其勢看來要比原招式為猛,但阿三、阿四早已想好破解方法只稍一念:“左左右”之類口訣,霎時手到擒來,輕鬆得很。
  他們雖知兩人已有破解方法,但此功夫已深入他們腦中,雖一心想避免使用,然在無意間仍會施展出來。此時亦是他們喪命一刻。
  難怪歐陽不空會受製於人!他的功夫早就被小邪給“賣”了,又未學著破解方法,自是捉襟見肘,窮於應付了。
  突地他一聲悶哼,背心已吃了天靈教主一掌,打得他往前栽,口角已掛出血絲。
  小邪見狀,心慌不已,急叫:“老頭  ”
  右手一揚,數把飛刀已射向圍住歐陽不空之黑衣人。人已往韋亦玄撞去。手中紅索盤住他劍身,一道寒光已射出。那所向無敵,例不虛發的第二把飛刀已直射韋亦玄眼珠、左眼!
  那曾經救命無數,連武痴都難逃噩運的第二把飛刀,依附著魔鬼的詛咒。當那道寒光閃出之際,好似世界已然凝結、生命則已結束,見著的、觸著的、嗅著的就是那股淡淡的死,無人能挽回,無人能避免。
  就只在那寒光閃出之一剎那,魔鬼詛咒已靈驗了。
  韋亦玄他能躲得掉?
  見他惶恐地往後閃去,亦知他內心之如許震懼。
  然而在此一閃之際,他似乎沒受到多大傷害,身形仍平穩的往後飄,並無馬上掉落地面之態?
  小邪的第二把飛刀失敗了?
  “你……你的眼晴也 上了綠柳絲!”
  從韋亦玄中了飛刀以後,仍能惶惑的往後退,小邪就已知飛刀也射不穿那阻住眼晴之罩紗。因為他的飛刀快得連讓人感覺之機會都沒有,更逞論產生恐懼了。
  韋亦玄驚魂初定,左手摸摸眼眶位置,摘下了一片半片指甲呈三角形“△”
  而薄如蟬翼,接近透明之似銀又似水晶之薄片。
  這就是他的第二把飛刀。如此細小、精巧、鋒利、高雅而晶瑩剔透,卻是武林人人聞之變色之殺人利器。
  韋亦玄知道自己已躲過小邪這把飛刀,已聳聲狂笑:“老夫再也沒什麼好擔心的了……”
  小邪乍見自己飛刀失效,心頭雖感意外,但仍趁他狂笑之際,猝然撞前出掌,啪然硬響,如一顆千斤砲彈從萬斤火藥筒裡轟出,把韋亦玄狠撞得像蝦米般暴退數丈。
  顧不得再理他,小邪已轉射掠往歐陽不空,想救下他。然而此時雖有幾名黑衣人被飛刀射死,立時又有數名遞補,已將歐陽不空困住。天靈教主見狀已知他想反擊,也是強弩之末,起不了多大作用,立時抽手反攻小邪,以制止他救人。
  小邪焦急萬分,已拼上命,不閃不避,雙掌揪起陣陣狂風連連,排山倒海的劈向教主,口中卻急叫:“阿三阿四快點過來  ”
  轟然巨響,雙方掌勢,氣旋猛撞一處,各自己倒退,小邪退了三步餘,方穩住身軀。教主則較遜一籌,蹬蹬蹬蹬,連退數步,胸口喘息不已,露出一臉愕然神態。
  阿三、阿四聞及小邪喊叫,心知有變,趕忙從屋角另一頭追趕而至。
  小邪並未停留,馬上又攻向天靈教主,一出手就是殺招,只可惜匕首已斷,以掌代刀,威力弱了不少。
  縱是威力較弱,但那狂濤駭浪泛湧而至,仍是逼得天靈教主通體生寒帶刺,懼意已生,倒掠歐陽不空,一手奪過黑巾殺手長刀已抵住他脖子,厲喝:“站住!再過來就殺了他!”
  小邪硬將身形給逼住,恨得咬牙切齒,抽出飛刀橫於胸,厲道:“你敢動他,就拿命來賭!”
  突地韋亦玄從左側電閃掠至,擋於天靈教主與小邪之間,急叫:“快押他走!”
  “你敢?”小邪厲吼,又已罩攻韋亦玄,拼出的招式,全是攻而不守,已豁了開來。
  不僅是他,連阿三、阿四已全然猛攻而至。
  韋亦玄本想以自己不畏飛刀,先擋小邪一陣,憑自己寶劍,若非像方才大意,自不會再遭其暗算而吃了如許威力之一掌。沒想到小邪豁了心,全來硬的,再加上阿三、阿四,他不敢再冒此險,馬上掠退,抓起歐陽不空,擋在身前,大喝:“不許亂動!”
  小邪、阿三、阿四這下可就沒輒了,連想硬拼的機會都沒了。又已硬生生撤了招,苦無方法救人。
  歐陽不空苦笑:“給你添麻煩了!”
  “到現在才說?來不及啦!”小邪關切問道,“傷得如何?”
  “還可以……不礙事……”
  小邪見他臉色雖蒼白,也非全無血色,而且他醫術比自己高明不知多少倍,該會照顧自己才對,心情方自松緩不少。瞄向韋亦玄,輕輕笑起:“綠帽子,我看你也不必走!方才的話,是我騙你的!除了我們四個人以外,已沒有他人會來,你大可放心留在此!”
  韋亦玄冷笑:“老夫要去哪裡就去哪裡!你的話不能聽!”
  “那我叫你走,你聽不聽?”小邪捉狎道。
  韋亦玄登時閃了舌頭,老羞成怒:“少逞口舌之利!多說一分,對你師父多一分危險!”
  小邪輕笑:“他現在活著比死更痛苦,你殺了他,他反而高興,不信你問問看!”
  “不必問!我告訴他!”歐陽不空輕笑,“我正是如此,活著比死更痛苦。
  ”
  天靈教主冷笑不已:“堡主就殺了他又有何妨?合你我二人之力,難道還擺不了這小雜種?”
  韋亦玄道:“留著他,將來甚有用,尤其他醫術更冠絕武林。”
  天靈教主道,這個我明白,但若不殺了他,恐怕後患無窮。”
  小邪輕笑道:“你們殺了他,我就得替師父報仇,永遠沒有再妥協的機會了。”
  天靈教主厲叱:“本座與你勢同水火,絕不妥協!”
  “那可不一定!”小邪笑道,“我就不相信,我這漏斗神在瓦刺國幹得比你差?只要我那麼一叫,或是投靠也先,你會比我有用?到時候我們就是同行了!
  ”
  “作夢!也先王子已下令殺你,你還想投靠他?下輩子吧?”
  “我看是你在作怪!人說同行相忌,一點都不錯!”
  天靈教主冷笑:“下次你再犯在我手中,可不是纏在佛殿,我會把你釘在基穆山上!”
  “沒有下次了!”小邪道,“我很快就會回來收拾你!”
  “只怕你沒這個本事!”
  小邪冷道:“有膽你就別逃!你就知道說錯話的代價是什麼?”
  不再理他,轉瞄韋亦玄道:“餵!你走不走?”
  韋亦玄冷笑,並未回答。
  “我知道你也受了傷,連話都說不出來,須要靜養。”
  “老夫好得很,你那掌稀鬆得很!”
  “哦?”小邪道,“那你是不走羅?好吧!你不走,我走!”
  朝歐陽不空揮揮手,笑道:“老頭你多保重!我回去搬救兵,馬上回來救你!”
  歐陽不空輕笑:“早去早回,否則他們很快就會溜了。”
  “放心,他們逃不了的!”
  招招手,小邪和阿三、阿四當真掉頭就走,走得一點牽掛也沒有,眨眼已消逝墨黑林中。
  韋亦玄對小邪此舉,感到狐疑,已問,“你們當真四個人來了?”
  歐陽不空點頭:“剛才是,現在可就不知了。”
  韋亦玄雙日暴亮寒光直盯其蒼白臉容。不久問,“你們是如何尋著此地?”
  歐陽不空道:“老實說,全是楊小邪的主意,我並不知原因。”
  “他一找就找著此地?”
  “大概是吧!”
  韋亦玄仰天沉思半晌,才轉向天靈教主:“我看我們必須換地方了!”
  天靈教主回首那棟粉碎而被火舌吞沒的宅院,那還能住人?
  “現在就走?”
  韋亦玄頷首:“響聲震天,想必已引人注意,早些走,較為妥當。”
  “去何處?”
  “走了再說!”
  押著歐陽不空,他們已匆忙離去。所能帶走屬下也只二十餘名。這一戰將近損去他們三分之二人手。
  烈焰火苗仍奔竄,四處林木依然披光帶紅。
  屋後較高處山坡鑽出小邪、阿三、阿四身形。方才他們並沒走遠,仍想看看韋亦玄如何處置歐陽不空。
  “走了?”阿三問。
  “嗯!”小邪點頭。
  阿四道:“老頭也真是!要是他不先闖入古宅,一次狠狠的炸,保證炸它個精光。”
  小邪苦笑:“又有什麼用?他就是‘好好先生’嘛!也不會看人,逢人就‘好’,再多的命也遲早會被他好來好去的送掉!”
  阿三問:“追不追?”
  “不追!”小邪一副託大模樣,“給他一點教訓,他竟敢藐視我漏斗神的直覺?實在愈活愈回去了!也不知時代已變,有些人是專坑好好先生,而且一坑就是吃人不吐骨,為了他將來前程著想,我只好忍痛開導他了。”
  阿三道:“不追……那下次還找得著?”
  “追著又能如何?”小邪道,“走吧!我累得很!”
  三人已往京城方向掠去。
  冷月已沉,慘黑天空沉湎湎壓著暈紅火堆,壓得它再也迫竄不了而奄奄一息。
  返回京城,已是第二天午時光景。三人懶洋洋地走回丐幫分舵那棟古莊院。
  鄧雙魚已隨朱陵回洞庭君山,參加丐幫聚會,留下幾名六代弟子,也派不上用場。
  窩在古榕樹下喝悶酒,小邪正對韋亦玄那身包粽子之衣衫苦無對策。
  “他奶奶的刀槍不入?連我的第二把飛刀都無法射穿那頂綠帽子!真癟!”
  阿三有點可惜:“沒想到你的飛刀還是遇到克星了!”
  阿四不以為然:“別說那麼掃興!憑真本事,韋亦玄還是不夠看,照你這麼說,只要拿個大臉盆包住身子,不就天下無敵了?哼!韋亦玄只是多了頂綠帽子,算得了什麼?”
  阿三霎時又轉輕笑:“對喔!那老賊只不過罩上綠帽子,仍然沒躲過小邪幫主的飛刀,嘿嘿!還是例不虛發。”
  小邪不是滋味:“例不虛發又有何用?他還活得蹦蹦跳跳,自由自在,殺都殺不死!”
  阿三仍是輕笑,甚而有點得意:“我們觀念不同,我只要‘例不虛發’即可,殺得死不死……倒在其次。”
  小邪瞪眼:“那你拿石頭去砸吧!”
  “若能例不虛發,有何不可?”阿三笑得甚是曖昧。
  阿四奚落道:“你的例不虛發只適合打狗,而且用肉包子更佳!打不中,它還會撞過來哩!”
  阿三輕笑:“只要能實現願望,有何不可?”
  阿三訕笑一陣,方轉向小邪:“你不是給了他一掌?看他急於撤走樣子,想必傷得不輕,下次多打幾掌不就得了?”
  小邪道:“那有這麼容易?韋亦玄精得比什麼都姦,他已知道我飛刀傷不了他,一定不會再發慌而讓我有機可乘。何況他那把烈火劍,硬是要命,想近他身子,談何容易?”
  阿四笑道:“不過我還是對你有信心,總會想出方法的!”
  阿三猛力點頭:“對!漏斗神無所不能!對付韋亦玄這小三八,光放屁也要把他給震死!”
  小邪拿起桌前酒壇,咕嚕灌個大口,瞪眼道:“我有這份功力,他還逃得了?光會吹!一點行情都沒有?”
  阿三乾乾直笑:
  “這是給你打氣嘛!現在你氣飽了,一定會想出好方法的!”
  小邪想及自己被迫得一無對策,心頭就有氣,狠狠的搥著桌面,叫道:“媽的!這老賊敢胡亂戴綠帽子,我就給他亂來!用砲轟!轟得他碎骨爛皮!”
  阿四霎時欣喜若狂:“好!好方法!這叫英雄所見略同!轟定了!”
  阿三興趣更濃:“要幾尊?我去調!找小七要!”
  小邪道:“一尊特大號的!順便要小七開小差回娘家一趟,我還要他去追人!”
  “得令!”
  阿三立時趾高氣揚地掠牆而出,去找小七。
  小邪和阿四仍啜飲玉冰燒,坐著等。他們知道小七很快就會趕來。就算皇上正在召見,他也一樣照走不誤!
  果然不到兩刻鐘,烈馬聲已響起而終於門口。阿三領著更魁梧而高雅的小七,已趕向榕樹園。
  小七雖晉封將軍,現在也卸下戰甲,穿回那襲淡素青衣。近半年了,他仍將此衣服保存很好。只一穿上,他似乎又已感受到那種無羈無束而充滿歡笑的通吃幫生活。
  方至榕樹園,小邪見及他如此模樣,愕然道:“怎麼?只逃一次,就被開除了?”
  小七輕笑:“能被開除倒是好事,現在,我可被你害慘了,想不當都不行!
  ”
  “噢?”小邪感到一絲得意,“通吃幫總要有人官位顯赫,那才像話嘛!”
  “我看我是多餘了!”小七拱手道,“誰不知大明朝有位‘發威大將軍’,不但縱橫武林、翻江搗海,砲轟皇宮,計耍也先,還跑到瓦刺國去招搖撞騙,硬拆下基穆山而當上漏斗神,弄得連皇上都想投靠我們通吃幫;你說我這個小小‘鎮天大將軍’在通吃幫算得了什麼?”
  “呵呵……哪裡!我不小心的啦!不小心的啦!呵……”小邪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樣,笑得眼睛快瞇成葡萄乾粘在上面似的。
  眾人一陣自我陶醉的暢然大笑。
  在通吃幫裡,有誰還算正常?沾上小邪還能正常,那就非得有過人之定力不可。
  笑過一陣,小邪方問:“最近有何消息?”
  小七道:“也先已派人請和,不久即可送還太上皇祁鎮。”
  “那他回來了還是當皇帝?”
  小七道:“可能不會,因為立新君是舉國大事,而且祁鈺也深得民心,他來當最恰當了。”
  “嗯!我正是這個意思。”小邪輕笑,“祁鎮這小子混了一趟瓦刺國,不知長大了沒有?當個太上皇也算是實至名歸了!”
  小七道:“皇上很想見你。”
  “見我幹嘛?”小邪諧謔道,“又有那棟樓房要拆了!”
  小七輕笑:“他說全部要拆,只要你回去就可以了!”
  小邪已笑道:“這小子愈來愈行了!倒真會拍人家馬屁?我看他凡心太重,皇帝這個位置他坐得可能不怎麼舒服。”
  小七道:“就像我是被逼的!”
  “呵呵……久了就會習慣了嘛!”
  這些何嘗不是小邪所造成的?見他如此志得意滿的自我陶醉,實夠惹人。
  小七跟著輕笑,不久道:“聽阿三說,你要去轟韋亦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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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b

  小邪趾高氣揚的點頭:“不錯!大砲帶來了?”
  阿三搶口道:“當然!足足有兩人高,象腿粗,一砲轟垮一座城門,保證沒問題,是最大尊的紅夷巨砲。”
  小七笑道:“砲車還插了發威大將軍的旗子,是我訂做的。”
  “好!好!本將軍還沒引砲出征過,現在總算實現願望啦!”小邪揮揮手,儼然引領千軍萬馬姿態,“走!將軍過河,殺  ”
  一聲下令,小邪招來紅雲,直掠門口。門外除了小七坐騎烏龍馬外,還有兩匹健壯黃馬,分別拖著火砲及彈藥。
  四人一行浩浩湯湯已奔掠東城門,引起不少側目之人。
  東城門早已有安排列隊士兵,大大歡送一番,四人風風光光出了徵,倒也不失發威大將軍威風。
  黃昏已近,一片霞光閃照廣靈山峰,靜謐之中隱含雲霧之神秘。
  山峰不算尖拔,卻也險峻,半山崖上掛了一座小寺廟,自有一股出世脫俗氣息。
  小邪和小七已伏在寺廟左側一處凸石縫隙中,正對此廟窺探著。
  憑小七天生靈異追蹤功夫,他們已找至此地。經過窺探一陣,小七皺皺眉頭:“除了黑衣人,那些和尚也在,若轟砲……”
  小邪笑道:“放心!那些和尚全是瓦刺種,是拉薩和尚,他們脫掉面罩,就是和尚一個,想必他們為了掩人耳目而穿上了袈裟。”
  小七恍然一笑:“那照轟不誤,歐陽老爺呢?”
  小邪含有那麼點兒囂張而自信:“不會啦!韋亦玄一定把他看得緊緊的,以他身手,若不直接命中,倒也奈何不了他。”
  小七稍稍頷首,亦覺得甚有道理,不久又問:“若一砲不中,他們可能會逃竄?我們可要留在此?”
  “不必!”小邪得意道,“我們先找好目標,先轟小徑,斷絕他們後路,讓他們只能往上爬;而此峭壁雖沒垂直峭陡,但也不易攀登,韋亦玄和天靈教主武功較高,想走可能沒問題,但那些嘍囉……嘿嘿……我有虐待狂,一個一個來。
  ”
  小七若有所悟:“你是說讓韋亦玄逃高山後,他會往恆山方向行去,我們則趕往倒天谷埋伏,等候再轟他幾砲?”
  小邪笑的更邪:“不錯,我有虐待狂!像追狗一樣的追;你猜,到最後他們會如何?”
  小七不懂也不想猜,因為他知道去猜小邪所計劃之事,是自找麻煩。
  小邪也不想讓他猜太久,馬上又道:“趕到最後,他們就會心煩,心煩了就會吵架,甚至會狗咬狗,那時就是我們出手的時候了!”
  小七聞言贊不絕口。兩人再次窺尋一番,找好瞄準目標,已相皆潛回山下。
  在隱密林中之阿三、阿四早已等得不耐煩,突見兩人回來,已迎上去叫嚷嘟嚕一陣。
  小邪自得笑道:“不急不急!馬上要開砲啦!”
  四人返回火砲位置,小邪指示調整方位,然後指著寺廟,狡黠道:“先瞄準廟口左前方那株古松,斷他們後路,然後再轟寺廟右側……”他一連說了七八個目標。又道,“先標定目標,呆會兒可快速連續轟砲。”
  一聲“沒問題”阿三、阿四很快瞄妥目標,準備開火。
  小邪再叮嚀:“別弄錯,大約三百丈,不要搞成三十丈了!”
  “不會!一定不會!”阿三得意道,“三十丈不必用砲,我用丟的就行!”
  小邪輕輕一笑:“不會就好,要轟就轟吧!我們還得趕路。”
  “得令!”
  阿三、阿四霎時引燃火摺子,觸向引信。轟然巨響,砲彈已飛出,先是爬高而後弧形墜落。又是暴烈巨響,震得整座山峰猛顫。
  只見寺廟左側岩壁已碎石紛飛,煙霧迷漫,已然命中目標。
  阿四威風八面笑著:“不錯吧?自從轟了皇帝坐車以後,我從未失手過。”
  見著寺廟人群湧出,他已急調方向,又轟出數砲,一座清幽寺廟已在砲聲中化成灰燼。
  小邪對著人群吼叫:“韋亦玄有膽別逃  下來啊!我就不相信你的綠帽子能罩得住我的火砲!”
  山崖不見回音,一味的往上爬。
  阿四呵呵笑著:“瞄寺廟太容易了,這次要轟那名穿紅衣服的左腳……腳底好了!”
  他當真煞有其事的瞄了起來。
  小邪見及幾名黑衣人身手狡捷的直登山頭,一個起落皆有丈餘高,腰間還挾持一人,已然猜出那人就是韋亦玄,急忙摑向阿四腦勺,笑罵道:“人都已走掉了,還轟什麼腳底?快轟!轟完還要趕路!”
  阿四摸著腦袋,苦笑不已:“其實……我的砲會追蹤的……”
  說歸說,他還是猛轟數砲,眾人隨即調頭趕往倒天谷,準備再次攻擊。
  倒天谷位於恆山北麓和廣靈山交界處,徑道兩壁陡直聳天。
  小邪並沒把砲車拉上崖頂,只將其置於出口,交於阿三、阿四負責,自己和小七則抱了幾顆砲彈,隱於崖頂。
  只要輕往下一丟,保證炸得韋亦玄火辣辣焦薰薰。
  方隱伏不到半刻鐘,果然見及韋亦玄和天靈教主以及幾名手下衣衫沾泥,神態驚惶而狼狽的匆匆掠入谷中小徑,漸往前行。
  他們想都未想及小邪會比他們快捷,躲在此已設下埋伏。
  見他們已走向谷中央,小邪才哈哈大笑,立身而起:“韋亦玄!我們又碰面了!”
  眾人乍見小邪又現,就似乎見著魔鬼利牙已咬向自己喉頭血管,猛的冰寒直竄背脊,像要凍結僵硬似的。
  韋亦玄抓起歐陽不空,厲道:“你敢出手,我就殺了他!”
  小邪輕輕笑道:“是你的命值錢?還是他的命值錢?我不炸!不炸!用丟的總可以了吧?”
  驀然已連拋兩顆砲彈,直落韋亦玄左右兩側,轟得他們四處僕竄。
  小邪笑聲更捉狎:“還是你的命重要嘛!”
  已和小七像拋繡球般輕鬆瀟 的把砲彈一顆顆送往崖底。
  砲聲連天,韋亦玄一群人已躲躲閃閃疾往出口掠去,眨眼已消逝蹤蹤。
  驀然又有幾聲響砲聲傳出,想必阿三他倆也開了火。
  小邪哧哧笑道:“差不多啦!不死的也得流落他鄉,還來個反目相咬哩!”
  小七笑道:“走,捉狗去!”
  兩人大搖大擺已走往山下。
  這一折騰,夕陽早已西沉,寒風颼然已刮向黝黑曠野荒郊,颼起一片瑟縮寒意。
  韋亦玄不敢再找已往的窩,任意亂闖一處鄉間民宅。壓低的茅屋幾乎讓他抬不直頭顱,陰陰暗暗,還透著一股餿水腐臭味。豬欄隨時可聞及此味道,實叫人難以忍受。
  任誰也想不及堂堂兩位叱吒風雲,曾經搞得武林風風雨雨的人,如今會窩在此處?
  油燈置於沾滿油漬而抹拭不淨之方桌,昏暗燈光勾出眾人惶惶與不安之臉容。
  韋亦玄只剩兩名手下,其中一名正是紅旗壇主孫魯。而天靈教主也只剩下四名,兩位和尚之外,一名中年較具文雅書生形者,是脫了面罩的靈異掌令,另一名則為曾任王山磔武師的任豹。
  八個人無一衣衫完整者,連韋亦玄之黑面罩都已磨破不少而露出淡青晶亮綠柳絲編成之罩紗。
  歐陽不空雖狼狽,但他卻是此間最高興的一位。眼見小邪把他們弄成如此模樣,想不笑上兩聲都不行。
  誠如小邪所言,少了一條左眉的教主已怒目瞪向韋亦玄:“你為何專找些楊小邪找得到的地方?弄得本教全軍覆沒?”
  韋亦玄冷冷哼出鼻音:“我看是你帶來的霉運!老夫損失比你更重!”
  “分明是你找的地方不對!”
  韋亦玄冷笑:“我在懷疑你手下有奸細,一路上作了記號,以讓楊小邪循線追至。”
  教主厲道:“韋亦玄你敢血口噴人?幾年前你出爾反爾,幾年後你還想毀去本教?你手下才有奸細!他們根本就學會了通吃館的武功,不是奸細是什麼?”
  韋亦玄冷笑:“難道你們天靈教徒就沒嗎?不但有,而且比我多一倍!要派人偷學功夫也不選選人手,到頭來卻叛為奸細。”
  教主厲道:“你再硬損本座,休怪我不客氣了!”
  韋亦玄由冷笑轉為奸笑:“事已至此,老夫不得不承認已全部失敗,你對我來說已無多大用處;我還想殺了你,以防止 露行蹤!”
  “憑你?哈哈……”教主一陣狂笑,“也配?”
  “配不配,我的劍可以回答你!”
  韋亦玄霎時抽出烈火劍,快捷無比刺向教主胸口。左手撥挑木桌,嘩啦啦,桌碎燈倒,煤油四竄已引燃木桌碎片,火勢更熊。
  “孫壇主,快帶走歐陽不空,走得愈遠愈好,我自會去找你!”
  話聲中,他已攔下對方五人,讓出門口,以讓孫魯先走人。
  孫魯不敢怠慢,道聲“是”已負起歐陽不空掠向門口,趁夜逃逸。
  教主及靈異掌令、任豹、兩名和尚分別從四個方向罩攻韋亦玄,氣勢猶勝他甚多。
  韋亦玄嘿嘿冷笑,揮劍逼退五人,再抖劍鋒,一柱擎天的衝向屋頂,暴裂茅草而出,其勢未竭,又帶高四五丈,方自倒掠屋前一處荒蕪籬笆圍成之雜亂廣場。
  教主五人亦在先後腳之差竄出茅屋,已把屋頂全然撞毀,反落地面。嘩啪啪暴響而起,茅草沾上油火,霎時引燃巨火,烈焰再竄天空,幾天前那幕火焚古宅情景再次出現。
  韋亦玄見五人已掠至,不閃不避,冷笑不已:“不怕死的就過來吧!”
  不等對方“過來”,他已騰身揮劍,罩沖天靈教主,泛起那道紅影如散在波中湯漾的彩虹,波波湯湯的卷了過去。
  天靈教主似也十分忌諱烈火劍,不敢迎其正鋒,倒掠而退,硃砂掌凌空推向韋亦玄左側胸,掌勁掠過,空氣似已凝形,幻成透明般硬冰塊,滑落絕峰在其重力加速度之下,無以倫比的撞了過去。
  韋亦玄身有綠柳絲編成之衣衫護體,根本不想閃避此掌。連小邪全力一擊都傷他不重,他尚有何擔心?運起功力,不閃不避,準備硬接。烈火劍紅芒更閃,切向教主斜右腰。
  砰地,他已結實挨了一掌,雖無大礙,但其身形業已受阻,劍勢走偏,只劃下教主腰際兩寸傷口。
  不做停留,長劍回身,渾紅幻影又閃切兩名和尚,只聽叮叮兩響,連叫聲都沒有,和尚長刀已被斬斷,劍勢未竭,硬將兩人頭顱給砍了下來。
  教主大駭,吼道:“用黑血神針!”
  靈異掌令聞言已從腰間抖出黑晶晶、閃芒芒,江湖聞之喪膽而色變的黑血神針。晃起晶瑩亮光,罩刺韋亦玄右後側肩頭。
  韋亦玄聞及“黑血神乍針”心頭為之一凜,雖然自己軟絲護體,但空隙總是還有,此針細如牛毛,歹毒無比,萬一被扎中,立時喪命,自己就曾為此物而與天靈教翻臉,自是不可不防。
  他不再倚恃有寶衣護身,馬上倒掠左側,避開神針,舉劍於胸,筆直的對準黑血神針,不敢貿然再攻。
  教主見狀已狂笑不已:“韋亦玄你沒想到還有這麼一支在我手中吧?”
  他已走前接下靈異掌令手中神針,神情狂傲撫晃著。
  韋亦玄冷冷一笑:“前些日子曾聽言你們在用,今晚一見,果然傳言不虛,可惜它在你手中,簡直是糟蹋了!根本一無用處。”
  教主囂狂道:“有用無用,馬上你就明白!有膽子你就別躲!”
  韋亦玄冷哼一聲:“老夫就在此,正等著你來試,不過我倒想知道你是如何再找到神針?”
  教主狂態更露:“你以為它被江振武拿來配藥了?嘿嘿,我看你是在神仙島住昏了頭,此針已是天下至寶至毒,還想配什麼比此更毒之物?本座就是不相信,你知道我在何處找到的?”
  不等韋亦玄回答,跋扈黠笑:“告訴你也無妨!是在他 體左手小臂裏邊找到的!”笑得更狂,“他是用純金將神針封住,再縫入肉裡,可謂神不知鬼不覺。”
  韋亦玄眼眸青光直縮,江振武此舉是為了什麼?他問:“既然神針在他手裡,他快死了,為何不用?”
  教主狡殘道:“你知道他這麼做有何目的?”自己問,自己回答,“他只想用神針來殺你!他也想謀奪你的寶座!”
  “難道寶座比生命更重要?”
  教主冷笑:“那是因為他不及你奸詐,他萬萬想不到你會丟下他和偌大的黑巾殺手不管,所以封屏崖被攻破時,他仍以為你會出面救他!他仍捨不得動用神針!”
  “各派攻破封屏崖,他不用還有話說,但他已被逼上崖頂,以刀威脅丐幫小公主時,他不用,實是十分不合理。”
  驀然有聲音傳來:
  “這事,我可以回答;那時的刀和神針一樣都不管用了。”
  韋亦玄詫然轉頭,駭然驚叫:“楊小邪?!”
  通吃幫弟兄又已神不知鬼不覺,陰魂不散地摸至此處,四人一排,氣勢不凡。
  小邪不給他們有任何反應機會,大喝一聲“不錯”,纏天七縮扣像極了大掃帚疾速掃向眾人,也想導演瓦刺佛殿那幕佛索扣人。
  小七、阿三、阿四也同時劈掌撲向獵物。
  事出突然而又迅急,天靈教三人為之大駭,皆想躲閃。然而此時韋亦玄卻早有準備,馭劍而起,宛若劈碎巨岩而暴開之鑽閃石光,橫劍砍向教主右手。哇的慘叫,右手小臂已落。韋亦玄其勢未竭,抄住手臂已裂閃勁風,冥冥中似有魔爪將他拖拉似的,快得像一道成形閃電,不斷劈閃紅光射向茅屋左側密麻之桂竹林。
  小邪一手揪住紅繩,眼見已將三人纏住,實不願放手,不放又無法迫上韋亦玄,著急之餘已吼道:“快追!別讓他跑了!跑了就追不著啦!”
  如此多次都能追著,為何此次會追不著?
  小七聞言,霎時騰身追掠而去。
  阿三、阿四已揪住另一頭紅繩,猛然配合小邪已往回扯。
  繩索一縮,三個人全被困成一堆。天靈教主右手已斷,痛得他錐心厲嚎,被困及腰身都未覺。
  小邪滿意的走前,呵呵笑道:“這叫天理昭彰,履報不爽,那天纏得我呱呱叫,今晚我漏斗神特別來聽你們叫聲!叫啊!”
  一手已摑向任豹的頭顱,打得他頭昏目眩之外還加錐腦疼痛,已欸欸叫了起來。
  “嗯!很好!”小邪頻頻點頭讚賞,轉向靈異掌令,因未見及真面目,是以不識得他,問,“餵!你是誰呀!”
  靈異掌令瞪眼,並沒回答。
  啪的一響,小邪也給他一個響頭,輕輕笑道:“看你像個書生,就讓你多沉思沉思,呆會兒我會出題考考你!”
  不理他,小邪已轉向天靈教主,笑得甚邪:“老兄,我們又見面了!最近可好?”
  教主 目,方想張口破罵,“呸”音未罵出,小邪巴掌已狠猛打了過去,啪然脆響,五道紅痕已印在他臉上。
  小邪哧哧笑道:“你還想說什麼?再說啊?”
  教主咬牙切齒,終究沒再開口罵人,怒道:“本座既然落在你手中,要殺要剮隨你便!休想侮辱我!”
  “好!有志氣!有性格!有膽量!佩服!佩服!”小邪捉狎直笑,“難怪你會當上教主!咦,奇怪?天靈教不是個個都光頭,你怎麼……”
  “這是不合規定的!”阿四霎時揮出剃刀刮向他頭髮。速度過快,技術又不好,連皮帶血刮起,那是常有的事。
  阿三輕笑:“欸呀!剃刀鈍了,刮不乾淨,只好用拔的啦!”
  他已出手猛扯未被刮起的頭髮。
  兩人一刮一扯,整得教主渾身猛抖,低微呻吟,眼淚都已滾出臉頰。
  小邪又迷糊的瞄向其眉毛:“奇怪?怎麼少了一條?還是白色的?”
  “這是違規生長的!”阿三毫不客氣,一手揪下他右邊長眉。
  殷紅血液已滲流左臉,痛得教主哇然厲叫:“你殺了我,快殺了我  我…
  …”淚流更甚。
  小邪狎笑:“你不是說:要條要剮隨便我?怎麼?才扯了一條眉毛,你就受不了啦?”
  “楊小邪你是惡魔……快殺了我……”
  他的吼聲,震得異靈掌令和任豹毛骨聳然,似能切身感受此痛苦。兩人也許見過更殘酷手段,但從未像此次感受如此強烈和畏懼。
  小邪冷笑:“殘忍是不是?你怎麼不想想你以前也如此對待別人?”突然大喝,“說!以前你是如何跟韋亦玄合作?”
  教主似已抱必死決心,雙目噴火 瞪小邪,硬是不說。
  “有種!”阿四剃刀一揮,已削向他右手斷臂。
  “啊!”的慘嚎,手臂又已像豬腳般被砍斷,痛得他身軀猛起痙攣,整個人已昏死過去。
  “哇!這麼不管用?”小邪無奈地抿抿嘴角,“好吧!一個一個來!把他們分開來綁。”
  隨手點了三人穴道,然後繞開繩索,重新再纏。靈異掌令居中,左右各為教主及任豹。
  繩索雖在縮,但只用纏而非扣死,隨時都能解開,靈異掌令雖知可解脫,然而兩頭阿三、阿四不停的扯,仍使他十分難挨,整個臉已憋紅。
  小邪本已瞄向他,在打他主意,但想及教主仍未開口認輸,心頭甚是不服,復又轉向教主,一掌將其拍醒,輕輕笑道:“你說是不說?”
  教主身軀不克自製的抖著,目光懼意已露,嘴角抽動似說未說。
  “不說就撕裂你的手!”阿三抓起他左手從中指、無名指縫就已撕扯。
  “啊……我說!”教主已喪了魂,悲切駭驚急叫,整個人已近癱瘓。
  幾乎同時,靈異掌令亦不忍心教主受此痛苦而急叫:“放開他,我說!”
  “噢?”小邪裝出一副驚愕樣,“怎麼不說,全部不說,一說就想等著說?
  好好好!兩個一起說!”
  阿三甚為可惜道:“奶奶的!你不是說好不講的嗎?怎麼突然變卦了?實在不夠意思!害我表現機會都沒有?”摸摸教主快裂向掌心之左手,無奈道:“看來只好等你不小心忘記時,再說了!”
  心不甘、情不願的將他推向靈異掌令,和阿四立於其後,準備在他們“不小心”忘掉之後,再行出手逼供。
  小邪道:“開始說吧!從跟韋亦玄打交道開始。”
  靈異掌令輕輕一嘆道:“這已是近十餘年前的事,韋亦玄先誘本派以厚利,讓本源食髓知味,然後又提出交換武功一事,他將‘玉觀音’武學和本派交換硃砂掌法,慢慢的他又說可以共同征服中原武林,甚至大明江山,教主亦有雄心,就此答應。後來他學得硃砂掌之後,卻遲遲不把‘玉觀音’武功秘笈交予本教,因此有了爭執。”
  小邪接口道:“所以你們派去的十名殺手就盜走‘玉觀音’要他送往濟南威武鏢局,要他送往太原蕭王府護院武師魏泉生,再轉交另一位黑巾殺手,可對?
  ”
  靈異掌令道:“沒錯,然而此事卻被你弄砸了。”
  小邪自得笑著,不久問:“當時你們收買魏泉生以‘天芙蓉’之毒暗中陷害蕭王爺,就是為了今日之大軍進犯?”
  靈異掌令頷首:“也先父親脫歡曾敗在蕭時宜手下,是以對他十分忌諱,再三叮嚀要先除去他,將來進攻中原則可減去不少阻礙,所以才有收買魏泉生下毒手一事。”
  小邪沉吟半晌,轉問教主:“你們天靈教和三百年前的魔女教有何干系?否則怎會有魔女教專有的‘天芙蓉’?”
  教主微微抽動嘴角,聲音甚為低沉:“魔女教本源於本國烏哈蘭湖一帶,雖然瓦解多年,但仍留有不少遺物,老夫曾經尋訪,找了一些藥方,‘天芙蓉’就是其中之一,如此而已,並無其它關係。”
  小邪頻頻點頭,事情總算有了解答,隨後又問:“黑血神針的來歷我已知曉,我只想知道你為何會將如此珍貴的東西送給韋亦玄?否則他手下江振武怎會口口聲聲說你們奪走了他的神針?”
  “許是他如此說給江振武聽,所以江振武才會認為本派奪走他的神針。”
  “那為何又有一支落在江振武手中?”
  教主道:“因為當時雙方交情還算不錯,而真的韋亦玄必須時常暗中往返於神仙島,一切事情都交予江振武指揮,他向韋亦玄說要拿一支去配藥,韋亦玄則轉向本派索取,基於交情及利益關係,本派總不能不賣這個人情,六支去其一也還有五支,並無傷大雅,所以就給予他神針而轉交於江振武。後來江振武藉著配藥損失為藉口而暗中將神針給藏起來,以後的事,你方才都聽到了。”
  小邪甚為滿意,神針之謎就此完全明白了。
  阿三問道:“你們既然想造反,對付朝廷,這類我們屁事?為何老是用神針暗算我們?還暗殺了各派不少高手?”
  教主道:“暗算各大門派是韋亦玄主意,但後來則為本派自行主張,因為當時本派已漸漸擴大,自從勢力不在韋亦玄之下,有企圖要征服中原武林,所以,就利用武痴打敗各派高手之際,再予殺害。至於你們……”他一連懼意,仍是說了,“因為你們殺了本派幾名弟子。所以本派也想出口氣……”
  “去你的!”阿三敲了他一個腦袋,“沒大沒小!要是你不動我們,也不會搞成今天這種地步?”小邪道:“傳言你們是殺手,拿錢辦事,可有此事?”
  教主微微頷首:“瓦刺國較為貧窮,須額外收入來養軍隊,所以也接此生意。”
  阿四道:“可惡!專賣人頭生意,今晚換賣你自己的,還過癮吧?”剃刀冰涼轉於他脖頸間,咯咯笑起,“我準備把它買起來,你覺得如何?”
  教主一陣畏縮哆嗦,沒有回答。
  阿四轉足了才收手。小邪又想到了什麼問:“似乎在十數年前,可是你們用黑血神針殺了少林派前任掌門明空大師?”
  教主道:“那時我剛和韋亦玄結交,是他向我藉此神針,而我也想見見神針威力才藉予他,此事全是他一人所為。”
  “真是!”小邪狠狠敲他一記腦袋,罵道,“要不是你們亂來,我也不會被老頭捉去毒打,直到今天還不能放下豬(屠)刀,連佛腳都抱不成!”
  教主被他敲得腦袋往前栽,但還是忍著疼痛。在此生死玄關之際,他已覺得一切都已空虛,以前那萬丈雄心以及狂傲心性早已不再屬於他了。
  不然,又能如何?滿頭蒼蒼白髮,年已老邁,還弄個殘廢之身,此後還有何作為?
  小邪嘮叨叫了一陣,才道:“好吧!事情總該有個結束,你們認為我該如何處置,才算恰當?”
  三人臉色為之泛白而吃重,他們心裡明白,幾年來的罪孽已然深重,或而萬死不足以贖罪。然而對死亡那與生俱來的恐懼,仍如此深湎湎扣住脆弱心腑,仍不能叫人坦然接受。三人不自禁的瑟縮而以無助悲悵眼神瞧著小邪,一時亦不知如何回答。
  小邪問道:“你們要我饒了你們?”
  靈異掌令嘆口氣,道:“也罷!只希望你能給我一個痛快。”
  他已閉上眼晴,準備受死。
  “好!我成全你!”小邪舉掌就想劈向他天靈蓋。
  驀然一焦急聲已年起:
  “楊小邪你不能殺他!”
  黑影一閃,熟悉的身軀已掠向小邪前頭,護住了靈異掌令。熟悉的聲音已淒切哀求:“楊小邪你放了他好不好?”
  小邪眼神已轉邪氣,笑的更邪問:“他就是你父親?”
