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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unonetime 2008-08-18 04:23 PM

第十一章 鬼域妖人

  陰風澗,厲風肅寒若冰刀,咻咻裂耳已極。鬼域外層現著冥界陰森可怖,連天空皆沉沉青黑下壓,似若惡魔黑口。足可吞噬乾坤宇宙。
  妙佛禪師終於潛至此。
  練得無上魔功,再抓人血滋補,傷勢恢復特別快,且功力大進,他正想藉此鬼域驗證魔功。可能的話,殺死妖人,免費替陰陽老怪服務,且撈點好處。
  裡頭妖人似有感應,不斷呼喚道:“進來吧……我正等著你……”妙佛禪師暗楞,對方竟也懂得攝心魔法?看是和陰陽老怪之類超絕頂高手。地想退縮,然體內魔功突地激情化開,自有一股挑戰氣勢,妙佛橫心,進去鬥鬥,若不成,開溜便是!
  觀察地形,猛地掠縱陰風澗,烈刀般勁風肅耳割禮,掃來甚是難忍。
  妙佛強衝而走,掉落鬼域冥界。
  骼體遍地,青森冷霧逼人,天地一片沉青,連凹凸不平地面皆變成青色般森森鬼妙佛想及前次被狂風暴雪吹停冰凍地層中,頗有忌意,但心魔一起,膽子又巨,冷道:“既來之則安之!”凝功護體,直往前行。
  妖人聲音又傳出:“過來吧,我正需要你……”似響自心靈深處,幻中帶實,不可捉摸。
  妙佛喝道:“有膽出來一鬥!”霧氣突然轉化,已現青色人形,正是靈界最高境界“念力成形”,此霧氣原是飄然若雲,突被妖人感應念力所攝,幻成人形,奇快無比即已攻招。
  怒掌劈下。
  妙佛魔功反擋。
  砰!
  霧人散射四處。
  妙佛只覺雙手生疼,並未受傷,信心大增。
  霧人猝地變成四個,分從四方攻來。
  妙佛冷喝“鬼魂俱焚”暴打四處。
  紅掌撞青霧,搗若蛟龍慘烈廝殺。
  妙佛連劈十數掌,血脈坪動,心魔又起,幾乎控制不了想大開殺戒,霧人突地消逝無棕。
  妖人聲音又起:“進來吧……,我正等著你……”妙佛哇哇大叫:“有膽出來決一雌雄,耍此花招算什麼英雄好漢!”妖人還是重覆方才所言:“進來吧……我正等著你:…”
  霧氣突地散開,筆直通路陷落最深那頭,月球表面般坑洞地形盡展無遺,有的小若臉盆,巨者若池似湖,一股青森恐怖罩裹一切。
  地獄或許是如此。
  妙佛凜氣,狂態稍斂,但縱使冥界不可測,怎可就此打退堂鼓,終提勁直往前行。每行一段,青霧即散幾分,凹洞中不少骼縷,顯然死了不少人。對方的確厲害吧?妙佛立即凝勁提防。
  再付數百丈,已見漩渦般深洞,週邊大若湖面,直往地底洩去,四處結冰般閃著森冷光,一圈圈地往深洞旋去,從方圓大湖面縮至地底桌般小洞,倒若大型漏斗,聲音便發至裡頭。
  妙佛已被氣勢所懾,畢竟如此特大深洞,從外頭溜到裡頭,或許也要半刻鐘,若不小心摔症了,恐怕一輩子也爬不出來。終於掙扎是否該進入。
  那聲音又傳來:“進來吧……錢英豪……我正等著你……”妙佛詫愣,對方竟然知道自己姓名,莫非認得自己?心念忽又一閃,暗道不對,必是對方感應自己腦門,攝取所知。
  正猶豫中,猝見偌大漏斗勁氣年起,旋渦般折轉,地層突地抖動,妙佛詫然飛掠而起,豈知漩渦勁氣衝來,復將他吸往深洞。妙佛大駭極力掙扎,然卻擋不了勁道,直墜落下,待至洞口,勁氣頓失,他猛跌落地。
  這一驚非同小可,對方簡直非人,否則哪來撼動大自然力量,找他決鬥豈非玩命,哪還顧得什麼魔功大成,轉著身子便要開溜。
  那聲音突地響起:“別走,我不會傷害你……”竟然變得女人般溫柔聲音。
  妙佛詫楞,怎是女人聲?聽來不及三十歲,難道當真認得自己?魔心又起,暗道:“既然來了便去瞧瞧,對方似有意找尋自己,大概不會胡亂施展毒手,否則方才大可發動攻勢,又何需讓人發現老巢再付處理?”妙佛心下一橫,已往內洞付去。
  此洞既彎且長,四處似冰似水晶,通著冰涼青光,森森可怖。
  轉行三百餘丈,終見較大秘洞,青霧淡湧,洞內深處冰椅上坐著一位三十上下,秀髮披肩,一身透明似冰蠶衣的怪異女子,其長相雖恬靜,卻充滿飄浮邪氣,就像妖物刻意幻成人形般,十分做作造假,瞧來甚不舒服。
  椅而做隔了一層水晶護罩,平添幾許森秘感。
  妙佛但覺冰森冷氣直冒背脊:“你是人是妖?”那女人淡聲道:“當然是人……我叫星天來……”露出笑意,卻甚僵假:“歡迎光臨……”妙佛仍覺對方是妖非人,冷道:“若是人,怎住在此鬼地方,一輩子不必吃東西嗎?”那女子道:“這裡有玉液瓊漿;永遠喝不完……”說話語調平平弱弱,不見抑揚頓妙佛目光一亮:“喝了它,可以增加功力?”那女子道:“當然……”妙佛欣喜:“可否弄點嘗嘗?”那女子道:“可以……”卻未見行動。
  妙佛道:“快去啊!”那女子道:“等談完事再說……”妙佛心下一凜,暗道莫要著了妖魂催眠,冷道:“這裡只有你一人?你又如何發動外面陣勢?”那女子道:“我有千軍萬馬……武功天下第一……”妙佛道:“你又修何武功?”那女子稍稍沉思,道:“虛無寶典神功。”妙佛道:“這是什麼功,怎未聽過?”那女子道:“虛無即看不見,摸不著……天下第一……”妙佛暗忖,只顧跟她說話,怎知她斤兩如何,倒不如試她一試,果真厲害,再談條件不遲,冷道:“我想見識虛無寶典功夫!”凝掌待發。
  那女子道:“可以……”話未說完,妙佛猛地撲前,雙掌迫勁翻紅,直劈這女子,無上魔經威力豈是易與,這一劈來,穿金裂石,豈知打向水晶幻壁處,直若擊向空氣,全數幻化不見,那女子衣發未動,淡然而視。妙佛怔詫:“怎會如此!”復又連劈數掌,狀況完全一樣,詫道:“那是幻影,根本不是真實的你!否則忘劈不著!”那女子道:“虛無寶典功即是如此,無法捉摸……”妙佛喝道:“不信!”那女子突地伸手,一道勁風掃得妙佛衣飛發散。妙佛乍駭,突地撲前,怒掌勁劈,那女子飛身離開冰椅,幻化無數人影飄浮四周,任由妙佛劈擊,或由衣角過,或由發梢掠,始終劈之不著。
  轉眼十數招已過,妙佛越戰越是驚心,若對方當真未施展詐術,此種功力恐怕已在陰陽老怪之上,區區一女子竟然如此厲害,會是人嗎?妙佛大喝:“你飄來飄去,我如何試出你真功夫?下來接我三掌試試!”那女子道:“虛幻亦是功夫,你打之不著,只有認輸……”
  仍未同意接掌。
  妙佛冷喝:“心虛了嗎?”反劈烈掌,仍無效果,倒是魔性已起,竟然劈牆劈椅,打得冰散岩射,他仍血氣浮動,欲殺人而後始暢快。
  那女子道:“靜下來……一切沒事……”強勁感應力迫得妙佛血氣漸漸平順,仔細瞧來,那女子已坐回冰椅,淡然面對自己,登時詫駭不已,自己明明毀去椅子,怎又完好如初?難道只是幻境,然瞧見四壁卻又落冰處處,根本假不了,唯一可能是對方準備兩張冰椅,利用機關將它調換。
  此處透著森森玄奇,遇鬼感覺立即上身。
  妙佛冷道:“你不是人!一定是鬼!”那女子突然發怒:“我是人”聲音尖沉,不若女子,身形突地變化旋扭,猛衝過來,妙佛避之不及,被撞甩七八丈遠,跌得沒頭沒臉。
  那女子已恢復平靜,通:“對你已算客氣……兩條路走,替我辦事,亦或死在這妙佛但覺心寒,自己已練得魔功八九成仍不堪一擊,想來陰陽老怪亦難與之抗衡,裡還是保命要緊,道:“待要我替你辦何事?”那女子道:“取回日月儀及黃龍精綱鐵……”妙佛暗忖,這黃龍精鋼鐵已被鑄成九鼎,對方要它何用?難道想練兵刃?至於日月儀又是什麼,道:
  “黃龍精綱鐵已被鑄成九鼎置于大內,至於日月儀,我不懂!”那女子道:“八卦形,會發光者,如鏡子……當年在相國寺古井鎮妖那面寶鏡。”妙佛詫楞:“那會是至寶?一定被悟利這小混、給盜去了!”錯失至寶,填恨不已。
  那女子道:“你把東西取回,我傳你虛無寶典神功……”妙佛自是心動,然問題重重,道:“你武功如此厲害,怎不自己去取?”那女子欲言又止,難說出口。
  妙佛忽有所覺:“你無法離開這裡?是否被困在此陣勢中?亦或你非人,怕見陽光?”
  那女子冷道:“我是人……,只是被困在此陣中……”妙佛瞧瞧四周,終有所覺:“實是怪地方……”道:“你可曾和陰陽老怪談生,意?”那女子道:“他背叛我……”妙佛道:
  “你卻奈何不了他?”那女子淡聲:“我天下無敵……”妙佛暗忖,那又如何,離不開這裡,啥武功也沒用,倒不如騙她傳授武功,然心念一起,忽覺那女子兩眼瞪來,自己心脈猝地賁脹欲裂,嚇得他臉色大變。
  那女子冷道:“沒人騙得了我……”妙佛終於認輸:“我可幫你取東西,但有困難,你得幫我!”那女子道:“可以……”妙佛道:“那現在可以傳授一點武功了吧?”那女子道:“無上魔經練成之後再說……”妙佛想想亦對,若能學得像陰陽老怪,照樣可以縱橫江湖,遂道:“那……我可以走了吧?你要的東西,我會想法弄來。”那女子擺擺手。道:
  “去吧!別忘了諾言……”妙佛拜禮後,終於退出秘洞,再掠出漏斗般大凹洞,霧氣漸漸罩來,知道對方已發動陣勢,選了回路,趕忙退出幽冥鬼域。
  那女子茫然望著冰層,目光充滿空虛寂寞,忽又變得冷邪異閃,“誰敢背我,遲早遭到報應!”她猛顫雙手,兩道勁流衝出秘洞,旋動霧氣,嘯風乍起,鬼域變得森森可怖。

runonetime 2008-08-18 04:25 PM

第07冊 群星落現

第 一 章 群星落現

  自林靈素鑄九鼎,造萬歲山後,天空即流星不斷。
  徽宗自認神霄長生帝君下凡塵,自對星象視為天神示警,每每交代道鑲司徐常知安排特別研究。然在本尊林靈素鐵口直斷喜訊連連之下,示警流星已視吉祥象徵。
  如此數次下來,天師派張天師終於忍之不了,親自找向徽宗,準備將警訊告知。
  徽宗接見於萬歲山旁飛雪台,由此望夫,可見得九峰高聳,百湖四臥,縱使只見雛型,然能預見江南風光重現後官之龐大佳景,他即舒爽萬分,尤其許多工程造景全出自他手筆,更讓其志得意滿,成就非常。
  萬歲山工程浩大,幾乎千軍萬馬同時進行,徽宗更有指揮作戰快感。
  張天師到來並未引起他多大注意,立即介紹自已手筆,道:“看那白龍淵,自南轉北,播行西脊峰間,與東山相望,出口處,白石若龍,噴水飛瀑滾滾騰騰,實若伏龍戲水,煞是好看,虛靖先生以為如何?”
  張繼先讚賞幾句,隨又道:“聖上有所不知,造萬歲山可能過於鋪張而引起天相不斷。”不敢說天怒,已甚收斂。
  趙倍道:“怎會,經費幾乎出自神霄信徒緣金,看那寶殿氣勢即知!”
  張繼先道:“可是天相不可欺,昨夜子時已現天搶星,今日午時又現五殘星,此皆妖星,且化土木格局,自是不言,尚詩聖上三思!”
  他將星相圖呈予趙倍,裡頭繪有天槍星()及王殘星()圖形,並標名日期及格局。
  趙估平日喜戲耍,然聞及妖星亦動容,接過圖相,通:“怎會?通員達靈先生已扯開,時值紫微化權之年,事事皆順,國泰民安,虛靖先生是否看錯了?”
  張繼先道:“臣自是特別小心,絕無看錯,且天師派弟子,甚至所有京城市民皆可作證。”
  趙倍道:“每人角度不一,必定有誤,正值國泰民安,一切將祥,待臉找來通員達靈先生還有徐先生前來問明白。”傳令下去,小太監郝九立即去請人。
  張繼先遣:“臣以數十年之經驗,實非吉星……”
  趙倍制止他說話,道:“一切等先生來此再說,畢竟臉亦研究不深。”只顧張望四處,不想多理處靖先生。
  張繼先睹嘆國運難了。
  不久,林靈素凜凜生風步向飛雪台,以他身分之尊,不必下跪叩頭,只以拱手行禮便可。背後道籲司徐常知則仍行大禮,趙倍直追講起,隨即說道:“虛靖先生說近日妖星不斷,似和動此萬歲山有關,是怎麼回事?你們所言卻完全不同?”交出星圖。
  林靈素懶得接下,徐常知代勞。林靈素道:“本尊不是說明紫微當坐,一切吉祥無比,哪來惡兆?縱使是因星方可能是好兆頭!”
  張繼先道:“天搶星、五殘星皆主戰事,且七日前亦出現豈尤星()更主戰事,聖上應知,不得不防。”
  別的可忽略,但豈尤主戰,他可從黃帝戰豈尤而有所領悟,道:“通員達靈先生怎麼說?”
  林靈素道:“戰什麼?大宋王朝如日中天,誰戰誰倒楣!聖上請放心,一切本尊自會逢凶化吉。”
  徐常知拱手道:“臣相信通員達靈先生所雲,人宋江山穩若泰山,怎怕任何強敵?”
  張繼先通:“寧可信其有,否則萬一成真,後果不堪設想。”
  林靈素冷道:“張先生如此說已不妥,你豈非在咒大宋快快發生災事?”
  張繼先道:“上天旨意如此,臣只實話實說,尚詩聖上見諒冒犯之處!”
  趙倍道:“說說看,這些妖星作何解釋?”
  張繼先升起希望,便道:“天槍星狀若飛槍,長及數丈,現於西北方,屬木之精,主戰事:五殘星,狀若魷魚,常現北方,屬土之情,士戎災;螢尤星,狀若飛旗,又稱螢尤旗星,屬榮惑之星,更士兵戰,國仁疆亂。三星不斷出現,聖上應知輕重,尤其五殘屬土,天搶屬木,乃因大興土木所帶來之災,若能暫停,或可免此災難。”
  趙倍心煩:“怎生如此?不是鑄九鼎後,人宋江山即可億萬年不滅?”
  張繼先道:“天運常變!”
  趙倍道:“通真達靈先生您作何解釋?”
  林靈素道:“本尊解釋完全不同,聖上大可放心。”
  趙倍眼亮:“如何不同?難道那些不是妖星?”
  林靈素道:“是妖星,但地點方向不對!其全是出現北西方,此乃大遼國天象,亦即大遼國失去九鼎,災難立即來到,不久將兵荒馬亂,亡國在即,聖上大可放心!”
  趙佶聞言,心花怒放:“對!是人遼天空,怎可解在大宋身上,虛靖先生你恐觀偏了。”
  張繼先哪知對方全往遼國推去,急道:“聖上明察,既能見我天空,當屬大宋,怎可推予他國?”
  趙藉不悅:“朕知你關心國運,但太過未免不妥,否則常帶來恐慌,如何是好?”
  張繼先急道:“聖上……”
  趙佶制止,轉往徐常知,道:“你說說看!”
  徐常知道:“臣所見和通員達靈先生一致,大宋國運如日中天,那些妖星全屬遼國災運,不能混為一談。”
  趙估滿意直笑:“這才合理,否則置九鼎有何意義,且朕乃神霄長生大帝君下凡,多少有通靈之能,造萬歲山自是山青湖碧,有山有水好運到!更能顯國運!”
  林靈素忽地說道:“聖上應掌握時機,出兵番遼,將其減去,奪回燕雲十六州及其他失地,讓大宋版圖更加增大,以順天意!”
  趙倍恍然:“對啊!遼國現兇星,當是該滅亡了,朕豈可失之機會!”轉向一旁郝元,道:“快去請童大將軍,挨且間他意見:”郝元拜禮離去。
  張繼先秦道:“聖上千萬莫興兵事,全國飢荒不斷,頗有反賊蠢蠢欲動,況有大金、西夏虎視沈沈,聖上應以安撫為要。”
  趙倍道:“兵戎之事交予樞密院處理便可,爾仿似道法修行為職掌,免得亂了體制。”
  張繼先睹嘆,無奈應是,立於一旁,又是那句孤臣無力可回天,心生去意。
  不久,童貫匆匆趕來,趙佶問及狀況,童貫一向以大將軍自居,且喜戰顯功,登時奏道:“聖上鴻福齊天,故使妖星顯現北方,遼國必亡,臣早已準備妥善,且等聖上下令,立即手到擒來。”
  趙佶道:“你也主張可出兵?”
  童貫道:“遼國無能,靠小神童及李綱區區幾人,即能將寶鼎奪回,對方哪能作戰,亡國在即,聖上大可放心!”
  趙佶恍然:“對啊!如此大口九鼎竟然保之不住,該亡該亡!”
  張繼先遣:“遼雖亂,卻有虎視睹睹之大金,該忌者是金非遼,聖土應以此做考量。”
  童貫道:“大金早有滅遼之意,聖上可遣差使前往大金,相談合作之意,如此可免左右受亂之苦。”
  趙倍道:“此事可行,卻不知遣誰說去?”
  童貫道:“臣曾轉戰遼境,遇得一人姓馬名植,其通解遼、金國勢、語言,且能力甚強,聖上可賜他官位,遣其出使,必可完成任務。”
  趙倍道:“一切由大將軍處理,待與樞密院及蔡相等人仔細研究後,即可出兵。”
  童貫拱手道:“臣遵旨。”
  趙佶滿心高興,忽生一念:“小神童去哪?怎多日未見?”
  林靈素道:“他去主持外宮神霄寶殿,替百姓消災解厄,正忙著。”
  趙倍道:“若要出征、遺使,找他去,股總覺他是福將,連九鼎都能搞回,何況其他小事!”
  林靈素欣喜道:“聖上抬愛,小神童必鞠躬盡瘁以報!”
  趙估呵呵笑道:“那下去吧!朕正準備設計一座天湖、仙山呢!”瞧著景致,笑聲不斷。
  眾目立即告退。
  張繼先滿是戚心,回到天師西宮悶悶不樂,直嘆小人當道,國運將衰!
  張美人難得從龍虎山至此遊玩,忽見父親模樣,心知有事,便問及原因,張繼先原不肯答,最後仍說了,張美人不禁氣沖沖:“又是神霄派搞的鬼,他們到底要搞得如何才甘心?”
  張繼先道:“或許天意如此吧?”
  他已拿出命盤、卜卦、占星用具,且仔細算算到底大宋國運走向如何。
  張美人喝道:“可惡可惡!大家皆知妖裡不吉,京城百姓已議論紛紛,怎容他們如此解法?我都想趕來瞧個究竟,竟然有人當它大吉大利?”
  原來傳言妖星不斷出現京城,她乃好奇,終又背著母親溜而此,張繼先雖責她幾句,但既然來了,玩它幾天便是,亦不急著逼她回去,只交代別惹事生非。
  趁著父親做鑽算命相之際,她已溜出,想找神霄派出氣。首先當然想及宋兩利,邪謹笑起:“多日不見,你可逍遙了,待找你算老賬!”
  說完奔往神霄寶殿。
  縱使神霄、天師兩派有所心結,但殿、宮均開放,雙方信眾方可自由出入。
  張美人甚快潛入神霄寶殿,只見得宋兩利仍一身豪華紫金道袍,頭綁符巾,正經正模地替信眾消災解厄。
  他從事近兩年,幾乎駕輕就熟,每每有妖邪附身或中煞者,只要靈符一到,立即見效,信徒自是越來越多,生意照樣興旺。
  張美人故意混入人群中排隊,低著頭想要耍這奇特傢伙。老實說,當年在杭州城一見,她已對宋兩利心生異樣,只是後來鬧僵,一切變得敵對,感情因而作罷。那王天君彌補了空虛情感,她亦未做非份之想,然每次見著對方,異樣感覺仍在,她卻不願承認,且轉化成不自覺地想捉弄對方,以產生快感,或而這便是移情作用吧。
  人數漸漸減少,終輪至張美人,她竟然怦動心靈,這怪傢伙越長越酷,總有股神奇力量吸引著。
  宋兩利習慣先在符籲寫著求治姓名,喊道:“下一位……治什麼?”張美人故意寫得潦草,他正在研究:“像畫符一樣……,張什麼來的?……”
  張美人暗笑,道:“中邪了,請收煞……”
  宋兩利道:“既然如此,陰陽水化去便付……”待要感應對方中阿邪物,腦門竟然浮出一張不願見著臉容,驚覺不妙,抬頭瞧去,登見刁美且任性女子,尤其在眼角那美人痣總忘不了,詫道:“是你?”
  張美人邪笑道:“不錯,替我收煞啊!”
  宋兩利苦笑:“別找麻煩,你爹行得很,有事待會再談!”心想另有信眾,若鬧開來有損形象,還是先安撫對方再說。
  張美人縱使任性,卻仍本份,道:“你要吧!我們是有很多話要談!”讓在一旁,四處觀賞,除了道家諸神,另有林靈素,神霄大帝君法相,倒是神光普照。
  宋兩利無暇再替信徒詳細解煞,只作個樣子,隨即畫符了事,眨眼解決十餘名,方始噓氣,道:“你不是嫁人了!”
  張美人詫驚,當時相王天君親膩被逮個正著,式也窘困,惱羞成怒似地斥道:“胡說八道,全跟你師父一樣,想妖言惑眾麼?”
  宋兩利道:“自己做了,何必責怪別人?真是,敢愛都變了,還如此忸忸怩怩!”
  張美人斥道:“我不是來此和你談感情事,鬼扯什麼!”近年餘不見,對方已非昔日膽小個性,倒讓她感覺突兀。
  宋兩利道:“若真談了,那才慘呢!”暗自竊笑未被纏上。
  張美人冷道:“待會便笑不出口!”
  宋兩利道:“找我到底何事?”感應對方,總覺是在找麻煩。
  張美人冷道:“你這小混蛋也敢利用職權迷惑皇上,明明天現妖星,國事不吉,卻說成大吉大利,想亡國麼?”
  宋兩利輕嘆,近日聽及市井不少傳聞,總是不吉居多,然師父卻解釋成吉事,一來一往總有意見,他倒迷惑了。道:“對星相,我是不懂,我也未向皇上說過,你要興師問罪,恐怕找錯人了。”
  張美人冷道:“你是神霄小神童,必定難逃干係!”
  宋兩利道:“找我吵地無用,我無此權限改國運。”
  張美人道:“神霄派不行,誰行?你師父混功一流,若非他從中鬼扯,怎會變得如此局面?我看你是不信,到我爹處,讓他說予你聽,想當道士,也得有料才行!”
  宋兩利暗忖,了解星象變化亦是學問,且有利開運解厄,遂領首:“好啊!我且看看差了多少,怎每個人全緊張兮兮?”
  張美人暗笑,若到天師西宮,對方若囂張,自可好好收拾,道:“走吧!”
  宋兩利遂跟她離去。
  京城遍布神霄弟子,他豈怕遭殃?
  過街相隔,眨眼即至。
  張美人忽憶起當年和玉天君偷情,卻被對方說個正著,他似有超強感應,得心緒抽緊莫要讓他偷得心事才好,瞧他一副憨靜模樣,似未用起攝心術,稍稍安心,便引往父親住處“天師殿”。
  方進門,宋兩利立即拜禮,張繼先頗感意外,直道怎麼回事?
  張美人道:“叫他知道什麼是妖星,然後回去告訴他那渾師父,以正天象,否則隨便打混,天下準亡。”
  宋兩利摸摸鼻子。暗道有這麼嚴重麼?
  張繼先放下術表、羅盤,輕輕一嘆:“大宋命該如此,解釋無用!”以已算出大宋命運,不再強求左右而妥協。
  宋兩利聞言欣道:“看,沒事吧?”
  張美人楞道:“爹不是說非常嚴重?”
  張繼先嘆道:“天命難違,此事已成定局,多爭無用。”
  張美人詫道:“那大宋不就完了?”
  張繼先遣:“別胡說!劫難是有,怎可隨便說完蛋?”
  宋兩利嘆道:“天師既知,還找我作啥?”
  張繼先通:“你也知曉?”
  宋兩利道:“大運不知,小運卻也有感覺,蔡京、高球這些人竟敢私刻生辰八字在九鼎上,被我抹去,且還怪罪本人,如此胡搞,哪還有啥出息。”
  張美人道:“你終於想通啦!”
  張繼先嘆道:“這可大膽了……”忽將手上資料一一翻開,道:“縱使小人當道,大宋江山仍是要顧,否則百姓遭殃,你遲早要了解妖星何解,多多告知令師父,或多少有效。”
  宋兩利道:“好啊!”
  張繼先遂將妖星圖攤開,解釋道:“其實妖星亦分金木水火土格局,總地來說,全景不佳,尤其天槍、五殘及豈尤星,主戰亡國,另有天衝星()、天狗星()、格澤星()等,皆呈兵事,飢亡、國亂,甚是可怖,不得不防!”
  宋兩利則對圖形感到好奇,喃喃說道:“天衝星倒若靈魂飛昇……”
  張繼先遣:“妖星乃五行之星幻變而成,雖形狀不一,但帶來災害卻一致;另有彗星,亦是兇星,可分五類:孛星、拂星、彗星、長星、掃星。孛星光亡短,其星光四射,並非拖長尾,瞧來蓬勃。雪星光長,參長知掃帚。長星光芒為一線如刀劍,長約十數丈,有時甚至拖過整片天,十分厲害。拂星長約一丈,其炎頭散亂下垂,狀若毛拂塵。掃星長三丈以上,十丈以下,狀如竹枝木條,常有人把掃星說成掃帚星,已和彗星混為一,其實亦無不可,全主災難。”
  宋兩利恍然有所了解,道:“反正妖星、彗星、或圖上邪星現形,即是不言便對了?”
  張繼先道:“沒錯,八九不離十,另有客星即原根本未見,卻突然出現之新星,即稱之,其名稱有老子星、周伯星、王蓬絮星、國皇星、溫星等,據所出方位之不同。主不同之凶事。”
  宋兩利道:“頂是複雜,但了解總好,既然妖星全是凶兆,為何我師父說其為祥兆?”
  張繼先嘆道:“他說星出北方,乃大遼主兇,中原自然屬吉,何況另有九鼎鎮龍脈,靈氣自旺。”
  宋兩利道:“此亦合情合理……”
  張美人喝道:“你也受迷惑了麼?真是昏庸!”
  張繼先嘆道:“爭議另在天界,然命運既已抵定,多爭無益,倘請小神童在令師耳中多多提醒,且讓聖上別夢得離譜,或是上蒼之福。”
  宋兩利道:“在下哪如此能耐?否則也不會被栽贓了。”
  張繼先道:“那是你心存仁厚,不願與人爭而已,然事情若來,有時仍應爭取,方為正確。”
  宋兩利默然不語,對於朝庭事漸無興趣,尤其小人當道,皇上卻讓著,實是難為。
  張繼先不想逼人太急,道:“有機會再慢慢理,倒是你將出使大金國,多少為大宋盤算一下。接下來攻遼國,你可能也少不了,觀天象、測天機,對你有用!”
  宋兩利詫道:“我要出使大金國刊我怎不知?”
  張繼先遣:“皇上已欽點小神童,你回去便知。”
  宋兩利苦笑:“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自己避著四大尊者抓去當和尚已是絞盡腦汁,誰知卻又來此一招,這皇上未免太會整人。
  張美人邪笑:“去番邦也好,免得留下助約為虐!”
  張繼先冷道:“阿美豈可亂說話!”張美人捉笑著。張繼先通:“回去吧,你總和道法有緣,遲早要走上這條路,星象秘圖便贈予你,希望日後有所功用。”
  宋兩利將秘圖折起,置入懷中,告別離去。
  張美人道:“就這樣讓他走了?”
  張繼先嘆道:“他只不過二十不到,能起多少作用?何況大宋命運已定,多說無益。”
  張美人道:“大宋將亡?”
  張繼先斥道:“別到外面胡說,準惹事生非,一場大災難已甚嚴重,還要弄得亡國?”
  張美人伸舌,乾笑道:“我以為妖星太多,大宋已完,但瞧來仍有救,自也放心啦!”
  和父親談不來,立即開溜。
  張繼先瞧向天空,一片茫然。
  宋兩利甚快找向萬歲山。
  林靈素正指揮白龍淵之鎮石工程。只見得奇石四邊不定形排開成長龍形之湖淵,他已志得意滿,工事將再完一樁。
  宋兩利待他完工時方始詢問。
  林靈素笑道:“能聯金滅遼,乃大事一件,你能被欽點,何等光榮。”
  宋兩利道:“可是有關妖星之說,外頭議論紛紛。”
  林靈素道:“那是有心人亂放話,莫要受波及,只要我一出面澄清,必能正聽聞。”
  宋兩利道:“張天師卻說是凶事……”
  林靈素道:“他只想扳倒為師而已,若他真行,豈會淪為在野?你可在外頭混久了,連為師的話也敢懷疑?”
  宋兩利趕忙回應:“弟子不敢,只是要到大金國,那裡有極樂聖王及無數敵僧,弟子怕招架不住。”
  林靈素道:“放心,為師將替你祈運,自能逢凶化吉,此事必然進行順利!”
  宋兩利道:“可是……”仍覺四大佛陀轉世之說,甚是不妥。
  林靈素道:“此去又非作戰,你大可安心!走吧!皇上正等著你去傳授機宜!”
  宋兩利道:“這麼急?”
  林靈素道:“他是急著要造萬歲山,不願被瑣事絆著!”
  引領宋兩利往保和殿付去。
  徽宗趙佶、童真、蔡京、王黼、梁師成已聚集保和殿,正討論聯金滅遼之事。
  一位年約三四十之秀高漢子靜正殿中,其臉面較長有若馬臉,目光晶亮但閃動,瞧來似若謀臣之類,正是童貫從幽州帶回之馬植,其為中原淪落遼國後裔,故仍貝中原相,童貫但覺馬植名字不佳,替他改名為趙良嗣,聽來順耳許多。
  其實童真同意聯金滅遼,全是趙良嗣主意,其謀臣功力自是不差。
  趙佶對其秀士模樣亦頗欣賞,便決定以他為使,笑道:“人高身壯,比之金國將軍亦不遜色,派你去,自不失面子。”
  趙良嗣恭敬告謝。
  蔡京抽動老邁身子。乃想現得重要性,拜禮道:“聖上可查知大金國目前軍事漸多,隨時有舉事來犯之可能,聖上不得不防!”
  趙佶道:“蔡相不是早有準備應對之策?哪怕他們來犯?”
  蔡京道:“幸有童將軍鎮守,一切自能平安,臣之所說要防,乃防聖上不知狀況,把童大將軍換去,則天下將險矣!”
  如此抬舉,總讓童真感受於心,暗道對方果然是好搭檔,當年將他拉回覆相,自是正確選擇。
  趙佶哈哈暢笑:“說哪話!有童將軍在此,脫才能平安造萬歲山,誰敢動他,朕第一個不允!”
  童貫立即拜禮:“多謝萬歲萬歲,萬萬歲!”已將趙佶視為知己。
  談話間,林靈素突然到來,後頭跟著小神童。
  趙佶竟然親身起立,準備迎接,後覺不妥,便讓他觀見之後,方自坐下。
  最近以來,林靈素已把自己地位帶至崇高神仙界,故不對蔡京、梁師成、王彌等人行禮,已引得對方頗有微詞,但也只是說說而已,畢竟靈修之人,若非萬不得已,千萬別得罪,否則幾張噩符晝來,得不償失。
  林靈素道:“小神童已到,聖上可下旨遣金了。”
  趙佶直道應該應該,瞧向宋兩利,哈哈暢笑:“你是福將,凡事都理得成,故朕特遣你和趙密使一同至金國遊說,你覺得如何?”
  宋兩利瞧及如此老頭在場,心知大事抵定,不願多說,道:“全由皇上安排!”不願見及蔡京等人,想越早結束越快離去。
  蔡京感受出宋兩利異樣,暗道莫非當時盜刻九鼎一事,他仍芥蒂於心,得小心提防了。
  王輔暗斥:“小小姓兒也敢失禮,不知死活。”
  梁師成則太監出身,對宋兩利並未在意。
  童貫仍覺這位師弟仍幫自己,聞言笑道:“一切得靠小神童輔佐趙密使了。”
  宋兩利對他還算尊敬,畢竟仍有陰陽老怪關係。道:“小的盡力而為便是。”
  趙良嗣卻覺道士同行似乎不妥,道:“啟奏聖上,此行乃重要之事,這位神童年齡尚小,恐有不便之處。”
  宋兩利立即附和:“對,小的恐會誤事,不如另請他人前行為是。”
  趙佶笑道:“脫早有盤算,趙密使為正,小神童為副,正者直接進行面晤大金王,小神童只是討個吉利,所以不必正式見面,如此一來,趙密使將無負擔。”
  趙良嗣聞言未再多言,立即告謝。
  宋兩利暗道如此亦好,躲在暗處,未必會碰上極樂聖王,甚且可惜此機會欣賞北國風光,算來亦一舉雙得。
  再談些有關金國、遼國軍情、國情後,已擬定前往日期。
  蔡京道:“此行應以隱密為主,以免遼國起疑。”
  趙佶頷道:“甚好甚好!”
  林靈素卻反對,道:“此行應風風光光,豈可弱了神霄派氣勢!”
  趙佶道:“也是有理……”自己為神霄長生大帝君,門下弟子走得偷偷摸摸似說不過去。
  蔡京臉色變僵,道:“通真達靈先生應知此行乃在軍事,並非宗教,似和神霄派無關!”
  林靈素道:“豈會無關?且大有關係,此事因妖星而起,目前外頭流傳不利流言,說是大宋有難,若無神霄派出面澄清,恐難讓百姓安心,若偷偷摸摸走人,必更引起揣測,聖上明察。”
  蔡京冷道:“如此大放送,豈非告知遼國情報,日後如何能戰?”
  林靈素道:“你可知之淺了,遼國已若空殼子,不管知或不知,終將要亡,毋需考慮此問題。”
  蔡京還想再辯。
  趙佶道:“不必再奏,朕決定風光出使,免得謠言不斷。”
  林靈素自得一笑,拱手為禮:“聖上英明!”
  蔡京氣得牙痒痒,一個神棍竟然如此侮辱自己,若讓他日後再壯大,豈非無法控制、收拾,暗暗盤算如何整治這眼中釘。
  再談些出使做法後,眾人方自散去。
  三日後,林靈素招集所有神霄派弟子,說明妖星自北方,將亡遼國,並派遣小神童前去大金出使。
  群眾一陣歡乎,多日疑慮盡除。
  宋兩利,趙良嗣終在風光中被送出城,往塞外北行去。

