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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 2010-04-08, 02:09 AM   #2898 (permalin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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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無情樓主

專機降落時,卡沙的住屋前巳聚集了不少人,包括心焦如焚的烏瑪。
大家一湧而上,而莎娜和奇亞安然無羔,無不欣喜若狂,尤其是莎娜及奇亞的家人。
卡沙急問道:「玉小長老,古小俠,問他們了嗎?」
小天苦笑道:「他們說的我們不懂,我們說的他們也不懂。」
小仙道:「卡沙族長,你快問問他們,是被什麼人點了穴道的呀!」
卡沙剛向莎娜和奇亞問了幾句,突見烏瑪掩面哭奔而去。
小仙詫異道:「她怎麼了?」
卡沙憤聲道:「莎娜說,突襲他們的一共有四個人,其中一個就是烏瑪翹家的哥哥桑古
拉!」
小天突有所悟叫道:「糟了,兄弟,快去看寶貝。」
小仙也情知不妙,想不到烏瑪翹家的老哥,竟跟那兩個傢伙是一丘之貉。
當他們趕回那幢樓房時,只見已是滿屋凌亂,顯然遭人闖空門,侵入大肆搜索過。
果然不出所料,藏在乾草堆裡的寶貝,早已不翼而飛。
這一驚非同小可,小天急道:「兄弟,咱們趕快去烏瑪家。」
可是,當他們急急趕來時,只見庫雅和烏瑪抱頭痛泣,桑古拉己不知去向。
小仙急問道:「烏瑪姑娘,你哥哥呢?」
烏瑪泣不成聲道:「他,他走了……」
小仙無暇安慰她,急向小天道:「哥們兒,他們東西得手了,一定急於逃離苗區,咱們
只乘專機空中攔截,否則追不上。」
小天把頭一點,便和小仙奪門而出,直奔卡沙的住處,因為他們的專機,兩頭巨鷹還停
在那裡待命。
卡沙已將詳細經過問明白,一見小仙和小天飛奔而來,急忙迎上前去問道:「東西呢?」
小天氣急敗壞道:「被那敗家子盜走了。」
卡沙道:「我剛才問了莎娜,桑古拉今夜帶了三個漢人來,好像就是為了對付你們,和
奪取那包東西。」
小仙急切道:「我們先去追回東西再說-----」
話猶未了,她已跳上了鷹背。
小天哪敢怠慢,一上鷹背,即雙雙升空飛去。
卡沙當即發號施令,召集所有武士,分頭追趕桑古拉。
地面哪及得上空中搜索,兩頭巨鷹飛臨山區上空,不久便發現有人追殺。
被追殺的人,背上背個大布包,竟然就是桑古拉。
前面已是一處懸崖,桑古拉無路可逃,不禁大吃一驚。
後面緊追不捨的邱武,卻狂笑道:「小桑,這個看你要往哪裡逃,哈哈哈……」
桑古拉猛然回身,把心一橫道:「師父,你再逼近,我就連東西一起跳下懸崖,讓你永
遠得不到它。」
邱武果然止步道:「千萬使不得,小桑,只要你把那包東西交給我,我保證饒你不死。」
桑古拉憤聲道:「哼,剛才要不是我閃避得快,用你交給我準備伺機向那兩個小鬼下手
的毒針噴筒,阻了你一阻,恐怕已經遭了你毒手。師父,我父親為了救你而喪命,而我又敬
你如父,你竟然……未免太心狠手辣了。」
邱武歎了口氣:「這不能怪我,我也是奉命行事,怕你洩露出去啊!」
桑古拉冷冷一哼道:「現在你饒我不死就不怕了?」
邱武吶吶道:「這……」
桑古拉恨聲道:「師父,你說什麼我也不會相信了,只怪我自已,不該好賭,更不該去
投奔你,現在我已經後悔莫及,但我絕不會讓你得到這包東西,哈哈……」
「小桑……」
邱武欲阻不及,桑古拉已轉身衝向懸崖,縱身就往下跳。
說時遲,那時快,干鈞一發之際,一頭巨鷹斂翼俯衝而下。
鷹背上的小天,及時伸手攔腰一把抱住了下墜的桑古拉,隨即巨鷹又振翅沖飛而起。
而一隻馱著小仙的巨鷹,卻在同時撲向驚惶失措的邱武。
邱武揮刀連斬,卻斬不斷巨騰堅如鋼鐵的利爪。
小仙懶得親自動手,拍拍巨鷹道:「大傢伙,小心點啊,這名小子會歪門邪道的點穴手
法吶!」
邱武一直退向懸崖邊緣,已無路可退,正像桑古拉剛才的情況一樣,驚怒交加道:「玉
小仙,你要逼老夫跌下去?」
小仙謔笑道:「哦!連名帶姓都知道,好像跟我很熟嘛,可是,我老人家怎麼不認識
你?」
邱武憤聲道:「我們素未謀面,你自然不認識我!」
小仙仍然笑嘻嘻道:「怪了,你又怎會認識我老人家?這是不公平的。」
邱武道:「你穿的那一身衣服,就是招牌,誰見了都能認出是你。」
小仙哦了一聲,又笑道:「這麼說,你老小子是衝著我老人家來的嘍?」
邱武恨聲道:「不必多問,反正我已立下軍令狀,這次奪不到血龍令,就難逃一死,我
跟你拼了!」
他己情急拚命,奮不顧身掄刀反撲。
但巨鷹雙翅一振,一陣強大風力,又將他逼退。
「啊……」
驚呼聲中,邱武一腳踏在滑動的滾石上,頓時仰面倒栽,身不由已地跌出懸崖,直向下
墜。
小仙欲救不及,其實,她根本未打算救。
空中傳來小天的笑聲:「兄弟,我這裡是人贓俱獲,你可以起飛,回去啦!」
小仙應了一聲,拍拍巨鷹道:「大傢伙,你幹得不錯,這裡沒戲唱了,回去吧!」
飛呀!飛呀--------
當他們的專機,降落在卡沙族長官邸時,只有坐鎮的卡沙和老巫師兩人迎了出來。
這時,分頭追尋的武士們,大概還在疲於奔命吶!