  神秘女子猶豫不已,終於還是點頭:“你放了我爹好麼?”
  小邪曖昧一笑:“你救過我的命,當然要還你,不過……我還是想看看你是誰?怪神秘的!”
  阿三、阿四已趨向小邪,準備想一睹其真面目。
  神秘子女幽幽一嘆:“你看了,將來你就會對我大失所望……”
  “那是以後的事,現在不看,馬上就失望了!既然都要失望,晚些接受總比早些接受好。”
  神秘女子瞥了小邪良久,悵然一嘆:“好吧……早晚都要面對又何須極力隱瞞。”
  說著她已解往面紗,那股悽愴神態,實叫人不忍。
  小邪突然道:“倪小青你不必解了!”
  乍聞“倪小青”三字,阿三、阿四以及神秘女子全都駭然不已,就像兒子突然變成女兒似的,讓人難以置信而接受。
  好端端的杭州第一才女,弱不禁風的倪小青,會是天靈教的一份子?武功竟會如此之高?
  阿三驚愕:“你當真是倪小青?杭州第一才女那位倪小青?”
  神秘女子瞧向小邪,良久才幽然道:“小邪你早就知道我了?……”
  她解下面紗,赫然是那令天下男人為之瘋狂之淒豔容貌,不是倪小青是誰?
  小邪滿意輕笑:“鼻子就是鼻子,我一看就永生難忘!挺挺的,滑滑的,翹翹的……欸呀!就是你專用的鼻子就對了!”
  阿三、阿四已從驚愕中轉為喜悅,笑的甚是開心,總算解開了心中之謎。至於那所謂的天靈教身份,對他們來說,簡直比張嘴飲酒還來得容易接受而不在乎。
  倪小青仍重覆那句話:“你早知道我了……”
  小邪含有一絲黠笑道:“當我見著你娘時,我就猜著是你,後來想想瓦刺宮所用中原物品,全是‘太湘軒’所有,就更肯定你就是神秘女子了!”
  阿三詫異道:“你和‘太湘軒’有關?”
  小邪道:“別忘了洛可寧那個小色鬼,十天也有九天在她船上,早就對她入迷啦!”
  阿三恍然:“原來你是有陰謀的?”
  霎時之間,他和阿四又對她產生反感。一個女孩子如此勾心鬥角,任誰也不甚歡迎,何況兩人又是血性漢子,最見不得此種事情。
  倪小青所擔心的也是此事,悵然嘆息不已:“我……我沒辦法……”
  阿四冷道:“你跟洛可寧海誓山盟,然後才騙他的錢?”
  “沒有!我沒有……我都告訴他了……他自己要幫我的……”
  倪小青已忍不住心頭難過而湧出淚水,更形無助而楚楚動人。
  靈異掌令似不忍女兒如此受折磨,已替她解說:“雖然小青受到教主指示接近洛可寧,但後來她已說出她是瓦刺人,洛可寧則自獻殷勤,不時送珠寶首飾,甚至還想捐錢給予本國人民;後來他爹洛可望知曉此事,反而認為瓦刺國可做皇宮貴族生意,而又故獻厚禮給也先王子,直到王子接見他,答應在攻下北京後,給他多於十倍之厚利,由於也先王子之驍勇以及祁鎮的懦弱,相差如此天壤,所以他毅然供給本國經費,說是一種高利投資,只可惜王子敗走,他也只好宣布破產了。”
  頓了頓,他道:“此事完全和小女無關,三位該相信她不善於撒謊。”
  經他這麼一解釋,倪小青所做種種,似乎又不該說是欺騙耍詐。
  阿三、阿四方才升起之反感,此時也去了大半,回首瞧向小邪,希望能獲得更明確指示,而決定該對此事如何處置。
  “我相信!”小邪回答得很乾脆,“懷疑救命恩人,實在是件很沒良心的事;不管什麼,我都相信小青不會亂騙人!”
  阿三、阿四此時已全然相信小青所言,為的只是他們對小邪深信不疑的態度,連連叫著“我也相信”,已恢復先前那股爽爽神情面對她。
  倪小青一陣感激:“謝謝你們……”淚水已奪眶而出。心頭那份牽掛、不安已隨晶瑩水亮珠兒宣 殆盡。
  小邪道:“你也別哭啦!都是自家人好說話!你爹我放他走,因為他是為了你娘,多少有點被挾持的味道,罪過也沒那麼重了!看在你面上,馬馬虎虎就結了,但是教主和任豹,一個統領天靈教,殺了不少中原武林人士,還串引也先致入中原,罪大得很。而任豹潛伏朝廷,和王山磔也幹了不少壞事,還好我現在火氣不大,只廢了他們,就留幾口氣讓他們去喘。”
  倪小青又是感激,又是拜謝,在她心目中,小邪就如笑神似的,總讓她感到那股溫馨喜悅。自從小邪把她從慕容府救回來以後,她早就將小邪當作唯一知己友人,方會甘冒生命危險,數次搭救小邪脫險,以報知遇之恩。而此時此景,她又感受到那股被愛護、重視心境。
  這結局太出乎她意料,卻是她所喜愛和祈禱的。
  小邪很快叫阿三、阿四廢了教主和任豹武功,也將那條紅繩給解下道:“你們走吧!天涯海角可以去,就是不要回中原!否則被人碰上,再多十顆人頭都不夠摘!”
  教主、任豹死裡逃生,不知是驚是喜?心頭一片茫茫然,不知該如何回答,嘴巴似已跳脫思維神經控制,張張縮縮,如此僵硬而木訥。
  小邪瞧向小青,笑出那特有之格調,邪邪的,而又純真的:“我要走啦!小七那麼久沒回來,總讓人放心不下,呵呵!你留在西湖也罷!若回去瓦刺國,告訴那些信徒,要看漏斗神,就到通吃館,呵呵!我很想念他們!拜拜!”
  小邪招招手,情意綿綿式的告別,已然往左側桂竹林掠去。
  “楊少俠等等!”教主突然喝住小邪。
  小邪頓了下來,愕然不解:“你還有事?”
  教主稍微點頭:“方才韋亦玄砍下老夫右手,他已奪走了黑血神針。”
  “嘎!黑血神針又落到他手中了?”
  小邪一臉驚愕。剛才他趕來之際,只聽得及他們最後一句對話,對神針已轉手教主一事,根本一無所知,否則他可能會棄此群人交予阿三三人對付而親自追向韋亦玄。
  教主再次肯定頷首。
  小邪霎時苦笑不已,有了綠柳絲衣衫和烈火劍就夠令人頭痛,現在又多了那要命的神針?韋亦玄簡直比武痴更厲害而可怕了!
  不得已,還是要去,苦笑道:“你們等候佳音吧!拜拜!”
  他和阿三、阿四這才加速追掠桂竹,以防小七遭了變故。
  倪小青見及三人眨眼即將消逝,急忙高叫道:“我會回來看漏斗神的……”
  “歡迎……”
  人影已逝,遠處傳來淡淡回聲,像霧在飄,漸柔、漸淡、終歸於平靜。
  小青悵惘若失的立於該處,眼眸浮動的,全是小邪一副副奇特笑容,笑聲仍是一聲一聲可數得清清楚楚。
  不知過了多久,靈異掌令方喚醒她:“青兒,我們走吧!”
  小青回眸,輕輕喚聲:“爹……”已倚在他胸口,眼睛充滿淚光。
  茅屋最後一道火花閃熄時,幾聲長嘆傳出,他們也走裡,回瓦刺國,中原已無他們容身之地。
  小七並沒將人追丟,一路搜往太行山方向,顯然韋亦玄想逃往江南一帶。
  小邪、阿三和阿四順著他留下記號,很快在太行山山腳下會合。
  東方晨曦雖吐黯紅,大地仍是一片陰黝,能見度不高。
  小邪追前:“有結果了?”
  小七頷首道:“他們逃的並不快,若不是要等你來,早就可以趕上了。”
  “他們!”小邪詫然,“你是說不只韋亦玄一人?”
  小七被他一問,也迷糊了:“對呀!韋亦玄不也還有手下,而且歐陽老爺也在他手中。”
  小邪已停下腳步,笑得十分癟:“韋亦玄他根本不可能偷加帶減(拖家帶眷)的逃,更不可能一路留下痕跡。”
  被他一說,小七亦覺得有問題,跟著止步。不解道:“他獨自逃了?”
  “嗯!”小邪道,“以他的習性,正是如此,如果事情已到無法挽救的地步,他會來個壯士斷腕,以絕被拖下水的危險,前次黑巾使者江振武不也同樣被他遺棄了?”
  阿三道:“可是……他會放棄老頭當人質?”
  小邪道:“逼急了,他只好如此,設若兩邊都能逃逸,他仍然很快可以再尋得手下而控制老頭。”
  阿四道:“那我們趕快回頭再追!”
  小邪乾癟的一笑:“算啦!韋亦玄賊的很,讓他耍成詭計,要逮他恐怕沒那麼簡單,你們還是往下追,我去逛逛,能追著就追,追不著,也好逼他暫時不敢現身而調頭找你們麻煩。”
  阿三道:“如果你追上了呢?那老賊現在混身都是寶。”
  小邪自得的聳聳肩:“大不了逃嘛!呵呵……天下還沒人追得上。”
  阿三曖味笑著:“我知道,我問你的意思,就是在暗示你;如果我跟你去,就不必逃了!你懂我的暗示了沒有?”
  那股表情,逗得小邪都想笑。
  “你那什麼暗示?”小邪捉狎道,“我是懂得你在暗示!去了就不必逃,不過……”
  阿三霎時滿意而笑:“嘿嘿!暗示成功,以下的‘不過’不必多說,別理阿四和小七,他們反應太慢了,只能去找羅嘍混了。”
  也以為自己能去,小七和阿四也爭著想去而增加小邪的困擾。
  “不過你的頭啦!”小邪狠狠摑他後腦勺,打得他往前栽,而莫名其妙。小邪才呵呵笑起:“你去了,被韋亦玄一劍穿肚,你當然不必逃了!你的暗示只能起這個作用;給我留下!省得我被你拖累了!”
  阿三苦笑不已:“罷了!太高深的暗示。通常都會被人誤解的。”
  眾人為之一笑。
  小邪笑意仍濃,但也不想耽擱,已道:“你們救下老頭以後,就調頭擺好陣勢,我若找到他,被迫急了,會往回跑。”
  阿四拍拍胸脯,大打包票:“放心!我那尊紅夷火砲保證轟他個稀爛!”
  不敢耽擱,雙方已分頭追尋而去。
  小邪目的只在“趕”人,以便讓韋亦玄躲得更緊而使小七他們救人能順利。
  另一個目的  他想試著引出韋亦玄。所以自甘以身涉險,單獨往反方向搜尋。
  追掠間,他不時大呼小叫,以能達到更大效果。
  破曉朝陽已穿射雲層,那萬道金光閃閃似如盈亮晶潔利劍,毫不客氣的截向叢林山峰,已然將陰沉晦暗透掃殆盡。
  “天已亮了……”
  在高峰如劍的小邪,望著朝陽舒活金光投在雲間冉冉升起。感受一絲舒暢之餘,亦覺得追得夠遠,該休息了。
  目光掃向四處插天山峰,突又怪異的笑起:“神經病,那有人如此找法?猛撞深山?現在連身在何處都搞不清!”
  自我解嘲的笑著,準備轉身掠下山峰。
  就在他轉頭之際  一尊碩大黑影已筆直立於遠處凸於地面桌大圓石。黑影已昂頭大笑。
  “是你!韋亦玄!”
  小邪內心掀起的是一陣喜悅,終究還是把他給引出來。不禁扯下腰間紅繩,擺出架勢,準備應付任何突變。
  韋亦玄狂笑過後已漸漸走近:“楊小邪你還是追來了!”
  小邪奚落道:“你那些鬼把戲只能去騙三歲小孩!實在不怎麼入流。”
  韋亦玄狡黠奸笑幾聲,聲音仍是平平靜靜:“老夫不想騙你,否則也不會來找你!”
  “噢?這麼說,你有意和我較量一番?”
  “不錯!”韋亦玄道,“老夫近幾年,幾乎都在想法子對付你!如今有了萬全準備,不試上一試,又怎能甘心?”
  “你的萬全準備就是綠帽子,烈火劍和黑血針?”
  “不錯!綠柳絲可以防你飛刀,烈火劍可以破你利器,黑血神針雖不能毒死你,卻也可以暫時麻痺你身上被刺中的部位。”
  小邪一番陶醉地笑著:“噢?我不曉得我還是這麼一位難以對付的人?”
  韋亦玄淡然道:“老夫並不輕敵,而你的確也有過人之處,連我自認無堅不摧的烈火劍,你都能弄個纏天七縮扣來克它,像你這種對手,實在也難找,若能殺了你,任何犧牲都是值得的。”
  小邪更感得意:“既然我有克你寶劍之物,你還敢來找我?”
  韋亦玄道:“別忘了我又得到黑血神針,隨時可以冷不防的給你扎上一記。
  ”
  小邪捏捏紅繩,對黑血神針他亦感到甚為忌諱。邪邪睨了幾眼:“你故意焚燒茅屋,就是想引我替你困住天靈教主而奪得神針?”
  韋亦玄黠笑幾聲:“不錯,你做得很好!”
  小邪一陣癟笑,雖然他明白韋亦玄故意遣孫魯帶走歐陽不空,以及引燃茅屋,是在引自己去對付天靈教主,來個借刀殺人。但謀奪神針一事,他可一直被蒙在鼓裡。
  如此不明不白的被人利用,對他來說可真不容易,難怪他笑得如此癟。
  故作狡黠狀,他道:“我這麼做,也是想引你出來,再來個痛宰!結束你罪惡的一生!”
  韋亦玄淡然一笑:“如此來說,我們是相互利用了?”
  “不對!”小邪戲謔道,“只有被宰的那人才是被利用者!”揮揮手中紅繩,“我就是專門宰你的人!來吧!我會讓你死得很痛苦。”
  “不急!”韋亦玄道,“既是要死,也要死個明白!”他問,“老夫一直不解,這一切已可說天衣無縫,你為何還會懷疑到我身上?”
  小邪聞言已呵呵得意直笑:“你那什麼計劃?簡直漏洞百出!笑死人了!賠了全部家當,還自以為功夫到家?”
  韋亦玄盯著他,只是淡然笑著,他來此目的,除了殺小邪,最大目的就是想弄清楚毛病出在何處,以免將來重蹈覆轍。
  小邪捉狎笑夠了才道:“好吧!本帶主得意事不說出來,倒也心不甘情不願!你想知道那一段?”
  “就從神仙島開始,當時你已懷疑我了?”
  “當然!第一,如果你當真被困神仙島十幾年,為何我開雜貨 時,你見著我而會避開?第二,你說是被黑巾 面人打昏,除了名字以外,什麼都不記得了。哼哼!名字忘記了,也許島上的人會告訴你,但你記憶已失,又怎能記得是黑巾 面人打了你?還知道被對方三招之內就撂倒?你的記性還蠻不錯的嘛!呵呵……”
  小邪笑的更是諧謔。
  韋亦玄恍然大悟之餘,也只能苦笑了,沒想到自己以為應付得很好,還是出了紕漏。
  不久他又問:“可是你卻一直認為江振武是黑巾使者?至少在他活著之前,你是如此。”
  “不錯!”小邪道,“本來我差點被你給騙過去了。但江振武臨死前卻說了一句話。”
  “什麼話?”
  “他說他是個放羊的人!”
  “放羊的人!”韋亦玄不懂此話有何暗示。
  小邪得意道:“這話就表示他想說實話都沒人肯相信,而且他又說有苦衷,說了也沒人會聽!嘿嘿!只有我會聽!你要怪就怪他要死都還扯了你一腿。”
  韋亦玄情不自禁的抽動全身肌肉,繃緊緊的迸出聲音:“江振武這畜牲!”
  “嘿嘿……不只是他,連渡永天在跳崖之前也說了一個‘武’字,那時以為它代表著江振武!後來想想,才知道他要說的是‘武林第一大堡’那個‘武’字!這不就是飛龍堡主嗎?”小邪捉狎直笑,“事情加加湊湊,任你韋亦玄多‘玄’多‘詭’,我還是照樣把你揪得死死!”
  韋亦玄無話可說了,他已感覺出想保密,只有深藏在心頭,他人永遠靠不住。他也覺得無論計劃如何周詳,總是會有那種意想不到的漏洞。對常人來說,可能起不了作用,但對小邪此種聰穎已然達到無可想像地步的人,漏洞簡直就像掛在眼前那麼清楚。
  小邪說的起勁,更是狡黠:“你以為我開通吃館是鬧著沒事幹?告訴你!我是專門在那裡等你上勾!”
  “你……”
  “我?我很聰明的!”小邪睨眼邪笑,“你最近不是被迫得很慘?你的手下不是被阿三、阿四打得很慘?那全是我開通吃館的結果!”
  “你早就布下了餌?”
  “哪裡!”小邪聳聳肩頭,“你和天靈教不是為了‘玉觀音’而搶得頭破血流?我這麼一公開玉觀音武功,你們豈有不來之理?所以我暗中在門徒身上弄了一種藥,就是為了準備今天追蹤打狗用的!
  韋亦玄整個人已不自在的再次繃緊,他一直以為小邪只是好玩,開此館亦在於逃開武林,是以對他全然採取不惹為安的態度。而全太原城的人都差不多學了通吃館武功,自己派人去學,根本談不上有被拆穿之慮,那想到小邪為的不在於“拆穿”而是“追蹤”,自己這個當,吃得實在咽不下喉,已噎得無話可說。
  難怪小邪在歐陽不空被他逮住之際,會走得如此乾脆,原是有備而來。
  小邪戲謔又道:“說真的!當初我還只是想對付天靈教,但後來才發現你和王山磔有串通,相密謀造反,所以連你也一起給揪出來。”
  “你又如何知道我和王山磔有串通?”
  “是因為‘南海神仙’!”小邪得意道,“當時王峰用它來暗算我,我就聯想江振武與你有關,事後又在太湖江府見及此處已被飛龍堡所佔據,已從懷疑而漸漸肯定;接下來就是一連串的大鬥法,結果證實你並不怎麼聰明,從頭被我耍到現在,過癮!過癮!真過癮!”
  心頭撞起那股怨、那股恨,那股不甘已攪得韋亦玄身軀抖顫,雙目暴駭青光,當真是被人從頭耍到尾。
  狠厲的已迸出聲音:“可惜你今天就得躺下,躺下的結果就是輸  ”
  暴喝聲起,長劍出鞘紅亮劍身迎著燦燦金光,渾化成萬盞綻放迴旋菊花般的光輪,罩吞宇宙,劈開太極,溶於流動氣層中,不見形影的暴射而去。
  “奶奶的!說打就打!”
  小邪一陣眼花,已猝覺劍氣逼得遍體生寒,不敢怠慢,纏天索亦揮旋而起,幻成靈狡紅蛇快捷的滾鎖那道光輪。
  啪然巨響,纏天索柔勁已扣去不少劍氣,韋亦玄身形為之一窒。就在此時,他左手已翻出慘漆漆、黑森森細如牛毛之黑血神針,幻化一抹流光,戳向了小邪左腰。
  小邪倒有自知之明,不敢硬接,猛扭腰際,人已驚往左側,輕而易舉的避開要命神針。
  他不打了!照計劃進行,想引韋亦玄去當砲灰,招招手:“拜拜!”人已往山下掠去。
  “別逃!”
  韋亦玄狂喝出口,驀然掠身追前。然而只追及兩個起落,十餘丈遠,突然止步,不再追趕。分明已識破小邪詭汁。
  小邪眼見他不再追趕,亦轉過身軀,呵呵笑道:“你也會怕?空有一身寶,一點都不管用,好似在收破爛的?來呀!我不跑!誓死決戰到底!”
  左手猛招,似在逗小狗般,非得逗火韋亦玄而後始甘心。
  韋亦玄倒甚能忍:“若不想上你的當,唯一的辦法就是不跟你走!”
  小邪見及他如此沉著,心知再逗也是枉然,無奈的攤攤手:“你不是說非得叫我躺下?現在怎麼不追了?是不是要搬張床讓我舒舒服服的躺下?欸呀!別招待的那麼周到,長劍插入我心窩不就得了?”
  韋亦玄仍是不動,冷笑不已。
  “好好好!你不走,我只好拖著你走了!”
  小邪當真想把他給拖回去,話方說完,紅繩猛然又掃向韋亦玄,人也攻了過去。
  韋亦玄早有準備,長劍狡猾如毒蛇,不時撥著紅繩,亦未像方才一味猛致,似在等待最佳時機,再施以煞手。
  小邪則一心想拖纏他,而又不敢太近身,以免遭受黑血神針暗算,全然採取遊鬥。
  兩人就此似戰非戰的纏鬥著。
  匆匆半刻鐘已過,雙方已交手五十餘招,小邪吃在無護體寶衣之虧,身上被劃了幾道不算沉重血痕。
  他突然想及烈火劍雖厲害,總該有個限度,若以巨岩塊猛砸,多多少少有抑制作用。再則,繩頭纏上岩塊,不但可以增加威力,使用起來也不會因重量過輕而靈活度不夠。
  心一想定,立時暴喝,紅繩直搗韋亦玄臉面,身形拔高三丈,一個筋斗,直往連著平坦地面而峭聳的崖面射去。雙手十指如勾,硬戳入硬岩。猛然戳下半節身軀大小的岩塊,奇快的收回另一頭繩索,纏於其上。
  此時韋亦玄烈火劍已從下往上衝至。
  “嘿嘿!什麼烈火寶劍?看我的尚方寶石!”
  抓起岩塊,利用其纏著的紅繩橫擋於烈火劍勢。卡然一響,烈火劍因受力過巨而抖顫,震得韋亦玄虎口發疼而倒掠退去。
  小邪呵呵黠笑,飄落地面,揪著紅繩,像流星 般旋著:“如何!這號夠大了吧?若不滿意,還可以再換!”
  耍岩塊,得用兩隻手,方能靈活運用,但為防及繩索落入韋亦玄手中,他已將另一頭纏回腰際,雙手握繩,不可一世的攻砸韋亦玄。
  韋亦玄那知小邪會來這招?輕兵器在巧,而重兵器在於力。如此一來,自己烈火劍在無法劈碎岩塊下,弄得十分狼狽,節節退向山峰另一頭,呈桌角形岩面。
  岩面右側則為懸崖,前方及左側全然是聳高峭壁,已阻住韋亦玄退路。
  小邪反敗為勝,樂得飛了心,嘴巴快笑得合不了口。
  “嘿嘿……你見過通吃幫最厲害的武器是什麼?呵呵!不是浪子三招,不是第二把飛刀,而是大呆 !你現在後悔了吧?”小邪戲謔叫道,“看這招‘大砸蛋’!”
  石塊嘯起刺耳勁風,化成一座巖牆,似如火山爆發那噴落足將大地擊沉之岩塊,昏天暗地的砸向顯得渺小的韋亦玄。
  然而他只想戲耍一番,砸劈之餘,總留那麼一點丁空隙,以讓韋亦玄閃躲。
  岩塊過處,韋亦玄猛挑劍尖,想以蠶食方法毀去岩塊。紅光汎過,叮地輕響,岩塊已被削去無傷大雅一角,他卻被逼得落地打滾,處境甚為狼狽。
  小邪不等岩塊砸地,已將其扯回,旋風再轉,又已砸了過去。笑得又黠又謔:
  “再看這招‘霸 罩烏龜’!”
  韋亦玄人未爬起,“霸 ”又壓頂,只好再滾,卡然已撞至岩壁,逼不得已,只好挺劍運足十成功力,猛往岩塊砍去。
  叮的脆響,岩塊已被逼回,韋亦玄右手虎口頓然裂痛直貫心窩,痛得他差點握劍不穩,勉強的爬起,靠於兩片岩壁夾角處。
  小邪諧謔直笑:“怎麼樣?本幫功夫厲害吧?方才讓你追,你不追?現在想追都來不及了。告訴你!我漏斗神沒那麼簡單的!呼天喚地,無所不能,對你這藏頭露尾,縮頭縮腦又戴綠帽子的老烏龜,只須一把大呆 就夠啦!”
  突然又喝:“再看這招‘呆 大發威’!”
  岩塊如砲轟彈丸,似如天外隕石墜地,磨出碎片竟也幻成火花似的隨著岩塊爆裂四竄,已直搗韋亦玄。那股勁道已然化天地之神力,足可摧毀一切。
  韋亦玄繃緊肌肉,奮力衝往高處,能避開已是萬幸,那還敢抵擋。
  就在人影竄動之際,轟的暴響,遠比韋亦玄想像的還要快速,岩塊已砸向峭壁,震得碎石紛飛,山峰隆隆抖動。
  小邪得意的轉身,目光迎向飄落前方不遠的韋亦玄。
  “如何?我希望你要習慣我的威力,我一向罩得住的!”突然大喝,“再看……咦?呆 怎麼變重了?……”
  扯不動紅繩之下,他已轉身瞧往岩壁,霎時似被瘋狗咬了一口,驚切急叫:
  “糟了!”
  雙手像掉了魂般猛扯、猛拉!那股急切,恐慌而癟透的心情亂攪和著。或許不小心掉入熱鍋的螞蟻,恐怕也只是此種心情吧。
  “不小心”小邪已用力過猛,將岩塊嵌入了那兩片岩壁交界,本就有七寸寬裂縫的岩縫中,扯不動了。
  更慘的  他還將另一頭繩索纏在自己腰際。想解,都得花點時間。
  “什麼嘛!不可能嘛!怎會如此?怎會纏住自己!”
  小邪癟叫透頂,反而呵呵而笑。他那想得著自己這招“呆 大發威”會逼得“呆 ”傻憨憨的撞向岩壁而嵌著了?
  韋亦玄見狀已囂狂黠笑:“楊小邪,這叫作繭自縛,風水輪流轉!”
  一個欺身,烈火劍如千萬條毒蛇獠牙,像要將小邪全身嫩肉給撕爛般噬了過去。
  小邪現在又和困於佛殿那幕情景一樣,想走都走不脫。還好嵌得不高,身形往後退去,兩丈餘長繩索還可拎出一節當武器,以封掉韋亦玄那把烈火劍,暫時保個平安。
  能保平安,毛病又來,一副老成規勸模樣:“這是休息時間,你幹嘛不休息?呆會兒上班時間又到,你受得了嗎?”
  韋亦玄狂笑:“老夫殺了你,再休息也不遲!”
  劍勢更猛,逼得小邪節節敗退,但仍無法將其手刃。
  小邪無奈輕嘆:“好吧!你要違規營業,我也管不著你了!”
  喝喝叫了幾聲,身形已亂竄,想藉著不同方位角度以扯下繩索。但也只能在兩片峭壁夾角中閃左閃右,活動空間並不大。
  韋亦玄一心想手刃小邪,仍不肯放手,連人帶劍追著小邪左右晃閃著。
  小邪閃出興趣,又想捉弄他,見其閃左,即避往右邊,見其往右,又趕忙掠左。
  如此一來,兩人似又在較量心智與反應。
  “你左?我右!快點啊!怎麼笨手笨腳的?”
  小邪呵呵直笑,耍得不亦樂乎。
  韋亦玄則已火冒三丈,硬是奈何不了小邪。
  足足僵持了半刻鐘,仍未能奏效,逼得他牙齦直咬,怒氣更甚。
  驀然他已掠往左側,長劍猛刺小邪,而小邪已快速回掠右側,捉狎直笑著:
  “欸呀!右邊才對嘛?師父講了那麼多遍還不會,我的右邊就是你的左邊,我的左邊就是你的右邊!我往左,你就要往右,再偷轉左,我又往右……”
  他猛念著“左右”兩宇,倒似在繞起口令。
  韋亦玄一劍刺出,用力過猛,已撞上岩壁,怒意更熾,厲喝一聲,左手推向岩壁,人已在右側射去,攔劍就往小邪腰際砍去。
  小邪早有準備,見狀,狡黠笑著:“你往右,我就往左……”
  驀然韋亦玄長劍又倒刺左側,人也往回掠。
  眼見劍鋒快貫穿小邪胸口。小邪突然大笑:“你上當了!”
  他已往右掠回。
  韋亦玄雙目暴也青光,梟狂大笑:“你才上當了!”
  倒身回劍,更快於前次刺向右側小邪“齊門”要穴。
  小邪笑的更狂:“想耍我?還早!”
  身如幽靈又已掠向左側,正想欣賞韋亦玄因煞身不住,可能撞往右岩壁時,倏然背心一麻,嚇得他尖叫出口,整個人已僵直。
  “黑血神針!”
  韋亦玄身形突然迴轉,一把利劍已直往小邪心窩刺去。那股因詭計得逞之獰笑,已暴衝九天雲霄。
  小邪哪能知曉韋亦玄會將神針插在岩壁上,再耍詭計將自己騙向左側而遭了暗算?
  身軀一麻,利劍就快刺著心窩,情急之際  無堅不摧之第二把飛刀已射向劍尖。
  那無人知曉它來自何處的飛刀,威力仍是無與倫比,已然將劍尖撞偏三寸。
  刷然脆響,小邪胸口已被斜切五寸長,深及內腑的血痕,翻裂紅肉粹著乳白色細長纏錯之脈經蠕動著。
  刺心之痛已喚回麻痺身軀,小邪裂暴嘶吼,顧不得傷勢沉重,揪著手中紅繩猛勁纏向韋亦玄,整個人已抱勒而去。
  紅繩繞過韋亦玄背部,小邪已撞倒他,兩人落滾地面,愈滾繩索愈多,已將兩人纏得緊緊,除了雙足尚能移動之外,上身可說已無法動彈半寸。
  韋亦玄那曉得情況轉變會如此之快?一個失算已被滾個正著,莫說想掙脫,就是想舉劍劈斬小邪都心有餘而力不足。然而他還是不斷的掙扎,以期能有奇蹟出現而掙脫。
  小邪滾落地面之際,已然近乎瘋狂,只想纏住韋亦玄,只想扯脫岩面紅繩,暴喝厲吼,連同韋亦玄已撞向嵌住繩頭之岩壁。
  啪然巨響,岩壁已禁不起撞擊而崩裂,嘩啦啦又已牽動不少它處岩塊,大小雨點般狂墜往地面,更將地面給砸得連崩帶塌,全往萬丈深崖落去。
  小邪與韋亦玄也摻雜於亂石之中往下墜。無立足之地,無掙脫之力,只能往下墜,墜往深淵。
  韋亦玄臉色已發白而昏眩,那高速下墜而吊懸內贓於胸口之沉悶令他想嘔。
  小邪卻露出了一絲得意而捉狎笑容,
  “如果把你墊底,我勝算很大!呵呵……”
  也只有他,在此時還能笑得出來。
  岩塊紛落,由急促而趨歸於平靜。
  人與石,全沉消於深不見底而籠罩一片濃霧之深淵。
  水月樓為北京第一大酒樓。共有四層,每層可設宴三百桌,狀如高塔,美輪美奐,媲美皇宮。
  熟悉聲音已囂狂的傳出,引起食客個個側目,他還是肆無忌憚。
  在第三層左側靠窗那張圓桌已坐了不少男女老少,還有兩顆亮和尚頭。
  歐陽不空、朱陵、小丁、阿三、阿四、小七、蕭無痕,他們正聚精會神地聽小邪在扯得天花亂墜。
  “你們不知道啊  當時他偷偷將黑血神針藏在岩壁,我故意這麼一撞,然後故意讓出胸口被他殺一刀!然後我就拎住他的頭,給他幾個巴掌,再得意輕笑,誰知那山崖松得很,就這麼垮了……”
  “後來我想想,很久沒洗澡了,就往崖下跳,韋亦玄不敢,我一氣之下就把他困起來,悠哉悠哉,騰雲駕霧般往下飄……”
  小邪說得口乾舌燥,又灌起幾口酒,袖口猛擦嘴唇又道:“誰知道他那麼不濟,還沒到底……就嚇得屎尿直流,昏了過去……”
  “在落水之際,我活活灌他幾口水,沒想到他那麼不管用,竟然噎死了!我只好自己玩水啦”
  阿三道:“那你為何躺在水中裝死?還要我們在殺了孫魯,救了老頭兒之後才趕至;把你撈趕來,還昏沉沉的?”
  “這個嘛……”小邪笑得甚是神秘,“我在睡覺嘛!那有人睡覺不昏昏沉沉的?”
  他又道:“我有在水中睡覺的習慣。”
  阿四稍帶狎謔:“你睡覺還要背個砸爛臉的死人?”
  “呃……”小邪黠狡靈目一動,“那是墊底的!我覺得在水中睡覺,這樣最舒服了。”
  小丁輕輕含笑:“你好厲害,不過……有一件事,我一直想不通……”
  “什麼事?你說!我漏斗神無所不能!包你無事不通!”小邪拍拍胸脯,儼然一副大將軍威風。
  小丁嬌笑道:“就是……你如何纏住了韋亦玄?……你能試一次讓我們瞧瞧嘛?……”
  “當然可以!全不是蓋的!”
  小邪抓起腰際紅繩,就往身軀纏去。突然感到少了一人,不逼真,隨即瞄向阿三:“你來幫我!”
  阿三搖頭,瞪眼:“我才不當死人!柱子那麼大,你找它好了!”
  他指著小邪左後方靠窗那支一人合抱粗之漆紅石柱。
  小邪無奈的瞧往石柱:“好吧!反正死人也不會動!勉強啦!”
  走往石柱,已撂起紅繩猛往身上纏。眨眼間,上半身已如纏藤椅般困得緊緊。
  小丁輕笑:“你的手……當時也是如此?……”
  小邪突然發現還有一只右手,立時乾笑:“不不不!當時是用滾的!怎麼可能還留一隻手?你來幫忙!快!”
  “噢……”
  小丁輕步走前,幫他纏妥:“要打結?”
  “當然要!否則韋亦玄早溜了。”
  小丁替他打好結,然後呵呵笑道:“小邪幫主,我終於了解了!”
  小邪威風八面道:“你終於了解本幫主無所不能吧!”
  小丁搖頭輕笑:“我終於了解你為何會被撈上岸,原來是無法走脫吶!”
  “誰說的!我要走了!誰也攔不了我!”
  “那你自己走吧!我好累,想先回去休息了……”小丁淡然笑著,走回原位,準備收拾東西離去。
  小邪猝然已明白上了大當,立時急叫:“餵!你們不能留下我啊!”
  眾人故意想殺殺小邪威風,已然含笑起身,都已離座而去。
  小邪更急了,“餵!我是大幫主啊  你們不能見死不救啊  ”
  阿三回頭呵呵笑道:“小邪幫主,你好好睡!等你睡飽了,我再來撈你!”
  “阿三你胡址!那有人睡覺還會說話的?”
  阿三輕笑:“那有人睡覺要綁著死人的?”
  說著,已隨眾人離去。獨留小邪在此做有生以來最癟、最可憐的掙扎。
  “餵  你們怎能棄人性命於不顧?如此殘害民族幼苗  ”
  “各位大官貴人!我是楊小邪啊!是鼎鼎有名的發威大將軍啊!快幫我解開繩子……”
  “豈有此理!求你們,你們不給面子?看我如何拆了你這棟水月樓  ”
  從此以後,水月樓只剩下兩層。只因它冒犯了“發威大將軍”。
  瑞雪輕撤太原城,一陣爆竹聲響起,“通吃館”已再度開張。門庭若市,生意興隆。
  只不過那些弟兄全被綁了七天七夜,精神差了點而已。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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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st 奇神楊小邪

奇神楊小邪

作者: 李涼

第01章 a
第01章 b
第02章 a
第02章 b
第02章 c
第03章 a
第03章 b
第03章 c
第04章 a
第04章 b
第04章 c
第05章
第06章 a
第06章 b
第06章 c
第06章 d
第07章 a
第07章 b
第08章 a
第08章 b
第09章 a
第09章 b
第10章
第11章 a
第11章 b
第12章 a
第12章 b
第12章 c
第13章 a
第13章 b
第13章 c
第14章 a
第14章 b
第14章 c
第15章
第16章 a
第16章 b
第17章 a
第17章 b
第18章 a
第18章 b
第18章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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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一 卷a

  老君廟,老君廟,它,不是廟,而是地名,位於隴西境內,河西走廊最末端,嘉峪關西南方,祁連山下。
  老君廟雖在關外,卻熱哄非凡。
  嘉峪關,長城最末端,城高數丈,氣勢宏幛,和玉門關同稱生死關。
  迸人有雲:“若出嘉峪關,兩眼淚不幹。”蓬此大漠飛沙滾滾,想活還得老天同意才行。
  祁連山,祁連山,好牧場,山高陰峻,白雪罩頂,山下一片牧草,馳騁草原上,大漠兒女疏狂不羈。
  再來鎮,位於老君廟以北百三十裡,祁連山下,純小鎮,獵戶集散區,為塞外及中原必經之地。
  再來鎮,再來呀再來,去了又再來,當然它並不是對所有人而言。
  鎮東,反視祁連山,高山陡峭,挺拔雄偉,直聳雲霄,表現其 穩,壯。
  初冬時分,寒風逼人,白雪紛飛,山頭銀白一片,如夢似幻,美,美得令人舒暢,美得。
  令人豪氣萬丈。
  斑山上,銀龍直瀉,是萬丈飛瀑,奔騰而下,有若千軍萬馬,嚨嚨之聲,震湯澎湃,只聽得令人心神舒暢,豪氣千里,爽朗異常,舒服已極。
  承著飛瀑是一深水湖,名曰:“莫塔”。
  “莫塔,莫塔。”在當地,即是死亡之意。
  “莫塔湖”,深不可測,冰冷澈骨,加上飛瀑往下衝,故名雖是湖,而波濤洶湧非常,比之長汪三峽水勢,有過之而無不及。
  “寧走龍王殿,莫臨“莫塔湖”。”此乃當地流傳之言,可見當地居民對“莫塔湖”恐懼之程度,何其之深。
  “莫塔湖”鵝毛不浮,落水即死,人一死多,鬼魂立現,人那能和鬼爭?當地居民,莫不以此為禁區,亡魂地皆教鬼神而遠之。
  然!竟有不怕死者?
  有!
  只見鬼地,死湖西南方,地勢較平,有座甚是古老之小茅屋,看樣子,還住了許多年。
  小屋前為一庭院,四周自有竹籬笆,也許日久失修,籬笆有的已倒塌,有的已盤滿山藤茅草。一副古陋樣。
  小茅屋,屋頂茅草;巳被雨洗刷得泛白,古舊腐蝕不堪,屋前有一排欄杆,田字窗。門前右上方,掛著一塊匾仔細一看,字體歪歪斜斜,共寫有“通吃小”四字,刻劃甚新,必是新造之物。
  而這些字,說它像烏龜爬的,亦不為過,就像老鼠用尾巴沾上墨汁在桌上打轉所留下來似的,怪裡怪氣,無法想像。
  如果能有勇氣將這種烏龜爬的字,掛出來的人,不是瘋子,想必也有點自我陶醉的狂人吧!
  初冬已至,大地蕭索,枯黃草葉映殘雪,太陽西斜,彩霞照小屋,更顯得古意盎然,有若神仙居一般,那來鬼魂之說?
  驀地
  “老頭!我回來啦!快開門迎接我呀!我累死了!”
  從小道傳來一陣,悅耳之孩童叫聲,張眼望去,只見一小童正昂著頭,邊跑邊叫邊跳的往茅屋奔去,神情之間甚是得意,其手中挾有一包不小之東西,及一鬥大之幹瓠酒葫蘆。
  他!年約十四、五歲,結實而高大,身著一套淺藍色衣服,腰問纏有白色腰帶,平底黑色鞋,左袖口有個大補丁,雖然衣服甚舊,卻洗刷得乾淨泛白,實,但並不憨厚,眼眸深陷,鼻如刀削,筆挺高聳,頭上斜綁著一束頭髮,再配上一個愛笑的小口,怪,真是怪,天真而透著點邪氣,古怪,又洋溢著精靈。對他 只有芙,誰見了他,都會發出內心之微笑,並對他產生一種親切感。
  他人怪,名字更怪 楊小邪。
  人未進門,他已笑嘻嘻,嚷了又嚷,有點表現與戲弄之味道,而那種表情,亦如小孩得了大獎,要回家讓父母誇躍一番,神氣已極。
  “老頭兒!吧什歷?耍寶啊!整天待甚家裡,俺回來了,你也不招呼一聲!什麼玩二(意)嘛!”