runonetime 2008-08-18 04:26 PM

第 二 章 坐困愁牢

  四月天,北國仍冷。
  宋兩利原以為大金帝國位於西北大漠區,誰知竟然偏北,乃白山黑水間(長白山、黑龍江),倒是冷得可以,雖是初春,仍處處見冰封,實始料未及。幸好自己武功在身,且經多日風霜洗禮,已習慣許多。
  不一日,終來到怒龍城。
  此城黃石砌造,氣勢不凡,為大金帝國抗遼最前線之超強堡壘。
  守將完頻宗翰乃阿骨打結拜兄弟,掌握大金帝國兵權,其身分地位幾和阿骨打無異,頗受金國弟子尊重。
  宋兩利但覺只是作陪,自是留在此城便可,且讓這位皇上密使再往北走,去那冰天雪地的大金皇城觀見阿骨打,事情若談成,回頭再會面便可。
  趙良嗣求之不得,畢竟帶個小毛頭,且頭上綁符帶(道袍已換下)實是有失體統,於是拋下宋兩利,在幾位隨行護衛護行下,前往金都行去。
  宋兩利落個輕鬆。
  縱使在金國,然卻留有不少漢人商賈,混在其中亦不顯眼,反正他帶足元寶銀子,自可逍遙一陣。遂住進漢人開張之“北寧客棧”,休息過後,始逛住四處,總覺此處名為大金城堡,卻除了軍隊服裝,以及特殊幾棟建物外,其他幾和一般城市無異,該是新建不久,多少有了漢化。
  再逛一圈,忽見城門守將一身白衣,身材高姚,甚是眼熟,仔細瞧去,竟然是夜驚容之師兄夜無群,嚇得他趕忙躲入巷角,暗詫不已,若夜無群在此,那夜驚容豈非也可能在此了?
  想及美人。怦然心動,但感覺土並未反應,應該未在此城,且回到客棧後冉付喝酒溝通溝通。
  但覺夜無群並未發現自己,他始敢探頭再窺瞧,對方身穿白貂盤領袍,頭裹皂羅市,腰系吐骼帶,塞外族群豪邁英挺展現無遺,瞧其姿態宛若作戰將領,在此地位應該不低,還是別惹為妙,於是又溜回客棧,獨自放鬆休息。
  想及自出世至今渾渾噩噩,艱艱苦苦,竟也快混過二十年頭,從未嘗過今日如此逍遙自在生活,如今卻在塞外邊域得以享受,實是始料未及,哪天例可移民至此,過得悠閒生活了。
  就此,他晃了三天,終於稍了解此城風俗,乃因接近戰區,一切從簡,一些不必要之活動,如迎神拜禮,此處幾乎不舉行,想拜則在自家設壇即可,難怪傳言極樂天府宗教派和綠龜法王教派皆見之不著。他且了解綠龜法王教派偏於蒙古區,只是信徒眾多,且延伸至金國,在塞外的確強勢,難怪極樂聖王如此顧忌,因而千方百計想收拾,自己得小心為妙。
  然而三日晃盪,終引來地痞注意年紀輕輕,只顧玩樂,卻有錢花不完,莫非是只肥羊?
  甚至士兵亦開始疑惑,一個人混此城,整天無所事事,必有圖謀,暗中已盯梢。
  宋兩利感覺不妙,看來逍遙日已結束。倒不如搬到外頭,找個小村落混它幾天,待趙良嗣回來再會合便是。
  心想定,不動聲色結了賬,拿著小包袱,便自溜出怒龍城。
  行約二十餘裡,後頭並無追兵,方自安心,徒步行往伏虎坡,且見住戶,便想前往問路,豈知方逼近,一股殺氣湧來,但覺不妙,甩頭即奔。
  住戶突地破窗而出,數名搶匪蜂湧過來。
  宋兩利逃得更快,然後又見七八名攔路追來,正是怒龍城那群混混,宋兩利見狀反倒冷靜,不走了,自個已得陰陽老怪真傳,還怕這群地痞不成?當下襬出姿態,等著對方上陣。
  那領頭者身軀魁梧,麻臉大嘴,手持鬼頭刀,喝道:“留下錢財,可免一死!”
  宋兩利道:“要多少?”心想百兩金,分他一半便是。
  麻臉漢子冷笑:“還問我要多少?幾個弟兄要吃飯,問我要多少?”突地喝叫:“全部留下,連鞋子、衣衫都留下!”
  宋兩利道:“天寒地凍,給了衣衫不就完了?”
  麻臉漢子訕笑:“逃回城內當乞丐,或可討件衣服,小命得保!”
  宋兩利懶得多說,道:“你是貪心了!”右手猝地一抬,陰陽雙流射衝出去。直追鬼頭刀,鏘擋一聲,鬼頭刀斷成兩截,麻臉漢子嚇壞,眾盜趕忙逃退十數丈,突又覺得不可能,全數再圍上來,圈圈卻寬許多。
  宋兩利笑道:“我可是大俠,容不得你們搶銀子,快退吧!否則會恨慘!”
  麻臉漢子近道:“你只會要妖法,管看不管用,兄弟別怕他!”拾起半截鬼頭刀,準備攻擊。
  宋兩利道:“妖法管看不管用?那可錯了?想看妖魂麼?我來也!”突地拿出靈符引火化開,喝著引魂咒,一串念來,猛往麻臉漢子打去,“惡鬼給我上身!”
  火符突地罩中麻臉漢子額頭,對方登時兩眼吊白,中邪似地扎跳起來,口中喝喊怪語不斷,狀若瘋子。
  宋兩利道:“殺!那批持刀者!”
  麻臉漢子當真往自己手下殺去,嚇得一群人作鳥獸散,麻臉漢子窮追不舍,搶匪逃之不及,幾人已挨刀,其他見狀,趕忙將大刀丟棄,麻臉漢子終未再追殺,眾人方想噓氣,誰知宋兩利命令又來:“殺,那些穿褲子的!”這還得了,若脫褲子豈非丟臉到家,搶匪霎時鳥獸再逃,顧不得誰是頭頭,否則小命休矣。
  麻臉漢子卻窮追不舍。
  一群盜匪眨眼逃個精光。
  宋兩利呵呵笑聲不斷:“輕視我的妖法?非得讓你嘗嘗利害!”大步而去。
  麻臉盜匪中邪之事已傳開。
  尤其他抓著斷頭刀直衝怒龍城,原想收拾自己屬下,守衛卻覺對方是敵軍,登時出兵將其捉住,麻臉漢子仍吃喝要殺穿褲子者,士兵認為中邪,已往上報。
  夜無群得知已親自前來處理,問及原因後,一指點向其眉心,他乃跟極樂聖王學武功,對靈幻之術頗有涉獵,這一點去,解去咒符,麻臉漢子終於醒來。忽見已落人官方手中,怔駭不已:“我怎會如此?”強盜自怕官兵,急忙求饒:“大人,小的並未犯何錯誤,請放了小的吧!”
  夜無群冷道:“是誰施法術迷惑你!”他受極樂聖王影響,自知法力之厲害,若是高手,得立即處理,否則突向金軍施法,豈非一夜之間全反了。
  麻臉漢子道:“一個年輕小子,好像來自中原。”
  夜無群道:“年輕人?他如何耍你?”
  麻臉漢子道:“用符咒,他拿出符咒引燃,然後往小的頭上一砸,小的便中邪了。”
  夜無群道:“用符咒,那應是道家法術了……會是誰?天師派,亦或神霄派?還是玉皇仙島?有何特徵?”
  麻臉漢子道:“頭上綁了符稱,人有點憨邪。”
  夜無群暗楞:“綁了符帶?那豈非是宋兩利獨門標記?”遙望天際,喃喃說道:“當真會是他?”
  打從師妹回來之後,忽然對自己有了距離,狀況已明白可能是宋兩利造成之影響,而對方卻突然出現在大金國?到底有何目的?
  夜無群道:“你是如何遇上他?在那兒?”
  麻臉漢子道:“伏虎坡,小的覺得他可疑,便上前盤問,誰知便著了道兒。”
  夜無群多半知曉他是搶匪,然突地扣起來,要是消息傳出,恐引起宋兩利注意,心念一轉,道:“去吧!此事不准向任何人說,以免影響軍心。”
  麻臉漢子登時欣喜拜禮,逃之夭夭。
  夜無群盤算是否要立即前去追捕?是要一群人亦或自己單獨行動?轉念中,仍覺一人行動較佳,若鬧得太過厲害,恐怕將讓師妹知曉。
  “他似有通靈之能,得想辦法防他才行……”
  夜無群暗暗盤算、淡露笑意,交代守衛小心看守後,已轉身回房,準備逮捕宋兩利。
  宋兩利並未離開伏虎坡太遠,而是在附近找得空屋住下,畢竟土匪已被嚇跑,此處反而最為安全。
  此屋乃原木疊造而成,築于小湖邊,湖面仍結冰,倒若一面鏡子。
  宋兩利知道湖底並未結冰,且有活魚,故敲破冰面,輕易可抓得鮮魚,升火烤它果腹,隨又放鬆心情欣賞湖光山色,逍遙之心叉起。
  然只一閃念,他又意識到有人逼近,轉身瞧去,竟然是夜無群,登叫不好,猛往屋內溜去。
  夜無群落落大方道:“小神童好久不見!近來可好?”鷹眼問出奇異光彩,似見著獵物般欣喜。
  宋兩利已知瞞不了,終現身,乾笑道:“怎知夜公子會突然造訪,實感意外,找我不知有何實事?”腦門想攝去,卻發現對方有所防範,可惜沒酒在身,感應力無法增強,只好放棄。
  夜無群道:“是你突訪我大金國,感意外者應是我而非你,不知小神童為何事造訪?”
  宋兩利乾笑道:“說你也不信,我是陪大宋密使趙良嗣前來,想說服你們聯合抗遼,不知意下如何?”
  夜無群道:“好主意,只是怎未見密使?”
  宋兩利道:“他嫌我礙手礙腳,我便自動退出,留在怒龍城等他回來,沒想到我們卻因此見面了。”
  夜無群笑道:“既然如此,你亦有密使身分,應接受招待,尚請跟我回城吧?”
  宋兩利道:“不必了,我覺此處不錯,便留此好啦!”
  夜無群道:“荒郊野外,狼群不少,還請小神童三思。”
  宋兩利道:“我想我還可以應付。”
  夜無群道:“既然如此,在下亦不勉強,只是聽聞小神童武功了得可否賜教一二?”抽出隨身攜帶之獨尊金蕭,準備迎敵。
  宋兩利一愣,搞了老半天,對方仍為擒拿自己而來,乾笑道:“我定是打不過你的,哪來賜教?我自動認輸啦!”
  夜無群道:“何必客氣?只是點到為止!”金蕭一閃,勁氣若毒蛇噬來。
  宋兩利不得不引掌打去。
  呼!
  掌勁互擊,宋兩利勉強接下。
  夜無群稍驚:“原是陰陽訣功夫,那更要領教高招了!”金蕭再耍,頓化無數光閃,一式“開天罩地”直取宋兩利腦袋。
  宋兩利情急中要得天罡掌,打出火熱氣旋,終封住險招,人卻被震退三四步,滑往湖冰上面。
  夜無群叫好,輕易不用之“七龍吞天秘法”猝地展開,雲見金蕭孔洞射出七道強勁電蛇,掠向天地,衝射著、扭纏著、抽斬著地殺向宋兩利,裹得他全身電光閃閃,欸呀一聲,背脊吃得一記,裂出血痕,情急中驀見宋兩利慾現綠龜法王法相,夜無群早有防範,不但強攻盡展,且手握青色細網,就在宋兩利吼掌破七蛇電之際,被無群打出細網,宋兩利現法王相只是剎那間,突現即消失,腦門雖有感應,身形卻卻反應過慢,已被青網罩住,他暗道要糟,被無群一掌再劈來,宋兩利悶呃,撞破冰面跌入湖中,夜無群伸手一扭,又將對方扭出冰面,幾指點去,終將對方製住。
  夜無群淡聲笑道:“小神童好高超武學!”
  宋兩利苦笑:“卻敵不過你!”
  夜無群道:“那只是你不小心罷了。”提著宋兩利已掠往險峰處。
  宋兩利急道:“你要把我帶到哪去?”
  夜無群道:“無人干擾地方,你大可享受過活!”掠得更快。
  宋兩利苦笑道:“夜公子多費心了,要囚我,找個普通牢房就夠啦。”
  夜無群暗楞。對方竟知自己心意,不知是感應亦或揣測,笑道:“你是密使,我怎敢囚你?只不過是特別招待罷了。”
  飛掠二十餘裡,已抵一飛瀑處處之山壁秘洞,此處垃未派人看守,顯得荒涼空盪。
  夜無群甚快掠入秘洞,裡頭秘道蜿蜒,他若識途老馬行去,百丈後終抵一落水四處之石室,夜無群始將入放下,並拿出怪異尖針刺而其背頸穴道,再次封住對方功夫。
  宋兩利苦笑道:“這便是你的招待?何不乾脆殺了我,省事多多。”
  夜無群道:“我們仇恨不到殺人見血地步,只想測驗你到底是否真有神通,若有,隨時可感應他人前來救助,不是麼?”
  宋兩利但覺有理,道:“你倒是多費苦心啊!”
  夜無群道:“好好修行,糧食我會送來,否則山泉泳池中裡頭有魚及其他東西,可能的話,亦有鳥獸光臨,絕不虧待你。”
  宋兩利道:“謝了,反正閒來沒事,修養一下也好。”
  夜無群這才解開青網,隨又找來精鋼鐵鏈,扣住其左腳,頭並扣於石壁,宋兩利這才確定此乃牢房,且是對方特地準備之牢房,這一待不知將待多久,希望通靈仍有效,也好找人前來救助。
  夜無群處理完畢後始說道:“若非你是中原人,遲早要和大金國作對,我倒可不必如此,然情勢難為,倘請見諒,希望你修行成功,我且軍務在身,就此別去!”拱手拜禮,瀟灑而去。
  宋兩利苦笑不已,對方分明要囚自己一輩子,看來他因愛生恨,已將怨氣全出在自己身上了,得想辦法脫身才是。瞧向四處,道:“這是什麼洞,能困得了我通靈小神童?”
  此洞雖圓形,但一半為山泉池,頂頭石鐘乳不斷滴下冰泉,嘟嘟之聲響遍四處,這還不止,外頭飛瀑轟隆不斷,聲音亦如浪濤轟來。宋兩利想北圍冰天雪地,此處竟然末結冰,實也奇特。
  再探及腳鏈,粗若手臂,若武功在身亦難掙脫,何況此時又受製,只好放棄。
  他盤坐下來,開始運起感應神通,然後背腦門被怪釘截去,總覽昏昏沉沉,注意力無法集中,敢情被動了手腳,他再次摒棄雜念試試,仍無法進入狀況,暗暗一嘆,這夜無群跟極樂聖王學功多日,大概亦學會破解通靈方法,看來將坐困愁牢無人知矣。
  既然如此,只有慢慢練功,先解除禁制,再思破解方法,於是盤坐下來,認真衝穴,然只過半晌,猝聞嘶吼沉悶聲傳來,嚇得宋兩利暗驚,莫非此洞藏有妖物?
  嘶吼沉悶聲再次傳出,逼近。
  宋兩利凝神戒備。
  忽見山泉波動,一只龐然怪獸潛行過來,猛地竄衝撲來,竟比鱷魚更醜惡,門牙尖厲如蛇勺,全身碧青,甚是可怖。這一撲咬,差點吞去敵人。
  宋兩利驚駭逃退。
  青觸更猛撲來。
  宋兩利抱鏈打去,對方根本不怕,再撲。
  血盆大口猛咬。
  宋兩利駭叫,跳向壁頂,抱住鐘乳石,青繹衝竄跳撲,只差七八十即咬著臀部,可惜無功而退,在地面盤旋咆哮不已。
  宋兩利苦笑不斷,這青鱷可能天生養在此,夜無群卻利用它來看管自己,如此一來,光是戰鬥它即弄得筋疲力盡,哪還有功夫再運勁解穴?
  一場苦戲有得要了。
  青鱷撲殺不著,盤旋大半天,肚子已餓,忽覺他處另有叫聲,這才潛入水中離去。
  宋兩利得以跌落地面,喘息不已,且手腳酸疼,簡直快癱瘓,照此下去,不出七日準被整死。
  身上並無兵刃,唯有一把小型桃木劍,此時沒了功力,根本發揮不了作用,他仍抓出猛往鐵鍊砍去,然卻絲毫未損,直叫苦,沒辦法,只好往高牆處挖去:全想老是抱鐘乳石,支撐不了多久,若能挖個高洞可躋身進去,或可撐久生。
  石塊甚硬,挖得艱辛,他卻不肯放棄機會,拚命趕工,不知不覺已是傍晚,肚腹已餓,哪來食物?只好找向果邊,幸好有魚,抓來一條,沒柴可烤,只能生吞。
  原以為青鱷吃飽後不再來,一切便沒事,誰知夜晚方臨,突聞野狼尖嚎,淒厲聲不斷傳來,那並非在遠處,而是傳至附近。數量且不少。
  宋兩利暗自叫苦,莫非此處亦是狼窟所在?若真如此,且有戲唱了。
  果然不久,狼群聞及魚腥味,漸漸搜近,忽見宋兩利,撩牙狠嘶,猛撲過來,宋兩利驚駭又跳向鐘乳石頂,抱得緊緊。
  十數只兇狠掠跳不斷,其所跳高度比青鱷高許多,幾爪撕破衣褲,嚇得宋兩利幾乎貼於壁頂方能逃過一劫,他慘笑不已,若再此下去,死得更快。
  狼群跳掠一陣,啃人不著,只有守候,如此熬過三更,忽覺異樣,全數退去。宋兩利每以為暫時可休息,誰知那要命青鱷又潛遊回來,宋兩利又跳向鐘乳石抱得更緊,青鰻以已吃飽,並未攻擊,只以雙眼浮出水面,盯著獵物不放。
  宋兩利著實手腳發酸,只好冒險返回地面,青鱷稍動,並未攻擊,宋兩利稍安,卻不敢休息,抓得桃木劍挖向岩壁,極輕極細,免得驚動妖物。
  在疲累折磨中渡過漫漫長夜。
  青鱷趁宋兩利打瞌睡之際,猝又搶攻過來,宋兩利驚覺跳往壁頂,逃過一劫。
  就此不斷循環,青繹一走,野狼立即進來,搞得宋兩利精疲力盡,唯一能休息者是青愕離去,野狼末至之短暫時間。
  宋兩利不得不佩服夜無群安排如此巧妙,搞得自己無法靜心運功解穴,哪還有機會施展通靈感應神通以請來救兵。
  他期盼突有美酒或打雷,或可增加感應強度因而突破禁制。
  宋兩利幾乎過著野蠻且最原始求生慾望之生活。

runonetime 2008-08-18 04:27 PM

第 三 章 伊人安在

  趙良嗣終於抵達忽汗城,金國大本營之一。
  原以為大金皇宮華麗,然在阿骨打立國未久,一切節儉之下,除了必要之建築點綴外,其他則能省則省。
  偌大“正陽殿”上,除了熊皮外,幾乎空無一物。
  大金帝皇完顏阿骨打坐正熊椅上,其身軀魁梧,似座小山,身穿戰袍,豪邁冷猛,一見即知善戰猛將,且現帝王之尊,臉上蓄有翅鬍子,平添幾許智慧。
  左側為其弟完顏吳奇買,依樣身材壯挺,鷹眼炯神,眉毛濃粗,四十上下,比哥哥阿骨打多份沉靜,其腰際配著一把青銅寶劍,已成其特殊標記。
  右側則立著一位中年漢人,書生裝扮,頗有風範,乃阿骨打義弟姓楊名樸,大金國第一軍師,替阿骨打立下不少功勞。
  趙良嗣到來,大金國頗感意外,尤其帶來宋國禮物,金銀緞絹不在少數,自有誠意。
  阿骨打以禮相待,賜坐熊椅,且賜美酒,趙良嗣感覺希望無窮,甚快將來意說明。
  趙良嗣道:“大宋有意和貴國合作共同剿殺遼國,相信兩國合作,還國將無所抵擋,終必慘敗!大王將可擴大版圖。”
  阿骨打道:“遼國已亂,幾乎招架不了我國,為何又要跟大宋合作?”
  趙良嗣道:“合作是其一,聯盟才是最終目的,雖然遼國已亂,但金國入侵,其必作困獸之鬥,金國縱使打贏,相信亦將付出大代價,若兩國聯盟,可議雙方損失減至最少,幾乎達五佶以上,大王該考慮考慮。”
  阿骨打道:“如何估算可減少五倍損失?”
  趙良嗣道:“原以一對一,勝率已一倍,如今遼國腹背受敵,力量分至兩半,相對勝率跌至四倍以下,再加氣勢已失,貴國和我國自可提升至五倍勝率。損失當然可以減至五倍以下。”
  阿骨打轉向楊樸,問道:“楊賢弟以為如何呢?”
  楊樸道:“估算應無錯誤,但大宋出此策,總應有所圖,卻不知目的何在?”
  阿骨打道:“對!貴國出兵,必有所圖,本王想知條件到底為何?該不會要遼國全部江山吧?”
  趙良嗣道:“大宋只想要回燕雲十六州,其他全歸金國所有。”
  阿骨打伸手拈著翹胡,正在思考。
  吳奇買通:“大王應知遼國富地全在燕雲十六州,如此贈送,實不划算。”
  阿骨打道:“我亦如此認為!”轉向趙良嗣,道:“我方人民苦難甚久,總該讓他們好過些,贈送燕雲十六州並不合理!”
  趙良嗣道:“燕雲十六州原為大宋版圖,此時歸還自理所當然,大王應以同等心態考量,國土無法分贈,至於有關貧吉田問題,只要戰事平息,我國必助大金重建都城,相信不到幾年,貴國必定富裕足食,國泰民安。”
  阿骨打道:“既然要連城,貴國本事高,何需硬要十六州?”
  趙良嗣道:“全在於十六州乃大宋國土,若無法要回,出兵已無意義,倒不如自己作戰了。”
  阿骨打轉向楊樸。希望指點。
  楊樸道:“合作應是可行,只是國土分配上仍再詳加研究,大王何妨請他多住幾天,待我方商量出結果再告知!”
  阿骨打如此為緩衝之計,遂同意,道:“趙密使便住下吧,待我方理出頭緒時再請你回覆徽宗。”
  趙良嗣道:“在下全心恭候佳音。”
  阿骨打遂安排對方住宿,趙良嗣已退去,阿骨打噓氣道:“突來此招,實叫人摸不著頭緒,楊賢弟幫我解解,也好有個對策!”
  楊樸道:“大宋是有誠意,但卻不知出自誰之主意。若以徽宗,根本無此腦袋,童貫好戰,幾乎想以一己之力光復國土,除非有人建議,否則不甚可能如此做,唯一能左右大宋諸臣者,只有一位新興教派林靈素,屬下對他卻不甚了解。”
  阿骨打道:“我聽聖王提及過,那是神霄派,厲害非常,連佛道兩家全被統一,若是宗教因素,那可非大軍能擋了,得詩聖王出面解決為是。”
  吳奇買道:“臣認為此許是出自趙良嗣主意。”
  阿骨打、楊樸不解。
  吳奇買道:“這馬臉漢子,當年叫馬植,原是遼國漢人,亦曾來到大金國,故通多國語言,臣之屬下曾和他碰過頭,亦知他對遼國有怨,此次可能歸宋,受到重視,才提出兩國聯軍之事,而親自當說客,想立功勞。”
  阿骨打皺眉:“宋國竟然隨便聽信外人?”
  吳奇買道:“他們一向狂大,且自以為是。”
  阿骨打道:“能盜走九大車的黃龍精鋼鐵,的確需要本領才行.。”
  吳奇買道:“那是神霄派幻術,和軍事實力無關。”
  阿骨打道:“也許他們正想以幻術一統天下呢!”
  楊樸道:“有聖王在。我方可保不受此干擾,倒是聯兵一事,或可先答應他們。”
  阿骨打道:“可是如此燕雲十六州將被奪去。”
  楊樸道:“土地永遠在那裡,隨時可以取回,戰事卻以損失最少為原則,不戰而屈人乃最高超,大王可邊戰邊看狀況,至少目前答應,可省去我方不少犧牲。”
  阿骨打突地擊掌叫好:“對!土地永遠在那裡,何必在桌上你爭我奪!賢弟你可想通?”
  吳奇買道:“大王英明,臣一想便通,只要有能力,予取予求。”
  阿骨打道:“待和宗翰將軍商量過後,立即可定案,而後出兵攻遼,完成多年心願。”
  吳奇買道:“有望王配合,萬無一失!”
  兩人相視,哈哈暢笑。
  楊樸待兩人笑道過後方道:“大王應注意其他可能之陰謀策略……”
  阿骨打道:“楊賢弟發現什麼?”神情已凝緊。
  楊樸道:“最近不少蒙人︵含突厥及鍵鞋人︶進入本國,他們幾乎部是教徒,恐有目的。”
  吳奇買道:“不錯,來了不少,卻不知有何目的,甚至怎會扯上宋國?”
  楊樸道:“如果大宋亦計畫聯合蒙人,狀況又大大不同。”
  阿骨打恍然:“對啊!若來一魚兩吃,先讓我們滅遼,又聯合蒙人對抗大金,咱豈非吃大虧?”
  楊樸道:“所以大王得先弄懂密教喇嘛來此目的。”
  阿骨打道:“自該弄懂,咱到聖王那裡問個明白。”
  三人立即動身前往聖殿。
  聖殿乃忽汗城唯一金光閃閃之豪華建物。
  黃色石塊工築而成,並粉上金粉,陽光一照,光彩奪目,宛若佛光般散射天際,平添不少靈氣。
  極樂聖王坐於黃金椅上,供信徒膜拜,待阿骨打欲來,信徒方自散去。
  自從奪取黃龍寶鼎失利後,他已對神霄派重新評估,後來又派四大護法試其虛實,然仍毀在宋兩利手中,他不禁頭疼萬分,尤其女徒夜驚容這步棋不能操之過急,恐仍得讓他囂張一段日子。
  傳言宋兩利已和趙良嗣前來大金國,他正耐心等待,若有機會使留下他,直到和女徒發生關係為止,然對方又不知溜至何處,竟然連感應皆不靈,難道他神功又增強幾成?若真如此,得加快腳步收拾他了。
  忽聞阿骨打等人前來,聖王擺出姿勢。阿骨打並未在意地位尊卑,以皇帝身分仍虔誠拜禮。吳青買、楊樸相繼拜禮。
  極樂聖王賜福三人,始說道:“三位為何事而來?”
  阿骨打道:“近日蒙人喇嘛不斷進入本國,是否和大宋有關?”
  極樂聖王道:“不錯!”
  阿骨打怔道:“那豈非大宋聯軍作戰伎倆之一?”
  極樂聖王道:“宋朝庭無此能人,喇嘛全為一名小道士而來。”
  阿骨打道:“為此一人,勞師動眾?”
  極樂聖王道:“靈界之事,大王有所不知,那小道士可能是靈童轉世,他們當然要勞師動眾。”
  楊樸道:“既是靈童,當然全力以赴,卻不知那道士就是他們要尋之人?”
  極樂聖王道:“也許吧,對方亦是靠感應及猜測,不管如何,必定將專著為止。”
  阿骨打道:“既然不是大宋陰謀,自可答應他們聯合作戰了?”
  極樂聖王道:“先找著此人再說,否則對方另有目的而來,豈非自亂陣腳?他便是盜走黃龍寶鼎的小神童,說不定正看上大金什麼東西。”
  阿骨打驚道:“是他?”
  吳奇買道:“大金到底有何東西可偷?”
  極樂聖王道:“暫時不知,得先找到人,否則光是蒙古喇嘛亦吃不消!”
  楊樸道:“那小神童是和趙良嗣一起到大金國?”
  極樂聖王道:“傳言如此,可惜中途卻失蹤了。”
  楊樸道:“既是如此,得向趙良嗣問個明白。”
  極樂聖王道:“若有目的,他必掩飾;若無目的,他將說實話,大王可依此做參考。”
  阿骨打領首:“多謝聖王指點,本王必定查個水落石出。”
  立即傳令,要手下將趙良嗣帶來此處。
  三人靜默等候,各有期待。
  極樂聖王凝思一陣,忽以通靈術感應夜驚容,希望她快快至此,以派她前去尋找宋兩利。
  一刻鐘後。
  趙良嗣又被帶往聖殿。情勢變得特殊,他不禁擔心起來,尤其極樂聖王地位崇高,怎會扯上此人?問題必定嚴重,卻不知出在哪裡?
  他仿似觀見君王之禮拜見。
  極樂聖王淡然揮手賜他免禮。
  阿骨打已等不及,問道:“和你同行可有一名小道士?”
  趙良嗣暗楞宋兩利竟讓對方如此慌張,急道:“他惹了事?”
  阿骨打道:“尚不知,本王只想問你他人在何處?”
  趙良嗣道:“在怒龍城,早知大王如此關心他,便讓他同行了。”
  楊樸道:“是你趕他,還是他自願留在那裡?”
  趙良嗣道:“他自願留下,說什麼不知如何觀見大王,圖個輕鬆才留下;若他真的惹事,以大宋王法必將嚴懲!”
  阿骨打道:“怒龍城是重鎮,難道他?…….”
  吳奇買道:“此城乃宗翰將軍鎮守,應無間題才對……”
  極樂聖王道:“此事交予本人處理,大王盡可放心。”
  阿骨打但聞聖王願意出面,登時信心十足,拱手道:“多謝聖王助陣。本王且梢個信要宗翰將軍從旁協助。”
  極樂聖王道:“能免則免,莫要驚動任何人才好。”
  阿骨打道:“既是如此,全憑聖王作主。”
  極樂聖王含笑揮手,表示送客。阿骨打先讓守衛送走趙良嗣,隨又拜禮,方和楊樸、吳奇買告退。四人滿腦子疑惑,一名小道士卻惹得聖王親自出動,看來對方頗不簡單。尤其趙良嗣似看走眼,現在只有祈禱一切平安,否則恐將永遠留在此,回不了中原。
  極樂聖王耐心等待。
  一時辰過後,被驚容終於趕來,其穿上白貂小皮懊,更顯得亮麗動人。“師父找弟子有要事。”
  幾月前離開宋兩利乃接到通知,極樂聖母已病,不得不趕回照顧,現在聖母漸漸有起色,終又開始活動。
  極樂聖王道:“宋兩利到大金國了。”
  “他?”夜驚容詫喜:“他當真來了?”心念轉著,是否為我而來?
  極樂聖王道:“正是為你而來。”
  夜茂容頓兌嬌羞:“是麼?弟子怎感覺不出?”
  極樂聖王道:“你倆有緣,遲早將在一起。”
  夜驚容困窘了,道:“可是……他人呢?”
  極樂聖王道:“失蹤了。”
  夜驚容詫楞:“在哪裡失蹤?”
  極樂聖王道:“在怒龍城,你師兄正守在那裡。”
  夜驚容怔道:“小神童失蹤和師兄有關?”
  極樂聖王道:“為師沒把握,因為無群他知道避開通靈感應之術,為師感覺不出他腦門所思,除非興壇作法,但那豈非自相殘殺。”
  夜驚容道:“弟子前去查探便是。”
  極樂聖王道:“你先走一步,為師再探他處後,若無異狀便過去,記得別鬧翻了,畢竟同門師兄妹。”
  夜驚容道:“弟子省得。”
  極樂聖王道:“另外最近許多綠龜法王門徒在搜尋小神童,你能避則避,不能避也得把小神童帶回來。”
  夜驚容道:“弟子自會小心處理。”
  極樂聖王道:“去吧。”
  夜驚容恭敬拜禮退去。
  想及心上人可能有難,快馬加鞭趕往怒龍城。
  極樂聖王捏指盤算,黠笑不斷:“終要門上綠龜法王門徒了!”
  一決雌雄讓他莫名興奮。

runonetime 2008-08-18 04:28 PM

第 四 章 我為卿狂

  怒龍城。
  夜無群忽得師妹即將來此之消息,一則喜終能和師妹見面,一則憂對方似知宋兩利失蹤狀況,已前來查明。
  對於師父感應搜索,夜無群自有所覺,暗暗一嘆:“師父終究仍懷疑到我頭上了……”
  他始終猜不透,為何師父老是故意安排師妹和宋兩利在一起?以自己乃皇子身分,難道配不上師妹嗎?
  得想妥對策,否則師妹追問,將不知如何回答。
  唯一能讓師妹死心者,只有殺了宋兩利,但那將是最後一步棋,且先挽回師妹心意為是。
  他騎著黑駿馬,牽著白龍駒,一路奔往北國之路。
  掠過三山四嶺,終見夜驚容切急奔來。
  夜無群瞧她漂亮依舊,一股愛意更濃,趕忙馭馬向前,遠遠即喚:“師妹,我來接你了。果不累,換騎白龍駒吧!”
  夜驚容驚喜叫聲師兄安好,掠上白龍駒,摸著馬須,砍笑道:“小白龍還是那麼可愛!”龍駒報以親膩嘶聲,對這位女主人愛念仍在。夜驚容拍拍馬背,心曠神怡。
  夜無群道:“師妹可記得咱共聘草原之快樂童年?”
  夜驚容道:“記得啊!每次你都輸給我,然後跳著回來呢!”
  夜無群道:“咱再來一段如何?”
  夜驚容道:“好啊!”
  黑龍、白駒猛地放蹄狂奔,其速如箭,直往大冰原中之小草原衝去。
  兩道勁風嘯耳而過,奔蹄如雷,渾重帶勁。
  白光、黑光穿衝草原,似欲衝向海角天邊,奇速不可擋。
  數十裡眨眼即過。
  眼看江河在即。
  白駒猛又衝前,搶得第一。夜驚容欣喜笑道:“師兄你又輸了!”
  夜無群只要見及師妹快樂,自是高興。仍差十餘丈,終落馬地面,學蛙跳補上,其動作滑稽,要得夜驚容呵呵笑聲不斷。
  以夜無群如此身分,竟為對方扮小丑,實是為愛犧牲得徹底。
  他滿心高興笑道:“容妹還想看麼?我來耍猴戲!”立即翻筋斗,要得猴臉滿面。
  夜驚容笑岔腰際:“別寶啦!一個大皇子還搞這麼小丑把戲,傳到皇上耳中,有你好受的了。”
  夜無群笑道:“皇上又能奈我何?狗戲我都敢耍!”忽又汪汪叫起。
  夜驚容笑聲不斷。
  夜無群更是高興,忽地抓同被驚容左手,欣喜道:“咱到河口賞飛魚如何?夕陽下將甚漂亮!”拖著便要走。
  夜驚容突若被刺般,驚慌自然反應抽手甩開。
  一切僵住,方才快樂氣氛頓失。
  夜無群詫楞當場,臉再紅透,身形微顫。
  夜驚容頓覺反應過度,欠聲道:“師兄,我們都已長大了,似乎不宜如此……”
  夜無辭別過去頭去,內心淌血,嘆道:“你以前不是如此的……”
  夜驚容道:“當時年紀還輕,較無忌諱,現在都已成年了,我有點不甚習慣如此……”
  夜無群道:“只差一年,又有何差別?”
  夜驚容默然不已,不知該如何回答,當年的確習慣於讓對方牽手邀遊,然現在實無法接受,說變心應該是自己,可是感情只有一份啊,又怎能分予第二人。
  夜無群嘆道:“我做錯什麼?或者我長的不如人麼?”
  夜驚容道:“師兄並無做錯什麼,且長得一表人材,是無數女孩追求的理想對象,只是或許我們太熟了,你一直是我心目中好師兄,我會永遠敬重你……”
  夜無群道:“太熟也是一種錯誤麼?”
  夜驚容道:“它並沒錯,只是,我的確無法接受親情變愛情,就像哥哥愛妹妹,永遠都是親情,怎可變成愛情!”
  夜無群道:“我們不是親兄妹啊!”
  夜驚答道:“在我的感覺是一樣的……”
  夜無群慨歎了,這正是他最不願觸碰的問題,如今卻落在自己身上,他實恨自己太早認識對方,否則將不會發生今日事,“希望你慢慢會了解我的苦心……”
  夜驚容默然不語,拒絕得太徹底恐傷他太重,且慢慢化去便是。
  兩人沉默半晌,心情甚是低落。
  夜無群突然吸氣,強自恢復鎮定,露出笑容,道:“談得深了,下次再談,只要你別分得那麼清便不會那麼糟了,不管如何,我一定最護著你的,走,看魚去!”
  兩人掠向龍駒,往西河下方行去。
  先前狂熱已失,縱使夜無群極力想鬧氣氛,卻顯得僵硬生疏。及至後來雙雙又陷沉默。
  夕陽下,映得河面燈光閃閃或有魚群跳掠戲耍,一排排逗樂有趣,原是佳景天成,此時卻隔著兩人好遠。
  夜驚容已然感傷嘆息,一邊是心上人,一邊卻是無法得罪的青梅竹馬,怎忍向他逼問有關心上人之事呢?
  夜無群似知她心意,於心不忍,道:“宋兩利來過怒龍城,不到三天就走了。”
  夜驚容意外對方會自動說出,道:“他去哪?往何方向付去?”
  夜無群道:“東北方吧……,真正方向並不清楚,我也是在得知消息後才開始打探,是從一些地痞口中得知的。”
  夜為容道:“可是怎會消失?連師父都搜不著?”
  夜無群道:“或許他躲起來,或而他另有方法逃避追蹤,師妹若願意,我可陪你追蹤他。”
  夜驚容道:“此處地形你熟,便帶路吧,先找向那地痞問個明白。”
  夜無群領首:“地點在伏虎坡!”
  兩人策馬飛奔,直往東北方掠去。
  直到夕陽西沉,天地一片森黑,方抵伏虎坡。
  那盜匪房屋閃著燭火,兩人馭馬前進。
  屋內人聞及蹄聲,立即舉刀跳出來,忽見夜無群,登時驚駭收刀,跪拜連連。
  那麻臉漢子懼聲道:“小的不知大爺光臨,請恕罪!”
  夜無群冷道:“這位姑娘要找頭綁符帶的小道士,可見著了?”
  麻臉漢子道:“往東北方去啦,已有五六天,聽說有人看到幾名喇嘛跟他決鬥毒骨坑,後來似有傷亡,小的可沒膽子去看。”
  夜驚容臉色頓變,若真是喇嘛行兇,恐將十分不利。急道:“快去看看!”
  夜無群道:“已是夜晚,師妹何不等至天亮再尋,畢竟已過四五日,任何狀況終成定局了。”
  夜驚容道:“我實在放心不下。”
  夜無群道:“好吧!只要你願意,一切都依你!”。向麻臉漢子:“上馬吧。帶我們去!”
  麻臉漢子道:“小的沒馬……天寒地凍養不起……”
  夜驚容道:“知道地點,咱自個搜吧。”夜無群這才放他離去,陪著師妹直往毒骨坑搜去。
  麻臉漢子見人走遠,始和同伴圍成一圈,欣喜直道替了官爺辦事,將來必定吃得開,油水自來。
  毒骨坑狀若貼骨,坑坑洞洞甚是難行,縱有較平坦處,卻見岩塊雜樹盤推,縱使龍駒,行來亦甚不舒服。
  夜驚容、夜無群只好下馬,改以輕功搜尋。
  搜及半時辰,忽見一棕色架鯊碎布,夜驚容撿拾起來研究一番,通:“看是喇嘛和尚了。”更形緊張。
  夜無群道:“慢慢找,希望並非麻臉所言。”
  再搜三百丈,夜驚容又在石縫中拾起燒至一半之靈符,怔心不已:“除了他,誰會用此符?”
  兩人再次搜去,見及數處打鬥痕跡,樹倒石製,戰況甚是慘烈,甚至留下斷臂殘肢,嚇得夜驚容驚心動魄。
  再前行數百丈,忽地發現一喇嘛屍體,轉角絕谷處更躺著三人:兩位喇嘛打扮,一位素衣粗布,腰擂桃木劍,頭綁黃符巾,那正是宋兩利特殊打扮。
  夜驚容見狀逆血攻心,悶呃一聲,氣岔胸口,當場昏死過去,夜無群趕忙扶向她,一股體香轉來,讓他為之痢迷,抱得更緊,輕喚道:“師妹你醒醒……”卻希望對方永遠別醒來。
  夜驚容足足昏去半刻鐘,待氣順時方醒來,淚水掛滿腮,悲切道:“他當真遭到毒手了?…….”
  夜無群道:“恐怕是了……,是死在異教喇嘛手中。”
  夜驚容爬身而起,悲切行去,道:“他一向善良,怎會遭此毒手?”想翻開臉面瞧瞧。
  夜無群急道:“師妹別靠近,若有毒,豈非上當,我來處理!”拉回心上人站一旁後,隨即撿起枯枝撥去,宋兩利臉面轉正,已被腐蝕得半臉全非,血肉爛醉,白骨森森,瞧其頭上龜形綠胎記仍在,他輕輕一嘆:“恐怕就是小神童了。”
  夜驚容掩面而泣:“你死的好冤,我怎麼辦?怎一點託夢皆無?好端端地怎就死去?”
  心疼欲裂,甚想亦自戳幾刀。
  夜無群嘆道:“人死不能復生,師妹節哀為是……”卻對師妹如此過度傷心,頗為吃味。
  夜驚容簡直不能自己,淚流滿面:“他難道就這樣走了?我要替他報仇……”
  夜無群嘆道:“我地想替他報仇!兇手手段太殘忍了,可惜他們也可能同歸於盡……”
  夜驚容道:“要找喇嘛僧討回公道……”
  夜無群道:“自是應該……,人已死,埋了他吧……”總覽耽擱太久,恐有負作用。遂在旁開始挖洞。
  夜驚容再次瞧向禾兩利爛腐一半險容,說下出悲切疼痛,終又想撫摸,別讓他走得孤單。
  夜無群急道:“師妹別碰,不是說過可能有毒麼?”扭她回來。
  夜驚容道:“可是他死的好可憐……”
  夜無群道:“話是不錯,但還是別碰的好!”動作加快,立即將屍體埋去,想想,再挖一坑,連喇嘛屍體一併埋掉,道:“人死無罪,埋了也罷。”
  夜驚容泣不成聲中,親自削石為碑,刻上“故吾夫宋兩利之墓,妻驚容叩泣”字樣,立得筆直,“生不能為夫妻,死也要在一起……”淚水更流。
  夜無群見狀驚詫:“師妹怎可立此碑?若傳出去,對名節有損,快快除去!免得誤會。”
  夜驚容幽幽道:“又何損名節?我真的喜歡他啊!”
  夜無群道:“喜歡跟夫妻是兩碼事,不能混為一談!”
  夜驚容道:“有何差別?”想及自己身子早就撫撫摸摸、卿卿我我,哪還分得出是否結成夫妻呢?
  夜無群知可能勸不回,只好放棄,道:“你若堅持,便從你了。走吧!夜色已晚……”
  心想改天再來毀此碑便是。
  夜驚容道:“我要在此守靈……”
  夜無群急道:“這怎麼成!”心念一閃,突地一指點昏她,抱于懷中,疼惜不已飛奔出谷,掠上龍駒直奔怒龍城。先讓她好好休息,否則如此鬧下去,恐得傷心不絕,這出戲未免演得過火。
  夜驚容昏睡一夜,次日醒來仍悲切不已,茶飯不思地又往毒骨坑出發。
  夜無群實是無奈,只好作陪。心想如此也好,傷心幾天後,一切自能恢復正常。
  自己機會將大增。
  奔行數十裡,就快抵達毒骨坑之際。
  兩位中年喇嘛已擋在前頭,一位肌肉結實,臉長虹胡,狀若達摩,持長戰掠陣。
  一位較高,左耳穿金環,並以金環當兵刃,橫擋於胸。
  夜無群見狀怔詫:“飛龍、金環雙行者?”兩人乃烈火教超強護法,地位另在尊者之下,武功自強。
  扎胡維摩飛龍行者冷道:“裡頭本門弟子是誰所殺?”
  比羅金環行者道:“那墓碑是姑娘所立的吧?”
  夜驚容一股報仇怨氣正無處可洩,聞言冷道:“看是你們弟子殺了我夫,該當何罪!”
  無雙笛抽出,立即攻去。金環行者冷斥,手中金環鏘鏘作響封來。笛、環相鬥,光閃不斷。
  夜無群急道:“師妹快住手,全是誤會!”趕忙掠前,抽出獨尊蕭加入戰局,免得師妹受傷。
  笛蕭聯合,氣勢暴漲數佶,金環行者縱使武功通玄,此時亦落人下風,頗為訝異兩人修為。
  飛龍尊者見狀冷道:“原是聖王座下高徒,待我會你幾招!”長戰迫去,配合金環作戰。
  霎見蕭笛飛天掠地,幻龍成電,勁道無限,復見霸戰、金環若濤若浪,衝斬擋掠,忽擊忽撞,忽纏忽鬥,罩得十數丈方圓嘯風例例,彩光散射。
  眨眼十餘招已過,雙方難分勝負。
  猝見飛龍行者暴強攻來,長戰若劈天刀凌空斬下,夜無群無法全身而退,趕忙施展“七龍吞天”秘法,七道白氣竄笛而出射擋長戰。
  鏘鏘鏘鏘!
  長戰砸砸跳跳,盤罩于白氣之間,煞是有趣,卻是招招險象環生。
  夜驚容亦是人攻不下,施展“七鳳裂天”手法,只見七道白蛇竄出笛孔和“七龍吞天”
  大有異曲同功之妙。只是其電蛇較小較銳,掠竄之間更具摧殺威力。那金環套處,宛若強龍戲耍,竄竄彈彈,似若要特技。
  雙方猝地全力一擊。
  鏘錯暴響震耳,各自退開。
  夜驚容、夜無群腕脈生疼,立足不穩,氣喘不已。
  飛龍、金環行者頓立地面,氣息較促之外,似乎功力沉厚,波及不大。
  金環行者道:“好功夫,能接老朽百招,年輕一輩無出其右者!”
  飛龍行者道:“功夫是不差,卻不知心術是否正;裡頭本教教徒是誰所殺?”
  夜無群冷道:“他們是丘鬥而亡,哪來誰殺誰!”
  金環行者道:“怎會互鬥?那人根本武功不濟,能鬥什麼!”
  夜驚容冷道:“他們殺了小神童,還說武功不濟?恐是脫罪之詞。”
  飛龍行者道:“那人根本不是小神童宋兩利,他們乃一起被殺!”
  夜無群臉色陡變:“兩位豈可胡說!”
  夜驚容聞言怔駭不已:“他沒死?!”悲中帶喜卻又駭怕證實什麼,仍快速奔向毒骨坑。
  夜無群見狀急追之:“師妹小心有埋伏。”
  飛龍行者道:“恐非那女的所殺。”
  金環行者道:“女的沒有,男的未必脫嫌,去看看!”
  兩人閃身追去。
  絕谷埋屍處,墓碑仍在,屍體卻被挖出。
  夜驚容見及宋兩利爛臉,又自悲切,畢竟那只綠龜太過於明顯,實難讓人相信死者是他人。
  夜無群冷道:“明明是他,為何說不是?”
  金環行者接近,冷道:“本宗修有秘法,是否真假,自有感應,何況那人臉上胎記刺上去不到三天。冒充證據相當明顯。”
  夜驚容欺前欲瞧。夜無群趕忙攔住,急道:“師妹小心有詐!”
  飛龍行者冷道:“都已去世,還要何許?”伸手一挑,那刺青連皮挑落,晃向夜驚容:
  “瞧清楚些,連針孔都帶著青血。”
  夜驚容終於瞧清,怔喜道:“他當真不是小神童,他沒死,實在嚇死我了!好險!”拍拍胸脯,希望陡升。
  夜無群道:“恭喜師妹,終有機會。”目光閃爍,心頭卻叫疼。
  夜驚容立即將墓碑擊碎,窘困道:“沒事立碑,實在太不吉利了。”
  飛龍行者將刺青丟棄,冷道:“現在問題來了,到底誰殺死他們,其目的何在?”
  金環行者道:“分明要栽贓烈火教殺死小神童,結果終露破綻!此人必定想宣布小神童死去,故才要此招。”
  夜驚容不禁往師兄瞧去,此事似乎和他有所牽連。
  飛龍、金環行者亦瞪眼過來。
  夜無群冷道:“難道你們懷疑人是我殺的?”
  夜驚容終把目光移開,畢竟如此懷疑師兄並不妥,因為他曾陪自己走過一夜悲慘,若真如此,那他心思未免太可怕了。
  飛龍行者道:“在此怒龍城附近出事,是你管區,總有所責任吧!”
  在毫無證據下,只好如此解釋。
  夜無群冷道:“在下是該負責,必將兇手找出,還死者一個公道。”
  金還行者道:“閣下又如何找到這裡?”
  夜無群道:“伏虎坡麻臉漢子所言,他說曾聽及此處打鬥,我們便尋來此山,結果便是如此了。”
  飛龍行者道:“對方脫不了干係,回頭去找!”
  金還行者道:“小神童顯然已失蹤,耽擱不得!”轉向夜無群:“埋了他們吧,告辭!”
  兩行者掠身飛去。
  夜無群經嘆,事情越弄越複雜。
  夜驚容道:“快埋了他們,然後趕去瞧瞧,到底是怎麼回事?”
  坑洞早在,將屍體移入,輕易可掩埋。
  收拾過後,兩人立即奔往伏虎坡,想了解真相。
  飛龍、金環行者趕至伏虎坡賊屋,竟然發現十餘地痞盜匪全部被殺。
  利劍穿喉,死狀平靜,顯然一劍斃命。
  金環行者道:“此人果然計畫周詳,來個殺人滅口!”
  飛龍行者道:“那該如何?線索已斷,何處尋人?”
  金環行者道:“只有碰運氣了;此刻不只找人,且得要門下弟子小心,另有陰謀份子出現,不得不防。”
  飛龍行者道:“對方針對我們而來?”
  金環行者道:“可能把,還是先把小神童找到再說。”
  兩人不願等待夜氏兄妹,立即掠身退去。
  夜氏兄妹先後腳掠及此,見屍首處處,夜無群登時冷道:“殺人滅口,高招!”
  夜驚容道:“如此文斷了線,千知小神童生死如何?一仍牽掛著。
  夜無群道:“吉人自有天相,地想必過得還可,應不用我們掛念。”
  夜驚答道:“人生地不熟,他龍混到哪去?恐兇多吉少……”
  夜無群道:“多說無益,得找到人再說,師妹先避開,我且燒了此黑店,免得他人落人陷阱!”
  說完引來一把火,將黑店給燒盡。
  原來夜無群早有殺人滅口之計,在利用麻面漢子騙得師妹至毒骨坑之後,趁著師妹傷心昏迷,而送回怒龍城之際,他又潛返此處,將一幹盜匪給收拾,免得走漏口風,可憐盜匪以為找到依靠,卻是死路一條。
  灰燼化之後,夜驚容仍想找尋宋兩利下落,被無群只好陪她四處逛逛,心頭卻盤算著此次事蹟全被飛龍、金環行者攪壞,剩下唯一可能是收拾宋兩利性命,否則穿幫開來,將對自己不利。
  他不斷盤算找機會脫身。

