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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 2008-09-01, 06:05 AM   #2370 (permalin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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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海城風光洋行會

  天津,地位北運河、永定河、大清河、子牙河、南運河等五條重要河川水道的交匯處,如此重要的河口交匯處,不想成為一個重要的商埠,實在很難五河自天津總匯之後,經由城的東北向東流,即是著名的海河,亦稱沽直。
  河出大沽口,注入渤海,是進出黃海、東海等地的重要據點,更是大明朝和各海外藩屬國交通的要位之一。
  因此,天津名正言順地成為大明朝廷北方繁榮的大商埠、大城市。
  並且由於天津距離京城慢慢地走,也不過三天的時間,故而,天津成了匯集了不少南北雜貨,甚至水貨商行,準備隨時提供各種新鮮、時髦的玩意兒,供京城裡的皇親國戚,權臣大爺們吃喝玩樂之需。
  自然,天津城也是小混他們前去開封的必經路程之一。
  所以小混決定先到天津走上一趟,解決小紅毛的問題之後,再南下開封找武林販子那錢重做買賣!
  當小混他們一夥人離開京城上路的第一天早上,除了哈赤有一搭沒一搭地和小混閒扯之外,其他小刀、小妮子和亨瑞三人全都板著一張撲克臉不理搭小混,以示三人對前一夜被小混擺道的不滿。
  其實,小混也沒讓他們在雪地裡待得太久,他不過是進去喝了一杯熱茶,連臘八粥都沒吃,就又回頭出現,解除他們幾人被禁的穴道。
  只是,小刀他們由於小小可愛的自尊心受到一點不輕不重的打擊,使得他們不得不對小混擺點臉色,略做抗議。
  第一天中午不到,小刀又恢復以前談笑風生的樣子,和小混鬥鬥嘴,胡扯一通。
  到了晚上,小紅毛亨瑞鄭重聲明和小混和好如初,便是赤焰小子,也在飯前完全從爛醉中清醒過來,神采奕奕地揚蹄歡嘶。
  唯獨小妮子這位望家大小姐,曾家未來的媳婦,足足和小混冷戰三天。
  直到這妮子發覺三天來,小混依然吃得飽,睡得著,笑得比別人大聲,絲毫未受她的冷戰所影響,她這才沒趣地自動解除警報,恢復如陽光般的笑靨。
  小混勾著她的下巴,呵笑道:“對嘛!這才是我的親親小妮子,你笑起來的時候,可以把我迷得昏頭轉向,什麼都會忘忘去,你幹嘛老是板著張棺材臉,難看的要死!”
  小妮子沒好氣地啐道:“討厭,誰叫你欺負人家!”
  小混嘿嘿笑道:“誰叫你先欺負老公,喝!還想看我的精彩鏡頭吶!”
  小妮子消了氣,嬌哼了一聲,逕自去找赤焰聊天。
  小刀壓低嗓門道:“嘖嘖!女人呀!真是善變的動物,小混混,也虧你才消受得起!”
  小混咋舌道:“得了,老哥,你少裝得那麼純潔,我就不相信你闖盪江湖十幾年,還會是只童子雞。”
  小刀驀地乾咳一聲,微見尷尬地踹了小混一腳,笑罵道:“他奶奶的,什麼話嘛!難不成你就有經驗?”
  小混訕謔狎笑道:“我可不像你,七少年八少年就到江湖上和人瞎攪和,我可是規規  地待在沙漠裡,自然是有品質保證的原裝貨,還沒開封!”
  亨瑞跟在他們二人身邊,迷惑地聽他們二人說天書,直到他聽見開封,這才高興道:“開封,小紅毛要去!”
  小混順手賞他一記響頭,諧謔道:“去你的頭,小孩子不懂事,亂插什麼口。”
  亨瑞不服氣地嘰哩呱啦亂罵,小混掏掏耳朵,狎笑道:“對不起,我聽不懂鬼話!”
  最後,亨瑞還是蹦出一句:“他奶奶的,大欺小!”
  小刀強忍著笑意道:“小紅毛,你還真是近墨者黑,什麼不好學,就學上這句他奶奶的!我看你也得教小混一句罵人的話,這才叫文化交流!”
  亨瑞得意叫道:“布鞋!”