  只聽他這句話,就知道,他必是個難纏之“狠”角色,連自家長輩都叫老頭了,可見他是如何的“沒修養”雙腳微蹬,一招“金龍穿塔”只見他如大鵬飛掠一般直射庭院,乾淨俐落,優美已極,微微翻身,已四平八穩的落在庭院。
  “老頭!你再不出來我…好!”他往手中那包東西看了看笑道:“這包香肉和酒,我看只有自己吃啦!嘻嘻!”
  嘴角一翹,神秘笑了笑,接著就把酒葫蘆打開,“咕嚕…”仰頭喝了一大口“哈!好酒好酒!”他想裝裝模樣看老頭會不會嘴饞得直撞出來!可是喝了三四口還是不見人影,***!不靈啦!楊小邪一看自己平常貫用之計倆,現在不菅用了,心情有點納閻。
  “敢情老頭子不在…也好!省了我這包香肉和酒,”很快的他已找到讓自己高興的理由,也不再納悶了。
  “呀…”門一關,探頭尋視一番,他發現老頭並沒有走,在床上睡著了。
  “原來老頭睡著了,滿會享受的嘛!”
  屋內!呈四方形,兩鋪床,分別在左牆及右牆,正中央置有一張四角桌,兩張板凳,桌後面窗口前,是一茶桌放有茶壺及碗筷,左窗口則是書桌,堆著幾本舊書及文房四寶,如此而已。甚是簡陋。
  “通吃!”楊小邪突然放聲大吼,音如霹靂,震耳欲聾,他想嚇嚇老頭,看老頭是否會從床上蹦起柬。
  結果他失望了,老頭還是老頭!一點都沒反應僵般的躺在床上。
  “黑皮奶奶,怎麼今天都不管用哩!”搖搖頭,他覺得今天不太一樣,以前管用的招數現在都不行了,他想:“老頭,你想耍我,葡萄成熟!還早得很哪!嘻嘻!”躡著腳尖,一步步小心翼翼,有如小偷般,走向老頭床前。
  只見老頭一身青衣,滿頭銀霜,滿臉皺紋,五官分明鬢髯齋胸。想必年輕時必是英挺俊拔之人,而現在老頭瞼上,蒼白嚇人,無一絲血色,狀若死人,恐怖異常。
  “怎麼搞的,老頭病倒啦!”楊小邪見狀,亦覺得老頭出了毛病跋忙伸手探探老頭鼻息不久又摸摸老頭胸脯,不多時,他自莒自語道:“死了!可真行,說死就死,是有一套!”
  語氣之中非但無悲傷意,還感到有些得意狀。
  轉身喝口酒,抿抿小嘴,走向四腳桌前,將手中香肉及酒葫蘆。置于桌上,隨手攬一樟木板凳,反身放在老頭床前坐了下來。搓搓鼻子他啞然一笑,凝目而視,從老頭頭部仔細的看到腳尖。
  突地
  “喝”一聲,楊小邪已跳起來伸出右手“啪啪!”兩響,打了老頭兩個耳光,神情激動,有若豬叫般的吼起來他吼道:“死老頭!想不到你也有落入我掌的一天,死了也算啦!
  平日都是你打我,現在可輪到我了,哼!這叫千里迢迢,履報不爽,善惡到頭來自有我來報,嘻嘻,十年風水輪流轉,憋了十年,真***雖(倒霉)呀!”
  本是憤怒,但說到後來卻笑了起來,可見他心思是何等變化無常,至於“天理昭彰,履報不爽,”八字,他倒是真的不懂,只仔念“千里迢迢屢報不爽”了。
  “哈……哈……”他昂頭大笑,笑聲震天,很是得意。
  “奶奶的,老頭,你死,也要看時間,我老人家剛上門!你就給我觸霉頭,難怪我今天手氣不順。”“啪啪!”又是兩聲。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他打得甚有節奏,像是坷鼓一般,結果愈打愈起勁,小孩一使起性子來,就呵呵笑個不停,要是老頭地下有知,他不氣死才怪。
  其實楊小邪他和老頭住了這麼多年,那有老頭死了,他會不悲傷的道理?只是楊小邪天生絕頂聰明邪裡邪氣,很少有事情能瞞得過他,可惜他就是“不務正業”整天鬼混,老是跑到鎮上賭博,要他唸書,他卻說:“書,就是輸,摸了書(輸)那還有啥搞頭?”剛才他從老頭的頭看到腳,就知道那老頭是閉氣詐死,反穿棉懊裝佯,有意整他。那知一山還有一山高,老頭這次又失算了,一頓苦頭是免不了的。
  平常這老少倆,就是這樣如此詐來詐去,可惜老頭每次都嘗盡苦頭,就是贏了,也贏得痛苦萬分,理由很簡單,因為楊小邪,就是這一行的大行家,他不使詐已是萬幸了,還想要去詐他,這可是在老虎嘴上拔牙,自找苦吃。
  打累了,楊小邪雙手一攤,裝出無可奈何之樣子,他嘆道:“老頭兒,我不是真的想打你,只是……只是平常你活在人間時,打人打得太多,現在你死了,到閻羅王那裡,免不了要上刀山,下油鍋,這:多麼痛苦啊!雖然你平日時常偷打我,但您放心,我老人家不會放在心上,也不會向閻王爺告密,可是別人就不同了,你打了別人,別人一定會向閻王告密*
  破壞你的形象*為了使你向閻王有個交代,我也只好打你了,要知道,我打在手裡,痛在心裡,但為了朋友,我只好犧牲我的心肝,讓它痛,這總比你,上刀山,下油鍋來得好些,舒服些!”
  “老頭:到現在我也只能為你做這件事,希望你能明白我的苦心,安心的向閻王說,你已經被我楊小邪修理過了,平時我常燒香,閻上爺他看在我面子上,會放你一馬的,切記!
  切記!老頭,千萬別把我的話忘了!否則你這一頓可是白挨啦!”
  耙情他打人還有這番大道理,其實他不知道老頭有沒有打過人,像他這種人,也不會向閻王燒過半柱香,他也不曉得陰間是否真有上刀口下油鍋這種事!吹!他就是能吹,想到的,聽到的,看到的,都可以。照他這麼說來,倒有點感人肺腑,不知老頭聽了心中感覺是如何?想必很感謝這位忘年之交吧!
  “老頭,你等等,讓我想想,看還有什麼話要交代你!”說完他站起來,隻手背負,在屋中踱來踱去,儼然一副小大人模樣,時而嘆氣,時而竊笑,有時搖頭,有時又猛點頭“好吧!隨意啦!”他走向小書桌,拿起文房四寶,“我楊小邪今生今世這是第二次沾墨汁,說來老頭你滿幸運的!喝!”一聲令下,揮如飛,如有神肋,小宣紙上立即出現一道道迷人之蚯蚓。
  說他鬼劃符,一點也不為過,因為他自己也不知他在畫些什麼?真是“神筆”。
  這一生中他第一次動筆,就是寫屋前那塊匾額“通吃小”四字,那四字一共花了他三天的時間才學會,可算是異常辛苦了,第二次倒是相當輕鬆,三兩下,就清潔溜溜了。
  寫了許久,他拿起來,左晃晃,右晃晃,覺得不太滿意,又加幾筆,直到他露出滿意笑容為止。
  拿著神筆,及這副鬼劃符,很是得意的走到老頭床前。他輕輕道:“不幸得很,老頭,你莫名其妙的就走了,連茅山道士都來不及請,只有小邪代勞啦:這副……“送終符”雖然不怎麼好看,可是卻藏盡天上各種通行秘語,你好好研究,將來也好出人頭地!我書念得不多,也寫不出什麼好鳥蛋來,請多多包涵包涵。”
  他深深一揖,將那幅“送終符”搓成一口,塞在老頭嘴裡,還像和尚一樣,雙掌合十,念了一句“鵝米豆腐”神秘而莊嚴的笑著。
  “春天啊啦啦的好唱,滴哩哩的百花咕嚕嚕的開呀!山上有山神,地上有地神,水上有水神,人上有人神,南無,鵝米豆腐,南無,鴨米豆腐……”
  他像春節舞獅般足足做了半小時的法,才停下來。
  “老頭,我想你長得這麼醜,到閻王那奧,難免會給他印象不好,一定會吃暗虧,我替你整整容,也許閻王爺還會誇獎你,選你當駙馬爺呢?嘻嘻……”毛筆一晃,他呵呵笑個不停。
  一說完,他已迅捷無比在老頭額上寫下一個王字,又在他鬍子上畫了兩撇,然後在下巴打個圓圈。
  “這大概有點像王八烏龜吧!嘻嘻!”
  “哈哈……”楊小邪捧腹指指老頭“王八”臉,大笑不已。
  “老頭,我不是把你整得多難看,最少,我在你額前寫了一個王字,想必閻王必定看得懂這個字,人說:“王見王,必死棋。”搞不好,你把閻王爺克死了,換你當上閻王,那時候說有多神氣………不對是鬼氣,那時侯說有多鬼氣,就有多鬼氣,哈哈……”
  笑也笑夠了,整也整夠了他想:“既然死了,總該哭幾聲才像,好吧哭就哭!嗚呀…
  嗚…老頭……嗚…”嘴角往下一拉,他立印嚎啕大哭,淚如湧泉,奪眶而出,哭得梨花帶雨,海棠泣血,生動逼真。
  他哭在眼裡笑在心裡,他覺得自己很有演戲天份,說笑就笑說哭能哭,突然他有一個想法 到京城去唱戲,也許會賺錢哩!
  “老頭,你怎麼這麼狠心,拋下我獨自就走了呢?你叫我一個人在這世上無依無靠怎麼過?嗚……老頭,你醒醒,快醒過來啊!”
  “我也不想活了,老頭,雖然你時常打我,用針刺我,可是我知道你是愛我的,如今再也沒人會打我罵我,你的心倒蠻狠的,有一套啊!”
  “老頭,我本想娶好多好多的老婆……像皇帝一樣多,來侍候你,誰知道我一個都還沒到手,你就翹了,你這不是太可憐了嗎?老頭,你叫我如何是好?難道你要我不娶老婆?黑皮奶奶的你亂來,搞什麼嘛!”
  “……每次有香肉,我都分你一半,現在連要分的人都沒有了,老頭,你何苦呢?老頭,,你醒醒吧!我要你,我要你,我什麼都不要,我只要你………嗚…老頭嗚……你快醒來吧:嗚…………”
  揚小邪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哭得如喪考妣,如失其子,甚是可憐。
  一陣哭聲中,眼眸紅腫黯淡,語音沙沙啞啞,再要哭亦無淚……………
  “好吧:該收攤了,以免龍體欠安……”
  他想:“就是老頭真的死了,我也兜是有情有義,難道還真的哭死不成?黑皮奶奶,少來…”
  “老頭你該看到,我由有淚哭到無淚,由有聲哭到無聲,我好累,你地下有知也該原諒我,也會於心不忍的,再說…我尿急。”他尷尬一笑“也實在憋不下去了,我上上茅坑就回來,你靈魂也休息一下,我馬上就回來超渡你,請你吃“大餐”,有香的,有辣的,嘻嘻!”
  他拜了三拜,舉足往門口行去,但側頭一想,又折回桌前,啜口酒,拿起香肉笑嘻嘻往門外走去。
  走至庭院不遠處,找塊巨石坐下來,邊啃香肉邊哼小調,盞茶功夫一過,肚子已像南瓜般大。
  “這香肉真多,只吃了一半,就撐得肚皮漲漲的。”
  摸著肚子,覺得已無法再裝下。
  “好吧!死人也吃一點。”
  擦擦油嘴,隨手捻根茅草,邊剔牙縫,邊望著“莫塔湖”,湖水依樣翻騰,有若鬼泣,令人不寒而慄。
  他想:“這老頭又不知在耍什麼花樣,被我整得如此淒慘,還有心裝下去!這是什麼原因?會不會真的死了?不會吧!罷才我還發現他活著?那…也許他沒裝過死,想裝一次像樣一點的來耍我,…哼…老頭!你以為我楊小邪是三歲小孩,管看不管用?媽的…”他站起來甩甩手臂。“等一下我就來個火葬,讓你骨無存,我就不相信逼你不出來,好!就這麼決定。”
  心一篤定他笑了笑,拿起地上香肉,往小屋走去。
  當楊小邪走出室外時,老頭醒了過來,他還真不敢動,他怕一動就會被那鬼靈精發現破綻,而前功盡棄,只見他臉頰,被打得實在很痛,紅腫如剛出籠之饅頭。
  摸著面頰:“好痛,這小子下手好重,一點都不留情…還好,總算挨過去了,也不知道他真知我裝死,還是已被我瞞過去了?看他哭得這麼傷心,好像是真的,但……他不可能拿對死人打得這麼重啊!我這次用龜息大法,除了保存心脈一點元氣外,其他可以說和死人完全一樣,他不可能曾發現我詐死,會不會地想逼我現出原形?或……欸!真拿他沒辦法,本來想裝死,希望他以後好好練功,好好聽話,誰知道竟挨了一頓打,接下來還不知道有什麼花招呢?看來也只有裝到底了,***!上茅坑還帶香肉!”
  他越想越不是味道,舒舒服服的香肉不能吃,竟白白的被痛打一頓。
  “這小子,真拿他沒辦法,欸!”老人又嘆了一口氣。
  想到這裡,楊小邪細碎腳步聲已傳來,老頭一驚,馬上運功閉氣,恢復原狀。
  楊小邪一走進來,偷偷瞥了老頭一眼,將香肉放回桌上。
  心想:“老頭呀!老頭,你***死人,臉上還會長饅頭,這倒有意思了,看來,你不是普通人哪!嘻嘻…”
  死人當然是不會長饅頭,可惜老頭已經被打得頭昏腦脹神智混沌,這些苦,他是白吃了。
  “老頭,你真是生不逢時,死也不逢時,這麼大冷的天氣,你不怕死了到閻王殿領不到衣服穿嗎?我看這樣好了我將你全身用酒洗過,再給你加上幾件衣服,然後撿些枯樹枝,替你加加熱,暖暖身,你說這漾好嗎?”
  楊小邪倒說得非常誠懇。
  老頭一聽心中暗道:“完了,這傢伙,怎麼會想出這點子來,***,要好好死一下都不行,還沒到地獄就得上刀山,下油鍋,真是自作孽,不可活,老夫怎會和這種人混在一起?雖(倒楣)死了。”
  不久楊小邪很快將老頭衣服脫下,並倒杯酒在老頭身上,開始塗抹起來,口中還不停唱著小調:“摸啊摸,在這裡,摸啊摸,在那裡,一摸摸到姑娘的臉,咬呀真漂亮…二摸摸到姑娘的手,姑娘的手兒細又白呀……三摸……”
  楊小邪哼的是妓院的十八摸,敢情他把這老頭當成妓女了,其實楊小邪並不懂得這條歌之由來,就連妓院是怎麼一回事他也不懂,他聽鎮裡的人唱過,覺得很好聽很順口,就學了起來。只見他沒邊沒邊,其樂也融融。
  老頭這次裝死,真可說是倒了八輩子的楣,他聽到楊小邪在唱十八摸,有點哭笑不得,只有心中嘆道:“楊小邪啊!揚小邪,到底有什麼事才能使你心疼,才能使你傷心呢?”
  楊小邢他就是這麼一個人,永遠是快樂的,他從不知道什矮是難過,什麼叫痛苦。
  抹遍老頭全身,楊小邪才替老頭穿上衣服,然後從身上拿出四顆骰子,在手中晃個不停,骰子撞得卡卡作響。
  他道:“老頭,今天手氣不怎麼好,扔的都是癟十,看現在怎麼樣?若好的話,我就厚厚的葬了你,若運氣還是癟十狗屎運,那我只好一把火燒了你,將你骨灰倒在“莫塔湖”叫你與大地同在,也替我省了不少麻煩!”
  楊小邪搓著骰子大叫道:“一二三、四五六,前前前,後後後,碰上你祖宗死翹翹!”
  “通殺!”
  他將四粒骰子往地上一丟,骰子如陀螺轉不停,不久轉力已竭,停倒於地,一個六點,兩個二點,一個四點。
  “黑度奶奶,又是癟十!損人啦!”
  失望之餘,他只好搖搖頭,臉上表情,又如輸光全部家當般,好苦。其實從懂事以來楊小邢所學的第一件事,就是擲骰子,算算也有十餘年了吧!此項功夫對人來說,雖不能稱天下第一,也可說是舉世少有丁。
  他可以一口氣扔十八個骰子,而且點數都是一樣,也能以聽聲辨數的方法,猜出人家扔的點子是什麼?
  大概他覺得這門功夫,已能打遍天下,所以他才刻上“通吃小”四字,掛在自己屋前。
  他倒不懂得客氣,想幹什麼,就幹什麼!
  這次也不例外,癟十就是癟十,看來老頭運氣不怎麼好。
  “呵呵……”撿起骰子,揣入懷中,他道:“老頭,對不起,今天日子不吉,是黑七,逢賭必輸啊!你將就將就點,痛苦很快就會過去了,我馬上替你超渡!”
  隨手一超,狀若無物將老頭摃出屋外,豎於屋簷欄杆上。
  “老頭,你不是要看我的飛刀練得如何嗎?好吧,我就獻醜獻醜,否則你在陰間就無法見到這麼精彩之飛刀嘍,這多可惜?”
  話音一落,隨身一閃,一招“長虹貫日”已使出,有若一道彩虹劃過空中,“飛燕投林”“鯉魚打挺”,“咻!”一聲,他已姿勢優美的落在二十步開外庭院裡。
  “老頭,我這就練給你看了,每次你都拿我試試掌力,這次我享你試試飛刀,這樣我們誰也不欠誰了,我這飛刀可十拿九穩,只有那一穩,還差了點,你若不幸挨了刀也只龍怪你平常不用心教,到頭來害我有“失手”的機會,反正你已經不是人身,是鬼身,應該不怕陽間的刀了吧!”
  這老頭還真沉住氣,一動都不動。
  楊小邪轉身背向老頭右手一揚,飛刀一閃即逝。
  “嘟”一聲,薄葉飛刀直穿老人髮髻,釘在牆上,好準!
  “不錯不錯幸好不“入”師命。”他猛點頭,對於這次所射之飛刀甚是得意。
  突地寒光再閃,“嘟嘟…”一連七響,楊小邪縱身,或斜飛或騰空,各由不同角度,連發七把飛刀射向老頭。
  “糟了”楊小邪大叫一堅,飛身落地尷尬笑著。
  只見最後兩把飛刀,射向老頭鬢邊,把鬢須給割下來,差點耳朵都不見了。
  “對不超,真對不起,但這種事對我來說是時常發生的,請你多多原諒!”
  楊小邪雙腳一蹬,倒射回到老頭身前,他邊拔飛刀邊說:“老頭,你一直說我飛刀練得不好,將來怎麼跟人家在江湖上混飯吃,你一直誇耀昔日飛刀門是如何如何,我看也差不多如此水準,***,這不是百發百中嗎?你還嫌棄什麼?將就將就點,含笑九泉去吧!而且我又沒和人結怨,也沒仇可報,學這些鬼玩意特別麻煩你知道嗎!”
  拔到最後一枝,正好是頭上那枝飛刀,他靈機一動“對了,我忘了告訴你,你不用到地獄去了,只要我把你變成和尚,那老頭,你就可以到西天找如來佛吃早餐啦!”
  他拿起刀子“唰、唰、唰……”很快的就把老頭的頭髮一刀刀的刮得精光。
  “啪啪”楊小邪打了老頭兩個響頭笑道:“你的頭還蠻圓的嘛!”
  隨後他又拿出一些油沾在那光頭上,並抹得它發亮。
  “差不多了,嗯!連我都要認不出來,如來佛更一定認為你是少林得道高僧!”“啪”
  他又打了一下。
  “好吧!我們該舉行葬禮了!”
  楊小邪撿了一些枯枝架在庭院,然後再將老頭放在木材上,隨即轉身到廚房拿些碗盤和鍋子,再走到庭院,他將酒倒入碗中,也將香肉放在盤子上,都弄好了,他才將供品擺在老頭體前面。
  點起香,楊小邪很誠意的拜著,然後將香插在地上,並順手偷喝碗裡的酒,隨後拿起鍋子用木棒敲了起來。
  咚…咚咚咚…咚……咚……
  他很慎重的敲著鍋子。
  咚咚……咚咚咚……。
  “午時三刻已到”“行刑!”一想到包青天要斬人時,也是如此叫,所以他也叫,而且叫得有板有眼。
  “老頭,你安息吧!”
  他將剩餘的酒潑在木材上,點起火,準備火化老頭。
  火勢由小而大,劈啪劈啪響著,從週邊一直燒到裡面眼看就要燒到老頭衣服。
  老頭沒動。
  楊小邪也沒動,他在看老頭是不是真的死了。
  火燒到老頭的衣服……
  楊小邪有點擔心。
  火勢將那老頭吞噬掉了!
  楊小邪有點後悔。
  但突然
  那老頭筆直的跳起來,蹬蹬蹬,兩手伸直,像僵一樣,往楊小邪蹬過去。
  “哇!媽呀!”楊小邪拔腿就跑。
  老頭體窮追不舍。
  起初楊小邪真以為是變,跑得比什麼都快,現在他偷偷回頭看看老頭,只見老頭不停拍打身上餘火。
  “老頭,原來你是詐死,我還以為變了呢?別追了好不好,我們和談。”
  “臭小子,俺老人家想死死看,也容不得你如此對待我的遺體。”老頭憤怒異常。
  一個在前,一個在後,有如流星般快速的往高山上縱去。
  “老頭,我不是有意的,你音我眼睛都哭紅了,而且我還怕你到閻王那裡被挨打,不得已才打你,你要體諒我的苦心才好。”
  “臭小子!誰稀罕你哭,你他嗎的恩將仇報,我老人家平時待你如何?你竟打得我臉腫得像饅頭,看我不剝了你的皮才怪。”
  “老頭,這可不能怪我,我是試試你有沒有救,才…”
  “住嘴!”老頭截口道:“那有人這樣試法,八成你是看我沒死,故意整我。”
  “老頭你別這麼說,我要不如此做,那你叫我如何?你如真的死了,小邪一個人怎麼活在世上呢?你想想看,那件事只要你交代,我不是都替你辦得好好的?”
  楊小邪看不行了,來軟的。
  “而且我這樣做都是替你想,雖然你死了…我是說剛才;你說那件事我不是為你打算?
  就是你不幸到閻羅王那裡,閻王要是欺侮你,我知道了,我還會追到地獄放把火將閻王殿給燒掉替你出這口氣!”
  他竟把不可知的事情享來作保證,以表示對老頭的情感,說有多深,就有多深。
  “那你也不用把我理個大光頭逼我當和尚啊!”老頭的口氣有點軟了。
  “老頭,要是你不當和尚,還是會被火燒成和尚,那不是一樣光頭嗎?我是想與其如此,不如先給你理光頭,扮成和尚,說不定不用到地獄去,老頭我這是為你好,”揚小邪一想到這些就想笑,只是現在不好意思再笑出來!
  “我不管,臭小子,今天非把你修理一頓不可,”老頭口風又硬起來。
  楊小邪看老頭不肯善罷干休,也不甘示弱。
  “老頭!我這是為你好,誰知道你竟詐死來騙我的眼淚,我從懂事以來那有哭過?你是第一個使我哭的人,你還不滿足?不要說理個光頭,要是別人理十個,我也不會哭一聲,別以為你多委曲,好吧!有本事你來呀!你來追呀,只要你追到我,隨便你愛怎麼樣就怎麼樣!神氣!”
  楊小邪自視跑功天下第一(這不是輕功而是跑功)從小他就是跑給人追的能手,再加上這幾年那老頭的有意訓練,用“金針渡穴”方法,打開他穴道氣孔,使他不用像平常人要換氣才能呼吸,他是用穴道孔呼吸,所以天下已經沒有人跑得過他,但輕身術,他還是要苦練才行。
  老頭氣道:“臭小子,學了一點東西就敢賣乖,我要不把你捉回去好好修理一頓,你還真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誰不知道天有兩個屁股高,地無三尺厚,笨!”
  原來人們常說屁股翹得半天高,兩個屁股剛好一天高而肚子是無底洞,用尺量也不超過三尺,肚子既然號稱無底,那當然比地深了,雖是一些歪理,可也勉強說得過去,尤其又是楊小邪他說出來的話,死馬也變活馬了。
  老頭悶聲不響,猛提真氣縱身而起,追向小邪,右手一揚“大悲指”隔空點穴,直往小邪左後腿“曲泉”穴點了上去。
  楊小邪只覺身形震了一下,微微遲滯,互後腿“曲泉”穴有點麻,但只慢了一下那老頭已迫近兩尺。
  老頭又一隔空打穴,身形再次逼近三尺。
  楊小邪“曲泉”穴連麻兩次,感到不妙,他正想轉身斜掠時,不幸已到了瀑布上端,這是一處懸崖,以前他曾在半山腰縱身隨瀑布而下,但這次在頂端太高了,他有點怕。
  “奶奶的,什麼地方不好選,選到這條路!”
  一遲疑,他“曲泉”穴又被點中,老頭已離他不到九尺,楊小邪只好拼命往山上衝去。
  寒光一閃,一支細如牛毛的金針已刺中楊小邪“曲泉”穴。
  楊小邪大驚,回身一縱,手掌一揚,一把飛刀射向老頭右肩,隨身往老頭左上方射去。
  老頭身子向左偏,右手大悲指點向迎面而來的飛刀“還早得很哪!”老頭笑著出招,“叮”一聲脆響,飛刀已斜飛肩頭而過,他左手一揮,七支金針分別向楊小邪“曲泉”穴射去,老頭更加搶勢,大喝一聲,拼出全身功力作最後一擊,其勢如虹,奇怪無比。
  楊小邪只覺“曲泉”穴連中七元,連麻七次,身形也連頓七次,等到要想再縱往正方時,一隻手掌已捉住他那束頭髮,使他動彈不得,癱瘓於地。
  “呵呵!要捉你還真不容易啊!”老頭得意笑起來。
  “死老頭,暗算人家,算什麼嘛?大狗熊,大無賴!”楊小邪不服的叫著。
  老頭笑道:“要不是如此,怎能捉住你這小子?”
  “這不是真本領你得意什麼?還虧你自稱大俠,好不要臉!”
  楊小邪想這是又要被痛打一頓,不罵點回來,真過意不去,反正被他打已是三餐的事,又有什麼關係?
  “我看天下除了我以外,沒人能逮得到你了,”老頭得意的又笑起來!
  “什麼天下除了你以外,不要臉,臉不要,要不是你連施八次金針刺向我”曲泉”穴,使我麻了八下,要不是今天都是“癟十”我也不會選中這條死路,而讓你有機可乘,哼,老不修,不要臉,還好意思說你能捉得到我。”
  老頭提起小邪往回路奔去。
  “嘿嘿!你以為這是僥倖?我告訴你,這叫姜是老的辣,我要不知道你全身穴道皆有氣孔,我要不知道你水功了得,我要不知道用金針向你同樣一個穴道打丟能使你暫時嘛一下,我也逮不到你,這些都是經驗,何況還是我一手把你造成的呢?自家人打自家人,還是自家人,有什麼不好意思?”
  “老和尚,別得意,今天我要不是你被我整得連和尚也當了,我會讓你逮到才怪,要是平時,我早就從瀑布頂端跳下去了,還輪到你逮著?這叫辣椒還是小的辣,懂嗎?別老往自己臉上貼金,這麼老了,還不懂得害臊!”
  “這麼說是你讓我的羅?”
  “這還用說,別的不提,光說跑給人家追,我可從不落人後。”
  “那你這不是和狗一樣嗎?”“什麼狗?!這麼難聽,這叫留得青山在,不怕沒…
  沒……***老和尚,沒什麼?”
  老頭笑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連這都不會。”
  “誰像你七老八老了,我還是小孩,慢慢學總是會的。”
  老頭嘆道:“只怕你不學,只怕你亂來,則我那會逼你練武?”
  “不是我不練,但學了這麼多武功幹嘛?我又沒仇家又不靠這行吃飯,難道要我去考狀元不成?當狀元未必賺得比我多,我跟你說,再來鎮都是一些窮小子,癟十,一點也炸不出油水來,再幾年到外地,什麼中原啦!北京啦!只要我手這麼一揚,錢財就滾滾而來,這時侯,你就知道我“通吃小霸王”的厲害了。”
  “欸!你只知道賭,除了賭以外好像什麼事你都沒興趣似的,真拿你沒辦法!”
  “老頭賭有什麼不好,我可有數十年之經驗,(他故意說成數十年)每賭必贏,而賭技和跑功一樣,天下第一,難道上個月掛在門口那塊木牌是假的?這輩子,我賭定了,當定“通吃小霸王”。”
  談話中,他們已經回到小屋。
  老頭將揚小邪“曲泉”穴之金針拔出來並散去他“至陽”穴上之真氣脫口道:“小邪!
  別再鬧了,我連和尚都當了,你就少給我出鬼主意,我也不罰你,只怪自己詐死,本想開個玩笑,卻沒想到會如此結局,你是怎麼知道我是詐死的?”他摸摸被打腫的面頰。
  小邪笑道:“這還不簡單,你忘了我有邪氣?我邪門得很,用感覺的就知道你是不是真的死了。”
  老頭道:“我相信有的人有這種感覺,就像螞蟻知道住處要淹水,所以他們會搬家。鴿子知道飛回原來的地方,狗的鼻子特別靈,能追蹤獵物,你有這種感覺上的本能是不錯,但也只有七分把握對嗎?我一定還有破綻被你發現。”
  “話是沒錯,起初我並沒有感到你死亡,只見你睡得好好的,後來我用手探你鼻子時,蛙然你沒氣喘出來,但我手指一接觸到你的皮膚時,你有一點點的收縮,雖只是一點點,這也表示你沒死,何況死人是不會收縮的,再來死人應該……”他笑而不語。
  老頭很快的追問:“應該如何?快說,別賣關子:“楊小邪呵呵笑道:“也沒什麼啦:
  每次我殺狗時,只要狗一斷氣,它們肚子裡的糞便,就統統排泄出來,而你又沒有,這不是很大的漏洞嗎?”
  老頭忽然大悟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我怎麼這麼笨,這和尚當得一點也不冤,哈哈…”
  老頭大笑幾聲拿起酒葫蘆向小邪,他道:“我今天要醉他一醉,***詐死哈哈………。”
  “老頭,你可別真的醉死了,這次我可不只理你光頭,讓你噹噹和尚就算了嘻嘻…”
  “不然你要我做什度?還有什接比當和尚還慘?”
  “尼姑,你看怎度樣?”
  “你敢!”老頭一揚掌,打向小邪前胸。
  “砰”小邪沒躲,結實挨了一掌。
  “哈……”一老。一少,大笑不止。
  不是小邪故意不躲,而是小邪已經習慣了。
  老頭為了訓練楊小邪的身體,一日三餐都要痛打他一頓,然後用金針渡穴將楊小邪放在藥桶裡浸,並將藥水加熱,使楊小邪能適應挨打,而且可藉此保住性命。
  這種日子已有十餘年,楊小邪從以前怕痛,一直到現在每天不被打、不被煮上一煮,還真不習慣。
  小邪揉揉胸脯:“老頭,你自個喝吧!和你折騰了大半日可累死我了,我要好好休息,否則對我的雙腿有點過意不去。”
  說完他已走向床翻身趴在床上。
  老頭叫道:“別倫懶,以前叫你怎麼睡,就給我怎麼睡,否則就別睡了。”
  “是,老頭”小邪白了老頭一眼,起身拿著兩個杯子,一個置于床頭一個放在床尾,他縱身一躍,身形已橫擺於床上,剛好兩個杯子,一個墊頭,一個墊腳,就像一座人橋架在床上,也有一點像被催眠般。楊小邪一動都不動。
  耙情楊小邪打坐的方法和別人不同,他利用全身真氣貫注全身,使其身體保持平衡,而能平放在小杯上,就這樣,楊小邪睡著了。
  老頭獨自喝悶酒他想:“該教的都教了,只是火候不夠,而這小子又不熱心武功,只要學會也不再求精,別的可以用逼,但內力一途誰也無法強逼,但沒有內力,打出的飛刀傷不了高手,使出的招式沒辦法製敵,真不知使他如何愛上武功,也不知道要如何才能使他認真學習,看來老夫錯了,此子天生聰明,骨骼清奇,只是太樂觀,沒飯就吃蕃薯也沒關係,而且盡出一些鬼點子,餿主意,倒有一點遊戲人間蠻不在乎的樣子,對於武林存亡…我看他運武林兩字,都未必搞得清楚,看樣子是要讓他到外面走走讓他多嘗點人生甘苦,說不定會改變他的觀念,好吧!等這一兩個月,他金針渡穴成功了。就讓他出去外面走走,希望他別把江湖弄得一塌糊塗才好。”
  老人心中有了決定喝起酒來也特別舒服。
  xxxx
  第二天,卯時已過。
  楊小邪自動醒過來,他見到老頭倒在桌上睡著了,小邪走下床,拿件外衣蓋在老頭身上,獨自走出門外。
  天已很亮,初冬,很冷,還帶有霧,罩住四周。
  小邪照已往一樣練功,他只練大悲指和飛刀,其他如“大悲掌”和“孤星劍法”他很少練,因為他覺得練掌法和劍法,沒有指法和飛刀來得有用,所以地的指力和飛刀登堂入室,而掌法和劍法只有五成火侯,他還自己發明“浪子三招”雖然好玩,但卻時常用在和老頭切磋武功上。
  所謂“浪子三招”,也就是“亂來三招”。第一招主攻:攻敵之必救,攻敵之必死,以敵之破綻,使敵無法反攻,而改守勢,也就是以攻製攻。
  第二招是守:將敵之攻勢化去,敵攻勢未到中門,我先守中門,故劍未到要害,我先守要害,守敵之必攻,守敵之想攻,步步先機。
  第三招主殺:敵出必殺之劍,我亦出必殺之手,那就要看誰的功力強,誰的招式快,誰先製對方於死地。
  雖只是三招,卻連綿不斷,正是武學最高境界 有招似無招,意一動而招立生,如此生生不息,永不終止,有如浩瀚幹坤,無涯無境。
  楊小邪未必明白這些道理,他只知道那些招式繁雜得很,練起來很累,倒不如這“浪子三招”來得有意思,隨便亂打嘛!只要一個“快”字就成了,他想跑得快,就沒人追得上,若招式比得快,也一樣和賽跑一樣相同吧!
  在庭院裡,楊小邪胡亂練著,只要老頭不在,他不會認真得將招式從頭演練到尾的。
  不多時,他興趣已失,也不再練,心想:“老頭昨天喝醉了,待會兒到湖裡捉幾條鯉魚煮湯,讓老頭喝喝,可以幫助解酒。”
  說著他就將外衣退下,露出一身結實的肌肉,他只著一條水靠,右腳插著一把匕首,顯得非常雄壯和威武。
  楊小邪走到湖邊,對水勢洶湧的“莫塔湖”笑了笑,抬頭望著山之最高頂,他在算時辰,因為“莫塔湖”的鯉魚要到日出時才會出來覓食,平常都躲在石洞中捉不到。
  對於“莫塔湖”他已有十餘年之經驗,下水就像走在路上一樣,而且遠比路上舒服,他能從穴道孔換氣,在水中也能,所以他不必澹心溺死,再加上他對水功的偏愛,連“莫塔湖”怎麼洶湧險惡的水勢,十年前他都敢下去,何況現在。
  他自比賭功和跑功天下第一,而水功天下第二,原來在“莫塔湖”有一條千年鯉魚,開始時他始終捉不到,現雖然可以捉到,但玩了十幾年的水中夥伴,多少也有點感情,連那條大鯉魚看到楊小邪到水中,都會遊過來陪他玩耍,也因此楊小邪為了對大鯉魚兄的尊敬,所以他自稱水功天下第二,將第一留給那魚夥伴了。
  山頂白光不斷增強,慢慢照到“莫塔湖”。
  “是時候了”楊小邪縱身一躍“噗通!”他已潛入水中。
  有的湖或江河,上面水勢洶湧而水下平靜,但“莫塔湖”上下水勢都一樣,因為瀑布往下衝,還形成了不少漩渦,難怪人人害怕。
  揚小邪有如識途老馬,駕輕就熟的,很快就避開那些強流來到湖底西南方較平靜的地方,他擊手拍兩聲。不久有條暗紅鯉魚約有他身形這麼大,從遠方游來,楊小邪迎上去在它頭上摸幾下,然後就在水中追逐起來。
  別說同類,那條大鯉魚見到小鯉魚還是照吃不誤,楊小邪和大鯉魚邊追邊覓食,就這樣不出三刻鐘,吃飽了,他才輕鬆的將附近小鯉魚捉了三條串在腰帶上,再次又和大鯉魚玩耍。時間已將近中午,楊小邪覺得有點累,他才拍拍大鯉魚,然後反身往茅屋方向遊回來。
  當他竄出水面時,老頭已含笑的站在湖邊望著他。
  “老頭,你醒啦!”楊小邪笑著爬上岸邊問道。
  “小邪,功夫練了沒有?又可倫倫找你那位朋友了?”老頭擔心他功夫沒練就跑去玩。
  “練啦!很認真的練!你看,手都紅紅的。”他將右手伸出來,果然掌心有點紅。
  “好好!你將鯉魚燉好等一下吃,洗澡時間又到了,你不覺得身體癢嗎?”老頭笑笑的說。
  “有一點,好,我馬上來。”
  楊小邪將鯉魚提到廚房,刷洗乾淨,生起爐火,將魚放入鍋中,加點水和調味料,隨後折回院子。
  只見老頭已將裝藥水的鐵桶架在火爐上,並生起火。
  楊小邪走到鐵桶前,運起內功,腳扎馬步,兩手抱腰,此時老頭立刻以金針刺向楊小邪全身要穴,老頭認穴之準,動作之快,實屬罕見,不久,老頭已插好金針。
  老頭道:“小邪成了,開始吧!”
  楊小邪點點頭,雙腳微躍,跳入藥桶裡,他立即收掌收腿,抱元守一,有如一座佛像,坐在桶底,連頭髮都淹在藥水之中。
  老頭開始生火,火勢熊熊。
  菜水由初溫到高溫,到沸騰,桶裡藥水,不時冒出氣泡,而楊小邪卻浸在水裡,這種練功法,真是嚇人。
  整整沸騰了一個鐘頭,老頭才將火勢減弱。
  一會兒,楊小邪跳出水面,只見他全身肌肉繃緊紅如櫻桃,每個穴道都有深孔,恰如金針大小,而一股股白氣正由那些穴道孔徐徐吐出,尤以頭頂“百會”穴為最大。
  現在可以看到穴道孔,若過些時刻溫度降低了,孔口就會收縮,沒注意到,也就看不出來。
  不久,白氣盡,穴道孔自然收縮,老頭將金針一一拔出。
  皮厝也由紅色轉為淡紅色,漸漸再轉為正常之顏色。
  楊小邪這才吸了一口氣道:“老頭怎麼樣!”
  老頭道:“我用金針渡穴手法,將你全身穴道及經脈疏通,又用一百零八種稀少藥草調和而成的藥水,洗你全身,算算日子也已十年多了,還好你畢竟沒讓我失望熬了過來。”老頭頓了碩又道:“這些方法是由少林達摩易筋經中得來的,你可知道少林武學為天下武學之根本,尤以易筋一門,除了達摩祖師以外,無人能練得十層,而你今天雖不能說是金剛不壤之身,但老頭我已將你身體培養得超乎常人,你可以不受穴道控制,就像昨天,我金針渡你“曲泉”穴,也只是暫時使你麻一下。你可以用穴道孔換氣,因為我已將你全身穴道孔打開,又用藥物經過十年的煎熬,使你氣孔不致於再收縮回去,這可以使你達到武學最高境界“氣由心生,來自四面八方”只要你全身不被塗上金粉,你是死不掉的;而這一百零八種藥物有的是天下至毒,你既然能在裡面呆十年沒事,我看普通毒藥也傷不了你,但也不是萬毒不侵,總歸一句我如此把你脫胎換骨,只是要保住你內心元氣不失,這樣不論你受到任何傷害,都來得急救治,可惜你有這麼好的條件,就是武功一團糟,真是可惜欸!”
  老頭嘆氣不已。
  楊小邪道:“老頭別嘆氣,其實我也蠻用功的嘛!”他伸出左手拍拍老頭肩膀,煞像大人安慰小孩一般。
  老頭:“用功是用功,都是些旁門小道,擲骰子,跑給人家追,否則就躲到水裡,這算那門功夫嘛?”