runonetime 2008-08-18 04:29 PM

第 五 章 奇人奇事

  宋兩利已待在秘洞苦牢十天之久,在生吃腥魚之下,毛髮長得特快且亮黑,連同鬢胡等,簡直已變成小野人,而在青鱷和野狼群日夜不斷摧殘下,早已衣衫爛醉,見血見肉,頗為狼狽。
  花得十天光景,終能以桃木劍在洞壁高處,挖出一小小凹處,勉強可容下身子如彈丸般塞入。
  這簡直是奇大工程,完成後,宋兩利高興哇哇大叫,向地面青鱷做挑戰式動作,喝道:
  “有了小洞,咱還有得玩!”
  奮鬥七天七夜,的確夠累人,立即塞入小洞,儘管困縮如球,他仍不自覺呼呼入睡。
  睡夢中,腦門漸漸浮現綠龜法王身影,淡淡說道:“佛眼無界,忘形忘我,是因非囚,似禁非禁,破除一切假相,自登無上虛空界!”
  宋兩利突然驚醒,直叫師父!幻影卻失,不禁回味方才話意,那“佛眼無界”大概是指自己貝佛眼通,可窺陰陽奇奧,根本無界。接下來之“忘形忘我”等倒令人費解,至於那“無上虛空界”雖一知半解,然“虛空”兩字另有所悟,原是佛菩薩有位叫虛空藏菩薩,其乃十二生肖中年之守護佛,於民間流傳已久,他自有所聽聞。其“虛空”即是乾坤,乃指威力無窮,浩瀚如天界,能破一切幽冥黑暗,楞嚴經有雲:“智如虛空,精進如風,忍如金剛,慧如恆沙!”該是暗示要登乾坤界,要精進努力,也要忍耐負重,然後發揮偉大智慧麼?
  宋兩利自知綠龜法王往往在最危急中現身救助,那自己所受之禁制應該仍能解除?
  可是應如何才管用呢?
  他開始回頭想及“忘形忘我,是因非囚,似禁非禁”等句。
  或許這些全在指坐牢非牢,可是明明在坐牢,怎會非牢?難道要想像自己活在快樂天堂?往下瞧去,青鱷虎視沈沈,如何能幻想成快樂天堂?縱使幻想,又如何能解除身上禁制?
  他忽有所悟,身上禁制亦若身體之牢,若故意不理,則豈非似禁非禁?或可真的能突破伽鎖了呢?
  他開始認為自己武功未失,喝喝有聲打幾拳,血氣倒是順暢多多,然禁制仍未解,功效並不大,不禁疑惑此解釋是對是錯?然無聊之極,只好耍著玩,幾趟下來又已疲憊。只好又閉目養神,畢竟七天未曾入睡,何等疲憊。
  睡夢中腦門轉個不停,但綠龜法王始終未再出現,倒是浮出地面那只青鱷腦袋想法,它倒覺得人類肉香,不啃幾日甚不甘心,它且絞盡腦汁想要如何衝上來啃食獵物,宋兩利暗暗得意,能讓對方如此頭疼。
  他甚至一腳踢去:“臭鱷魚,讓你吃火腿!”
  突地叭聲暴響,當真腳勁劈出,竟打得青鱷腦袋疼痛,咆哮閃退泉中,它作夢未想及獵物竟然發飆,被踢得莫名其妙。
  宋兩利左腳正抬出,且被青鱷咆哮聲驚醒。詫楞道:“方才作夢,當真能發出腳勁?怎會如此?”心念一轉,難道是忘形忘我,武功自來?應該是了,夢中自己簡直如神若佛,威猛無比,自可突破肉身禁制,以意發功,威力仍現。
  宋兩利悟出此點,欣喜不已,隨又幻想自己乃虛空藏菩薩,威力無窮殺敵,猛地踢往下邊,然始終再無勁道出現,不禁失望道:“總不能每次都靠作夢解決一切吧!”仍是強踢,希望悟出真理。
  青鱷見及對方再無威力,已然忘記方才受擊,以為那只是天雷劈動的偶發事件。
  於是小心翼翼試探往前,但覓並無危險,又探前幾步,根本安全,給又挑左咆哮,張牙撩齒,為方才受辱示威抗議。
  宋兩利喝道:“不想活了嗎?膽敢過來!一腳瑞死你!”左腳猛踢,然卻用力過猛,身形為之走偏,且腳上鐵鍊甩去,施力大增,一時不穩,整個人往下摔去。
  他怔駭大叫不好,仍往巨鱷口中落下。
  白森森利牙就要咬斷大腿。
  青鱷咆哮示威,慶祝肥肉落日。
  宋兩利簡直沒命掙扎,喝著不要不要,身形猛扭,雙腿猛端,情急中竟又發出勁道,端扁對方利嘴,青鱷疼痛躲閃,宋兩利得以安全落地。
  青鱷雖疼,卻見獵物滾落地面,正是撲殺時機,猛又欺撲過來。
  宋兩利大駭,躲縮無路,將鐵鍊砸甩過來。
  卡地脆響,鐵鍊被咬,竟然深陷齒狠,若咬在肉身,豈非粉身碎骨?
  青鱷一咬不放,立即拖甩,鐵鍊連腳,宋兩利亦被拖甩,撞得沒頭沒臉。情況危急下,只好搶抓青鱷背面,拚命往其腦袋落去,青鱷縱使有銅筋鐵骨,仍受不了重擊連連,咆哮中終放棄咬鏈,身形猛打滾,終甩脫宋兩利糾纏,暫時退回泉中,等待機會。
  宋兩利趁此跳回小洞,驚呼好險,在每口皆能斷手斷腿處境,已是經過九死一生劫難,再要拚命,已有恐懼,暫且按兵不動。
  青鱷實也搞不懂這傢伙怎如此難纏,到底要如何才能一咬落定,將他收拾?應該用點詭計才是……,心念一轉,終於潛入水面,遊到它處去。
  宋兩利終於噓氣,想著方才種種,實是“神落險洞被鱷欺”,想對方已溜去,狼群要來仍有半刻鐘以上光景,趕忙落地擺平休息,心想能擁有一張平坦寬大之床,該是人生最大幸福之事。
  躺平中,仍不斷揣想綠龜法王所言?忘形忘我,是因非囚,似禁非禁,可能和方才情急中又發一腿踢中青鱷嘴巴有關,在突如其來之下,總能奏效,或許已跳出心靈意念而自然反應吧?那應該叫它什麼“閃心功”?只要閃定心靈,功夫自來?卻又覺得硬要閃心反而有所意念,還是別取名的好。
  他再次回味往者所學,忽想及蓮花師太所贈之“水靈神譜”有個“化神賦篇”,其中談的全是道家化神成仙之虛無乾坤境界,倒和綠龜法王所提虛空界有異曲同功之妙,秘笈早藏在中原,但他以通娃強詞,漸漸反拐出來,喃喃念著,“羽化成仙,先抽筋骨”看來便是不管肉身筋骨,超脫“人”之意念、“身”之意念,則無所不至,無所不達,自可羽化成仙。
  然要如何超脫“人”與“身”呢?似乎“化神賦”所說完全在於完成超脫此兩種境界,照秘本所言,全是姬封禪悟道經驗,其中有一句“馭氣沖天”,應以馭身之氣,能往天空飛去,然其實方可將身子當成小周天,那“氣”即是“氣血”之氣,“天”即“腦門”之天,若將氣血直往腦門衝去,似能使人暫時昏眩,或許這短暫時間即是進入先天忘我境界,對於初學入門者,此無異是最好路徑。
  宋兩利心想綠龜法王所傳通靈之法,只能平空捉摸,太過玄奧,倒是“化神賦”有了基本練功意念,便當做初學,從頭開始練起。
  他遂閉上眼睛邊運氣血邊往腦門衝去,直念著“羽化成仙,先抽筋骨”氣血一衝腦門,倒覺飄飄然,似幻飛仙飛去,倒也快哉。
  運行不到幾次,野狼叫聲忽又傳來。宋兩利只好爬回小洞,兀自運功,不理狼群,不知不覺中又已睡去。待醒來時,忽覺腦門漸漸清明,那“馭氣沖天”方式似能解去夜無群禁制,這可好了,簡直升起無窮希望。
  他猛地拚命用勁,迫得臉面發紅,全身青筋暴脹,似若使秘似地猛催勁,儘管效果甚微,卻慢慢有所進展。
  不知過得多久,狼群又已退去,然那青鱷卻未現身,宋兩利暗覺奇怪,莫非這傢伙上次被揍怕了,躲得像龜孫,不敢再來觀見了麼?
  肚子著實已餓得發暈,宋兩利這才跳落地面,往那山泉行去,笛得清水洗臉,甚是舒來。
  待要舀及第二回,突見水底有排白森森利牙晃動,正覺不妙,青鱷竄水而出,血盆大口便往它的腦袋啃去,它可等得既久又悶,終靠智慧體力打倒敵手。
  它正得意獵物即將到嘴。
  宋兩利駭然,怎知妖物會躲在水底,一時難以脫身,猝地雙手猛撐青鱷上下雙牙,拚出吃奶力氣搏鬥。
  青鱷怎肯放棄獵物,嘶嘶殺殺衝向岸邊,將人逼入角落,利嘴仍啃。它身粗三尺,宛若車輪,力士何其之巨,這一強啃,簡直快把對方迫吞入腹,宋兩利拚命之際,以手又來神力將利嘴頂住,雙方來回七八趟,氣得青鱷哇哇大叫,看是以嘴搞不定,猛地尾巴用來,直搗敵身。它可非普通鱷魚,尾巴靈活得很,這一周,終把宋兩利擊倒在地,雙手滑退,青鱷猛撲土來,又想啃食。
  宋兩利欸呀驚叫,情急中突生神力,猛把鐵鍊纏入鱷嘴,卡地一響,鐵鍊又現齒痕。
  宋兩利喝叫“羽化成仙,先抽你筋骨!”鐵鍊當武器,猛又往對方身上纏去,雙方開始扭打。
  搏鬥中,幾乎險象環生,宋兩利無暇多想,只有拚命,然在此“忘我”境界之際,竟以化神賦之修仙秘法“馭氣沖天”漸漸以奔流血氣衝去身上不少禁制,武功漸漸恢復。
  大戰百餘回合之後,狀況漸漸逆轉,宋兩利已能取得平衡優勢,拚命搏鬥間也讓青鱷吃了不少苦頭。青鱷始終不明白小小一樣獵物怎生如此難以搞定。
  再鬥三十回合,雙方疲累不堪,青鱷終於四腳攤開,腹部朝天地躺下稍作休息。
  宋兩利見狀,亦脫力般倒地,照樣四腳朝天,喘息道:“鱷魚兄,一定要拚個你死我活麼?”
  青鱷頓覺不甘心,又撲身過來,宋兩利拚命抵擋,甚至跳向對方背上,扣得緊緊,青鱷掙扎一陣,又覺疲累,稍作休息。
  如此雙方來回再戰七八趟,青鱷舊全力一擊,張嘴咬去,宋兩利猛將鐵鍊再用人其嘴中,千地脆響,鐵鍊竟然撕成兩截,宋兩利欣喜,活動終更靈巧,登時跳掠纏鬥,十幾回合下來,青鱷終於棄械投降,倒地喘息不已。
  它仍是搞不懂這傢伙如此難纏,且比自己更猛,勁道老是用不完,簡直不知要如何下口。
  宋兩利亦癱軟下來,想及以怪物搏鬥悟及武功心法,倒是莫名想笑,原來忘我境界最好乃在險境之中,這青鱷反而成為最佳良師了,不禁叫聲“師父!”
  青鱷詫楞,以為對方又要攻擊,趕忙爬起欲抗。
  宋兩利呵呵笑起,道:“師父就是大人,請受弟子一拜!”作樣下跪,叩頭不斷。
  青鱷莫名下解,難道異類也有神經病!嘶嘶叫叫出點頭應他一下,免得又纏苦自己不放。
  宋兩利笑道:“師父點頭了?那和談啦!”終於爬起,靠向青鱷,腦袋一躺,壓在鱷背上,笑道:“我們是不打不相識,終結拜為師徒啦!”
  青鱷想躲卻已靠壁,只好由他,對於結拜之事,它是不想理會,然對方敵意已失倒是可以感受。好吧!暫且做個朋友,反正吃不了的肉就別幻想,外頭多的是,想通此點,終於甘心讓異類靠近。
  宋兩利終能舒舒服服休息休息。
  青鱷吱吱咯咯表示下一步該怎麼走?
  宋兩利道:“肚子餓了,弄條魚讓你吃吃!”爬向泉邊,武功已恢復二成,動起手來較為方便,見著大鱔魚,伸手一擊,魚兒昏倒浮出水面,足足有小腿粗,宋兩利立即丟予青鱷。
  這可好了,獸物最是貪食,若它接受食物即表示接受友善。只見得青鱷吃得津津有味,終能明白對方已無敵意,宋兩利遂又獵取三大條,讓他吃個飽,隨後再撈個較細者,啃著吃了。
  或許累著了,人鱷吃飽後,終睏成一堆,漸漸睡去。
  不知過了多久,野狼突地摸進來,青鱷乍醒,咆哮一記,野狼嚇命而去,他們亦搞不懂,怎這傢伙會跟異類搞在一起?恐也得想破頭了。
  宋兩利被驚醒後,乃想及該離開了,否則夜無群若再尋來,以自己目前功力恐怕無法抵擋,於是招來青鱷,道:“咱是越戰越有情、不打不相識,且多虧師父死纏活纏,讓我悟出許多功夫,實是大恩人啊!請受弟子一拜!”當下磕頭,青鱷亦嘶嘶爽叫,似懂人言。
  宋兩利道:“不過時辰已至,我要溜了,為免離別傷感,再餵你一頓!”
  說完又抓得四條大魚,讓青鱷吃個飽,隨後告別離去。青鱷竟有些不舍,潛入泉中,送及五十丈,山泉已轉彎,這才作罷。
  然宋兩利走及三百丈,忽覺去路已被封住,甚覺奇怪,狼群是從何處來?便專著足跡或狼毛之類東西,行往另一頭,這才發現另有險崖出路。然此處狼群聚集太多,想通過恐怕不易。
  正滔豫中青鱷又己爬來,咆哮雨聲,野狼自知天敵,終讓路躲去,宋兩利笑道:“你可神猛了!”輕撫青鎊腦袋,雙方這才分手。
  宋兩利走出懸崖外,原是飛瀑下罩,甚是神秘,難怪通路不易被發現。
  抓起腳上仍留半截三尺長鐵鍊,選個方向遁去。

runonetime 2008-08-18 04:30 PM

第 六 章 養鷹獵兔

  宋兩利逃去未及半天,夜無群已悄悄摸向鱷窟。原以為可以順利收拾宋兩利,以免夜長夢多,畢竟師妹跟在身邊,若不及早解決,將甚是棘手。
  然天不從人願。
  他方進洞,竟然發現空無一人,只剩一條斷鏈,怔詫道:“逃了?”隨又存有希望,因為斷鏈乃青鱷齒痕所留,莫非是它把宋兩利吃了?可是地上怎會毫無血跡?甚至毛髮衣物?
  夜無群趕忙尋向青鱷,發現它躲在深泉處,只一伸手打去,青鱷立即反擊撲上來。瞧其肚腹並未腫大,更無半截腳鏈蹤影,兩掌打去,青鱷照樣糾纏不放,夜無群只好退往狼群秘洞處,果然發現鐵鍊行走時拖走之痕跡,不禁責怪青鱷怎可咬斷鐵鍊讓他逃去?尤其狼群竟然毫無反應,這小子實是詭異得離譜。
  既然走脫,夜無群當機立斷,得派出所有人,務必將他緝捕到案,否則夜長夢多。鐐銬者,私下卻派出大大貼身戰將前去搜捕,免得夜驚容起疑。
  一聲令下,霎見十名一組之騎兵分住口方搜去。
  整座怒龍城如臨大敵,氣氛已顯僵硬。
  夜驚容當然起疑,然夜無群已找得藉口:“有重要逃犯脫逃,得搜捕回來。趁機也查探小神童下落,以免他涉險!”夜驚容信了他,通聲多謝,其實師兄常護著自己,倒讓人窩心。
  兩人照例四處搜尋。然夜無群將她帶往較無緊要地區,自是無法搜得任何蛛絲馬宋兩利當然知曉夜無群可能追捕自己,看來只有逃回中原一途。來時是從陸路,繞過蒙遼邊界,路途是長了些,現在改從東方,只要逃至江邊或海邊,放了船,自可輕鬆回中原。
  目標確定清楚,他可尋著山路慢慢逃去。可惜只恢復三四成功力,逃來甚是艱辛。但以此禦寒卻是足夠,免得凍死冰天雪地之中。
  逃亡一夜之久,可能溜開五十裡之遙,心想應該可以稍做休息,方始找到一小山谷,抓來石塊便敲往腳鐐,希望能將它敲掉,否則甚是麻煩。
  然此精鐵可是特殊材質所造,敲來並不容易,宋兩利苦笑,當時沒叫鱷魚兄用利牙咬一次,然想想鐐銬太靠近腿骨,那大笨鱷若咬得差勁,豈非少一支腳了,還是艱苦敲它便是。
  卡卡之聲不斷,清晨深谷,傳音甚遠,但此荒郊,應該不會引人注意。
  然似乎錯了。宋兩利猝覺有人逼近,心下一涼,追兵難道如此快速?再一思考,苦笑不已,夜無群視自己為眼中釘,逃了人犯,他當然不肯放走,立即四處強搜,那是常有之事。
  既然追兵已至,敲打更易引人,他立刻潛入深谷,反身窺探,看看是何人物搜來。不久,見及六名勁裝中年漢子,長得幾乎一樣俊挺,顯然是經過特別挑選,六人正是夜無群手下大大“飛鷹獵將”追獵撲殺功夫一流,全以“鐵”字為編號,早在怒龍城已鼎鼎有名。
  六人獵將搜至石堆處。鐵一已發現敲擊痕跡,道:“應該經過這裡…”鐵三道:“可能走不遠!”勉四道:“分開來搜!”鐵二道:“還是隱密前行較妥,以免露痕跡。”鐵大道:“對出較合理!四處散開,若未發現走脫痕跡,立即封鎖,然後六面搜索,亦可等大軍前來!”眾人商討後,決定採行鐵六計策,登時四面散去,圍住此“想雲峰”。
  宋兩利暗自叫苦,對方的確是高手,懂得如何圍捕獵物。既然已經碰上,且任何一方皆可能被發現,他心念盤算,還是得突圍方是。
  想走後,他立刻往深谷再潛去,並將鐵鍊拖地以留痕跡。那鐵二乃搜索此方向,陸續發現拖痕,便往前探,仔細盤算對方可能逃逸方向。
  宋兩利將痕跡引至一雪堆之中,然後突然畫出三個大圈圈,每個相隔十丈左右,隨即躲入其中一個底下,暗暗凝功以待,準備時機一到立即進行突擊。
  鐵二果然搜來,忽見三大圈圈,暗詫怎會出現此情景?嚴加戒備搜去,只覺得第一圈圈晝若芒果,呈扁型,不解其中含意,隨又轉向第二圈圈,狀若蓮霧,還長了花邊。他越想越覺想笑,這小子竟然還有心情作畫?待往第三圈圈付去,瞧得芒果、蓮霧、南瓜圖型層層混合,他已芒惑怎會出現如此多之圖型,遂仔細研究:“到底是何用意?芒果在外,蓮霧在內,卻又混合南瓜?還有一個像蕃茄麼?”蹲身下來,伸手撫晝過去,想從中揣出含意。
  宋兩利暗自想笑,但覺對方手指觸摸,已知已蹲下,猝地發難:“請你吃水果啦!”話聲未落,雙手猛衝雪面,直中鐵二腦袋,兩掌擊昏,復又把他拖入雪底,動作乾淨俐落。
  鐵二哪知對方胡亂畫符,自己卻認真研究,終著了道兒,栽得莫名其妙。
  宋兩利將他埋入雲底之後,又將雪面恢復正常,然後反方向逃去,心想此處已缺口,應無其他追兵,便可安心脫逃。
  然潛出谷口之際,卻聞及左前方半裡處有人叫喊:“鐵二你怎出來了?”原是鐵四乃以監視守在西南方,如此不論西方或南方有動靜,立即可以發現,宋兩利暗自叫苦,故意裝出中年聲音:“沒事!逛一逛!”鉞四怔道:“逛一逛?”搜索任務一向認真,怎可如此?仔細瞧來這才發現根本非鐵二,登時急叫:“人在這裡!”強勢掠來。
  宋兩利苦笑,眼看前面平原一片,逃無去處,終又逃回冰雪堆,想著此次要讓對方吃何水果?心念一轉,終有計策,如法炮製,躲入雪底。
  鐵四終於趕來,忽見雪地步伐凌亂,再前處又消逝無蹤,冷邪道:“別躲了,出來!否則大刀伺候!”抓出利刀,亦步亦趨搜去。
  第一圈圈已變成香蕉,他以刀撥雲,挖個深洞,仍不見人,只好放棄,第二圈乃蘋果型,再挖下去,一樣空空如也,鐵四不禁疑惑:“難道只是障眼法?”小心再往第三若星星之楊桃圈圈挖去,利刀一落,竟然發現手臂彈起,嚇得鐵四猛閃,喝道:“出來!少耍詐!”然手臂又軟落下去,鐵四一眼瞧清是褚黃色自家人服裝,詫愕道:“二師兄?”趕忙撲前挖去。
  宋兩利則躲在鐵二下面,待對方挖得差不多,猛地將鐵二推前,鐵四以為屍變,驚駭欲閃,宋兩利卻趁此撲近:“二師兄來了!”雙拳一搗,登中對方腦臉,打得他昏昏沉沉,情急中仍嘯出呼救,宋兩利趕忙撲前,再搗一拳,終收拾完畢。
  他噓喘大氣,但覺效果不差,乾脆再放聲大喊:“人在這裡啊!”立即將兩人再埋入雲堆,如法炮製又躲入裡頭,等待敵人上勾。
  不久,鐵五聞風趕來,照樣不察,研究著圖樣,忽覺不對,兩位兄長相繼失蹤,莫非有埋伏,趕忙跳開,左探右尋,想找出端倪。
  宋兩利久等不著,已嫌沉悶,出聲呢道:“救我啊……”推著鐵四手臂推往雪面,凸凸顯顯,似在掙扎。
  鐵五見狀大驚:“鐵四還是鐵二?”宋兩利分不清,仍叫救我,且呃吐鮮血聲,鐵五聞聲顧及救人要緊,邊往前摸去,邊刺四周,以防危險,他卻哪知危險即躲在下兩層。
  待及地頭,他又四處張望,以防有變,雙手卻不停挖掘。
  宋兩利待他挖得可以之際,猛地伸手扭向其右手,鐵五駭叫四師兄,仍以為自家人暈了頭,豈知就此一閃念,宋兩利陰陽拳開打,碎地一記,打得對方鼻腫眼黑,鐵五仍想掙扎,宋兩利意識暴開,喝道:“自己打自己!”鐵五哪知對方有攝心術,一時失常,拳頭往自家臉面搗來,然在三寸處突然煞住,登時覺醒,宋兩利暗道功力不夠,攝腦失敗,趕忙揮拳,又將他打昏,始將事情搞定。
  宋兩利欣喜,收穫不錯,再此下去,不到中午可將另三名給逮著,解決麻煩。
  他想如法炮製,然遠處猝地傳來喝聲:“有埋伏,大家聯合搜索。”宋兩利暗道計畫失敗,立即封去三人武功且將人埋入雪堆。掩去證據,隨又滔往他處,日標仍往東刀摸去。
  半晌後。
  鐵一領著鐵三、鐵六搜來。連續失去數名弟兄,三人已顯焦切,直喊兄弟名字,搜得甚是小心翼翼。
  及至雪地,鐵三發現足跡,急道:“定在那裡!”鐵一道:“莫要躁進,可能是陷阱!”否則三位弟兄怎會失蹤。立即前去窺探足印,道:“並不大,且是行僧布鞋,應是那傢伙!”鐵大道:“追是不追?”鐵三道:“不追哪能救出兄弟?”鐵一道:“這是一人重量之足跡,兄弟一定藏在附近,快搜!先救人要緊。”三人立即展開半裡方圓搜尋,並未結果。待回到原地,鐵三突地發現雪面軟硬不一,登時欣喜:“一定埋在雪底!”三人用力挖去,終將鐵二、鐵四、鐵五給挖出來,個個已凍得奄奄一息,三人立即展開救助。
  不久,人已醒來,武功卻仍受製。
  鐵一間道:“是誰所傷?”鐵五道:“是那小子,他會邪術!”鐵一斟酌後,終決定不再硬拚,立即發出信號彈,凌空射高,數十裡可見。道:“鐵三、鐵六先遠遠跟蹤,我得讓老二、老四、老五恢復功力才行。”鐵三、鐵六立即追掠下去。
  鐵一展開救治。
  不到半天栽了三人,他實搞不透是啥回事。
  火焰沖天。
  夜無群已見著,更明白是何回事,沒想到六大戰將會招架不了而發出求救信號?宋兩利當真恢復武功?夜驚容亦見著,急道:“那邊有異,過去看看!”白馬一旋便要調頭。
  夜無群稍緊張:“容妹要去麼?那只是逃犯,不是小神童,你去了會有危險!”夜驚答道:“不然要搜哪兒?”還是策馬飛奔過去。
  夜無群擋之不了,暗村只要隔開,應無問題,遂揀馬奔去,直往想雲鋒轉進。
  二十裡,眨眼即至。
  鐵一忽見夜無群及美女到來,在曾受叮嚀下,已知應付,道:“重囚往東北方向去了。”夜無群道:“可派了好手去追?”鐵一道:“鐵三鐵六全部追去。”夜無群領首不斷,轉視三位中伏者,通:“你們受傷了?”鐵二道:“武功已受製,仍未解開!”夜無群下馬:“我看看!”便往手下脈門摸去,但覺阻力處處,伸指截去,復運功催化數穴,道:
  “大約半個時辰可以恢復。”對方乃中陰陽老怪秘指,怕說出引起夜驚容發現,故不想言。
  三名戰將道謝連連。
  夜無群轉向夜驚容,通:“師妹留下來護佐他們,我去看看狀況,待他們復原再一併過來!”夜驚容道:“你走吧!”心想盡點任務也好。
  夜無群當下欣喜告別,直往東北方向掠去。
  鐵一則緊跟其後,待掠行半裡之際,方說人在東南方,兩人再次調頭。
  夜驚容則詢問三戰將囚犯是誰?三戰將已受旨意,道是長髮妖人,被驚容想像不出,只有等待。
  宋兩利逃向皇帝峰。
  此峰有若皇帝頭上通天冠,因而得名。峰勢雖險,卻有脈絡可尋,宋兩利是來仍算順暢。
  待行往險崖旁飛徑之際,忽聞淡笑聲傳來:“小神童好大威力,能突破我“六神鎖魂指”的確了不起,我低估你了。”宋兩利暗叫糟,怎會是這要命傢伙?崖上飄下夜無群,擋在前面,後頭則被鐵一、鐵三、鐵六封去。
  宋兩利暗道苦也,凶神惡煞追得果然急又兇。
  夜無群淡聲道:“小神童好大威力,能突破我的封鎖逃到這裡,可惜尚差一步…”宋兩利道:“你怎老想要我的命?咱有這麼深的仇根麼?”夜無群道:“兩國相敵,自是無法相容,你可選擇自盡,我能留你一至屍。”宋兩利道:“若真如此,我倒想拚拚看了!”擺出架勢。
  夜無群道:“你無法贏得了我!”說完獨尊蕭盡出金影,欺攻而至。
  宋兩利喝著真勁,一招陰陽指點去,指勁化電蛇,截向金蕭,凌空撞擊,鏘擋錯開,宋兩利卻因剛恢復功力往前栽去,夜無群則穩若泰山,淡笑道:“看來你功力仍未全部恢復將更非我敵手了!”一招刀劈華山簡單招式掛將下來,宋兩利抓起石塊擋去,叭地暴響,石塊破裂,右手疼得冒冷汗,金蕭氣勢未竭,猛又下砸,直追腦袋。
  宋兩利欸呀落地打滾,情急中左腿一掃,腿中掛鏈,掃得旋風暴起,威力甚猛。夜無群冷喝,反蕭擋去,鐵鍊卷往蕭身,宋兩利竟然被拖吊起來,夜無群冷道:“如此功夫就更差了!”仍想下殺手砸向地面,讓他頭破血流。
  宋兩利被倒甩,血氣全湧往腦門,正符合化神賦之“馭氣沖天”格局,腦門一時混沌,猝地劈出一掌怪招,似猴非猴、似爪非爪、似掌非掌,看似無奇,卻是快速無比,猛地劈中夜無群胸口,反抓回來竟抓破衣衫,露出胸脯一片肉洞。宋兩利趁此掙脫滾遠,呵呵笑道:
  “怎破了?”幻想要是抓到褲檔可好看了。
  夜無群一向高傲自潔,怎肯讓人沾衣黏胸。突被抓著整個人已自瘋狂厲喝:“敢毀我衫?”金蕭猛砸,“七龍吞天”暴展射出七道怒電猛蛇,直竄宋兩利四肢百骸要穴,那猛蛇刁鑽,甚難閃躲,且此招又是夜無群超強奪命招,銳不可擋。
  宋兩利先前因有例吊身形,血氣衝往腦門,突地發出怪招,此時卻老想運勁腦門,卻已過慢,情急中只好拚命發招,陰陽變流迫打出去,擋掉四道蛇電,卻仍三道直衝齊門、膝關、天泉三穴、叭叭叭三穴中擊,登時滲血。
  宋兩利受力不了,跪落地面。
  夜無群欺前,趁機猛砸金蕭,欲破對方腦袋。
  宋兩利三穴受傷,根本無處可躲。
  金蕭卻若萬斤重錘砸來。
  千鈞一髮之際,宋兩利突幻綠龜法王法相,吼地一聲,發出神力,一掌打得夜無絆倒跌三四步,驚駭愣在當場。
  三大戰士見狀大核,強勢挨來。.宋兩利劈出最後一道真勁,已支撐不了,癱軟倒地,腦門突地浮出夜驚容臉孔,急急叫聲“救我……”癱地不起。
  夜無群豈可讓他苟涎殘喘,驚駭中仍發現對方乃強弩之末,無力再反抗,終又提起猛勁怒砸下來,三大戰士更掠陣一旁,若有反擊,立即制止。
  眼看宋兩利便要遭擊,命喪當場。
  遠處突地傳出夜驚容焦切聲音:“住手!”沒命衝來。
  夜無群詫楞:“師妹你怎來了?這只是一個死囚,必須殺了他,就地正法!”金蕭仍想砸去:心想砸爛宋兩利臉面,師妹未必認得出來。
  夜驚容卻吼得更狂:“他就是小神童,我已知道,你敢殺了他,我一輩子不會原諒你:”在宋兩利感應一剎那,她便知就是他,原只是疑惑師兄可能就是主使者,而故意甩脫鐵二等三人,從後頭趕來打鬥處,沒想到一切果然得到證實,為顧及宋兩利安危,幾乎撞得沒頭沒腦,從松林中槍衝過來。
  夜無群抬高之手終於放下,他素知師妹個性,此時若殺了宋兩利,當真將斷絕關係,一輩子永不交往,這豈非判自己死刑!
  它是住手,然心頭滴血,師妹竟然愛他如此之深,二十年感情竟如此不堪一擊。數大戰將知曉乃男女事,當人屬下唯有避開,免膛此局為妙。
  夜驚容撲往宋兩利,瞧他一身是傷且帶血、帶銬,甚至亂發像野人,疼得直掉淚,緊緊將他樓入懷中,泣聲道:“師兄你怎忍心把他折磨成這個樣子?”夜無群嘴唇已咬破,突地斥道:“他是敵國密探,你怎可幫他!”說完甩頭狂奔而去。
  夜驚容切聲道:“他怎會是敵人,師父特地命我來接他的啊!”夜無群暗暗掉淚,不想回應任何問題,失敗讓他覺得懊惱無助,終於忍受不了,嘯馬過來,狂奔下山。
  六大戰將但覺應該追隨主人,亦自離去。
  夜驚容急於找地方救治宋兩利,遂找向山谷清溪處,將宋兩利置于平坦處,隨即替他寬衣,見得傷痕處處,更是疼心,舀來淨水洗去,又拿出絹布一一擦拭乾淨。始倒出金削藥敷向傷口,一時疼痛,宋兩利終於驚醒,忽見夜驚容絕世容貌,終安心笑逆:力我伍如你亡來救我的……”夜驚容滾落淚水:“怎不先來找我?”宋兩利道:“是有想過,卻不知你在哪……”話說多,牽動傷勢,又嘔鮮血。夜驚容趕忙要他別說話,連功替他治療。
  宋兩利瞧在眼裡,感觸良多,自己只不過是偶爾混出風頭的小道士,且頭上另有個龜,怎容得對方如此青睞?想來總讓人覺得做夢似幻,一點都不真實。
  “我們以後會永遠在一起麼?”宋兩利終於開口說話,卻仍不敢提及感情兩字。他仍想確定此非作夢。
  夜驚容突露羞意,道:“以你現在成就,我恐怕配不上你了……”宋兩利道:“我有何成就?”感覺不出。
  夜驚容道:“一統天下佛道兩派,那是很困難,你卻辦到了。”宋兩利道:“統一的是師父,我乃跟班而已。”夜驚容道:“別想那麼多,只要有緣,自曾往一起,你的傷可得好好治療才行,我先幫你弄掉腳鐐。”見他氣息已穩,始往腳鐐摸去,但覺足踝已磨得血瘀處處,又怪師兄手段未免太過火,道:“你是如何被捉?困在哪裡?”宋兩利道:“來了三四天便被逮啦!是因在有很多飛瀑的山洞中,裡頭還有支大鱷魚。”夜驚容驚道:“萬瀑峰?
  我也去過啊,怎未見著或感應到你?”宋兩利道:“你師兄不知用了什麼心法,把我的法術全給封住,便什麼感應也沒了……”夜驚容怔道:“他已學會“六神鎖魂指”?難怪你會遭殃,可惜我尚未學得解法。”宋兩利道:“我慢慢解便是。”說話間,終把鐐銬撬開,宋兩利得以脫困。
  夜驚容道:“跟我回城吧,你武功只恢復五成,現在穴道又受傷,恐怕顧不了自己了。”宋兩利道:“怎敢,你師兄恨我入骨,若再回去,感覺好像自投羅網。”夜驚容道:
  “有我在,他不敢!”宋兩利道:“還是不妥吧!一心想對方要是突然反常,下個毒,豈非輕而易舉?夜驚容考量後說道:“既然不回城,總得先找地方養身子,現在連烈火教的喇嘛都在我你,不得不防。”宋兩利一楞:“他們也來了?不是說好靈童轉世另有其人麼?”夜驚容道:“我可不清楚這些,先離開這裡再說,否則他們甚可能趕來。”宋兩利道:“回萬瀑峰如何?至少那裡有神鱷可以替我看門。”夜驚容亦想瞧瞧這東西,遂同意。
  宋兩利左膝關穴受傷,行路較不方便,被驚容扶著他,行往白駒,雙雙上馬,飛馳而去。
  美人體香陣陣傳來,宋兩利滿心溫暖。
  白駒奔馳如箭。
  未至黃昏,已抵萬瀑峰。
  宋兩利引路下,甚快找到秘洞。
  狼群似知夜驚容威力,自動散至角落,兩人輕易通過狼道,進入原是秘牢巢穴。夜驚容瞧探四周,發現鐐銬,嘆息道:“師兄可能早有準備,你這是白冤枉受罪了。”宋兩利道:
  “也是命吧,誰叫我沒事往此闖,真是自投羅網。”夜驚容道:“若師父在此,他便不敢了。”宋兩利道:“你卻未在此麼?”夜驚容笑道:“是消息傳到忽汗城,師父才派我前來幫忙,果然被師父料到了,師兄實是不該存有私心,差點引起兩國戰爭。”宋兩利道:“有這麼嚴重?”夜驚容道:“怎沒有,要是你死在這裡,林靈素、神霄派弟子會善罷干休麼?”宋兩利道:“這我便不知了,還好一切平安,該沒事了……”夜驚容扶他躺下,通:
  “好好養傷,養妥後,大金皇帝阿骨打還想見你,總不能爛成這模樣!”宋兩利道:“他怎要兄我?”夜驚容道:“你倒忘了你是大宋密使,和趙良嗣是同夥,趙已進京,你難道不去?”宋兩利呃的一聲,乾笑道:“是該去,卻不知甘國皇帝意見如何?”夜驚容道:“可能有希望,否則也不會派我來找你了。”宋兩利道:“這可好,可好……”但想及若真如此,須和夜無群並肩作戰,可不好了。且走一步算一步了。
  談話間,水波掀動,夜驚容霎有所覺,趕忙防備,爬出水面竟是大青鱷魚,嚇得她欲劈掌相抗。
  宋兩利道:“別怕啦!我已拜它為師,變成好友了,給他兩條魚,保證你會跟它和好:”招招手,青鱷欣喜爬來,讓宋兩利摸摸頭,吱吱輕叫,似在聯絡感情。
  夜驚容但覺奇特,驚栗中仍伸手摸去,青鱷看在宋面子上,並未對她發怒,只是噴噴鼻息表示它可是王,不隨便接受他人東摸西摸。夜驚容呵呵一笑,抓來兩條魚餵它,國王終於嘶嘶暢笑,同意接受另外一個異類。
  夜驚容笑道:“這青面鱷神聽說活了上千年,大概可刀槍不入,且難纏得緊,沒想到卻被你降伏,實是有一套!”宋兩利道:“其實它也有靈性,攻擊全為了食物,我替它解決之後,一切便好談了,想想,它遠比你師兄安全呢!”夜驚容輕嘆:“師兄一切都好,就是對感情放不開……”想及宋兩利,不願多說。宋兩利你不想談此,轉了話題,道:“不知你師兄是何身份?”夜驚容道:“光懿皇后的兒子,也是阿骨打的三公子,是皇太子。”宋兩利登時咋舌:“這還得了,我惹了他,將來豈不是沒得混?”夜驚容道:“放心,阿骨打英明得很,未必會將皇位傳予他。”宋兩利道:“那你呢?…….”夜驚容一楞,還是說了,通:“我娘是個將軍後代,有點份量而已,後來聖王看上我,便一直至今了,他們大概以為我會嫁給皇族,故對我尊敬。”宋兩利道:“說的也是,誰娶你便是福氣了……”說話語氣,不敢著想。
  夜驚容卻顯困窘,笑道:“真的麼?也得有緣才行。”瞧及宋兩利,總覽越瞧越順眼,道:“看你活像野人,幫你把鬍子剃了!”拿出利刀,小心剃去。
  宋兩利甜蜜於心,暗道若能長久如此過活,那該多好!
  待鬍子理淨後,宋兩利變回光鮮,心情舒爽不少。
  夜驚容道:“衣衫卻是爛了,我去拿幾件換穿,你可得小心照顧自己。”宋兩利直道沒事,被驚容這才離去。
  閒來無事,宋兩利再次練功,務必突破最後禁制,否則任人宰割滋味並不好受。