  小混謔道:“布鞋?我還慢跑鞋哩!這和罵人有什麼關係?”
  亨瑞搖著手道:“布鞋,狗屎!狽屎,布鞋!”
  小混和小刀茫然對看一眼,小混搔搔頭道:“布鞋,狗屎!你是說穿著布鞋去踩狗屎,還是穿狗屎……不對,狗屎不能穿嘛!”
  小刀異想天開道:“或者,補鞋的是狗屎,這沒道理嘛!”
  亨瑞重重一哼,索性停下腳步,點著小混胸膛,一字一頓道:“布鞋,荷蘭話;狗屎,支那話;布鞋就是狗屎!”
  小混和小刀異口同聲:“哦!原來荷蘭的布鞋,就是漢人的狗屎!”
  想了想,小混抬起腳看著自己所穿的平底軟鞋,不解道:“奇怪,為什麼荷蘭的布鞋要用狗屎去做,那能穿嗎?”
  他迷惑地搖搖頭,看看小刀,小刀也對他聳聳肩表示不明白。
  “不管啦!反正荷蘭布鞋就是罵人狗屎啦!”小混決定答案之後,便意氣風發地往前走,突然,他咯咯笑道:“老哥,這可比你的烏拉狗屎鳥蛋屁有學問多嘍!”
  小刀輕鬆道:“那當然,荷蘭布鞋可是進口的舶來品,當然比較有學問,只是我很懷疑,當你罵人家他奶奶的你是荷蘭布鞋!會有人聽得懂嗎?”
  小混聳肩道:“那只好把這雙荷蘭布鞋留著,等有機會遇見紅毛鬼而且派得上用場時,再拿出來罵給他們聽啦!”
  他們二人認真地討論這雙布鞋的用途,卻沒注意到小紅毛正在一旁猛翻白眼,對他們感到受不了!
  ※※※
  進了天津城,亨瑞宛如識途老馬般,帶著小混他們穿過大街,經過小巷,朝一處只有他自己明白的目標悶著頭直闖。
  小混有些好奇道:“小紅毛,你來過天津城是不是?你要往哪裡去?”
  “嗯!”小紅毛肯定地點點頭,字正腔圓道:“找李伯伯!”
  小混眾人對望一眼,均是不解地聳聳肩,沒人知道這位李伯伯是幹啥吃的,可是瞧小紅毛那麼有把握的樣子,也只跟著他瞎摸亂撞。
  驀地 小混等人眼前豁然開朗,只見放眼望去,竟是到達五河交匯的河口碼頭前面。
  碼頭旁泊有許多舢舨和中、小型貨船忙碌的搬運工人吆喝著上下船貨,小混等人不禁佩服得連連咋舌。
  碼頭右側是一排高大寬敞的磚砌大厝,有些是倉庫,也是臨江而設的大店舖。
  忽然,亨瑞歡叫一聲,撒腿朝一家高掛著李記洋貨莊招牌的店舖跑去。
  小混等人惟恐有失,顧不得繼續欣賞難得一見的江邊奇景,緊隨著亨瑞身後奔向前去。
  小紅毛一路跑著,口中猶自哇啦著他自己才聽得懂的外國語,他的叫嚷,立即引起店舖前,一名正在監督進貨,年約五旬左右,長相平常的中年人注意。
  這名中年人訝異的回過頭,當他看清楚朝他奔至的亨端,不禁驚喜交加地叫道:“亨瑞,校韓子!”
  他大張著雙臂,接住撲向他懷中的小紅毛,激動地抱起亨瑞直轉,那情景,就像見著失散許久的孩子般,神態中除了無比激動,還有掩不住的欣喜之情。
  小混他們見狀,這才稍稍鬆口氣,不覺地放緩腳步,好讓小紅毛和那中年人有機會發洩一下情緒,享受一番久違的孺慕之情。
  中年人放下亨端之後,半蹲下身,面對著亨瑞,驚喜道:“校韓子,我聽說你家遭人打劫,還被放火燒光了,傳信的人說沒有留下活口,怎麼……怎麼你居然無恙?既然你沒事,怎麼不早些來找李伯伯?你這快一個月來,倒是去了哪裡?”