  “這也是功夫,別人要學,我還不願意教呢!”
  “你知道這些除了逃命,一點也不管用,將來你遇到高手,你會吃虧的。”
  “什麼高手不高手,我就不信他們能把我怎麼樣!”
  “遇到我你還不是吃不完兜著走!”
  “這是你老頭子知道我的密,別人那有這麼好過?我一巴掌就把他捏死。”
  “欸!算啦!和你說,永遠說不過你,還好再一個月,多煮幾次,以免有什麼意外,使功夫白廢,等煮好了你就到中原替我辦幾件事情,”“什麼?老頭,你要放我回娘家啦!”
  其實楊小邪是孤兒,自小就流浪街頭那來娘家,他是把中原當作娘家,可見他多麼想到中原玩。
  “這下可有得玩了,阿三,阿四等等我,我馬上給你們倆來個驚喜,黑皮奶奶的,憋了十幾年,得救啦!”
  小時候,楊小邪有兩個一同流浪的難兄難弟,但自從他被老頭捉來以後,就和那兩位兄弟分開了,楊小邪很想念他們,現在一有機會,難怪他會大叫得救了。可惜那時候大家都是小孩,而且又是流浪兒,居無定址,楊小邪也不曉得阿三阿四現在到了那裡,然而楊小邪對他們有很深厚的感情,他也有信心能找到這兩位難兄難弟。
  老頭笑道:“不錯,我要讓你到中原玩,我也有事要到天山一趟。”
  “老頭,你不跟我回中原?只要你跟了我,小邪保證你天天吃香的喝辣的!”這句話楊小邪倒不是吹牛。
  老頭是有心要讓他到外面闖,吃點苦頭,將來也好教導,以便完成他的心願,他道:
  “小邪,我不能分身,否則我也會跟你去中原吃香的…”
  “喝辣的:”小邪高興得截口喊起來。“對,吃香的,喝辣的,哈哈……”老頭縱聲大笑。笑聲響徹雲霄,震得山谷嗡嗡作響,久久不能平息。
  “哈哈哈…………”
  楊小邪也大吼起來,雖沒有老頭震得山谷嗡嗡響,但他那大喉嚨,可震得老頭直叫受不了。
  楊小邪得意笑道:“老頭怎麼樣,有一套吧!”
  小邪道:“小意思,還有更大的,要不要試試看?”
  “不不不!”老頭連說了三個不字,他道:“我還想多活幾年,你就饒了我吧!”
  小邪嘆口氣無奈道:“自古英雄皆寂寞,也罷,隨你去吧!”
  xxx
  冷風淅淅,疏雪初歇,老樹凝霜,銀光閃耀,入眼皆是涼心意,有愁者,愁更愁,歡欣者,喜上加喜,觸景能生情,憂與喜,但看人心深處。
  然只有一人,從不觸景生悲,無他人,楊小邪也;雪大,泡冰糖水喝,雨大,沐浴免挑水,忍的理由處處是,怪哉怪哉,邪乎!邪乎!
  再來鎮,為一鄉集小鎮,只一條街道,約百餘戶,以獵物交易為多。
  兩家雜貨,一家營,三家酒肆,一家茶,一家客棧,如此而已。
  居民純,豪邁大方,喜烈酒,十足大漠兒女風範,皆以打獵為生,過得甚是清苦。
  寒冬已至,獵物盡藏,鎮民也裡起皮襖,聚集一堂高談闊論話當年。
  鎮東有一小茶,只七八桌,粗木茅屋,狀甚簡陋。
  寒雪已停。
  驀地
  “小二哥!我來啦!”
  此乃楊小邪標誌,人未到而音先至。
  小二哥一見小邪從鎮外奔來,高興向其招手叫道:“小邪,你來啦!進來坐坐,大冷天茶小二哥,年約二十餘相貌半平,然卻是小邪好友。的,我沏壺熱茶給你。”
  小邪鼻孔喘出兩道白氣,依然衣衫單薄,一點不畏懼寒冬,他笑道:“小二哥,不必了,我是來找二楞子的,他在不在?”
  二楞子,亦是孤兒,流落再來鎮,小二見其甚是可憐,將其收容,他只十一、二歲,不能自立,平時替小二打打雜賺點零頭。孩童遇孩童,當然有深厚感情,尤其像小邪此種人,朋友自然不在少數,憑其如此能混,能吹,能賭,能喝,再來鎮上上上下下莫不視他為開心果,小邪亦樂得,本人只應天上有,世間那有楊小邪?
  小二笑道:“小邪,二愣子他和大牛在南端大榕樹下玩耍,今天生意不怎麼忙,他自個兒就溜出去了,你到那裡就可以找到他。,一小邪道:“那我先去找二楞子,回頭再跟你聊聊。”
  小二笑道:“別忘了等一下再來,我等你。”
  “好,我等會再來。”
  走出茶,已往南端大榕樹奔去。
  小二哥憨厚老實,樂天知命,不善言詞,這正是小邪所喜歡者。
  小邪天生具有一副悲天憫人之心腸,對於一些孤兒,傷殘、貧苦者,皆盡力支助,其認為,天下人都應像他一樣,無憂無慮,快樂欣做,他要將快樂帶給他所有之朋友。
  不久,他已到南端大榕樹。
  此榕樹盤根錯節,雙人合抱亦差了點,樹根旁置有幾張石塊長椅。
  只見有幾名孩童,不畏嚴冬在此嬉戲。
  “二楞子,二楞子!我來啦!”楊小邪已嚷嚷走過來。
  眾孩童,抬頭一望,驚笑道:“是小邪!”
  “小邪,我在這,快來!小胖、小田和大牛都在,快!”站著一名三撮頭髮,臉形皎好,身穿青色舊棉襖之小童,正伸著手向小邪招者,他正是二楞子。小胖,一身胖嘟嘟有如皮球,十一歲,像小彌勒佛。大牛則名符其實,壯大如牛,十五、六歲,要比小邪高出半個頭,大鼻、厚唇、細眼、著藍色棉襖。小田最小,只有九歲,五官適中,清秀可人。他們皆足獵戶人家子弟,平日過得甚是清苦,但只要過得去,小孩都是知足而快樂的。“哇佳佳!
  詩口口,好,你們都在。”
  小邪所說者,皆是這夥小孩才能聽得懂之口頭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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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一 卷b

  “哇哇佳”:意味著有點可惜和嘆氣的樣子。而“詩口口”,則是非常得意而有讚美人家之意。
  反正他們都是一些小孩子,一叫上口了,改也改不過來,其實也不必改嘛!
  二楞子抓著小邪左手問道:“小邪你怎麼好幾天都沒來,我們好無聊,真想去找你哪!”小田清脆之聲音已傳出來:“小邪,我爹昨天打了一只小山豬,他說要給你一點,怎麼樣?很好吃喔!”小孩可愛之處,就在於天真無邪,語意純真。
  小邪:“小田,先替我謝謝你爹,回頭我會去拿!對了我還得弄點茶葉,給你爹,對嗎?”
  小田天真笑道:“小邪,我以為你忘了呢!”
  大牛道:“小田,小邪答應過人家的事,他是不會忘記的,趕明兒小邪一定載上一馬車到你家去,讓你爹笑個口合不攏。”
  “哈哈……”小田笑道:“那我爹一定高興死了。”
  小胖:“小邪,你今天是不是要那個什麼?卡啦呀卡啦的?”他笑瞇瞇的望著小邪。
  小胖不懂擲骰子,只聽小邪說:“卡啦呀卡啦。”他也有樣學樣。
  而小邪也是聽大人說過,只要賭博和女人,用上這句話就錯不了,他就來個斷章取義,卡啦一番,原意是形容男人風流甚有辦法,但用作賭,也未嘗不可。
  小邪笑道:“當然,最近手氣不同凡響,殺他一個人仰馬翻,血流成河,然後大家吃紅,老的也算上啦!”
  “哇!好耶!好耶!”眾小孩狂叫不已,因為他們幫主,已經大發神威,他們少說也會喝點湯。
  大牛問道:“小邪,我們找陳大戶他家少爺好嗎?他已問我好幾孜,說什麼時候才能碰到你,他想報仇,小邪你怕不怕?我只有兩個銅板。”說著一翻口袋,他已拿出兩個銅板要交給小邪當賭本。
  小邪抿著嘴叫道:“笑話!大爹…不!大哥我,什麼時候怕過誰來?收下!”他接住大牛雙手繼續又道,“今天不用你們的錢,而且你們準備一人分十兩銀子,拿九兩回去,一兩留著好過年。”
  他倒像極了一派幫主在分贓,錢還沒贏到手,就來個家家有。
  大牛笑道:“好,那我去通知陳家大少爺了!”說完他已轉身。
  “等等!”小邪道:“大牛,別急,我算算看要叫他帶多少銀子來才夠。”他喃喃道:
  “小胖、二楞子。大牛、小田、還有小二哥、加上小胖他家、大牛他家、小田他家……一共一二三……八,八十兩,乾脆湊個一百兩好了。”他叫道:“大牛:你這就去通知陳家大少爺,叫他準備一百兩銀子,你就說我帶了二百兩,夠他贏的,若沒有一百兩,我不跟他賭。”
  大牛、小胖、二楞子、為之咋舌、一百兩,足夠他們全家用一年還有剩哩!
  小邪笑道:“客氣什麼,快過年啦!俺沒壓歲錢發給你們,還當什麼老大,你爹他們都對我不錯,我也要孝敬一下老的,省得他們不讓你們出來;沒關係,贏多了,就享回去,告訴你爹他們,就說是我送的,他們一定樂得…直叫詩口口。”
  原來小邪時常在鎮上賭,有時侯也和大人賭,當然也常碰上小胖等人的爹,老少就來個哥倆好,那些爸爸們,都知道小邪運氣很仔,每賭必嬴,而且都會將他們輸的錢,還給他們,贏了笑哈哈,輸了也笑哈哈,所以他們皆視小邪為大救星、大福星。所以只要小孩將錢掌回去,說是小邪給的,大人也不追究來歷,還恨不得小孩也學上這種本領,天天有錢領。
  在這塞外地區,除了打獵以外,還能幹嘛?小孩長大了,也一樣上山去,什麼功名,考狀元,在這裡可不管用,賭賭小錢也無啥關係!大人對於小孩之將來看法很簡單,老頭是什麼,小孩也是跟定了,故而他們過得清苦,但也快樂,偶而發發小財,亦是人生樂事也!
  大牛:“好,我去叫他,但不知他有沒有這麼多錢?”
  小邪道:“沒有也想法子叫他有,他家是大地主,有的是錢,叫他口袋裝滿了再來找我,不夠向他爹要幾兩,他奶奶要個十兩,他娘、他媽、他姊姊,他妹妹,他姘夫拼姘,他掌櫃的都要個幾兩就夠了。”
  小邪可不知道家庭裡面是如何稱呼,如何長幼區分,只好將他腦袋瓜子所想到的統統念出來,他想這樣總會對上幾個吧!
  大牛道:“那我去了,你等我,一下子我就回來。”他邁出大步,已往鎮尾陳家奔去。
  小邪一看大牛已走遠,心想:“這陳家小子,不怕死,上次輸得脫褲子,今天還想報仇?報個屁!報仇?”呵呵笑了一掉轉身向大夥,他道:“二楞子,小田、小胖,我告訴你們,我爺爺下個月要叫我到中原,你們有沒有興趣?”語氣之間,充滿興奮。
  小邪對外人,皆稱老頭子為爺爺,但事實上,楊小邪是在十年前,被老頭帶到“莫塔湖”他們倆之關係,到現在都還沒搞清,當然這問題出在小邪身上,因為他覺得老頭子已叫習慣,何必花時間去改口?而老頭子亦一直保持沉默,甚至連姓名都沒告訴小邪,就這樣,兩人莫名其妙的混在一起,但無可否認的是,他們都有深厚的感情,這感情已超乎祖孫或師徒了,這感情,也只有他兩人才能明暸,別人是無法窺探的。
  二楞子驚道:“小邪,你要離開我們了?”他有點緊張。
  小邪笑道:“放心!二愣子,我很快就會回來的,我不回來,又到那裡去?我是想問問你們是否要到中原玩玩,很好玩的耶!”人還沒到中原,他倒先吹中原很好玩,但說其是赤子心也未嘗不可。
  小胖拍手叫道:“小邪,我要去。”
  “嘻嘻……”小邪長笑不已,他那真的要人去,只是想在徒子徒孫前表現一下自己長大啦!和其他人不同了。他笑道:“小胖,你爸爸會答應嗎?”
  小胖一想到他爹,什麼興趣也沒有了,他道:“小邪還差幾年才行,你先去,以後我再去找你。”
  小田道:“小邪別忘了把那什麼地方的東西,帶些回來讓我們看看好嗎?”
  “嘻嘻……”小邪笑個不停,他發現自己是一個很能幹的人,快人快語道:“好,沒問題,下次我回來,你們統統有獎,有什麼,我帶什麼,讓你們吃香的,喝辣的,玩好的,來我教你們玩骰子。”他從口袋拿出四顆骰子興致勃勃,“注意啦!首先要看準丟到那裡,是碗,還是杯子或是在桌上,地面,然後秤秤骰子,看那邊輕那邊重,雖然差別只是一點點,但練久了一點點也夠用,看!就是這樣。”他石手轉著骰子調整一下方位:“然後念咒語。”
  “一二三,四五六,前前前,後後後,碰上你祖宗,死翹翹,豆幹呀!”大吼一聲,他已將四顆骰子丟在地上。
  骰子轉了一會兒停下來,第一顆四點,第二顆四點,第三顆四點,媽的,都是四點。
  “哇!好耶!好耶!再來一次!再來一次!”
  小邪趾高氣揚,肩頭直聳,嘴巴抿得像只哈巴狗,他笑道:“沒問題,你們要幾點,就幾點,今天我燒了香,也拜了佛,神在我手上,不信你們試試看就知道了。”
  丙然,小胖他們要幾點,楊小邪就擲幾點,看得他們目瞪口呆,真叫我的媽呀!
  玩了半小時,大牛已奔回來。
  “小邪,小邪,成了!陳大少爺叫我們在他家後門那座小土地廟等。”喘口氣大牛又道:“他說要見見你帶的銀子才賭,否則他不玩。”
  小邪一聽叫道:“黑皮奶奶的,神氣活現,他以為到土地廟,土地公就會保護他?作夢!要輸錢還要找人家麻煩,好!這次非贏他二百兩不可!”說著他已拿出一張又舊又黃的破紙來:“銀子倒沒有,不過銀票卻有一張,是上次一個過路人輸給我的,我又不識字,但上面有好幾個圓圈,開頭的又不是筷子,而是蚯蚓,那人說是五百兩哪!可惜再來鎮沒有錢莊換也換不開,留在身邊,如同廢紙,今天拿去向陳大呆換換也罷。”
  小牛也目不識丁,他笑道:“好,這就成了,但不知他要不要?”
  小那道:“廢話:大呆他比我還想賭,否則他也不會三番兩次來找我,就是我們只有兩個銅板,他也賭得笑呵呵,他奶奶的,他是個活生生的賭鬼。”
  大牛笑道:“等一下我也押兩個銅板。”
  小邪道:“可以,不過你押錯了那只好光著褲子回家啦!”
  大牛笑道:“輸了也沒關係,我們快走別讓他等急了。”他知道小那是不會贏他的錢,故而答得如此開心。
  小邪手一招叫道:“走,大夥,卡啦呀卡啦去……”
  眾人向北邊土地廟行去。
  “姨川這小子還沒來?”
  大牛:“大概快來了,我們等一下如何?反正時間還多著,等他一下,又有何妨。”
  “也好,二楞子,你帶小胖、小田到附近玩玩,我和大牛到陳家大院看看。”
  二楞子笑道:“小邪,你去吧,我在這等你們。”
  小邪笑道:“大牛,那我們走,到陳家後院看看。”
  兩人同行,往陳家大院奔去。
  陳家後門,在土地公廟以南百丈處,不久即到。
  大牛在後門敲著門,小聲叫道:“小龍,快出來呀!小邪已經來丁。”
  裡面沒反應,大牛又敲了好幾次。
  楊小邪有點不耐煩:“我進去看看,圍牆只有兩個大人高,難不倒我。”話音一落,他已騰身,輕而易舉的翻牆而過,落在院子裡。
  院子有花圃、假山、小橋流水、紅亭玉欄,甚是典雅接者是一排廂房,朱欄畫棟,很美。
  “***,有一套,這麼漂亮法,”小邪他邊走邊欣賞,這塞外難得一見的好景。驀地“小龍,你要這麼多銀子幹嘛?”一陣細碎腳步聲已傳來,發話聲像是女人。
  小邪一聽閃入暗處心中竊笑不已,暗道“小龍是要拿銀子來侍候大爺我的!”
  “大姊,鎮上有只白色小北京狗,聽說是中原帶來的,我想買下它,只差十兩銀子,你先藉我,下個月我還你,好不好嘛?”
  “小龍,看你!又來了,上次你還說要買好馬,結果弄得灰頭土臉回來現在又要買這些小東西,你不怕爹生氣,把你關起來?”
  “姐:這次不會啦,我只是買小狽,不會像上次一樣,你就行行好,反正我是向你藉,一定會還你的!”
  “好吧!不過可別讓人給騙了,帶只土狗回來呢!”
  說著已傳出衣櫃碰撞聲。
  小邪嘆道:“***,這小子不老實,這再來鎮最近半年已很少聽到狗叫聲,寧靜得很,那來中原狗,若有也輪不到你,我小邪早就卡啦卡啦,吃嘍!”
  原來這鎮上無論是什麼狗,只要碰上小邪,那可真是命中注定要上桌了,近半年來,他努力撲滅狗叫聲,果然成績斐然,為了打探香肉行蹤,他不時故意找人談話:“最近晚上好像很安靜嘛!”語氣之中,存著開玩笑心理。而鎮民們也以為冬天到了狗兒也要過冬:“外面太冷了,狗兒都躲在屋裡不出來,外面就顯得安靜了。”小邪一聽暗自竊笑:“是嘛,都躲到我肚子裡暖和暖和啦!”
  楊小邪他是逢狗便殺。
  他覺得小龍還沒湊足一百兩,也不急,一翻身出牆向大牛道:“大牛,別急,我們休息一下,小龍還在替狗洗澡?”大牛納悶但也不多問,兩人奔回土地廟。
  未時一過。
  “來了,來了!哇!還帶幫手啊!有意思,有意思!”
  只見小道上已來了三個小孩,皆著絲綢,一眼便知是富家子弟。
  “小邪,小邪,我來啦!”是小龍的聲音。
  “嘎?!小勇,李姐也來了?這下可慘了,***!”小邪感到不怎麼舒服。他知道女孩人家,大部份輸不起。
  李姐長得眉清目秀,編有兩條長辮子,紅色綢緞長襖,有幾分潑辣味道,她和小勇是姊弟,鎮外李家千金,比小邪大兩歲,刁鑽得很。
  小龍、小勇年齡和小胖他們差不多,人也長得很討人喜歡,但眉宇之間帶有一股任性,驕縱之態。
  李姐叫道:“小邪你幹嘛?一見面就罵人?是我得罪你了?”瞪著水汪旺大眼睛直往小邪瞧去。
  小邪無奈苦笑道:“可不是嗎?逢賭莫見女人,那是必死必輸啊!”這是他的經驗談,因為女孩“輸,就會賴帳”,而且還會哭哭啼啼。他最不喜歡和女人賭錢。
  李姐噌道:“誰賴過你了?你可不能口說無憑,亂侮辱人家!否則我不會放過你的。”
  “恰查某!”小邪暗罵一句,他道:“叮叮叮,叮噹叮哪!上次在街上哭的,不知道是那家小貓?妙妙!哭得好可憐哪!好傷心啊!”他是說上次李姐輸光了不敢回家,當街就哭了起來那趟事。
  “你…”李姐伸手就要打。
  小邪輕閃躲掉這一拳:“怎麼?我說的可是小貓,還沒變成小狽、小豬算是對你客氣了,你還想打人哪?來呀,誰又怕了誰?”他也想打李姐幾個耳光。
  “李姐,小邪別鬧別鬧!”小龍立即上前攔擋在他倆中間,“再鬧被人家聽到了,什麼都別想玩,靜一靜好不好?”他想這一鬧,要是傳到老爹那裡,這還得了,別捉狗不成,吃了一大堆狗屎。
  小邪只想氣氣李姐,害他上次賭得不爽,並非真想吵架,“這次我要讓你輸個精光,脫著衣服回去。”
  “你敢!”
  “有什麼不敢,我看你連人也輸掉,做我的壓寨夫人算了,嘻嘻……”
  李姐奇道:“什麼是壓寨夫人?”
  小邪道:“到時候你就會知道了,急個什麼勁?”
  小勇:“小邪,別鬧了,我們開始玩吧!我是騙我爹要到小龍家玩,等一下還得趕回去,夫!我們來玩。”
  小邪:“好吧,你們既然想早點翹,我也不耽誤你們的青春,走,到廟裡去。”
  幾個人兩步三腳已到廟裡。
  小邪雙掌合十向土地公拜三拜,道:“土地爺你好,沒事向你借用一下桌子和酒杯,等一下贏了再給您添香火錢。”說完拿起酒杯,倒掉水酒,擺在桌上“可以了!”
  小龍從口袋掏出大小十幾錠碎銀:“小邪,這剛好一百兩,你點點看。”
  他還真老實,一百兩就是一百兩,還要叫小邪點,看樣子,是輸習慣了,知道遲早是人家的,先點後點都一樣。
  小邪看也不看:“好,不錯,一百兩,不過你放心,俺最講義氣,你輸了,我會拿點盤纏給你,讓你加加菜,吃吃狗肉,使你無後顧之憂。”
  小邪是怕小龍全部輸光了,連買狗的錢也沒有,回去無法向他姊姊交代,故而有此一言。
  小龍錢一到手,早已將話忘得一乾二淨,他還以為小邪要他買狗肉吃,他道:“我不吃狗肉,買別的行不行?”
  小邪:“隨便你愛吃什麼,就買什麼,我可管不著。”他轉向李姐,他道:“李姐你呢?還有小勇。”
  李姐拿出兩個金元寶,一個約抵一百兩銀子:“如何?這夠了吧!一個是小勇的。”她很得意的笑著。
  小邪:“夠是夠了,不過你等一下難免要當衣服,我先佔個價。”凝目看了李姐一會兒“我看你衣服就算五十兩好了,壓寨夫人二百兩,先說好,等一下可不準加償,否則我不收。”
  李姐叫道:“什麼壓寨夫人嘛?”
  小邢叫道:“就是做我的小老婆,懂嗎?沒學問。”
  李姐臉一紅笑罵道:“誰要做你的小老婆,神經病!”
  李姐正是情竇初開之尷尬年齡,含情脈脈,她老早就喜歡上小邪了,只是無法將自己深情吐露,只好以吵架來發,每次吵嘴她總覺得快樂無比,只有如此,她才感覺到小邪在注意她,現在小邪說要她當小老婆,她恨不得這是一件真實的事,可惜這只不過是鏡花水月罷了。
  小邪:“你笑?你以為我真的要你當我小老婆!我是要你天天洗衣作飯種菜,侍侯我爺爺,哼!好命?”
  “你”李姐咬咬嘴唇:“作飯就作飯,你以為我怕了不成。”她賭氣的說出口。
  “怎麼?還沒輸就要到人家家裡作飯,也不怕鎮上的人笑,弄不好,還說我拐跑你呢!”
  “你”李姐氣得說不出話來。
  小龍:“小邪,別再說了,我們玩吧!對了你的銀子呢?”
  小邪從口袋拿出一兩銀子丟在桌上。
  “一兩?!”小龍,李姐及小勇很失望的叫著。
  小邪:“這有什麼稀奇,對你們可以說一兩也不用,不過為了守信用,別急,還有。”
  他從口袋掏出那張五百兩銀票晃了晃,一看,這是開封“吉祥錢莊”的銀票,五百兩怎麼樣?”
  李姐接過手看了看:“沒錯,但在這裡又換不到銀子。”
  小邪:“放心,賭贏賭輸不賭賴,我是要讓你們知道我沒有騙你們,錢,我是有,只要你們有本事贏,我保證給你們換銀於,只I怕8你們沒這個本事滿。”
  李姐:“哼!別得意,今天可不一樣,小龍,用我們的骰子。”
  小龍從口袋拿出四顆骰子放在杯中“小邪,今天用我們的骰子,好嗎?”
  小邪:“都一樣,是你作莊呢?還是我作莊?”
  李姐:“我作莊,先押大小再押點數。”
  小邪:“行,你搖吧!”
  李姐得意笑了笑,拿起酒杯開始搖了起來。
  “下下下,別擔心,有我在這次押小”小邪很有自信的往小押,大牛他們也跟進。
  “開:二個六、一個麼、一個五、十八點大!吃小賠大。”李姐笑得很開心,第一莊,旗開得勝。
  “哇卡!”小邪瞪大眼睛叫道:“不可能嘛!”
  小胖他們失望的看看小邪。
  小邢苦笑道:“有鬼,媽的!有鬼!”
  李姐又搖了骰子,照正常這次也是小,但小邪吃了一記暗虧突然改口叫“大”結果是大,大牛他們又笑了。
  就這樣有吃有賠,小邪心中納悶,頭大如米鬥,怎麼都猜不准?他已懷疑骰子有詐。
  “來,賭單雙。”
  李姐笑道:“好。。”
  這次小邪下單,被吃,第二次下單,又被吃,第三次還是單,一樣被吃。
  李姐笑哈哈,小勇小龍也笑哈哈。
  而四位小表看到老大罩不住了,有點擔心。
  小邪心中直叫看:“邢門!邪門!一定是假骰子,不知道是灌鉛,還是水銀。”他叫道:“不押單雙,比點子。”
  李姐:“好”他將杯子打開,拿出骰子。
  小邪心想:“只要骰子到我手中就知道是什麼玩意了。”
  李姐:“我押十兩。”
  小邪:“好!”
  小龍:“我也押十兩。”
  李姐一扔,加起來是九點大叫道:“好!天門。”她沾沾自喜,因為點子就是九點最大,再下來就是對子了,難怪她會這麼高興。
  小邪將骰子,在手中秤了一下心道:“***,原來是灌了鉛,”轉了轉骰子他已能辨別較重的是幾點,較輕的是那幾點。笑了笑大吼一聲:“臉盆哪!”骰子轉了又轉,第一個停下來五點,第二個五點,下兩個也是五點,“臉盆!丙然是臉盆,***大風吹土地廟
  老神穩穩。”,“通吃!”
  李姐臉色一變,吃了一記馬後砲,她又拿起骰子扔了四個二高興叫道:“是丫頭!”
  小邪笑道:“丫頭比不上掃把的,嘻嘻…,”骰子一扔“掃把啊!”果然又是四個三。
  只要李姐擲兩點,他就擲三點,李姐地,他就天,李姐可是屢況愈下,轉眼錢都輸光了,小龍也差不多啦!
  小邪看看他們意猶未盡笑道:“怎麼?還想玩?”
  李姐:“藉點給我,下次還你。”
  小邪:“算啦,誰要你還,我不說好了嗎?衣服一件十兩,全部五十兩,人值二百兩,換不換?”
  李姐不信,她明明作弊,還會輸,可惜她沒想到碰上天下第一賭鬼投胎的湯小邪,注定要倒楣。
  “藉就藉嘛!”李姐脫下外衣丟給揚小邪。
  小邪笑了笑,不客氣的收下來。李姐這次押大,結果沒起色,不到十秒鐘,衣服變成別人的了,她想:“這小子難道真敢把我捉回去不成?先騙騙他二百兩再說,贏了再還他。”
  遂又以身子抵押藉了二百兩,小龍也藉一百兩。
  小邪很大方,讓他們玩久一點,藉的嘛!總不能這麼快就解決了,但三刻鐘一過,他倆還是傾家蕩產,骨無存。
  小邪呵呵笑道:“不幸得很,土地公今天站在我這邊,你們可不能怪我喔!沒關係,下次再來。”
  小龍前後共輸了二百兩,李姐和小勇一共輸了四百兩,很慘。
  小邪要算算總賬了他道:“時間也差不多啦,你們也輸光了,我看就此收攤吧!小龍,這十兩你拿回去還你姊姊,其他的有空就拿給二愣子,我下個月要到中原,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回來,你要還喔!賭贏賭輸不賭賴,我不逼你什麼時候還,只是我不在時二楞子他們有困難,你可不能見死不救,否則我回來,有你好受。”
  小龍:“我一定還,但你什麼時候再來?”
  小邪:“很快,我爺爺交代的事辦完我就回來。”
  李姐輸光了連身子也押給小邪,愣在那兒,不好意思開口。
  小邪知道根本不可能帶她回去,但也不能如此善罷干休他道:“李姐,那你就跟我回去吧!澳天我再到你家說媒。”
  李姐沒想到小邪會來這一招急道:“小邪你別當真,我怎麼能跟你回去,不行:不可以”“這可由不得你,誰叫你要輸給我,輸了就不能賴。”
  “我回家拿錢還你就是嚇,我不能跟你回去,我爹會打死我的。”
  “怎麼,你當我是呆子、竹、還是子頭?叫小勇回家請你爹來贖,否則我不放人。想賴?沒這麼簡單。”
  “喲!兇起來啦!怎麼樣,我就是賴定了,怎麼樣你敢把我怎麼樣?”她兩手插腰,很是凶悍。
  “哇哇佳:來硬的,輸了還賣乖,好!”好字剛說完小邪一飛身越過桌子“啪”一聲,輕輕打了李姐一個嘴巴“嗯,好香哪!”聞聞石手又道:“值十兩銀子。”
  “哈哈………”大家都在笑,連小勇也在笑。
  李姐楞住了驚叫道:“你,你……”
  “你什麼你。”“啪啪啪啪啪………”小邪一口氣打了二十來下。忍不住呵呵笑了起來。
  這二十來下雖然不痛不痒,但李姐那有受過這種氣,“嗚嗚…”已哭了起來。
  “站住!”小邪大吼一聲:“再哭,再哭就把你衣服剝光。什麼玩二(意)嘛:“女人可以被打、被罵,但很少忍受得住衣服被剝光,李姐一驚煞住哭聲,像突然間被塞了一個大饅頭似的,憋悠住了。小邪道:“我就知道女人一輸就想哭,一哭就鬧個沒完,反正我也打過了,二百兩我不想要,衣服你帶回去,這種愛哭的老婆我也不敢要。”他轉身向二楞子、小胖、小田、大牛,他道:“我們回去吧!”
  說完,人已向鎮東走去。
  李姐楞在那兒,心中若有所失,是感激?是迷惘?還是傷心?她也難以分辨,眼望著小邪消失在轉角處,悵然若失,卻一點辦法都沒有。
  小龍安慰道:“其實小邪很好,他從不耍賴,而且也不會為難人家。他是跟你開玩笑的,你的衣服,他也還你了,你的嘴巴也沒被他打腫,錢輸了是我們運氣不好,而且我們還用假骰子,沒被小邪打爛腦袋,已算幸運了。”
  李姐幽默道:“可是我就是不服氣,每次都輸給他。”
  小勇道:“這有什麼辦法,人家天生就是賭鬼投胎,連土地公都怕他,我們算什麼?走吧姊!我們回去。”
  李姐填道:“不要,我不甘心。”
  小勇道:“姊姊再不走等一下爹問起來我可要照實說,到時候你別怪我。”說完不理李姊,他已獨自住回路走去。
  “餵餵餵!小勇等等我嘛!我回去就是。”李姐已追了下去,再凶悍的女孩,也是會怕她爹的。
  小龍也像鬥敗之公雞,垂頭喪氣走回家。
  xxx
  小邪邊走邊比手劃腳,眉飛目笑,說些大道理,吹虛一番,其實賭歸賭,沒有一點真本事是不行的。
  小邪:“二楞子,咱們今天滿了不少銀子,分贓啦!統統有!”
  二楞子驚道:“小邢,這麼多銀子,我們怎麼敢拿,給我們一點點就好了。”
  小邪:“怎麼可以,二楞子,我要到中原去,一時之間還不能回來,誰賺錢讓你們花?
  我是要你們拿著銀子,必要時也可以用!這年頭求人比求什麼都難,我可有敷十年之經驗,基於這些教訓,我可不願意看到或想到朋友和我一樣去求人家,那種氣憋都憋不住,我來分。”說著他將銀子分給大家,自己一兩也不剩:“二楞子二百兩,大牛三十兩,小胖三十兩,小田三十輛。沒了,回去交給大人二十五兩,留著五兩當壓歲錢。”
  二楞子驚道:“小邢,你怎麼會這麼多給我,我用不著這些銀子的。”
  小邪笑道:“二楞子,你和小二哥,都沒有爹娘,要是有事,想找人幫忙都找不到,放著點錢你放心,我也放心,如果沒用完,我回來再還我還不是一樣。”
  二楞子沒說話,他知道小邪的用心。再說已沒意思。
  大牛:“小邪你呢?你一點都不用嗎?”
  小邪瀟笑了笑道:“不用,只要有狗的地方,我就餓不死。只要有人的地方我就有錢賺,況且我一個人也沒什麼好花的,你不必為我擔心,我很能混哪!”
  大牛也笑道:“中原一樣這麼好混嗎?”
  小邪:“當然,中原人都呆呆,聽說他們連馬跟驢子都搞不清楚,這種呆頭鵝,很好殺,三兩下就解決啦!”
  眾人聽得眉開眼笑,因為小邪枉他們心目中已是一位無所不能的超人,他的話就是金科玉律。可惜楊小邪偏偏是吹牛的能手。
  小邪看看天色覺得已近黃昏,也該散夥了,他道:“小胖、大牛、小田天色已晚,你們回家去吧!”
  小胖笑道:“那我們走了,別忘了要到中原時,要通知我們喔!”
  “一定,本王要走,總該有人送行才對。”
  他們告別小邪後,興高采烈就往家裡跑,報佳音去了。此地只留下二楞子一人。
  小邪掏出一兩銀子道:“二楞子,這一兩銀子是給土地公添油香錢,有空你替我去燒個香雖然剛才我只是開玩笑,但玩笑歸玩笑,能夠作到不失信,那就儘量作,如果今天輸光了,我也是沒辦法,只好失信啦!”
  二愣子:“好,我也要燒個香保佑你平安,早點回來。”
  小邪笑道:“不必啦!我是金剛豬,克不死的,走我還要到小二哥那裡拿些茶葉!我們一起走。”
  說完兩人已往茶走去。
  寒風輕吹,冰涼意已上心頭,斜陽殘掛,更映出小鎮古淒清。突地 “得啦得啦………”一陣急促馬蹄聲已傳遍小鎮。
  鎮東一匹黑馬已往街道狂奔而來,其勢之快有如電掣風馳,流星追月,快得令人窒忌。
  此馬一看即知是大漠名種黑龍駒,長得俊逸非凡。
  馬上依稀可見是位黑衣姑娘、黑色勁裝、長靴、扎有兩條辮子,手執黑馬鞭,除膚色外,全身盡黑,配上黑龍駒,給人有一種威嚴而潑辣之感覺。但人卻很美。
  一入街道,黑夜姑娘像是有意逞威風叱叫一聲,馬鞭直抽黑龍駒“嘶……”黑龍駒似能體會人意狂加勁道,電也似的狂奔小鎮,也不管街道行人是否避得開。
  “呀!小田:”楊小邪已看到小田正在路中央。原來小田拿著銀子高興的往家裡跑,他正在小邪前頭悠哉悠哉的逛著街道。平常鎮上那有這種冒失的騎土,何況又是在冬天,等到小田已感覺到馬匹往自己奔來,想避已是不及,眼看他就要被黑龍駒踩到了!
  “啊 ”小邪大吼一聲雙目盡赤,騰身往前衝去直撲小田,其勢如虹,有若一道青雲,令人無法看清。
  “砰!”小邪已將小田往前推開,自身因衝力已竭“啪”摔在地上跌了一身泥,就在電光石火之中黑龍駒已“呼…”一聲,劃過小邪背上,只差一點就踩到小邪身上。
  “***嘻嘻……”小邪一看小田已脫險,而自己雖然摔了一身泥卻安然無恙,很自滿的笑著“不錯,辣椒還是小的辣,嘻嘻…”誰知道笑聲還沒笑到一半,背後黑影一閃“啪”
  一聲,小邪已挨了一鞭,“哇”身形往前滾去,一個“懶驢打滾”摸著背後,已站了起來,身形未穩只見那黑灰姑娘一臉憤怒的又追上來,馬鞭一揚直往小邪身上抽。
  “哇卡!”小邪大叫一聲一招“推窗望月”雙手抄往馬鞭“臭丫頭,我沒找你就算你好運了,你竟敢偷打我,媽的,你以為我好欺負,咬唷!”話音未落黑衣姑娘已打一支袖箭直取小邪胸口“死男人誰叫你擋道。”語音雖美但卻潑辣異常。
  “黑皮奶奶,”小邪大驚一招“鷂子翻身”往左閃避開短箭隨手已放出一招“翻雲覆雨”這次他不是打人而是打馬頭,他想打人不如打馬,存心想讓黑衣姑娘跌個“狗吃屎”。
  “嘶……”黑龍駒頭部一陣劇痛人立起來,猶踢前腿,“啊!”黑衣姑娘驚慌叫著,但她技術了得並沒有因此而被摔下來,叱喝一聲馬鞭又往楊小邪頭上罩走。
  “來得好!”小邪怒吼一聲身形微晃數下反手一抄,已抄住馬鞭叫道:“臭娘們,騎馬也不長眼睛撞了人還敢打人,***,什麼東西!”
  “你又是什麼東西敢擋我黑龍駒的去路。”
  “什麼黑龍駒白龍駒?黑皮奶奶的,等一下我通通拿去涮馬肉,連你也一起涮了。哦!
  好痛呀!”他背後鞭傷又起了一陣劇痛,忍不住伸手去摸傷口。
  “你敢動我“飛龍堡”一下,我爹不會放過你的。”語氣之間充滿任性與乖張。
  這時街道上已圍了許多人在看熱鬧。
  黑衣姑娘更是見人潮已多,更是囂張,雙腿一挾,又縱馬向楊小邢踩去。
  小邪輕身微閃,已瀟避開,現在他有心情開玩笑了。
  “什麼玩二(意)嘛,“飛龍堡”、飛豬堡,我叫小邪怕過誰來?你這個臭女人,騎馬也不長眼睛,想撞死我的朋友,要是撞到小田了,”他往小田一拍:“不要說一個臭豬堡,就是十個臭豬堡;我也要叫你們天天吃豬屎!放豬大便,嘻嘻嘻……”罵到最後他覺得飛龍變飛豬很好玩,所以就笑起來丁。
  要是湯小邪知道“飛龍堡”是武林第一大堡,也許他已偷溜了,那敢罵出這番話,但如果真的已卯上,他也未必含糊任何人,這就是他的本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家家好,但已沒辦法做到家家好時他會叫道:“誰又怕了誰?”硬是來個玉石皆毀。
  “你敢侮辱“飛龍堡”,你不要活了!”左手一揚,她又打出一支袖箭直取小邪左眼,“好狠的女人!”小邪“大悲指”一彈,輕易將袖箭彈開:“臭娘們,你想打死你老公是不是?專門暗箭傷人,要暗箭我多的是。”“咻 ”一支閃亮柳葉飛刀已插在黑衣姑娘衣領上:“怎麼樣?比你行吧!太歲頭上你也想………亂來,真是一副豬眼,光擺著不管用啊!”
  黑夜姑娘沒想到這位“邋遢”小表身手如此了得,自己想閃避飛刀都力不從心,不由得臉色變了數變,厲道:“你敢殺我,我爹是飛龍堡主,他不會放過你的。”
  這姑娘正是“飛龍堡”之掌上明殊韋瑤琴,從小就被家人寵慣了,現在眼看自己“不管用”自然而然就想到她爹 名聞天下之“飛龍堡主”韋亦玄。可惜楊小邪不是個走江湖的,這個賬他可不買。
  “嘻嘻……殺我?哈哈,我還想連他都殺了,殺我?”寒光冉閃,飛刀已直取黑衣姑娘臀部。“呀!”黑衣姑娘大叫一聲趕忙閃躲以為自己“中獎了”。小邪嘻嘻直笑道:“別急,我還不想叫你屁股開花,射射馬鞍沒關係的,我一向很喜歡放馬後砲,得罪之處請多多原諒。嘻嘻!”