runonetime 2008-08-18 04:31 PM

第七章 靈童之爭

  夜驚容回到怒龍城,立即替宋兩利購買衣服及食物,也好能讓心上人享受享受。
  然只清閑幾刻鐘,夜無群終又找上來,他已恢復冷靜,早把失態斂起,換得往昔風采。
  可惜夜驚容想及他殘酷手段,已然漸漸排斥,若非仍有師兄妹之情,她根本不想理會。
  夜無群關懷道:“師妹既然來此,怎不住進城?外面太危險了。”
  夜驚容道:“我要照顧小神童,這是師父指令,何況大王地想見他,不能讓他有所閃失。你對他有偏見,我看還是讓他在外面好了。”
  夜無群經嘆:“我是對他有成見,且在敵我立場,才會下此手段。可是經過師妹提及,他既是師父要照顧之人,我也應該秉棄成見,全力照顧了。”
  夜驚容可不敢相信,道:“你現在不去找他便是照顧,讓他好好養傷,待穩定後,再派兵護送我們便可。”
  夜無群道:“真的情況不盡相同,看那些烈火教喇嘛僧,老是注意著我們,你應該知道危險性。”
  夜驚容瞧及左右街,果然發現喇嘛僧,暗忖莫非他們當真開始盯梢,得小心為要。然卻仍不肯接受安排,通:“師兄心意我了解,一切我自會打理,有需要再請你幫忙,你回去吧,我也要走了!”禮貌告別後,轉往巷子離去。
  夜無群經嘆不已,看來自己在她心目中已壞了印象,得多化時間補回來,只是他卻百思不解師妹為何會選土小乩童,且頭上有烏龜的不入流混混?想來即嘔。
  然事有輕重,他仍下令全面監視烈火教喇嘛行蹤。
  夜驚容溜入巷子,鑽得許久,且換下貂毛衣裘,扮成村婦,始敢溜出城,小心翼翼摸回萬瀑峰,再四處轉行,但覺並無跟蹤者,這才敢溜入秘洞。
  見及宋兩利完好如初,欣喜道:“我回來啦!看!美酒一大邊,另有烤羊肉、香臘味,還有中原料理獅子頭、三鮮蟹、蝦寶羹!應有盡有,讓你吃個夠。”一攤於地面。
  宋兩利笑道:“你是在宴請皇親國威麼?”
  夜驚容道:“你說呢?羹是冷了,但可帶來柴火,可煮熟呢!”將外頭順手拾來當枴杖的枯材折斷,當真引起火堆,開始加熱。
  青鱷見著火花,總覽不安,溜回水面。宋兩利過意不去,抓來烤羊肉去去,青鱷咬得幾口,竟然吐出來,原是味道不合口味。宋兩利無奈道:“看來你只吃生肉料子。”
  遂抓來鮮魚餵食,它方滿意暫時離去。
  夜驚容笑道:“頂挑的!”
  宋兩利道:“我可沒得挑!好久沒吃熟食啦,而且也沒喝老酒!”當下撕塊羊肉,吃得津津有味,老酒再灌,日子竟然恢復往昔陋意。
  夜驚容自是陪著如意郎君,暢意敬酒,不亦快哉。
  待酒足飯飽後。宋兩利腦門漸漸有所感應,終笑道:“原來少了酒便少了三分功力,真是!照此下去,可變成酒鬼了。”
  夜驚容笑道:“要是酒鬼,我才不理你了。”
  宋兩利道:“你不理我,便沒人理啦!來!再乾一杯!”
  夜驚容笑道:“那我只好變成酒鬼再理你啦!”
  兩人相視而笑,濃情蜜意於心。
  夜驚容嚮往如此自由自在生活,那高官顯赫貴族之繁複生活,她完全無法習慣,難怪能和宋兩利混得如此熱情。
  再敬幾杯,終有醉意。
  宋兩利腦門忽有感應,怔道:“你師兄在附近?”
  夜驚容一楞:“他來了?”心念一閃笑道:“此處本就是他發現者,當然知道地頭。放心,有我在,他不敢進來。”
  宋兩利道:“來了不只一人,好像千百人之多。”
  夜驚容怔道:“到底在玩何花樣?想保護我們,也不必用此花招!”安慰道:“他已知你是聖王要找的人,暫時將不會對你不利。”
  宋兩利道:“可是他如此招搖,恐怕會引人注意。”
  夜驚容道:“這正是我忌諱的,你等等,我去跟他說去!”
  宋兩利忽又見及夜驚容已換衣衫,苦笑道:“你進城時有人跟蹤?”
  夜驚容道:“是有喇嘛跟蹤,所以才換得村婦衣服,怎麼?哪裡不對了?”
  宋兩利苦笑道:“你沒錯,錯在你師兄,你是避掉了,但對方卻會找上你師兄,畢竟你若失蹤,不找他找誰?所以說,喇嘛僧必定也在附近了。”
  夜驚容道:“真是,他到底要惹得如何才甘心?”拉著宋兩利:“走!此處已不安全,咱換個地方。”
  宋兩利當然想溜。
  兩人立即潛行出洞。
  情勢陡變,幾乎千軍萬馬將整座山峰團團圍住。
  夜驚容詫然不已,師兄如此小題大作,未免太過離譜,正待找人算帳,宋兩利卻拉住她,往遠處揩去。忽見得黃棕色螞蟻般人潮幌動。
  夜驚容詫道:“有敵軍攻擊?”
  宋兩利苦笑道:“大概不是敵軍,而是喇嘛軍。”
  夜驚容駭道:“烈火教派?那可比遼軍更可怕,他們個個武藝高強,快躲快躲!”
  拉著宋兩利往北方掠去,準備逃回北國。
  宋兩利雖左膝受傷,仍自忍痛奔去。
  然而繞及北山,狀況完全一樣,萬頭鑽動,封鎖去路,烈火教徒可能出動數萬人之多。
  宋兩利苦笑道:“怎麼玩?莫要把我抓去當教主才好!”摸摸額頭胎記,仍綁得甚緊,應無走光之慮。
  夜驚容無路可去,只好盤算必要時突圍而去。
  忽聞馬蹄聲傳來,夜無群已策馬而至,目光閃邪落于于宋兩,隨又轉向夜驚容,表現關懷及凜凜將軍氣息,道:“烈火教徒傾巢而出,足足有數萬人之多,開戰在即,師妹得好好護佐宋密使,若有狀況突圍北往而去。”
  此言又將私怨掩藏於大義之中,以示其恩怨分明,想挽回形象。
  夜驚容末考慮此,只顧點頭:“我會盡力!師兄擋得了嗎?”
  夜無群道:“大金王朝只有戰死沒有戰敗者,放心,我決不讓你失望!”
  夜驚容道:“那小心些!”拉著宋兩利躲入杯中,等待狀況發展,再作定奪。
  夜無群再次策馬馳向最前端,迎向敵軍陣營。
  烈火教首領喇嘛原是飛龍行者維摩、金環行者比羅,另有一位壯高之老者,即是班察尊者,乃烈火教目前第二把交椅,僅次於波葉尊者,雖長得粗眉厚唇,卻臉相慈祥,不過此時亦蒙上冷俊,畢竟事關重大。
  烈火教徒幾乎比大金部隊多一倍,然卻靜默無聲,直往前逼來,及近夜無群百丈遠,方自止步。
  夜無群心神凜然,若發動戰爭,他也沒把握。唯有等宗翰將軍趕來,或可蓋過氣勢。冷道:“諸位乃修行之人,不在本處修行,如此聚眾,難道是想造反?還是想入侵大金國?”
  喇嘛有女真族,則謂造反,蒙人則謂入侵,夜無群故有此言。
  班察尊者冷道:“烈火教徒在此被無故謀殺,經查是怒龍軍所為,請把兇手交出來:另外小神童乃烈火教欲尋之靈童,本教將接走。否則難免發生動手局面。”
  夜無群冷道:“無憑無據,怎說兇手即是怒龍軍?尊者恐怕有栽贓之賺了。”
  班察尊者道:“本門飛龍、金環兩行者明確可以肯定兇手是怒龍軍,甚至可以肯定是你指使,還要再說下去嗎?”
  飛龍行者、金環行者合十為信。飛龍行者道:“當時在毒骨坑,公子的確出現在那裡。”
  夜無群冷道:“出現便有嫌疑?那兩位恐亦難逃千系了。”
  班察尊者迫:“出家人不打誑言,公子好自為之,此事務必有個交代,現在尚請將小神童交出,否則難息眾怒。”
  夜無群冷道:“沒辦法,他是大金國上賓,已受皇上邀見,本人有義務護送他至京城。”
  班察尊者冷道:“據本門調查,你不但傷了他,甚至想置他於死地,本門信徒必須全力保佑他安全!”
  夜無群冷道:“那只是誤會,如今誤會已解,本人不會傷害他,甚至將盡全力保護他,諸位大可等他觀見皇上後再接駕不遲。”
  班察尊者冷道:“公子只顧胡言,烈火弟子卻是心知肚明,若不交人,我等恐怕無法善罷干休!”
  夜無群冷道:“大金怒龍軍豈能受威脅!”喝向手下:“備戰!”
  現場氣氛緊張,一觸即發。
  班察尊者道:“看是免不了了!”轉向教徒,道:“怒龍軍欺人太甚,且扣住靈童不放,本門將為聖戰而戰!大家努力吧!”
  一聲下令,烈火教徒齊喝“還我靈童,還我靈童”強勢衝前。
  夜無群毫無懼意,直吼“開戰”,一馬當先衝向班察尊者,金蕭開打,威猛無比。
  六大戰將攻向飛龍、金環行者,雙方交錯開打,追成一團。
  怒龍軍、烈火教徒霎時交鋒,殺聲震天,刀光劍影,激烈無比。
  林中夜驚容、宋兩利瞧得驚心動魄,雙方竟然開打,且殺得難分難解。
  宋兩利一陣心疼,為了自己,竟然有人平白犧牲,實想準備走出去解決戰爭。
  夜驚容卻扯住他,急道:“別去,你一去,永遠都別想還俗!何況你也未必是靈童。”
  宋兩利暗楞,當初即為此而拒絕前去烈火教派,現在難道仍要往火坑跳嗎?心靈掙扎不斷。
  情勢霎時即變。
  烈火教派前鋒幾乎是一等一高手,而那怒龍軍充其量只是善戰軍旅,碰上如此高手,簡直毫無招架餘地,一個照面下來,不是刀斷槍折,便是穴道受製,根本反擋無力,眨眼損失三成,若非烈火教徒只傷人不殺人,恐怕早已血流成河。
  至於夜無群亦非班察尊者對手,幾個照面下來,功夫全部受製,連最激烈霸勁之“七龍吞天”亦難以施展,被迫得險象環生,這纔明白師父極樂聖王對烈火教派之顧忌,其來自有原因。
  然已經開戰,他又豈肯認輸逃走,幸知對方無殺人之意,只好硬撲。
  六大戰將亦非飛龍、金環行者對手,光是飛龍戰和金環東砸西砸,終將六大戰將逼得節節敗退,難以招架。
  一刻鐘不到,怒龍軍幾乎撤退數百丈,簡直已快追上山頭,瞧來甚是狼狙。
  夜驚容見狀當機立斷,道:“怒龍軍已擋不了,咱快走!”
  拉著宋兩利掠上白龍駒,相準北方較少敵軍之處,飛衝過去口寶馬通靈,不但飛竄快速且閃著人群掠衝不斷。
  夜驚容騎術精湛,遇有擋道,立即掠空而走,或見欄人,發掌打去,幾乎全奏效。
  宋兩利則不斷以腦門感應,喝著快讓開快讓開!其實喇嘛僧忽見宋兩利皆以疑惑帶虔誠眼神看待而忘了攔截,疑惑乃是仍未證實對方到底是否為靈童,虔誠則是發自心靈對靈童之尊敬,也因此讓兩人闖得甚是順利。
  忽有一人喝道:“靈童在此,他要走了!”
  一聲呼喝,驚動全場,無數人突地調頭,直往宋兩利方向追來,或說追隨,或是護駕,亦或追捕,皆極盡全力以赴。
  雲見烈火教徒放棄怒龍軍,全數往白龍駒追去。
  此時前面白駒若飛船,不斷破浪而去,追兵若浪花,三角尖型拚命追趕。
  一前一後馳聘放大冰原上,萬馬奔騰氣勢莫過於此。
  夜無群終能喘息,然情勢緊急,容不得休息,急道:“整裝,立即追殺!”一馬當先衝去。
  怒龍軍雖是驚魂甫定,然追趕只是作樣,且相隔已遠,未必追得上,大家裝裝氣勢也好,終又整軍衝前,形成趕羊之獵犬,緊緊跟在後頭。
  白駒奔馳雖快,然班察尊者、飛龍、金環行者等絕頂高手,其經功幾乎臻化境,幾次騰掠後,已迫近不及百丈。
  宋兩利但覺受到威脅,喝喝直明快逃快逃,可惜馬匹速度再快亦快不了他們。
  班察尊者殷切喊道:“小神童請留步,本門的確是你的家,何零四處逃竄?苦了自已也苦了門徒……”
  宋兩利急道:“以前不是驗證過了?我們根本沒關係,怎又回過頭來找人?該不是亂抓人吧。”
  班察尊者道:“怎會亂抓,只是認證工作繁複,當請小神童再回本門做最精確認證如何?”
  宋兩利道:“有空再說,我現在很忙,幫不了你們,拜託快快退去。”
  班察尊者道:“小神童應知留在金國,極樂聖王將對你不利!”
  宋兩利道:“我什麼都不知,只知鬼畫符而已!請另找別人吧!”
  班察尊者嘆息:“那老朽便以自家方式處理了!”勁氣一提又逼近五十丈。
  宋兩利嚇得又明快逃快逃,馬匹幾乎被壓榨得快脫盡力道。
  夜驚容已催至極限,仍漸漸被迫近,情急中忽見另一軍隊已現,正是完顏宗翰已趕來。
  完顏宗翰留有鍾值般鬍子,宛若楚霸王氣勢,引領大軍快馬疾奔,手中堰片長刀氣勢萬千,直指目標殺將過來。
  千軍萬馬蜂湧衝近,攔下烈火教徒。
  雙方二次開戰,打得你死我活。
  完顏宗翰一把堰月刀劈天裂地欣向班察尊者,刀氣破處,裂風有聲。他雖帶兵作戰,然亦曾跟隨極樂聖王習武多年,且自比關雲長,創得一手“青龍霸刀法”,幾乎縱橫沙場,所向無敵,其猛勁更勝完顏阿骨打二一分,此時全面一擊,威力何等萬鈞。
  班察尊者豈是易與之輩,寨地反掌撥去,身形門左,霸刀落地,碎出碎石亂彈,完顏宗翰又自提勁,霸刀橫掃過來。班察尊者掠高五尺,霸刀腳底飛過,隨又迴旋欣向天空,班察尊者冷道:“將軍要硬仗麼?”雙手合十,突地翻開,兩道烈焰般掌勁轟人轟馬。
  烈焰轟處,戰馬受驚嘶立而起,完顏宗翰差點落馬,雙腿一夾,給又穩住,烈焰卻轟身而至,他猛提左手封去,叭地身受掌勁,竟然冒出火花,嚇得他趕忙拍擊火苗,攻勢已亂。
  班察尊者再次欺前,連連數掌打得完顏宗翰節節敗退,終究不是佛門高僧之敵,氣,得哇哇大叫:“爾敢和大金皇朝為敵麼?”
  研察尊者迢:“我等只取所需,是貴國硬要介入!”
  完顏宗翰喝道:“為了一個小鬼,竟然如此犧牲值得麼?”
  班察尊者冷道:“閣下不會為阿骨打大王拚命?”
  完顏宗翰喝道:“看來是沒有交集了!你能贏我,卻未必能全身而退!”
  他已興起拚命之意,僱用刀強速劈來,已不顧守,只顧劈殺,霎時威力暴長許多。
  班察尊者卻想速戰速決,以免傷之過多,猛地強勁暴出,身形竄前,在極不可能角度下再度欺向完顏宗翰胸前三尺處,一掌印去,完顏宗翰哇地猛吐鮮血,已受內傷,沒想到連拚命機會皆無,氣得又自哇叫。
  飛龍、金環行者照樣所向披靡,擋者全然招架乏力,個個東倒西歪。
  軍隊哪有不世武功者,碰上烈火教派聖僧及教徒高手,自無法抵擋,一一次敗陣下來。
  宋兩利見狀又叫苦:“看來在劫難逃矣!”
  夜驚容急道:“不會,一定有教,聖王馬上趕來!”
  她彈策白駒,突圍于戰亂之中,雙方已交錯一團,險象環生。
  怒龍軍遭受重擊,幾乎受傷三分之一。
  烈火教徒氣勢如虹,強追不已。
  眼看已經快截住宋兩利、夜驚容。
  狀況危急萬分!
  天際突然傳來極樂聖王笑聲:“尊者可乘人之危了,我且會會貴派……”聲若洪鐘,敲醒眾人。
  怒龍戰士霎時受到鼓舞,直道聖王已到,強力再反擊,再次糾纏猛鬥。
  夜驚容喜道:“師父終於來了!”快馬再奔。
  宋兩利道:“來在哪裡?最少還在五裡關外。”
  怒馬狂奔不斷。
  班察尊者為防有變,快速衝前,趕往怒馬,一掌擊去,直中馬背,疼痛傳來,怒馬滾跌落地,更摔得夜、宋兩人四腳朝天,滾轉連連。
  班察尊者欺前拜禮:“跟老朽回去吧!”
  宋兩利苦笑:“你們找錯人了!”
  班察尊者道:“是對是錯,自有檢驗,請!”
  宋兩利道:“請走路?好!”身形一轉,竟然往回狂奔。
  縱使膝傷在身,然為逃命,速度竟也不慢。
  班察尊者一楞,通:“你已退無去路!”提勁追去。
  夜驚容冷喝,無雙笛強勁切來。
  班察尊者根本不理,一掌封去,凌空飛起,掠頭而過,仍往前追。
  夜驚容焦切追趕,急喝宋兩利快逃。
  宋兩利當然沒命逃去,然班察尊者何等功力,只騰身數掠,輕易可追擊至前,宋兩利但見前路被封,因笑道:“聖僧何苦相逼?”
  班察尊者道:“實是天命不可違。”
  宋兩利道:.“好吧!你過來,我讓你逮捕!”雙手伸去。
  班察尊者道聲不敢,卻恭敬走前。
  宋兩利卻盤算對方距離,五丈、四丈、三丈、二丈,蕎在一丈之際,他猛地發難,凝出陰陽雙流,強速無比轟去。此功乃陰陽老怪所傳,且又在拚命時發出,縱使宋兩利受傷在身,然如此拚命時刻,威力豈能忽視。尤其班察尊者哪知對方會突來此招,一個矢察,竟然中掌,被打得瞪燈運返數步,差點栽倒在地,驚叫我的菩薩。
  宋兩利趁此掠過頭頂,沒命便奔,喊著“菩薩落跑了!”直往前面黃金巨轎奔去。
  夜驚容見狀大喜,急道:“快到我師父那兒!”掠身追去。
  班察尊者醒神過來,原想再追,但發現金轎已近,已知極樂聖王到來,未再立即追逐,伸手示意,所有烈火教徒終停手未再開戰。
  怒龍軍得以喘息,趁機再次整編掠陣。聖王到來,平添無數氣勢,一掃方才落水狗倒楣模樣。
  宋兩利終於逃到極樂聖王前頭,趕忙拜禮:“聖王救救小命,我是宋國密使之一啊!”
  極樂聖王含笑道:“你且放心,本王會妥善處理!到我身旁來吧!”
  宋兩利立即靠向黃金巨轎,但覺安全可靠。
  夜驚容亦趕來,驚喜直道師父來得正好,否則不堪設想。極樂聖王讚賞辦得好,被驚容高興護向宋兩利。
  八名抬轎護法移轎逼近戰區,已和班察尊者對峙。
  雙方靜默下來,肅殺之氣隱現其間,戰事隨時可能開打。
  極樂聖王淡笑道:“尊者大駕光臨,實是本國榮幸,理應以禮接待才是,沒想到卻弄成如此局面,實是罪過罪過。”
  班察尊者道:“是何原因,聖王應知,若強加阻止,只有流血一途。”
  極樂聖王道:“是有耳聞,卻未完全清楚,尊者可否再說一遍,一切也好有個定奪。”
  班察尊者冷道:“貴國濫殺我教教徒,該如何處理?”
  極樂聖王轉向完顏宗翰:“可有此事?”
  完顏宗翰道:“此事是意外,被公子已說明,沒什麼大不了。”
  極樂聖王自知乃夜無群所為,但為免刺激,故先問他人,此時轉往夜無群,道:“當真有人殺了烈火教徒?”
  夜無群道:“是一幹土匪所為,此時全部處斬,還其公道,他們是無理取鬧!”
  極樂聖王制止他說話,轉向班察尊者,道:“方才一戰,怒龍軍傷者無數,死者也-----------------

runonetime 2008-08-18 04:32 PM

第八章 靈法無邊

  宋兩利已被帶回烈火教聖殿。
  古堡式山城,雄渾蒼勁,氣勢不凡。
  堡前一座蓮花型大火台,正掠著熊熊巨火,若在夜晚,更顯神秘。
  聖殿深處,一古樸雅房,放置各種密宗典籍、圖畫、法器,甚至種種衣衫及起居用具,正是綠龜法王生前住處。
  宋兩利但覺熟悉之極,伸手東摸西撫,親切感立即傳出,喃喃說道:“檀香佛珠放在……在櫃中……”步往書架,往左櫃一扯,果然見及黑色佛珠,滿意一笑。隨又說道:
  “床頭忱下應該有金剛經……”尋去一摸,果然抓出金剛經,心想還批了字,翻開瞧瞧,竟然瞧得懂梵文,不禁呵呵笑起,實是當和尚料子。
  他搜尋清點著東西,忽又所覺:“怎少了木手環?難道被另外一名龜兄給拿去?”
  當年認證時,有位韓威,額前亦有龜記,只不過較為紅色而已,宋兩利總以龜兒相稱,心想卻不知那位龜兒及另一名龜妹狀況如何?
  縱使先前戰鬥,拚個你死我活,此時進入此室,竟有祥和溫馨之感,就像回到家中般。
  忽覺外面有聲音,宋兩利趕忙倒在床上裝昏睡。
  來者正是烈火教兩大尊者及兩大行者,四人正為辨認工作而來。
  長眉的波葉尊者見及宋兩利,欣喜笑道:“可能是了,連睡姿都差不多!”
  宋兩利暗愣,當真那麼神?隨便一躺,竟然相同,趕忙翻身變換姿勢,弄成“大”
  波葉尊者又道:“大的好,這姿勢更像法王無事一身經之模樣!”
  宋兩利終於忍不住跳起來,喝道:“諸位佛門?高僧有完沒完?我只是隨便耍耍,你們便當真了?難道一定要抓我當和尚才甘心?”
  波葉尊者神秘一笑:“是真非假,是假非真,是真躲不掉!小神童你安心住下便是!”
  宋兩利道:“怎能住,我是中原神霄小神童,要我住在這裡?難道這裡也要改朝換代麼?”
  班察尊者冷道:“不得對尊者無禮!”
  宋兩利道:“哪是有理無理?你們莫名其妙抓我才無理,不是早就找到靈童?為何還來找我?真是搞不懂!”
  波葉尊者道:“法王可能化身眾多,得小心求證才行。”
  宋兩利道:“可惜我真的不是!”
  班察尊者道:“此事不必你說、本門自會分辨!”
  宋兩利道:“要是分辨錯誤,我豈非慘了。”
  波葉尊者道:“此次決不會錯,倘請小神童合作!”回頭示意,飛龍、金環行者已行動,將宋兩利扣住,一行五人帶往另一秘殿付去,任宋兩利掙扎,四人卻充耳不聞,給帶往禪定般秘室,裡頭除了蒲團已空無一物。
  宋兩利被丟於中央,四人盤坐於四角落,目光如看宋如何耍猴戲般地盯著他,一股意念已傳化開來,準備以“定禪神通”方式感應、辨識宋到底是真是假。
  宋兩利霎覺腦波四面八方湧來,搗得自己昏昏沈沈,已知對方用意,哪還敢吱吱喳喳說個不停,趕忙盤坐下來,照樣運起靈通相抗,甚怕現了底兒,乾脆練起化神賦之“馭氣沖天”功夫,直運血氣往腦門衝去,且背起化神賦口訣,尤其那句“羽化成仙,先抽筋骨”念得又勤又快,簡直自我催眠。
  四大長老不斷迫逼過來,卻被宋兩利以此方式化解。
  足足迫逼一時辰之久,四大長老已汗流滿面,卻無功而返,不得不撤除“定禪神通”之法,散去感應工作。
  波葉尊者皺眉道:“怎會如此?他若非神通超過我等,便是練了邪功,竟然穿之不入,還送來怪異口訣想法,實是難纏。”
  班察尊者道:“恐怕不是了,否則若法王轉世,豈會如此為難我等?”仍認為以前那位韓威即是正主人。
  飛龍行者道:“對方練的是道家法門,且頗有火候,似和法王心法無關。”
  金環行者道:“弟亦是如此想法,尊者請三思!”
  宋兩利道:“不必思啦!我原來便是道家小神童,硬要抓我當和尚是不行的,白費心機!”
  波葉尊者一指截中他啞穴,宋兩利登時喚言無聲,焦切嗚嗚大叫,波葉尊者冷道:“老柄原是尊你為法王轉世,故對你客氣,然你卻著了魔道,極力抗拒,為求真相,不得不施展“怒目金剛”法迫你現原形!”說完恭敬拜禮:“得罪處,尚祈法王見諒!”
  原是拜向宋兩利體內可能隱藏之綠龜法王靈子。
  宋兩利不解,吱吱唔唔問著“怒目金剛”法門是什麼,飛龍行者已迫近,喝道:“就是屈打成招!”猛展凶相,怒目瞪來,果然十分可怖。宋兩利欸呀悶叫,竟然敬酒不吃吃罰酒,拔腿即想逃。
  波葉尊者一掌將人吸回,丟予兩大行者,道:“好好收拾,以待真相!”說完步行而去。
  班察尊者則閃至一旁盤坐,閉目養神,實則掠陣,且感應宋兩利種種可能之反應。
  金環行者邪笑:“好小子過來,招是不招?不招就得吃苦頭!”金環一抖,套住宋兩利,拖了過來。
  宋兩利吱吱唔唔急叫著。
  金環行者道:“招了?”
  宋兩利又自吱唔,金還行者這才發現啞穴受製,一指解去,宋兩利得以出聲,急道:
  “要我招什麼,我便招什麼,怒目金剛不必玩了!”
  飛龍行者欣喜:“算你識相,說!到底是否法王傳人?”
  宋兩利道:“是是是!沒事了吧?”
  金環、飛龍行者同楞,不知這傢伙怎突然招得如此之快?
  飛龍行者道:“那好,請回答法王用左手還是右手寫字?”
  宋兩利當然知曉乃左手,道:“上次不是考過了?右手!”
  金環行者冷道:“鬼扯!”兵刃一抖,旋得宋兩利凌空打轉,突又掉落地面,跌得骨疼身痛,急忙叫道:“是左手,左手沒錯!”
  飛龍行者滿意道:“早說實話不就沒事!”
  金環行者道:“法王最喜歡講的口頭禪是什麼?”
  宋兩利道:“王八烏龜精!”
  飛龍行者冷喝,尖戰猛往宋兩利臀部桶去,疼得他尖叫,躲向牆壁,飛龍行者冷道:
  “當年韓威曾說過,你也在場,會不曉得?敢情耍我麼?”
  宋兩利道:“太久,忘記了……”
  金環行者斥道:“還想要!”
  宋兩利急道:“想起來了!龜︵歸︶天龜地龜自小,龜神龜佛龜自性!可對了吧,請別動手啊!”摸著臀部直叫疼。
  飛龍行者喝道:“念一段波羅蜜心經來聽聽。”
  宋兩利一楞,這檔事可就真的不懂了,縱使會念幾句亦是件片段段,急道:“別問我未曾看過的經書。”
  飛龍行者冷道:“既然是法王轉世,豈有不懂之理!快念,否則大戟侍候!”
  宋兩利急道:“真的不會啊!”大戟突地飛腦而過,嚇得他趕忙胡亂幾句,音是對了,卻詞句散亂,東拼西湊,金環行者冷道:“念什麼五花經?東一句西一句,還要麼?”金環猛地扭轉,宋兩利落地打滾,飛龍行者長戰揮來,直若要車輪,轉得宋兩利呢呢悶叫,求饒不斷。
  金還行者喝道:“還不說麼?”
  宋兩利急道:“都已說了,真的知道這麼多而已。”
  飛龍行者突將他挑起,如珠般東拋西砸,疼得宋兩利兩眼發昏,直叫殺人了,狼狽已極,一個撞跌,終滾落地面,已紫一塊青一塊,體無完唐。
  金環行者喝道:“還不說麼?”
  飛龍行者道:“下次會比這次更重十倍酷刑!”
  長戰就要飛下,宋兩利尖叫,差點昏倒。
  班察尊者道:“住手吧!他的確不懂波羅蜜心經。”
  飛龍行者這才停手。
  宋兩利得以喘息。
  班察尊者道:“今天已夠,明日再來,讓他在此多多反省!”說完起身,移步離去。
  飛龍行者喝道:“聽清楚,明日再來!不說實話是不行!”
  兩行者耀武揚威一陣始離去。
  宋兩利苦笑不已,如若每天來一次,豈非天天脫層皮?自己明明說了實話,卻沒人相信,實在是有口說不清,且檢查自己傷勢,雖皮肉之傷卻疼到骨子裡,實是難熬,不想辦法開溜準遭殃。
  運及功力,還好仍有幾成在,只可惜左膝關穴受傷,至今仍未恢復,想溜恐怕不易,然而不溜更慘,且走一步算一步。
  探採石門竟然沒關,便自摸了出去。
  外頭清冷,甚少人蹤,利於潛逃,然轉來轉去,似乎皆在同樣房子打轉,若非怖有陣勢,便是數間房子構造完全相同,否則怎會如此相同?
  再轉一間,忽聞讀經聲傳來,仔細聽去,竟是女姑娘,宋兩利心念一閃,莫非是那先前認證之女童徐小雲?且不知她近況如何?便潛去瞧瞧。
  及至發聲處寫著藏經閣,宋兩利但覺並無人看守,便溜了進去。
  裡頭果然經書四壁,一妙齡少女正於書桌前期背經書,一副認真模樣,宋兩利一眼即認出果然是徐小雲,當年才十二三歲,現在長了一兩歲,倒已亭亭玉立,漂亮不少,雖著褚尼裝,卻未剃度。
  徐小雲突地發現有人入侵,抬頭乍瞧滿臉青紫傢伙。怔道:“你是何方破落戶,為何進入我房間?”
  宋兩利輕笑道:“誤打誤撞的,請問如何能走出去?指點一條明路如何?”
  徐小雲道:“路是很多,每條皆可通外面,自個試著去走吧。”忽覺眼熟:“你會是?……”
  宋兩利急笑道:“我什麼都不是!再見!”趕忙溜出藏經閣,欲往外逃。
  裡頭突地傳出聲音:“我想起來了,你是另一個靈童!”木門敞開,徐小雲欣喜道:
  “你也來了?進來聊聊如何?”
  宋兩利還想走,可是對方實在喊得大聲,只好轉身道:“聊吧!請小聲生行嗎?”
  再度回返藏經閣。
  徐小雲欣喜道:“你也來了?我們可以一同修行啦!”流露天真笑容。
  宋兩利道:“你怎沒被剃度?”
  徐小雲笑道:“長老說找到真正法王轉世靈童再一起剃度,我目前只負責修行經書。”
  宋兩利道:“還習慣麼?”
  徐小雲道:“尚可,書中奧妙多,得到不少啟示。”
  宋兩利道:“實在是當尼姑料子,我可就不行了,”忽有所覺:“另一位韓先生不也是法王轉世之靈童?怎會說沒找著?”
  徐小雲道:“末找著另有解法是仍未經過考驗認可,韓師兄可能是靈童,只是長老尚未認證而已。“宋兩利道:“這麼久了,怎仍末認證?”
  徐小雲道:“不知,大概時機未到吧。”
  宋兩利道:“你們倆來此之後便從未再離開?”
  徐小雲道:“沒有,經書那麼多都看不完,還要上課,哪有時間想其他的。”
  宋兩利瞧其經書,幾乎暈頭轉向,若被留下,幾比坐牢更苦,暗下決心還是別當靈童較妥當。道:“要是你若不是靈童,會離開麼?”
  徐小雲道:“不會,因為我喜歡念經,會變成門徒!”抱著經書,甚是虔喜。
  宋兩利道:“果真是當佛徒的料,恭喜你啦!”
  徐小雲道:“你呢?好像不大願意,還想開溜?”
  宋兩利暗楞,對方並非呆子,竟然看出端倪,乾笑道:“我修的是道法,和佛法不同,只是那些長老錯亂了,不逃是不行啦,你能助我麼?”
  徐小雲道:“不成,出家人是不能使壤的,你還是好自為之。”無奈笑著,頗覺可惜。
  宋兩利道:“可是佛經也寫著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你也該救我嘍!”
  徐小雲笑道:“長老根本不會殺你,哪來救命?”
  宋兩利道:“有時見不著之謀殺更要命。”
  徐小雲道:“那是你不斷抵抗而已,若真有緣,何不留下呢?”
  宋兩利道:“我便是在說出是靈童後,被揍成這副德性,還敢留嗎?”
  徐小雲怔道:“怎會?”
  宋兩利道:“事實證明一切,時間寶貴,我得走了,不幫忙也別陷害我,請保密!”招招手,立即潛逃。
  徐小雲留下滿頭霧水,長老當真會把他揍成這副德行?輕嘆道,或許對方太頑皮了吧。
  淡笑起來,甚想看結果。
  宋兩利出門之後,實在摸不著路,只好運起感應神通,搜向四處,忽覺四大長老正在東殿開會,波葉尊者突有感應,宋兩利趕忙斂起,切急忖道:“他們在東方,我便往西方逃了!”拔腿即奔,一症瘤卻走的極快速。
  再轉西落廂廳,忽見得一年輕和尚攔在前頭,其臉面削瘦,但顯老成般沉穩,目光甚是銳利盯著宋兩利,冷道:“你還想犯戒偷逃麼?”原是另一名靈童韓威,眉心紅龜記仍淡淡可現。
  宋兩利一楞:“怎是你?!”
  韓威冷道:“本王已感應出你想逃,特意前來攔阻,果然被我逮個正著。”
  宋兩利道:“逮我作啥?我若是真的綠龜法王轉世,你豈非是假的?還是放我走入對你有利!”
  韓威訕笑:“是真假不了,本王才不怕比較、認證,倒是你假冒靈童招搖撞騙,自該得到報應!”
  宋兩利道:“我哪招搖撞騙?我還不想當靈童呢!”
  韓威冷道:“假冒小神童亦相同,用符法更不入流!”
  宋兩利不禁有氣:“說話客氣點,我能窺陰陽兩男,替人收煞除噩有何不可?你自個是修佛者,還那麼小心眼想幹掉我麼?”早有感應對方心意,一時不悅,終說出來。
  韓威冷道:“何來小心眼?我是真佛轉世,不必幹掉你,照樣能接掌一切,我只是在折穿你假面貝,你說罷窺陰陽兩男,那且看我又是何來歷?父母又是誰?”
  宋兩利冷道:“管你父母是誰,我只知你頭上那只是假的!”
  韓威登時動怒:“你敢侮辱我?該殺!”猛地欺身,烈火掌搶攻過來,於此學藝年餘,功力自是人進。
  宋兩利武功只恢復四成,且受傷在身,一時難以發揮,竟被打得滾地連連。
  韓威見狀冷笑:“果然是大騙子,敢冒充小神童?我看連神霄派照樣是晃子!”
  對於神霄派襲卷中原一事,塞外西域等國亦有流傳,韓威以烈火教未來傳人自居,當然不屑,如今得到印證,自是得意萬分,像落水狗般追著宋兩利開打。
  宋兩利簡直被揍得疼徹心肺,猝地怒火衝腦門,忽幻綠龜法王法相,神力頓生,雙掌勁流猛暴開來,直打得韓威倒撞牆頭,腦袋已生瘤。宋兩利趁此機會,穿衝逃去。
  韓威哪知對方突然發飆,自己又剃光頭,如今生瘤,簡直難看無比,氣怒攻心,喝著騙徒別走,強掠追去。
  東邊禪房聚集四大長老。
  班察尊者原是明白說及宋兩利可能不是靈童,連波羅蜜心經皆不能念。飛龍、金還行者亦表示對方形態若痍三,並不像靈童傳人。
  波葉尊者萬分頭疼。道:“我的確有所感應,只是對方實在怪異,何況找來韓威和女靈童總缺少點什麼,不盡適合法王轉世條件,如若再放棄任何機會,將甚可惜。”
  班察尊者道:“也許多調教韓威,他能將潛力盡展,顯出法王特性。”
  波葉尊者道:“先天個性乃甚難改變者,法王當年亦以玩世不恭見長,此和宋兩利頗為符合,而韓威心眼小,並非法王個性,也因此遲遲不敢認證。”
  班察尊者道:“那就多觀察一段時間。弟子擔心宋兩利乃藉道家之能混淆本門,得到某種陰謀利益,因為其道法威力甚強。”
  波葉尊者道:“那可解成機緣之不同,他卻受了道法,然萬法歸一,只要認祖歸宗,仍能修得佛門正法。”
  班察尊者道:“一切以師兄為主意。”
  波葉尊者頻頻點頭,轉向飛龍、金環兩行者,通:“下次再重些,務必逼他現原形!”
  飛龍行者道:“若是真的逼死不現形,卻將如何?”
  波葉尊者嘆道:“希望別如此,否則只有另尋他人了。”
  金環行者道:“不知法王此次為何如此潛藏,遲遲不肯浮上白麵?到底有何原因?”
  波葉尊者道:“必是非常時期,只有用非常手段,亦或可能隔代傳世,咱小心找尋便是……”
  四人各有默契,沉默下來。
  當宋兩利突然迫掌耍向韓威時,四人同自心靈一顫,那似乎是熟悉之曙光閃動。四人眼神放亮,幾乎有個意念是綠龜法王閃傳過來者!
  四人那肯放棄機會,猛往西殿掠去。
  待竄入西殿,猝又見及韓威已把宋兩利壓逼在地,雙拳猛打,宋兩利滾身連連,縱是狼狽,總能在險處避去。
  波葉尊者見狀喝向飛龍、金環行者:“快趁機逼他!”
  飛龍、金環行者登時掠衝過去,強掌猛打。勁道迫處,簡直摧枯拉朽,兩人當真拚命玩真,宋兩利怎承受得了雙人聯手,情急之際,腦門終又浮現綠龜法王法相,猛吼一聲:“想造反麼?”突來神力,雙掌反打,勁暴裂天。
  轟!
  飛龍、金環行者連同韓威猛被擊退數丈,差點落地打滾。
  宋兩利慾知彈丸滾撞牆頭,雖疼痛,卻未遭受多大損傷,見機難得,爬牆即逃。
  波葉、班察尊者卻詫楞當場,方才宋兩利的確顯現綠龜法王法相,縱使只此一閃,兩人卻已瞧偶一清二楚。若非法王現形,又怎產生如此威力?
  波葉尊者當機立斷:“莫讓他逃了!”
  一聲令下,四長老趕忙衝出追去。
  韓威怔楞中卻也冷笑,四大長老追捕,誰能躲得了?
  宋兩利翻過牆頭,只見石梯下已是蓮花火池,逃過那裡,應可逃離掌握,故拚出吃奶力氣衝去。
  此處已有守衛看守,見狀攔了過來。
  宋兩利喝喝閃閃穿透阻攔,待要衝過蓮花火油時,四大長老業已追來,宋兩利無奈苦笑,突地掠近火池,喝道:“再相逼,我便跳下去自殺了!”
  四大長老心神一凜,仍自往前慢慢逼近。
  飛龍行者冷道:“跳啊!死了好投胎!”
  宋兩利作勢欲撲,然撲了幾次終沒勇氣,嘆息道:“我熱愛生命,你們何必苦苦相逼?”癱軟下來,卻仍找機會脫困。
  波葉尊者識破詭計,猛地發難,人未撲前,兩道勁風卻截中其肩井、章門穴,宋兩利欸呀叫糟,待要反擊,波葉尊者猛衝過來,一手抓提衣領,喝笑道:“再耍啊!”終把人提往後殿掠去。
  宋兩利切叫著:“我不是靈童,抓也沒用,遲早還是會逃,至死都要逃!”
  無人理他。
  班察尊者、飛龍、金環行者掠追而去,三人心中有個念頭,若宋兩利當真是法王轉世,待認祖歸宗後,將要如何面對他?他又將如何面對所有門下弟子?