卡沙一見小天帶回了桑古拉,振奮道:「古小俠,那包東西------」
小天提起布包笑道:「人贓俱獲,而且槓上開花。」
桑古拉跳崖時早已嚇昏,小天一鬆手,他便倒在地上了。
小仙趨前道:「卡沙族長,打狗看主人面,這小子雖然不學好,總算沒有大惡,只不過
是遇人不淑,誤入歧途而已,可否看在烏瑪姑娘份上,從輕發落,給他一個改過自新的機
會?。」
卡沙不置可否道:「玉小長老要替他說情?」
小仙道:「要不是他拼了命,護住那包東西,恐怕早已被人帶著離開苗區了,所以,我
認為不妨將功折罪,相信今後他一定會重新做人了。」
卡沙沉吟一下道:「好,我照玉小長老的意思做就是。」
小仙欣然道:「謝了,我還有點私事,暫時失陪。」
小天急問道:「兄弟,你要去哪裡?。
小仙向他耳語幾句,便掠身而去。
老巫師不禁詫異問道:「古小俠,玉小長老去做什麼?」
小天道:「安慰烏瑪姑娘,並且向她告別呀!」
老巫師微微搖著頭道:「烏瑪姑娘恐怕不會放玉小長老走的。」
小天笑道:「那就看她的了,不過,我那兄弟神通廣大,沒有事能難得住她的。」
卡沙依依不捨道:「古小俠,你們真的今夜就要走,不能多留幾天?」
小天唏噓道:「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我們實在有很多事要去辦,不能再耽擱了,好在
咱們跟龍老太婆有約,明年中秋還要來一趟,不是又可以見面了。」
老巫師好奇道,"你們怎麼使那老婆子,答應替奇亞他們解穴的?」
於是,小天便將小仙以激將法,騙得龍婆婆當場解穴的情形,從頭至尾說了一遍。
卡沙聽畢,笑得前仰後合,老巫師卻擔心道:「古小俠,龍老太婆上了這個當,一定非
常憤怒,萬一途中找你們的麻煩-----」
小天笑道:「咱們有專機,她要找咱們麻煩,可先得學會了飛才行啊!」
就在三人相對大笑中,遙見小仙和烏瑪飛奔而來,兩人手牽手,春風滿面地笑著,好不
親熱呀!
小天見狀,不由地暗自一怔,急忙迎上前去,詫然問道:「兄弟,你們……」
小仙輕聲道:「我已經告訴她了,而且她保證永遠替你我保守這個秘密。」
小天望望烏瑪道:「她相信?」
小仙道:「我當然提出了證明?」
小天追問道:「怎樣證明?」
小仙羞憤交迸道:「討厭,你有完沒完?」
小天若有所悟地笑了起來:「是是是,我不該問的,這是你們之間的秘密。」
烏瑪也笑道:「玉小長老,等你有一天……"一見卡沙和老巫師走來,忙改口道:「那
時我就不用守密了吧?」
卡沙接口問道:「什麼秘密?」
小仙忙加掩飾道:「沒有啦,我說下次來,送她一件好禮物。」
卡沙道:「你們送她的最好禮物,就是替她找回了她的哥哥桑古拉。」
烏瑪急問道:「卡沙族長,我哥哥……」
卡沙笑道:「等他醒過來,我問他幾句話,你就可以帶他回家了。」
烏瑪喜出望外道:「謝謝族長,謝謝族長!」
小天急問道:「兄弟,如果你們沒有什麼要緊話,咱們該起程啦!」
小仙向烏瑪笑道:「送君千里,終須一別,咱們也就不必再唱一段十八里相送了吧?」
烏瑪笑了笑,心照不宣。
於是,他們依依不捨地告別了。
小天和小仙跳上了巨鷹,展翅飛起。
峰頂的卡沙,大力地點著頭,小天他們終於不再留戀,朝四川的方向飛去,留下卡沙、
老巫師和烏瑪,在高山上目送他們的身影,消失在天際遠處。
丐幫,苗疆分舵舵口的那棟石屋。
此時,屋內人聲喧騰,那是充滿無限歡愉和喜悅的笑鬧聲。
丐幫弟子正熱烈慶祝他們的小長老協同古少爺兩人,自苗疆內陸平安無事地歸來。
更讓人興奮的是,他們還尋獲失蹤數十年,南海神龍宮權力象徵的信符血龍令、以及神
龍宮老宮主符志文的屍骨,不但揭開一件武林謎案,同時完成已故長老林智奇的遺願。
這件震撼武林的大事,丐幫上下的好消息,即刻被丐幫弟子,以快馬傳訊君山總舵及各
地分舵。
同時,丐幫更派遣專人,將消息送往北地翔龍社總堂口,專程同翔龍社魁首古天宇夫婦
倆報喜。
如今,小仙恢復昔日的狂野和曠達,和小天跟丐幫的弟子混成一堆,喝酒吃肉,不醉不
休。
小仙三缸老酒下肚,已是醉態可擱地開講,轉訴她和小天如何闖進風雷潭,及大鬧龍潭
虎穴。
只見她右手抓著雞腿,左手把住酒罈,右腳伸上所坐的板凳,有如說書般,唱作俱佳地
描述著種種精彩片段,說到入神處,她還不忘揮著雞腿,比劃兩招,以加強臨場感。
笑聲、驚歎聲、佩服讚美聲,聲聲入耳。
小仙毫不害燥地描述那兩個上天人地,無所不能,無所畏俱的英雄人物,經過她生動逼
真地訴說,她和小天的形象,被她不客氣的神化。
說她是結了疤,忘了痛那種人,一點也不為過,即使小仙毫不隱瞞,仔細解說自己和小
天如何受傷,如何狼狽,她仍是滿面春風,興高采烈,使得聽說書的丐眾叫化們,不但不以
為自家小長老狼狽,反而認為她有種,英雄!