  一連串的問題,問得亨瑞有些招架不住,難以作答,他索性伸手朝小混他們指去,興奮又結巴道:“小混,救我,壞人可惡,殺……小混,躲起來……”
  這位李伯伯似乎對亨瑞的語無倫次習以為常,他只是愛憐地揉揉亨瑞那頭亂發,站起身來,他這時才注意到亨瑞身後的其他四人和一匹紅馬。
  於是,他伸手攬著亨瑞肩頭,淡然地對小混他們報以和藹的微笑。
  亨瑞拉著他李伯伯的大手,替他介紹道:“小混、小刀、小妮子、哈赤,他們救我。”
  這次李伯伯可是聽得清楚加明白,他連忙上前,大手分別緊按住小混和小刀二人肩上,深刻道:“小兄弟,我代校韓子謝謝你們,他是我好友的小孩,你們救他,就像救我的孩子一樣。”
  小混眨著眼,嘻嘻笑道:“李伯伯,你就別客氣,有什麼話咱們總不能站在這大門口說呀!你沒瞧著,咱們已經妨礙你的手下進貨啦!”
  其實,早在亨端大叫著跑近時,李老闆的手下就已經停下進貨,好奇地望著自家老闆和小紅毛打交道。
  李老闆聞言,呵笑道:“對對#號口不是說話的地方!”
  他回頭對一名二十來歲的精壯伙計吩咐道:“大虎,你看著把貨進了倉,再將貨單交給帳房,我先進去。”
  大虎恭應一聲,逕自招呼其他人繼續進貨。
  李老闆左手牽起亨瑞,右手連忙讓道:“小兄弟,裡面請!”
  小混他們當下亦不客氣,隨著李老闆跨入那扇足有二人高的朱漆大門,赤焰在小混的示意乖順地跟著一名伙計離去。
  大門之內,即是類似一般住家的前院,左右各有一道迴廊通向正對大門的一處石屏,迴廊之間是一座略呈橢圓形狀的噴水魚池。
  池內有假山、有錦鯉、還有東一簇,西一簇的睡蓮,只是睡蓮花期已過,徒留殘葉於田。
  倒是水池四周的花圃裡,各色菊花正是開得茂盛而且豔麗,彷彿這些金黃的、雪白的、豔紅的、淡紫的花朵,也都在期待著即將來臨的新年,使得李記洋貨莊內,顯得有些兒喜氣洋洋。
  李老闆帶著小混等人轉過分隔前後進的石屏風,經過一條白石小道,進入一間正廳,眾人剛落座,立即有僕人送上香茗。
  李老闆迫不及待問道:“小兄弟,你們既然救了校韓子,定然知道慘案是如何發生,能否告之老夫,還有校韓子他的爹娘不知是否得救?”
  小混搖了搖頭,隨即將當夜情形大略地敘述一番,隨著小混的訴說,李老闆不時黯然低呼,滿臉傷痛。
  接著,小混將救了亨瑞之後的詳細情形,也提了一提,他緩和道:“我想,猛龍會一定還會繼續追殺小紅毛,所以,我想最好是趕快聯絡上小紅毛的哥哥,將他帶回家去比較安全。”
  李老闆同意地直點頭,同時帶著思慮道:“可是,你們呢?那些匪徒若是找不著校韓子,自然會對你們不利。”
  小混狂放地笑謔道:“奶奶的,想對我們不利,他們可還得多秤秤斤兩,也不打聽打聽,我曾能混是混哪裡的!”
  李老闆對小混這十足的流氓口吻,不禁愕然微怔,一時間,也不知該如何回答。
  小刀輕笑道:“李老闆大可不必為我們擔心,畢竟,我們也是江湖上打滾的人,對於如何應付猛龍會,自然有我們的方法,倒是,李老闆你是個生意人,留下小紅毛或許會引起一些麻煩!”
  李老闆不禁拍著胸脯道:“笑話!我李某人和校韓子他爹做了這麼多年生意,今天他家遭了難,我自是義不容辭要照顧校韓子,我可不怕什麼麻煩,有本事就叫他們來找我好了。”
  小混呵笑著誇讚道:“要得!李伯伯,你雖不是什麼江湖人,可是也是重義氣的好漢吶!”
  李老闆客氣道:“哪裡,哪裡,做人嘛!若是連這點擔當都沒有,那還叫什麼朋友!”