runonetime 2008-08-18 04:33 PM

第九章 緣訂終身

  宋兩利原想直接溜回中原,然顧及夜驚容可能焦切萬分,實是不忍,終又往大金國土付去。
  行約兩日,終回大金國界,打探之下方知極樂聖王已往這頭出發,正落腳於四十裡前之黑石城,這可省了不少功夫,便自潛去。
  及至傍晚,黑石城果然在望。
  此處屬塞外黃土區,卻唯此城能產黑石,砌得黑晶沉亮,別見特色。
  宋兩利潛混入城,輕易可打探極樂聖王落腳處,隨即買得美酒飲下,只喝幾日便有感應,難道是波葉尊者動了手腳,感應力道強勁許多?懶得想他,再往四處搜去,終覺夜驚容愁容滿面,遙望西南方,樵悻許多。正待喚她過來好好商討,豈知感應突然轉向,已被極樂聖王攝去。
  極樂聖王詫道:“你怎會在此?逃出來了?”
  宋兩利欸呀想撤神通,極樂聖王卻追得緊:“當真逃出來了?”宋兩利只好回答:“正是,驚容呢?叫她別難過……”極樂聖王哈哈暢笑:“你別走,她馬上就去,甚好甚好!”
  笑聲中已驚動夜驚容,趕忙問話過來,通:“師父您感應出小神童平安無事?”
  極樂聖王笑道:“不但沒事,且已回到此城,快去接人過來,他在西街蛇溜巷!”
  夜驚容乍喜。道聲多謝,愁顏頓展,飛奔而去。
  極樂聖王卻揣想著為何烈火教徒肯放人?莫非宋兩利非靈童,通過不了驗證,只好將他放回?若真如此,自己耗在他身上豈非浪費時間,甚至可能賠上校驚容和夜無群,頗為不值,然而若是宋兩利自行逃回,那又另當別論,尤其當時他曾現綠龜法王像,那是千真萬確之事,憑自己神通又怎會找錯?
  揣想中,已決定碰上宋兩利再做定奪。
  夜驚容甚快奔往蛇溜巷。
  宋兩利立即現身。
  情人相會分外激情。宋兩利輕顫著,叫聲“阿容啊,我沒事啦!”眼眶已紅,但忍住淚水。
  夜驚容卻難忍激情,淚水奪眶而出,卻想忍住,拭去淚水又流,終於掩面輟泣。
  宋兩利道:“沒事啦!”想安慰卻不知如何下手。
  好一陣,夜驚容方能控制,終將淚水拭去,道:“對不起,人家太擔心你了,回來便好,可有受折磨?”見及對方新傷舊痕不少,心疼不已。
  宋兩利道:“逃過一劫啦:你待如何?留在這裡,還是跟我回中原?”
  夜驚容怔道:“你不是另有任務未完成?”
  宋兩利苦笑:“命都快沒了哪來啥任務?讓趙良嗣去搞了,我得先溜才行。”
  夜驚容道:“不想見聖王?”
  宋兩利:“見了也是一樣,頂多說聲道謝,最後還是要走。我來此只想告訴你沒事了,然後便問你要去哪?若不跟我走,我便自個走了,來日見面,機會仍長。”
  夜驚容掙扎著,道:“可是聖王要我帶你回去,不差這幾時辰吧?”
  宋兩利道:“當然差,天色已晚,若過去,亦被留下,聖王倒還好辦,你師兄就頭疼了。那天決鬥時,便是他偷偷射出暗器打向馬匹,聖王才輸掉,而聖王亦未能對他如何,若他再來這麼一下,我焉有命在。”
  夜驚容道:“可是有師父在,他應該不敢!”
  宋兩利道:“那天你師父也在,他照樣玩花樣,有個如此權大勢大的王子,我還是避開的好。”
  夜驚容自知師兄若想硬著蠻干,師父未必會責罪,而他卻隨時跟著自己不放,甚至可能已潛藏在附近,宋兩利說的沒錯,留下來甚為不妥。忽地橫了心:“我跟你去!”
  宋兩利詫然:“可是要是聖王責罪下來,你受得了?”
  夜驚容道:“師父再如何也不可能責怪我,倒是你若碰上我師兄,可危險了!走吧!”
  宋兩利喝著叫好,終拐尋美女私奔。
  兩人立即隱入暗巷,找機會潛出城去。
  極樂聖王原信心十足等著女徒將入帶來,平心靜氣在養生殿喝茶品茗,慢調斯理享受人生。
  然天已漸黑,女徒卻未歸返,這才覺異樣,連起神通感應,赫然發現兩人私奔,登時詫愕,“小毛頭敢誘拐我徒?”猛地喝道:“來人,把小神童抓來!”
  霎見金軍大規模主東南方追去。
  極樂聖王終於熬不住,親自動身,一閃追去。
  守在十裡外林區之夜無群突見黑石城變化,心知有異,立即出兵追趕,以期窺探事實。
  人群閃動,草木皆兵。
  宋兩利、夜驚容頓有所覺,兩人不禁擔心,才奔五十裡,恐怕難逃像聖王般高手追趕。
  宋兩利苦笑:“看來私奔要失敗,聖王已追來。”
  夜驚容急道:“那要如何?第一次跟男人跑了便出事!”想想,終也笑起。
  宋兩利道:“咱假裝四處賞風景如何?”
  夜驚容道:“黑天一片,哪來風景?賞星星還差不多!”
  宋兩利道:“那就賞吧!”瞧向在近山林有塊山巖,兩人便往那頭掠去。
  及至近處,見得山巖不小,列有“向天情”三字,倒甚適合兩人心境,便掠上去,故意裝出欣賞天星情景。
  墨夜深青,寒星閃亮,是欣賞好佳時。
  兩人終也瞧得出神。
  忽見流星飛閃東南方,狀若(  )半邊烏賊。宋兩利學過張繼先所傳,一眼即看出,喝道:“六賊星!屬土星之精,妖氣沖天!”
  夜驚容道:“到底妖何人?是吉或不古?”
  宋兩利道:“妖星多不古,不過我師父又說,不在自己上空反而吉了,但……又不對了,東南方不是大宋麼?或是大遼邊角?”
  夜驚容道:“兩邊照來兩邊不同,你待回去研究再說,現在還是想法應付聖王吧。”
  宋兩利心念一閃,登有感應,往左近高峰瞧去,聖王早立在那裡,亦在研究著方才六賊星,盤算不斷,低聲道:“他已來了。”
  夜驚容趕忙整理衣衫,其實原即整齊,只是心神鬆懈後,感覺不妥之自然動作,隨又想及私奔一事,暈紅臉面,幸好夜色掩去。
  兩人只好學樣賞著東南星空,幻想方才那道妖星仍在。
  極樂聖王盤算一陣,臉色凝重,“妖屋現怒︵光芒強盛,然色硬而不潤︶乃為反逆之象,莫非有人想反我?…….”心念忽而想及宋兩利,沒想到對方才一動作即現天象,將來恐是自己唯一敵手了,怎可讓他逃出自己手掌心,原想訓責之心頓時收起,得加把勁毀其元靈,否則必有後遺症。
  他又確信宋兩利即是綠龜法王轉世靈童,否則天象不可能如此靈現,若現在殺了他,法王將轉往他處,復活元靈根本毀之不去,唯有讓夜驚容趕快和他成親,慢慢毀他元靈。
  轉瞧宋兩利、夜驚容兩人,極樂聖王淡聲道:“容兒怎逃來此?”
  夜驚容窘困道:“來此賞星的……”
  極樂聖王道:“賞星要逃五十裡?”
  夜驚容窘紅著臉,低下頭,不知所措。
  宋兩利乾笑道:“這裡的星星較美,我挑的,他使來了。”
  極樂聖王道:“你也見著六賊星?”
  宋兩利道:“見著了,好像不吉……”
  極樂聖王道:“有人不吉,必有人吉!”忽而冷道:“你倆共同私奔麼?”
  夜驚容窘道:“弟子只是護送他來此而已。”
  宋兩利道:“別怪他,全是我的主意!”
  極樂聖王終於笑起:“容兒別緊張,這次逃得甚妙!為師決定把你許配給小神童。”
  此語一出,宋兩利、夜驚容登時詫駭,縱使原有甜甜蜜意,然突被挑明,若被窺及心事而窘困異常。
  夜驚容嬌斥道:“師父別鬧玩笑了,弟子並未想嫁,怎就許予人?”
  極樂聖王道:“此便是緣份!為師當時不敢確定你倆有緣,但今夜星現,正是最佳顯示。”
  宋兩利道:“怎會?六賊星根本就是兇星,怎又纏上我們了!”
  極樂聖王道:“那是指遼國而言,對我國卻是大吉大利,且飛掠之路現星雲,正是紅鸞沖喜格,此處除了你倆,誰最能紅鸞星動?故姻緣天注定,且滅遼者就是你夫妻倆了。”
  夜驚容窘困:“師父越說越離譜,怎又變得夫妻了?”
  極樂聖王笑道:“遲早之事,為師明天便宣布此喜訊,必定驚動全國!”
  夜驚容更窘,卻不知言詞以對。
  宋兩利卻慌了:“聖王且慢且慢,我可是個道士,怎可一夜之間便結婚?若傳出去,成何體統?”
  極樂聖王道:“道士結婚者不在少數,張繼先不就一例!”
  宋兩利道:“可是,總該問問我娘吧!”
  極樂聖王道:“你娘?你有母親?”
  宋兩利道:“此話可差了,聖王亦是母親所生,在下怎會沒有?”
  極樂聖王笑道:“本王是指仍能照顧你者。她在哪?”
  宋兩利心知母親不想讓人知曉去處,遂道:“在閉關修行,不久便會出關,屆時再告知你不遲。”
  極樂聖王笑道:“甚好!一出關便迎得美媳婦。”
  宋兩利道:“恐怕不妥吧……”
  極樂聖王道:“你不喜歡容兒?”
  宋兩利道:“不,能娶到她,是我的福氣,只是目前不妥,畢竟太突兀,何況還有個夜無群,他準會殺了我!”
  夜驚容亦想及此事,若真如此,必定刺激對方,甚至鬧得無法收拾,一時亦慌了心。直通:“師父,不可……”
  極樂聖王道:“他的事,為師來擺平!”
  話聲未落,忽有聲音傳來:“任何事可以擺平,唯有此事,弟子無法認同。”夜無群不知何時已立在“向天情”高岩下側,不願面對任何人而發話,而臉色森重,甚是不屑。
  夜驚容詫道:“是師兄……”尾音縮小,頗為心虛。
  宋兩利攤攤手,瞧向極樂聖王,示意擺平此事再說。
  極樂聖王淡聲道:“群兒你和驚容無緣,故為師才把她許配別人,請莫見怪。”
  夜無群冷道:“就憑師父一句話,難令人心服。”
  極樂聖王道:“你敢對為師起疑?”
  夜無群道:“不敢,只是師父一手安排,完全忽略弟子感想,若恕不拆開我倆,怎會讓他人有機可乘!”
  極樂聖王道:“命運便自如此,我乃順天理辦事!”
  夜無群冷道:“今夜我便要改變命運!”
  極樂聖王道:“你想跟我動手嗎?”
  夜無群道:“不敢,卻要你們別管,我找小神童單挑,成者為王,敗者為寇。”
  宋兩利頭皮發冷,對方能耐早已試過,此時此刻恐非放手,就此鬥下去,必損失慘重。
  極樂聖王卻道:“你未必打得贏他!”
  夜無群道:“試過便知!”擺出架勢,叫陣:“下來吧!自今而後,只有一人能擁有師妹!”
  夜驚容不禁光火:“師兄你說啥?我又非禮物,讓你賭來要去?難道要把對你剩下些許觀感也破壞麼?”
  夜無群心頭滴血,道:“師妹只是一時迷惑,遲早將會醒來,我可等你,地老天荒。”
  夜驚容道:“感情之事全憑感覺,你硬要逼迫,我自對你反感!”
  夜無群冷哼不語,突地喝向宋兩利:“來吧!像個英雄!”決心暫時不理夜驚容。
  宋兩利猶豫著:“我不當英雄已經很久了……”
  夜無群掠衝上來。夜驚容詫楞欲擋:“師兄別再胡鬧!”無雙笛揮出,直指夜無群胸口,他卻不退,冷道:“除了殺死我,今夜決不善罷干休!”夜驚容手臂已抖,她哪當真要對他下手。
  氣氛頓僵。
  極樂聖王猝地欺身過來,冷道:“還要鬧麼?”金衣閃出勁氣,迫得夜無群跌退:聖王再逼,他再退,已現怒意:“師父別再過來,否則我將出手!”聖王又逼:“翅膀硬了?”
  夜無群幾乎退至岩邊,終抽出獨尊蕭,往聖王腦袋砸去,勁道足可醉金裂石,全然欲拚命,聖王怔愕對方敢出手,然見已成事實,已自哈哈大笑:“果然膽大無比!”勁氣衝向頭頂,白光乍閃,打得金蕭彈飛而去。
  夜無群根本不服輸,金蕭再搗,“七龍吞天”秘法暴將開來,七道電蛇狠猛噬去,罩住聖王全身要穴。
  聖王再笑。氣運金袍,陡地暴脹,射出勁道,電蛇難以招架,全數彈去。聖王冷道:
  “還要鬥嗎?你武功是我教出來,反倒鬥起恩師?”
  夜無群冷道:“只對事,不對人,師父若躲開,我便不鬥,若仍欄著,我便鬥死在此!”當真強攻不斷。
  極樂聖王怒急:“好大膽子!”一掌劈去,直中對方腦額,夜無群猛地倒栽,大字型昏倒地面,“如此急躁,怎能登峰造極!”
  極樂聖王力喊完此句,心神一凜,自己目前豈非動了肝火,和夜無群一樣急躁難忍,難道數十年修為仍自難達最頂峰即此原因麼?靈合一陣清明,心想恐怕有所牽連了。又如對宋兩利事件,一時切急逼進,弄得如此結果,如若退後一步,豈非海闊天空,更能謀略?夜無群又怎鬧個如此局面。
  一閃念,他有了主意,轉向夜驚容,輕輕一嘆,道:“看來他倒是真的死心眼喜歡你了,此事若不加以處理,將釀成無法彌補過錯,只好將婚期延後,待慢慢開導他之後再說。”
  宋兩利聞言如釋重負。
  夜驚容亦認為如此演變,實不應該,道:“全憑師父作主。”
  極樂聖王道:“你且花點時間陪他,慢慢跟他解釋清楚,待他明白一切全是緣份,勉強不得,久了他自會思考而有所轉變,屆時全皆改觀。”
  夜驚容道:“弟子盡力便是。”
  極樂聖王道:“至於小神童則趕快赴京和趙良嗣會合,觀見大王阿骨打,取得兩國共同作戰聯繫之後,快速回中原,避免再和你師兄起衝突!”
  宋兩利皺眉:“還要去見阿骨打?此事讓趙良嗣搞定不就得了!趁此夜黑風高,我先開溜不成。”
  極樂聖王道:“既來之則安之,見見大王有何不好?況你現在獨自行去,若碰上敵人,豈非又落難,乾脆和趙密使一起,由本國護送,自是萬無一失。”
  宋兩利道.““好吧!既來之則見之。”
  極樂聖王道:“容兒你快將小神童護送進京,為師解決你師兄之後,甚快將去會合。”
  夜驚容拜禮應是,拉著宋兩利快走,兩人逃得甚快,及落飛岩下,暗得笑意,原是私奔差點變成私訂終身,現在又解婚,劇情轉變,叫人摸腦想笑。
  然想及夜無群可怖,兩人逃命似地溜去。
  極樂聖王故露靈合一片清明狀,整理金袍順暢,恢復溫雅威凜氣勢,始將夜無群弄醒,習慣地淡笑道:“作夢可醒了吧?”
  夜無群只記得方才決鬥情景,乍醒過來,仍抖著獨尊蕭欲攻擊,冷道:“任師父如何阻止仍擋不了我的決心!”
  極樂聖王,一手抓住擊來金蕭,通:“還鬥麼?人都已走了!”夜無群驚詫四處張望,果然未見師妹及宋兩利,詫怒不已:“敢私奔!”搶拉兩次金蕭不得,立即放棄,轉身即奔,極樂聖王道:“回來!”身形幻閃擋前,通:“不知方向,逃什麼勁!”夜無群道:
  “人逃哪裡!”目光如鷹搜捕四處,極樂聖王道:“回京去了!”夜無群想追,極樂聖王道:“毋需追趕,你師妹並未跑掉!”
  此話如劍搗得夜無群腦門轟隆,怔喜道:“她留下來了?師父未把她許配給那小子?”
  極樂聖王道:“你說的沒錯,一切全靠緣份,為師強作主意並不妥,只是你自個該換個手段,老是如此拚命、耍計,將讓你師妹反感!”
  夜無群道:“師父說的甚是,弟子受教。只是弟子實在太喜歡師妹,終無法控制。”
  極樂聖王輕嘆:“情之危害,比劍更利,你好自為之。”
  夜無群拱手道:“多謝指點,弟子告退!”當真閃身便想追人。
  極樂聖王道:“你待去哪?”
  夜無群道:“找師妹啊,不是解了婚?弟子得留住她才行。”
  極樂聖王道:“要你別躁進難道聽不懂?此刻若去,豈非再惹人嫌?待小神童觀見大王後走人,你再想辦法和她相處便是!”
  夜無群恍然:“卻不知他何時會走?”
  極樂聖王道:“當然越快越好,你若別再鬧事,必定甚快,否則便不敢估計了。”
  夜無群道:“弟子全力配合。”
  極樂聖王道:“那快去請宗翰大將軍,一併回京商討大計,免得耽誤時辰。”
  夜無群欣喜,拜禮而去。
  極樂聖王瞧向天際,疏星閃閃,喃喃嘆道:“情之為害,比劍還利,然誰又真能無情?”
  選了方向,飛逝北方。

runonetime 2008-08-18 04:33 PM

第十章 天兵神降

  宋兩利和夜驚容已趕回忽汗城。
  雖數日勞頓,風塵僕僕,然兩人卻甚喜悅,畢竟已擺脫夜無群騷擾,心神為之舒爽,形態自是放縱許多。
  然回到京城,夜驚容不敢再放縱,免得傳開,對皇族聲譽有損,故恢復端莊。她得為宋兩利作安排,若帶至宮中觀見阿骨打,恐時機不對,心念一轉,將宋兩利帶往極樂聖宮左側,依樣金光閃閃,頗見貴氣之小行宮。
  方入行宮,已有守衛拜禮,夜驚容淡然回應,快步將宋兩利帶往一處古樸雅居,此居題有“戀夜曉軒”勾畫絹秀,應是出自夜驚容手筆。
  宋兩利暗道,莫非進入美女閨屋?那可是金屋藏嬌了?不!金屋藏龜。
  四處望去,雖在塞外,造景卻若江南,垂柳花池佈置典雅,難怪夜驚容長有一副江南姑娘氣息。
  終帶至閨房,傳來淡淡蘭香。夜驚容方始笑道:“暫住這裡吧!除了師母,沒人會來,可惜師母生病,所以只有我會來。”
  閨房整理乾淨,左牆晝有一幅彩蝶嬉戲圖,右牆則掛著夜驚容自畫像,栩栩如生。
  宋兩利瞧得入神,道:“倒是畫得甚佳,你自個晝的吧?”已有所感應。
  夜驚容道:“對著鏡子晝的,也只一張,便掛起來了,不准笑。”
  宋兩利道:“哪敢,我的鬼畫符可差遠,佩服都來不及;可是這是你閨房,我住了,你住哪?”
  夜驚容道:“左右多的是。”
  宋兩利道:“怎不讓我住左右,較自在些。”又想及“金屋藏龜”等字。
  夜驚容道:“怕師兄回來又自騷擾,所以才如此安排。”
  宋兩利道:“這裡他就不敢闖?”
  夜驚容道:“闖了便沒得救了,這輩子叫他永遠別想要我理他,你休息吧,我替你張羅衣衫,也好觀見大王時,有個體面。”
  宋兩利道:“最好弄件道袍來,畢竟我也算個副國師。”
  夜驚容笑道:“此處可不多,但也許有漢人道場,我去找找,別亂走了。”說完含情而去。
  宋兩利送走她後,覺得好奇,四處轉瞧,此屋格局甚覺熟悉…全念一轉,終想及母親所住之“蘇園”那“飛雪軒”亦有此邊框若繩索之銅鏡,且造形擺設全皆差不多,看是出自同一鑄匠師之手,一在塞外、一在中原,倒也有緣。
  宋兩利撫向銅鏡,頗覺溫馨,心想或許夜驚容當真和母親有緣,連收藏品皆差不多,如此也好,機會更多些。轉含中又往門外探去,護衛遠遠把守,甚是慎重,宋兩利但覺莫要曝光為佳,只好回房。想及武功荒廢已久,已自練習,否則遇到情敵夜無群便躲得像龜孫,亦非長久之計,暗嘲自己頭上已有只龜,難道背面也要龜麼?
  不論是少林功,江南神丐所傳之天罡掌,亦或陰陽老怪所傳之陰陽訣,蓮花師太所贈之水神靈譜,一一耍它幾遍,尤其化神賦那“馭氣沖天”要來沉沉飄飄,似若醉酒,感覺甚是舒服。
  行功力起,已感應出四方諸人腦門想法,守衛正想回去吃大餐:另一位想去找女人:遠處傳來極樂聖母關懷夜驚容之心思:阿骨打在下兵棋,吳奇買一旁晝布兵圖,楊樸若軍師指指點點,似對遼國做最後評估。腦門再轉,已發現趙良嗣幾乎被軟禁在客房中達半月之久,根本無人理會!
  宋兩利忽覺感應漸漸順暢,莫非波葉尊者替自己開天眼顯現效果?若真如此,假以時日便不需老酒,即能窺及所有人心事,豈非妙哉?:心下大樂,全心全意修行這“想夢靈訣”。
  趙良嗣的確慌了心,雖然在行宮客房中吃穿不愁,且甚禮遇,然他每每問及阿骨打狀況,皆以出城考察或正在研究為由擋回。他想出去走走,卻以安全不妥給否決。趙良嗣當然知曉被軟禁,每以為幾天便了,誰知欲耗去半月之久,原認為把握事項,漸漸浮動起來。
  如若出了差錯,隨時可能因此終生。
  然而雖是焦切,他仍保持密使應有之沉著,意求脫困。偶爾聽及守衛風聲,得知極樂教派和烈火教派竟然門上,且宋兩利牽涉其中。他雖不知發展狀況,卻可肯定宋兩利必是關鍵人物,若真如此,自己舍他而去恐怕是錯誤安排了。
  他忽有感慨,外交工作能談得好不如談得巧,光顧及面子卻忽略可能之人性嗜好說不定宋兩利正適合他們胃口,而把自己整得頭昏腦脹仍摸不著邊。
  是應該把宋兩利常在身邊備用,若不行立即遣去,否則形成今日困局,當是自找罪受。
  苦思中,忽見士兵前來迎接,表示金玉阿骨打召見。他登時驚喜,終於機會上門,趕忙整理整理,剃剃滿臉鬍子,穿得新錦袍,便自跟去。
  阿骨打接見於皇宮右殿校兵場之沙盤演練區。吳奇買、楊樸全在場。
  沙盤工築遼國地型,並擺出重鎮,以及兵力等重要機密,大金人馬圍向北方,大宋人馬圍在南方,兵力幾乎相當。
  見及趙良嗣到來,阿骨打受禮後,指向遼國地盤,道:“若出兵,人未將如何配合?從何處攻擊?以何方式?”
  趙良嗣道:“先攻西京,再攻南京,再破古北,然後逼中宗,童大將軍早有交代如此進軍,至於方式則帶領數十萬大軍長驅直入,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阿骨打摸摸翹鬍子,領首道:“不錯不錯,有氣魄!”
  楊樸附耳說話,表示童真是膿包,根本管看不管用,此著不易得勝,阿骨打有所評估,道:“要是貴方戰之不勝呢?”
  趙良嗣道:“怎會,大宋百萬大軍何等威猛,童大將軍更是戰功連連。大王放心。”
  阿骨打盤算若這麼神勇,何必聯軍?直接滅還不就得了。
  吳奇買道:“可有李綱軍?”
  趙良嗣道:“必要時可以調派。”
  吳奇買道:“那還差不多,算算大宋猛將已不多。”
  趙良嗣道:“將軍可能誤會,人宋乃高手如雲,只是不願開戰,否則忘隨便一戰便搶得黃龍精鋼鼎?”
  吳青買道:“巧合居多。”
  趙良嗣道:“若運勢好,亦是作戰利器,何況此次乃兩國聯軍,準勝無敗!”
  雙方沉默,各自盤算。
  阿骨打忽問楊樸:“先生以為如何處理較佳?”
  楊樸道:“勝算自無間題,只在於何者戰役較為重要,依臣判斷,那黃龍府才是兵事重地,攻破它,大金可長驅直入,放大王可講對方組突擊隊支援!臣以為小神童是最佳人選,因為他是唯一能大大方方盜走黃龍寶鼎之人。”
  阿骨打領首:“不錯,他有經驗,甚是適合。”
  趙良嗣道:“大王既意屬小神童,在下自必全力奏準,使大王願望不致落空。”
  阿骨打道:“如此甚好!甚好!”又自沉思,想的卻是那九日寶鼎,若能搬到大金皇朝鍾鼎,將氣勢更旺。
  趙良嗣拱手道:“大王已答應聯合滅遼了?”
  阿骨打道:“待小神童來此再說,本王總該間問他意願。”
  趙良嗣不敢多言,通:“小神童卻多日未見,也許該來了吧?”
  阿骨打轉向楊樸,“是否要請求神霄派一併作戰?”
  楊樸道:“以神之力故猛不可擋,卻也可能氾濫成災!”
  阿骨打知其用意,既有把握,何需另找猛虎在旁,若一失控,連骨頭將被啃去。
  思考中,忽聞通報完顏宗翰已趕回,阿骨打立即相迎,實是給足完顏宗翰面子。待雙雙進入,又平起平坐,鍾值般完顏宗翰想退坐半尺,阿骨打直道不必,完顏宗翰只好應從,哈哈暢笑:“大王霸業千秋啊!”阿骨打笑道:“全靠大將軍護守國士!”兩人相視再笑。
  完顏宗翰隨又同吳奇買打招呼:“奇買老弟,何日一併出征,踏遍敵軍無數城池如何?”吳奇買回應:“有機會必定配合。”完顏宗翰道:“快了快了!不是要聯宋戰遼麼?”
  阿骨打道:“有此計畫,卻不知將軍意下如何?”
  完顏宗翰道:“當然好,暫時先放過大宋,對大家都好!”
  此語一出,眾口皆楞,尤其趙良嗣提心吊膽,對方似未放棄入侵大宋,經由完顏宗翰口中說溜。
  阿骨打道:“已經和大宋和談,徽宗且遣使來此,尚未和你引見!”換來趙良嗣,欲介紹。
  完顏宗翰雖動作霸粗,心靈卻是縝細,但知失言,立即裝傻,哈哈暢笑:“看是宋方大將軍吧?身材魁梧,氣勢不凡,既然已談和,自是友人,且敬你一杯!”忘記此處乃校場,並未備酒,散件找尋:“酒呢?莫要讓我失禮了!”趙良嗣瞧來甚窩心,對方實未擺架子,方才必是粗人粗話,便不在意。
  阿骨打喚士兵立即拿酒來,完顏宗翰得以杯酒釋前嫌,趙良嗣對他男眼看待。
  喝完酒,完顏宗翰道:“且約定妥了?”
  阿骨打道:“只等小神童,本王想了解他意願。”
  完顏宗翰早聽得夜無群說及,當然以負面居多,然他自有定見,道:“這小子透著邪門,差點引起烈火教派和聖王大戰,聽說是靈童轉世,隨又放了出來,得好好利用!”
  阿骨打道:“你贊成他參戰?”
  完顏宗翰道:“戰爭只有勝負之別,他既有此能力,當然可行,其他都已不重要!”
  楊樸投以欣賞目光,不愧是金國第一猛將。
  趙良嗣又再次感受宋兩利威力,回程得好好照顧才行。
  阿骨打道:“既然大將軍亦不反對,此事將成定局。待傳令下去,讓聖王將他帶來,讓諸位見識見識!”
  趙良嗣暗道,原來對方早知宋兩利下落,不愧老謀深算,潛藏功夫一流。
  傳令已下達,眾人以好奇心情等待,尤其吳奇買、楊樸仍未見過鬧得風風雨雨之小神童,興致正高。
  不久,極樂聖王終把宋兩利帶來,他已換得夜驚容為其尋得之道袍,行來有模有樣。
  一佛一道,形成有趣畫面。
  忽見在場諸人,宋兩利一眼即已認出阿骨打這雄霸北國英雄,並未下跪,施以道家禮數:“貧道神霄小神童拜見大王。”眼睛餘光落向楊樸,倒覺像個智者,卻是中原人,身份可能特殊。楊樸亦回以揣測眼神。
  阿骨打見得他仍算一表人材,只是稚氣未退,卻裝老成,但覺莞爾,道:“終於能見小英雄,你能奪得黃龍寶鼎,實是神通廣大。”摸著翹鬍子,好奇打量。
  宋兩利道:“運氣而已!”隨又拜見完顏宗翰、吳青買及楊樸,對方回應笑禮。他再轉趙良嗣,道:“一切談妥了?”
  趙良嗣道:“大概已差不多了。”
  宋兩利道:“那大功已告成,該走了!”拜禮阿骨打:“多謝支持,兩國合作,力大無窮!待來日再見!”心想夜無群老是在附近窺探,還是先溜為妙。
  阿骨打詫道:“如此快便要走?”
  宋兩利道:“兵貴神速,趙密便不也談了快二十天。不快啦!”一臉庸態想溜模樣,難登大雅之堂。
  阿骨打笑道:“你倒鉤速度,沾了醬油便想走入?”
  趙良嗣道:“小神童且慢,大王乃有事找你商量。”
  宋兩利道:“打戰之事我可不懂,收妖畫符倒會兩下子,恐怕幫不上忙。”
  阿骨打笑道:“客氣!你能奪得黃龍寶鼎,已是厲害無比,本王想請你幫忙。以奪下黃龍府城。”
  宋兩利詫道:“那豈非要深入敵方?”
  阿骨打道:“不錯,不知小神童意下如何?”
  宋兩利乾笑:“再商量,其實以大王,還有宗翰大將軍、聖王,哪有攻無不克之理?在下只是小小道士,無此天大能耐,上次只是運氣好些而已。”
  趙良嗣急道:“小神童別忘你我負有重任,莫因此而讓大王取消約定!”
  宋兩利道:“有這麼嚴重?”轉向阿骨打,通:“黃龍城真的如此重要?”
  阿骨打道:“沒錯,黃龍城一破,遼國將滅。”
  宋兩利道:“可是在下實不宜留在貴國……”轉向極樂聖王求助,若留下來,豈非要讓夜無群吞了。
  極樂聖王道:“你可先回國,然後找時間再潛往黃龍城,自可解決此間題。”
  宋兩利暗忖,若回國,未必再來,終點頭:“好吧,既然大王需要幫忙,在下盡力而為便是。”
  阿骨打笑道:“夠爽快!賜酒!”
  護衛端來酒杯,宋兩利一飲而盡,隨又說道:“可以走了吧?”
  阿骨打哈哈暢笑,並未答覆。
  完顏宗翰卻道:“露兩手瞧瞧,你怎能讓夜姪女深深愛著不放?”
  此語一出,阿骨打、吳奇買、楊樸乍驚,夜驚容雖未入宮當官,卻以聖女名傳,竟然會看上小道士,實始料未及。
  另奇買道:“這恐怕得有兩下子了!”原以為對方乃僥倖居多,並不想涉入,現在聞及眼高過頂的聖女會鍾情於他,實是甚為特殊。
  阿骨打轉問聖王:“可有此事?”
  極樂聖王道:“可能是緣份吧……”
  此話等於默認,阿骨打不禁焦惑:“可是三皇子幽王該如何?”
  極樂聖王道:“也是緣份。”回答得巧妙無比,阿骨打一時難以處理。
  完顏宗翰較疼惜夜無群,故想讓宋兩利難堪,多少替夜無群搶回面子,道:“未來的駒馬爺,何不露兩手?”
  趙良嗣緊張於心,道:“他只是修行小道士,全靠運氣好些,真實功夫並不扎實。”
  完顏宗翰道:“如此怎成?難道要我姪女一輩子照顧他?他既能惹得兩教派大戰,必有能力,我只是考驗一下,絕無為難意思!”
  宋兩利苦笑不已,走了小的,來個老的,如何露兩手,又要露什麼?瞧那極樂聖王似乎不反對,恐怕免不了了,實是頭疼。
  就連吳奇買、楊樸亦想見真章。
  宋兩利道:“好吧,我便露兩手!大家注意了……”不斷耍著起址招式,吸引眾人目光,直覺他似欲表演幻術之類功夫,喃喃念著:“有刺客!有刺客……刺客快點到來……”
  此語一出,嚇得阿骨打等人臉面稍變,若真被耍出刺客,豈非要人命,戒備提防著。
  趙良嗣道:“小神童,此招不妥……”
  宋兩利道:“不是要不妥,的確有刺客!”
  完顏宗翰抽出隨身利刀,喝道:“在哪?還不給我滾出來!”
  守衛更且緊張四處盯搜不斷。
  極樂聖王亦皺眉頭,他根本未感應任何刺客,莫非對方耍詐?
  宋兩利忽又收招,淡聲道:“刺客又走了。”
  眾人一陣失望。
  完顏宗翰道:“你在耍我們?要我教訓你嗎?”長刀抖若軟鞭,發出嗚嗚聲,示威不斷。
  宋兩利道:“當真要叫刺客現形?”
  眾人無異議,一致以目光肯定答案。
  宋兩利嘆道:“也罷,反正我也是被逼!”隨又發功,吱吱怪叫,突地喝道:“混蛋刺客給我滾過來”喝聲拉長,猝見東方一道白影直衝牆頭而出,守衛詫叫不已,刀槍盡出。白影更飛屋頂,極樂聖王驚詫道:“是他?!”
  碎!
  夜無群猛從屋頂摔落。
  眾人大駭。
  完顏宗翰一把強刀砍去,猝見夜無群,詫愣當場。
  夜無群更是莫名不解,明明躲在牆後竊聽,怎知腦門突現一股衝動便往裡頭撞掠,演此烏龍刺客事件。
  原來宋兩利早感應對方藏身處,在被逼迫下只好以攝心靈法將對方攝住,控制某意識地喚喝過來,果然把夜無群要得團團轉。
  極樂聖王自知夜無群藏身處,卻未將其當刺客,方才不知宋兩利先前所說,但在現形時已知曉,卻對宋之感應神通大為忌諱,已然到達凌空攝人地步,得小心防範才是。
  阿骨打臉面冷森:“幽王你敢躲在屋頂,該當可罪?”若是行刺,惟一死罪,難怪他要呵責。
  夜無群急道:“孩兒並無此意!父王明察!”
  阿骨打斥道:“從屋頂掉下來,如何能察?”
  夜無群瞪向宋兩利:“定是他施展妖法,迫得孩兒如此。”
  阿骨打道:“你若未在此,他又如何能施展迫你出來。”
  夜無群無言以對,恨死宋兩利。
  楊樸打圓場道:“方才只是小神童試法術,大王莫要當真。”
  吳奇買道:“不錯,既是法術,任何狀況皆可能發生,幽王怎會當刺客。”
  完顏宗翰道:“當然不是,當然不是!大王請賜他無罪!”收刀入鞘,盯著宋兩利,表情莫名。
  阿骨打道:“走吧!若非這麼多人求情,打斷你狗腿。”
  夜無群叩拜後合恨而去,臨別瞪向宋兩利,仇怨結得更深。
  宋兩利嘆道沒辦法,既是情敵,只好當試驗品了。
  完顏宗翰直豎大拇指:“好神通,本人佩服!”說完哈哈暢笑。
  阿骨打亦笑:“如此法術,簡直比千軍萬馬更有用,本王可選對人了!”
  宋兩利陪笑道:“既然如此,可簽了回函,讓在下趕快回去覆命。”
  阿骨打欣喜道:“自會寫予你!來來來,坐下坐下,咱研究研究戰局!”拉著椅子便要宋坐下,想以其感應神通了解戰爭將是何種結果。
  宋兩利無處可避,只好陪他,卻以感應對方腦門所思來共同“研究”,待阿骨打有所思維,宋兩利立即附和,阿骨打滿意直道:“本王亦如此想”,終覺找到知己般快感。
  直到傍晚,阿骨打始收場。並安排國宴,宴請趙良嗣及宋兩利,甚且邀得夜驚容同桌,盡情招待佳賓,直到深夜始散去。
  由於阿骨打特別安排住宿,宋兩利不再回到夜驚容閨房。且由於是大王安排,夜無群亦末上門找麻煩,宋兩利得以安穩入睡。
  如此受宴三天,阿骨打方寫下密箴交予趙良嗣,任務順利完成,趙宋倆終告別而去。
  金國果然派重兵相送,夜驚容亦同行,直到出國界,雙方始依依不舍分手,默契相約日後再見。

runonetime 2008-08-18 04:34 PM

第十一章 昔日同夥

  宋兩利、趙良嗣離開金國,準備改走水路,以免重覆而洩行蹤,故潛往鴨綠江方向付去,只要一出洋,一切自可平安無事。
  然行及詭吊坡,沉沉黑森林中忽有異樣。
  宋兩利頓有所覺,已走得甚險,怎有埋伏?趙良嗣更詫:“當真有埋伏?那可完了,我們只有幾名兵……”急出汗水:“千萬則動聲色,我來應付!”自覺住過遼國,可以冒充遼國商人,倒是宋兩利頭上符帶甚是明顯,道:“你先躲起來,別讓對方發現。”宋兩利當然願意,立即溜入暗處,遠遠瞧著對方,可惜酒已喝光,感應神通不強無法搜尋是何人埋伏該處。
  果然見及土匪圍來,一年輕直眉混混喝道:“留下所有家當,饒你一命!”二十餘名土匪個個冷面森森,迫得趙良嗣不敢張聲,急笑道:“在下沒啥銀子,僅此貢獻了!”說完摸出兩錠元寶。
  那土匪一手搶過來,掂著斤兩,喝道:“這麼小?大夥要吃飯,怎麼分!”喝向手下,把他們身上的東西全拿下!十餘人一湧而上。
  趙良嗣急道:“真的已剩不多!”那土匪邪笑:“榨乾最佳!”十餘土匪搜得碎銀,士兵並未反抗。
  那土匪皺眉:“這麼寒酸,是否另有同夥卷款潛逃?”趙良嗣道:“沒有,只這些了。”那土匪邪眉直跳:“如此怎能保命!傳令下去,去把外面那個假道士抓來,要他準備千兩金贖人!”趙良嗣苦笑:“我們哪值千兩金?”那土匪邪聲道:“怎會不值?鬼鬼祟祟,必有陰謀!快去!否則神仙也救不了你:”趙良嗣無奈,只好退去,找向宋兩利,將實情說明,通:“對方似知我們來歷,要求千兩金始放人。”宋兩利皺眉:“奇怪,洩露什麼?”那土匪喝聲傳來:“嘍!馬臉密探,還不快把人送上來!”趙良嗣道:“能不能用神通收拾他?”宋兩利道:“正在努力中,可是人太多,收拾一個也沒用……”那土匪又叫:
  “還不過來,想喪命不成?”宋兩利心念一轉:“你護著密箴先離去,待我跟他周旋周旋!”當下叫著:“來啦來啦!真是死要錢!”奔行而去。
  趙良嗣乘機拔腿即奔。
  那土匪突地喝叫:“還逃!四面都是遼軍,還逃什麼勁?快給我回來!”趙良嗣詫愣,若以他所言,那豈非更慘?一時躊躇不知該如何是好,腳步已放緩,先瞧四周再說。
  宋兩利卻覺對方聲音熟悉,到底是何路數,如此囂張?奔入林中,暗自戒備。
  那土匪喝道:“鬼鬼祟祟躲什麼勁?把千兩金送來,保你沒事!”宋兩利終認得“千兩金”三字,詫道:“你是水神幫主忽必瑞?”快速奔去,果然見及兩眼閃動,直眉直跳的好傢伙。“真是你?”忽必瑞呵呵笑起:“真是有緣,這筆生意賺走了!”宋兩利斥道:“簡直比強盜還兇,一上手便要千兩金!”轉向趙良嗣:“沒事了,請回吧!”趙良嗣這才噓氣,快速奔回。
  忽必瑞道:“怎會沒事?大事才剛開始,收你千兩金已比上次便宜。”宋兩利道:“怎說?”忽必瑞道:“四周全是遼軍,若要安全離去,非得拚命,比起上次只護送東西更不值,若非看在上次合作愉快,以及收款信用上,我才不想蹬此渾水。”宋兩利道:“怎四周是遼軍?”忽必端邪笑:“我都能找到你,何況是敵人?真是!自以為神秘兮兮,卻漏洞百出。”宋兩利詫然:“怎會漏洞百出?我們一向很小心啊!”忽必瑞笑道:“也許你太紅了吧!說予你聽:金國也有遼方密探,你和極樂、烈火兩派鬧得不可開交,遜國當然有所有聞。那黃龍府守將郭藥師被你奪走黃龍寶鼎,早就銘記在心,現在有了機會,當然四處封鎖,只要邊界一百風吹草動,立刻引兵前來,他們足足追了七個地方,大概已算準你們在此了。”宋兩利苦笑:“算得最準的是你!竟然隨便抓抓便逮著我們!”忽必瑞得意道:“那叫心有靈犀一點通,也該多虧你這財神爺資助,有了資金,門徒立即大增,運用起來方便多多。怎樣?千兩金,給是不給?”宋兩利道:“好吧!但日後再付,最近手頭很緊!”忽必瑞道:“行!財神爺說的都行。”宋兩利道:“那該如何處理方為要事?”忽必瑞道:“直接衝往鴨綠江口,只要過關,登上秘船,一切自可順利。”此時趙良嗣己奔回,宋兩利禮貌介紹後,道:“分成雨路如何?畢竟他沒啥功夫,不堪打仗。”忽必瑞道:“恐怕不便,因為敵軍人多,一次行動較保險,諸位倒是可混入本派陣營中,減少被認出之機會。”趙良嗣道:“此不失為好方法!”忽必瑞笑道:“別人可能可躲過,趙爺臉大身大,可能未必,但儘量便是!”便叫手下找來衣衫,趙良嗣等人立即換上。
  宋兩利道:“我呢?一路幹到底?”忽必瑞道:“總得有人犧牲,你就是餌,在前面引誘敵軍,我們在後頭打溜,也等於兵份兩路,只不過第一路只你一人罷了。”宋兩利苦笑:
  “真是命苦,也罷!反正都要開戰,怎麼玩?”忽必瑞道:“認得我,實是你的福氣,我早打探清楚對方佈局,重兵是放在江口,由郭藥師親自把守,足足有五萬兵之多,光是殺都手軟,另在本山林後方則有朝藥強把守,他們原計畫前鋒一發現,後鋒立即封鎖、作戰。所以我們攻的是江口那郭藥師軍,只要一突圍,一切自可順利。”宋兩利道:十要是突圍後找不到船支亦無效。”忽必端邪笑道:“別忘了我們封號“水神幫”遇水則發,對方必也準備船艦,但遼國一向以陸路為主,若打水仗,只有挨揍命兒!”宋兩利笑道:“既是如此,多謝幫主啦!”忽必瑞呵呵笑道:“互相互相,雙方合作,你我皆利。”宋兩利道:“以後還仗你機會多著呢!”乃指聯合攻遼之事,因涉及機密,暫時不便多說。
  忽必瑞暢笑不已,道:“走吧!那江口名為鴨嘴切,若衝散了,隨便搭上船,我隨時會找來。”宋兩利道聲知了。
  忽必瑞這才帶引諸人往山徑行去。至於先前搜得元寶仍揣懷中算是訂金,無人說話。
  半日光景,穿出山徑,忽見遠處遼軍螞蟻般集結,簡直千軍萬馬封住江口。
  宋兩利不禁苦笑,對方果然消息正確,早已屯兵等待自己上釣。
  忽必瑞道:“見著了?正規軍在此,以我意見,先用西瓜戰術,從旁邊奔跑,對方必定追來,然後乘機再切入江口,有必要時,跳下水中泅泳方可!”說完將臉蒙上,道:“我是神秘者,不能暴露行蹤!”宋兩利苦笑道:“那我可是招搖者,搖搖晃晃過大街?”忽必瑞笑道:“正是!左林備有馬匹!”說完帶領眾人前往小山谷,果然見及馬群,眾人跨身上馬,隨即潛往高原處,準備突圍。
  忽必瑞道:“小神童在前方百丈,我們跟在右後方,只要對方兵力移位,立即強勢切入空隙處:”宋兩利道:“你可像大將軍,挺會盤算!”忽必瑞笑道:“遺傳!我總覽祖先是戰將,自有智慧頭腦,另外是經過上次洗禮,已研究不少兵法,像這招叫“圍魏救趙”
  吧!”趙良嗣道:“應該叫“引蛇出洞”較合理。”忽必瑞道:“你不姓“趙”麼?正教的是你!”趙良嗣笑道:“是極是極!”忽必瑞自得一笑:“當然“圍魏救宋”也行,包括大宋江山在內。”宋兩利笑道:“是極是極!”忽必瑞神勇喝道:“出發吧!”將一長槍丟予宋。
  宋兩利道:“是極是極!”登時策馬狂奔,後面跟著六名戰士,快速衝往左前方。遼軍突見驚變,個個神情揪緊,前哨騎兵確定宋兩利身分,立即傳回陣營,還將郭藥師心神大振,喝道:“活捉!上!”一馬當先引軍衝去,雖近花甲之年,一點亦不老態,強勢殺去,千軍萬馬,殺氣騰騰。
  宋兩利志在引人,放緩速度,何況他騎術根本差勁,騎來跳跳鼠竄,若非全靠功力挾緊,早就摔下馬,方知騎術是一門學問,得多多練習。
  郭藥師迫近六十丈,見得宋兩利,嘿嘿一笑:“宋國小傢伙,敢再往本國乾何勾當?此次決不讓你走脫!”宋兩利道:“沒事揀騎耍槍,陪我玩幾招吧!”郭藥師確定對方只這些人,終能放馬狂奔,並喝著張開網勢大包圍,只見得遼軍宛若一條巨龍,由郭藥師引車龍頭,回鞭式地卷衝過來。
  宋兩利極力往右斜方竄去。忽必瑞等人更往右側奔去,形成舞龍般追逐。
  然遼軍的確甚多,只半刻鐘,幾乎快將敵人作圓型包圍。
  郭藥師幾乎和宋兩利交鋒。
  忽必瑞喝道:“極力靠江啊!”宋兩利皺眉,靠江只剩半裡路,可是卻大兵圍困,然不靠過去焉能脫身,終往敵陣較末端衝去。
  郭藥師大喝:“守住江邊!”強勢追來。
  冉推進二百丈,宋兩利等人果然被困住。
  郭藥師喝道:“棄械投降,還能活命!”長槍一抖,直刺對方馬背。
  宋兩利忽有所覺,回槍擋掉。
  馬匹再衝二十丈,還軍圍得水洩不通,宋兩利衝勢受挫,只能短兵相接,長槍擋處,暫時仍可應付。
  忽必瑞見狀,突地反方向切往東南方,那正是敵軍掠過方位,若要返身追捕恐還得費勁。
  敵軍已喝出聲音:“另有一隊想逃了!”郭藥師這才發現對方詭計,大喝:“分出一半兵力快追!”敵軍切出數千人反追。然稍一失閃,已差距二百丈,追來甚是費勁。
  郭藥師見狀心想能留下宋兩利這這乾人行,遂卯足全勤搶攻。
  宋兩利頗為不忍殺遼軍,總以長槍東撥西擋,且喝著“給我倒下”、“棄械投降”等話,全靠攝心神通收拾,然兵亂如蟻,前排或許受攝,後排又湧上來,照樣無法突圍,然那水神幫手下突地大發神威,厲喝著“遼狗還我血債,擋我則死!”利刀砍處,幾乎所向無敵,殺出一條血路。
  原來忽必瑞母親命喪遼人之手,且水神幫多少和遼國有仇,故拚殺起來,簡直啃肉喝血,全不留情。
  宋兩利這纔明白水神幫武功雖未必臻絕頂,作戰撲殺之術卻不含糊。眨眼殺來又衝前百丈,離江邊又近許多。
  郭藥師見狀方知敵方來了猛將,然已將對方困住,逮人乃遲早之事,遂要身邊高手前去攔人。自己專注對付宋兩利,喝著:“困獸之鬥,已無意義,投降吧!”終和禾兩札面對面,無敵神槍殺得虎虎生威。
  宋兩利不懂槍法,只能作樣擋架,顯得狼狙,苦笑道:“郭將軍何苦,我只是路過,容得你千軍萬馬追殺?”郭藥師喝道:“盜寶之賊只有死路一條!”長槍搗去,宋兩利抓槍不穩,欸呀一聲,脫手飛出,郭藥師大樂,一槍又刺宋大腿,槍勢既快且準,宋兩利動作更快,一手抄住槍尖,喝道:“要我命麼?”郭藥師冷笑:“那還用說!”勁道猛吐,宋兩利反打,叭地鎗桿斷折。郭藥師乍驚,對方功力果然了得。
  宋兩利正感得意,豈知背後桶來二槍,毒辣無比,宋兩利欸呀左肩背吃得一槍,幸好斜刺過來,只劃破皮肉三寸,卻疼得他直叫苦,一時身形重心失去,跌落地面。
  郭藥師大喜,通常敵軍落馬,等於坐以待斃,登時喝道:“還不束手就縛麼?”然宋兩利天生鑽洞出身,這一落馬,忽見馬腳下一片光明,有若一條蜿蜒秘洞,當下大喜,早知別有洞天,也不必戰得如此辛苦,喝道:“兄弟,往馬底鑽啊!”通知夥伴後,趕忙爬奔而去。
  他蹲行功夫果然了得,雙腿若土撥鼠四肢,唰唰已逃竄十數丈,遇到高興,還拍馬腹一記,馬匹受驚,嘶嘶人立而起,陣勢一亂,趁機又逃十餘丈。
  那幾名水神幫戰將忽見此法好用,紛紛棄馬落地,竟也效果甚佳,登時拚命鑽洞,搗得敵軍陣營大亂。
  郭藥師哪知到口肥肉會跑了?切急大叫:“把長槍往下刺!決不許對方走脫!”敵軍立即照辦,長槍刺落如雨。然宋兩利更有方法,只要往馬腿一擊,馬兒驚叫,馬上士兵立即失閃,長槍根本刺不了準頭。又再闖三十餘丈。
  郭藥師見狀登喝:“鐵騎隊退出,騎兵隊封鎖!”敵軍大事調動,無暇理會宋等人,又讓對方再竄三十餘丈,眼看江邊已不及百丈。希望大增。
  然命令下達後,江邊士兵清一色下馬擋人,終封去對方迷路。
  郭藥師亦下馬趕來,喝道:“鑽馬洞算什麼英雄好漢?”宋兩利笑道:“我不當好漢已久了!”還是往人群衝去。喝道:“擋我者死!讓開讓開!”抓來一把利刀作勢桶去,郭藥師見狀,強勢撲來。一槍又將利刀打偏,冷笑搶攻不斷。宋兩利忽有所覺,擒賊先擒王,對方未免太小看自己了,登時喝笑:“大將軍,你可辛苦!既知我是小神童,你敢單獨一人來鬥我?”郭藥師冷斥:“千軍萬馬,勸你莫試!”話末說完,宋兩利突地運出陰陽雙勁,電也似地轟向對方,電得郭藥師手腳麻疼,詫道:“你又在耍妖法?”宋兩利道:“妖法多著呢!”突地猛展攝心神通:“給我刺過來!”郭藥師登時猛刺利槍,此正是他最愛,豈知刺得既直又猛,宋兩利一閃左側,避過利槍,對手正在身邊,宋兩利猛地伸手扣住郭藥師脖子,逮個正著,登時喝向所有遼軍:“別動,否則殺了他!”遼軍人駭,皆料想不及大將軍怎會失招?郭藥師更不解,明明一鎗刺去誰知竟然會僵硬得欲轉彎而不得,當時簡直中魔般不能自己,或許當真著了妖法吧!暗嘆一時輕估對方,終至敗戰。
  將軍被逮,眾兵怎敢亂動。
  宋兩利以郭藥師作威脅,大步逼去:“讓開讓開!我等只是路過,根本不想打仗!”幾名水神幫弟子立即靠過來護駕,氣勢更旺。
  士兵當然投鼠忌器,慢慢退去。
  郭藥師見狀說道:“退開!”士兵終讓兩旁,宋兩利等人甚快抵往江邊,竟然無船,瞧望上游忽必瑞戰處,正和敵軍做強弩之爭,宋兩利喝道:“傳出上戰令!”郭藥師照辦,士兵吹出號角,那頭果然停戰。忽必瑞等人趕忙掠上船。放行而下。宋兩利戒備等待者。
  郭藥師趁此機會問道:“你方才當真用邪術?”宋兩利道:“你認為邪便邪,反正你中計被捕已是事實!”郭藥師不得不重新估計這小子,否則三番兩次栽肋鬥滋味並不好受。
  快船放行下來,忽必瑞叫著快上船,宋兩利等人押著郭藥師靠近船邊,這才棄人,掠船逃去。
  遼軍一時激動,強迫岸邊,甚至射箭殺敵,郭藥師卻意興欄珊,不久兒子朝藥強已驅船追來,喚向父親:“快登船追敵!”郭藥師為留顏面,喚向手下:“沿路搜捕!”掠上快船,追行而去。
  然船已出海,浩瀚無比,且忽必瑞早有預謀,終能避過追擊,郭藥師無功而返。
  快船迷行一夜,已甚安全。
  趙良嗣驚心動魄道:“總算把命撿回了!”宋兩利苦笑:“日後這檔事勿找我了,實是難搞。”忽必瑞道:“找我便可!有千兩金,任何事皆可搞定!”聳著胸脯,一副奸商嘴臉。
  宋兩利道:“你倒是死要錢,請問在番邦區,要那麼多銀子作啥?”忽必瑞道:“那你可不知了。有錢好辦事,因為我覺得我可能是未來的皇上!”笑得頗為自在。
  宋兩利瞄眼:“又是一個作皇帝夢的偉人!”忽必瑞笑道:“自從見著你,本人信心大增,見著你就像見著會生金蛋的雞,財源不斷!”宋兩利斥道:“啥話?把我當成金鵝?真是!”亦想笑,啥樣不噹噹成雞了?忽必瑞道:“這可是頂光榮的事,有人想當還當不成!”忽地拜禮:“我覺得你有未卜先知之能,幫我算算我未來可有帝王相?”宋兩利瞄向他,眉毛筆直挺勁,目光生神,自非池中物,只是流氣些,道:“像吸血鬼的人,通常容易成功,倒是有件事,你的幫派為何取名“水神幫”?”或跟“水靈神譜”有所牽連。
  忽必瑞道:“其實水神幫聽說以前即很神猛,後來卻消失了,我乃聽我娘說過此故事,想想便用上了,怎麼,你也知水神幫故事?”宋兩利道:“稍稍聽過,似乎有個女俠叫殷水神所創。”忽必瑞兩眼睜大:“這可好,你果然神算,快告訴我,消息出自哪裡?我想了解真正狀況!”宋兩利道:“和你身世有關?”已感應對方想法。
  忽必瑞乾笑:“總有一點,畢竟我娘若不懂這些,怎會說此故事給我聽?我想我一定有曲折離奇之身世。”一副作夢模樣。
  宋兩利道:“既然有關,那便幫忙。否則豈非和自己一樣困苦數十年,”道:“說予你聽沒問題,只是要千兩金!”忽必瑞詫道:“這麼貴?”宋兩利道:“怎會貴?若未碰上我,你花上萬兩金未必找得線索!”忽必瑞盤算後仍搖頭:“不幹!我寧可慢慢找。叫我花那麼多金子,實要我命!”宋兩利道:“有關作身世還不幹?”忽必瑞斬金截鐵道:“不幹!”宋兩利道:“實是死要錢,好吧,多少金你才肯?”忽必瑞道:“百兩銀,這已是極限!”宋兩利道:“好吧!看在你兩次幫忙份上,勉為其難接受!”伸手:“拿來!”忽必瑞道:“從千兩金扣除。”宋兩利道:“你搜刮了趙秘使等人元寶不交出來?”忽必瑞道:
  “那是必要的保護費!”趙良嗣道:“值得,應給!”其他護衛亦作此表示,畢竟當時對方的確盡責。
  宋兩利嘆道:“既然他們都放棄了,我要也沒意思,真是吸血精!”忽必瑞笑道:“沒辦法,手下一大堆要吃飯啊!”宋兩利瞧瞧水神幫弟子,感覺全是苦命人,笑道:“只是說著玩的!忽必兄也是夠意思了!”水神幫弟兄含笑以對。
  忽必瑞道:“那快說!我可等急了!”宋兩利道:“是從一位蓮花師太那裡得來,你想知,可得去問她了。”忽必瑞道:“我跟你回中原!”決定要立即查明。
  宋兩利道:“可是你的幫兵怎處理?”忽必瑞道:“我們是見首不見尾,平時化整為零,必要時再聚合,誰都找不到,我走了,他們仍能自理,何況時間並不長。”水神幫弟子個個表現甚有信心。
  宋兩利道:“好吧!反正腳長在你身上,我豈阻得了,只是你別到中原到處提及水神幫,說不定會被砍頭!”想及妙佛禪師為求此功不擇手段,自得告誡。
  忽必瑞道:﹁別的不行,保密功夫我乃一流,一切放心。”宋兩利想他龍混黃龍城那麼久未被揪出,自有一套,便祝他順利。
  船行半裡,忽見另有他船靠近,水神幫弟兄換回漁夫裝扮,掠而此船,遠行而去。忽必瑞則留在原船,直往中原黃河渡口駛去。