小天和其他叫化們混坐一起,含笑看著小仙傳神的表演,不時還在一旁補充說明,隨著
小仙高低有致,抑揚頓挫的聲音,他再次神遊回風雷潭,往事歷歷如繪,再度一幕幕閃過他
的腦海。
那些由他們二人的血和汗交織而成的回憶,已沒有痛苦,只有令人刻骨銘心,一生難忘
的銘永------
夜,還長。
酒,未醉。
笑聲依舊。
眾叫化因高興而狂歡,因狂歡而癡迷,因癡迷而沉醉,畢竟,自丐幫開幫以來,從未有
人創造如此具有歷史價值的光榮時刻,而締造這項奇跡的人,是他們人人愛戴的小長老。
醉了,都醉了,連石屋都未曾發現天已大亮,仍然沉睡未醒。
只有小仙和小天兩人,在第一聲鷹啼傳出時,立刻清醒過來,同時雙雙騰身射向屋外。
他們兩人四目交接,在清冷的晨風中,相互微微一笑,小天深吸口冷冽的空氣,打破沉
寂道:「入秋啦!」
小仙環顧四周,處處可見拓黃的落葉,在薄薄的晨霧中無助地翻滾。
她輕謂道:「好快,上回咱們來這兒時,樹還是綠的,如今都已經開始落葉……」
小天淡笑道:「江湖歲月催人老,說得一點也不誇張。」
小仙點點頭,她在江湖歲月的歷練下,或許,還不足以稱老,但是,她已自深深體會,
自己比剛出道時,成熟許多,也懂事許多。
也許,她自己並不想這麼早就脫離童稚,也不想懂得太多世事,但是,人在江湖,身不
由己,她只能點頭贊同小天的話,贊同自己的心,是老了許多。
昨夜棲身林中的金鷹,此時正在天際催促似的,再次昂首長鳴。
看它們急於起程的樣子,小天不禁呵呵輕笑道:「我看咱們準備上路吧,大傢伙它們似
乎急著想回南海神龍宮。」
小仙瞄著金鷹啐笑道:「畜牲就是畜牲,也不想想,一回到南海,咱們就得和它們分
手,它們捨得呀?」
小天謔笑道:「它們當然捨得,光是載我們飛來飛去,它們就已夠累,當然會想早點擺
脫咱們。」
小仙哈哈哈笑道:「所以說,沒有一個人是好東西,認識我們,是它們遇人不淑,它們
只有認啦!」
此時,石屋裡有人踉蹌地走出來,看他小心翼翼用手扶著腦袋的樣子,就知道他昨晚醉
的很慘。
小仙回頭笑道:「張舵主,早呀!」
來人正是丐幫苗疆分舵舵主張永誠,他苦笑道:「小長老,古少爺,你們早!噢,小長
老你的酒量真不是蓋的,大夥兒輪流敬你酒,是想把你灌醉,到頭來倒的卻是我們自己,你
居然一點事都沒有。」
小仙睨眼邪笑道:「我說嘛,你們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有規矩,會想到向我敬酒,果然是
不安好心,好在本長老訓練有素,區區數十罈酒,我還不放在眼裡。」
張永誠嘿嘿乾笑數聲,馬上又抱著頭輕聲呻吟。
小天覺得有些好笑,他連忙乾咳兩聲,以掩飾失態。
小仙斜過頭,白他一眼,逕自對張永誠交代道:「張舵主,你醒得剛好,我和小天正打
算要走,正愁沒人可通知。」
張永誠忙道:「小長老,你們這麼快就要走?不多留幾天?」
小仙輕笑道:「人到該走就需走,我還得送林爺爺回南海,沒時間多留。」
提起長老林智奇,苗疆分舵張永誠不禁有些黯然,他和林智奇相處的時間非短,對他的
感情,比丐幫中其他人來得深厚。
而今,景色依舊,故人安在?怎能不令他感傷?
於是,他強打起精神,強顏歡笑道:「既是如此,我就不強留小長老,不知小長老是否
即刻起程?」
「對!"小仙對空中發出巨嘯,金鷹聞聲,立刻自空中降落,等著小仙他們乘坐。
小天對張永誠抱拳告別,和小仙分別跨上金鷹,乘風飛去。
張永誠目送兩人離去,兀自呢喃道:「除非他們二人,天底下還有誰能馴服這對神龍宮
的守護神?丐幫有小長老乃我幫之幸。」
他不自覺地輕輕搖頭,卻發出一聲痛苦的呻吟,原來是他宿醉未醒的腦袋,抗議他動作
太大,發出一中錐心的頭痛,要他小心注意,他只好抱著頭,小心翼翼地走回石屋內,或
許,是要補個回籠覺吧!