  小混呵呵一笑, 溜了小刀一眼, 他們不禁發出一個會心的微笑,小混心想:“義氣是夠了,只可惜猛龍會真個兒找上門時,一樣殺得你哀哀叫!”
  小刀輕呷口茶,沉穩道:“不知李老闆打算如何通知小紅毛的哥哥?”
  李老闆轉頭望著亨瑞,慈祥道:“其實,我早在剛接到葛林斯特被害之事後,就已經捎了一封信,託人想辦法送到荷蘭給格瑞,噢,格瑞就是亨瑞的哥哥。”
  小混等人點點頭,表示知道。
  李老闆繼續道:“可是,由咱們這裡坐船到荷蘭,也得好幾個月,加以海上的風險實在也難說得一定,因此,不知道格瑞是不是收到了信,不過,前兩天有一艘船從西班牙來……”
  “西班牙?”小混等人皆是迷茫地重覆。
  小混抓抓後腦勺,不解問:“這又是啥玩意?”
  李老闆笑著解釋道:“西班牙是一個國家,在大海的另一個地方,離咱們這裡,可是遠得十萬八千里!不過,由於他們的航海技術很好,所以和荷蘭一樣,是和咱們大明朝做海上生意的僅有外國毛子。”
  小妮子直到此時方才開口,嬌笑道:“李伯伯,你說的這事好新鮮,我從來沒聽說過也!我一直以為除了咱們大明朝和塞外一些蠻子各族,再也沒有其他種人呢!”
  李老闆哈哈笑道:“不在一行,不識一行嘛!我若不是長年經營海上生意,我也不知道除了咱們漢人和一些番邦之外,居然還有一些渾身長毛,像極了大猩猩的野人吶!”
  小混雙目放光,興奮問:“真的像大猩猩,會說人話?”
  李老闆瞥了亨瑞一眼,輕笑道:“否則怎麼叫毛子!只是他們說的話,咱們大都不懂罷了!”
  亨瑞朝他扮個鬼臉,似是知道毛子並不是個挺正經的稱呼。
  哈赤憨然問:“可是不懂說什麼,怎麼和他們做生意?豈不是要用手比劃?”
  李老闆豁然笑道:“就是呀!不過,像他們來咱們這裡做生意的毛子,有些懂一點漢語,偶爾也有咱們漢人有興趣學他們的蠻話,這樣子兩頭一湊,勉強就能溝通,生意就做得開了。”
  小混忽然呵呵笑道:“說的也是,像我就學了一句荷蘭的布鞋,只是我還不知道這布鞋得要怎麼穿法吶!”
  “荷蘭的布鞋?”李老闆一臉茫然地盯著亨端,半晌,他恍然大悟笑道:“布鞋!噢!是這句話呀!”
  小混感興奮道:“如何?李伯伯,你知道怎麼派得上用場?”
  李老闆哈哈大笑,解釋道:“他們說布鞋,就和我們罵***或是狗屎蛋的意思差不多,是一句粗話罷了!”
  小混和小刀二人直到此時,方才恍然大悟。
  小混不禁好笑地糗道:“小紅毛,你這個老師可真菜,教我們罵人也不解釋清楚,害我老想不通你家的荷蘭布鞋該怎麼穿!”
  小紅毛吐吐舌頭,扮個鬼臉道:“布鞋!狽屎!不懂,笨!”
  小混輕輕一笑,拉回話題道:“李老闆,你方才說前二天來了一艘毛子的船,這和聯絡小紅毛他哥哥的事有關?”
  李老闆點頭道:“不錯,據我所知,這艘船的船長認識格瑞,他應該知道格瑞目前的行蹤,只是,他的漢語並不頂好,我要和他溝通這事很難。如今,校韓子在這兒最好,他可以自己去問威金有關格瑞的事。”
  “威金!”小紅毛登時興奮地拍手大叫道:“認識!認識!朋友,格瑞的!”