runonetime 2008-08-18 04:36 PM

第08冊 江山易變

第 一 章 魔功猿影

  宋兩利、趙良嗣、忽必瑞業已回到汴京城。
  由於事屬隱密,垃末大事迎接。
  宋兩利對官家之事沒興趣,只負責招待忽必瑞故並未進宮。
  趙良嗣則直接進宮找童貫,將一切說明,並交出密嚴,其當然邀功,將一切功勞全往自身攬去,童貫自是佳評,隨即擬定攻遼計畫。
  宋兩利則帶著忽必瑞前往神霄寶殿,接受神霄信徒膜拜。
  兩人坐于法壇上,信徒月餘未見小神童,心神顯得激動,有人甚至叩得額頭髮聲,仍不知疼痛;有的則急急要求除噩解煞,畢竟住持靈真道長功力較弱,解煞時間較長,和小神童比起來,似有“較不靈”之感覺。
  宋兩利自從被波葉尊者開天眼之後,感應更強幾分,只稍稍喝點酒,立即能窺陰陽兩界,輕易已將信眾問題解決,然後緣金滾滾而來。
  忽必瑞兩眼直瞪緣金箱,這哪是生蛋雞?簡直已是飛蛾產卵,叭叭地全是金銀財寶一大遍,哪像自個拚死拚活,只能賺個血汗錢。
  他簡直把宋兩利當財神中之財神,就要下跪膜拜!
  待解決百三名信眾之除噩解煞後,忽必瑞仍昏昏沉沉,陶醉日進鬥金夢境中。
  宋兩利瞄他一眼,感應其想法,道:“想當道士?我可以收個徒弟!”
  忽必瑞驚醒過來,笑道:“倒是好工作,待我收拾遼國之後,必定跟你學習!呵呵,日進萬金不是夢!”覺得收他千兩金似乎便宜了。
  宋兩利道:“先練練吧!”喚得手下送來一套道袍、道冠,忽必瑞趕忙穿上,隨又抓起桃木劍,耍它幾招,頗有模樣,宋兩利滿意道:“便對你為“神霄大砲王”如何?”想及師父封及王文丑為五雷尊者,總該想個更響名稱。
  忽必瑞乾笑:“此不甚好聽,砲砲地有點憨,有損我水神幫幫主身分,而且四處放砲亦不佳。”
  宋兩利道:“既然如此,便改成“神霄大雷王”總該滿意吧?我原覺得大砲比大富出色,可惜你不能接受!”
  忽必瑞笑道:“雷王來得好,那師父總該教點法術吧?”
  宋兩利道:“你比我長,又稱師父,實是怪樣,還是稱我小神童好了:至於法術多少要天份,但苦練也可!”往手下一招,立即送來基本道學秘法,忽必瑞如獲秘寶收下。
  忽必瑞道:“其實當神比當皇上過癮,只要隨便一招,要什麼有什麼,且信徒死心塌地:皇上就頭疼了,隨時要準備有人背叛,及謀奪皇位,爽不起來。”
  宋兩利道:“那可未必,少林、天師派還不是鬥個你死我活。”
  忽必瑞道:“不管如何,你的門徒不會背叛。”
  宋兩利道:“誰知能熬多久?帶你四處逛逛,然後找你的根,不過可以料到,可能頂複雜的!”
  說完引人走出神霄寶殿,忽必瑞緊跟其後,京城全是神霄派天下,過往信徒莫不虔誠施體,倒讓忽必瑞虛榮不已。
  宋兩利帶他轉往天師西宮,並介紹此乃道家元老,可惜已被神霄派取代。忽必瑞信心大增,只要努力,一切仍可超越。
  宋兩利隨即又帶他前往橫豎茶鋪。遠遠即笑道:“你的身世將從那裡開始。”
  忽必瑞道:“蓮花師太在那裡?”師大開茶鋪,怪哉。
  宋兩利道:“可非她,而是另有其人,只不過蓮花師太遲早會來此,只要耐心等,必有結果!”
  他盤算蓮花師太和不悔、無念女尼在替清風師太守靈七七四十九天之後方會開始尋仇,而經過金國折騰月餘,算算時間亦差不多,故做此推定,如若出錯,再上蓮花庵不遲。
  忽必瑞認為宋兩利有神通,自是言聽計從,便跟隨而至。
  茶鋪生意幾近停擺,唯聽裡頭不斷傳出“我佛慈悲,我佛慈悲”隨又聽及呼呼喝喝練功聲。
  宋兩利知對方為在練“無上魔經”功夫,正以“佛心”克制“魔功”之吞略性,想來亦近三月,不知其效果如何,於是喊道:“道尼仙姑,小神童上門啦!”
  裡頭傳來一陣喜笑,忽見一位身著尼袍,身臉毛茸茸傢伙奔出,嚇得兩人以為人猿出籠,趕忙閃避。
  那人卻出聲笑道:“是在下橫豎是也!”掠著臉上鬢毛,終能窺及模樣。
  宋兩利詫道:“你怎變得如此?像只猩猩?”
  橫豎道尼苦笑:“也許是練此魔助及茹毛飲血的副作用吧,一百碗已喝完,臉上卻漸漸長毛,原可拔去,但心想不必見人,也就懶得理了。”
  宋兩利呵呵直笑:“千萬則怪我,我真的不知這魔經練至後來會變成此德行?”還是笑不止。
  忽必瑞亦難忍笑意,長白山藏有人猿,倒未見過,竟然在中原碰上,實是鮮事。
  宋兩利道:“還習慣吧?還好仍長短適中,可辨得人樣,但若再長長便不知了。”
  橫豎道尼笑道:“隨它去吧,臭皮囊,理它太多項麻煩,待日後重新開山傳教再脫毛便可。”
  宋兩利笑道:“難得你如此看得開,實是得道高人了!”
  橫豎道尼笑道:“怎敢說得道?只是悟道“相由心生”這道理而已。”
  宋兩利道:“功夫呢?練得如何?”
  橫豎道尼道:“八九成了,平時倒能控制,但若急時卻不得而知,畢竟未曾再和他人動過手。”
  宋兩利道:“以後大概不必動大招了,因為清風師太已作古,剩下不悔,無念兩尼,武功又不及你。”
  橫豎道尼輕嘆道:“冤冤相報何時了啊!”
  宋兩利道:“開導開導應沒事。但如若蓮花師太來了,得通知我這位仁兄,他和她有點瓜葛。”
  忽必瑞拜禮,橫豎道尼笑道:“怎有瓜葛!她和男人只有過結,你還敢來找她?頂是大膽!”
  宋兩利道:“他不一樣,說不定兩人有所關係呢!”
  橫豎道尼道:“那便住下來,一有狀況立即知曉,免得再奔來奔去!”
  忽必瑞急道:“不不不!在下還是住外頭,打擾師父練功,過意不去。”
  橫豎道尼道:“我看是怕我這身長相吧?也罷,若不驚栗非為人,不勉強你了!”
  忽必瑞拱手直道謝。
  宋兩利道:“道尼還是整理整理吧,我倒是擔心您不小心逛出門,被他人抓去猴園當欣賞品種!”
  橫豎道尼斥笑道:“頂會意想天開!不過如此也好,每天來看的人必多,我好天天開班授課。”
  宋兩利想著猩猩能傳佛說道,成何體統?並未說出,只以笑意回應。
  再聊幾句,終分手。橫豎道尼仍自練功,宋兩利、忽必瑞則回到神霄寶殿。宋兩利安排客房讓忽必瑞休息,自個始回房,瞧瞧符鐐法器全在,但總覺得被人動過,尤其較深秘處,顯然已被翻找過。
  宋兩利心念一閃,會是妙佛錢英豪,為尋“水靈神譜”而來?可惜此譜根本未置于此,對方徒勞無功。
  奔波月餘,著實夠累,遂倒床休息。
  睡夢中腦門忽地浮出妙佛錢英豪宛若猩猩法相,並在附近藏身,準備盜取寶鏡。
  宋兩利強然怔醒,夢中情景一向真實,妙佛當真變得猩猩?那豈非和橫豎道尼一樣?思念一轉,恍然明白,妙佛亦得陰陽老怪贈予“無上魔經”終能恢復功力,可惜卻引起副作用,變成猩猩算是正常,然他卻返回欲盜得自己身上寶鏡,難道已知此寶鏡之秘密?若真如此,那得小心應付了。
  但覺對方今夜不會上門,睡它安穩,待明日起來再說。
  一夜無事。
  次日一早,作完早課,便找來忽必瑞,道:“咱去逮猩猩!”
  忽必瑞不解:“要抓橫豎道尼?”
  宋兩利道:“另有一只,他已潛回汗京,竟然想要偷我東西,把他逮著,好好教訓一頓!”
  忽必瑞道:“好啊,反正沒事。”
  宋兩利遂找來假寶鏡,藏於胸口,故作神秘般東躲西藏,便往西郊掠去,忽必瑞緊跟其後。
  宋兩利找至西郊隱密“妙園”,此乃妙佛原來住處,縱使久未住人,仍顯清靜,只是春夏雨季,草木旺盛,故顯得荒涼許多。
  轉行一陣,並未發現妙佛行蹤。宋兩利只好運起神通感應,那妙佛雖練停閉鎖方法,然宋最近功力增強不少,自能感應對方位置,這一搜尋,終尋出對方乃在外邊松林窺探。其但覺想笑,喝地一聲,故意打出火憐粉燃開,再以寶鏡反射,打向空中,忽又一閃即收,故耍神秘。
  妙佛見狀黠笑,看來寶鏡果然在他身上,自己已學得“無上魔功”縱使身上長毛,他卻難掩好鬥心情,甚想搶奪及找人試功。登時掠潛屋頂,慢慢摸向宋兩利位置。
  宋兩利故作不知,在天井處耍功夫,喝喝有聲。
  忽必瑞則藏身暗處,手張巨網,準備來個活捉。
  妙佛相準位置,忽見宋兩利轉身背向自己,猛著怒鷹撲下,用的正是“無上魔經”
  之猛招“鬼神俱焚”,掌勁若狂濤怒浪,先是無聲,猝及七尺處:暴聲頓響。
  宋兩利鴦地轉身,雙掌凝勁,陰陽變流施勁射去!
  轟!
  巨暴如雷。
  雙雙閃退七八尺。宋兩利差點栽倒地面,幸能穩住,妙佛則晃得身子後又彈立當場,一股好戰衝動使他無法自己,狂笑出口:“小雜種,今兒別想活了!”話未說完,猝覺背後有動靜,反掌欲抓,豈知卻是黑網罩來。他劈掌想閃,宋兩利猛勁又至,妙佛不得不前後兼顧,忽必瑞武功亦不賴,猛地落地打滾,將網往下扯縮,妙佛終被套住,氣得哇哇大叫。
  砰!又是暴響,宋兩利一掌打得妙佛滾落地面。每以為就此可以解決,豈知妙佛竟如狂獸般叫囂,身若瘋子猛扯又扯,巨網竟然吃力不了,裂出大洞,就快被掙脫。
  宋兩利見狀那還得了,突地大喝兄弟一起上!已和忽必瑞猛撲過去,趁他未能全部掙脫之際,再扣黑網,拉得甚緊,對方仍欲破網而出,宋兩利趕忙運出閃電魔指,截得對方數處穴道,方始收拾對方。
  忽必瑞苦笑道:“你定要找此苦差來玩嗎?不如實實在在賺錢容易。”
  宋兩利道:“你有所不知,他可能是你殺父仇人!”
  忽必瑞一楞:“怎解?你當真感覺出來?”
  宋兩利道:“並非感覺,而是用猜的,因為他任何壞事都想做,且還偷了蓮花師太的秘本,不把他交給師太處理,人對不起她了。”
  忽必瑞聞言冷喝:“好大狗膽,敢惹我的線索?”一巴掌敲在妙佛腦袋,打得他哇哇咆哮,全身暴脹不斷,青氣直冒。厲道:“你敢如此侮辱本人,定要剝你皮!”忽必瑞又是一巴掌攔去,“敢威脅我?可知我乃一派之尊,沒大沒小!”又落數掌,氣得妙佛張嘴猛咬網繩,卻莫可奈何。
  宋兩利道:“瞧你原是一身風度翩翩,此時怎會變人猿,還如此敢明目張膽現身?
  不怕破壞自己及少林寺形象!”
  妙佛怒道:“你管不著,待大功告成,體毛自落,到時便是你死期!”
  宋兩利道:“恐怕不會有這麼一天,因為我算過你的命,天生薦種卻想當皇帝,恐怕比登天還難:你可清楚為何老是武功不如人?因為你天份差,又不專心,且心胸狹窄,又四處陷害人,此種人怎能活得這麼好?所以應該變為猩猩!”
  忽必瑞道:“我亦有同感,聽說你殺人喝血?全身聞來都是血腥味,牙齒亦發黃,看是喝了不少血吧!”
  妙佛冷笑:“過不久便要喝兩位鮮血了!”
  宋兩利暗嘆,對方想練成無上魔經,必定殺死不少人,實是妖魔再世。可是自己和他有了童年掌門師父之關係,又怎下得了手結束他性命?看來得交予蓮花師太處理才好。冷道:
  “你為何想偷我寶鏡?”
  妙佛一楞,對方竟知自己心思,那秘密豈非洩露不少!喝道:“我高興偷啥便偷啥!誰都管不著。”
  宋兩利冷道:“是鬼域妖魔讓你來偷的吧?”當時曾轉及陰陽老怪說明對方下落,誰知卻在此現身,故做比聯想。
  妙佛倒也乾脆,道:“不錯,有膽去找他挑戰啊!”
  宋兩利疑惑道:“他怎會放你出來?莫非你已被他收買?”
  妙佛冷道:“是又如何?”
  宋兩利道:“那可好,你背叛了陰陽老怪,他要你去殺妖魔,你卻被他收買,走!
  帶你去見老怪,看他如何剌了你!”說完提著他使要走人。
  妙佛登時掙扎,厲道:“你敢”宋兩利卻是不停,妙佛突地瘋狂搥打,然網子單身,卻若面團拉扯,毫無功效。忽必瑞見狀又敲他一詞腦袋,喝道:“安份點,少皮肉之痛!”妙佛保命要緊,但仍在掙扎。自從練得魔功,他縱使武功受製中,全身仍有一股猛勁躍躍欲衝出,此勁亦是他能在武功被廢時,而讓其恢復功力原因之一,可惜妙佛穴道受宋兩利怪異手法,老是無法衝破,實是懊惱。
  妙佛自練此魔功,且飲人血,心性變得獸殘,不但掙扎不斷,且張嘴即咬,迫得忽必瑞停在旁監督,免得他咬斷巨網。
  宋兩利正行得高興,忽地腦門一閃,映出鬼域魔窟那飄浮般身影,且傳出呼聲:“乖兒子,把寶鏡帶回來……娘要用它……”宋兩利詫楞道:“娘?!”聲音道:“娘需要它……”宋兩利頓覺受到催眠,猛地醒神,喝道:“老妖別耍了,我才不上當!
  不但沒寶鏡,連你的臥底密探也一併幹掉!”
  那魔音顯得痛苦,祈聲道:“給我……娘求你……”
  宋兩利喝道:“給了你,我豈非慘了,不給!一百個不!”
  忽必瑞莫名不解,小神童怎自言自語,然心念一轉,登時明白可能事關靈法決鬥,他感應不了,故無法窺其奧妙,只能期盼來日再修習目前先欣賞小神童表演便是。
  那妖魔聲音祈求一陣未果,突地冷哼,轉向妙佛,淡聲說道:“衝左肩井,右齊門,背至陽,腰章門,腿血海,迴轉百會穴……”
  妙佛立即感應,如是妖人幫忙,趕忙照著指示衝穴。
  宋兩利刮疑惑,對方叫自己衝穴作啥?莫非想引導走火入魔不成!邪笑道:“你自個衝吧,我才不上當!”忽又覺得妙佛吱吱唔唔似在拚命使勁。忽必瑞喝笑道:“你在便秘不成?拚得如此猛勁?”
  宋兩利猝地感應妙佛想法,怔駭不已:“老妖在教你解穴?”正待回指多封幾道,豈知妙佛厲嘯一聲,穴道已解,猝地發出狂猛霸勁,似若百斤炸藥轟開,炸得網裂繩碎,更轟得宋兩利、忽必瑞滾跌連連。
  妙佛脫困重生,勁道突猛,哇哇咆哮若活金剛,撲向宋兩利便搗。
  宋兩利原以偷襲始成功,若真要拚命,恐未必奈何得了妙佛,尤其對方又在瘋狂階段,幾個照面又被迫滾七八丈,疼得直叫慘。忽必瑞見狀欺身撲來救人,妙佛根本未轉頭,反手一打,正中忽必瑞胸腹,打得他彈摔落地,一樣叫疼。
  妙佛更往前逼,昔日威風凜凜虐霸之氣再現,奴掌就要收拾宋兩利。要得掌勁狂如刀蛇跳閃,這一斬下保證奏效。
  宋兩利情急中方幻出化神賦那“馭氣沖天”先天功夫以對。
  眼看就要火拚之際,那妖魔聲音突然傳來:“只取寶鏡,不准傷人……”妙佛們想傷人,只是腦門突然受製,思緒為之錯亂,一掌打去已偏差,轟得地面裂出大縫。
  宋兩利卻未收招,猛地劈打過來,正中妙佛左脅,打得他悶呢驚叫,彈撞七丈餘遠,一時嘔出鮮血,已受內傷,氣得他咆哮不斷,仍想起身再戰。
  宋兩利哪敢跟這瘋子拚命,向忽必瑞招手:“快溜,不玩了!待我神霄弟子前來收拾便可!”兩人逃之夭夭。
  妙佛厲吼:“別逃!”仍想追去。然宋兩利已得陰陽老怪賜予四十年功力豈是弱者,情急怒掌劈下來亦傷得他內勁受挫,功力大打折扣,追得百餘丈已現氣餒,只好作罷,喝道:
  “侍養好傷再收拾你這小雜種!”忽又想及腦門受製,不禁罵向妖魔:“我在拚命為你辦事,你卻扯我後腿!”
  鬼域妖人聲音再起:“你未必認真替我辦事,我終究還要用到他,去吧,任何想法休想瞞過我……”
  妙佛冷哼,心事被拆穿並無悔意,反而更顯狂妄,暗道遲早收拾你!念及可能另有敵人來到,不得不再摸回林中,養傷去了。
  鬼域妖人聲音仍飄浮著:“記得把日月儀、九龍精銅鐵弄來……”
  妙佛根本不用,掠行更快。
  鬼域妖人傳來輕嘆聲,頗為無奈和驚怒。

runonetime 2008-08-19 03:23 PM

第 二 章 魔界傳人

  宋兩利、忽必瑞逃回汴京城後,方自虛喘大氣。想及方才危險,餘悸猶存。
  忽必瑞道:“京城瘋子比塞外還多!竟然一個比一個兇猛!”
  宋兩利道:“他也算是九命怪貓,本該命喪,誰知陰陽老怪救了他,還搞成這副德行,真是!”
  忽必瑞道:“那陰陽老怪頂了不起了?”
  宋兩利道:“武功無話可說,心性卻邪得很,我原以為他是老好人,可是看來全然不是這麼回事,得提防了。”
  忽必瑞道:“原來你也有克星?”
  宋兩利嘆道:“我哪是天下無敵?只不過道法強些罷了!對於武功事,還在摸索階段;我原本是想悠哉過日子,但盤算一下身分和環境,終究沒得這閒命,只有拚它幾下了。這樣也好,妙佛已經出現,待見著蓮花師太,一起去收拾。走吧!到橫豎道尼那兒坐坐!”
  兩人再次轉往茶鋪。
  橫豎道尼已將臉上細黑茸毛拔光,疼得發紅,只好抹藥,如此比較像人樣,若再清除頸子以下,方熊恢復人身。她笑道:“昨天想了一夜,還是接受小神童意見,莫要因自己一身茸樣,嚇得他人,引起風暴。如何?毛已除去,亮麗許多。”
  宋兩利笑道:“總比另一只好!”
  橫豎道尼怔道:“另一只?”
  宋兩利道:“妙佛禪師啊!不不不,應該改為妙佛妖師了,他也跟你一樣練了“無上魔經”,全身發毛了。”
  橫豎道尼輕嘆:“實是佛門不幸,他必定殺了不少人……”
  宋兩利道:“想來應是如此。”
  橫豎道尼道:“人在哪裡?讓我去收拾他!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宋兩利道:“待蓮花師太來此,再一起處理如何?”
  橫豎道尼道:“昔時恩怨,她恐怕不會跟我合作,尤其另有不悔、無念在場。”
  宋兩利道:“也許有所轉寰餘地。待我找她,看看去了哪兒?”立即抓出腰際羊皮酒袋,還鏽了蓮花,正是蓮花師太所贈,想及以往,暗笑於心。美酒喝下,腦門漸漸打開,四方搜去,終掠得蓮花師太亦在盤坐,且在學感應神通,忽能和宋兩利呼應,她欣喜萬分,道:“終於找到你了,我的感應神通有所進步了!”宋兩利笑道:“恭喜,人在哪?”蓮花師太回答:“清風師妹墳墓附近,原來應該是妙佛藏身處,我正等他回來。”宋兩利道:
  “他早回來,可惜在西郊。”蓮花師大道:“當真?我得去收拾他!”宋兩利道:“小心,他練了邪功,扼,我看一起去如何?”蓮花師太欣喜:“可以。”宋兩利道:“另有橫豎道尼。”蓮花師大道:“她?不妥!另有不悔、無念在此。”宋兩利道:“別驚動兩人便可。”蓮花師大道:“可是我仍不習慣……”宋兩利道:“那隨緣好了;我另有一事相告。”蓮花師大道:“何事?”宋兩利道:“有關水神之事。”蓮花師大道:“見面再談!”宋兩利正有此意,立即同意。
  感應全在腦門閃動,兩人並末開口說話,忽必瑞只能見得宋兩利眼球轉動,臉部表情變幻莫測,但覺甚是神奧。
  不久,宋兩利終於撤功。笑道:“找到了,仍在清風師太墓園附近,咱出城即可碰上。”
  宋兩利道:“她不同意也不排斥,通尼便在附近等待時機如何?”
  橫豎道尼領首:“如此甚妥!”說完回房換得罩頭巾,掩去身上茸毛,以免驚世駭俗。
  宋兩利、忽必瑞終又二次出城,前往東郊掠去。
  橫豎道尼緊跟其後。
  東郊青松林外。
  蓮花師太素雲飛早等在那裡。一身素袍的她仍若出水蓮花,美得一塵不染,風韻臉容猶在,縱在守喪之期仍甚動人。
  她期盼宋兩利到來,那喜悅來自心靈之溝通,亦或說是唯一能傾訴之知己。
  忽見人影閃動,宋兩利和忽必瑞已掠奔過來。
  忽必瑞乍見蓮花師太,著實不肯相信即是要尋之人她瞧來的確像宮中仙女,根本不像出家人,但宋兩利卻叫她師太,只好隨口叫了。
  蓮花師太突見另有他人,臉色凝重起來,道:“他又是誰?”
  宋兩利道:“便是我所說和水神刀有關之人!”
  蓮花師太冷道:“怎講?”
  宋兩利道:“他是塞外“水神幫”幫主,聽其所言,名字來自他母親曾表示水神幫是相當神猛,放在下想及此事知之不多,故帶他來此詢問一番,希望有所線索。”
  蓮花師太目光凝向忽必瑞,想捕捉什麼,道:“你母親是何名字?”
  忽必瑞道:“我娘叫忽必華,我乃忽必瑞,從母姓。是蒙人。”
  蓮花師大道:“可能是我師父雲仙散人的師妹,當時曾聽師父說過,有個師妹是蒙人,她叫小華。”
  宋兩利欣喜:“那就是了,定差不了。”
  忽必瑞道:“我娘武功也很高了?”直覺母親只會幾手把式,是有傳幾招,但全忘了。
  蓮花師大道:“差不了!”
  宋兩利道:“可聽說她跟誰結婚生子?”
  蓮花師大道:“沒聽過。”
  宋兩利道:“那豈非沒得查了?”
  蓮花師大道:“也非沒得查,我聽過當年之事,師父說她師妹機運不好,遇上理想對象又被殺。而殺他者就是遼國國師,人稱“九命蛇”的巫九麻,然他喜自稱九命龍、巫九龍,當年在武林風評不佳。”
  忽必瑞冷道:“繞了老半天,仇人原就在遼國,若是真的對上了!”
  宋兩利道:“如此也好,更增強信心,且有了目標,日後收拾他。順便問問你爹是誰,如此可認祖歸宗。”
  忽必瑞咬牙切齒:“父母全毀在遼國之手,有得玩了!”
  蓮花師大道:“小神童,你把水神刀法傳予他,畢竟巫九麻能當上遼國國師,武功豈是等閒,沒兩下,別去找他!且你友人也是水神幫一宗,亦應傳他才對。”
  宋兩利道:“應該應該。”
  忽必瑞拱手道:“多謝師太相助!”想及父母早年雙亡,忽見稍有關係之人,眼眶為之一紅。
  蓮花師太實不善對待男人,淡聲道:“自個好自為之!”忽必瑞心領,蓮花師太轉問宋兩利:“走吧,先收拾妙佛這惡魔再說!”
  宋兩利道:“在西郊,橫豎道尼在那兒等著。”指向右林一松樹下。橫豎道尼拜禮招手。
  蓮花師太稍楞,總算對方尊重避開,亦未多言,通:“走吧!”
  宋兩利聞言已知對方並不排斥,欣喜一笑,同橫豎道尼招手。一行終往西郊掠去。
  半時辰後已抵西郊“妙園”。
  想及往昔種種,蓮花師大心申更恨,尤其又賠上清風師太一條命,此仇非報不可。
  妙佛並未在妙園。
  宋兩利立即喝口美酒,藉以感應。蓮花師太見及他仍用自己相贈之羊皮酒袋,心中一甜,總算未忘記恩賜予他。
  宋兩利漸有感應,妙佛原是躲在附近山洞中,然對方頓有所覺,立即抵擋,宋兩利道:
  “快!東北方!”
  眾人掠身追去。
  半裡一掠及至,果然發現妙佛欲逃行蹤,眾人快速圍去。
  宋兩利喝道:“別走啦!你不是很神猛?”
  妙佛被圍,狂性又起:“本就神猛,不怕死就土來!”擺出架勢、殺氣騰騰。
  蓮花師太忽見對方變成猩猩狀,詫愕不已。妙佛亦見心上人,臉面抽動,想挽手掩去,然已過慢,急道:“飛兒,我只是短暫如此,將來仍會變回人身,你莫要怕!”
  蓮花師太最恨對方叫飛兒兩字,登時火冒三丈:“去死吧!”水神乃第五刀“燦光奪目”立即斬去,一股白氣成刀成劍,威猛無比,速度更快。
  妙佛一時不察,被斬得腰際生疼,兇性大發,魔經邪功頓展,喝道:“我以禮相待,你卻看扁我麼?吃我魔功一掌!”掌現青紅兩影,暴勁頓劈。
  蓮花師太自恃武功高過於他,便接一掌,卻哪知對方和先前根本不同,被迫退一步,方知無上魔經果然邪門,妙佛更趁機想擄得美人當人質,暴撲過來。
  宋兩利喝著,已和忽必瑞攻去。
  橫豎道尼更不落後,照樣以魔功相迎,並喝道:“我來!”魔功打去,迫退妙佛,自身頭罩卻被震落,露出毛茸茸模樣,蓮花師太乍驚,她原也練得此功。
  妙佛見狀哈哈邪笑:“小尼姑,咱已是同宗同門,幹啥不合作,卻針鋒相對?反正你也喝血,我也喝血,還講什麼仁義道德?殺就對!武功就是一切!”
  橫豎道尼冷道:“只修魔功不修佛心,終自食惡果!佛法無邊,回頭是岸!”
  妙佛訕笑:“你都已被逐出佛門還談什麼佛?快快過來魔宗,前途大好!”
  橫豎道尼道:“看你是走火入魔了!”不再多言,魔功打去,心頭震起嗜殺念頭,趕忙念著阿彌陀佛化去。
  妙佛更想較量。雙方開打,宛若兩只人猿纏鬥,互有勝負。原是妙佛受傷在身,功力大打折扣,橫豎卻不願引出魔性,隨時壓抑,功夫自難完全伸展,鬥個五五波。
  蓮花師大有潔癖,但覺此種陣仗甚不乾淨,懶得出手。
  宋兩利則無此顧慮,喝向忽必瑞道:“走,逮人兼練功去!”
  兩人隨即參戰,宋兩利有意傳授水神刀,故喝喝有聲,第一招“水神罩天”要得滿天掌影,霎是好看,忽必瑞有樣學樣要去,待極盡處,宋兩利喝道:“萬掌歸一刀!”
  猛往妙佛打去。雙人合力,威力甚猛。
  砰!
  妙佛左肩受擊,如彈丸跌開,怒得七竅生姻:“有膽當面來,一旁偷襲算什麼英雄好漢!”
  宋兩利道:“你是妖魔,還敢談好漢?”第二招“浩瀚無涯”掌勢耍若狂濤駭浪,又和忽必瑞共同斬去。叭地暴響,妙佛再退數多,怒急欲攻,卻被橫豎道尼擋下。
  就此宋兩利從第一招耍至第五招“燦光奪目”,忽必瑞亦學得有型有樣,威力大蓮花師太一旁瞧及,暗暗叫好,小神童的確厲害,且悟性甚高,短短幾日竟能學得六分火候,且招招精準,實是難得,忍不了亦喝聲指點該攻何處較能奏效。宋兩利、忽必瑞照辦,威力又增三分。
  妙佛被打得險象環生,終興起拚命念頭,猛吼:“不要命儘管上!”魔功運至極限,以掌冒紅炳,且聞陣陣腥味燻人,周遭氣流為之旋動。
  強勁劈處,驚濤駭浪。
  橫豎道尼心知此招厲害,趕忙撲前,仿以此招“魔毀天地”相抗,功力逼處,心魔又現衝動,然已拚命,只有硬撐,魔掌化開,暴勁無窮。
  轟!
  雙猩相撞,勁氣若利箭四射。
  兩人哇地悶吐鮮血,倒退七八丈,雙雙若妖魔厲吼撩牙。妙佛兇性難以控制又撲土來,橫豎道尼卻猛念菩薩佛陀,因性漸漸弱去。
  妙佛雖做困獸之鬥,魔功仍甚強勁,蓮花師太怕宋兩利受損,凌空一刀“羽化成仙”快速斬來,空氣凝白刀,猛斬又斬,妙佛招架乏力,再吐鮮血,終跌落地面,嗚嗚疼叫,縱有魔性,功力卻弱,無法再反擊。
  橫豎道尼噓氣:“斬得好!快把他逮住,斷其六脈,乃能完全禁止他復功。”
  忽必瑞喝道:“我來!”抽出隨身匕首就要斬去。
  宋兩利忽覺有鬼魅般身影掠衝過來,急喝快躲,撲向忽必瑞,將他推開。
  勁風掠處,狂笑傳來:“好個雙雄決鬥!精采精采!”陰陽老怪業已飄身落地,正為自己傑作洋洋得意。
  妙佛見狀趕忙爬過去:“師父救我!”找到倚靠,希望頓生。
  宋兩利冷道:“師父怎又是你從中作梗!”
  陰陽老怪哈哈暢笑:“別急,他是用來對付鬼域妖人的,跟你們毫無關係!”
  宋兩利道:“差點都沒命了,還想如何?”
  陰陽老怪道:“無此嚴重吧!為師隨時隨刻都在照料你,怎會受損?”
  橫豎道尼道:“前輩,他入魔已深,恐怕無法復原。”
  陰陽老怪邪笑:“你倒是定力夠,反了我的規矩,但如此也好,且看看你的佛心能鬥到何時方認輸:然後足可證明魔掌一切,人性本惡!”
  橫豎道尼輕嘆不已,一身功夫乃他所恢復,又怎鬥他?
  蓮花師太卻不屑:“別人怕你,我可未必怕你!”耍出水神刀“乾坤幻滅”絕招。
  雙流一正一反旋成圓球般氣旋,直往老怪衝去。那速度看似極慢,卻甚快速。陰陽老怪見狀不禁動容:“水神刀法刊”趕忙運出陰陽雙流回擋。
  乾坤幻滅暴起,若流星對撞,猛不可擋。老怪不斷騰身翻掠擊掌,穿梭勁流之中,終將異掌化去,且反勁驚人,直衝蓮花師太,喝道:“就算段水神前來也未必奈我何!”強勢攻來。
  蓮花師太嫌他髒模臟樣,不想沾身。猛地躲閃,仍被掃及,倒退連連。
  宋兩利怕她受損,欄了過來,冷道:“師父你愛如何玩便去玩,莫傷了我們這夥人!”
  陰陽老怪心疼笑道:“行!你是我未來魔界接班人,怎麼說都行!放心,他們只不過小丑,玩不出大名堂,倒是你,別誤會為師心意了。”收招不再打鬥。
  宋兩利道:“老是挑起人的魔性,天下豈非大亂?”
  陰陽老怪笑道:“天下何時不曾亂過?如若大家都沒事,好好活著,哪來那麼多食物供養?老天都要弄些災難殺人,為師只不過替老天盡點力,讓最佳者生存,那才是千秋萬世生存原則!”
  宋兩利暗嘆對方歪理難以解釋,道:“你愛玩便玩,我是管不了。”
  陰陽老怪笑道:“等你活到我這年齡會發現人生便是如此,若不弄點東西玩玩,準會悶死,而最好玩者莫過人性邪惡,試著去體會吧!”
  說完,抓起妙佛,揚長而去。
  宋兩利苦笑道:“真是魔人思想,無法理喻。.”
  橫豎道尼嘆道:“有此妖魔在宮中,天下豈有不亂之理,小神童你得想辦法解決。”
  宋兩利道:“我?哪有此能耐?”苦笑道:“看看極樂聖王是否有辦法,可惜他又是敵人。”
  橫豎道尼道:“或許天意如此,欸!必要時,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宋兩利道:“陰陽魔界勢力太大,咱慢慢想個方法解決,否則賠了性命未必能討得好處!”
  橫豎道尼道:“希望有此一天。”
  蓮花師大道:“你們聊,我先走一步!”不擅多人相處,終閃身離去,想追尋妙佛下落,必要時立即收拾。
  宋兩利拱手相送,忽必瑞道謝連連,此行終找得相關親人,總算有所收穫。
  橫豎道尼道:“師太終也原諒我了,是個好兆頭。希望也能擺平不悔、無念之事。”
  宋兩利道:“有機會,再幫你處理。”
  橫豎道尼道:“謝了。遇上你,算是今生最大福份,每每逢凶化吉,甚妙!看是跟定你了!”
  宋兩利乾笑,直道不好,卻又不忍拒絕,畢竟已有了交情,只是想到她特立獨行,總成話題,有點招架乏力。
  橫豎道尼看在眼裡,笑在心裡,直道甚妙甚妙!
  三人有傷在身,治療後,終返京城。
  陰陽老怪將妙佛帶往住處秘室。
  他將妙佛丟向地面,自行坐上高台,當時妙佛即在此生吃老鼠,血跡仍在。
  妙佛跪拜連連:“多謝師父相救!”
  陰陽老怪邪笑道:“你實是人姦大惡之人,敢背叛我,又敢背叛鬼域妖人,了不起!了不起!”
  妙佛急道:“師父誤會了,弟子一直站在你身邊,怎會背叛呢!”
  陰陽老怪道:“做了還不承認,更姦更惡!”
  妙佛更急:“師父千萬則如此想!弟子句句肺俯之言。”
  陰陽老怪哈哈大笑:“姦得好啊!我就是喜歡你越姦越好,如此才是人的本性,你是最真實的一個人!”
  妙佛但覺對方竟然爽快,終露笑容!“多謝師父欣賞,但弟子仍對您忠心耿耿,否則忘又背叛鬼域妖人!”
  陰陽老怪道:“見著他,恐怖吧?”
  妙佛道:“是有點,他似乎無所不能。”
  陰陽老怪道:“那只在鬼域,走出外頭,他根本毫無用處,我是叫你去鬥他,不是要你投靠他:”
  妙佛道:“弟子明白。”
  陰陽老怪道:“甚好!你是否怕被他攝心?”
  妙佛道:“有點顧忌。”
  陰陽老怪道:“我有辦法!過來!待我灌頂予你,自可避免。”
  妙佛但覺對方要殺自己,易如反掌,自無耍詐必要,遂行前,並引頸過去。
  陰陽老怪右掌一翻,多出五支細針,猛往妙佛頭頂刺去,其長約兩寸,直沒頭殼,妙佛登覺腦門麻疼,怔道:“師父您這是?”陰陽老怪道:“五鬼定魂術!只要五針刺入腦門五處要穴,自不受任何催眠、感應、攝心術之影響,你可自由活動,不受影響了。”
  妙佛運功試之,仍感覺疼麻,道:“可是它讓我生疼。”
  陰陽老怪道:“暫時如此,日後冰針化去,自可恢復。”
  妙佛不得不佩服對方武功,竟然能將捆如牛毛之冰針利入硬腦殼。事已造成,後悔無益,立即拱手:“請師父幫弟子恢復武功,並增強功力,聽小神童說,您替他增加不少內功,弟子正需要此功來對付敵人。”
  陰陽老怪道:“該不會用來對付我吧?”
  妙佛急道:“弟子不敢。”
  陰陽老怪笑道:“若真如此也沒關係,我死了你也要賠上一條性命,尤其五鬼定魂術會解的人不多。”
  妙佛詫愣:“師父以此控制弟子?”
  陰陽老怪道:“怎有如此卑鄙,那是你覺得不爽時,我又死去,你只有自己解決,哪控制什麼?”
  妙佛道:“它有何副作用?”
  陰陽老怪道:“沒有,只有目前這些症狀而已。”
  妙佛暗道還好,道:“師父還是增加弟子功力為是!”
  陰陽老怪道:“好。”拿出紅色藥丸,道:“服一顆,增加二十年功力,小神童也服用過。”丟彈射過來。
  妙佛接過手,欣喜道:“小神童當真服過它?”聞其味道香中帶腥,似是其靈物內丹。
  陰陽老怪道:“服或不服,自行解決。”
  妙佛明白對方卻利用自己,目前應不致陷害,立即反下,腥煉化開,勁道已升。知道已奏效,拜謝連連。
  陰陽老怪道:“鬼域妖人要你來找黃龍精綱和日月儀,你為何找上小神童?”
  妙佛暗楞,原想私吞此寶物,然似乎掩飾不了,道:“那寶鏡在小神童身上。”
  陰陽老怪詫道:“當真?”
  妙佛道:“弟子親眼所見,其實日月儀可能就是當年鎮相國寺那口八卦鏡,它能發生強光,厲害無比。”
  陰陽老怪恍然:“難怪小神童和林靈素能呼風喚雨,我還以為道家真有此法術,原仍靠此寶物:你千萬不能將它拿給鬼域妖人,否則必定壞事。”
  妙佛道:“弟子再笨亦不會如此做。”
  陰陽老怪哈哈暢笑:“好極了,去吧,把傷養好,然後好好對付妖人,日後自會安排你榮華富貴。”
  妙佛道謝連連,守衛將其護送他處養傷。
  陰陽老怪凝目向天,忽與已鬼域妖人相呼應,若怪邪笑:“待我毀了日月儀,讓你永世不得翻身!”鬼域妖人冷道:“你敢,將遭受報應!”陰陽老怪哈哈謹笑:“憑你困在死人堆,也想找我報仇?何況你也未必贏得了我!”哈哈笑聲更狂,轉攝宋兩利,要他過來。豈知宋兩利已有抵制,感應不著。
  陰陽老怪詫楞:“這小子有了防範,敢情不再聽我的?看來我逼得太過火,得花點時間緩衝一陣。”決定暫時不提寶鏡一事,待日後有機會再說。