大婁山,恰好位於四川盆地和雲貴高原之間,是兩種不同地形的界山,翻過大婁山脈,
便算正式告別苗疆地區,回歸漢土。
如果從高空往下看,綠色的山脈,一邊是土黃的高原,一邊卻是紅色的盆地,景色特殊
有趣,而且怡人。
所以小天他們並不急於趕路,只讓金鷹緩慢而悠閒自低空掠過山頭,好將美景盡收眼底。
忽然---
千百支利箭,自山頂某處飛射而出,帶著咻咻的破空聲,射向兩隻金鷹。
鷹背上的小天和小仙兩人,雙雙大喝著揮出一掌,將襲來的利箭逼開,兩隻金鷹立即長
嘯著拔空而起,躲開如雨的急箭。
小天在空中運功大罵道:「他姥姥的,是哪些見不得人的兔崽子們,居然暗箭傷人。」
其實,小天只是隨口罵罵,根本不奢望有人答話。
可是,偏偏一個冷漠深幽的聲音,自山頂樹林內清晰傳出:「無情樓樓主恨冬離,在大
婁山上恭候兩位大駕。」
「哇塞!"小天一楞,看看身後雌鷹背上的小仙,輕聲道:「好小子,怎麼會是無情樓?」
小仙飛近他旁邊,恨聲道:「是他們最好,林爺爺這筆帳,還得好好的和他們算上一
算?」
小天輕笑道:「那麼,你是決定和他們幹上嘍?」
「廢話!」
「好,下去。」
小天一拍金鷹腦袋,金鷹通靈的往下俯衝,直到在快接近樹梢時,金鷹才猛然拔身仰起。
小天便在金鷹劃過弧度升空的剎那,自鷹背上騰空躍起,凌空盤膝而坐,身形不落反
頓,然後才翩翩緩降。
這一手,正是輕功至極佛坐蓮台的身法,小天宛若一尊天佛,面色莊嚴,臨空而降,輕
輕停落於樹梢,隨著風中搖曳不定的樹枝,上下起伏。
小仙卻是瀟灑地卓立於雌鷹的背上,人在高空狂風的吹襲下,不搖不動。
她極自然地拖了托背後所背的神龍寶刀,再摸摸後腰上的墨竹,確定一切妥當之後,才
傲然揮手,指著山頂樹林,對雌鷹叫道:「下去!」
於是,雌鷹盤旋一圈,學著方才雄鷹的樣子,嘎然長叫,俯衝下去。
小仙的衣衫在風中獵獵作響,當雌鷹仰首飛昇時,小仙突然失去重量般,呼地被風吹起。
可是,她仍然持負手而立的姿勢,如棉絮般,飄落小天身旁。
「哈哈哈,……好功夫!」
林中傳來一陣內力充沛的朗笑,笑聲有讚美卻無笑意,聽來令人覺得刺耳。
那聲音繼續道:「兩位,樹上風大,還是下來一敘如何?」
小仙冷冷道:「等你偈見過本少爺,我或許會考慮你夠不夠格和我一敘。」
那聲音仍然不慢不火道:「頑丐,你夠狂!」
「你現在才知道?"小仙嗤道:「程度真差!」
那聲音變得冰冷,毫無感情道:「你是不是怕了?不敢不下來?」
此時,小天盤坐在樹梢,突然舉起雙手,伸個懶腰道:「無情樓主,如果你認為在四周
埋伏好人手,就能穩操勝算,何不大方一點出來讓我看看你的德性!」
「玉面金童,不愧是玉面金童!」
「廢話。"小天不耐煩道,"你到底出不出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躲在我左手邊,十丈
遠那棵雙叉梧桐樹後面。」
小仙譏諷道:「沒辦法,有人天生就是屬烏龜,除了縮頭,只會藏尾,可惜技術不怎麼
高明。」
突然
數十支利箭朝他們所在的大樹上射來,箭勢之急,像是出自強彎弓匣。
小天怒道:「無恥!」
他大袖一揮,數十支飛來的利箭,調過頭,朝發射之處奔回去,嘟嘟、啊之聲不絕。
部分利箭反射在樹上,深達五寸,沒去大半的箭身,而其它的箭,卻是將放箭的人,穿
胸而過。
隨著倒飛的羽箭,小天突兀地飛身撲向左側十丈外那棵梧桐樹,他在半空道:「小仙,
瞧我抓烏龜給你看。」
小仙安安穩穩地站在樹梢,看著小天消失在梧桐樹後,高聲道:「小心呀,被烏龜咬
到,可得等打雷,它才會放開吶!」
樹後傳來一陣叱喝聲,隨即一藍一白兩條人影,自梧桐樹,分兩個方向倒掠而出。
身穿藍衣的是小天,白衣者,是一名年約五旬,面色冷峻,輪廓有如刀削斧鑿,長相嚴
厲的中年人,他正是無情樓主恨冬離。
小天吃吃笑道:「小仙,你搞錯了,烏龜不會咬人,鱉才會咬人。」
小仙謔笑道:「你怎麼知道?」
小天呵呵笑道:「你忘啦!我是養甲魚的,沒事最喜歡請人吃癟,我怎麼會不知道。」
他們二人,你一言,我二語,根本不將江湖中赫赫有名的殺手首領,無情樓主恨冬離看
在眼裡,他們是存心在消遣恨冬離。
然而,恨冬離不愧號稱無情樓主!就算他對小天他們的消遣感到憤怒,他也絲毫未形之
於色,只是在他眼中閃過一抹濃烈駭人的殺機。
滑溜機伶的小天,自是從恨冬離的眼神撲捉到那一閃即逝的異彩。
但是,真正令他戒備的不是恨冬離的眼神。而是,自恨冬離身上散發出來,那股森冷酷
厲的殺氣。
此時的恨冬離,宛若一柄業已出鞘,殺人無數,染血過重的利劍,隨時能夠再取人性命
於無形。
突然----
好像事情早就這樣一般,恨冬離手中,不知從何處多出一柄寒光閃閃的利劍,劍尖已然
指著小天的咽喉。