  黑衣姑娘倉皇失措,又是驚慌,又是憤怒,突然她嬌叱一聲故意縱馬踩向小邪,一支袖箭已射向站在旁邊的小田,來個“擒賊擒王”。
  “哇卡!”小邪那想到這惡毒的女人會來這一招,怒喝一聲一個“長虹貫日”甩掉右手馬鞭往小田射去,但袖箭已出其勢如出豈是小邪所能追趕得到,情急之下“咻!”只好用飛刀打掉那支袖箭,只差毫釐小田就一命嗚呼了。
  黑衣姑娘一見小邪背後空門大露甚是得意冷笑一聲,“喝”五支袖筋已取向小邪背部“看你這次往那裡逃。”
  “哇嗚!”小邪覺得背後已有五縷勁風襲來,可恨自己懸在半空中無法變換身形,只得擰身抽出飛刀用力一擋,“呃!”左肩已被一支袖箭射中,人也摔了下來,一見血小邪已惱火,“媽的!”大喝一聲,不退反進直衝黑衣姑娘,其勢之猛有若負傷老虎,銳不可當。
  黑衣姑娘一見這小子受了傷還如此霸道,心中一寒也不敢再戰,一調頭,“喝!”縱馬逃開,往鎮西竄去。
  “逃?看你往那逃!”再喝一聲,他已狂追上去,施展出他那天下無敵之跑功,“呀!”三個起落,再一個翻身,右手已揪住馬尾,“拍!”黑衣姑娘一鞭又抽在小邪肩頭,小邪不閃不避,便接下來,右手一揮飛刀將馬尾斬下,兩腳往馬屁股一蹬翻身笑嘻嘻落在地上,“嘻嘻一個漂亮的女孩騎在沒有尾巴的馬上這……嘻嘻……哈哈……”就有這樣的人,寧可挨上一鞭,也要將馬尾斬下來。天下除了他,已找不出第二個了,他愈想愈好笑,已當街狂笑起來。黑龍駒被踢中臀部,悲嘶一聲,往前狂奔,不久就消失在鎮西,沒有尾巴的馬,實在不怎麼好看。
  小邪檢查一下自己傷口,還好袖箭力道不足傷的不深但也流了不少血,“啐!”他吐一口口水在地上恨道:“媽的!真雖(倒楣)我還沒見過這麼狠毒的女人,連小田的命也要,下次一定把她的頭給剔光,今天便宜她了,只割馬尾巴!也好,嘻嘻!讓她風風光光的回老家。”說完已走向小田。
  群眾對這戲劇性的發展,不覺莞爾一笑,不時對小邪招手,小邪又再次的當他們的開心果了,不久他們也各自散去。
  小邪走到小田身旁替他檢查一下:“小田怎麼樣?那裡不舒服?”
  小田:“沒有,只是屁股有點痛。”
  小邪笑了笑:“沒關係,只要沒受傷就好,改天我把那女的抓來,讓你踢她幾下屁股,越重越好!你回去吧!天色有點暗,別讓你爹擔心了。”
  “謝謝小邪,我回去了。”說完他已往家裡方向走去。
  二楞子走了過來:“小邪,傷得怎麼樣?要不要緊,這女的好惡劣,大概是中原來的。”他也恨死了那個女人,語氣之中充滿憤怒之意。
  小邪狠道:“有什麼了不起,都是一些狗仗人勢,你看到她三言兩語就是什麼“飛龍堡”什麼她爹的,十足的狗仗人勢,別忘了…”他伸頭在二楞子耳邊笑道:“我是專門殺狗的哈哈……”說完他已狂笑不止。
  二楞子他雖然也想笑但他還是擔心小邪傷勢,他急道:“小邪!我是問你傷勢怎麼樣了,看你,還有心開玩笑。”
  小邪:“受傷?誰不會受傷?我也時常受傷,這臭娘們的箭算什麼?小兒科,射小貓還差不多!射人?好像在替我抓癢一樣,你放心,我爺爺說天下沒有人能夠要我的命。”伸起左手轉著表示他受的只是皮肉之傷。
  二楞子一看放心道:“剛才我還你捏了一把冷汗,想不到你武功如此了得,以後我可放心了。”
  小邪笑道:“差不多啦!逃命倒是有一點,武功高強那我可沒有這份本領,你看,我不是跌了一身泥?那來的武功高?”
  二楞子:“那是你要救小田,才會如此,否則那女孩一定傷不了你。”
  小邪:“說的也是,人說走桃花運會倒楣,我還沒走,就先雖(倒楣)了,黑皮奶奶,癟十,下次我要把她辮子割掉才甘心,今天便宜她了,走吧!我得趕回去我爺爺在等我呢?”
  說著兩人回茶,喝口茶吃幾個包子,聊了一陣,小邪已拿著茶葉,老酒及一些滷味,告別小二哥及二楞子,反往“莫塔湖”。
  一路上他時而笑,時而怒:“什麼“飛龍堡”臭龍堡,下次我可要一個個把你們理光頭,男的當和尚,女的當尼姑,這叫…我佛普渡,廣開善門,不對不對…媽的!叫什麼……
  叫超渡亡魂好了,對!超渡亡魂,哈哈……”他愈想愈有趣,已忘了剛才的凶險一路笑回家。
  寒風再起,斜陽已逝,柔雪輕飄,夜又將來臨。
  在通吃小。
  老頭看小邪灰頭土臉也不是第一久,已經是習慣了,他笑道:“幹嘛?是不是考武狀元啊!考上了沒有?”老頭也是一有機曾就會調侃小邪,以資報仇雪恨。
  “呵呵…”小邪笑道:“考是沒考上!倒被惡狗咬了一口,滿痛的。”
  老頭笑道:“不錯不錯,這叫終日吃狗肉,終於被狗咬了,哈哈難得難得,是什麼狗呢?兇不兇?”
  “是飛狗,而且是母的,就是母的我才會被咬傷,你說母的能不兇嗎?”
  “母狗?可真難得,再來鎮好像沒有會咬人的母炯,那裡來的?”
  “飛龍堡。”
  “飛龍堡?!”老頭站了起來很是吃驚。
  “怎麼?這母狗大有來頭?”
  老頭不語,獨自踱來踱去似在想什麼,不久他自言自語道:“不可能,不可能,他們一直在賀蘭山銀川一帶,難道已經發展到這麼大了?………嗯,也許吧!都十年了。”
  “老頭你在胡說些什麼?“飛龍堡”到底是怎麼回事?是好是壞?好的就拍拍屁股算了,要是壞的我可不能放過他們,尤其是耶條母狗。”
  老頭嘆口氣道:“也說不上來,看起來是正派人物,但我老是覺得有點問題,小邪;這也是要你去辦的其中一件事情。”
  “真的?”小邪笑呵呵,他是愁沒有機會到“飛龍堡”找那丫頭算帳,這下子可合對了肚臍:“這下子可碰上了,臭母狗!咱們真有綠啊!”腦袋一閃,他已想好對付韋瑤琴的方法,樂得舞手劃腳,不亦快哉。
  老頭一看,怕這小子闖下大禍他笑道:“小邪,在還沒了解“飛龍堡”底細之前不能太難為人家,雖然他們勢力一天天增加,但他們可沒有做過一件對不起武林同道的事,你只可以暗中偵察,懂嗎?”
  “我覺得“飛龍堡”都是一些牛鬼蛇神,不是什麼好路數,要不然那有這樣的女孩出現。”由於韋瑤琴的霸道不講理,小邪已對“飛龍堡”甚是“感冒”。
  “小邪,你不可太武斷,江湖你可沒闖過,很多事是不能以常理推斷的。”
  “我這又不是用常理推斷,而是用歪埋推斷,他們連一件事都沒做錯,就表示每件事都錯。”反正他是認定“飛龍堡”不好,乾脆來個亂推斷。
  “別胡說!常理推斷的都有錯,那歪理更不用說,你少給我亂來。好好準備一下,再幾天就到中原吧!”
  老頭知道小邪是個惹事精,要是被他纏上了,就像粘上蜜糖,甩都甩不掉,他怕小邪一使性子,將“飛龍堡”弄得一塌糊塗,這就罪孽深重了。
  老頭:“到中原磨練一下自己,別老是不務正業,整天混在賭場裡,沒出息!”
  “餵餵餵!老頭,你磨我還不夠慘啊!要不是我中氣足,差點就死在你手中,你還想整我?”
  “小邪!不是要你吃苦,而是去磨練經驗,就像今天,你要是有足夠的對敵經驗,就不會受傷,也不會跌得滿身泥,何況你的武功又是一團糟,欸!q真拿你沒辦法。”
  “呵呵………”小邪一看到老頭每次說自己武功差,都會得意一笑心想:“死老頭,你故意把我抓來叫我學武功耽誤我的青春,嘿嘿,我偏不學你又能怎麼樣?想要叫我混江湖?
  窗都沒有,還有門?”想歸想,他還是很認真回答老頭的問題:“老頭,不是我不行,是那丫頭用袖箭暗算小田,我趕去救才挨了一箭。”“你還嘴硬,如果你有經驗一定會想到小田在附近很危險會被敵人利用,所以你會叫小田走開,這樣她不就無機可乘了嗎?要是你武功好,她的袖箭也傷不了你,真是死要面子。小邪呵呵笑著沒有反駁。”以後記著,和人過招一定要無後顧之憂,否則寧可保護所顧慮之人或物,如果你的顧慮被對方製住了,你也差不多啦!雖能反敗為勝但大多得不償失。”
  “是。”
  老頭瞪了小邪一眼填道:“有傷一定要治療,不管是大是小都一樣,敵人最有可能在你受傷時再來突擊,傷沒治好,動起手一定會吃虧,快去治傷,人在江湖要學會自己照顧自己,連自己都照顧不了,別人你還照顧個屁!還不快去治傷?”
  “是!”小邪暗道:“***,在外面被狗咬,回來也被咬,倒楣透頂了。”
  “什麼!你說什麼?”老頭突然大吼起來。
  小邪嚇了一跳急道:“沒有,沒有,我只是說狗咬人很厲害哪!”他有意說老頭是狗。
  “知道就好,快去治療。”
  小邢竊笑不已,想到老頭被罵了還不曉得,就精神為之爽然,得意已極。
  其實小邪傷口已凝結,可是老頭有令小邪也不敢不遵拿著金創膏亂塗一番。
  老頭也知道小邪血液有很快凝結之功效,這是浸藥水的結果,但為了讓他知道有傷必須馬上治療的道理,所以還是要他塗上金創膏,可謂用心良苦。
  “小邪,這幾天你要加緊練功,不懂的趕快問,趁這幾天我們還在一起,還有機會切磋,否則你到中原要問可就沒人了,那時說有多麻煩,就有多麻煩。”
  “是,我用心點。”
  xxx
  冷月伴雪,銀銀白汎,水聲嚨嚨,夜依然柔和可人。
  xxx
  此後這一個多月小邪未出“通吃小”半步,認真練功。但因為即將離開老頭,想到相聚十餘年未曾離開一刻,而現在已屆分離時刻,心中總是難受,所以他在這些日子裡,儘量聽話,不吵嘴也不讓老頭生氣。
  而老頭也對小邪期望很高,除了加強武功和“金針渡穴”以外,還說了一些江湖常識及該注意的地方,以免他吃了暗虧。
  時光如梭,轉眼一個半月已過去。
  這一天。
  老頭很早就起來,砌壺茶,獨自在庭院自斟目飲,老臉沉重異常,有時望著天有時看著飛瀑,不時嘆氣,他知道,小邪離開的時刻到了;心中竟忍不住離愁之困擾,一陣陣空虛孤寂淒涼意湧上心頭,許多年來這種深得不能再深的感情已扣住他了。
  良久良久,好像一切都靜下來一般。
  “老頭,你在外面嗎?”小邪之聲音已傳出來。
  老頭:“我在庭院。”
  小邪走出茅屋坐在老頭身旁。
  老頭摸著小邪頭髮嘆口氣道:“小邪你該走了。”語氣充滿悲涼意。
  小邪沒說話憨坐於地,兩眼無神默然望著遠方。
  老頭眼眸含淚再次開口道:“小邪,你該走了。”
  小邪目光轉望老頭,兩人目光一觸,老頭微抖霎時將頭轉向別處,他怕再看下去眼淚會忍不住掉下來。
  離愁苦,苦離愁,一個是風燭殘年,一個是天涯孤雛,別離將在,無限依依,無限感傷。
  “老頭,謝謝您的教誨,使我不致變成野孩子。”
  “小邪,別說這個,這許多年來,那天你不在孝順我呢?雖然有時候你惡作劇,但現在一想起,我也想笑,你給我的回憶太多太芙了。”
  “對不起老頭,我不是故意的,請你原諒。”
  老頭再次摸著小邪頭髮輕笑道:“小邪你整理一下:今天就走,早點丟才能早點回來,千萬別辜負了我的期望,我的一切希望在你身上了。”
  “老頭,什麼希望?你有什麼希望;告訴我好嗎?”
  老頭欲言又止嘆口氣:“其實也沒什麼,我是希望你這次去能快快樂樂的玩,安安全全的回來。”
  “老頭你又是要交代我替你辦事嗎?”
  老頭笑道:“事情並不重要,你到中原玩順便辦就可以,成不成沒有多大關係,你別放在心上。”
  “那您總該說出來讓我聽聽看。”
  老頭啜口茶沉思半晌才道:“沒什麼,只是你到中原注意一下現在武林兩大幫派“飛龍堡”與“神武門”,一個在北,一個在南。”
  “要注意些什麼呢?”
  “最近十餘年來,江湖中有許多人失蹤,這些人當中有年輕人,也有武功頂尖的高手,我覺得他們失蹤和這兩大幫派有關,你注意一下就可以,不必太認真。”
  小邪喃喃道:“失蹤高手……“飛龍堡”……“神武門”……有點複雜…”他道:
  “好,我記得就是,還有其他事嗎?”
  “我有位朋友在終南山西天峰,有空你到那裡走一趟,說我很想念他,叫他到“莫塔湖”一趟,你走了,也該有個朋友來陪我。”
  “終南山,西天峰……他叫什麼名字?”
  “他姓李,字孟谷,喜歡穿白衣,那裡只有他一個人住,你去了很簡單就可以找到他。
  小邪笑道:“我一定把他給請來陪您……對呀!請到他我事情也辦完了我可以跟他一起回來。”小邪很高興:“這不用幾個月嘛!”
  老頭搖頭道:“不行,不行!這怎麼玩得夠呢?你放膽去玩,玩到有兩種情況你才回來,第一,你發現有一種針很細,比我們用的金針還細,它有個名字叫“黑血神針”記住“黑血神針”這四個字。你看到它時,就得馬上趕回來。第二種情況,那就是少室峰之“少林寺”鳴鐘二十四響時,你也得趕回來,無論你在做什麼,都必須立刻趕回“莫塔湖”。千萬要記住我的話知道嗎?”
  “看到“黑血神針”我可以馬上回來,但“少林寺”鐘敲二十四響…我又不是每天都在“少林寺”說不定他們偷偷的敲,我沒聽到,這怎麼辦?”
  小邪話中有話,他想既然聽不到“少林寺”的鐘響,那他們必定是“偷敲”的,要不是偷敲,自然大家都聽得到,他鬼靈精怪,腦子閃得比任何人都快,將來誤了事,也能有個藉口。
  老頭可不知道小邪心思,他道:“小邪,你不用耽心這些。“少林寺”執武林牛耳,其分寺遍天下,若少室峰之“少林寺”鐘響二十四下。不到半天全中原的寺廟也都會跟著響二十四下,你只要不離開中原就一定聽得到,我這次是要你到中原,你可不能亂跑。”
  “原來如此,那我倒真的沒法不聽到了,好吧,你說說看“黑血神針”又是怎麼一回事”?”
  老頭星目微閃激動的道:“我只能告訴你“黑血神針”天下至毒,黑色而透明,比繡花針還細,被刺中的人,立即斃命,它也是你唯一的克星,你中了“黑血神針”雖然不會霎時喪命但也全身癱瘓,如果七天之內不服解藥,還是一樣曾死,最可怕的地方是中了“黑血神針”之後,全身找不出一點症狀,就像睡著一般,無跡可尋。”
  “哇佳佳!這麼厲害法,我可要小心一點。”
  “不過你放心,雖然天下有十二支“黑血神針”但我想會出現的只有一兩支,其他的都在一個人的手中。”
  “誰?”
  “他……”老頭頓了一下幽幽道:“那個人我見過,但不知道他名號,但我相信他決不會用“黑血神針”傷人。”
  “若他的神針遺失或被竊呢?”
  “這……這就很難說了,只要你小心,我想該沒什麼問題才是。”
  小邪也想:“對呀!我不惹它,難道還怕它不成,大不了跑給他追嘛!”想到這裡,他也不將“黑血神針”放在心上。純樂天不怕死派:“除了這些還有什麼嗎?”他想最好能將老頭之事一次辦完,也好幹自己的事,到京城混,吃香的,喝辣的。
  老頭從身上扯下一塊銅錢大的玉佩,金綠色,裡面刻有龍鳳圖,精緻非凡,拿給小邪,他道:“這是玉佩你帶在身上多少有點避邪作用。”
  “避邪?”小邪心道:“這不克死我了?”但他還是從老頭手中接過來,心想作個紀念也不錯:“謝謝老頭。”說完將他揣入衣袋裡。
  老頭笑了笑輕嘆道:“該說的都說了,你也收拾一下早點出發,也好早點回來。”
  小邪點點頭,反身走回屋裡,隨手包著那套替換之衣服,留戀一下四周景物,才走出庭院。
  “老頭,我收拾好了。”語音已充滿傷情。
  老頭強笑道:“都帶齊了嗎?”伸手又拿出一錠銀子:“路上好用!”他知道小邪能賭,但還是怕他為錢所困,只想讓他多帶點錢總是不會錯。
  小邪接過手哽咽道:“老頭,我走了,您多保重。”說完已慢步往籬笆小徑走。
  老頭含淚望著小邪揮揮手哀笑道:“小邪,你也保重,別太任性,好好的照顧自己。”
  “老頭,爺爺!再見……”小邪一直想稱呼老頭師父或爺爺,但老頭都沒答應,小邪只好在這一刻叫聲爺爺,以舒展地那許久之願望。
  終於小邪已走遠了。
  老頭望著小邪消失之倩影喃喃道:“小邪,再見了!”說完淚已輕流,無限關懷已將附於小邪身上。
  蒼芎青藍,流水滔滔,枯草搖曳,道盡離愁苦。
  蹣跚與無奈,老頭已悵然步回小茅屋,“通吃小”將從此而安靜下來。
  再來鎮上。
  大牛、小胖、小田、二楞子、小二哥、小龍、小勇和李姐,他們各自作了一個花圈送給小邪。
  尤其李姐今天更是漂亮。
  小邪戴上花圈,終於他還是走了。
  望著小邪背影,李姐已在輕泣。
  大牛他們也抽著。
  小二哥沒哭,但他那表情要比哭還難過。
  他們都有一個願望:“小邪*希望你快點回來。”
  小邪純真的友情已深深留在他們心中,小邪的笑聲再也無法使他們忘懷。
  眾人哼著小邪教的歌曲:“在那沒有月亮的晚上,只有我們在嬉戲,在這沒有星星的晚上,你的歌聲冉冉傳來,啊……我的朋友,我永遠喜歡你,我永遠須要你………在這歡樂的時刻,你的笑聲洋溢著,在這悲傷的時刻,你的安慰裊繞著,啊……我的朋友,我永遠懷念你,我永遠祝福你………”哼著,哼著,一曲曲,一句句,穿過高山,繞過雲層,直到永遠,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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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二 卷a

  大漠荒涼,一走出祁連山脈,殘雲已失,一片飛沙,除了沙,還是沙,金黃色之沙,令人奪命喪膽之沙。
  寒冬已臨,莫說人群,就連野狼也消聲匿跡。
  風沙滾滾,冷風颼颼,一望無垠黃沙一片,蒼涼已極。
  在這種天候,這種地方,還會笑的,也只有楊小邪一人了。
  這已是第三天。
  他正掛著花環,一步步經嘉峪關走去,花環已枯,但他還捨不得丟掉,偶而有車隊經過,皆以為他是個瘋子,但小邪不以為意,他想:“多珍惜一下,心理多快樂一分。打從娘胎到現在,老大我也只不過這一次,風風光光的出門,不珍惜它,什麼才值得珍惜呢?”
  直到實荏不能再戴了,小邪才依依不舍的火化掉。
  花環一去,心情也跟著輕鬆起來。
  “***,猛龍過江啦!這世界真正好,真正好…”他又舞又叫,像是小鳥飛出籠子一般。
  “聽說嘉峪關一過就是中原,那我可樂了,整天押叉呀押叉(賭博),想想,真過癮……
  我到中原先找家客棧……不行,不行,我人生地不熟又是個小表住客棧,別人一定會懷疑說不定晚上來個“籲嚓”。他手往脖子一比:“這樣一來,我不就回老家賣混蛋了嗎?還是找大廟劃得來,進出也方便。再來……我得多打幾只飛刀,否則碰上大場面可不夠用,那也死定了,好,到中原先作這兩件事。”一想好,心中無牽無掛,一路唱山歌,一路樂陶陶。
  小邪初出江湖,連驛馬車都不清楚,他以為馬車是有錢人的交通工具,窮人可無福消受。他想:“還好,官道上也有不少人陪我走。”
  可惜小邪不曉得這些人只走一、二十裡路,通常都由甲鎮走到乙鎮,那像他,一走就是二、三十個鄉鎮。
  驛馬車已荏官道上來回奔馳好幾趟,有幾輛馬車之車夫已發現這位小瘋子,竟敢獨行數百里,不由得又好笑又佩服小邪的腳功驚人,都不由自主的向小邪笑笑招招手。
  小邪這只呆頭鵝那曉得人家在笑他,只要有人向他招手,他想:“人還是很友善的。”
  立即也向來人打招呼,並傻楞楞的笑著回報他們,不時得意自語道:“我就知道我人緣很好,嘻嘻………”他內心感到很自得,聳聳肩,已邁開八爺步直放嘉峪關。烏龜也有爬到的一天。
  不一日,他果然已到達嘉峪關。
  又見嘉峪關城高數丈,綿延不絕,全城為石塊所砌,城門正上方有座三層高之樓閣,正站滿衛兵。
  塞外地區除了萬里長城,可沒有如此宏偉之建物,而嘉峪關正是長城之最西處關口,戒備之森嚴可想而知。
  “哇籲!中原不一樣就是不一樣,連石頭都可以作成大房子,的確有一套。”小邪傻楞楞的望著長城贊不絕口,但他人精明得很,一愣之後馬上醒來,直往關口走丟。
  “咦?排了好多人……大概是在捉逃犯吧!”
  小邪一見到關口人潮如織大擺長龍,他也跟著排隊,真如劉姥姥進大觀園,啥事都新鮮。
  進關是要搜身檢查通行證。小邪沒有通行證,也不曉得要通行證,他看到人們只要打開包袱就可以過關,這對他來說很容易!
  終於輪到他了。
  衛兵叫道:“通行證!”語音又冷又嚴肅。
  “通行證?!”小邪憨然間道:“什麼是通行證?”
  衛兵瞟了他一眼叫道:“沒有通行證不能過去,二號帶他去搜身!”說著將小邪推到另一位衛兵那裡。
  小邪暗道:“***,什麼通行證?我老頭又沒交代這一招,這下可慘了!”他苦笑不已。
  其實走江湖的人很少會從正門進入,除非真有通行證,否則他們會由側偏門翻牆而過,或者到普通百姓身上拿一張,也就輕而易舉的通過。老頭倒沒交代這點,害小邪傻裡傻氣的就往正門闖,來個直接命中要害。
  衛兵收了小邪包袱,只發現十把小飛刀,這飛刀是小邪專有,只有中指寬,兩倍食指長,頭部一寸斜口是鋒利的,薄如柳葉,有點像雕刻刀。衛兵見狀以為是玩具,也不以為意,但再搜下去,不幸搜到那張五百兩銀票,衛兵可頭大了,目光已露出貪婪之色。
  衛兵厲道:“小表!你沒通行證,年紀小小的那來這麼多錢?我看八成是偷來的,來人啊!把他押起來!”衛兵雷聲大雨點小,他是想嚇嚇小邪,看小邪會不會將銀票“分紅”,也好來個順水人情,兩相好。
  可惜小邪初出茅廬,不懂江湖“規矩”,一見到銀票快要溶入別人手中,緊張直叫道:
  “這位大爺,你可不能亂說,這張銀票是我……我爺爺給我的,他叫我到中原辦事要用到銀子,求求你放我一馬,好心會有好報的!”他想:“完了,要是被沒收,一切都完啦!什麼賭本都沒啦!老天呆佑,保佑………”
  衛兵見小邪不識抬舉,不懂道,他怒道:“他奶奶的!你的理由還真不少?有什麼冤屈去向將軍說,他會聽你的!”衛兵已真的火了。
  小邪哀求道:“大爺!求求你還我好嗎?沒有它我辦不了事,大爺!”他裝出一副可憐像,沒有賭本當然辦不了事。
  衛兵怒道:“去去去!張強,吧他捉起來。”他叫著站在旁邊之衛兵。他想:“只要人一帶走,銀票就落個不見主人,大家分,也有百八十兩,這小子真***不懂門路,活該要受點罪。”他瞪著小邪。
  小邪一看軟的不行,心中叫道:“黑度奶奶的!我老人家要是怕了你,我就不叫楊小邪!”軟的不行來硬的,便闖。
  小邪突然一改臉色笑道:“大爺你如果要銀子,我給你多一點就是,你行行好,故我一馬如何?”
  這位衛兵一聽心想:“小子,我就不怕你要花樣,給我來這一套,不哄你,你也不會雙手奉上。”他一想到還有更多銀子可享,心中一樂,口氣也放軟不少,他叫道:“小表你少要花樣,我可是公事公辦,你有什麼隱情當面說,別鬼鬼祟祟的……”
  原來小邪已躡手躡足欺身向前,像是要打小報告,誰知道衛兵“不吃這一套”,小邪只好乾笑一聲,挺起胸膛,右手往人群指去,大聲叫道:“大爺你別急!這是我叔叔,他身上有五千兩銀票,不信你搜搜看;那位是我大嫂,她有金元寶二百錠,放在後車廂橫木裡,那位是我嬸嬸……我爺爺……那位是我叔公……”他亂念亂指,只要看得到的都有份,他倒裝得相當誠懇,不由得人家不信。
  霎時入關百姓大亂,他們有的真的是偷帶銀子闖關,有的是老實守法之人。“小表你別亂講……”“我不是他叔叔……”“你這人怎麼可以半路認爺爺……”“我沒有偷帶銀子……”大家七嘴八舌騷動不已,直罵著小邪。
  小邪暗笑道:“你們這些小五行,還想當我爺爺?哼!早哪!我是替你們弄點麻煩,好好享受吧!”他幽幽道:“官爺,這都是真的,要不信你將那輛馬車後座打開來你就會明自了。”他胡亂指,就是有點邪門,竟被他指對了。
  其實他看到那輛馬車車廂後座多出一塊木材,而且是新的,其中必有原故,所以他才如此說,存心攪亂人群。
  他這麼一說中了大獎,只見邪輛馬車立即掉頭就跑。
  “抓住它!”有人立時大叫起來。
  “欸呀!救命啊!”“哇!我被壓到了!”“快閃,快閃……”“埃哎,你撞到我啦……”“嗚……哇……”立時軍隊和百性亂成一團,有的逃,有的追,有的閃,有的躲……正如大雜燴。
  那名衛兵不斷叫著:“防止闖關,快加派衛兵……”
  小邪一看鬼計得逞笑哈哈心道:“什麼玩二嘛!要跟我通吃小霸王過不去,不給你們一點顏色看晉,你們還真以為世上沒有霸王了,呸!不識相。”一伸雙手,左手搶包袱,右手搶銀票,“啪啪!”兩聲,他已打了那名衛兵兩個耳光叫道:“混蛋哪!連你爺爺的銀票你也敢要,不想活了?”“啪啪!”又是兩響,身形一閃已快捷無比往城內奔去。
  這名衛兵沒想到小貓變惡虎了,嚇得臉無血色,驚魂初定才大吼道:“快追,快追,放箭!”可惜太亂了,他叫的聲音,也許只有他自己聽得到。
  嘉峪關現在可是人潮如織,絡繹不絕。
  楊小邪拼命往前奔,說歸說,他還是怕追兵趕來,足足奔了一個對時,大約跑了有五六十裡,,眼看後無追兵,他才放心,慢了下來,得意直笑著。
  “黑皮奶奶,想要佔你祖宗的埂宜,也不打聽打聽我通吃小霸正是何許人也,沒把你理光頭算你幸運啦!有眼不識丈母娘他爹山,哈哈……”聳聳肓得意的又道:“小俞?竟敢陷害忠良,論罪應該滿門抄斬,但不知他有沒有娶老婆?否則該去通知他老婆,叫他老婆畏罪潛逃,改嫁別人,免得冤死,使也來個賭了老婆又折兵,看他以後還敢不敢胡作非為。嘻嘻……”
  小邪一路上幻想著那位衛兵被捉丟拷打的情形,必定是精彩絕倫。不禁呵呵笑著不已。
  小邪實在很會陶醉,就連衛兵他老婆也想到要叫人畏罪潛逃,免受滿門抄斬之刑,好像真有那麼一回事似的,這就是他可愛的地方 無時無刻皆不忘記娛樂一下自己,嘉峪關一過,就是河西走廊,此地還是屬於大沙溴戈壁之一部份,故而早晚氣溫變化甚大,且整日飛沙走石,最是難行。
  小邪已到臨水鎮。
  他想:“走了這麼遠這麼長的路部是吃乾糧,今天就加加菜,喝幾壺酒,可能的話再,卡啦呀卡啦!一翻。”他手一比,想到要找人賭骰子,精神就百倍,腳步亦不知不覺中加快不少,不久他已發現一家悅來酒肆。喜上眉悄立即往酒肆奔丟。
  店小二看到小邪走過來,趕忙迎上去笑道:
  “小客官請裏邊坐,小店是有名的老招牌,不論吃喝炒炸,樣樣都行,您試試就知道了。”
  小邪笑道:“我可沒這麼好命,隨便來幾樣小菜就可以啦。”他覺得自己剛到中原,人生地不熟錢又還沒嫌到手,省吃儉用總是錯不了。
  小二看他滿可愛,領他到左邊桌子笑道:“小客官您請這邊坐,其實我也看不慣那些大吃大喝的闊老子,這多浪費?我們都是幹活的,三餐能吃飽就不錯了,那像他們吃一餐,就要我賺上一個月,真是不公平,但我們吃人家飯碗,也不便多說,您別客氣,小菜小飯我們一樣歡迎,你要點什麼?”
  小邪看他說得蠻誠懇的,笑道:“小二哥,你就隨便炒點牛肉小菜,再來一斤白乾三個包子好了。”
  小二:“好,你請這邊稍候,我馬上給你送來。”說著已往廚房走去。
  不久,小二已端著盤子走出來:“小客官,你要的菜來了,炒牛肉,炒雪裡紅、花生、滷味扣肉,一壺白乾,三個包子。”一一放在小邪面前。
  “謝謝!”
  好久未見葷,眼睛一亮小邪已大口大口吃了起來。
  時間尚未到午時,酒樓生意清淡,並不怎麼多人,除了小邪以外,只有東窗坐了兩名生意人,顯得冷冷清清。
  小二也覺得無聊想找個人聊天,眼前也只有小邪是最好的對象了。
  小二道:“小客官,看你的裝扮是從關外來的吧!”
  小邪笑道:“我是從老君廟再過去一點來的。”
  “這麼遠?小時侯我和爹去過老君廟,坐馬車都要十天,雖然現在道路修得很不錯,但總要一個禮拜吧!”
  小邪笑了笑道:“我走了三個星期才到這裡來!”語氣之中竟然充滿自得之色。
  “什麼?”小二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大驚道:“你是用走的來?”
  “對呀!路上還不只我一個人在走,你有什麼好吃驚的?”小邪地想:“小二哥一定是看到我走三星期就走完這段路,不敢相信世上會有這樣的超人,才會目瞪口呆。嘻嘻……”
  他自鳴得意抖著肩又喝口酒,神氣已極。
  不錯,小邪是打破記錄︱︱天下第一位從老君廟走到關內的人,不可思議的記錄。也只有他這種愚公移山之精神才能完成這史無前例的記錄。
  小二心想:“不可能嘛!老君廟到這裡少說也有千餘裡,而且又是沙漠地帶,這末免太嚇人了……”想了又想小二終於想通了他笑道:“小客官,我看從古代到現在,也只有你是用走的進關的,而且那些陪你在路上走的人,我想他們只是走幾裡路,好像我們臨水鎮,走到前面井田村那樣近,那有像你由老君廟走到這裡,真虧你還挺得住,佩服!佩服!”小二可是由衷的佩服這位大俠客苦行僧。
  小邪一聽心想:“他對!他們是普通車,我是直達車,快多了,嘻嘻……”他道:“小二哥,我是直達車,不一樣嘛!”小邪一想到有很好的解釋,就筧得自己很行,比人家聰明多了。
  小二哥聽不懂小邪在說些啥愣了一下,不知所云。
  小邪道:“小二哥,像他們這樣一站一站來,走一年也走不到中原,說不定還沒走完就翹了,難道他們永遠都不進關嗎?”
  小二也沒讀什麼書但對於這種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事,他還是知道的,沒想到竟有更平凡的人來問這個問題,一下子身價抬高不少,難得有這麼好的機會他可要表現一番,他道:
  “小客官,關外的人一樣要進關的,但他們是搭馬車,那有像你用走的,呵呵……”他在笑小邪真傻。
  “搭馬車?”小邪奇道:“你是說時常在官道上跑的那種馬車?”
  小二點頭道:“對呀!你怎麼不坐呢?是不是錢不夠?但坐馬車很便宜的,連普通人都坐得起啊!”
  “那不是有錢人的交通工具嗎?”
  小二笑道:“小客官,你看看坐在上面的人像是有錢人嗎?”
  小邪一回想心中直叫冤,他已覺得自己好呆,他苦笑道:“原來如此,我以為那是有錢人家的交通工具,我連想都不用想。混蛋哪!老頭子,你也不交代一聲害我走了這麼長的冤枉路,耽誤了我的青春,他嗎的難怪那些趕車的會猛向我拋媚眼,原來是拿我當大頭,俺還傻傻的跟他們招手,黑皮奶奶的,癟十哈哈……”說到最後自己也覺得好笑禁不住狂笑起來。
  小二也笑道:“小客官你還真有趣,第一次出門吧!”
  小邪道:“不是第一次那會吃這只鱉?我老頭也不交代一聲,看來這次中原之行,可兇多吉少。”
  小二笑了笑道:“小客官,您別急,這到中原還遠呢!等一下您到鎮尾看到有馬車的地方,就告訴他們你要到那裡,他們會替你安排車程,您就可以舒舒服服的坐到中原,也不用再受風沙之苦。”
  小邪笑著喃喃道:“終於被我等到了這一天,也好坐坐尾巴省得人家把我名字貼在榜首,今年的走路狀元非我莫屬了。”他笑道:“小二哥謝謝你啦!要不是碰到你,這條路我走定了,真是不幸中之大幸。”
  按著他們又聊一些家常話,不久小邪結完帳,已趕往驛馬站。
  在驛馬站已有許多人在等車。
  此地不大,一張桌子,幾張長條椅,如此而已。
  坐在桌前的是位四旬儒生,滿臉鬍子,一身藍色長袍十足生意人模樣,他正在記帳。
  小邪一走進驛馬站即住儒生走去:“你好,我要到中原可以搭車嗎?”他倒照著小二的話再說一遍,他怕一說錯又得走路到中原。
  這藍袍儒生停止算帳抬頭看著小邪輕聲道:“你到那裡?”
  小邪:“我要到中原。”
  “中原?中原也該有個地方啊!總不能要我們帶你遊中原吧!”
  小邪想了想笑道:“就到開封好了,聽說那裡很熱鬧。”他時常在再來鎮聽一些奇怪的故事尤其是包青天之開封府,更深深烙在他腦海,想了再想,他也只知道一個開封,一個北京城,如此而已,現在終於“學以致用”,開封這兩個字,他答得乾淨俐落,一聽即知具有很深刻之印象。
  “開封是很熱鬧,不過你得用走的去!”
  小邪驚道:“為什麼?你不是有馬車嗎?難道你不作這趟生意。”
  “不是不作,而是只作到蘭州,其他的地方你得換行號。”
  小邪松了口氣:“蘭州也行,本來我就是沒目標。”
  “好,那到蘭州要三兩五錢,先付錢再乘車。”
  小邪也沒坐過馬車,他認為坐人家馬車當然要聽人家的,而三兩銀子也不多,伸手拿出四兩銀子交給那儒生。
  儒生沒說話亦沒找錢,只在一張紙上寫些小邪看不懂的字,蓋個印章拿給小邪。
  儒生:“等一下有輛車一來你就上車,中途半路他們會停下來讓你吃飯解手,若你要買乾糧現在還有時間,剩下那五錢,我已替你弄個頭等位置,也好讓你坐得舒服些。”
  小邪點點頭露出習慣笑容:“謝啦!我這就去買點東西,對了你這享要多久才到蘭州?
  儒生:“不出問題,兩天后日落前就會到,很快的。”
  小邪笑了笑轉身往外走心想:“當然快,比起用走的快得大多了。”
  在街上小邪喃喃道:“買些什麼呢?乾糧……再兩天就到中原總不能穿這破衣服,弄不好還被人以為我是乞丐,不准我進城,還是穿新一點的好。”
  心一篤定,他立即買些乾糧和衣服並且很快換掉舊衣馬上趕回驛站,他怕坐不上馬車,又徒步到中原,這才真的是天下第一呆。
  未時一刻。
  鎮東已出現一輛銜有六匹馬之驛車奔了過來。
  一行人匆匆上車。
  兩名車夫一揚馬鞭“嘶 ”一聲,馬車已絕塵而去。
  小邪坐在最前面就算是頭等,也不算舒服,但靠窗,可以瀏覽窗外風光,手臂也較有活動空間。他不時向著路人招手,想發現是否有像他那樣之苦行僧,以發洩一下心胸之煩悶。
  不久隨車乘客都睡著了,只有小邪還是懷著興奮心情東張西望,第一次搭車總是稀奇的驛車離開臨永站,三小時後巳到泉星站,天色已晚,大家吃點東西,換上六匹健馬,連夜趕路。
  夜行視線不佳,走得甚是緩慢。
  飛沙再起,寒風襲人,遙望天際弦日商褂,淒柄孤零,更引人遐思。
  小邪興奮之心情並沒有因夜的來臨而有所減弱,只見他雙目炯炯有神,不時泛出藍尤,正欣賞著窗外夜世界。
  小邪眼睛已泡了十幾年藥水,而且他又時常出在“莫塔湖”裡。故而雙日已如夜梟,夜間亦能目視千里,只要有光源,他就能盯視,若說完全密不透光之秘室中,他還是一樣不能目視四周景物反而改用聽聲辨位,因為眼睛是須要光,才能視,而對光線之強弱,能練習眼睛去適應,若連一點光也沒有,那只能具形而不見其吻。
  遠處傳來幾聲狼嗥,淒厲哀涼,又帶著幾分急促。
  小邪一聽心中覺得不甚舒服他想:“在這荒郊野外,野狼叫聲不可能如此急促,莫非前面還有一輛馬車?”他已聽出這聲音是狼群遇到獵物,而不敢攻擊之怒吼聲,而狼的獵物有可能是人,也有可能是野獸。
  回頭看看全車乘客,見他們都睡著了,似乎對這未來危撿之徵兆一點也沒感覺。
  微一抖動身軀,習慣性的小邪摸摸衣袖和胸前,檢查一下飛刀,冥冥之中,他已感覺危險正一步步往前逼近。
  不久遠處狼嘎聱變成激烈吼叫聲,這時小邪才放心,狼群既然已攻擊別個獵物,就不會再攻擊其他東西,鬆口氣,小邪輕輕抖著右手練習出刀手勢,大有英雄無用武之地。
  車行一小時,小邪已看到連綿沙丘中,一群狼正狠命啃食一頭牛,小邪目視狠群心想:
  “這些狼群要是衝過來,也真不好對付,還好有只替死的牛,省了不少麻頃。”
  一夜平安。
  馬車已到武威大城。
  小邪第一件事就是找家客棧,舒舒服服洗個熱水澡,隨後又將銀票換開,這下子他可有錢花了。
  買了數十斤葡萄酒,裝在葫蘆裡,準備來個一醉倒地。
  小邪現在容光換發,已是百萬富翁,不可一世,走起八爺步,一寸小人得志的樣子。
  馬車停留一個小時,又往前趕路。
  小邪在車上坐久了,也和乘客混熟,淡天說笑,其樂也融融。
  一離城又是荒地,四處無人煙,荒草齊肩,車道以外已無任何通道。
  驀地 道路左邊平原上揚起一陣風沙,急促馬蹄聲響遍整個大地。
  小邪一看暗道:“哇哇哇!糟了!”他發現這是一群盜匪。
  “黑皮奶奶,我老人家剛換好銀子,你們就來了,好啦!這下要藏都沒地方藏,真雖(倒楣),媽的!還穿新衣,我看等一下還不是一樣添彩頭,***黑皮奶奶,癟十!”他望著身上新衣無奈的笑了起來。
  望著乘客,見他們個個純樸可愛,若被劫掠,實在老天無眼,只是直摸頭,不知該如何處理即將來臨之危機,不久,他自語:“老頭說過,先保住自己所關心的,再求其次那……
  我只好先詐降再反擊,好吧!就這麼辦,沒想到中原還是個亂七八糟的地方,看來不太好玩了!”