runonetime 2008-08-19 03:26 PM

第 三 章 深宮夜宴

  宋兩利已對京城之勾心鬥角厭煩,尤其一切皆在陰陽老怪掌控之下,實是惡事連連,自個也算所求不多,不想再混下去,遂尋向內宮,找那位正在無比精神築建萬歲山之林靈素。
  數月不見,青山又多數案,且種上奇樹異草,宛若五嶽名山全到齊,此正是林靈素和徽宗趙佶之心血傑作。
  兩人約見寶鼎之筆,林靈素兩眼發亮,儼然一副藝術家神情,多日未要道法,竟也忘了道家見面禮數,而以君臨天下氣勢應對一切。
  忽聞宋兩利想求去,林靈素詫然萬分,畢竟對方通靈神通正是自己最大助力,怎可讓他走掉,那可比漸雙手還慘,急問道:“發生何事?”
  宋兩利道:“只覺得老是為惡人辦事,弟子實在做不下去。”
  林靈素道:“惡人?誰?”
  宋兩利道:“陰陽老怪便是其中之一,他原是偽裝好人,騙了我們多年,暗地卻養了妙佛:還傳他邪功,竟然四處殺人取血以練功,如此行怪,弟子不能苟同!”
  林靈素慎斥:“這老家夥,膽敢侵犯我神霄弟子?不要命了!放心,為師替你報仇!”
  宋兩利急道:“師父千萬別提此事,陰陽老怪勢力太大,就連童大將軍也拜他為師,還有五雷尊者王文丑也是他手下,他若知您想對他不利,必定下毒手,您可會遭殃了。”
  林靈素喝道:“他敢!本尊奏請皇上,立即賜死他們!”
  宋兩利道:“皇上只能看個樣,又怎能對絕頂高手構成威脅?師父當知處境危險!”
  林靈素道:“為師有寶鏡護體,難道還怕他們不成?”
  宋兩利道:“妙佛已知寶鏡之事,且盜向弟子這頭,師父應該好好防範為是。”
  林靈素詫道:“誰說出這秘密?是你麼?”
  宋兩利道:“弟子怎會說?是妙佛大概猜出寶鏡來自相國寺古井,而且他已變成人猿瘋子,失去理性,會蠻干。”
  林靈素道:“怎又變成人猿?”
  宋兩利道:“是陰陽老怪拿了邪功讓他練,結果即變成如此,不只是他,連橫豎道尼亦有同樣處境。”
  林靈素終覺自己埋首築造萬歲山,外界卻變化得甚是快速,尤其一切全在陰陽老怪掌握耍弄之中,已起危機意識,暗覺武功之重要,道:“以前老怪也曾指點本尊武功,沒想到卻另有副作用,得好好考量了。”
  宋兩利道:“師父目前是皇上紅人,他們未必敢動,但仍請小心為是。”
  林靈素冷哼:“這群人渣,地敬興風作浪,得好好治理才行!”開始幻想無數方法收拾對方。
  宋兩利道:“師父自行保重,弟子告辭了。”
  林靈素急道:“不准走!”宋兩利一楞,林靈素道:“你走了,為師豈非更危險?
  何況聯合你我兩人力量,未必會怕他們!”
  宋兩利道:“師父,弟子實在不想再見他們……”
  林靈素道:“不行!我對你有救命之恩,說什麼你也不能臨危抽腿,想辦法幫師父是你的本份。”
  宋兩利輕嘆,不錯!為了救命之恩,他永遠銘記在心,然難道就因此要幫一輩子麼?林靈素又道:“我是危險了,縱有無敵神通也偶有疏忽之時,你得幫我才行。”
  宋兩利輕嘆一聲,道:“弟子能力恐怕有限。”
  林靈素道:“盡力而為!目前應該漸漸把陰陽老怪手下撤出神霄派,然後自立門戶!”
  眼睛忽地一亮:“有了!不是要聯金戰遼?可把陰陽老怪一幹人全部調往戰場,如此京城力量自虛,咱可壯大起來!”
  宋兩利道:“可是弟子不想參戰……”
  林靈素道:“再幫忙一次,何況除掉陰陽老怪勢力也是一項功德!”忽將寶鏡偷偷抓出,通:“便放在你身上了,以此守護,哪管誰也鬥不了你!”
  宋兩利道:“可是師父您怎麼辦?”
  林靈素道:“放心,沒了寶鏡,他們更不可能向我下手,自能保平安!”
  宋兩利想想也對,以師父目前地位,敢動他者幾乎只有陰陽老怪,如若把寶鏡帶走,若怪自是懶得理師父,轉而目標在自己身上,說不定能將人引至塞外,可減少宮中亂象,終於答應,道:“好吧!師父既然看中弟子,弟子便再次為神霄派努力。”
  林靈素笑道:“這才像話!一邊除去陰陽老怪手腳,一邊找能手,入主神霄派,將來自無人能擋!”
  宋兩利道:“弟子遵命!”
  林靈素忽有所思,道:“你練的武功不少,可有適合師父練的?看在邪魔歪道大多份上,為師也得加勁努力,否則被超越,可能變得危險。”
  宋兩利想想,道:“有個“化神賦”比較適合道家練習,口訣也不多,您可慢慢悟它,效果不差。”隨即拿出手抄本,原是想贈予忽必瑞,但先給他了。如若是水神刀譜,自不適合贈予,畢竟有所顧忌,但“化神賦”宛若練仙術,任何想修仙者皆可練,贈予師父,相信蓮花師大會諒解才對。
  林靈素立即揣入懷中,笑道:“為師有空即練;剩下任務全交予你慢慢處理,待一年半載,萬歲山建好,神霄派根基更形穩固。”
  宋兩利感恩回禮,道:“師父武功應該仍算可以,再修行此化神賦,將如虎添翅,自能打敗陰陽老怪!”
  自始至終,他皆以尊師重道,不敢感應林靈素腦門。縱有感應,亦立即加以排除,免得冒犯。他哪知林靈素是個膿包,仍相信他武功雖非絕頂,卻也擠身一流之境,故才有此言。
  林靈素當得本尊過久,自我催眠下,亦認為自己神通廣大,聞言總是暢笑表示一切沒問題,只要假以時日,必登案造極。
  師徒倆相視而笑,終仍保有知遇之恩之最純真人性交情。
  談話間,忽見徽宗皇帝匆匆趕來,他手中拿著萬歲山工築手繪圖,邊走邊喊:“小神童,可久未見了,朕想你啦!”晃晃行行,宛若沈迷古玩敗家子,哪有皇帝尊嚴。
  宋兩利見狀,立即拜禮。林靈素含笑立於一旁。
  趙佶直道免禮免禮,立即介紹得意作品,道:“看那九峰!有若泰山、黃山、衡山、巫山、廬山:…:天下名峰全到齊,山案另築飛來寺、見雲閣、賞日亭、迎風台、弄雪軒等等全是一時之選,臉還親自指定要築義之亭,把他書法全搬來刻上去,名留千古!”
  宋兩利笑道:“恭喜皇上即將完成心願。”
  趙佶笑道:“這全是通真達靈先生出的好主意,臉終有了豐功偉業,當然小神童功勞亦將記上一筆。”
  宋兩利還是拜謝連連。
  趙借道:“你和趙密使共同前往金國,取得聯金滅遼協議,實是大功一件,要臉賞你什麼?”
  宋兩利道:“賞壺酒便行了。”
  趙佶哈哈暢笑:“怎夠怎夠!朕要賞你紫金袍,和通員達靈先生一樣,可喜歡?當然美酒少不了!自設個大婁賞予你了!”
  林靈素道:“還不快謝過皇上。”
  宋兩利拱手道謝:“皇上恩賜,小的受祿了。”
  趙佶笑聲不斷,瞧向山下蓮花仙池,道:“宴席便設在下邊,來個賽神燈,也好替大宋詞個吉利,且趁此機會祈禱伐遼順利。”
  林靈素道:“伐遼必定順利,只要派童大將軍,以及王文丑護衛等一乾人前去,將萬無一失。”
  趙佶道:“通員達靈先生未卜先知,何人上陣全由先生指派,務必將此戰打贏回來。”
  林靈素暗喜詭計成功,只要將陰陽魔界人馬調走,大事將成功一半。建議幾人,趙佶一一答應。
  趙佶道:“最好和童大將軍樞密使商量。看是要禁軍、廂軍皆可用。”
  林靈素道:“本尊自會盤算。”
  趙佶笑道:“那好,趁今兒風和日麗,夜晚必定涼爽,設宴蓮花仙湖畔,邊賞邊聊,國事樂事一併解決!”
  林靈素含笑應允。趙佶樂得交代太監郝元下去辦事,隨即帶引宋兩利逛此得意傑作小江南。其豪華精細工程達一磚一瓦一草一木皆指定選用之,實讓宋兩利感覺恐將是勞師動眾,搜刮了不少民間嗜好,不知造成民怨否?
  仲夏夜晚,天清月潔。
  宴設蓮花湖畔。
  受邀者除了林靈素、宋兩利,另有童貫、蔡京、蔡攸、王輔、張邦昌,至於梁師成乃太監出身,只能立於一旁,高球亦是護衛,並未賜坐。
  林靈素和宋兩利坐位于趙佶右側,再旁才是蔡京,如此安排無異讓他地位矮一截,蔡京暗斥於心。然礙于林靈素目前地位,敢怒不敢言。
  童貫則位置不變,賜坐左側,雖是太監出身,卻早被賜封為樞密使(樞密院長),且封溼國公(爵位第一公),遷太傅(三公之一),授開封府儀,同時兼任多區節度使,如此地位權勢。簡直已是大宋第一臣,雖蔡京為相,他卻擴大超出許多,故民間有“醞相”之稱,賜坐第一臣位,理所當然。
  國宴豐盛,熊掌、先蹄、燕窩、魚翅、鮮蛇、活蟹一一上桌,更有美酒香醇,盡歡暢飲,好不快哉。
  興致正濃,且喊來笙歌夜舞,且見一排排女樂師奏著笙、蕭、琴、瑟、築、損、茄……
  等樂器,一時仙樂飄飄,處處天長。趙佶聞之直叫好。
  忽又見及身穿薄紗妙齡舞女一一飛來,手持彩緞旋飛舞動,或紅緞或青絲、彩絹,交交錯錯,卷卷舒舒,讓人眼花撩亂。尤其美女個個身材曼妙,臉面妓好,不但趙佶慾念已起,連童貫、林靈素、高休等人更非份之想。宋兩利雖臉紅,卻收斂起來,畢竟還有個夜驚容比這群人漂亮許多。
  趙佶看上正是元符皇后皇后劉之貼身侍女劉玉兒,今夜將能逍遙一番。
  林靈素卻想著李師師,打從上次和她發生關係後,總想找機會再一親芳澤,可惜苦無機會,畢竟色情皇上粘得太緊,實不易下手。
  童貫卻對大奶姑娘感興趣,然既是閣官自不敢表現太突出,否則卵蛋未閹乾淨秘密若被發現,將後果不堪設想。
  唯有張邦昌暗道荒唐荒唐,卻無人理他,兀自喝悶酒。
  舞得數曲方罷。
  趙佶立即要美女過來敬酒,一時鶯燕穿飛,好不快哉。
  鬧得一陣,眾人皆有五分醉意。趙佶忽地笑道:“遼國欺我大宋多年,如今是該滅時刻,臉準備使童樞密使親自征討,以期踏平遼國,還我大宋江山,看他們還敢不敢向朕要銀子!哼!每年還要救助金,成何體統!”
  童貫拱手道:“聖上放心,臣必馬到擒來,敗得他們無處可躲!”
  蔡京道:“如今有金國聯合,自可勢如破竹,打倒敵人,讓大宋國威再顯。”
  王輔道:“臣亦預祝馬到成功。”
  趙佶哈哈暢笑:“快哉快哉!如此多年來,國泰民安,民生富庶,實是諸卿功勞,賜酒:”
  侍監忙倒酒,君臣暢飲而盡。
  蔡京道:“此次出兵,志在必得,翰林學士蔡攸亦曾學習兵法,趁此可跟童大將軍出征,學習學習,倘請皇上禦準。”
  他倒打著如意算盤,若聯合金國,此戰必勝,讓兒子跟去,只有分戰功份兒,有了戰功,將來更能高官爵位。
  蔡攸更是大禮拜求。
  趙佶夾心已極,道:“好極!文人出征,式是榜樣,不知童將軍意下如何?”
  童貫早知此事,當然同意,道:“蔡學士能文能武,正適合作戰,必能立大功。”
  趙佶笑道:“好極好極,朕準你去了!”
  蔡京、蔡攸道謝連連。
  趙佶又道:“通真達靈先生建議,將軍不妨再帶你師父那些高手同行,以防有變,你以為如何?”
  童貫對林靈素種種已甚佩服,尤其又是關於靈學命相之流,寧可信其有,立即拱手道:
  “臣將盡力向吾師說明,以期增強實力。”
  趙佶笑道:“甚好甚好。”
  童貫拜向林靈素:“多謝先生關心。”
  林靈素淡聲道:“敵國亦有強手,如此安排將更順利。”
  童真再次道謝,目光瞄向宋兩利,笑道:“有小神童同行,勝過千軍萬馬:定能得勝回來。”
  宋兩利打哈哈回禮,不知該說什麼。
  一切皆在勝算氣氛中。
  趙佶忽見一人從未開口,心血來潮問道:“尚書侍郎可有意見?”
  此話一出,群臣頓靜,總知心無好話。
  張邦昌暗暗輕嘆,說之無效又何苦說呢?道:“臣還是別說,畢竟聖上已決定出兵,說又何用?”
  趙佶道:“說說看,你不贊同出兵?”
  張邦昌道:“正是。”
  趙佶道:“是何理由?”
  張邦昌道:“聖上可聽過“目不見睫”萬事?”
  趙佶道:“說來聽聽!”
  張邦昌道:“此語出自春秋戰國,乃言:當時楚莊王欲攻打越國,社子勸問說道:“大王為何欲攻打越國?”楚莊王回答:“越國軍弱局亂。”社子別說:“人之智謀宛若眼睛,能見及百步之外,卻見不著自己睫毛。”當時楚國戰敗于秦、晉兩國,且喪失數百里,此乃弱軍之相,且有莊嬌之亂,官府仍未逮捕他,此乃局勢之盪,本國之亂不下越國,又如何攻之。楚王曉明大義,終於放棄攻擊。”
  此話引得眾人臉色煞冷。
  張邦昌道:“臣知聖上不喜此言,然西夏、土番戰事連連,且有宋江之亂未平,各地局勢不穩,如何出兵?”
  童貫冷道:“張侍郎你未必太小看宋軍,哪個大小戰役不是打得敵人落花流水?其他幾個毛賊躲在山寨水寨,你也把他當真?”
  張邦昌道:“聖上明鑑!”
  趙佶一時語拙,暗道殺風景。
  蔡京冷道:“張侍郎所言差矣,若民生動盪,哪來神霄聖殿緣金不斷?京城處處和樂融融,外邊開封府亦是相同,張侍郎卻諫言也得看實情說話!”
  張邦昌道:“聖上,目不見睫啊!”
  趙佶已煩心,道:“張卿雖是關心國運,然你出身較苦,可能只知節儉,不知用錢亦是學問,國家豈無小亂之理?那全是貪得無厭及權欲過旺者所為,此事全在童將軍掌握之中,張卿的話臉已聽進去,但冊需如此悲觀想法,何況聯金滅遼,萬無一失。”
  張邦昌道:“遼弱金強,可能引狼入室,聖上三思。”
  趙佶冷道:“不必再說,滕已決定;你難道不能說些吉利話?老是如此偏激麼?”
  張邦昌道:“臣不敢!臣想請退,倘詩聖上恩準。”已起身拜禮。留在此,恐增困擾。
  趙佶這才稍露笑意,道:“張卿別老想不開,大宋豈會差得不堪一擊,遼國危害大宋多年,此正是大好機會,你看著好了!來,朕賜你一酒,願暢快心懷!”
  張邦昌終把美酒飲盡,快速告退。
  趙佶登時敞開胸懷,暗道要命,隨又同聚卿賜酒,氣氛方自熱絡。
  酒宴鬧至子夜三更方自散去。
  次日。
  童真親自拜訪華陽宮,陰陽老怪接見於無心堂。
  童貫已將來意說明:“此次戰役只許成功,尚請師父調派人手支援,如王護法或是陰少門主等人,以壯聲勢。”
  陰陽老怪再厲害怎知宋兩利背叛如此之快,問道:“小神童不去麼?”
  童貫道:“他要去。”
  陰陽老怪道:“有他在,抵得千軍萬馬,因為他已得我的真傳,還要他人作啥?”
  童貫道:“金國指名要他支援攻打黃龍府,故弟子想另求支援。”
  陰陽老怪邪笑:“極樂聖王這老兒卻也知曉要好貨色,也罷!小神童若另有所用,便把王護法帶去吧,要多少人自己挑。”
  童真登時拜禮:“多謝師父;或而可能,師父方可參戰,鬥那“九命蛇”巫九麻。”
  陰陽老怪作笑:“他算什麼,充其量只能騙遼國人,我要留下護鼎,鬼域妖人才是敵手,不跟你們去玩了!一切讓小神童去收拾便可!”
  童貫道:“弟子遵命!”
  陰陽老怪忽問道:“小神童最近有何反應?”
  童貫道:“似乎不愛說話,有心事。”
  陰陽老怪心知為己而起,道:“你叫他認真作戰,日後回來,我會給他一個交代。”
  童真道:“師父和他有所誤會?”
  陰陽老怪道:“我救了妙佛,他卻反對,實是想不開。”
  童貫一楞:“妙佛禪師?以前相國寺住持?”
  陰陽老怪道:“正是。”
  童貫道:“怎要救他?他原就是壓迫小神童之人。”
  陰陽老怪道:“只是利用而已,屆時仍死路一條,可是他想不開了。”
  童貫道:“放心,弟子將開導他,否則引起誤會總是不妥”
  陰陽老怪道:“全看你啦!此去作戰,應注意仍是金國,極樂聖王老姦巨猾,若鬥之不了,為師自會前去收拾!”
  童貫再次拜禮道謝,方自離去。
  陰陽老怪遠瞧北方:“如此也好,全國歸一統,魔界勢力更巨!”
  得意處,笑聲不斷。
  宋兩利已回神霄寶殿,開始收拾東西,準備長久駐外,以便逃離陰陽老怪魔掌控制。
  女探花蘇小鳳突然趕來,喝喝便斥:“你敢煽動皇上出兵?敢跟金國合作,難道不知與虎謀皮?”
  宋兩利意興闌珊:“你管好自己吧!我不玩了!”
  蘇小鳳詫楞:“怎不玩了?”發現整理東西:“你也要離家出走?”
  宋兩利道:“宮中一個個皆有毛病,再住下去,我得神經錯亂,不走行嗎?”
  蘇小鳳恍喜道:“難得你已看穿事實,咱合作把壞人揪出來如何?”
  宋兩利道:“好人大概剩下你一個,怎麼揪?玩了這麼多年還不累?不是已經建議你,要改變現實,只有嫁給皇上,看看是否能收拾他,剩下都是爛招!”
  蘇小鳳斥道:“我是你阿姨,也敢如此講話!”
  宋兩利道:“就是因為有關係才說個清楚,若嫌皇上太老,可以考慮嫁給趙桓,從下一代開始管,否則溜來溜去,自以為甚有成就,或為民辦事,在我來看,很像小丑!”
  蘇小鳳喝道:“敢罵我小丑!”一掌打去,宋兩利閃頭即避,她喝道:“你暗助橫豎師太,才是小丑,還敢提供鮮血予她,弄得一只猩猩樣,也好意思罵人。”
  宋兩利道:“人家至少知道自己在幹啥!你再去趕人,小心我同你翻臉!”
  蘇小鳳哇哇斥叫:“長大了,翅膀硬了?也敢對你阿姨大呼小叫加恐嚇!”
  宋兩利道:“趕走她,對你有何好處?對朝廷又有何好處?沒嘛!你只不過是看不順眼,那和土匪有何兩樣:”
  蘇小鳳喝斥:“你敢罵我土匪31”正待發作,宋兩利突地喝聲“定”,、籲一耍,外加點穴,終把對方定住,蘇小鳳吱吱唔唔不能言,怒目直瞪,宋兩利道:“沒意思了,換點花樣,否則連我娘都會對你失望:”說完摃起包袱走入。
  他不想告知此次前去乃在收拾陰陽老怪手下為主要目標,乃怕對方定力夠,若被陰陽老怪測知,恐會不利,否則對方知曉此事,將會改觀一切。
  蘇小鳳吱唔一陣,終於掙開,待追出符藤房,宋兩利已消失,罵了幾句心神忽地一沉。
  一路走來浪費不少時光,卻換回什麼?朝廷依樣混亂,皇上依然故我自己難道如小神童所言一樣,只不過是個小丑?
  心情終於沉重,感嘆而去。
  宋兩利則行往橫豎茶館,忽必瑞、橫豎道尼等在那裡。
  見得禾兩利江得大堆東西,橫豎道尼好奇笑道:“怎麼?當真離家出走了?”
  宋兩利道:“哪假得了,唯有離開此處,才能脫離陰陽老怪掌握!然後到塞外,先收拾他黨羽再說。”
  忽必瑞道:“我心全力支持!”
  橫豎道尼道:“本人呢?可也去辦點事兒?”
  宋兩利道:“你的傷還沒養好,且武功不易控制,還是留下來,待日後再說,女探花蘇姨部份,我已擺平,可能不會再來騷擾了。”
  橫豎道尼道:“這些日子全靠你照顧啦!將來換我照顧你!”
  宋兩利乾笑:“不了不了!交情歸交情,若讓你照顧乃頂危險事兒;事情已做了交代,該告別啦:”喚著忽必瑞便要離去。
  橫豎道尼呵呵笑起:“怎會頂危險?俺現在又不喝人血,且不亂動,難道會吃你不成?”
  宋兩利道:“心裡威脅甚重!因為你的“心教”甚為個性化,我招架不了,待參悟透了再說!”
  招招手,已和忽必瑞逃得甚遠。
  橫豎道尼一身茸毛,不敢追出,只由他去!喃喃念著:“心教怎會是特別個性?萬法皆為善念啊!”甩著頭,不知宋兩利在想什麼?
  溜出東城後,忽必瑞始問道:“心教是何玩意?你怎逃得如此模樣?”
  宋兩利道:“其實心教無罪,乃在勸人為善,只是她太過隨性,葷素不忌,且吃檳榔,這是個人行為不便批評,但我若吃檳榔成何體統?何況她還可以跳舞,我可沒法子了。”
  忽必瑞想笑:“沒想到她以前如此風光?”
  宋兩利道:“可謂佛門第一人,前不見古人,後不見來者,日後可能會變成國寶。”
  忽必瑞笑道:“希望她能成功;那咱呢?”
  宋兩利道:“逃回遼國國界啊!待陰陽老怪等兵馬來到,再伺機收拾:當然包括收拾遼國國師九命蛇巫九麻,替你父親報仇!”
  忽必瑞精神頓來:“也該是水神幫耀武揚威時刻了。一兩人掠身更快,直投北方。
  三日後。
  童貫已在校場點兵十餘萬,並以蔡做為副帥,另加入五雷尊者王文丑所率領之陰陽魔界護法及手下數百人,其勢力堅強無比。
  臨校兵後,童貫仍想問問宋兩利下落,怎未見人影?出兵總得看個時辰,討個吉利,可惜卻遍尋不著,遂問向神霄派弟子,始知已先行出發。
  童貫稍楞,難道對方有所秘密行動不成?
  蔡攸道:“莫要理他,屈時自會出現。”
  童真道:“希望如此:可是現在誰來觀星望鬥,預測吉兇?”
  王文丑道:“在下略知一二,午時正陽日,氣旺人旺,正是出兵時機。”
  童貫道聲好,立即整編軍隊:全想中途再會合東路軍神師道及西路車辛興宗,兵力必增強一倍以上,屆時氣勢更旺,必定勢如破竹,手到擒來,若真如此,其實亦毋需和金國合作啊!
  他有了單打獨鬥,獨享功勞之念頭。
  午時正刻,日麗風和,正是出征佳時。
  童貫一聲令下,千數萬大軍浩浩蕩蕩往北方行去,文官百姓夾道相送,就連徽宗趙佶亦親自前來賜酒,讓童貫十足面子。
  十數萬大軍拖得像條長蛇,蜿蜒而去。

runonetime 2008-08-19 03:27 PM

第 四 章 兵臨城下

  大宋入侵之事傳至遼京,引起恐慌,復又傳出金國亦將出兵,更讓全國驚駭。
  天祚帝耶律延禧亦自緊張,招集大臣於紫金殿,分別是宰相蕭奉先、內庫都點檢劉彥良、戰將餘都姑(耶律餘睹)及耶律大石,另有國師九命蛇巫九麻及文妃蕭瑟瑟在場。
  肚大臉瘦留有八字胡的天祚帝雖驚慌卻也相信國力強盛。道:“那個闊賊童貫亦敢來犯,朕看派個三十萬大軍給他打回去:簡直無法無天!”
  蕭奉先抽吊賊眼道:“聖上說的極是,若不給他下馬威,豈非天天來犯!為免夜長夢多,快刀自可斬亂麻!”
  劉彥良抽著猴腦神情自若道:“童貫開戰以來,全部吃敗仗,此種貨色何足懼之!”
  天昨帝道:“這倒是事實……”摸著八字胡,似乎過慮太多。
  戰將耶律大石急迫:“聖上莫要忽略此次戰役,對方除了童貫,另有上次盜走黃龍寶鼎那班人,勢力增強不少,得小心防範。”
  餘耶姑迢:“聖上明鑑,厲害者仍是金軍,阿骨打、完顏宗翰、吳奇買繞勇善戰,此次有意聯宋抗遼,必是最大危害!”
  天祥帝曠斥:“這個番王竟敢對朕如此,早知在他作客時便該殺了他!”
  當年阿骨打只是女真酋長,受邀天祚帝之魚頭盛宴,天祚帝興之大起,即讓所有酋長上場表演以自娛,各酋長皆擠眉弄眼或引吭高歌,弄得天祚帝暢笑不斷,唯有阿骨打卻以病在身一再推辭,甚至未得天祚帝恩準即拂袖而去,天祚帝雖有醉意,卻神智仍清,看在眼裡,心中甚不舒服。次日便召樞密使蕭奉先說及阿骨打舉止傲慢,且不服指揮,看是有意背叛,找個理由把他殺了,免留後患。蕭奉先卻表示女真族只是邊疆野族,只知打獵喝酒,不懂禮數,只為此事便殺了他,豈非有失大遼尊嚴。結果天祚帝未再追究,終縱虎歸山,禍患無窮。
  蕭奉先卻未因此貶官,反而升得宰相職位,除了巧言令色,其為元妃之兄,天祚帝小舅子,自有莫大關係。他當然介意當年事,但豈可再提,拱手奏道:“野蠻之邦不成大器,現在殺之仍易如反掌,聖上只要出兵,立即手到擒來。”
  天祚帝道:“就此辦,余卿負責抗金,大石負責抗宋,雙管齊下,務必戰勝回來。”
  餘都姑道:“兵分兩路,甚是不利,畢竟金國實非弱者,應以一撫一守為原則。”
  耶律大石道:“餘將軍說的沒錯,雙邊開戰,將無法兼顧,聖上明鑑!”
  文妃蕭瑟瑟甚得寵,故能列席參與國事,她對兵法亦有研究,如此次狀況甚為嚴重,且餘都姑又是自己妹婿,自不可能騙自己而錯估,遂道:“聖上應知阿骨打已聯合北國部落自封金國,自有其過人能耐,若以等閒視之,將甚是不利,上次失黃龍寶鼎一事已是警訊,聖上千萬莫要大意!”
  天祚帝對失鼎事雖未在意,然傳出遼軍被戲耍待離譜,他卻難以接受,冷道:“當真有此嚴重威脅麼?”
  蕭奉先遣:“是他們過慮了。”
  蕭瑟瑟道:“聖上,戰可慢慢打,卻不能走錯棋,將無法挽回,何不策略運用一下,先談和一邊,再專心對抗另一邊,將可奏效。”
  餘都姑道:“不錯,此乃策略運用,不是投降或認輸。”
  天作帝稍有動心:“國師以為如何?”
  滿臉麻子的巫九麻閃動細眼,道:“任何方式皆可,關係在將軍如何打仗,屬下必全力配台。”
  天神帝道:“蕭相有何意見?”
  蕭奉先通:“既然國師已提議,便如此處理。臣以為先談和金國,再攻宋兵,畢竟童貫不堪一擊。”
  劉彥良道:“此計甚好,應該可行。”
  蕭瑟瑟道:“奴家以為先談和大宋,全心抗金,畢竟金國較強,談和無異示弱,反倒助長對方氣燄,不如先與之抗衡為佳。”
  蕭奉先睹斥,女流之輩老是於預放軍,遲早要出事。
  餘都姑亦作此表示。
  耶律大石道:“皇妃說的有理,金國來犯遠比宋軍嚴重,不得不防。”
  天祥帝道:“蕭相你贊同麼?”
  蕭奉先道:“怎樣都行,但莫要出差錯,否則總有人要負責。”
  蕭瑟瑟道:“奴家願負全責。”
  餘都姑亦做此保證。
  天作帝道:“好吧,且派餘將軍和郭藥師共同抗金,大石將軍則擋宋軍,國師支援北方。北軍二十萬,南軍十萬。”
  眾人引令,各自匆匆散去。
  天作帝冷笑道:“誰敢攻遼,便讓誰灰頭土臉回去。”瞧向蕭瑟瑟絕美姿色,一時慾火升起,邪笑道:“娘子好氣勢,壓得蕭相等人無話可說,來讓朕抱抱:”退朝路上便要毛手毛腳。
  蕭瑟瑟躲得一爪,道:“聖上能否正經些,兩國進軍,您還有心玩樂?早該御駕親征:”
  天作帝笑道:“朕手下強將多的是,怎怕那些渾蛋,尤甚徽宗養得一群姦相闊官,搞得民怨不斷,他還敢出征,實是不要命!”
  蕭瑟瑟道:“聖上何不想想兩國處境?難道沒有民怨嗎?外傳蕭相風評實是不佳。”其實皇上縱慾更差,她只是不敢明言提及,免引反感。
  天神帝笑道:“你和蕭相不合,眾所皆知,不談這些,朕還是喜歡你的溫柔體香!一等之不及,引往寢宮,便自辦事,蕭瑟瑟只能配合進行,卻勸言不斷,天祚帝稍心煩,道:
  “不是聽你的,和宋抗金麼?”蕭瑟瑟道:“以後全得要聽我的?”天祚帝應允,蕭瑟瑟登時欣喜,媚功大展,企圖作為補償,侍候得天祚帝飄飄欲仙,欲罷不能。
  童貫浩瀚大軍已抵高陽關。只要突破此關,遼國國土任踩腳下。
  大軍圍于城外半裡,札營以待。
  東路軍秤師道、西路軍辛興宗亦已會合,伏兵十裡外,大宋軍氣勢更旺。
  童貫忽覺不必金國相助,照樣可攻下此城,直搗遼國心臟,樂得已開始盤算如何收拾燕雲十六州失土,甚至可一路攻往金國,一次統一大宋王朝。
  先鋒戰將童鑼,童強兩旁伺候,更顯氣勢不凡。
  王文丑和魔界弟子則另聚一處,平時沒事,必要時則專為撲殺敵國將領為主要任務。
  兩重對擂,風聲鶴唳。
  肅殺之氣籠罩全場,任何風吹草動皆可能引發大戰。
  遼軍更是驚心動魄,數十萬大軍豈是易與玩笑者?
  耶律大石業已趕至高陽關,和守將聞秋山會合,探詢狀況後,決定派出軍師方墨前去和談。
  方墨乃年約四十上下書生,早年中武進士且熟讀兵書,被聞秋山看中,聘為軍師,為人沉默謹慎,身材不高,卻有一股士大夫氣息。
  既被指派,乃墨單槍匹馬,立即出城,棕黃似道袍衣衫映在日光下,甚是搶眼。
  宋軍發現目標,登時鼓躁,兩重終將對擂,大打出手時機可待。
  方墨高舉雙手表示談判而來,宋軍接於白熊皮豪華帳幕中。
  童貫、蔡攸、童鑼、童強,以及十數副將等在那裡。童貫氣勢不凡冷道:“貴國要降了麼?”
  方墨拱手道:“敝國想與貴國和談!尚請將軍同意。”
  童貫訕笑:“如何談?交出燕雲十六州?”
  方墨道…“十六州乃本國國土,自不能割讓,但本國願意將貴國每年贈送之十萬緝威幣奉還,以此表誠意。”
  蔡攸大喜,如此無異已讓大宋挽回面子,道:“此事可以考慮考慮,再作答覆。”
  仍需顧及童貫權威,故作此答。
  童貫道:“考慮完畢,十萬幣本就不想給,如若要你們同意,大宋才可以不給,這算哪門子誠意!”
  蔡攸暗楞,此舉的確有失面子,不敢再多言。
  方墨急道:“此乃第一步誠意,往後另有談和條件。”
  童貫道:“除非燕雲十六州全部讓出,否則一切免談!”
  方墨道:“這無異戰敗賠償……”
  童貫道:“本軍既到,早已戰勝,本毋需談,但為顧及人命才開出此條件,給或不給,結果皆相同!”
  方墨道:“貴國如此似是強人所難了,其實遼軍亦非弱者,只是不想動干戈而已。”
  童貫哈哈大笑:“本帥就是喜歡動干戈,回去吧!叫遼重三更半夜都得注意床鋪下是否桶出利刀!給你三天考慮,時間一周,自己解決!”
  方墨已知對方心意,無奈拜禮,默默退去。
  童貫為顯軍威,喝道:“童鑼、童強二先鋒,到前面訓兵騎射,以現氣勢!”
  童籬、童強領旨,立即遣軍三百,於高陽城下來回奔馳,一有機會,利箭射向城邊木樁,嘟嘟咻咻,幾乎百步穿楊,神準之極。
  遼軍見得神情凝重,對方氣勢恕不比當年。
  方墨回到高陽城頂。
  耶律大石、聞秋山立即迎來詢問狀況。
  方墨道:“恐怕不易和談,對方硬要燕雲十六州,等於割地賠償。”將狀況說明清楚。
  耶律大石冷斥:“未免太小看我軍了!”
  聞秋山粗沉聲音道:“血戰一場,不相信童貫這傢伙能耐我何!”身經百戰的他,左眼已瞎,罩上黑皮,更有股沙場老將風範。
  方墨道:“或許可採速戰速決方式,否則拖下去,對遼國情勢不利。”
  耶律大石道:“就是怕對方以拖代戰,配合金國雙攻,那將甚是不妙。”
  方墨道:“仍有三天時間可以研究及觀察,將軍請把握機會刺探敵軍,畢竟對方不願,自家硬要求和,只不過自取其辱。”
  耶律大石盤算後,道:“就如此辦,暗哨派出,且等北方狀況。如若暫時可避免雙戰,咱再考慮出征,否則另尋他法。”
  遼軍全神戒備,暗哨則趁夜派出。
  戰局若遠山卷至大厚雲,隨時可能發動雷電交加之暴雨狂風。
  宋兩利和忽必端先潛回黃龍城。
  照忽必瑞想法,得召集“水神幫”手下大將十數人以壯大聲勢,然後再想辦法收拾九命蛇巫九麻,如此將較能有勝算。
  至於宋兩利想收拾陰陽魔界手下,則先等童貫和遼軍大幹一場再說,畢竟宋兩利一路探來,竟發現童貫每戰必敗。以前所有戰功皆是謊報得來,實虧朝廷那些昏官相互掩飾,竟然讓大部份者信以為真,難怪徽宗趙佶會把他當神般倚重,實是大宋不幸。既然童家軍戰功不佳。那又何需自己動手?倒先收拾九命蛇,替好友出口怨氣也好。
  水神幫除了忽必瑞功夫較了得外,另有“龍膽”荊善射副幫主,及“怒鷹”李叔滾總護法。功夫較為扎實,可派上用場,其他仿似水功或一般功夫稱著,碰上絕頂高手仍不管用。
  忽必瑞鑒于此,則請宋兩利指點傳授武學。宋兩利身兼數家之長,自能勝任,揍合著江南神丐之天罡拳,少林之各種功夫,一一傳授出去。十數門徒受益無窮,縱使暫時未能達登辜之境,但留了門鑰,且方向正確,將來成功自非問題。
  一群人便在邊潛邊行中學習。甚快已從黃龍府摸往京師,然卻發現九命蛇竟是跟著餘都姑同行,且往北走,分明是要對抗金軍,眾人又再調頭潛回黃龍府,尋找機會下手。
  那九命蛇巫九麻以國師身分出怔,四周全是教徒追隨,最為厲害則為“九蛇毒陣”
  之九大護法,全數手持蛇杖護駕於旁,想收拾並不容易。
  宋兩利見狀並不急著出手了,畢竟北軍有極樂聖王,倒不如等雙方拚一場再說。忽必瑞同意,畢竟報仇豈在短暫時刻!
  遼軍大舉鎮守黃龍府,氣勢大增。方圓五十裡幾乎強兵處處。
  戰事一觸即發。
  金軍以完顏宗翰為主將,夜無群為先鋒,楊樸為軍師,另有六大戰將引軍於後,且有極樂聖教門徒押陣,其強如錐,所向無敵。
  夜無群為想表現以戰功顯揚身分,兩挽回佳人心意,已卯足全勁以赴,務必搶勝此局。
  金軍早埋伏兩國邊界,潛逸以待,隨時可能突擊。
  完顏宗翰等待密探傳回消息,發現遼國亦出重兵領守黃龍府。
  此舉讓眾人顧忌。
  完顏宗翰道:“若餘都姑加郭藥師以及九命蛇教派,此局戰況恐怕激烈萬分,楊先生有何看法?”
  楊樸沉思,隨即說道:“遼軍顯然把重兵擺在北方,則兩國聯軍作戰將得不償失,得小心從事。”
  夜無群道:“憑我等之力,加上聖王助陣,哪怕攻無不克!”
  楊樸道:“強取猛攻刀下下策,若不載而屈人之兵力是高招,故屬下主張暫緩攻擊,待宋國那頭開戰再說!”
  完顏宗翰呵呵笑道:“的確高招。既是如此便等吧!”
  夜無群無奈,只有接受,靜靜等待。
  雙方氣氛之沉,宛若重鉛壓胸,呼吸皆甚沉悶。
  由於金單單集結於遼邊境,故時間上比宋軍較早四天光景。這一等待已過五天,(即童貫三天期限之第二天),雙方仍未動靜。
  眾人幾乎悶得骨頭髮酸。
  夜無群實是耐不住,道:“若雙方皆如此耗下去,三年亦殺不了敵,光耗損士氣。”
  完顏宗翰有所鬆動,通:“不錯。再等下去,士氣一弱,可能麻煩。”
  楊樸道:“照此看來宋軍可能慢到,亦或也想探知我方攻勢,他們才肯出兵,溉然如此,咱避開黃龍府,繞道東方,以靠海城鎮切入,必定能收勢如破竹功效,待入侵二百里,敵軍可能會調頭封來,咱再撤退,如此一進一退,不但可以引起宋軍戰火,相對方可探及宋軍及遼軍虛實。”
  完顏宗翰擊掌:“妙計!今夜便行動,只留下固城兵力,裝樣在此,其他大軍趁夜調往東方,待黎明之後,立即強軍出擊!”
  夜無群只要能戰,哪管得戰向何方,已轉動筋骨。準備大展身手。
  是夜。
  風高無雲,天清似海。
  金軍果然偷偷潛移東方。
  忽見流星閃亮東方。
  宋兩利一窺即知乃天鋒星()主戰事,心知今夜或明日必將開戰,囑咐忽必瑞小心戒備,隨時等待機會。
  水神幫一向藏身若鼠,鑽來鑽去倒也自在,故無等待之苦,此時聞及消息,精神更振,徹夜看守亦未疲憊。
  遼軍一向靜觀其變,以逸待勞。
  國師九命蛇武功雖高,卻末練得通靈之術,故無法測知對方潛軍之舉,仍悠哉守住城池,隨時準備給予痛擊。
  次日清晨。
  風雲變色。
  金軍潛移東方數十裡,突地從小小“天虎城”發難。
  戰鼓掀天,萬馬齊奔,夜無群引兵,狂濤駭浪衝來。
  天虎城只少許數千兵力,怎抵擋得了金國數萬大軍,光看氣勢,業已涼了一半,哪還有心再戰,紛紛放出求救信號,引燃樓臺烽火。
  金軍勢如破竹衝至城下,巨砲一轟,城散門裂。
  夜無群和手下六大戰將掠空飛衝城頭。
  十數利箭射來,全被抓下,反手打去,還軍中箭連連。
  夜無群和六大戰將掠撲城頭,兵刃盡斬,殺得守軍頭斷身飛。鮮血噴虛,撼衷遼軍狗膽,無人敢戰,個個棄甲奔逃。
  夜無群等人翻落內城,恰巧坐上寶馬,一路猛追殘殺,前城進,後門出,摧枯拉朽,勢如破竹。
  完顏宗翰右側切來,還軍命喪刀下不計其數。
  短短兩刻鐘,天虎城數千守將全部身亡,戰況激烈可想而知。
  完顏宗翰仍不止,喝道:“再衝下邊“天豹”城!”
  大軍狂奔過去。
  半日未到又殺至天豹城。先前金國亡城消息傳來,天豹城早已寒心,沒想到對方速度如此之快,登時軍心浮動,敵人尚未攻來已逃兵連連,數千只剩數百,怎堪一擊。
  大軍衝境,天豹城又自淪陷,可說不費一兵一卒,得來輕鬆。
  金軍再戰,直至中午又陷一“天獅城”。且再往下殺去。
  消息傳聞,金軍傾巢而出,半日之內連陷三城,且仍不斷衝殺過來,還國毫無招架餘地,有亡國之慮。小城戰將幾乎無人敢戰,作樣打它兩下,逃命便是。
  黃龍城守將直到天亮時方知消息。眾人仍在分析真假、目的之際,又被對方連陷兩城,餘都姑知事態嚴重,留下郭藥師領守黃龍城,和國師九命蛇遣軍即追。然已相差百里以上,追來甚是費勁。
  水神幫忽必瑞等人及宋兩利見狀倒不必急著追趕,躲在後頭潛行,且讓對方戰得天昏地暗再作處理。
  對於金國戰術,宋兩利甚是佩服。感應之下原是出自楊樸之手,難怪如此犀利。
  北方征戰已起,殺得天昏地暗。