直到此刻,恨冬離才爆出冷冷的一聲:「殺!」
小天的反應是直覺的,當恨冬離利劍一推,以為可以將小天斃劍下時,小天卻一臉含
笑,右手輕拈著恨冬離的劍尖。
快,快的令恨冬離感到不可的思議,憑他的眼力,居然無法看清小天這招拈花如意指是
如何出手。
這些發生的事情,不過是一眨眼的時間而已,所有的人,身形方動,小天和恨冬離之
間,已經有了結果。
於是,數十名自樹頂、樹後出現的白衣殺手,來不及轉殺小仙,立即調劍攻向小天,為
無情樓主解危。
小天輕輕一笑,大方道:「就讓你們救救你家老闆。」
他右手輕揚,身形連閃,自數十柄利劍之中,穿梭而過,掠回撲身下樹的小仙身旁。
恨冬離深刻道:「難怪我出動二十名手下,仍被你殲滅一空,古小天,憑你的武功,有
資格號稱天下第一人。」
小天拱手笑道:「客氣,客氣,你現在知道還來得及,你可以向僱主退錢,不接這檔子
生意,如此一來,你我都可以相安無事。」
恨冬離目光古怪道:「你以為,我這次是受人雇托而來殺你們?」
小天楞道:「難道不是?」
恨冬離冷淒道:「不是,我是為了索回二十名手下的血債而來。」
小仙諷刺道:「你倒是有情有意,居然會想替手下討回老本,我看,你乾脆改名為多情
樓主,比較適當一點。」
恨冬離目光森冷道:「自我無情樓創立迄今,已經有一十五年,這十五年來,從來沒有
人能夠在流過無情樓的血後,仍然能夠活著,今天,除非無精樓的人死絕死光,否則,就是
玉面金童和頑丐,從此自江湖中除名。」
小天慎重道:「恨樓主,值得嗎?」
恨冬離揮手叫道:「上,算是給小天的答覆。
數十名白衣殺手,緩緩圍向兩人,無情樓殺手們的功力,小天他們領教過,自然知道他
們的厲害。
因此,小天神色凝重道:「小仙,罩著點,可別砸鍋。」
小仙反抽出自風雷潭撈上來的寶刀,謹慎道:「我知道,這次如果玩不好,以後可別想
再活蹦亂跳啦!」
倏地-----
七柄長劍左三右四,分別攻向小仙和小天,劍勢之快,堪稱出自一流高手,劍法之犀
利,純為殺人而出,所以,劍更狠更毒。
而最令人難防的是,這些白衣殺手們,只求殺人不求自保,劍勢只攻不守,純粹以命易
命。
小天左掌猝翻,抓住一柄長劍,右掌突然揮斬而出,斬雷掌呼嘯著劈向另外三人,頓
時,慘嚎驟起,三顆斗大人頭,伴著一陣血雨,跌墜於地。
長劍被抓住的那名殺手,突然棄劍衝向小天,他目露凶光,伸出雙手,想要掐死小天,
另外又有三人遞補被殺之人,揮劍殺來。
小天冷哼一聲,半旋身,左腳倏然飛踢,將徒手掐來之人一腳踢出丈外,撞上一棵樹
上,腦漿四溢的死去。
他倒轉左手長劍,剎那間,一抹冷茫芒幻起,衝來三人齊齊被小天攔腰斬成六節,肚破
腸流,死得狼狽淒慘。
另一處,小仙以刀當劍,右腕一翻猝斬,分上,中,下三路刺來的長劍,被她手中的寶
刀絞斷。
不等白衣殺手閃退,無回劍法倏發機逝,刀鋒過處,剖開三個人的肚皮,當這三人感到
肚皮一涼時,已經來不及叫痛就倒地死去。
但是,馬上又有人悍不畏死地揮劍衝殺而來。
小仙大喝一聲,欺身迎上前去,不等敵人攻到,寶刀已染灑落萬點寒星,將來人撞出七
步之外。
只見那人身上佈滿無數的血洞,血如噴泉般,自全身噴灑而出。
恨冬離果真無情,他對手下的死,宛若無睹,只是突兀地揮劍攔向小天。
小天嘿嘿笑道:「這才對,當老闆的人怎麼可以躲在後面,要手下去死。」
恨冬離面無表情,驀然揮掃的劍光,就像滿佈彤雲的天空,突然亮起一道閃電,只是略
一伸縮,已快捷無比地劃想小天胸前。
小天豁然笑道:「夠勁!」他手中細窄的長劍猝然揚起,急迎而上,於是,噹啷一聲金
鐵交鳴的巨響,火花四濺,恨冬離的長劍被盪開三尺,小天的劍,已經刺中他的胸口。
可是,忽然砰砰數聲機匣輕響,小天警覺地回劍自救,恰好遇上一波箭雨。
小天微笑著掄劍翻飛,利箭紛紛被削斷墜藩滿地,箭雨方歇,又有七名殺手撲身而來。
小仙不耐處處挨打的地位,於是,她大喝若騰空而起,撲向持劍以待,其他未動手的白
衣殺手,狂笑道:「各位,大家一起來,才有夠熱鬧呀!」
剎那之間,殺手群陷入一片混亂,而小仙刀起刀落,全是大開大合的狠命攻勢,反正,
除了她以外,通通是敵人,下手沒什麼好猶豫。
恨冬離見狀,冷靜喝道:「散開,圈殺!」
小天笑道:「有那麼容易嗎?」
他突然一震手中長劍,人如陀螺般急旋而出,就在白衣殺手遵命散開之際,小天人自外
圈殺入殺手群。
這一下他和小仙裡應外合,刀劍齊揮,立即將殺手群的圍堵陣式殺亂,頓時,金屬斷裂
的叮噹聲,不絕響起。
就在這些斷劍尚未落地時,便又有無數的殘肢斷臂噴入空中。
於是,淒厲地慘嚎,尖銳地響起,恨冬離面容扭曲,雙目盡赤,他撕肝裂腸地狂吼道:
「生死無情!」