  丙然不久,十幾名大盜驅馬狂奔驛車而來,這一群土匪,個個怒吼獰笑,張牙舞爪,囂張至極。
  車夫一發現強盜,心裡發毛猛抽馬鞭,“喝喝”叫個不停。
  馬車如疾風般直往前奔竄。
  乘客發現強盜攔劫,個個驚惶失措,有的大叫有的哭泣亂成一團。
  只見一名領頭大盜,手拿鬼頭刀,直追上來。
  馬車畢竟比馬匹跑得慢,不多時已被強盜攔了下來。
  “哈哈……”眾強盜齊聲歡笑,他們知道又是豐收的時候了。
  他們裝束大部份相同,避風帽,大皮襖,鬼頭刀,邋遢得很,皆是匹旬左右的壯年人。
  “裡面的聽著,一個個給我滾出來,雙手放在頭上,要是亂動,俺就將你腦袋砍下來,媽的巴子!”
  乘客已泣不成聲,尤其是婦人小孩更是哀鳴不已!
  只聽那首領又吼道:“快點下車,搞什麼?!惹火了大爺我,一個個也別想活,快!聽到沒有?!”
  幾名強盜驅馬向前,揮刀亂砸門窗吼叫著:“***,你們不想活啦!”
  “哇……”一陣急叫聲,人擠人的往門外衝,深怕出來慢了被扎一刀。
  只見小邪頭頂一包東西,最後一位下馬車,神精甚是自然,還帶有一點戲謔的味道。
  首領呵呵直笑,他發現並沒有棘手貨,狂道:“放心,俺只要點過路費不傷人,你們哪個不聽話給我亂來,那可別怪我,搜!”鬼頭刀一揮,立即有十幾名強盜翻身下馬往人群走去。
  這些善良老百姓,平常哪有看到這種場面,早已嚇得兩腿不聽使喚,愣在當頭,任由強盜搜身。
  小邪捧著那包東西,走到首領那裡,輕笑道:“大王你好!我知道你要來,特地為你準備了五百兩白銀,請你笑納,笑納,不過……”
  首領搶劫不知道幾百次!那有碰上這種自動送上銀子的怪事,而且還是個小表,心想其中必有詐,鬼頭刀一抖已抵住小邪咽喉,厲道:“不過什麼?!快把銀子送上來!少給我要花招,否則小心腦袋般家。”
  小邪苦笑道:“大王我那敢要花招,是這樣啦,這五百兩全都給你,我可連回家的路費都沒有,只求求您大王還我一兩銀子,我就夠了,好嗎?拜託!拜託!”他食指一伸並連拜了數了,形態相當誠懇,地想:“能要回一兩銀子當賭本,要是真的沒辦法從強盜手中將銀子搶回來,也不致於有多大損傷,有賭本就好。“他竟然跟土匪強盜談價錢,十足能混。
  “什麼一兩、二兩…”首領吼道:“這門生意還有討價還價的?通通給我。”手一抄已將那包銀子抄在手中。
  “那一錢如何?只要一錢也可以。”小邪還不死心,連一錢他也要,那模樣真惹人又愛又憐。
  首領也覺得有點好笑,怎麼世上曾有這種人?他厲道:“小子你給我聽著,如果你的命值一錢銀子,那你就拿去好了。”
  小邪委曲道:“好嘛好嘛!全給你!那你饒了我的命好不好?”也心中罵道:“王八大王,我要一錢你也不給,我跟你沒完沒了,遲早你會落入我的手中,到那時媽的,有你好受。”
  首領笑罵道:“去去去!你的命俺還嫌小呢!賓開!賓開!”腳一端,已將小邪踢在一旁。
  小邪並不怎麼擔心,因為也已想好辦法,準備來個釜中捉鱉。
  不久,強盜搜刮精光,個個笑臉逐開。
  “哈哈……”首領狂笑道:“收穫還不錯,走!”一掉頭他已催馬狂奔而去。
  乘客神色黯然,哀聲聱哭泣,有的甚至昏了過去了。
  現在只有小邪還笑得出來,他走回人群向大家道:“各立呀!請放心‧我大俠無敵天下驚動塞外通吃小霸王已來,那群盜匪馬上會遭到報應,只要各位跟我合作,呆證你們被劫的通通能要回來,而且還可以賺上一筆,不信你們餚。”“嘿!”大叫一聲,十把飛刀巳一字狀釘在車廂上“你們看,不是蓋的吧!純功夫哪!”他對於自己的飛刀一向很自信,無形中也流露出驕傲神情。
  眾人一看皆嚇著,隨即明白小邪功夫了得,若能要回辛辛苦苦賺來的銀於,他們那有不願意之理?都表示頗意一起對付強盜,以索回矢銀。
  小邪感到很滿意點點頭笑道:“我們先找個地方落腳,再尋求對付的方法。”說完目光四處尋去,不久他指著右前方約十裡像是破屋,他道:“就到那裡。”
  眾人點頭坐上馬車向前出發。
  不久馬車已到,原來此是一間荒廢的小屋。
  小邪躍下馬車,一一數著人頭,算了算,力壯男人連車夫有十四位,想想:“也許夠用了!”望著眾人他笑道:“雖然敵人將錢搶走了,我們再將他搶回來不就得了?”
  車夫道:“小兄弟,你別說得太簡單,我們這群除了你練過武功以外,其他的都不懂武功,你叫我們拿什麼去搶那些盜匪呢?”
  小邪笑道:“別急別急!我總不能叫你們來個硬碰硬,蹲下來,聽我說明。”說著他已在地上畫圖。
  眾人圍上去想看看在地上劃幾道線就能將兇惡強盜逮著的方法。
  小邪邊指著圖形邊說:“這是小屋的位置,”他以圈圈代替:“我們在屋子前方約十丈遠的地方拉上繩予,再在繩子和小屋子之間挖個坑,不大,也不小,可裝下那群土匪就夠了。車夫:“挖坑很簡單,但他們未必會來,可能會白挖了。”
  小邪搖頭笑道:“不會白挖,他們自己是不會來,我要把他們引渡過來。”
  “怎麼將土匪引來?”車夫問道。
  “這是我的事,而且現在也還不曉得,你們只負責將坑挖好,然後好好休息,等到晚上大家合作將那些摔下馬的土匪一個個捉住就沒事了。”
  眾人雖然有點不信,但在沒有辦法之下,估且試他一試又何妨?都點頭表示同意合作。
  小邪又道:“你們別怕,那些土匪只有首領武功較強,其他的武功都平平,很容易對付,不過我們必須在第一次行動就將他們全部放倒,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車夫道:“我們盡力就是,真的不行,那也不能怪誰了。”
  “正常!這種想法正常。”小邪道:“但佈置一個陷阱是不夠的,屋子左邊是一座山丘,雜草叢生,不必管它,小屋右邊照樣挖坑拉繩,好讓土匪逃跑時再次落入陷阱,最後一道是我引土匪來到這地方以後,須要兩人繞到他們後面,將繩子拉起來,這樣土匪想往回跑都跑不掉。”
  乘客問道:“話是不錯,但我們有的人力量不夠,拉不住繩子,若被馬衝過丟那就慘了。”
  小邪心中暗笑:“說你們笨還真有點笨,連這小問題也要來問大俠我?”他笑道:“不用擔心這個,你們找些大木樁釘在地上,不就成了嗎?再說繩子絆不住,還有坑洞可以坑死他們,最主要是後路那條線,可要找個較大的木樁j繩子也要用最粗的,否則被土匪頭跑了,錢可不一定要得回來。”
  小邪雖然很容易就想出應敵之紫,但這些對於平日只知道種瓜種菜的老百姓,無疑是一件大難題。
  現在方法都有了,眾人在痛恨,以及失銀之下,工作特別賣力,不但坑挖得深,還放置了尖木材,希望那群萬惡土匪能一木穿心。
  等到全部完工已是黃昏時刻,禿鷹嗥叫,雜草搖曳銀光中,更添幾分淒涼意。
  小邪巡視四處構築工事,覺得還算滿意,他召集全部的人道:“現在都佈置好了,你們休息一下,就進入埋伏位置,一有情況就立即行動,那些婦人和小孩,帶到山丘後面,等事情辦完再回來,我現在就去引土匪,你們要小心點,免得露出馬腳而前功盡棄。”
  眾人答道:“是。”已各自離開。
  小邪走了兩步又停下來:“等一等。”他突然轉身道:“我忘了告訴你們,等一下他們騎馬衝過來時,你們要在左邊點上一小堆火佗,因為左邊來不及挖陷阱,所以要使詐,他們在中伏之後看到左邊有火花,情急之下一定以為那邊有埋伏,他們就會往右邊衝。但別點得太早,要等到他們中了第一道埋伏以後才能點燃知道嗎?”
  車夫道:“這由我去好了。”他想那些老百姓沒見過世面,到時侯說不定嚇呆了,自己雖然也不行,但至少要比他們強得多,還是由自己點火比較穩些。
  小邪點頭道:“好就你去點,各位,拜拜!等著賺錢啦!”一說完他已離開大家消失在草叢中。
  冷風颼颼吹動雜草,月亮已漸漸升起,今夜將是良辰美景。
  小邪輕鬆愉快哼著山歌,漫不經心尋著馬蹄印,一步步追向土匪巢穴。“以前三國志有個諸葛孔明,鬼計多端,我現在比起他來,也差不多嘛:哈哈……”
  小邪最喜歡人家將他比作諸葛亮,而地也時常以此自居,因為小時侯地槳說書的人,將這位孔明先生說得出神入化,簡直已成了神人,他已成為小邪心目中的一位偶像,只要有人說到他,小邪就眉飛目舞喜不合口,好像人家已說到自己一樣。只要一有機會,小邪就會將自己比比孔明先生,其結果總是兩人旗鼓相當,各有千秋,當然這次也不能例外。
  他愈想愈開心,愈想就愈有趣,不由自主的呵呵直笑著。
  “嘿嘿…想不到我還能和諸葛亮齊名,不錯,不錯,嘻嘻……這招請君入……***個字我老是忘記……水缸就水缸,還寫一大堆人家看不懂的字,真差,請君入水缸有什麼不好?明明就是請君入水缸麻!”他又忘記了請君入甕的甕字,故而找一些埋由來解釋,只要一找到理由,他就會自我陶醉認為自己不讀書也很行,“請君入水缸”有什麼不好呢?
  月已深沉,不知不受中小邪已發現有笑聲傳來,他知道賊窩巳到,斂起心神,已小心翼箕摸了上去。
  只聽匪盜首領笑道:“這小子還真有趣,俺還沒碰過幹我們這行還有討價還價的?當時俺有點怕他出花招哈哈翁!原來是怕死,哈哈……”“咕嚕咕嚕……”一陣飲酒聲聱已博來。
  小邪已摸上來一聽暗道:“有意思!原來在說我,哼別得意的太早,等一下有你瞧的,我可要看你怕不怕死?”再摸前想探看裡面情況如何?
  這土匪窩其實算是個石穴,在一巨石之裂縫裡,呈三角形約有兩人高,愈向裡面面積愈大,只見石穴裡面堆滿許多他們打劫而來之箱於、衣服、飾物……等亂七八糟。
  這時土匪群個個爛醉如泥,東晃西晃,不時發出狂笑及叱喝聲,酒大口大口吃,肉大塊大塊咬,十足綠林風味。
  小邪一看心想:“這些人醉得很,不知還菅不管用?”他站起來抖抖身子輕笑一聲叫了起來他叫道:“首領大哥在不在裡面:我是小三子。”
  “卡啦卡啦……”小邪這麼一叫,裡面土匪可亂成一片,撞倒了不少東西。
  “誰!好大的膽子。”土匪首頃大叫一聲,手提鬼頭刀衝了出來,他只著一條短褲,光著上身,露出一身胸毛,有若大猩猩。正驚訝憤怒望著小邪,等到他看清這位小表原來是白天被劫的那一位,他驚奇道:“小表,原來是你,你是活得不耐煩是不是?白天放你一條狗命你卻不要,好!俺就成全你!”大刀一揮已往小邪身上砍丟。
  小邪甩頭就跑,驚叫道:“大王八……八,饒命啊!大王手下留情,我是有重要事情纔來找您的,大王請息怒!拜託、拜託!”
  這時土匪也一個個手持長刀衝出來。
  土匪頭叫道:“小子你看什麼鳥事?是不是想要回你的銀子,還是你娘不能生孩子要俺幫忙?”
  “哈哈……”眾土匪一看來的是名不經傳的小表,先前緊張的心已消失殆盡,代而起之則是嘲笑與戲弄。
  小邪一看已和土匪接上口,知道事情好辦了,憑自己吹牛功夫,那有行不通的道理?他笑道:“我又沒娘,顧不得生不生孩子,但您還是猜對了一半,我是為銀子而來的。”小邪不再往前跑,停下來笑嘻嘻的望著土匪頭。
  土匪頭鬼頭刀指向小邪腦袋厲道:“小子,你真行,單槍匹馬的就敢來要回銀子,俺就成全你這份孝心吧!”
  小邪右手小指輕輕推開胸前的鬼頭刀笑道:“大王!您誤會了,我不是來找您要銀子,你看我!”他轉轉自己身軀:“我就是吃了態心豹子膽,我也沒這個膽子敢來找你要銀子。
  “那你來幹什麼?”
  這時土匪群已圍上來。
  “哼!那怕你們不上鉤。”小邪笑道:“我是送銀子來的。”
  “銀子?送銀子來?”土匪首領感到吃篾:“小子你少給俺裝蒜,天下那有這種事,自己銀子往別人身上送的?你想騙誰?”刀又往前逼近。
  小邪笑道:“大王,天下當然沒有這種人。”他話轉小聲輕輕道:“我是來告訴大王,有一個地方藏著許多錢,用不完的錢,光是鵝卵大的珍珠,就有好幾鬥,數不完哪?”他這誠懇的樣子,不由得人不相信他的話。n
  “好幾鬥?”土匪一聽,個個張口咋舌,目露貪婪之色,這對他們的“打擊”是相當嚴重。
  “在那裡!快帶我丟?”最急的還是土匪頭本身。從中午那次打劫以後,他已經完全相信小邪的話,甚至可以說已喜歡上楊小邪了,現在突然來個大好消息,下意識裡他已毫無戒備之心,不管是否有危險,立時想要小邪帶他去。
  “大哥等等!”另有一位土匪道:“大哥,你別急,等問清楚再說,我看這小表敢一個人單槍匹馬的來找我們,事情一定沒這麼簡單,還是小心點好。”
  這漢子不高甚是瘦小,牙齒外突,三角眼,一看即知是狡詐之徒,這是老二“鬼鼠”梁水。
  土匪頭被老二一說立即驚覺起來,先前貪婪之色亦消失不少,他厲道:“小子,你別耍花招,只要有一點點讓俺覺得你在使詐,俺就叫你血濺五步?”
  小邪可不在乎這種“小場面”他笑道:“大王,你急什麼?我話都還沒說完,你們就這麼胡來,小心聽著,我只說一遍要是漏了什麼,自己負責!”小邪已牢牢捉住這些土匪貪婪之心,無形之中他已站了上風。清清喉嚨他道:“是這樣的,我是人家的撲人,我和我家老爺一同搭那輛馬車,當你們搶劫時‧我家老爺叫我拿五百兩給你們,否則我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拿自己生命開玩笑。”頓了頓他又道:“其實我家老爺攜帶的何只那區區五百兩,你們知不知道他是中原有名的大富翁啊,光看我,你們也要相信。”他聳聳肩,果然儀表出眾,雖然在黑夜裡,仍然容光煥發,尤其那套新衣,更令人覺得他不一樣。
  土匪頭這時才發現這小子有點富貴樣,與別人不同,既然僕人都如此閃閃耀人,那老闆更不用說了,他眼睛一亮問道:“誰?你家老爺是誰?是不是江南巨富錢百萬?”
  楊小邪那知道什麼有錢沒錢,這都是他自己胡扯鬼扯。
  這下好了,有人給了他一個錢百萬,吹牛有了底,聲勢自然浩大,倘道:“不是他是誰?我隨我家老爺化妝成普通老百姓,到關外玉門關的寶窟,找到了前朝大將軍…名字我倒忘了…好像是姜子牙他孫子,嘻嘻!”暗笑一聲,他感到自己滿會臨機應變,連姜子牙的孫子都用得上忍不住輕笑兩聲:“這寶窟是大將軍的墳墓,很大,整整挖了三個多月才完成,什麼真珠、玉器、夜明珠、玉如意,金手飾……哇!太多啦,光是碗大的真珠就有數百顆,真是迷死我了。這一路上說有多苦就有多苦,可惜我家老爺吝嗇得很,連一點也不分我,當我是傻瓜一樣,我恨不得將那些寶物弄到手,然後遠走高飛,享受一輩子再也不用受人家的氣了,可惜我一人力量不夠,所以找纔來找你們,只要我能分一點點,那我就享用不盡了。”小邪心想:“你們這些貪心兒,見不得錢,我老人家大吹特吹,就是被你們識破,嘿嘿你們還是不會死了這條心。”他認為做這一次買賣足夠吃土七八輩子,要是他,他也會做,將心比心,這勝算當然大。
  這些土匪也沒讀過多少書,自然不明白姜於牙並沒有孫子,而且小邪也沒肯定說出確實是這位將軍,這正是小邪厲害的地方,像是真,又有假,七分真,三分假,已肯定又否定,讓人聽起來直覺上已認定是真,只要不明白其中玄埋,就不會知道是假,但若是慢,小邪也沒肯定是真,也不能算小邪錯了,這些真真假假的問題,小邪早已用得爐火純青,不用想,就能朗朗上口。
  老二雖然有點心動,但他多疑之心還是存在,他厲道:“你胡說些什麼?中午我們搜遍那輛車,都沒有找到金銀財寶,那會突然跑出這麼多的東西,你分明是使詐,我剝了你的皮。”說著一揚掌要攻向小邪。
  老大伸手攔住他道:“老二等他講完再說。”
  小邪笑了笑道:“老二大王,你別急嘛!我是有問必答,弄到你們滿意為止;剛你說這點我可以答覆你,那些珠寶都放在馬車底下,你們只搜隨身攜帶的錢財,怎麼能找得到寶物,如果隨便就可以找得到,那還算寶物嗎?若當時你把車砸爛了,就能找得到。”
  老大貪婪道:“真的?”
  小邪道:“我何必冒這個危險來騙你們呢?實在是我家老爺對我太刻薄,而那些珠寶又太令人動心,所以我纔來找你們。”
  土匪頭想了想也覺得小邪說得十分可信,他道:“諒你也不敢騙我,假如真有那些珠寶走一趟也沒關係。”
  老二道:“老大,咱們問清楚點再說。”他口氣已放軟不少,敢情小邪唱作俱佳,也弄得這位奸詐之徒信了七分:“小表,你說那批珠寶在馬車底下,一共有多少呢?”
  小邪道:“這我可算不清,單是珍珠和大夜明珠就有好幾百顆再加上價值連城的古董,少說也有數千萬兩銀子也許還不止,你想想看要是不值錢,我家老爺何必親自出馬,跑到這又遠又危險的塞外來呢?”
  老二一想也對他道:“他們現在在哪裡,離這裡有多遠?”
  “當初你們劫了馬車以後,大家亂成一團,有的哭哭啼啼,有的憤憤不平,等到大家都上車,天都已經是黃昏,只走了十裡路就停在山腳下,因為他們想趕夜路未免太危險,要是再碰上個什麼時那可不妙,我家老爺雖然想早點離開,但車夫不走他也沒辦法,我則趁他們不注意時,溜來找你們一起丟發大財。”
  老二:“你怎麼知道我們在這裡,不會遠走高飛?”
  “也沒什麼,我覺得你們這行都有一個地盤,撈過界了也不行,所以來碰碰運氣,本著發財在今朝,沒想到是雙紅大吉大利,結果就找到你們啦。”其實小邪在中午時就已看到這些土匪所騎馬匹,塵不染,氣不喘,已經明白他們巢穴離此不遠,所以才出此計謀。
  “那你怎麼知道我們不會殺了你?”老二奸笑的望著小邪,大有先殺人再取寶之心。
  “這……”小邪故作吃驚道:“我可沒有把握你們殺不殺我,但我一個小孩被你們殺了,對你們一點好處也沒有,何況我又帶來了這麼好的消息,你們不會真的殺我吧!”
  老二陰笑道:“既然我們已經知道這秘密,殺了你也無妨。”說著他已揚掌逼進小邪。
  小邪暗叫道:“***這傢伙果然狡滑難鬥得很。”腦筋一轉,他道:“大王,你可千萬便不得,那些珠寶已被老爺搬下車,只有我知道這些珠寶放在那裡,你千萬不能殺了我呀!”
  老二一聽霎時露出笑容,他道:“小兄弟,你別急,咱們合作走了,我怎麼會殺你呢?
  呵呵……”老二果然奸詐,喜怒僅只一念之間。
  小邪暗道一聲:“假惺惺,遲早你們還足會落入我的手中。”他道:“只要你們不殺我,事後還分一些給我,我就帶你們去。”
  “哈哈………”土匪頭狂笑數聲道:“小表你放心,只要得手了,大家都有好處,當然也少不了你的一份。”
  老二似乎又想到什麼,他問道:“小表,你家老爺怎麼會將珠寶拿下車呢?”
  小邪道:“當然要拿下車,萬一馬車三更半夜跑了怎麼辦,我家老爺平常都是很小心,這種事他可千留神萬留神,什麼鬼點子他都想得到,就連裝寶物的箱子他也用腐蝕的棺材板,人家還以為他帶的是骨頭哪!”
  老二想了又想又道:“那你怎麼不拿著寶物就跑了,還來找我們幹啥?”
  小邪嘆道:“這理由可多了,第一,寶物相當重,我要摃著走,可走不了多遠。第二我又沒馬匹在這荒郊野外大草原裡不累死也要餓死。第三我拿了老爺的寶物,他一定會報官逮我,這裡我人生地不熟,一定會被逮到。第四點,如果我碰上你們,這不是全完了嗎?所以找想來想去還是來找你們比較妥當,我只要一點點就心滿意足了,想必你們不會不給我吧?”小邪為了騙他們去送死,可說是說得舌翻蓮花,天花亂墜,用心甚是良苦。
  老二奸笑兩聲笑道:“不會,不會,一定不會,只要能拿到寶物一定分你一大包,讓你舒舒服服過這輩子。”
  小邪暗罵道:“不會?不會才怪哪!”他道:“謝謝你啦!我們什麼時候去呢?”
  老二看看天空轉身向老大道:“老大,我們這就整理一下,準備去拿那堆寶物如何?”
  “哈哈……”土匪頭等了老半天也就是在等這句話,他急道:“當然好,愈快愈有勁。”他轉身向大家叫道:“各位著勁裝上馬,咱們去賺大筆生意啦!”
  “嘩!”眾人狂呼一聲,先前醉態一掃而空,往石穴裡鑽。
  土匪頭看了一下小邪心想:“嘿嘿小子,這可是你自己送上門來,怪不得別人,等財物一到手,俺就請你歸西天。”
  小邪也看看土匪頭心想:“你們這些大笨牛怎麼死的都不曉得,想估我便宜,照照鏡,再說吧!哼小五行!”
  雙方各懷鬼胎,只有一決高下了。
  不久土匪整裝完畢,他們還牽了一匹馬給小邪。
  土匪頭道:“小表你帶路,中途要敢耍佗樣,小心你腦袋搬家。”
  小邪笑道:“大爺您放心,只要再過不久您會覺得我是多麼可愛,多麼講義氣的人,我不會害你的,有錢大家賺,我嫌少一點就行了。”他想:“等一下你們當然會覺得我可愛,連爹都會叫出口哪!”
  “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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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二 卷b

  一聲令下,馬奔塵揚,急促馬蹄聲已劃破夜空。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土匪們那他得到一個十幾歲小孩有如此“通天”本頒,耍得他們團團轉,可惜他們不曉得當前這位小表竟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惹事精,吹牛王,大混混,他們命中注定犯太歲,遲早會把命給去了。
  夜已三更,陰暗難行。
  楊小邪還故意做作,時慢時快,弄得土匪不得不信這位小表是在幫助他們。
  三更一周,已到地頭。
  “噓……”小邪低聲道:“大王大爺,就是這裡,您先別進去,讓我和幾位弟兄先探探虛實。”
  土匪頭見這小子滿上路的。他點頭道:“好,趙二你帶三個人跟他前去探察一番。”他對左邊幾立說。
  “是!”趙二已領著三名弟兄跟隨楊小邪後面往陂屋付去。
  遠遠看丟,破屋傳出豆光燭火,四處顯得非常寧靜,想必大家已照計劃行事。
  小邪已知一切都很正常他輕聲道:“這位大爺,您看這些人睡得像死渚一樣,連我們來了也不曉得。”
  趙二並沒有答話但心裡卻想:“是啊,我們又不是下馬走路,至少也有點馬蹄聲,但他們卻不知道,死渚!真的是死渚!”
  如若在平常,土匪不可否認他們必有警覺性,但這批人白天已被洗劫一次,都是普通老百姓,再加上小邪舌翻蓮花,已說得他們鬼迷心竅,大家恨不得趕快拿到那批寶藏,其他的已不在乎了。
  小邪暗自高興他道:“大爺!白天您看他們都是一些庸手死老百姓,他們一見到大爺都像失了魂著了魔一般嚇得屎尿直流,而現在是晚上那就更不用說了,等一下我們衝過去殺他們一個措手不及,你也好向你老大開口要求分多一點如何?”
  趙三想了想道:“也有道理,我領了頭功,當然我要分多一點,好等一下我們就衝過去殺他們一個片甲不留,順便嫌點外快。”敢情他還想揩油。
  小邪心想:“媽的!外快,我老人家要讓你死得快!”他道:“我先衝,你們跟著衝。”
  小邪兩腿一挾大喝一聲,“唏聿聿”馬匹一陣旺吼已往前怒奔。趙三他們也不願落後狂笑數聲催馬直上,霎時馬蹄聲大作,有著千軍萬馬之勢,扣人心弦。
  土匪頭遠看趙三已往前衝,以為無啥危險,心中一樂暴喝“衝!”他也領著全隊人馬興奮異常往前衝。
  “來得好!”小邪大笑一聲,快馬加鞭掠過繩子,立印騰身飛掠左側,“拉繩子。”
  埋伏的人一聽小邪大吼,立時猛拉繩子纏在木樁上。
  趙三他們不明原因,又因為勢太急想煞也煞不住,直往前衝,馬腳一絆到繩子,頓時悲嘶一聲摔在地上,馬仰人則翻。“不好!有埋伏!”趙三還來不及大叫,小邪已撲上去,對準趙三背後“靈台”穴一點,趙三應指而倒。其他三名土匪亦被乘客用木棍弄昏。
  就在這當時,土匪老二已大叫道:“有埋伏!快退!”馬匹一轉已往回奔。
  “哈哈……”小邪狂笑道:“逃得了嗎?你們死定了。”
  “哇!”又有數聲哀叫聲傳來,退路已被封住。
  土匪頭一看退路已封急叫道:“快二往左邊!”左邊車夫一聽,立刻點起火堆,老大一看驚叭道:“不妙了,左邊也有埋伏,***我們上了那小表的當,大夥往右邊衝,能逃走就回到窩裡會合!”
  “衝呀!”眾土匪怒吼數聲連人帶馬直往右邊衝,瞬時塵土飛揚,蹄聱震天。
  右邊雖然也有埋伏,但繩子能用程度也有限,絆倒了七八名土匪以後,繩子已斷,已有不少人衝出埋伏,老大老二更以數次作戰經驗脫逃離丟。
  小邪一看叫道:“想逃?還早呢?”話音一落一沼“騰雲駕務”已直衝上去。
  老大和老二有若喪家之犬亂竄亂轉,不多時已被小邪追上了。
  “老大!別跑這麼決啊!銀子不在那邊。”小邪一逮到機會總是會消遣一下別人。
  土匪頭回頭一看只有小表追來也放心不少,調馬迎向小邪厲叱道:“臭小子!你***竟敢擺老夫一道!我要替兄弟報仇!”鬼頭刀一抽,翻身下馬往小邪身上砍去。
  小邪身形一伸一縮避開鬼頭刀凌厲攻勢叫道:“老大寶物是有,但不是在我家老爺身上,而是在你身上,若讓你跑了那才叫冤在呢…”
  土匪頭一看自己狠命一擊竟然不中,知道今天不能善罷干休,咄不說話,右手再抖一招“力劈華山”往楊小邪頭部朱去。
  小邪見他武功平平用的招式粗俗已極,雖然有點力道但並不管用傷不了自己,只要大勢巳定。戲弄之心立升,“哎唷!好險哪!大王你這麼拼命的打法我可不敢頒教。”一招“分花拂柳”右手食指點向鬼頭刀將它逼開半尺,閃身一側踢中土匪頭臀部,哧哧笑個不停。
  這時老二也已圍上來。
  小邪應付兩人還有時間談笑風生:“也不害臊,兩個大男人欺負一個小孩,不怕笑掉人家大牙?”
  老二厲道:“小表你命在旦夕自還這麼多廢話,納命來!”一招“畫龍點睛”直到小邪左眼。
  小邪一見這老二武功果然較老大為高萵,也不敢大意“大悲掌”三十六式迎了上去。
  三人纏鬥不久,已交手四十餘招,互有勝負,只見土匪頭雙目盡赤大吼一聲,尖刀直指小邪左胸,小邪雙手合十挾住表頭刀往左一帶“還早得很哪!”交手一掌擊向土匪頭之脅部,這時老二已經快如閃電般砍向小邪腰間,小邪輕笑數聲改掌為指點向老二鬼頭刀,趁機攻向老大肩頭“砰!”一聲,老大左肩已被擊中踉蹌棒向右邊,口中一甜“哇!”吐了一口鮮血,微晃數了再度攻土來“小子我跟你拼了!”他已如受傷猛虎,狠打狠拼,一時也將小邪逼退不少,老二也趁機砍向小邪背後,想來個前後夾攻。
  小邪覺得背後冷風襲來,知道老二已攻向自己背後要害,右腿趕忙往前踏出半步,弓身往前,左腿踢向老二胸口隨即翻身騰空往左邊掠去,頭下腳上右掌已打向老大“玉枕”穴。
  “哇!”老大再次中掌在吐一口鮮血立時昏迷倒地不起。小邪順勢追擊“大悲掌”一招“佛門千里”挾以雷霆萬鈞之力已掃向老二,雙方這一接觸“砰砰!”“哇!”老二已連中數掌吐鮮血癱瘓於地。
  小邪拍拍手笑道:“老頭子的招式果然管用,幾招不到就將兩名盜匪打得唏哩嘩啦,直吐鮮血,我也蠻不錯嘻嘻,以小吃大有一套嘛!”他走到老二前面笑道:“大爺你不是很行嗎?想要我小命?來呀!”
  老二氣喘如牛面無血色直瞪著小邪不放厲道:“老夫已落入你手中,要殺要刮隨你便,少來侮辱我!”
  “喲!”小邪呵呵笑道:“打輸人還蠻有骨氣的樣子,不過我剛聽你談話就知道你是個十足的大壞蛋,說不定這群土匪就是你召的呢!”
  “是又怎麼樣!”
  “是,那最好,等一下你就為他們多多犧牲好嗎?”
  老二身軀抽顫一下怒道:“你不懂江湖道義,你敢向我……我作鬼也不饒你。”
  “老兄別來這一套,要是你有江湖道義,你也不會當上這下五行的土匪了,而且還是尋找些老百姓,你算那門東西!何況我也不是混江湖的,顧不了這麼多,不過你放心,我不是很喜歡殺人的,也許你能保住一條狗命也說不定。”
  老二一聽安心不少但口中還硬得很他厲道,“臭小子別以為我會向你求饒,有膽就給我來個痛快。”
  小邪道:“別急、別急!等一下再說,我說不喜歡殺人,但還是會殺人,搞清楚點,別弄得我心情不好一不小心把你給殺了,那你可劃不來。”
  老二點聲不響,他知道這小表喜怒無常還是少惹為妙。
  小邪笑道:“你喜歡被點什麼穴道呢?昏穴?睡穴?笑腰穴?還是死穴?我這人不太會點穴等一下點錯了就麻煩,你自己說吧!”
  老二真是哭笑不得:“隨便!”
  小邪道:“好吧隨便就隨便,我就點“百會”穴吧!”說完右手就要往他頭上點去。
  老二大叫道:“不行!那是死穴啊!”
  小邪奇道:“你木是叫我隨便點嗎?我想“百會”穴最高,也最容易點,不是嗎?”他裝作一付徒弟間師父的樣子。
  老二連忙道:“不對、不對,你點我昏穴好了。”
  小邪問道:“昏穴在那裡?你告訴我好嗎?”
  “你剛牙不是剛點了老大的昏穴嗎?這麼快就忘了?”剛小邪發掌時順手點中老大昏穴,這並沒有逃過狡詐老二的眼光。
  “這倒不是忘了,而是我恨本不知道昏穴在那俚?我是亂點一通,你要不要試試?”
  老二知道小邪在裝蒜,沒辦法右手一比右邊胸口“神藏”穴道:“就點這裡好了。”
  小邪哧哧笑道:“好吧!”手指一點老二應指而倒。他將兩人拋上馬背,反身直奔破屋。
  在破屋裡,火堆已盛,光日耀眼。
  十幾名土匪被五花大綁的捆在地上。
  小邪已走回來算了算人頭笑道:“好!一個也沒走脫,辛苦你們啦!這兩位土匪頭麻煩你們也把他們捆好,等一下我們還要去要回銀子。”
  許多人立即衝上來,七手八腳將他倆綁緊,有人還不時偷打兩人以洩恨。
  小邪攬著酒葫蘆喝口酒問車夫道:“大哥,有沒有人受傷?”
  車夫笑道:“除了兩名乘客擦傷手臂外,沒人受傷。”
  小邪覺得比預料中的還好,隨口又道:“等一下我要問他們將銀子放在何處,這免不了要打他們一頓,你們在旁邊看可不能心腸軟,否則我們的銀子就要不回來了。”
  眾人恨不得吃掉這群土匪那有會心軟的道埋,他們皆表示不會如此。
  再喝幾日甜釀,放下葫蘆,小邪走向老大和老二前面解開他倆昏穴笑道:“老兄!我不為難你,只要你將銀子還給我們,我就放你們回去。”
  老大怒道:“放屁!我已落入你手中還講這湮多幹什麼?生死有命,我又怕過誰來!”
  小邪笑道:“老大你是真的這麼不怕死呢?還是不好意思在夥伴面前丟臉?好吧我不問你。”他走向老二笑道:“老二你就說出來吧!錢放在那裡?”
  老二:“我不知道,這些錢都是老大在管,藏在那裡也只有他一人知道。”
  老大一聽大吼道:“老二你幹什麼?這是什麼時刻!你竟然住我身上推,誰不知道巢裡一切大小事情都是你一手包辦,你要說就說,不說就不說,別往弟兄身上推。”老大對於老二中途“變節”很是憤怒。
  小邪叫道:“別吵了,我知道那此錢財你們每個人都知道放在那理,不要在這裡逞英雄,說出來就放人,不說一個也別想走。”右手往腿肚一探,抽出一把匕首閃閃發光,甚是嚇人:“老二你說不說呀!”他掌刀在老二臉上劃著。
  老二沒有回答,兩眼直瞪小邪。
  “你說不說呀!”小邪笑笑的問著。
  老二還是不說。
  突然寒光一閃“啊!”一聱哀叫傳來,老二右手巳齊肩被小邪砍下來,鮮血直流,老二痛得已昏過去。
  小邪止住他的血再弄醒他笑道:“你說不說呢?”
  老二身軀不時顫抖著栗道:“在巢穴左邊有個小洞,你們的東西都在那裡!”他臉色發白,直打冷戰,他本想再釣一下小邪胃口,那想到小邪一下子就削掉他手臂,這種乾淨俐落的審問方法,任何人一見都不免滲出冷汗,何況是親身體驗者。
  小邪從來不對這種事囉唆,一刀下丟,該說的就會說,不該說的也不必再問了他道:
  “很好,希望你沒騙我,我楊小邪從來不吃這一套。”他走向老大,只見老大已全身是汗,他沒想到他狠,這小子比他更狠,嚇得他臉無血色,身形顫抖不已,小邪冷道:“老大你什麼不好幹,幹起強盜來,也不知道你作過多少壞事殺了多少人,想想他們的命,再想想你的命,誰值錢呢?看你還像一條漢子,我放你一馬,但你也要留點東西下來。”不等老大回答“大悲指”已點向老大“氣海”穴,只聽老大嘆口氣,他知道這一生再也沒辦法練武了。
  小邪轉向那些小嘍囉叫道:“你們這些小混蛋,也不想想上天有好生之德,也不想想人家錢財得來不易,你們竟用搶的…實在可惡,我佛慈悲讓你們遇上我這位大善人,放你們一條生路,毀掉你們的武功三年,想必三年之內你們會娶老婆生孩子,改過自新不會再淪為盜匪。”小邪難得有機會當大善人,現在機會難得,當然要好好表現一番,走到十幾名小土匪身前,手一揚,百點“氣戶”“太乙”“出門”“璇璣”和“陽關”穴,用獨家手法“大悲指”封掉他們經脈,讓他們三年以內不能動用真氣,如同常人。
  一切弄完了他又走回老二身邊叫道:“老二我本不想砍下你的右手,但你使用的鬼頭刀藍光閃閃,一看就知道是餵了毒藥,可見你是個卑鄙小人,***!我就是看不順眼你這種人,廢了!”不講還好一講就想到他一切罪行可惡至極,小邢也跟著生氣,“啪啪!”打了老二兩個巴掌,廢掉他的武功又道:“你這小人一定懷恨在心,千方百計想找我報仇,為了使我安全起見,我要讓你一個月心痛三天,使你沒時間去害別人。”隨手拿出一個藥丸塞入老二口中道:“這藥丸是在祁連山上的山頂提煉而成,奇毒無比,你吃下去以後每個月要服一次解藥,否則你會毒火攻心七竅流血而死,而這解藥很簡單,白勺一錢、丹三三錢、杞子二錢、魚線膠二錢、和著醋服用,懂嗎?切記切記:這就是你的報應。”他那有什麼毒藥,完全是臨時製造出來的,他存心想讓老二一個月喝一次醋才甘心。
  老二心情沮喪不已,但對於解藥可記得很熟,這醋他是喝走了,愈奸詐之人,愈是貪生怕死,他就是這種人。
  小邪對著乘客道:“大勢已定,待會兒你們將婦孺帶回來,車夫大哥你隨我到賊窩取銀子。”
  車夫點頭道:“好。”隨即上馬,和小邪一起直奔賊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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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容易他們已找到老二所說藏銀子的地方。
  小邪打開一看驚叫道:“哇佳佳!真多!通通帶回去!”找了一個大袋子,裝得滿滿還有剩餘,他也不管這麼多,向車夫道:“我們回去吧!”