  小混軒眉道:“可是你是荷蘭毛子,他是西班牙毛子,你聽得懂他的話嗎?可別到時候你也跟他用手去比。”
  亨瑞點頭如搗蒜,高興直叫道:“懂!懂!一樣話,一樣。” (按:當時歐州地區以拉丁文為其主要語言,亨瑞能說荷蘭語,亦能說拉丁語,故亨瑞自然能和西班牙人溝通。) 小混嘿笑道:“懂就好,這樣子你的事可就省下不少麻煩,等你這邊有個了結,我們也好放心上開封去。”
  提到開封,亨瑞知道分手的時候就快到了,一個月來,由於小混他們在與亨瑞朝夕相處時,細心體貼的關懷和照撫,使得甫遭喪親毀家之痛的小紅毛,在感情上有了依靠,不至於沉淪在傷痛之中不能自己,如今驟然別離,不禁使亨瑞神色為之黯然。
  小刀若有所覺地拍拍亨瑞肩頭,淡笑道:“怎麼,能見到你哥哥,你反而不關心?”
  亨瑞垮著臉道:“格瑞來,就要離開,和你們捨不得!”
  小混故意笑謔道:“奶奶的,小紅毛,教了你那麼久,你說起話還是顛三倒四,真是孺子不可教也!記得,要說捨不得和你們分開,懂不懂?”
  亨瑞傻傻地道:“不懂。”
  小混誇張地拍拍額頭叫道:“天啊!我怎會收到你這種幫兵,真是遇人不淑!”
  亨瑞咯咯笑道:“幫兵,懂!狂人幫,小紅毛……小紅毛是狂人幫的兵!”
  小孩子的情緒,來得快,去的也快,才眨眨眼,亨瑞在小混的逗弄下,已經忘掉即將分手的黯淡,又恢復興高采烈的樣子。
  小混抿著嘴,滿意道:“不錯,你總算說出一句完整的人話!”
  李老闆含笑道:“狂人幫也是江湖幫會嗎?校韓子是如何入會?”
  小混得意道:“李伯伯,狂人幫是未來武林中第一狂幫,現在成員六名,除了一個出公差不在,其他五個都在你眼前。”
  李老闆微怔之後,驀地哈哈大笑,他不太相信眼前這些半大不小的小表,竟然也敢和江湖大爺一樣,開幫立派,而且瞧小混那付得意的樣子,還真像有那麼回事。
  於是他邊咳笑,邊點頭道:“狂!的確夠狂!”
  如果未成年兒童都敢如此囂張的掛起招牌稱幫賣狂,他李某人實在是不得不佩服,當然,他的佩服屬於玩笑的性質佔大多數。
  小混這麼鬼靈精怪的人,豈會不知李老闆口氣中戲謔的成分居多,他心中不禁有氣,忖道:“他奶奶的布鞋,要不是看在小紅毛還得住在你這兒的分上,少爺就先教訓你個有眼不識泰山!”
  他嗔怪地白了李老闆一眼,李老闆似乎也發現自己笑得太過分,連忙剎住笑聲,嘿嘿乾咳道:“那個威金船長好像打算下午出航,我看我趕快叫人準備小船,好趕到塘沽外海見他去,免得萬一咱們去晚了,他說不定就離開了!”
  亨瑞立刻催道:“船!別跑!快快!”
  李老闆對他慈祥一笑,不再耽擱,立即告個罪,起身出去安排渡船之事。
  小刀這才微笑道:“小混混,我瞧你快憋不住教訓這位李老闆啦!”
  小妮子等人不明所以,不禁詫異地瞅著小混。
  小混哼聲道:“奶奶的,誰叫他敢小看咱們狂人幫,不過,算他識相,知道自己笑錯了,我勉強看在小紅毛的面子上,饒他一遭。”
  亨瑞立刻撲上前,抓著小混的手臂,搖晃道:“不要,李伯伯是好人,別生氣,幫主!”
  小混點著他的額頭謔道:“喲!為了求情,你連新學的幫主都拿出來獻寶?想撒嬌,門都沒有,去去去,本大幫主不吃這一套!”
  他像趕蒼蠅般拚命揮手。
  誰知,小紅毛竟也大牌哼道:“奶奶的,神氣!算了!”他不管小混誇張地瞪大眼珠子瞅著他,逕自扭身回座,盤起雙腿,挑釁地斜瞟著小混。
  小刀等人見小紅毛如此大膽,竟敢公開向狂人幫大幫主挑戰,不禁全部嘿嘿偷笑著。為即將發生的事暗罵小紅毛不知死活!