於是,白衣殺手們頓時變成瘋虎,吶喊著衝向小天和小仙,想以人海戰術,搏殺他們二
人。
所謂蟻多咬死象,雙拳畢竟難以盡擋無數只手,因此,小天他們立刻陷入危機之中,小
天怒吼道:「他姥姥的,你們找死。」
突然,他手中那柄平凡至極的三尺青鋒,摹地光芒大熾,宛若一柄出鞘的寶劍,劍氣迷
蒙地飛騰而起。
劍聲如龍似蛟,在天地宇宙間盤旋飛縱,每一次光影閃掠之後,必有哀鳴,定有血雨,
人體四飛如靡,人已非人,屍不成屍,小天像一個來自幽冥地府,執行死亡殺令的恐怖修
羅,不帶感情的毀滅著敵人。
小仙仗著手中的寶刀之利,如虎入羊群,縱橫廝殺,頓時,匹練也似的寒光,繞飛穿
射,人頭有若園中熟透的瓜果,自人的頸上滾落,血花濺,頭在飛,大婁山上,一片血雨腥
風。
然而,白衣殺手們豁命地拚殺,並非全無代價,就在小仙一刀帶起三顆人頭時,那三具
無頭的屍體,仍在最後意志的指揮下,狠命以身軀撞入小仙刀鋒,三個人串成一串掛在刀刃
上,六隻手死死的抓著刀柄,阻止小仙刀勢飛挑。
小仙沒料到死人仍會作怪,疏神之下,寶刀被抓牢,無法移動分毫。
但是,其餘白衣殺手的利劍,卻在這須的瞬間斬到。
小仙雙目大張,怒然狂吼,左手猛然拍向持刀右手,硬將掛在刀上的三具屍體剖成兩
半,奪回刀來。
同時,她猝然閃晃,上身突然如波浪輕顫,在極小的空間,左右來回閃晃百餘次。
白衣殺手的長劍,便在小仙微顫的身形裡數度落空,可是這些殺手們個個是經驗老到的
劍客,一擊落空,不收長劍,手腕猛然翻轉,在小仙身上劃過縱橫交錯的劍痕。
慘!好慘!小仙身上的叫化裝,剎時變成六月落英,蓬然飛飄,頓時露出金光閃閃的蛇
皮背心。
還好,小仙有金蛇寶衣護身,否則,只怕此時已是魂歸西天。
但是,蛇衣畢竟只是背心,保護得到上身,護不住小仙手臂,於是,悶哼聲中,小仙持
刀右臂,被劃開二道深約半寸,長尺餘的傷口,皮開肉綻,血跡殷然赤目。
小天聽到小仙的哼聲,心頭突地一跳,他右劍左掌震開圍殺他的白衣殺手,偷眼一看,
頓時,看的他心痛如絞,目呲欲裂。
他淒厲長嘯著將手中長劍脫射而出,那名傷害小仙的殺手,正在得意,卻被小天飛射的
長劍撞出三尺之外,釘死在樹上。
金鷹被小天淒厲的嘯聲召來,嘎然俯衝而下,加入戰局。
從它們全身金色羽毛,悚然直立的樣子看來,它們似是知道小仙受傷,因而凶性大發,
逢人即抓。
白衣殺手不防天上有襲,一時間不少人被金鷹抓得肚破腸拋,死相駭然。
說時遲,那時快,正當小仙慘白著臉,奮力磕開另外二柄長劍時,驀地-----
一團明亮刺目,迸濺閃耀著明滅不定晶瑩星芒的偌大光球,像煞烈日驟崩,豪光突現
般,電射而至,在小仙身旁遊走迴繞。
剎時,恨冬離神色倏然慘變,脫口厲呼:「身劍合一!」
他彷彿五雷轟頂,腳步踉蹌著想追上這團光球,但是,只這一瞬間,白衣殺手尚不及驚
呼,就已經被這團光球吞滅。
空氣紛紛向四周激湯波散,攪動飛旋,悶響著磨人心弦的刮骨切肉聲,宛如地獄幽魂的
哎歎,令人難以忘懷的迴響在林間。
於是-----
漫天紅霧,當窄籠罩,所有液狀的血,靡狀的肉,粉狀的七毛髮,粒狀的碎骨,紛飛飄
灑,隨風擴散。
大婁山的樹林內,方圓十丈之地,儘是血紅。
但是,無情樓的人,尚未死絕呀!
恨冬離為首,他身後跟著僅存的十餘名白衣殺手,如飛蛾投火般,撲向那團耀目的光球。
恨冬離狂笑半聲,接著,他悲憤得如泣血似地狂嘯人空,嘯聲未歇,恨冬離長劍當胸橫
掃猝揮,一道流光,掩去他的身形。
他的人與劍渾然相融,背光四溢,寒氣暴射,恨冬離便也以以氣馭劍這種至高的劍術修
為,豁命和小天凝成的光球,猛然拼撞。
於是-----
小天幻化的光球,未斂再起,像一條曳空的銀龍,帶著絲絲劍氣波動聲,迎向恨冬離撞
至的流光。
細密連綿的叮噹之聲,有若排炮連響,兩道光影在空中相互糾纏,甫聚即散,一散再
聚,交錯往返接觸數次。
空中灑落滴滴殷紅的血雨本已紅透的林間,傅增一抹酷厲。
流光猝散,恨冬離全身佈滿縱橫交錯,無以數計的血痕,飛跌而出,一路滾動丈餘,怒
眼大睜,死不螟目。
小天隱身的光球,仿如打破的水晶,砰然猝散,現出身形,他身上也有八道整齊的劍痕
切口,但是,托蛇衣之護,幸未受創。
可是,在小天的額頭,拉裂開一道約有寸許長的傷口,簌簌的鮮血,正順著眉梢,滑下
臉頰。
小天由於使用身劍合一時間稍嫌過久,氣息不勻,有些微喘,然而無情樓僅存的殺手,
卻不因為樓主恨冬離的死,停止攻擊。
他們反而在小天來不及調息恢復的時刻,驟起發難,十數柄利劍,閃著招魂的白光,冷
酷的噬向小天。
同時,驀然一聲嬌嫩尖銳的鳳鳴長嘯,破空響起,兩道金光和一團白芒,齊齊閃現,擋
在小天身前,接下無情殺手的無情追殺。
「嘎----「
「哇-----」
鷹的怒鳴,人的慘嚎,冷芒迸濺!