  回到原地,天已快亮,眾人折騰大半夜也一一入睡,小邪想天亮再說,亦窩在破屋閉目休息。
  不多時,一道曙光已照在他臉上,小邪一楞已醛過來,天已大亮。
  伸伸懶腰叫道:“天亮了,想必是個大好日子吧:”起身走出破屋,他已發現乘客都興高米烈的想換回失物。
  小邪自然一笑道:“你們還真早,賺錢嗎?呵呵……”拿起那袋珠寶銀子往地上一扔叫道:“來呀!大家都有份!賺錢在今朝哈哈……”說完他已大笑。
  “貪”誰沒有?這些人一陣唏哩嘩啦,已嘆身向前,專挑好的猛住口袋塞有若狼群,早已將昨日那種“楚楚可憐”相拋開了,各憑真本事賺錢,最後還是車夫制止,乘客才依依不舍的離開。
  小邪笑了笑道:“怎麼?賺夠了?”隨手拿起三個約價五百兩的金元寶,再撿兩顆價值千兩珍珠,方收手,提著剩下銀兩珠贅走到土匪頭那裡他道:“老兄我也不是斬人後路,你們搶的錢也真不少,我和乘客分了點,剩下的也夠你們吃上半輩子,你們拿回去吧!至於你們將來幹什麼事,做不做土匪,咱們是風馬牛不祖幹。想勸你們我就漏氣,太累啦!自己混吧!”說完已解掉他們身上繩索。
  眾人坐著馬車,懷著愉快豐收之心情,離開了這既傷心又歡欣的小破室,絕塵而去。
  這些土匪望著馬車背影,感慨良多,他們也將寶物分了,各自解散,回到人群過著平凡之生活。
  在路上小邪可風光得很,英雄嘛!他不時想著:“沒想到我也會當老師要教人學好不要作壞事,天理自在人間報應隨時來,就像我剛剛做了好事,馬上就有好報,老天這不是送上兩顆大珍珠嗎?真好也!多做幾次說不定老天會將皇帝送給我哩!炳哈……”敢情他賊贓當成老天的賞賜,這……也末嘗不可。
  不一日,楊小邪已來到蘭州城。
  “嘩!”小邪大叫道:“果然是仙人放屁,不同凡嚙,這麼大怎麼玩?”
  小邪這時已像劉姥姥進大觀園,啥事都是新鮮。
  他東張西晃傻楞楞走在大街上十足鄉巴佬進城。
  不少年輕貌美的姑娘對這位鄉巴佬特別關照,時而指指點點竊芙不已。
  小邪也很大方一面招手一面對他們微笑心中卻想:“媽的!這些人是幹什麼的?小心上當,這年頭壞人特別多我得留神一點。”
  又過了不久他想:“不對呀!那些女孩向我指指點點又在偷笑!會不會我臉上黑黑的……還是……管他的誰又怕了誰。”
  其實小邪長得一臉邪氣,只要心情開朗的人看到他都會發出會心一笑,只是他自己不曉得罷了。
  一笑久,小邪也就習慣這種王八看綠豆的笑聲聱,反正人家笑他也笑準沒錯。
  他想:“這次到這個大城而來,想必有很多賭場,等一下可要好好玩他一個昏天暗地。
  心一篤定,他走進一家客棧,點了幾樣小菜和包子並順便向小二打聽賭場他道:“小二你知道那裡有賭場,大一點的。”他人小心可不小,要玩大的才過儷。
  小二看他衣服破破爛爛也不想和他多說指著城西,勢利已極的道:“那邊有一家“吉祥賭坊”,要有一千兩才能進去你行嗎?”說完轉頭就走。
  小邪本想罵他幾句,只是小二已走遠,小邪隨手剝下包子外皮,搓成一團射向小二右腳足踝。
  “哎唷!”小二踉跟蹌蹌跌了一個狗吃屎,爬起來直搖頭自言自語道:“怎麼突然絆倒了呢?大概財神爺要光臨了吧!”他決沒想到是小邪搞的鬼。
  小邪偷笑一聲道:“財神爺是光臨了,可惜你無福消受。”看看自己衣衫,他苦笑道:
  “黑皮奶奶的,這件新衣才穿……三天吧!就變成洞洞裝,難怪小二如此看不起我,等一下我得換一下才行,但…蘭州城這麼大也不知道那裡才有衣服店……在中原不怎麼好混嘛!看來只好穿舊的。”
  他又想如何到賭場去賺錢,如何花錢,如何玩他一個天昏地暗,但想到蘭州城,自己連一個人也不認識,如賭贏了他們來暗的怎麼辦?他自言自語道:“看來我得打幾把飛刀掛在胸前,裝作自己武功很一高強的樣子,那樣別人就不敢找我麻煩了,哈哈就這麼辦。”
  說做就做,他找了家兵器店,要他們打造五百把飛刀準備掛在胸前。
  不久飛刀已造好,小邪竟真的將五百把飛刀全部掛在胸前,成了武林有始以來帶最多把刀的一位大俠。
  “哦!好重啊!”小邪自言自語輕笑著,但他仍然硬充大俠,挺著走,這次路人不是看他的臉笑,而是看到他那五百把刀,由胸前一直掛到大腿,那模樣和小丑沒有多大差別,偏偏他又抿著嘴,一副“威嚴”樣,像穿上龍袍的小太監,不但武林中人在笑,連老百姓也在笑,而他自己也在笑,蘭州城好像只要他光臨,每個人都在笑。
  小邪心想:“果然刀一掛出來,哼哼哼!這些人臉色都不一樣了。哼亨哼!對我芙,十足的馬屁精!”
  三轉四轉他已往城西大賭場走去。
  好不容易才找到這家“吉祥賭坊”。
  還沒走近,一陣喝聲已傳了出來,直叫小邪心癢癢,顧不得用走裝大俠,跨步跑了起來。
  一到賭場,踏上門口一步,小邪馬上被撞了下來,只見兩名大漢擋在門口,一名叫道:
  “小表你來做什麼,這裡又不是雜耍的地方,去去去!快走開,否則打爛你的屁股。”那人看見小邪胸前掛著飛刀,覺得甚是好笑,以為他是想來這裡表演的。
  小邪笑道:“老兄,我是來卡啦呀卡啦,賺錢的!”他手比擲骰子狀。
  漢子:“走遠一點!我們這裡不讓小孩子進丟?”他往小邪胸前一推。
  小邪道:“別急!我雖是小孩可是我帶的錢很多你看!”他拿出兩顆明珠和幾錠元寶讓那漢子看。
  兩個漢子一看心頭一震暗道:“哇!這可是一頭肥羊,好吧!只要有錢,小娃娃也能賭。”他放小邪進去:“小兄弟,原來你是位大公子,請。”兩人笑嘻嘻的迎著小邪。
  小邪不客氣小手一晃賞了那兩個漢子各十兩銀子。
  這下可樂了這兩位漠予,連忙引導小邪進賭場,十足的勢利眼。
  這賭場很大,十幾桌,擲骰子、賭大小、押點子、推牌九……憔有盡有,看得小邪心花花,他獨自走到押大小的抬子上,人家看他帶了這麼多刀子,而且是個小表,一定很有來頭,也讓出位置給他,小邪也不客氣坐上抬子,還裝出一付老江湖的樣子,那模樣甚是好芙。
  小邪看看莊家,約四十歲,胖胖的、蓄八字胡、白色外衣一臉老成樣,這時莊家正在搖骰子b小邪拿出銀子往桌前放,第一莊他猜大,果然開出來是大,接下來他押十兩大,結果莊家賠錢,經過了幾次,小邪知道這骰子沒有灌水銀或鉛,他安心的賭。
  “下喔!下喔!下大賠大,下小賠小,不下不暗乾瞪眼……”莊家搖了幾下放在桌子上,小邪也不客氣盹聲:“大!”一百兩銀子往大一推,神情甚是得意。
  莊家臉色一變,慢慢打開杯子,果然是大,“嘩!”眾人起了一陣騷動。
  小邪笑了笑道:“小意思,不夠看,來大一點!”
  莊家再搖骰子。
  “大”小邪大吼一聲聱五百兩巳往大推過去,這舉動可嚇壤了同桌的賭客,雖然他們不是沒看過這種豪賭的人,但很少見,一兩個月能看到一次就算不錯,但從來沒看過這麼小的小孩敢如此豪賭,覺得這小表不簡單,大家心理明白得很。也跟著押大,結果莊家通賠。
  玩到後來,只要小邪押小就賠小,押大就賠大,轉眼之間他桌前至少也堆有兩萬兩銀子,小邪玩得起興,已不只是想贏錢,而是想在眾人面前表現一下自己有一套,那種小人得志的神情真叫人發笑。
  莊家直冒冷汗,他知道今天來了個高手,這局面他是吃不完兜著走。喘口氣,他已叫停往後院走去。
  眾人笑道:“小兄弟,你真厲害,三兩下就將莊家趕下抬,托你的福我們也嬴了不少銀子謝啦!”
  小邪笑道:“這算什麼,有錢大家嫌,只要賭場有多少錢,我今天就嬴多少錢,我吃面,你們喝點湯也不錯嘛,下大一點,保證你們將以前輸的都撈回來。”
  “好好好,一定,一定!”眾人雖然笑著回答,但他們心裡有數,這賭場是什麼來路,嬴小錢大家笑嘻嘻,羸大錢,想走也走不了,若非有兩下子,誰敢像小邪這樣,一上來就給人家來個開水槽,這分明是故意採人家盤子麻!
  其實小邪可沒有這種想法,他只是想贏想玩,大大的玩,痛快的玩,玩得淋漓盡致,就是輸錢他也是會過過這賭癮,輸贏不在乎,就是要玩。
  不久陪著莊家出來一位姑娘,她約二十來歲,五官皎好,身裁修長,紅衫紅館,左胸前繡著一只金色鳳凰栩栩如生,頭挽雙髻,算得上很漂亮的一個女人,她腳步輕盈走向抬前輕笑道:“請問小兄弟責姓?”
  “哇卡!男的不行,來女的!小心被迷住了!”小邪心頭一閃也笑道:“我叫楊小邪,楊柳的楊,聽我爺爺說這只羊不是木頭羊,邪門的邪。”
  那女子輕輕笑著,她可沒聽過世上會有這種怪名字,邪門得很,她笑道:“我叫鳳姑,你好。”
  小邪笑道:“你也好,你好漂亮啊!嫁了沒有?”小邪足真誠的讚美他,至於嫁不嫁,那是他天生喜歡開玩笑,無意中說出口,心裡卻沒有半絲挪揄之意。
  鳳姑像是見過大場面,對這種事只以微笑來回答,她問道:“小兄弟,你從那裡來?要到那裡去?”鳳姑在打聽楊小邪的底細,因為她已認定小邪是來找碴,既然敢動這家賭坊,必是大有來頭之人吻,可惜鳳姑這次糾錯了,楊小邪只不過是剛出茅廬的混小子,那是大人物。
  小邪笑道:“我從關外老君廟來,要到那裡我也不曉得,只有隨便亂逛到那裡算那裡,你有問題等一下我們再聊,手癢得很,你讓我賭幾個吧!好嗎?”小邪已賭上癮,現在一停下來渾身不是味道,連說話也嫌麻煩。
  鳳姑笑道:“少兄弟,你今天運氣可真好,一下子就贏了這麼多,不歇歇手嗎?”鳳姑有意放他一馬,要小邪到此為止,帶著銀子滾蛋。
  可惜小邪哪聽得懂這些江湖話,何況他巳賭癮難收,他道:“只要能賭三天三夜,甩不著睡覺也沒關係!”這他倒是說實話,但聽在鳳姑耳裡,無異是明著打臉頰。
  鳳姑一看不能善罷干休,她笑道:“那我陪你玩玩如何?”
  小邪道:“只要能賭,誰都一樣,你要玩就來呀!快點,時間寶貴。”
  鳳姑轉向先前那位莊家道:“你到第二抬丟,這就讓我來。”
  莊家應聲是,躬身走向第二抬桌。
  鳳姑咀道:“換骰子,這太舊了!”馬上有個跑腿送來三顆新骰子。
  鳳姑笑道:“各位要不要檢查一下呢?小兄弟?”最後她還是指向楊小邢。
  楊小邪這鬼靈精早已知道突然換骰子一定是使詐的開始,但他藝高膽大,而且也存著較量之心,所以不在乎這是否是假骰子他笑道:“不用了,大姑娘,你開始搖吧!”
  鳳姑輕笑數聲道:“那我就不客氣了。”她開始搖骰子,姿勢雍容已極,她只用一隻手將杯子往空中丟。隨後又射上三顆骰子到杯中,等到杯子快要掉落於地,她用右腳一挑,杯子又彈了起來,右手再抄,往抬桌上一蓋,乾淨俐落,功夫到家,骰子轉了好久才停下來。
  鳳姑是有意賣弄賭技:“小兄弟請下莊吧太!”
  小邪笑了笑,五百兩往大押,他心想:“任你賭技通天,只要六次一周,俺還是老大哩!耍什麼玄寶?哼!中看不中用。”
  骰子一開,兩三個一個二,小…筱吃。小邪並沒多大驚訝,結果一連六次都被吃掉,眾人也不敢再跟小邪了。他們已抱著不玩的心埋,準備看兩位高手過招。
  小邪在這六次當中已經猜出這三顆骰子灌了水銀,一顆靠近一點,一顆靠近六點,還一顆是四點,現在要猜點子已萬無一失,他笑道:“鳳姑,你好厲害好賭技,我可輸了不少。”
  鳳姑笑道:“那裡,我只不過運氣好一點罷了,咱們就此收手如何?”她以為小邪已經害怕再賭,有意放他離開。
  小邪笑道:“我是不死不歸,來!這次賭大的,你可別嚇著了。”
  畢姑笑了笑道:“小兄弟既然你還想玩我陪你就是。”說完他已再度搖起骰子。
  小邪也學她模樣搖著骰子,念道:“一二三、四五六,碰你你祖宗,死翹翹!”
  鳳姑小手一翻,將骰子蓋在桌子上,小邪大叫:“大”雙手一堆,媽的,足足一萬五千兩!小邪是拼上了。
  鳳姑臉色一變,慢慢打開骰子,兩顆六,一顆四“大二她叫道:“來人哪!拿五十錠金元寶來!”馬上有人將元寶送上來賠給楊小邪。
  這時其他抬桌的人也趕過來看熱鬧。
  鳳姑知道今天遇到高手再賭也不會贏,說不定賭場會垮在這人手中,她向大眾道:“各位,今天到此為止,明天有空再來,小兄弟你明天再來好嗎?我們今天現錢都被你贏去了。
  小邪一聽到人家沒錢可以玩,也不管這句話是真是假,爽就好,他也不客氣的笑道:
  “那裡,那裡,我可從來沒輸過,你們明天開場我再來,這些銀子麻煩你們替我換上銀票好嗎?”
  鳳姑笑道:“沒問題…”她吩咐屬下開了一張萬豐錢莊三萬兩的銀票給小邪。
  小邪收下銀票,又將剩下的碎銀少說也有二百兩,掌給大家道:“今天我贏錢大家有份,來每人一點。”他很瀟灑的分給大家,連賭場裡面的人也有份。
  這些看在鳳姑眼裡,可不太好受。可惜她不能現在就翻臉。
  不能再賭小邪只好掃興的離開賭場。希望明天快點到來,再風光風光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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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找了一家高升客棧住了下來。
  這時小邪已清醒多了,他躺在床上翹著二郎腿回憶著今天光榮的表現,也想到眾人想到鳳姑,一想到鳳姑他突然楞了一下心想:“這些傢伙賭到一半就收攤?說什麼錢被我贏光了,但他們開張銀票不就成了嗎?我看麻煩來了,他們一定會在晚上偷偷潛入我房間,來個謀財害命,讓我死無葬身之地,說不定還給我亂刀分屍,那我不是大輸特輸了嗎?黑皮奶奶的,輸錢不好受,贏錢更不好受。”翻身想了又想嘆口氣他又自言自語道:“欸!算了!明天把錢送回去就算了!省得提心吊膽,睡都睡不著,不過他們晚上來我該怎麼辦?連解釋的機會都沒有。”眼睛往房子四周看了一下“他們晚上鐵定會來,說不定我已被人家監視了,看來只有等他們來時,再從窗口溜走,真想不清,這麼大的一個賭場,連幾萬兩都輸不起,差差差,***差死了。”一連說了好幾個差,他不再躺著,拿出身上飛刀,自個兒耍起來,有時射在窗口,有時射在桌上,時有笑聲傳來,好像將要來到的危險已過去似的,小邪就是這副德性,煩惱來得快,去得更快,他永遠都將自己放置於快樂之泉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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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小邪離開賭場,眾人也散去時,
  鳳姑已將大家集合,她道:“莊家的,你知道他的來路嗎?”
  “不知道,恐怕不是朋友吧!”
  鳳姑道:“我也不曉得,只知道他叫楊小邪,來自老君廟這……還是他自己說的,不過我看他沒有騙我們的必要,而他的賭技可是一流,能聽聲音辨別真假骰子,倒有不少人!但能以聽聲音而知道假骰子的點數,我看天下只有他一人,連洛陽分舵舵主也不能,你們說我還敢跟他玩下去嗎?”頓了一下她又道:“他的武功不知道如何?看似平平,又像高深莫測,說他很厲害,胸前又掛了這麼多飛刀,像小丑一樣令人可笑又可疑,我們還是小心點,晚上派幾個人去摸摸人家路子,記住千萬別露出痕跡,讓他給跑了。”
  莊家道:“是,我馬上去辦。”他退了下去,走出賭坊,往南奔去。
  鳳姑看看大家道:“沒事,今天到此為上,你們下去吧!明天卯時開業。”
  眾人應聲是隨印散開各自離去。
  鳳姑也獨自走進後院。
  蘭州城雖大,但夜晚來臨,仍然寧靜安和。
  三更一周。
  在高升客棧門前已出現十條黑影。
  仔細看只見他們一身黑夜勁裝,蒙著臉,背上各插一把三尺長刀,雙目泛出寒光,一見即知是武林一流高手。他們個個身手敏捷,只輕輕一翻身,十名黑巾蒙面人已掠上屋頂,有如貓一般,連一點聲音也沒有。一人似乎領導著,左手往廂房左邊一揮,立即有五人掠住廂房左側。他則帶著另外四名輕巧的掠向右刀,一路探下去,不用說,他們是為了楊小邪而來。
  不久他們已縱身到達後院,分四面八力將小邪房間團團圍住。一名黑衣人欺身向前想弄破窗紙往裡面窺探,他剛要弄破窗紙時已發現窗上貼著一張歪歪斜斜的字條,裡面寫著:
  “客人來請進,小心飛刀。”他一驚想住後退,但為時已晚,只見屋裡寒光一閃,五把飛刀直飛窗外。
  黑衣人身手了得兩手一扣,打掉四支飛刀,但第五支後發往卻先到“嗤”一聲,已插在黑衣人左肩,他痛苦之餘翻身掠回原地,奔向為首那名黑衣人。
  為首黑衣人一看知道有埋伏隨即叫道:“大家散開對準每一個窗口。”他自己則潛向門口:“衝!”他大叫一聲,十人拔出長刀住房裡衝。
  楊小邪早就算準這些人必定會來偷襲,他知道敵人要衝進來,馬上點燃蠟燭,外面黑衣人眼睛受到光線影響,身形一頓,慢了下來。
  小邪一見機不可失,雙手一揚,十餘把飛刀直取十人之眼睛,這是虛招,他想藉此脫身,只見他飛刀一出手身形亦往大門衝丟。
  為首黑衣人一見飛刀已逼近,也顧不得阻擋小邪,連忙往後一閃,避開飛刀,而小邪已利用此空隙掠出門外叫道:“想捉我!還早得很哪!”隨手一揚,已將蠟燭射熄,此時裡面亂成一片,一翻身小邪已往附近大榕樹鑽,安心的看著下面一舉一動。
  只聽一聲“追:”立即有五條人影往左牆飛奔而去。
  不久屋裡燭光又亮起來,那為首黑衣人看到桌上留有字條,裡面寫著:“三更半夜你們不能休息,也太辛苦,喝口茶再走吧!”黑衣人狠狠將字條撕掉叫道:“***,這小子早就知道我們要來。”
  這些字條可花了小邪三兩銀子請店小二寫的,小邪帶回來依樣畫葫蘆給描上去,但寫得甚是難看,那名黑衣人還以為是小邪故意寫得如此醜來戲弄他們,其實小邪已是盡了力。
  楊小邪在樹上直嘆可惜不能看到那蒙面人的表情,想必是一陣黑一陣白,又氣又憤怒,愈想愈有趣,愈想愈好笑,忍不住已笑了起來,“哇嗚!”當他無意笑出聲時立即感到不妙,馬上以手掩口:“糟了,這是什麼時候還有心情笑,快溜!”他飛身一躍竄出高牆,已感受到背後有人追來。
  “哇哇哇!我看晚上又不必睡了,好吧!就來個賽跑大會。”他不快不慢總是與後面追兵保持三丈遠之距離。
  這時另五名黑衣入也聞風趕來,剛他們追楊小邪到城門現在一掉頭恰巧攔住小邪去路,來個兩面挾攻。
  小邪一看驚叫道:“哇卡!真他奶奶的生不逢時,前有追兵,不……,後有追兵,前有……前有……”眼看這十名黑衣人就要將他擠扁了,他還有時間丟想這問題。“算了,前後都有追兵,不就得了那……由左邊吧!”他住左邊一看,是一大戶人家那有去路,心念一轉笑道:“就來個官兵捉強盜,叫全城的狗都出來運動運動,也好讓我知道那家的狗是好種,這趟事了,也該補補身體。”“喝!”小邪大吼一聲運足十成功力往那大戶人家之紅門砸去,本想一舉砸破那門板,那知道這門是寒鐵鑄成,只聽“當上”一聲巨響,有若洪鐘,震得小邪右手發麻:“哇哇佳!這是絕路啊!”話未完,後面十支利刀已收到他背後,小邪一見情況已急,順手射出十把飛刀直取黑衣人咽喉,猛往左側滾雲,再一騰身已掠入大戶人家庭院裡。
  這十名黑衣人眼看敵人即將喪命刀下,那曉得突然飛刀已至,不得已只好抽刀攔下飛刀,而讓小邪有機可乘。“進!”一聲令下十條黑影已掠入庭院。
  “捉賊啊!”小邪大喊幾聱,又用飛刀打碎數個花盆“捉賊啊!快來呀!”聲音有若雷鳴,可穿金鑿石,劃破夜空數十裡,一叫一喊小邪又掠出庭院,四處亂撞。
  十名黑衣人剛由牆外追進來,一見楊小邪已掠出牆,也立刻翻身追了上去。
  小邪一看追兵又至苦叫道:“媽的,蜜糖,被黏上了沒找人家幫忙是不行。”他想一不作二不休,來個家家都有。“捉賊呀!淫賊、竊賊、珠賢賊……應有盡有!大家快來呀!立刻在今夜!來呀!捉賊啊!”小邪一路喊下去,見到了門就上前踢幾下,用幾支飛刀進去,見到大戶人家,就跳進去,摔它幾個花盆,這還不夠,他竟跑到知府大門去丟衛兵幾顆石頭。存心要讓蘭州城一夜燈火到天明,人人有事人人忙。
  就這樣被他一鬧,整個蘭州城立刻沸騰,家家大狗小狽狂吠不已。家家燈火燭光皆點亮,以為真來了大盜。每家每戶只要有壯男,皆拿起木棍、刀子、鋤頭、掃帚……奔出門外大喊:“賊在那裡!”整個街道人潮洶湧,比起拜拜,過年過節還熱鬧,吵雜喧囂之聲不絕於耳。
  蘭州府挨了幾顆石頭,也不甘示弱,派出全城兵馬追捕大盜,街上可亂成一片。
  小邪往後望去,發現黑衣人不見了,呵呵直笑了起來“這下可有那幾位黑臉大哥好受了,給我來這一套,哼!葡萄成熟時 還早得很哪!炳哈……”他對於這次動用全城的兵力,感到很滿意。“嗯,我果然有一套。”笑了笑他找了一處高牆坐在上面,看人群到底在忙些什麼?也順便看看黑狗“一只……二只……三只……”他數得甚是過癮,好像這些事,不是發生在他身上一般。
  而那些黑衣人,一見到整個蘭州城都醒了,而且還把他們當強盜,也顧不得再追楊小邪,領頭黑衣人右手一揮叫道:“散!”十個人已各自找退路,往城外衝。
  可惜官府已被驚醒,全城皆兵,逃走該何容易,不多時,黑衣人已有七名被逮捕,兩名負傷翻城牆逃離蘭州城,而那名領頭者比較聰明,掠進人家屋裡,取下黑巾,換回平常衣服因而逃過此劫。
  這時楊小邪也湊上前,想看看被捉邪幾名黑衣人長像足如何?官兵押著這幾名黑衣人往府衙走去,他們面罩已被除下,小邪一晉愣住了,只見他們一個涸面目全非,除了眼睛以外,鼻子耳朵都不見了,整個臉都是刀痕肉疤,小邢知道這些人都是被毀容,世上怎麼會有這麼狠心的人呢?
  “他們好可憐!”楊小邪自言自語道:“早知道他們是如此模樣,我讓他們捉丟就是,但誰又能想到,世上竟有姐此可憐的人。”小邪有點後悔,他覺得他必須救救那些被毀容的蒙面人。一想到他就往官兵衝,他要告訴官兵那些人是為了追他,並不是強盜小儉,因為他中午贏了三萬兩銀票。甚至於這些銀票也可以送給官兵們。
  然而小邪慢了一步,只見西域上突然飛來七支利箭“!”射在這七名黑衣人胸口,七人立部栽頭馬上氣絕,好一個殺人滅口。
  “捉刺客!”只見官兵領班大吼一聱,官兵妄時又亂成一團,往西域門追去。
  只見西城門上人影一閃,已消失在城外,楞小邪知道已經無法追上,垂頭喪氣的走回客棧。
  躺在床上小邢心想:“這些蒙面人看起來很年輕,他們到底是幹什麼的,為什麼會被毀容?為什麼又和吉祥賭坊牽連在一起?這其中必定有原因。”地想不通這些道理。他必須要花費時間去證明,不久他又想:“莫非這些人就是老頭子所說的失蹤人口?嗯!有這可能。”他想多找一些資料作依據,他地想好這些事情就從“吉祥賭坊”開始查,可能會有點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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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來這名領頭黑衣人正是“吉祥賭坊”的莊家,只見他已閃身進入賭坊,直奔後院,進了後院他來到一間修飾得很美的樓閣。
  只聽樓閣裡面正傳出一陣陣優美琴音,音韻悠遊柔轉悅耳動聽,朱雀輕鳴甚是醉人。
  這莊家不敢弄出聲音,悄悄地走到門前輕道:“稟舵主,屬下江子山有要事稟告。”裡面沒有回音,江子山也不敢多言,站在門外,心忡忡的愣在那裡。
  直到裡面的人彈完一曲,琴音停頃了良久,才傳出一女子之聲音,這正是鳳姑的聲音,她道:“辦妥了嗎?”
  江子山理道:“稟舵主,失敗了。”他臉色非常難看,似乎知道此事相當嚴重。
  “失敗?!折了多少人?”
  “稟駝主,七人,二人負傷。”
  鳳姑從裡面走出來,只見她一身白色輕衫,隨風輕舞,體態婀娜,有若揚州垂柳柔弱無骨,美極了,她望了江子山一眼淡淡的道:“江子山,你已是老江湖,怎麼會栽得如此慘?”
  江子山栗道:“稟舵主,屬下原是有把握!誰知道那小表果然厲害,他早就知道我們晚上會去找碴,已經佈置陷阱等我們去投羅網。”
  “這麼說是人家有意找我們麻煩了?”
  “是的,他還串通官府,將我們十人圍住,要不是屬下機警早就被逮著了。”
  鳳姑道:“你說說看,事情是怎樣?”
  江子山潤潤喉嚨道:“屬下先潛入高升客棧摸到那小子房間;八號往前探,已發現有異,來不及閃躲,已中了一把飛刀,原來這小子早就在窗口貼上字條,叫我們小心飛刀,然後我們大家一起衝進去,他卻偷溜出來,還叫我們別大累,喝口茶再走。後來我們聽到一陣笑聲,就追了出去,果然是那小表。誰知道我們已將他困在街道上,他竟突然發神經病般亂吼亂叫亂闖,還用石頭丟蘭州府知府衛兵及大門,弄得全城亂糟糟,屬下就是如此才損失了七名弟兄。”
  鳳姑皺皺眉頭道:“沒想到這小表有點門道,那七名解決了沒有?”
  江子山道:“屬下換回服裝,再回去看那十人,已發現他們被上面派來的人滅口了。”
  鳳姑心神一頓,隨即輕聲道:“江子山,你知道失敗的結果嗎…”
  江子山臉色一變,跪在地上求饒道:“舵主饒命,屬下不是有意的,請您高抬貴手饒了屬下吧!”
  鳳姑轉身望著天空良久才道:“念你跟我這麼多年的份上,我就替你擔待些,但你害得七位弟兄平白喪命,若你不留點什麼下來,我也沒法向上級交代,你就自斷一臂吧!”
  江子山一聽道聲是長劍往左手砍去“卡”只一輕響,左臂應刃而落,他馬上點住穴道止血:“謝謝舵主不殺之恩。”說完已冷汗淋漓,臉形曲扭疼痛難當,還好,他沒呻吟出口。
  “你回去休息吧!有事明天再說。”
  “謝舵主,上級追查時還請舵主多多擔待。”
  “放心,我既然饒了你,就不會再讓別人傷害你。”
  江子山躬身拾起斷臂走回房裡,好像這隻手不是砍在他身上一般,哼都不哼一下。
  鳳姑也甚煩亂,她走進書房,草草書寫絹紙,不久她將紙條卷成長條塞在小銅管,走向另一間房子,不多時一只鴿子已飛往空中絕塵而去。
  xxx深夜已過,黎明又至。
  賭場依樣卯時開張。
  小邪想了一夜想不出所以然來,也不願再想,蒙頭一睡已是天亮,匆匆盥洗完畢,吃些早點,心想:“還是到賭場看看,管他的,錢還他們就是,何必如此提心吊擔。”他看看胸前飛刀恨道:“我他奶奶的,掛了這麼多飛刀,人家連看都不看,還談怕?晚上照樣摸上來,這算什麼?這些人果真不好唬,算了,算了,掛了飛刀一樣被迫,搞不好不掛還沒事呢?還好只掛了一天,否則別人不笑死才怪。”他忍不住又笑了起來。
  找一面銅鏡照照自己,他愈看愈不順眼:“什麼嘛!簡直和賣膏藥的走方郎中差不多,難怪人家當我是癟十。”傻笑數聲,他除下飛刀,拿著那張三萬兩銀票往“吉祥賭坊”走去0
  不久小邪已到賭坊。
  “你來啦!請裏邊坐。”鳳姑很早就在等小邪,一見小邪到來已笑臉迎上去。
  小邢笑道:“我再不來,明天就來不了了。”
  鳳姑笑道:“這為什麼?是不是您有事要離開蘭州城?”
  小邪道:“離開倒未必,就是最近不知怎麼犯了狗邪,老是有些狗往我身上咬,我再不找個好地方,準死無疑。”
  鳳姑笑道:“少兄弟你愛說笑,蘭州城那有瘋狗,就是有,瘋狗也只咬愛吃狗肉的人,難道你常吃嗎?”
  “我是常吃,但最近時常拉肚子只好改吃羊肉,沒聽說吃羊肉有被羊咬的吧!”
  鳳姑笑道:“你愛說笑,其實你吃什麼肉也沒人會惹你的,對嗎?”
  小邪伸個懶腰叫道:“鳳大姑娘,你也別給我裝蔥,我是來還你三萬兩銀子,免得你又派那些瘋狗來咬我,我可不能天天跑給瘋狗追。”小邪把話挑明。
  鳳姑沒想到小邪會直接來這一手,楞了一下道:“小兄弟!你在說些甚麼我聽不懂,你說清楚一點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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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二 卷c

  小邪知道她在裝佯,也不理道:“這是三萬兩銀票,你拿回丟,從此我們井水不犯河水,既然你們“吉祥賭坊”輸不起,我也贏得不快活,我已將你們輸的全部奉還,說一句話,
  我不是闖江湖的,也不管你們是什麼幫派,希望你別再為難我,我到前面靈嚴寺擺地攤一樣行。”
  鳳姑愕然道:“小兄弟,你愈說愈離譜了,我一點都聽不懂。”
  小邪叫道:“你不懂也得懂,我又不是呆子,昨天我看到你們玩到一半就收攤,就知道你晚上一定會派人來摸我的底,我本想雙手奉還銀票,可惜沒開口的機會,我只好一路跑一路喊救命,還好我跑得快,才保住性命,我他我們無冤無仇,犯不著短兵……短兵……”他停了下來接不上去“***,反正是犯不著打架就是。”
  鳳姑看他這樣子也想笑,她笑道:“小兄弟,你誤會了,那些人不是我們派的。”
  小邪知道她不承認,心念一轉暗道:“你是誰,想欺騙你家老祖宗。”他使詐的道:
  “誰說你不認識他們,當時我請求那位莊家放我一馬,結果他答應,叫我往西逃,我還給他五萬兩銀子呢!”
  “他敢!”鳳姑怒道:“他……”
  小邪截口道:“定是是他當然不敢,他連一句話也不說,哈哈……想不到他真是你家的莊家啊…哈哈………”
  鳳姑一聽這才知道上了小邪的當。
  鳳姑笑了笑道:“小兄弟,你別誤會,我是想請你來,我昨晚突然有事想找你聊聊。”
  小邪呵呵笑道:“鳳大姑娘,我們也沒什麼好聊的,我再說一遍,我不是闖江湖的,我只是好賭成性而已,昨天我不是故意來砸你們的抬子,你也知道我憑的是真本事,你是有幫派的人,我惹不起,我們就此一筆勾消,銀票還你,我走了。”他將銀票丟給鳳姑,獨自走了。
  小邪混歸混,他可不願意去煮這些不必要的麻煩,因為這會阻止他過著快樂的生活,與其口袋飽飽每天被人追殺,不如兩手空空目由自在來得好。
  鳳姑望著小邪背影,良久說不出話來,她心想複雜已極。“楊小邪,楊小邪,他到底是誰呢?到底又是一個怎樣的人呢?”她想不通,嘆口氣,走回後院。
  在後院鳳姑又彈起古箏,琴音一絲絲一段段,都是那麼傷感,那麼多情,好像在細訴內心的空虛和迷惘。
  xxx
  陽光初照大地,一片和煦。
  靈嚴寺,本寺位於蘭州城外三十裡,黃河水畔,走出陡峭山崖鑿成,共有百八十個洞窟,最高達十丈,唐代稱興隆寺,香火鼎盛,國內少有。
  蘭州城內者,則為分寺,亦名靈嚴寺。
  雖是分寺,但亦建得雕梁畫棟,玉宇瓊樓,美輪美奐,莊嚴肅穆,進香的人也不在少數。
  廟前擺滿了各種攤子,有雜耍、算命、雜貨、賣藥膏、水果攤、小吃……應有盡有。
  小邪已在此找到一個攤位,架著木板,鋪上一塊劃好大小和點數的白布,做起生意來,他隔壁則是一個算命攤。
  “來來來!鎊位賺錢的機會來啦!有下有賠,有賠就有賺,下得多賭得多,下得少那就賺得少,不下光看也高興,來來來,各位試試你們的運氣如何?”小邪一想到賭連老頭交代的事也忘光了,先睹再說。
  他邊搖骰子邊喊叫著,大有將軍風範,十足賭徒一個,不久他的攤子已擠滿了人,大家都想試試運氣,小邪也全憑運氣,大殺四方,賭神永遠是他夥伴,殺了老半天,已賺了數百兩,從日出賭到日落,還點上蠟燭,非殺到深夜不歸,廟祝已提出抗議,而他卻大呼過癮。
  一連三天,小邪玩得痛快睡得安穩。
  鳳姑那邊也沒再派人找碴。
  這已是第四天。
  小邪一早已摃著木板跑向靈嚴寺,等待今天生意上門。
  他旁邊那算命攤,已坐著一立瘦高,蓄長鬍鬚,藍道袍,一副仙風道骨之算命先生。
  今天那算命先生突然向小邪談話:“小兄弟,看你天庭陰晦,氣色不佳,可能有難臨頭,我看你還是早點收攤吧!”他笑笑看著小邪。
  小邢和他也混得蠻熟他笑道:“老伯你算得準不准?”
  “一定準,文曲探陰,天馬歸府,玄關緊鎖,一定準,不信你試試看就知道,不過你天生靈台汎光,七竅通天,神戶英挺,哇!”算命先生本無意餚小邪之相,但這一看哇驚叫道:“邪門,邪門,大大的邪門,你是金剛命呀,福星高照,在朝則是帝王像………但你玉虛朝陽,太陰冥冥,不守本份,喜歡自由十足江湖命哈哈……老弟別急別急,你今天有驚無險,死不掉的哈哈……沒想到老弟會和我同行闖江湖的。”
  小邪嘆道:“只要死不掉就好,我就是怕還沒活過就死掉,所以才不走進江湖一步。你怎麼又說我十足江湖命呢?整天睡不穩也吃不好,這還算人嗎?”
  算命先生笑道:“小兄弟,你五官帶芒,威勢逼人終非池中之物,將來一定大有作為,不過你一定逃不出江湖,因為你已經身在江湖了你知道嗎??”
  小邪奇道:“怎麼說呢?我又不跟江湖人物來住,怎麼會掉進江湖。”
  算命先生道:“你練的是賭技就是你入江湖的前身,只要好賭,千有八九都是江湖人物,你也逃不了的哈哈…”算命先生很有把握的笑著。
  小邪在想:“要我不賭實在會憋死,但一入江湖纏上了那些凶神惡煞,就像昨天連小命都差點賭上去,這還有什麼意思?”他想來想去,總是沒有想出一個好方法來。
  算命先生道:“小兄弟你別想太多,凡事都有些是注定的,我周八伯算命從來沒有出過差錯,你命中已注定是要走江湖的,而且還大有名氣,將來也許你會成為天下第一人呢!武功天下第一。呵呵!”他深深一笑。
  小邪一聽到天下第一這四個字,馬上精神就來,他沾沾自喜道:“你說的是那一樣?其實我已經有好幾樣天下第一了。”他聳著肩,是有點陶弊。
  周八伯笑道:“我相信,你的賭功就是天下第一,還有…………”他也不曉得。
  小邪很高興終於有人承認他賭功天下第一,已樂得合不了口,他急忙道:“還有一樣是跑功,我爺爺常說我跑功天下第一,這該不會差到那裡。”
  “跑功?”周八伯奇道:“我可沒聽過有跑功這門功夫。”
  小邪得意道:“跑功就是跑給人家追的功夫嘛!天下沒人追得上我。”
  “有這回事?那你該說輕功才對啊!”
  小邪搖頭道:“不行,不行!輕功要提真氣連功,一躍可以高達數丈,我內功沒練好,所以輕身之術差得遠,只好改成跑功天下第一。”
  周八伯笑道:“有理,真有你的,我周八伯算盡天下事,可謂算功天下第一,竟有事情我不知道?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一代舊人換新人。”
  小邪奇道:“老伯你說你叫周八伯?周公的周,八九十的八,伯伯的伯?”
  周八他笑道:“小兄弟,你有什麼疑惑嗎?”
  小邪道:“沒什麼,只是我常聽我爺爺說過,你算命之術天下無雙,一張鐵口不知替多少人解決了難題,所以找一聽到你的名字就覺得很熟悉。”
  周八伯嘆道:“少兄弟,不瞞你說,我老頭也有算不出的事,例如追殺你的那幫人來自何處,是受何人主使,我連一點線索都沒有,所以才會窩到這裡來。”
  小邪道:“怎麼你也被追殺過?”
  周八伯道:“不錯,當年老夫被追殺幸而重傷不死,才窩到……”他往街道一看,笑道:“小兄弟,你的麻煩事來了。千萬別說我是周八伯,你好好應付他,他走出了名的怪物。”
  小邪往街道一看,一個糟老頭,逢頭散發,衣衫襤褸五旬七尺餘,胡堵滿撿,五官平庸,最特殊者是他胸前掛了兩顆拳頭大的骰於。小邪看笑道:“這不是賭鬼是什麼?胸前掛骰子,我看我得掛桌子哩!”
  這糟老頭就是江湖六怪之一的“賭怪”段克輸,他賭技平平就是喜歡賭,賭輸了命都賭,知道他的人,可不敢贏他,否則被他纏著,那可無法脫身,一身武功已少有敵手,尤以“八卦掌”稱最。
  這時他已走到小邪擺的攤子叫道:“小表我們賭上一睹,如何?”