  小混“咦!”的怪叫,目光古怪地盯著小紅毛。
  小紅毛猶不自知大難臨頭,依然故我仰鼻輕哼一聲。
  驀地 小混沒有任何預兆,忽然自所坐的太師椅上猝起發難,直撲小紅毛。
  亨瑞半是興奮,半是好玩地尖叫一聲,自盤坐的椅面蹦了起來,翻向椅背之後!
  忽然,小紅毛驟覺後頸領口驀然一舉,人尚未來得及逃開,已被小混一把揪住,拖回椅背上,也不知小混在懷裡摸出什麼東西,只見小混左手往他後領一塞,順手刮他屁股一大巴掌,才放手將他丟下地去。
  “哇!”
  小紅毛忽然像被蜜蜂螫到般,大叫著蹦起半天高,反過雙手在後背又搓又抓,接著,他像頑童中邪一樣竟然就在原地又扭又跳,嘴裡也不得安寧地哇哇吼叫。
  小妮子不禁看直了眼,喃喃道:“他在幹什麼?跳霹靂舞嗎?”
  哈赤有些擔心道:“會不會是中邪?我看過咱們蒙古巫師,在大神附體時,就像他現在一樣!”
  小刀皺著眉笑道:“小混,你到底如何整治小紅毛,讓他蹦成那個樣子?”
  此時,小紅毛不光是扭蹦,他雙手更在渾身上下又拍又搔又搓!
  小混閒閒地挖著鼻孔,視若無睹道:“整治?沒有呀!我只不過是送他一盒跳蚤,讓他興奮一下罷了!”
  李老闆恰巧在此時進廳,看見亨瑞那種淒慘的德行,不禁驚呼道:“校韓子,你是怎麼啦?”
  小混懶懶道:“他沒有拉,他是癢!”
  “癢?”李老闆滿臉茫然地看著小混。
  小混露出一抹令人又愛又怕的邪邪懶笑道:“這就是向狂人幫大幫主權威挑戰的結果!”
  不待李老闆有所表示,小混接口黠謔:“笨吶!小紅毛,你不會把衣服脫了是不是?”
  小紅毛猛然醒悟,還果真聽話地開始寬衣解帶,驀地,小妮子尖叫一聲,掩面急急跳出大廳之外。
  小混被這聲附加的尖叫嚇了一跳,他扭頭愕然看著狼狽而逃的小妮子,怕著胸口道:“怕怕,我倒沒想到會有這種連鎖反應!”
  亨瑞的動作還真快,三兩下扒光了衣服,露出光溜溜的屁股,和一雙毛手毛腳。
  李老闆瞪大眼,叫道:“你為什麼那麼聽話,人家叫你脫,你就脫……”
  他忍不住好笑道:“這像什麼話嘛!”
  小混咯咯笑道:“本大幫主要他脫,他若不脫更不像話!”
  光著身子的亨瑞,似乎氣急了,哇啦怪叫一聲,就朝小混衝來,一副恨不得掐死他的模樣。
  小混故意抱頭鼠躥, 逗著亨瑞繞著幾張太師椅團團打轉, 口中猶自叫笑道:“救命呀!不得了,有人裸奔吶!快來看暴露狂!”
  李老闆見著實在不像樣, 就抱起亨瑞丟在地上的衣服, 拉住亂跑的亨瑞道:“校韓子,你發什麼瘋,快把衣服穿上!”
  小刀見李老闆抱著亨瑞的衣服,不禁伸出手,欲言又止,接著,小刀頹然放下手,苦笑道:“算了,太晚了!”
  原來,李老闆似乎也不自在地扭了扭身子,亨瑞趁他手勁一松,便掙開他的抓持,繼續光著身子掄拳追殺小混。
  李老闆驀地怪“咦?”輕呼,他急忙拋開亨瑞的衣服,伸手在身上抓癢。
  小刀無奈地聳聳肩,對哈赤扮個苦笑,索性招呼哈赤一起離開這大廳,出去時,他沒忘記小心地將廳門反手掩上。
  此時,大廳裡除了小混咭咭咯咯的張狂笑聲,和小紅毛嘰哩哇啦的叫罵聲,而其中,似乎還雜夾著有人正用力抖動衣服所發出的瑣瑣細細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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