當金鷹各自抓碎一名白衣殺手的頭顱時,小仙馭著寶刀迴旋飛繞,穿梭在白衣殺手之間。
不過眨眼的時間,僅存的白衣殺手,全被小仙開膛剖肚,大卸八塊,緊隨先行同伴,逕
赴枉死城。
空氣中隱隱的血腥味在流動,陽光下卻有著太多的淒涼悲愁,鳥在語,樹在搖,但是一
地慘不忍睹的死屍,使得氣氛變得這般的沉重沉悶。
良久-----
小天拍拍怔仲的小仙,輕聲道:「走吧,咱們還要治傷呢!」
小仙悚然驚覺,吶吶地點頭,低聲道:「怎麼一回到人間,老天就為咱們安排這場熱
鬧,以示慶祝!」
小天低聲輕笑,和小仙徒步往山下走去。
他回視小仙,淡然道:「等著吧!往後遇上比今天這場面熱鬧的機會,還多著呢!」
「說的也是,他爺爺的,這個莽莽江湖,還真是不好打混!」
「呵呵,你越來越像丐幫的小長老啦!」
「我本來就是嘛,呵呵!」
半途,小天找著一處有水源的地方,停下來為小仙和自己的傷口上藥包紮。
他輕歎道:「你的手臂跟著你,實在不怎麼好命,有事沒事就得受傷。」
小仙皺著鼻子道:「什麼有事沒事,全都是有事才受傷,而且受傷有什麼不好,也就可
以休息啦!」
小天輕笑道:「我看,改天我再去找條千年金蛇什麼的,把它的皮剝來給你做只長手
套,這樣你的手臂就安全多嘍!」
小仙格格笑道:「可以可以,只要你能抓得到蛇,我還會怕戴手套?」
小天笑猛搖頭,對小仙一點辦法也沒有。
大婁山西北方,有一處天下酒鬼皆知的地方,那裡出的酒頂頂有名。
茅台縣,以酒聞名。
凡是路過茅台縣,而沒在這裡喝上兩杯的人,真是白走一趟茅台,值得他終生遺憾,遺
憾終生!
小天不常喝酒,並不表示他不會喝酒,小仙難得喝酒,因為她酒量太好,很難找到一個
好的酒友。
所以,平常時候,他們兩人幾乎是滴酒不沾,不明內情的人,常常誤會他們不會喝酒。
其實,實在是因為他們太懂得喝酒。
喝酒,要有好酒、好酒器、好酒伴,三者缺一,喝起酒來,都會索然無味,不如不喝。
如今,路過茅台,當然有好酒,出產好酒的地方,自然講究使用適當的好酒器,而酒伴
更是一同出生人死,禍福與共,情意綿綿的知心之侶,如此完美的時機,豈能不淺酌幾杯,
享受人生。
因此,小天和小仙兩人,就在茅台縣最大最高雅的一家客棧住下,小天更因為怕有人打
擾他們喝酒的雅興,乾脆包下整個後廂房,以圖清靜。
他們是在末時前後住進客棧,那時天色仍亮,沒有喝酒時應有的氣氛,所以,他們兩人
梳洗一番,換掉破碎的衣服後,全都關起房門,躲在客房裡蒙頭大睡,準備晚上好好的狂歡
一場。
至於兩隻碩大的金鷹,便在掌櫃和小二目瞪口呆之下,被小天從空中喚來看門,省得他
和小仙睡不安穩。
兩名衣衫破爛不堪,卻又出手大方的小孩,帶著兩隻超大號通體金黃的老鷹,行徑詭異
地住進客棧,關起房門,讓大老鷹守在外面,不知道在做些什麼。
小天他們進縣城不到盞茶時光,茅台縣上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縣裡來了兩個奇怪
的小孩。
老百姓們議論紛紛,江湖同道竊竊私語,丐幫茅台分舵舵主武大魁,已經守在客棧外,
等著偈見小長老。
翔龍社茅台堂堂口負責人,銅首級買兒辛哲明,已經親自駕著馬車,載來三大缸陳年茅
台,準備孝敬少爺。
只有小天和小仙他們兩人,還不知道外面世界,因為他們而騷動不安,依然好夢正酣,
睡得香甜舒適。
小天一覺醒來,發現已是掌燈時刻。
他的房間由於仍未點燈,依然一片漆黑,小天慵懶地躺在黑暗裡,享受這一份難得的悠
閒和清靜。
苗疆之行,幾近三個月的原始生活和近日的搏殺,使得他的精神緊繃不放,總算,在這
客棧裡,有如此一段難得放鬆的時候。
但是,這份鬆散的舒適感,並沒有維持多久,他隱約感受到一種不正常的寧靜,好像有
人故意在壓抑著呼吸和行動,刻意製造出這份鬱悶的寧靜。
他猛然翻身坐起,雙目沒閉,運足功力,探測他房間四周方圓三十丈內的一切聲息。
不久,他冷然一笑,他發現在廂房前面,除了金鷹之外,還隱有十數名人物。這些人,
躲藏的位置,照推算,都是客棧隱秘之處。
一群來路不明的人,在這種時候,藏匿於暗處,會有什麼好事?