  小邪道:“你下注。”抖抖雙肩小邪以為來了高手。
  段克輸拿出一錢往大一押,抄過小邪手上骰子搖了起來,“哈哈………”他在笑不已,手一翻一蓋,桌上已出現三顆骰子,兩一個六小。
  小邪笑道:“你輸了”伸手就要去拿銅錢。
  “放屁!”段克輸一閃手已扣住小邪腕脈。“哎唷!”小邪痛叫一聲,只覺得右手腕像碎了一般痛死了。
  段克輸叫道:“你輸了為什硬要收我的錢?”
  小邪大叫道:“你搖的明明是兩個一個六是小嘛!”
  “胡說,我明明搖了兩個五一個六是大。”說若用左手將骰子翻成五點和六點,並指給小邪看:“分明是十六點大,你想賴?”
  小邪手被抓著實在很楠,他也不願再辨下去叫道:“好好好,我賠,你放手啊你!”
  段克輸又道:“誰要你賠,我要你這張桌子。”
  小邪急道:“好呀!你要什麼都給你,請你放手哇!我痛死了。”
  “哈哈……這才像話!”段克輸放掉小邪右手,摃著桌子到對面去擺攤。
  小邪甩甩右手叫道:“***老不死,你找碴找到我頭上來,捏得我手好痛,哼!咱們走著瞧。”他撿了許多石頭放在口袋,走到段克榆面前笑道:“老伯你真行,一下子就把我的攤子給贏去,我真佩服你,你能教我嗎?”
  小邪現已知道這傢伙好賭如命,且賭技差得很,又有點痴狂,自以為自己賭技驚人,自己拍拍馬屁保證受用。
  丙然這老頭一聽到有人稱贊他賭技了得,商興得哈哈直忘了自己是誰,他連忙道:“小兄弟,別急等我贏了大錢,我請你喝酒到那時我再告訴你。”他已經將剛的恩怨拋得一乾二淨。
  小邪心中暗罵道:“哼!請我?你算那顆蔥,今天我要讓你脫掉一層皮才甘心。”他一見這老頭和善了不少,知道事情已很好辦,他笑道:“老伯,你是不是很喜歡賭博,而且都沒有碰過敵手。”
  段克輸笑道:“那裡!我從來不輸的,你看我胸前掛了兩顆骰子,你也知道天下沒人能贏我。”
  小邪道:“老伯你果然厲害,但你可知道現在最新的賭注是什麼?”小邪又在利用人心弱點,既然好賭那談賭準是沒錯。
  段克輸已慢慢步入小邪圈套,他奇道:“最近的賭法?賭博不是只有擲骰子和堆牌九嗎?”
  小邪道:“老伯,賭博和武功是一樣的,每天都有新招出現,要是不學點新招,人家會笑掉大牙的,說不定他們還會罵人不入流呢!”
  段克輸一驚,他連一點新招也沒學到,他急道:“小表新招是如何?”
  小邪笑道:“我告訴你,最新的賭汪是要將兩眼蒙住,然後用嘴巴咬起杯子,兩手放在背後,來我做一遍給你看。”他照剛所念的動作做了一遍道:“然後將骰子往杯子裡放,誰猜到幾點誰就贏了,你要不要試試看?”
  段克輸一樂,從來沒人教過他賭功,現在有人教而且是最新的,早已將敵我警覺性拋開,馬上將衣服撕下來綁住雙目,然後咬起杯子,雙手放在背後。等待小邪指示。
  小邪笑了笑道:“我要放骰子了你準備好沒有?”
  段克輸道:“好了,你放吧!”
  小邪暗笑數聲聱又道:“老伯你的手會不會去拿杯子呢?”
  “你放心我不會!”
  小邪道:“其賓我們玩這門最新式的賭法是要將手綁起來,因為雙方都看不見,若有一方用手摸杯子,這就不公乍了,但我看你是前輩也就不用綁手,你自己忍著點就是。”小邪這是欲擒故縱,釣烏龜的計謀。
  丙然段克輪已憋不住叫道:“別說廢話,照規定將我雙手綁著,免得人家說我作弊。”
  小邪道:“好,我就照規定來。”他扯下蓋在桌上那條白布三兩下就將段克輸雙手綁在背面。然後又將杯子搖了幾下道:“不行不行,你剛說話已將杯子弄出來不少,再咬進去一點。”段克輪心理急著要嘗嘗新賭法,立即照作,吱吱嗚鳴表示要小邪快點。
  小邪一看時機已到怒道:“賭你媽的頭”“拍”一聲他已將杯子打進段克瑜嘴巴:“啪啪啪……”他不停的打著段克輸腦袋大叫道:“臭老頭你是吃了熊心豹子澹,敢拆你祖宗的抬,你不要命了?”口袋一掏,石頭一個個住他腦袋打“卡……”有如曝米花一艘。
  段克輸那想到這小子好大膽,敢將自已名滿天下的睹怪如此整法,可惜小邪初入江湖可不管什麼賭不賭怪,誰惹了他,誰就得乃報應,段克輸口不能言,手不能動,目不能視只有用腳了,只見他左撞右撞前踢後踢,弄得整街亂七八糟。
  小邪邊跑邊罵道,“臭老頭,賭不起就別賭,你以為我楊小邪是好欺負,沒割掉你舌頭已算你幸運,看你以後還敢不敢?”右手又是一顆石頭,打得段克諭滿頭包。
  段克輸那有吃過這種苦,一運功已咬碎杯子破口大罵:“小子納命來”一記旋風腿已踢向小邪發音處。
  “還早得很哪!”小邪輕輕掠往段克輸後面,一踢他臀部,“砰!”段克輸往前捧了一個狗吃屎。“嘻嘻……”小邪站立當頭
  “哇……”段克輸怒吼一聲身形亂鼠亂射,有如瘋佝一般在街上團罵轉,但這次被他潼對了,他跌坐在廟前石獅,立即將雙手套入石獅牙齒上用力一拉,竟硬生生將布條扯下。順手他也扯下蒙眼布倏。
  小邪一看驚叫道:“哇卡,我的媽呀!”拔腿就跑。
  “那裡逃!”段克輸氣極而發,其勢如虹,已追向小邪。
  “哇卡!”小邪一急之下已撞在檣上,十足的癟十運,就只這一潼,段克輪已衝上來一掌打在小邪胸口“碎!”小邪已摔出此八尺遠,口角滲出血跡,“他嗎的!”小邪一見血也不管這麼多雙手合十“大悲掌”一記“佛法無邊”幻出數十只手掌,已切向段克輸頭部,其勢有若長江決堤銳不可當。
  段克輸一見來人掌法怪異也大意不得,怒喝一聳已拿出看家本領“八卦掌”迎了上丟“砰!”雙方再次接觸,小邪又往後捧,而段克輸也退了三步,驚奇不已。
  小邪血氣翻騰,口角又滲出鮮血,“***,啊!”大吼一聲他已衝往段克輸“我佛慈悲”已展開,霎時旺風大作,樹葉呼呼亂晃,震得在旁之人馬窒息,他身形往前一翻右手改掌為指,點向賭怪“人中”穴,左手攻向“玉忱”穴,身形已飛涼到賭怪身後。
  賭怪一驚大吼一聱運起十成功力貫注石掌,一轉身,已往小邪後腦劈去,但他人中穴已被小邪點中,可惜小邪功力不夠只點得段克輸流出鼻血。而自己也挨了一掌。
  段克輸一怒吼叫一聲捨命絕招“卦非卦”已勢如奔雷挾著一陣勁風擊向小邪,“納命來!”話音一落他已離小邪不到三尺。
  小邪驚魂初定又逢大難“呀……”他再次怒吼“西天如來”已如萬馬奔騰,巨浪擊石般的迎向段克輸,兩人這一觸,“砰!”一陣巨響,雙方倒射回去,小邪落地連滾四滾晃著身形站了起來,臉色有點蒼白。
  段克輸也摔在匕尺遙遠的地上,鼻孔已湧出大量鮮血,不久他止住血,回身看著小邪,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小邪雖然受傷,但他一身銅筋鐵骨,挨這幾掌吐幾口鮮血,對他來說已是司空見憤,算不了什麼,他也笑了笑盯著段克輸不放,他怕段克輸又突然出手偷襲,故而連罵人的話也忘了說出口。
  段克輸楞了良久才道:“小子,歐陽不空是你什麼人?”
  小邪罵道:“歐你媽的頭!臭老頭!死老匹夫!不要臉!輸人家就耍賴,有膽再來,什麼歐陽不空,少拉關係,我不認識。”
  段克輸不理問道:“你剛用的是什麼招式?”
  小邪叫道:“什麼招式?那是我爺爺教我專門打狗的大悲掌怎麼樣!還有三招沒有用完呢:量你也禁不起我那三掌。”
  段克輸一聽狂叫道:“是了是了一定是他,終於地出現了,終於出現了,哈哈……”一陣狂笑他已向東城方向掠丟。
  小邪一愕叫道:“媽的!跑啦!也好,省得我多費手腳,沒他到老頭的武功果然管用……”他信心十足的走向算命攤子,一到攤前他坐了下來笑道:“周老伯,好險哪!要不是有我爺爺教我那幾手,我看非死在他手中不呵。”
  周八伯早就看到他們在打架,也看出小邪使用的掌法正是“寰宇一奇”歐陽不空的“大悲掌”法。想二十年前歐陽不至以一套“孤星劍法”和“大悲掌”法打遍天下無敵手,而他的醫術又冠絕古今,活人無數,武林個個敬佩,只要說出歐陽不空這四個字黑白兩道莫不買他七分帳。十年前他突然失蹤,想不到“大悲掌”竟會在這小孩身上出現,周八伯這一驚非同不可。
  周八伯道:“小兄弟你的武功真了得,連六怪要勝你都不容易。”
  小邪道:“還好我爺爺天天打我,否則這次不死也得重傷。”
  “那你爺爺叫什麼名字?長得如何?”
  “我也不曉得,我四歲時就被他捉去撫養,到現在我們兩個的關係還沒搞清楚呢!”
  周八伯也想笑他道:“你的武功都是你爺爺教的嗎?”
  小邪點頭道:“是我爺爺教的,可是我不怎麼想學這玩意兒,麻煩死了。”
  周八伯心中直笑著,他知道如果小邪全學會了,賭怪今天非躺下不可。他笑道:“小兄弟,你還沒學會你爺爺就把你趕出來了?”
  小邪道:“學是學會了啦,爺爺說我功力不夠,又說我不認真,他趕我出來叫我闖江湖,回去就知道武功的重要,我才不上他的當呢!”
  周八伯笑了笑道:“那你準備到那裡玩?”
  小邪道:“隨便,還沒想到。”
  周八伯心想:“八成他爺爺就是歐陽不空,他看小邪不論聰明才智以及骨骼都是上上之選,所以才傳他武功,可惜這小子一心想賭,並不怎麼用功練武,故而歐陽不空才會放他出來吃點苦頭,以後回去才知道好好練武。”他道:“小兄弟,你爺爺準備叫你如何闖江湖?”
  小邪道:“他沒說,反正我也不闖江湖。我躲起來就是……不過我想到“飛龍堡”一趟,辦點事。”
  周八伯奇道:“你要去“飛龍堡”?”
  小邪一想到要理韋瑤琴頭髮,興趣就來,他笑道:“當然,我準備丟理“飛龍堡主”他女兒的頭髮,替我朋友出氣。”
  周八伯啼笑皆非,天下竟有這種人,為了埋人家光頭,不惜以武林第一大堡為敵,而且還談笑風生,好像這件事很好辦一樣,他道:“只你一個人?你不怕?”
  “怕什麼?“飛龍堡”又不是閻王殿,就算是我也不怕,這臭丫頭死定了!嘻嘻……”
  周八伯看了看小邪面相也放心不少,他道:“小兄弟,你要去就得小心點,雖然“飛龍堡”名為正派,但你要去理人家光頭,他們可不會悶聲不響,你多留神點,若回到蘭州就到這裡找我,我們再聊聊。”
  小邪道:“好!那我告闢了。”說完他已轉身離去。
  周八伯招招手笑道:“少兄弟,多保重。”
  XXX
  一回到客棧,小二迎土來說:“小客官,剛有位女客官來找您,我說您出去作生意可能要到晚上牙回來,她也沒停留交代我將這紙條轉交給你,說完他已走出門外。”小二從口袋拿出紙條交給小邪又道:“那女客官長得很漂亮,想必是你姊姊吧!”
  小邪接過字燦笑道:“我沒姊姊。”說完打開字條看了老半天看不懂,乾笑一聲他又將字條交給小二笑道:“小二哥你看裡面寫些什麼?”
  小二接過來念道:“我來過,有事找你,請到吉祥一談,鳳姑。原來是鳳姑姑娘寫的”
  小二本想說他姊姊叫鳳姑,但小邪已說沒有姊姊,他只好改口。
  小邪點點頭丟給小二一錠銀子反身走回客房。
  在房裡。
  小邪想:“鳳姑找我有什麼事?我看麻煩又來了,她也聽令於人,說不定前幾天那件事已經被她上級知道。要她捉我回去問罪…但………也不對,她若要捉我,就不曾事先通知我……那又是什麼原因呢?”想了想他自言目拮迫:“對了,這招叫先禮後兵,他們想先拉攏我像那些被毀容的殺手一樣,若我不願意他們就要殺我滅口,因為我已知道他們的秘密,他們怕我將秘密洩露出去只有如此作,那………我得逃命了。”他在屋裡踱來踱丟,想若逃到那裡才是上算,不久他又道:“我這一走他們一定會追上來。免不了要大戰一場,如果我將賭場傍燒了,嘻嘻,看他們那來的時間追我?哈哈……好!就這麼辦。”心一篤定,小邪已收拾東西要結完帳,換到另一家客棧,等到晚上才走出街道。
  很快的,小邪買好了三桶煤油,往城西“吉祥賭坊”摸去。
  盞茶功夫一周,小邪已躲到賭坊前面小巷道。
  “什麼玩二嘛!想陷害忠良?嘿嘿!我要讓你們變成北平烤鴨。”小邪邊罵邊將帶來之布團沾上煤油,點上火迅速無比的往賭坊裡面去,隨即將煤油甩進去,煤油桶一倒,煤油流出來一碰上火花,馬上“轟:”燒了起來,不用多久火舌已將整個賭坊吞噬,劈劈啪啪,燒得猛烈已極。“救火啊!不好了大家快放火呀!”有人已發現火勢,拼命喊救火。
  小邪一聽,知道是脫身好機會,也顧不得再看熱鬧,翻身出城,往賀蘭山方向掠丟。
  足足奔了三四個鐘頭,他發現有個小村落,但他不想進入,隨即就在附近找了一間土地廟,窩身於內,他想:“早上和老怪物打了一架,也受了一點傷,現在又跑了一段這麼長的路也夠累了,他們要追我,可沒這理簡單,就在比好好休息,明天也好應付其他的事情。”
  伸個懶腰,他已沉沉入睡。
  星夜良辰,月色撩人,小虱輕鳴,很諍。
  突然小邪半夜驚醒,這是他習慣動作︱︱有危險到了,他心頭冥冥之中已惑到不安。地想:“怎麼會呢?敵人不可能現在就追來呀!”只要有不知情的危險逼近,小邪心靈上就會起波瀾,因而感到不安“到底是那理不對勁了?他們……鳳姑……哇卡!”小邪一楞叫道:
  “奶奶的,嘻嘻,人算不如天算,媽的!我怎麼這麼笨嘛!鳳姑和賭坊之間一定沒有多大關係,他是利用睹坊作幌子掩護他們行蹤,現在賭坊失火,她一走了之也沒什麼,只忙壞了那些嘍囉,這麼說他已經和那些黑巾殺手尋上來了?”小邪心頭一顫,馬上飛身上樹往遠處看去,叫道:“果然不錯,他們已經追上來,而且不在少數,我得趕快逃命。”想到此他馬上翻身往西掠去,才走不到幾丈,他心中已嘀咕道:“***!西邊也埋伏這麼多人,照這樣看來,他們今天是勢在必得,哇佳佳!我楊小邪這次可是死走了,黑皮娘娘,人生都還沒玩到就死走了,好摻。”語音一落地已閃入一堆草叢等待著,果然不久,三名黑巾蒙面人已尋了過來。
  小邪注視著這三名黑巾殺手,心道:“捉一個來問問看。”他手一揚,射出法寶(骰子)往那最後一名黑巾殺手“命門”穴打去,黑巾殺手立即栽下來,小邪掠向前抱住黑巾殺手竄回原地,“哇!死了。”小邪嘆口氣叫道:“這麼不中用……對了。”他立即將黑巾殺手衣服及面罩拔下來穿在自己身上,再將那蒙面人藏在隱密處,隨即混入他們行列之中“這招倒很管用,嘻嘻……”小邪邊找邊自鳴得意的笑著。
  搜了將近三個時辰,天都快亮了。
  鳳姑一見大家都沒結果心中甚急,將頭領級幹部集合他問道:“第一隊,有沒有發現?”
  “沒有。”
  “其他各隊呢?”
  “沒有。”
  鳳姑道:“好,再向前推進五十裡,務必找到他。”
  第二隊隊長道:“稟舵主,也許那斯已不在這裡。”
  鳳姑道:“有人看見他在小泉村附近,決錯不了,快搜。”
  “是”眾人立即再向前推進五十裡。
  小邪也跟著走,他想現在走他們一定會再追上來,等一下散開時,再趁機溜走。
  鳳姑也追下去。
  不久鳳姑走到一處山腰,而小邪那組三個人也在這山腰,鳳姑見到有部下立即問道:
  “有沒有那傢伙的消息?”
  小邪怕鳳姑聽出聲音,不敢回答,還好他沒回答,因為這些黑巾殺手除了頭領隊長級以上外,其他的都被毀容割舌說不出話來,只有用手勢或搖頭來表示。小邪僥倖躲過此劫,但好景不常。
  鳳姑一問沒有結果她手一揮道:“你們由左邊搜上去,右邊我來搜。”兩個黑巾殺手點頭表示,而楊小邪很自然的答聲“是”他想應一聲該不曾有什麼問題,誰知道這一回答偽裝立刻被拆穿,可惜小邪並知道已露了匠,還裝得有板有眼。
  鳳姑突然聽到有人回答也楞了一下她叫道:“你過來!”她指著楊小邪。
  小邪瞿然心想:“***,好死不死應她幹嘛,看來是裝不成了。”“啪啪!”他打了旁沒的那兩名黑巾殺手叫道:“快過去啊!楞什麼楞?”小邪竟存心開鳳姑玩笑。到這種生死關頭也只有小邪這大混混能如此開心。
  黑巾殺手見到小邪會說話以為一定是上級,也顧不得小邪是真是假,立即往鳳姑走去。
  “不是你們兩個,是你!”鳳姑指著小邪。
  楊小邪笑了笑道:“鳳姑娘你不是要找我嗎?我在考驗你的捉迷藏功夫,你好。”
  鳳姑一聽是楊小邪,心情也放鬆不少道:“小兄弟,你害我找得好苦,真虧你還有心情在和我捉迷藏。”
  小邪笑道:“不知鳳姑找我有什麼事?我倒想洗耳恭聽。”
  鳳姑笑道:“少兄弟你不是很喜歡賭博嗎?我有意將吉祥賭坊讓給你,誰知道你不但不要,還把它給燒了。”
  小邪笑道:“那裡那裡,要讓我總得送個新的,不是嗎?”
  風姑道:“小兄弟,其實你願意我送個新的給你也無妨,你覺得如何?”說著就要往小邪走去。
  小邪笑道:“不急,不急,鳳姑娘,請留步,我不敢太親近你,若你再靠近我,我可擔待不起了。”
  鳳姑停下來道:“小兄弟你真的一點都不接受我們的善意嗎?你年紀輕輕多有作為,何必如此固執呢?”
  小邪道:“豈敢!我是怕像他們一樣少了鼻子和耳朵。”他指著旁邊那兩名黑巾殺手。
  只見這兩名黑巾殺手身形一顫。
  鳳姑也是顫了一下她知道再講下去,這些被毀容的黑巾殺手,說不定會反撲自己,她大叫一聲,“人在這裡!”已抽出雌雄短劍攻向小邪。
  “要政你去攻!”小邪拔腿就跑,還不時回過頭來罵道:“死鳳姑,我看你是女人,不想為難你,誰知你不知好歹,帶了這麼多人要圍捕我,等一下我生氣起來,可要把你衣服剝光將你吊在樹上,那時侯你才會知道我是誰!”
  鳳姑也不開口拼命直追,其他黑巾殺手也圍上來。
  天已微亮。
  小邪暗叫苦也。天一亮他要脫逃就更難了,他轉頭叫道:“小泵娘,你就行行好,我只不過是一個苦命的孤兒,你們何苦如此的追殺我呢?殺了我對你們有什麼好處?故我一馬好不好?”
  鳳姑一聽身形一頭慢了下來,這時只有她追得最近,其他的人都在後頭。
  小邪也放慢腳步道:“鳳姑,我也知道你是受命於人,你比我可憐,也許你服了人家的毒藥,或者你有家人在人家手中做為人質,或有其他事情使你不得不聽他們的話,但我相信不久那些惡魔一定會死於非命,若你告訴我,你捉不到我會被處罰,若你告訴我你有不得巳的苦衷,我會讓你帶回去的,鳳姑你告訴我一點真實的事好嗎?”小邪並不笨,他已猜到憑鳳姑這麼一點年紀又是個女孩,一定無法控制這些亡命殺手,因此可知她也是聽命於人,從剛小邪求饒時,鳳姑身形顫了一下,小邪已感覺到鳳姑本性善良,不願意傷害他,這樣一來小邪已想到自己何不去對付那另外一名敵人,而為難鳳姑呢?他覺得鳳姑很可憐,他要幫助鳳姑︱︱如果鳳姑願意的話。
  鳳姑愕然,眼眸充滿瑩珠,但她並未收手,雙劍直逼小邪。
  楊小邪兒鳳姑如此模樣,已知其中原因,倏然頓身道:“鳳姑我已知道你的秘密,帶我回去吧!”
  “啊!”一聲驚叫,鳳姑沒想到小邪說停就停,右手金劍已經刺入小邢肩頭,一急之下鳳姑霎時松掉金劍,又驚惶,又感潮又無奈的望著小邪。
  小邪啞然一笑,拾起金劍交還鳳姑笑道:“我人在這兒,你帶走吧!”
  鳳姑接過金劍,猶豫半晌,才伸手點他穴道。
  小邪輕笑道:“我不怕點穴,你還是用綁的好。”
  此時其他黑巾殺手已追上來。
  鳳姑一楞,也不敢遲疑叫道:“第一隊隊長,這已擒,你們將他綁好,派兩人送到我那裡。”說完頭也不回直奔下山,但依稀可以感覓到,她已流出淚水,心神悲痛的走了。
  黑巾殺手亦遵照指示,捆綁小邪,各自散去。
  一陣追逐,在小邪悲天憫人之讓步下,已草草結束。
  xxx
  晨間薄霧,如夢似幻,如詩如畫。
  前州城,小邪是去而復返。
  在吉祥賭坊後院。
  “楊小邪,你傷得重不重?”
  鳳姑已回到起居處,她正關心這位奇怪的少年。
  “沒關係,已經結疤,再兩天就會好。”
  嘆口氣,鳳姑解下小邪身上之繩子幽幽道:“對不起讓你如此受苦。”
  小邪舒展一下筋骨笑道:“習慣啦!現在你可以說了吧!”小邪被捉的目的是要了解鳳姑他們到底是一個怎樣的組織,他也希望能替鳳姑分擔一些愁。
  “我……”鳳姑明眸直望小邪,臉上不時幻出奇怪表情,時而皺眉,時而輕嘆,可見她內心是何等複雜和痛苦,她已在決定一件事情︱該不該告訴小邪它的一切。
  小邪像是一座山,一座會笑而且又令人覺得他很足以信賴和倚靠的山,他正露出平常那種習慣的笑容望著鳳姑,他是那麼有把握鳳姑一定會將這些秘密說出來。
  終於鳳姑幽出道:“你真的想知道?”
  “當然“”
  微卷衣角,斜望窗口,良久鳳姑嘆口氣才道:“楊小邪你猜對了,我是一個殺手,身不由己的殺手。”她已雙目含淚,瑩光耀眼楚楚憐人。
  小邪知道現在不是插嘴的時候他靜靜聽著。
  鳳姑繼續道:“我有家也有爹娘,家本住開封,我爹是武林中人,爹和娘江湖人稱“雌雄金劍”我真名叫秦鳳恰,在五年前冬天的一個夜晚來了一群蒙面人將我爹娘劫走,再過兩天就有人拿封信要我聽令於他,並餵我吃下毒藥,就這樣子,我已淪為他們手下殺手。我連選擇的餘地都沒有。”一勾起傷心事,她已潸然淚下。
  小邢在等,等她痛苦之心情好轉,不久他問道:“你就這樣莫名其妙的替他們工作?”
  “是的。”
  “你也不知道你們的組織是如何?”
  深深吸口氣,鳳姑道:“我只知道他們勢力很大,每個地方有分舵,但互不連系。”
  小邪道:“能不能說清楚一點,例如他們除了舵主以外還有什麼主?他們又如何控制你們,如何發號施令,以及如何在互不相識之下證明身份?”
  小邪雖然不懂江湖事,但他聽老頭構過一些幫派之瑣碎事情,憑他聰明才智他記了不少,但現在他一問出口,不難發現他記得是如此的詳細。
  鳳始有了小邪指點,也不會覺得茫然無緒,臆度半晌始道:“我們組織都是黑巾蒙面,舵主上去是壇主,總壇主,護法然後是黑巾使者,下對上聯絡是放信鴿,上面對下面有時候用信鴿,但都派人來比較多,他們掛有腰牌可以誠別身份,必要時有秘語和手勢。”
  小邪興趣來了,他急道:“你說說看秘語和手勢!”
  鳳姑尋視一下四周,覺得無什麼危險她才低聲道:“以數字來代表:黑巾使者是五,護法是四,總壇主是三,壇主是二,舵主則為一,以手勢來區分,我做一次給你看。”她邊說邊做:“右手姆指置于小指第三指節,而小指指尖頂著無名指第一指節則代表舵主;若小指頂在中指第一指節則代表壇主;而姆指頂在無名指第三指節,小指指尖和中指指尖互頂是代表總壇主;若和食指指尖互頂則為護法;若四指指尖頂在姆指第一指節就是黑巾使者了”賾了頓她又道:“秘語倒是很簡單,難的是在手勢,手勢一對他們就會問黃河之水天上來,若是我,我就回答黃河之水蘭州來,這樣他們就知道我是蘭州分舵舵主。”
  小邢呵呵直笑道:“好像演戲一樣比手劃腳的。”
  鳳姑一想到自己剛手指亂比是有點像在演戲不由得腮頰泛紅,困窘已極。
  小邪輕笑兩聲又問道:“鳳姑你知不知道那些蒙面人為什麼都被毀容呢?”
  鳳姑道:“這我不太清楚,除了隊長以外其他都被毀容割舌,好像有一個地方專門訓練那些殺手,我不清楚這件事、我的任務是注意蘭州可疑的事或物,其他的我一無所知。”
  小邪看這方面也問不出所以然來,他道:“那你們捉我又為了什麼?”
  鳳姑道:“前幾天為了你,我們折損了七名手下,我往上報,昨天上級已通知下來,要我收你為己用,否則就殺了你。”她苦笑一聲:“我以為你會留在賭場,誰知道你竟跑得比誰都快。奇怪的是你怎麼知道我們要捉你呢?”鳳姑睜大眼睛望著小邪。
  小邢笑了笑道:“這種事我在八歲時就玩過了,你們還差得遠哪!”他很得意的聳著肩頭。
  小邪在八歲時已能將老頭要得頭昏腦脹,何況是現在?可以說是本領到家了,耍玩他,得先秤秤自己再說。
  鳳姑淡然道:“現在你怎麼辦呢?你真會留下來嗎?”她傷感的望著小邪。
  小邪:“不行,我還是要走。”
  鳳姑沒說話,她知道小邪要走,誰也無法留下他。
  小邪又道:“鳳姑我不會讓你為難,你通知上級說我武功很高強,很難收歸已用,要上級派人下來提我,然後我再從他們手中逃走,你不就安全過關了嗎?”這項計劃他在被捉之前就已想到:“說不定我還能摸上總壇將你爹娘救回來。”
  鳳姑急道:“這樣不好吧!救我爹娘是另外一回事,怕你到了他們手中逃不出來,那該怎麼辦。”
  在這一天一夜的折騰,鳳姑早已將小邪視為知心朋友,她可不願意將小邪往虎口送。
  小邪笑道:“鳳姑你放心,別的沒什麼,逃亡這門功夫我可有數年之經驗,想要捉住我,可沒那麼簡單。”
  “不過我還是有點擔心。”
  小邪叫道:“什麼事沒擔心的?想辦法解決才是正途,現在除了這個方法,你還能找出一個更好的嗎?”
  鳳姑沉思半晌道:“好吧!我留不住你,只好如此做了,那你得委曲幾天了。”
  小邪道:“沒問題,我想睡它一個三天又三夜哪…哈哈………”事情一有著落,他總是會大笑數聲來慶祝一番。
  鳳姑已飛鴿傳書向上級報告。
  此事一了,小邪悠閒過著,愜意非常。
  這幾天鳳姑亦笑臉逐開。
  一天、二天、三天,這已是第四天。
  這天已來三名大漢將小邪帶走。
  鳳姑傷神站在門口,遙望天際,愁悵心生,無奈的走回閨房,彈起古箏,一曲曲,哀怨動人。
  xxx
  唏聿聿一聲,馬車已在奔出城,裡面被捆之小邪也準備脫逃。
  小邪可以跟隨他們一起摸入總壇或別個地方,但他並無一定目瞟,想到何事做何事,對於找韋瑤琴一事,他可是列為第一優先,致於救鳳姑爹娘只有碰上了再說。
  黑巾殺手不是鬧著玩的,小邪也知道,憑他一個人的力量,還是閃一邊好,省得惹火上身甩都用不掉。
  小邪準備要逃,當然也準備了工具 小刀片。
  車篷裡坐了二名黑巾殺手,一人在前一人在後,小邪夾在中央,另一人駕馬車。
  行車超過四小時,眾人已有點累。
  小邪凝目儉望這二名黑巾殺手,只見他們眼眸半掩半閉,並不時在打盹。
  熟練之動作,小邪已從衣袖中翻出一長僅兩寸之薄刀片,刺在橫木上,將手中繩索一掛,一拖,一拉,不到數下繩索已被利刀割斷,小邪暗笑數聲,一揚手左右手各多出兩把飛刀,猛一騰身,他已若猛虎出柙,快捷猛狠無比的同時刺向兩人後頸。
  “哦!”這兩名黑巾殺手在冷不防之下,輕輕微哦一聱已一命歸陰。
  小邪有點失望心想:“這算那門高手?不到一秒鐘就翹了,早知道如此,我又何必多憋幾個鐘頭。”想歸想他可沒停手,閃身一翻飛身掠入林中,心中正得意:“這些人也只不過如此我………”他來不及再想下去,縱身一躍已飛入山區。
  “那裡逃!”這時那車夫已緊追而上。
  小邪見到先前那兩位武功稀鬆得很,也以為這位一樣差不了多少,他罵道:“死老頭,你以為我這麼好欺負?在你們那位賤女人手上,我吃了不少苦頭,好不容易她才將我交給你們這三個笨東西,哈哈………老天有眼你等著回去告訴那臭女人,那天她落到我手中我要把她買到妓院去賣春,要她千人騎萬人壓,方消心頭之恨,我就不信你們能把我怎麼樣。”小邪想罵得愈兇,鳳姑愈能脫嫌疑,也顧不得什麼下流話都用上了。
  “老夫劈了你。”黑巾殺手大喝一聲又向前迫近三尺。
  “嘻嘻……”小邪根本末將這名黑巾殺手放在心上,輕笑兩聲叫道:“臭老頭,你是什麼東西想劈我,你可知道我頭上寫些什麼?”
  黑巾殺手一再騰身緊追不舍他怒道:“管你寫什麼,給老夫站住,否則你死走了。”
  小邪笑道:“難怪你如此不孝,連你祖宗都不認識,欸!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啊!打!”
  一把飛刀已射向黑巾殺手右腿。
  黑巾殺手暴喝一聲已避開飛刀一個翻身有若大鵬展翅直掠小邪上空。
  “哇卡”小邪大驚沒想到這傢伙武功要比其他殺手高出數倍,只這一躍已追了土來:
  “還是跑吧!”小邪心中想定,頭也不回,狠命往林區直奔,其勢之快有若一道閃光。令人無法看清身形眼花撩亂已極。
  這一拉,又把黑巾殺手甩得甚遠,然殺手身手矯捷,催趕之下,亦緊追不舍,他似乎欲得小邪而後始甘心,就如此,雙方一前一後有若流星追月般直掠林區。
  一出林區小邪登時大叫苦也,迎面而來則是垂直如刀削之陡壁橫阻於前,這下跑功可無用武之地“媽的,怎麼最近老是犯戒,老是狗屎運。”他有點後悔末練輕身術,這一折騰,他想往左竄,但為時已晚。
  “哈哈……”黑巾殺手狂追而至,大笑一聲陰惻惻道:“看你往那裡逃”話音末落,右掌已抓向小邪肩頭,其勢如虹銳不可宮。
  “我那個我!”小邪心中嘀咕不已,眼看來人武功過人,而且練的像是鷹爪之類,也不敢硬接,欺身往左,順勢射出五把飛刀叫道:“慢點,慢點老前蜚咱們有話好說,你也不必動粗,慢慢談好嗎?”地想這場架可無甚把握,能免則免,見風轉舵來軟的。
  “有何好談!”黑巾殺手怒罵一聲“落雁平沙”十指如鉤已罩向小邪全身重穴。小邪一見對方不吃這一套,立時卯上了厲道:“混蛋哪!誰又怕了誰。”也不再躲避一招“我佛上香”左手上右手下,身形左傾,腳踩玄門八卦步一閃一掠,硬碰硬罩向黑巾殺手“百會”
  穴,這是拼命打法。
  “來得好!”黑巾殺手左閃欺身右封勢在探胸,身如靈舅,“砰!”“哇!”小邪終究功力不及對方,掌勢硬被對方封掉胸口重挨一掌倒摔丈餘口角已滲出血跡。有點狼狽。
  “嘿”黑巾殺手再度欺身,有若蒼鷹獵免!直壓小邪項上人頭,存心要小邪斃命當場。
  小邪驚魂末定,大難又來苦笑一聲,一招“佛光普照”霎時掌影如牆,有若旋輪鋼刀挾以萬鈞之勢封向敵人。雙萬一觸“啊!”小邪胸前衣服盡被抓悴,幸未及肉,而黑巾殺手連中二掌,可嘆小邪功力不夠空有奇奧招式也無甚用處。
  就這樣,雙方夾纏不下,小邪亦被擊得遍體鱗惕,滿身是血,但他就是不倒,狠命的纏上了。
  轉眼數十招一周,小邪難以抬架“***!”他大吼一聲探出匕首,不管敵勢如何兇猛,當頭就砍,端個是拼命三郎。
  “哈哈哈……”黑巾殺手狂笑數聲望勢如山,不退反進,雙手一拖一帶一擊,小邪“哇!”一聲慘叫又摔向後方,立時胸口一虔,血氣翻騰不已,鮮血已湧出嘴角。
  “給老夫躺下…”黑巾殺手乘勝追擊,出手之狠之快,匪夷所思,只見他電射小邪,雙掌盡吐,硬是來個泰山壓頂,其勢之猛實喝罕見。
  “啊!”小邪打瘋了心,不顧傷勢,匕苜已劃出“孤星劍法”之拼命絕招“流星追月”
  霎時幻超無數寒芒,待得狂風大作,其勢摧枯拉朽,所向披靡,乃勢一帶,存心來個玉石俱毀。
  “哇!”雙方這一觸,小邪挨了一掌倒飛出去,而這當時他已將黑巾殺手右臂活生生砍了下來。
  小邪一倒地,口中噴出一口鮮血,身形搖晃不已,像是醉酒一般。
  黑巾殺手失掉右臂,更是疼痛欲昏,額前豆大汗洙直冒不止,他強忍痛苦一步步走向小邪,又如惡魔一般,駭入已極。
  小邪勉強挺起胸膛捏緊匕首嘴角芙了笑,準備再次接受重大一擊,此時此地,他已忘掉傷勢如何,一心一意要摞倒黑巾殺手而後始甘心,他拼出氣來,他就是憋不下這口氣,這口氣可以摞例任何人。這口氣也是任何人無法學到的。
  那黑巾殺手一看小邪竟然還笑得出來,眼看自己右臂已失,功力大打折扣無力再戰,而這小子連中數掌,竟越打越勇
  銳不可當,此番再拖下丟,吃虧可就是自己了。猶豫半晌,終於他嘆口氣,反身往退路掠丟。
  小邪見強敵已退,噓口氣,心情頓時輕鬆下來,嘴角又滲出血絲,袖口一抹,他呆笑道:“媽的,這鬼老頭出手奇重無比,打得我吐了不少血,比起老頭,這該算是第三等內傷,要十天才能復原,還好撈回一條手臂,否則是虧得夠本。”往腰帶一探,他已拿出老頭的藥丸一口氣吃了十顆:“老頭說有傷要馬上治,我得找他地方…看來我中了老頭鬼計,他把我捉去,分明注定要我闖江湖,但江湖飯找在不好吃,時時刻刻都有人要我的命,欸!那天自己如何死了都不曉得,慘哪!”他有點抱怨老頭坑了他。
  休息半晌,小邪環顧四周,找一小山洞,開始療傷。首先他用金針扎滿全身穴道,再拿出金創膏塗抹傷口,又找些石頭封住洞口,他想:“我現在受傷,若有人再闖進來給我這麼一刀,不死也要半條命,封住洞口比較穩。”能減少受損害,小邪一向都會如此做,這也是他之所以會長命的原因之一。
  洞口封好,小邪又吃了兩顆藥丸,他真被老頭那句話給絆住“有傷得馬上治”他從來末曾受過如此重的傷,也不知藥量須要多少,反正吃多一點總錯不了,藥丸一吞他隨即撿起兩顆石頭墊頭腳,連起神功療傷。
  寶行一周天,小邪身上瘀血已慢慢化為液狀隨血液理行。功行二周天,已能見到小邪胸前各穴道泛出一些淡紅色霧氣,此乃瘀血化為氣體由穴道排出,霧氣越來越盛,不久已將小邪全身裡住。十二周天一周,潺氣才慢慢消失。小邪這時已醒過來,但並未起身,他已再探出三支金針,扭動一下身羶,將姿勢擺好,隨即一支刺入“天突”穴,第二支插入眉心“神庭”穴,第三支末插之前他再度環視囚周,因為第三支將要插入“百會”穴,馬上會昏迷,小邪想藉此催化所服丹藥,以便早日復原。他是個急性鬼非要治好傷才甘心。一切受得無甚危險,他才將金針捏得恰到好處,手一抖已插入“百會”穴三寸深,大約要三四天才能將金針從“百會”穴上逼出,當然要醒來,也得等金針離開“百會”穴才行。這時若有人進來輕輕一指,小邪立即一命嗚呼。他不但不怕死,而且還喜歡拿生命開玩笑。
  時光荏苒,不停消逝,一天兩天………
  只見小邪每行一周天“百會”穴之金針直往後退一些直到第三天中午,金針飄然落地,小邪也由昏迷中慢慢醒來。他先拔除身上金針,再檢查傷勢,果然全身紅潤,那些掌印已消失,刀傷亦結疤,他再運氣,覺得精力充沛,內傷已好九成,得意之餘不禁仰天長嘯,音如狂濤擊石,萬鍾齊鳴,裊繞山間,震得四周回音不絕。
  “詩口口!沒想到老頭的藥丸果然管用,哈哈……”一聲長笑,他已狀若瘋子,舞手蹈足,往洞外衝丟,“砰”一聲,碎石紛飛,小邪巳飛掠出洞,有若狂龍出海,張牙舞爪,其勢充滿勁道。“啊……”一聲長嘯,已將小邪全身鬱悶拋向九霄,還他爽朗之心。
  他往打鬥場所奔去。
  一到地頭,他檢視一番滿意道:“他們果然有再派人來找我,我才不會這麼笨哪!嘻嘻……”輕笑數聲,已飛身掠往山下,消失在密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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