何況,除了這群人,便是在客棧圍牆的暗巷裡,亦零散分佈著十餘人,從他們潛伏不動
的行徑看來,也不會是好路數。
不過,至少足堪告慰的是,這兩批人當中,功力較高的不出五人,所以,嚴格說來,這
些人大約是在監視他和小仙,不大可能和自己正面衝突。
小天迅速地分析過眼前的情況之後,覺得沒什麼好擔心的。
他下床燃亮桌上的油燈,隔壁,小仙的房裡,傳出小仙懶散的聲音:「起來啦?好像有
客人來?」
小天微微一笑,淡然道:「早起來啦,就請客人進來如何?」
小仙呀哈,打個哈欠,閒閒道:「找他們進來可以,不過我可沒興致陪他們玩玩,只好
勞你和他們周旋,周旋。
小天重新回床躺下,他翹起二郎腿,悠哉道:「我也沒興致勞動,乾脆別理他們,讓他
們待在外面過夜罷了。」
小仙反對道:「那怎麼可以,晚上我還想喝酒、賞月,如果他們賴著不走,那有多掃
興。」
他們二人,隔著房說話,聲音可沒壓低半點,外面的人,除非是死人或聾子,否則,不
可能沒有聽到兩人之間的對話。
果然--------
「丐幫茅台分舵主武大魁,特來向小長老請安!」
「翔龍社銅首辛哲明,求見少爺!」
屋外的人說話了,一開口便趕緊表明身份,他們已經聽出小天和小仙的口氣,似乎有些
不爽。
小天驚噫道:「喲,怎麼是自己人?」
他翻身下床,拉開房門,那邊巧小仙也開門探出頭來,兩人往廂房前的花園一看。
乖乖,就座花園,跪滿一地的人,有叫化,也有穿著翔龍社制服的黑衣大漢。
小仙迷惑地搔搔頭,問道:「這是怎麼回事?你們怎麼知道我們在這裡?」
武大魁恭恭敬敬答道:「屬下已接到通知,知曉小長老已經離開苗疆,返回中原,中午
時分,即有弟子來報,說小長老進入茅台縣,但是,小長老投宿之後,即足出不戶,因此屬
下特來此地,等候差遣。」
「喔!原來如此。"小仙揮揮手道:「起來,起來,跪在那裡多累,我又沒錢賞你們,
這一下,你們不就賠本啦!」
武大魁聞言暗笑,他素知小長老幽默,因此毫不彆扭地站起來,其他叫化在舵主起身之
後,齊齊起身,對小仙拱手道:
「謝謝小長老!」
小仙故意瞪眼道:「謝什麼?給我跪還要謝我,這種賠本事,以後不可以做,否則,咱
們丐幫豈不是要窮一輩子了?」
有些叫化們,忍不住已經撲哧笑出聲來,小仙自己都覺得好笑,也不禁吃吃地笑著。
小天瞄眼翔龍社的兒郎,謔道:「噫?你們怎麼還跪著,人家丐幫已經不做賠本生意,
怎麼咱們翔龍社還不開竅?」
翔龍社為黑道少數的大組合,對上下之分,尤其重視,儘管小天意思已經擺明,可是辛
哲明仍道:「未奉少爺令諭,屬下等不敢有違社規。
小天咋舌道:「對,沒有規矩不成方圓。」
說著,他故意睨著小仙道:「咱們可不像別人一般,沒有規矩,眾兄弟請起來吧!」
「謝少爺!」翔龍社兒郎,這才站起身來垂手肅立一旁,等候吩咐。
小仙已經按奈不住,她興師問罪道:「姓古的,你的別人是在說誰?」
小天嘿嘿謔笑:「我可沒有指名道姓,你若生氣,不就自己承認了嗎?」
小仙為之語塞,只好恨恨道:「你很皮喔!」
小天呵呵笑道:「彼此,彼此!」
這下子不但丐幫的人笑連翔龍社的人,都低頭偷笑幾聲。
小仙白他一眼,小聲道:「哼,君子報仇三年不晚,你給我小心。」
小天暗裡扮個鬼臉,這才對辛哲明道:「辛頭兒大夥兒都辛苦,沒事了可以回去了。」
辛哲明連忙躬身道:少爺,屬下在此負責經營酒坊,得知少爺駕臨,特地挑選三缸上等
茅台,請少爺品嚐。」
小天笑道:「妙呀,咱們今晚正準備好好喝幾杯,辛頭兒,你可真是深知我心。」
辛哲明連道不敢。
小仙卻道:「喝幾杯也用不著三缸酒,小天,剩下的可得給我家叫化們打牙祭。」
小天大方道:「那有什麼問題,不過,你是不是該請我家兒郎吃花子雞?」
小仙嘿笑道:「那有什麼問題,只要你把雞拿來,保管讓你家兒郎吃到飽。」
小天叫道:「什麼?請人吃雞,還得要人家送雞過去,這算哪門子請客?」
小仙哈哈笑道:「誰叫你跟叫化子打交道,我沒讓你付出工錢,你就該偷笑啦!」
這回,換小天吃癟,他無奈道:「唉,真是遇人不淑,我怎麼會找叫化子做朋友?這不
是明擺著要賠本?」
小仙得意的哈哈大笑,她總算報了剛才的仇,丐幫的面子,也掙回來。
雖然,他們二人唇槍舌劍,明諷暗嘲,但是,非但沒有使丐幫和翔龍社的人之間,有所
芥蒂,反而因為在他們如此自然的斗笑,使得兩批不同幫派的人馬,頓時覺得對方是自己人。
管他是誰出雞,誰出酒,反正都是一家人,反正一家都是人,混在一起就對啦,感情,
不就是如此培養出來。
所以,是夜翔龍社兒郎和丐幫的叫化子,全都忙得不得了,在小天的指示下,辛哲明包
下整間客棧,作為晚上雙方人馬歡宴之所。
沒多久,宴席一開,老酒上桌,香雞上桌,吃飯的人上桌,丐幫和翔龍社的人,不分彼
此坐在一起,愉快地喝酒划拳大叫著。
「哥倆好呀,寶一對!」
但是,兩方面的主子,小天和小仙,全都不在當場。
除了武大魁和辛哲明外,沒有人注意到主子們的失蹤,而知情的人,已經接獲指示,不
准有人隨侍左右,主子們要自己找樂子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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