runonetime 2008-08-19 03:27 PM

第 五 章 將擋九命

  南方童貫軍對擂高陽關,已是第三日。
  遼軍仍未作最後答覆。
  北方開戰消息傳來,實讓耶律大石頭疼萬分,如若南方亦戰,恐將淪為雙輸局面。然宋軍又不願和談,情勢陷入空前危難。
  耶律大石下令鎮守全城,以圖自保。
  軍師方墨道:“必要時得拖延時間,靜待東北方戰況再說。”
  耶律大石領首,表示知了,親自督戰,以觀狀況。
  童貫亦知金軍終於入侵,心中升起比較,金國未必強於大宋,皆已出兵攻打,自個在此耗下去有啥意思?遲早皆要滅了遼國,哪還只在乎燕雲十六州。此時正是立功大好機會。
  他顧不得三日之約,立即召喚蔡攸,通:“我看遼單是不想講和,只不過在拖延時間,多等無益,立即開戰如何?”
  蔡攸道:“既然金國已動手,宋軍自可放手一搏,祝將軍一戰成功!”
  他雖跟至此,且命為先鋒官,然亦只是作個樣兒,豈能當真上戰場,一切全推給童貫處理便是。
  童貫自恃功蓋天下,神猛無比,當下親自換來左右戰將童鑼及童強,分別引領大軍,兵臨城下。
  童貫騎于黑鏢馬上,俊挺無比,朝那守將耶律大石道:“降或不降,給你半刻鐘考慮,否則立即攻城!”揮動手下漸漸逼近城池。
  耶律大石急道:“不是另有一天期限?”
  童真冷道:“那又如何?你會改變心意?本將軍看是甚難。既然如此,早早結束不就得了!”
  耶律大石道:“在下正在等聖上回音,結果仍未定數,尚請將軍再等一日,必有回音。”
  童貫冷道:“不必擺出拖延戰術,本將軍豈會上當!半刻鐘!”要手下拿出一火把引燃,道:“等它減去,立即攻城!”
  耶律大石已覺不妙,暗地叫手下戒備,仍不斷和童貫討價還價,爭取時間。
  眾人目光集中火把。每讓風吹閃弱一次,心神即顫一回。
  時間分秒爭奪中掠過。
  幾乎只剩青色火焰弱跳著。
  童貫已等不及,喝道:“開砲!”
  火把去向火砲蕊。
  轟!
  巨砲直衝城門,只差三尺,炸向城角。
  雙方軍隊情緒已被轟出。
  大宋軍藉著人多勢眾,拚命往城牆攻去。
  遼將耶律大石喝著強力守城。
  利箭一排排射下,若針若兩。
  童貫大喝盾牌抵擋。
  鐵盾高舉,叮叮嘟嘟,似長刺蝟。
  數十人已犧牲,然卻掩不了宋軍氣勢正旺,前什後繼,衝殺連連。
  巨砲連轟數記,城門稍裂小縫。童鑼引軍衝去。
  遼將聞秋山拚命擋架,又將城門封去。
  耶律大石見宋軍已近,利箭恐怕無效,喝著:“引火倒油!”
  城牆黑油猛往下潑,黏得宋軍一身濕,正叫不好之際,火把已去來。
  轟!
  火光年起,大群宋兵燒成火入,失聲厲叫,裂嚎連連,剎那間數百火入拚命掙扎滾跳,一幕幕血肉模糊、眼跳出眶、頭皮掀落慘劇栗目驚心。
  宋軍攻勢受挫,個個為此幕懼心寒意,節節敗退,差點鳥獸散。
  童貫見狀大怒:“卑鄙小人,敢用爛步數!遲早讓你好看!退!整軍再發!不准亂去!”
  宋軍終於退出五百丈,遠遠見得兄弟被燒,氣憤填膺同時亦心膽俱寒。
  童貫冷喝不已:“卑鄙小人,有膽出來一戰!”手一揮:“火砲轟城門!”
  霎見火砲猛轟!
  每炸出火花或白煙,立即引來歡呼。
  城牆上耶律大石卻暗呼好險,終以火油擊退敵軍,立即加緊屯積火油,以防萬一。
  方墨見及此戰,有所感慨:“我終於明白為何童貫老是打不贏戰爭。他原是闔官,卻當上大將軍,故自認為將軍應凜凜生風,作戰亦是光明正大拚殺,他哪知兩軍交戰只在成功或失敗身亡,哪顧及風度手段,此為其一:另外他自恃宋軍最強,故以託大自居:照此狀況看來,慢慢損其力量及鬥志,宋軍將敗陣。”
  耶律大石道:“卻不知能撐多久。那東路種師道是號人物,他若趕來,狀況可能不一樣了。”
  方墨道:“未必,童貫一向剛復自用,不肯聽信他人,種師道前來亦改變不了事實!”
  耶律大石道:“希望如此!”隨即傳令下去,大軍雌伏不動,等待機會。
  宋軍火砲連轟不斷,縱能炸得城門破去,但喝令搶攻之際,往往被利箭、火油封去,還軍輕易能將城門修復,攻城效果不大。
  童貫卻仍示威轟炸不斷,似火砲永遠用不完。
  此舉引得遠處埋伏之種師道注意,遂遣騎奔過來,拜禮後說道:“火砲數量有限,得在攻城時用,且並非轟向城門,應轟城頂或城內,效果較佳。”
  童貫冷道:“此刻即在攻城,怎不能用?把城門轟垮,軍隊方能長驅直入,不但可克城,且死傷必是大大減少,種將軍還是回去照顧東路軍,免得被襲的好。”
  種師道暗嘆外行玩內行把戲,但攸關戰局,仍道:“守兵堅強,且有油火,則應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射入火箭,引其火油燃開,應較能奏效,否則只有虛擬戰術,先引他們倒光火油,冉付作戰。”
  童貫冷道:“我早想及,預定今晚突擊,你還是回去,免得誤了軍情!”
  種師道無奈,照此看來,唯有天運特佳,否則實在不知如何方能打勝仗。拜禮過後,飛騎而去。
  童貫怎能忍受對方指指點點,顏面實是受損,暗哼:“你們要是行,早就拿下遼國,老是放馬後砲!”損歸損,仍照著對方意思進行。
  他下令所有攻擊停止,且等夜晚再說。
  金軍入侵遼國東境,幾乎勢如破竹,一日之間,橫掃八座遼城,往前推進二百餘裡。嚇得遼軍鳥獸散,幾已潰不成軍。
  由於只在試探及示威作用,並未作固守城池打算,放在深入後,已至二更天之際,傳知餘都姑大軍將至,為免退路被封而困死自己,金軍已下令撤退。
  千軍萬馬揚蹄狂奔而去,來去皆殺氣騰騰,銳氣熾旺。夜無群終能享受身為先鋒官之沙場快感:全想若有師妹同行,將必有所好印象吧!
  金軍在有計劃退去之下,餘都姑大軍趕來已是慢了一步:全想金軍從東北角撤退,再追過去,若對方反打黃龍府,恐怕無法回軍救助,只好放棄追逐。
  國師九命蛇巫九麻亦追得灰頭土臉,冷冷哼哼直道有膽放馬一搏,可惜無人理他。
  餘都姑卻想不通金軍此舉何用?難道當真是調虎離山之計?趕忙回守黃龍府,中途以信號聯絡,黃龍府並未遭變,實是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問道:“國師可否算算對方陰謀何在?”
  巫九麻道:“若非調虎離山,便是虛張聲勢,或是準備挑起戰爭,讓南方軍開戰,隨後抽腿,來個隔岸觀虎鬥。”
  餘都姑道:“這麼說,他們根本毫無誠意和大宋合作?”
  巫九麻道:“也全不盡然,反正他們以逸待勞,等待最佳時機,必定仍會來犯。”
  餘都姑已有盤算,探詢之下,方知南方亦起戰火,想來金軍在耍聰明遊戲,當機立斷,道:“敵軍看是隔岸觀火為多,且極樂教派並未現身,國師何不趕往南方助陣,此處由在下把守便可,因為目前政策可能改為北和南門,縱使金軍有所攻擊,亦只是騷擾性居多。”
  巫九麻領首:“如此亦好,否則讓國師跟著跑,實是太過麻煩,若黃龍城遭擊,我自會返回處理!”
  當下趁夜移往南方,想製造撲朔迷離氣氛。
  餘都姑甚快窺破金軍伎倆,已不急著回教黃龍府,而是慢行各城之間,重新建立防護網,以防對手再犯。
  北方戰事終於緩和下來。
  宋兩利、忽必瑞和荊善射、李叔滾等人潛跟後頭。
  原以為一場好戲已開鑼,誰知金軍虛晃一招,竟然趁夜開溜,要得眾人差點跑斷腿。
  宋兩利苦笑道:“真是老姦巨猾,來此兩下子,搗得情況大亂,想報仇都不知找誰才恰當。”
  忽必瑞道:“九命蛇已往南方,當然也要追下去才是。”
  宋兩利道:“既是到南方,讓陰陽魔界人馬先殺一陣再說,倒是咱追了一天一夜,不好好休息怎行?”
  龍膽荊善道:“可坐馬車,連夜趕去,兩位可在車上休息。”
  忽必瑞道:“那得換成遼軍裝扮才行。”
  宋兩利道:“換吧!反正軍情大亂,誰又如誰是誰:”
  忽必瑞道:“即以此安排;龍膽跟隨我們去,其他弟兄出怒鷹帶回老巢,免得受損。”
  怒鷹李叔滾立即拜禮,帶人而去。
  龍膽甚快找來敵軍裝束,三人換上,再奔一陣,發現散落馬車,由龍膽駕駛,趁夜趕往南方。
  童貫果然在夜間發動火攻,下令弓箭手前排掠陣,隨後一波波火箭往高陽城射去。
  先時火勢仍可撲滅,然火箭一多,立即引起火災,甚至引起火油,燒得城頭紅光四射。
  遼軍大亂,撲救不斷。
  童貫見狀大喝,又是一團士兵搶攻城門。
  雙方戰爭再起。遼軍受災影響,顯得大亂,城門幾乎不保,漸漸被攻打開來。
  耶律大石見狀,喝著火油全往門口倒去,如此一來可避開再被引燃而燒向四處,且可阻擋敵軍突襲。
  霎見城門噴火,宋軍駭退,鳥獸散去。
  童貫並不急攻,冷笑道:“燒吧!燒個精光,我再趁機長驅直入。”
  耶律大石卻另有盤算,城門既然被毀,對方必定趁弱火時進攻,倒不如來個甕中捉鰲,於是暗中佈置陷阱,將靠城門之街道完全空出,只要一有狀況,立即發難。
  童真不知另有陷阱,只顧冷笑,待火勢一弱,登時喝叫童鑼領軍長驅直入,童鑼已彎得一肚子悶,好不容易可以揚戰顯功,登時快奔如箭,直衝城門。
  宋軍受到鼓舞,士氣登旺,猛殺衝去。
  一群人陷破城門,情緒更形激動,再衝進城內,卻空無一人,正覺不妙之際,耶律大石喝令,火油屋頂淋下,再丟柴枝木棍火把,霎見火勢沖天,宋軍個個驚駭欲逃,然城門過小,裡頭寬廣,直若瓶口,外邊又見軍隊擠來,簡直無法逃去。
  剎那間慘叫連天,聞之色變。
  童真這才知中計,大喝快退快退,臉色已鐵青。他作夢未想及神師道只言以火攻。
  卻未交代以人攻,自己稍加改良便出事,實是恨死遼狗,氣得七竅生咽,怒道:“所有大軍全都整軍,明日作殊死決戰!”
  宋軍終又退回,個個臉色凝重,如此再玩下去,說不定老命不保,開始對童貫作戰能力已起疑惑。
  如此一進一出,損失至少上千人,遠比遼軍還童,尤其童鑼即在此役活活被燒死,童強泣聲不斷。
  耶律大石一戰成功,士氣大振,心想宋軍軍心大亂。趁此衝殺出去可收震慴效果,立即喝來二百騎,狠猛衝出。黑夜中宛若幽靈。
  對方動作快速,宋軍根本未料及此,待見強騎壓境,已自慌亂尖叫:“遼軍攻來了”聲音未落。耶律大石狂刀斬去,三人腦袋飛起,噴血如注。
  宋軍嚇壞,鳥獸再敬。
  童貫亦楞,不知所措。
  蔡攸早躲回遠帳,驚慌想收拾東西逃難。
  耶律大石狠猛再攻,再斬去八顆腦袋。勢如破竹殺將過來。
  只差三十丈,童貫腦袋不保。
  千鈞之際,忽見五雷尊者王文丑彈射過來,閃電魔指化開,數道怒電打偏快刀,另一道擊向對方肩頭,速度快得匪夷所思。
  耶律大石怔詫高手出現,趕忙閃身斜擺,雙腳掛馬背,喝著快退!長刀去向王文丑,人馬已回奔。遼軍見狀紛紛躲入城中。
  王文丑並未追擊,冷哼一聲,拱手道:“師兄受驚了!”
  童真終於扳回顏面,哈哈暢笑:“何來驚嚇之有,我正想一掌殺了他呢!不過你來出手亦是一樣;明兒你便殺入敵城,搗得他落花流水。”
  王文丑道:“明日再說,至少得先了解狀況,別再任意猛攻。”暗中警告童貫作法不對。
  童貫對他沒輒,道:“自會小心。”
  王文丑這才退去。
  征戰一夜,徒勞無功,童真已累,遂叫副將看守,自行回帳休息。
  戰場滿目瘡夷,宋軍垂頭喪氣居多,縱使休息,亦顧忌遼軍反擊,仍是提心吊膽。
  耶律大石回城後,立即下令搬來粗木、梁柱或石塊,將城門封住,以免對方再入侵。
  想及王文丑武功之高不在自己之下,耶律大石心緒已沉。
  守將聞秋山問道:“對方會是何種身分?”
  耶律大石道:“看似陰陽老怪弟子,出手甚是怪異,且陰猛無比。”
  軍師方墨道:“既然如此,得等國師前來,乃能收拾他們,目前應以守城為佳。”
  耶律大石道:“我亦如此盤算,但對方若是入侵內城,豈非造成重大傷亡?”
  方墨道:“他志在將軍,若真如此,只要您躲得稱,對方未必會開殺戒:否則只有全力殺出,以十數萬大軍衝散個人目標,如此仍能勝算。”
  耶律大石道:“邊戰邊瞧,或許方可派出和談,拖延時間,待國師到來再說。”
  方墨道:“此亦可行,屆時屬下再假裝願意讓出燕雲十六州為餌。拖延自是有效。”
  三人擬定種種計劃,終離去,暫時休息。
  次日。
  近午時,童貫方將軍隊整理完畢,準備進攻之際。方墨已知熬不住,舉著白旗出現。
  宋軍一陣歡呼,似已見著勝利。
  童貫冷笑:“且看你要何把戲。”嚴陣以待。
  王文丑和八大護法已掠陣左右,準備幫忙攻城。
  方墨終逼近,拱手拜禮,道:“遼軍願接受貴方條件,將燕雲十六州歸還宋國!”
  童真聞言哈哈暢邪大笑。
  蔡攸終亦喘口氣,通:“早說不就得了,徒增傷亡。”
  方墨道:“遼軍知錯,特來道歉!”
  蔡攸道:“那快開城門,讓我軍進入。”
  方墨道:“在下遵命!”便要回頭。
  童真突想及昨夜一入城之慘狀,心念一閃,莫非有詐,喝道:“不必回去了!”
  方墨一愣:“將軍這是?”
  童貫道:“你就是人質!待那傢伙注出城池之後再放人不遲!”
  方墨急道:“兩軍作戰,不斬來使,將軍怎可如此?”
  童貫邪笑:“又非斬你,怕啥勁?要回話用喊便是!跑來跑去,徒增雙方困擾!”
  方墨無奈,面向高陽城,大聲減去:“宋軍答應了,但要留我當人質……”無法改變,只有默然接受。
  童強喝道:“打開城門,讓我軍進入!”兄弟死在裡頭,他想收屍,情緒顯得激動。
  耶律大石暗忖童貫連兩軍作戰不斬來使之規矩皆打破,可見其乃毫無信用之人,城門一開,恐怕後患無窮。然而方墨卻因此受製,得想法救出才行。
  他問向聞秋山:“昨夜傳出消息,可有回音?”
  聞秋山道:“國師已在百里之內,相信不久即會趕來,因為北方戰事已停,大遼足可全心全意對抗宋軍了。”
  耶律大石怔道:“當真?!”
  聞秋山道:“飛鴿傳書,自假不了!”
  耶律大石頻頻點頭:“如此甚好,原以為和宋抗金,此時卻倒轉,來,式也是老天安排!我且將軍隊引帶北方,亦或將時間拖延,待國師到來,一切再回頭反擊。”
  聞秋山道:“此計甚佳,屆時必定給予痛擊,至於城池由末將來守便可。”
  耶律大石領首:“就此決定,各自準備!”
  聞秋山立即招呼手下,果然漸漸將城門之石塊,木板一一移開。
  耶律大石則往後城門移去,準備突圍而去。
  宋重見及敵軍已照指示辦事,心神一喜,鼓譟開來。
  童貫終享受戰勝快感,今日一役將名傳千古。
  方墨暗道遼軍必定不肯如此便投降,可能另有計謀,且拭目以待反而不再畏懼被俘。
  聞秋山動作甚慢,然仍有搬完一刻,他立即走出迎接:“大將軍請進城吧!”
  童貫突又疑惑:“耶律大石安在,是否又再耍詭計?”
  聞秋山道:“將軍昨夜已受傷在身,目前正在養傷,不克前來迎接,尚祈見諒!”
  童貫冷道:“會麼?昨夜他還想殺我!怎會一夜之間全變了樣,有鬼有鬼!…”
  聞秋山道:“若將軍不肯相信,可派昨夜那高手前來查探,將可明白一切。”
  童貫正猶豫。
  王文丑已拜禮:“屬下前去查探方可。”
  說完掠身前往,八大護法緊跟其後。
  聞秋山以禮相待。
  王文丑逼近城門,但覺對方沉著冷靜,根本毫無戰敗洩氣感,應非投降徵兆。
  正疑惑中,後城門突地開啟,耶律大石引著強軍突圍而去。
  宋軍主力全放在正門,哪知背門另有狀況,且又是耶律大石為主將,這一殺出,氣勢如虹,幾刀下來,人頭飛落,宋軍人駭退去,直叫著“叛將逃了!快追快追啊!”亂成一團。
  正門諸位聞之驚詫不已,自知對方又再耍詐。
  童貫臉色鐵青,喝著王文丑:“快往北方,逮住那可惡傢伙!”
  王文丑已有目標,引著八大護法,掠出城外,奇快無比,繞道追捕。
  童貫更恨:“來人,全力往北方進攻,務必殺死敵方!”
  黑鏢馬突地狂奔,直往北方掠去。
  後頭成千上萬軍兵窮追不舍。
  如此一來高陽城已若廢物,無人想理會。聞秋山暗道好險,若對方硬是要奪此城。
  自己恐怕早已遭殃。
  耶律大石只顧狂奔,然奔行三十裡後,已抵一處櫸樹林區,快馬無法恣意奔馳。只這遲緩,王文丑等人終於追來。
  王文丑冷道:“束手就縛,或可還有一條活路!”
  耶律大石冷道:“想鬥,你也未必贏得了!”說攻即攻,一把長槍化勁,直衝刺去,用的正是郭藥師拿手的“無敵神槍”。他和郭藥師雙方有所交情,曾各自相授不少功夫,一鎗刺來,霸勁無比。
  王文丑冷道:“來得好!”陰陽魔指展開,千指如雷亂跳亂抓,輕易將對方招式給封住。
  耶律大石連攻十餘槍,皆甚難突破封鎖,心下一橫,不再躲閃,拚足全勁撲殺,枯身灌足勁道,直往王文丑心窩刺來。王文丑但覺此次勁道甚強,有意硬拚,突地伸手抓住槍尖。
  雙方頓時內勤相較。
  王文丑冷笑:“再練十年八載看看是否行!”勁道一震,槍尖斷成兩截,耶律大石不得已被震落地面。怔駭之餘,仍搶身上馬,喝道:“諸位快突圍,此事交予我處理便可!”
  槍柄倒打過去,顯在拚命。
  遼軍得到命令,強速北移。八大護法攔去,殺聲四起。
  王文丑想速戰速決,陰陽魔功頓展,猝見氣旋一冷一熱,絞成一團強箭,直衝對方,任耶律大石槍法了得,總敵不過邪功威力,猛地槍柄霞飛脫手,胸肩又愛一掌,打得悶呢再跌地面,縱使身體硬朗,亦覺吃不消。
  王文丑趁機衝來,閃電魔指使要殺下。
  忽聞狂喝傳來:“敢傷我遼人麼?”遠處一道青光射至,速度宛若流星衝竄,鏘地暴響,擋掉閃電魔指。
  青光射落地面,原是蛇頭青杖。震勁翁翁幌著,邪氣森森。
  耶律大石見狀大喜:“國師到了!”半條命算是撿回。
  育影閃動,九命蛇巫九麻終趕來,他喝著九大護法前去收拾陰陽魔界八大護法,雙方已打得糾纏不清,自己則往王文丑這頭掠來,冷笑:“叫陰陽老怪前來還差不多,憑你恐怕不行!”
  三次騰掠,已落定王文丑前頭。
  王文丑冷笑:“行或不行,一戰便知!”閃電魔指再次殺去,強勁如刀,厲害無比。
  巫九麻冷喝應付,伸手一尺,蛇杖在手,罩著指勁即打即挑,一時青光白勁閃閃撞撞,似若萬蛇絞動。
  耶律大石見及強敵被擋,正是復仇最佳時機。猛地翻身上馬,奔向遼軍,喝著:“刀來!”遼兵遞田長刀,耶律大石抓於手中,喝道:“北衡三裡!”
  遼軍受命,直往北區衝去,終穿出櫸木林,眼前一片寬潤高原。正適合作戰。
  耶律大石喝道:“整裝八路,左右各二,中鋒四路!”
  遼軍立即編隊,看似四散逃開,卻是重新提升士氣。遼軍唯一堪用軍隊有三:郭藥師軍、餘都姑軍及耶律大石軍。這一排列開來,氣勢已旺。
  童貫只知大軍壓境,想弱肉強食,根本不知戰況隨時變幻莫測,一時引軍穿出樹林,見遼軍四千逃竄,以為敗兵之陣,登時下令全速衝前,務必剿個精光。
  霎見宋軍殺聲震天,虐猛無比追殺落水狗。
  耶律大石引得對方四散開來,突地下令調頭反擊。“利箭侍候!萬刀陣跟上!”一馬當先搶攻。
  遼軍一向善於騎射,馬匹狂奔之際,箭法仍自奇準無比,這一反擊,只見得弓張箭拔,琳琳射去,一排排宛若毒蛇,噬在宋軍身上。而未軍正往前衝,盾牌根本無法密封抵擋,幾乎一封即中箭,霎時倒栽肋鬥,死傷慘重。
  耶律大石更是狠猛,帶著刀陣強行撲上。此萬刀陣乃持鋒利之長刀所組成,不論騎於馬上或步兵奔馳,皆甚管用,在衝殺之際,或一上一下,一左一右,或直衝猛刺,車輪亂轉,只要氣勢被帶出再發動攻擊,幾乎勢如破竹,銳不可擋,眨眼已斬去宋軍數千人,嚇得宋軍心驚膽裂,節節敗退。
  童貫見狀大喝穩住穩住,然帶兵講究士氣,此時氣已不順,如何能稱,不得已只好下令撤退整編。然不下此令還好,這一下達,士兵有了正當撤退理由,個個快速逃命,後頭原就是林區,正是躲命最佳地域,嘩嘩喝喝,躲如喪家之犬。.童貫見勢不妙,亦自撤退入林,急喝整編再戰,然陣勢已亂,誰能聽誰,還軍又自強攻,他只好喝著快衝出林區,整編再戰,自覺危險,在幾名護將下逃出林區。每以為宋軍立刻能整編,哪知慌兵處處,個個心知肚明,若留下來準是沒命,故直往後逃,希望找到秤師道那頭,或可活命。
  宋軍有此想法,退得又兇又猛。
  童貫厲喝不斷:“擅自脫逃者斬!”然無人理會,氣得七竅生煙。
  童強逃近於此,急道:“大將軍先避吧!我方已中計,得回去整頓再來,此時無力再編隊了!”
  童貫不得已才調頭奔去。
  遼軍在耶律大石帶領下,氣勢終旺,不但連追數十裡收復高陽城,再往前推進十數裡,終和秤師道軍迫遇,受方各展雄風,爭鬥開來。
  宋兩利和忽必瑞、龍膽荊善射終趕至戰區。
  見及童真敗走,暗自叫好,復見王文丑和九命蛇打得難分難解,以及陰陽八大護法和九蛇陣殺個天翻地覆,自是過癮。
  忽必瑞見得仇家,滿心怒火,然時機仍末成熟,只有等待。
  三人躲在林區隱密一角,且待好時機。
  巫九麻不愧是遼國國師,不但武功高絕,毒功更是一流,拆招過百後,已自虐笑:“陰陽老怪功夫只不過爾爾吧!”
  猝見他蛇杖一揮,化若孔雀開展,封去王文丑掌勁,蛇杖突又打平成箭狀,巫九麻擊向杖底,蛇杖飛衝竄出,直衝王文丑胸口。那勢看似極慢,卻甚快速,王文丑竟然避之不及,胸口挨杖,碎地一響,悶呃鮮血,倒栽七八尺,跌落地面。
  巫九麻伸手吸回蛇杖,虐笑道:“如何?這招簡簡單單靈蛇出洞一打過去,你便無法接住,還想到遼國混?滾回去,叫陰陽老怪來受死!”伸手一揚,數道青光直衝王文丑身軀,“這是九毒斷命針,老怪有能耐,叫他解給我瞧瞧!”
  王文丑臉面突現青暈,看似中毒,然已無力再戰,悶恨於心。
  巫九麻不再理他瞧向九蛇陣區,雙方仍打得難分難解,冷哼道:“老怪陣仗哪能跟我比!騰身掠去,凌空喝道:“讓開!”九蛇護法閃去三人,巫九麻蛇杖強砸落下,一名陰陽護法閃避不及,頭頂受擊,霎見骨碎腦溢,斃命當場。
  七名陰陽護法臉色大變,正待抽身逃退。巫九麻冷笑:“不留點紀念怎對得起陰陽老怪!”毒針一封,盡數射中對方眼睛,個個落地打滾,巫九麻喝道:“殺!免留後患!”
  九蛇護法各砸蛇杖,終將陰陽護法全數擊斃當場。
  王文丑見狀全身抽顫,沒想到跟隨多年友伴竟死得如此淒慘,然自身已受重傷,無力再戰,只能默默忍受痛苦。
  一旁窺探之宋兩利、忽必瑞、荊善射為之頭皮發麻,似乎蛇杖已敲在自家腦袋,滲出血淋淋腦汁。這老妖竟然如此殘忍,若說陰陽老怪是邪魔,他便是殺人魔,斬殺之際毫不留情,且手段殘酷,簡直是毒蛇化身。
  宋兩利瞧向忽必瑞,暗示苦笑,這個仇恐怕要從長計議了,否則貿然以對,恐將自找麻煩。
  忽必瑞冷冷喝喝,雖接受宋兩利想法,然卻仍得想辦法收拾才行。
  巫九麻殺盡陰陽護法後,轉向王文丑道:“去告訴陰陽老怪,我在等他,有本事儘管來!”說完冷笑,閃身離去。九蛇護法緊跟其後。
  王文丑默不吭聲,待對方走遠,始挖洞替兄弟埋去,暗暗發誓此仇必報,終悲悵而去。
  宋兩利瞧及陰陽護法受難,心靈亦覺難過,畢竟對方亦曾助過神霄派,雖為老怪手下,卻亦只是傀儡,如今卻捨身喪命,實可憐。自己未出來相救,似不妥,然想及當時就算出去亦未必救得了,亦釋懷不少。
  三人已走出藏身處。
  宋兩利已茫然,說要消滅陰陽老怪手下,誰知做來卻頗為艱難,何況又多出一個冷血老魔。
  忽必瑞道:“仇是要報,想個辦法!”
  宋兩利道:“那……,還是跟著者妖,等待機會吧。”
  三人潛行而去。
  巫九麻引領九蛇護法,直往宋軍陣營行去。
  為顯威風,他已讓九大護法抬轎而行。此轎仍高陽城取得,無轎頂,卻甚豪華。
  巫九麻冷邪直笑,似乎進入羊群般準備斯殺。耶律大石趁機會跟上,想乘勝追擊。
  童貫可見過他武功,如今王文丑已戰敗,恐無人能抗,若留在此,將甚不利,於是下令部隊轉退,以保實力。
  東軍秤師道、西軍辛與宗亦覺宋軍氣勢已失,無法再戰,下令撤軍。
  耶律大石前追三十裡,為免有變,終停止追逐。並將意見告知巫九麻,還軍已大勝,為顧及北方金軍,不宜貿進。
  巫九麻示威成份居多,見已收到效果,亦不強追,遂同意回師,冷邪說道:“宋國無能人,下次準備大軍,一次將其吞掉!”
  耶律大石應聲附和。
  巫九麻笑聲更狂。
  遼軍終回師高陽城。
  慶祝立即開始,火砲轟暱不斷。

runonetime 2008-08-19 03:29 PM

第 六 章 智鬥國師

  宋兩利躲在高陽城附近山區,目睹整個事件經過,暗道童貫的確是胡戰專家,搞得宋軍死傷連連。照此折損敗戰,早就丟官,卻不知對方將如何掩藏過錯,難道仍敢虛報一戰得勝?
  他感應童貫想法,對方果真欲擬定戰勝此投以回報,不禁暗斥實是一手遮天,對其更覺反感。
  忽必瑞則較關心巫九麻一事,道:“老賊躲入城中,將如何把他引出來?也好收拾收拾!”
  宋兩利道:“問題是如何收拾?”
  忽必瑞道:“我想一計,他武功雖高,卻未必抵擋得了火砲,咱把他騙至一屋子裡,再炸死,照樣可報此仇!”
  宋兩利道:“原則上應可行,但以他這類絕頂高手,只要風吹草動,立即發覺,火砲炸開之際,他仍可能趁機逃了。”
  忽必瑞道:“總該一試,何況你還有神通,可暫時控制他,來個陰陽大對決!”
  宋兩利道:“不知他道行有多高,好吧!甚久未作法招魂,且來玩玩,說不定便被咱玩死了呢!”
  包袱仍在身邊,所有法器具備,當然可以開壇作法。
  荊善射道:“斷天峰在東北十裡,那兒有問閻王廟,也許適合作法招魂。”
  宋兩利領首:“說閻王閻王便來,似有吉利,咱拾火砲吧!”
  宋軍匆匆逃離,留下不少火砲,四散各處,三人合力撿拾,抓個五顆已是夠重,忽必瑞仇恨最深,揹得十二顆,幻想炸得巫九麻稀爛,疲累自動消除。
  宋兩利呵呵直笑,或許摃支砲管更有效,忽必瑞竟然想試,然火砲在身已夠重,只好下次再玩。
  三人立即尋往斷天峰,果然於半峰間發現閻王廟,年代已久,廟已斑黑,香火早斷。
  荊善射道:“此處常見妖物出沒,殺了不少人,故附近鄉民設此廟鎮煞,果然有效,但已過了百餘年,不知是否靈光?”
  宋兩利道:“有心則靈,任何地方皆一樣,我來擺壇,你們埋火砲,看外面平台不錯,埋它五顆,裡面則埋多些,能否奏效,全憑運氣了。”
  忽必瑞興致甚濃:“必定百發百中,不過在炸轟之前,得先問他我爹是何名字!那是他死後唯一貢獻。”
  宋兩利道:“沒問題,他若道行不夠,連褲底下有幾顆痣,我都問得出來。”
  忽必瑞欣喜,立即出去埋火砲。
  荊善射皺眉,暗道這麼靈?可惜並未見過通靈大法,只好拭目以待。
  宋兩利甚快將桌子整理乾淨,搬於門前,再置符牌、香爐、株砂筆等簡單法器,隨又扎了個草人,寫上巫九麻三個株紅大字,然後以尖枝穿褲檔而過,插於香爐上。
  荊善射已埋妥火砲,隨即注意宋兩利耍法術,總覽新鮮。
  忽必瑞亦處理完畢,興沖沖奔來,道:“行了,我連屋頂都吊了數顆,不怕他逃了。”
  宋兩利道:“你不怕掉下來,未成功先成仁?”
  忽必瑞道:“放心,綁得甚緊,應無問題!”然總覺不妥,又溜回裡頭,仔細再加繩加布,以防萬一,一切但覺穩固,方自走出。宋兩利已開壇施法,他立即一旁學習,甚且拿出宋先前所贈道家秘法,研究開來。道:“這招叫……五鬼攝魂術嗎?”
  宋兩利道:“差不多,只要引其魂魄附於草人上,便可控制他!”
  忽必瑞道:“通常草人皆置于桌子,你怎插他屁股?”
  宋兩利呵呵笑道:“想讓他覺得有條蟲在那兒鑽,痒痒酸酸地,來點效果。”
  忽必瑞、荊善射同自想笑,沒想到瞧來寢樣的宋兩利亦有幽默一面。
  法事已起。
  宋兩利恭敬有請大兵天將下凡塵,舞劍直念著:“二儀交泰,五傑混凝,神集呼氣,氣集呼神,形神澄徹,清清郁郁,玄玄冥冥,靈神通暢,碧月黃庚……敬我天神,連速降臨,急急如律令!”符膽一下,靈符立即化火燒去。
  忽見冷風吹起,霎似妖氣襲來,忽必瑞、荊善射肌膚生寒,似若鬼上身,栗心起來,不自覺往神壇靠去,如此較近於菩薩。
  宋兩利要得符咒後,突地坐下,最主要仿似通靈大法攝向目標,那“想夢靈訣”用上,漸漸感應四周,終能搜至巫九麻。
  這老色鬼,每次動手殺人後,必定找女人渲洩,此時正在床上翻雲覆雨,忽覺腦門受到攝取,巫九麻無暇再玩女人,趕忙運功抵擋,冷喝:“閣下是誰,敢用邪術入侵!
  不想活了!”
  宋兩利幻出閻王法相。冷道:“你陽壽已盡,早點歸陰吧!”
  巫九麻斥道:“我就是閻王,少在裝模作樣,有膽現身一拚!”
  宋兩利道:“敢辱我閻王爺!”突地施法,符籲化去,喝著牛頭馬面立即逮人。
  巫九麻這頭廂房當然未見牛頭馬面,卻見得窗口晃開,陰風慘慘吹至,在此白天亦覺鬼氣森森。那女子早嚇得抱頭躲藏。巫九麻心神一凜:“敢情是個高手!”猛劈數掌,震碎鬼氣,卻覺腦門一閃,不自覺伸手敲向自己腦袋,打得讓他莫名怔詫:“你是誰?極樂老妖?”直覺除了極樂聖王外,誰有此超高感應攝心之術。
  宋兩利暗襲成功,信心十足,然為騙他來此,不得嚇得過火,冷邪道:“我仍陰陽老怪祖宗是也,敢傷我徒,在此和你決一死戰!”
  巫九麻聞言心下大寬,冷斥:“原是手下敗將,還敢故弄玄虛?有膽出面一決雌雄:”
  宋兩利冷道:“光是攝心魔法便能控制你,何需出面?連靈通之術皆不會,還當國師,丟人現眼!給我掌嘴!”
  巫九麻登覺腦門受攝,一股衝動欲掌嘴,卸控制下來,邪笑道:“欄功夫,我豈會怕!”
  宋兩利斥道:“不怕,插你屁股!”猛往草人刺去,還打三轉。
  巫九麻頓覺臀部生疼發癢,詫道:“你竟也學會道家攝魂術?”他乃國師,縱對通靈之術不行,對法術卻不陌生,趕忙手捏劍指,化符往臀部揩去,喃喃直喝“化形無蹤!”
  宋兩利見狀大喝:“插插插!插死你!”抓來松針猛往草人桶去。忽必瑞自想報仇,更桶得兇。
  然巫九麻法術不弱,挨得幾記疼癢之後,終以化符咒化去,免遭波及。
  忽必瑞仍猛插,草人已變刺蝟。
  宋兩利道:.“免了!他已化去,此招已無效!”
  忽必瑞抓起草人,一頭扭斷,嘿嘿冷笑;“我當它有效,遲早要亂箭穿心!”松針插個不停。
  巫九麻又挑釁:“有膽現身一搏,躲來躲去,算何東西!”
  宋兩利冷道:“三更子時,天斷峰閻王廟候教,不敢來者是龜孫!”說完撤去通靈大法。
  巫九麻斥道:“現在便鬥,何必等到三更!”吼得數聲,腦門幻影已失,方知對方撤去通靈大法。嗔嗔斥斥道:“只會耍這不入流妖法,又能奈我何?”不屑已極。抓來女人,照樣凌虐姦去,女人疼叫難忍,對方仍不肯善罷干休。
  宋兩利耍得法術傳遞消息後已撤功,滿意道:“三更子時,準備收拾老毒物!”
  荊善射道:“如此唸來唸去,即可通知對方?”
  宋兩利道:“想證明?那三更子時便知。”
  忽必瑞道:“他是有名小神童,能知過去未來,你想考他?”
  荊善射道:“好!我在想什麼?”腦門想著怪異事情。
  宋兩利稍感應已知一切,笑道:“一定要說出?”
  荊善射道:“一定,此事除了我,無人知!”
  宋兩利道:“那便說了,你十歲時跑到鄰家偷東西,卻掉到茅坑,差點淹死,還是張家小姐上茅坑發現的。”
  忽必瑞哇地捏起鼻子直叫好臭啊!
  荊善射欸呀驚叫,手抓胸口:“你當真能知我腦子事?”似若被剝光衣服般恐怖。
  宋兩利道:“不然小神童怎會紅遍中原的?”
  荊善射趕忙拜禮:“我原不信神仙裡,但現在信了,日後有所疑惑,倘祈指點。”
  叩得虔誠。
  宋兩利道:“你把我當神了?”
  荊善射道:“小神童原即是神,否則怎知過去未來?”
  忽必瑞道:“馬屁拍得實在好,所以本幫主始兼學道法,目的即在運用數家之長,以光大門楣。”
  三人皆是年輕人,故較能契合相處。
  已近黃昏。三人想及深夜大戰,為免失誤,乾脆又往林區尋去,找來山果、鮮魚果腹,同時並以上藤編網,希望能確實困住對方。
  一切備妥,靜待三更天。
  二更過後,山下果然掠來一人,正是瘦高如猴,手持蛇杖之巫九麻。
  三人乍見目標,顯得神情揪緊,畢竟對方心狠手辣,功力超強,豈是易於對付者?
  尤其忽必瑞仇恨在身,握刀之手已冒冷汗,心想若一刀利入對方心臟,必定快感。
  巫九麻並非單一前來,背後仍有九蛇護法暗中隨行,他乃老謀深算,若有狀況,九大護法正可相助。
  宋兩利忽有感應,暗自叫糟,低聲道:“老賊竟將護法帶來,看似不大好玩,改個日期如何?”
  忽必瑞道:“人都來了怎可改?至少也要弄清我爹怎麼死的,他又是什麼名字?”
  荊善射道:“小神童能通靈,何不以此方法收拾那堆人?弟子意思乃指感應九蛇護法去殺老賊!”
  宋兩利道:“可是我一次無法感應這麼多人,頂多兩三名已甚了不起。”
  荊善射道:“那也夠了!”
  宋兩利乾笑:“老實說我以前不是打群架就是有人代打,親自面對這局面,還是頭一遭。”
  忽必瑞道:“別怕!我給你壯膽,其實只要幹掉老大,其他皆作糊獼散了。”
  宋兩利道:“知是知了,只是這次來得太強,就像對付陰陽老怪,亦或極樂聖王一樣,頗為不自在。”
  忽必瑞道:“你要不行,我們豈非掛了?快快振作!”
  宋兩利道:“好吧!先擒王再說,若有狀況,千萬則走散!得另有法寶收拾了。”
  突然想及身上另有靈寶陰陽鏡,情急時可用來護身,當下深深呼氣,有所準備。探頭瞧去,巫九麻已近,遂現身廟前,盤坐地面,故意裝作神秘公公。
  忽必瑞、荊善射埋伏左右暗處,連呼吸皆小心翼翼,以免曝光。
  荒郊野外,閻王廟前,本就鬼氣森森,加上宋兩利故意施法,陰魂更深,冷風琳琳,直若亂葬崗。
  巫九麻掠近二十丈之際,已全神戒備慢步行去,冷邪道:“老怪出來吧!裝什麼神鬼!”
  宋兩利故意雙腳一彈,浮身而起,隨又飄落地面,增加仙相。
  巫九麻乍見人影浮動,先是一緊,突覺小孩,登時放寬,道:“小子你在耍何名堂?”
  宋兩利道:“索價來的!”
  巫九麻斥道:“死在我手中不計其數,你又算什麼!”
  宋兩利冷道:“連我陰界魔王你都不放在眼裡,有種!”
  巫九麻詫愣不已:“你會是老怪?”斥道:“不可能,他早是八十老翁,怎會是爾等小鬼模樣?”
  宋兩利道:“返老還童皆不知?看來你道行太淺!把你那群手下全部叫來,我一併解決,省得麻煩!”
  巫九麻暗楞,自己手下藏得隱密,對方怎會知曉,莫非真有通靈之能,且莫要小覷於他,因而失著,手一招,九蛇護法掠前,一排站立。
  宋兩利暗道站得好,若能引爆火砲,必能傷人。
  巫九麻冷道:“你既想一挑十,動手吧!”蛇杖一抖,威勁卷動,全神戒備。
  宋兩利道:“動手自免不了,只是我手上有多條人命要算,其中一條便是有關“水神幫”之事,你殺了忽必華的丈夫該當何罪!”
  巫九麻心神一凜,冷道:“你怎知此事?”
  宋兩利道:“天下無事可瞞我,他到底是誰?”
  巫九麻心念一閃,想著對方名字,冷邪卻笑:“原來你也搞不清楚,只不過瞎猜罷了。”
  宋兩利在他閃念之際,已有感應,道:“伯非子外號“大漠天鷹”,他原受聘欲當遼國國師,你卻暗中計算他!”
  巫九麻又是一凜,暗忖此秘密幾年無人知曉,這傢伙未免太神,已心生警惕,得小心應付。
  暗藏于林中之忽必瑞已咬牙切齒,這大漠天鷹也算是號人物,沒想到當真死在對方手中,此仇此恨不報枉為人。巨網揪得更緊,利刀抓得更狠。
  巫九麻冷笑:“都已知曉又如何?過了今夜,只有死路一條!”
  宋兩利道:“水神幫也是你毀的?”
  巫九麻冷笑:“多謝抬舉!”蛇杖一抖,勁氣猛衝蛇頭而去,直射宋兩利胸口,想試探對方武功。
  宋兩利早有準備,胸口寶鏡早調成吸字訣,不但不躲,反而迎去,勁氣射處,全被吸個精光。
  巫九麻大駭:“你練的是何邪功?”照道理,任何化解總有聲音,怎可能如此毫無動靜即消逝無蹤,像泥牛沉海,連波紋皆不見。“你會吸功大法?”
  宋兩利道:“你說呢?”
  巫九麻又發一枚,照樣消逝無蹤,登時戒備。若真如此,得另以他法處理,否則功力被吸,得不償失。
  宋兩利目的在騙對方進入屋內,隨即來點內亂,輕攝向九蛇護法之最左側五位,腦門威力感應過去,隨即喝道:“陳元、李坤,你倆給我站住!”那陳元、李坤怎知突來此著,腦門被攝,立即應是站好。宋兩利但覺效果甚佳,喝道:“砸那猴頭混蛋!”陳元、李坤不自禁抓起蛇杖猛往猴頭師父巫九麻砸去,渾然不知已中邪。
  巫九麻怒喝:“大膽!”蛇杖一掃,打得手下東倒西歪。對方登時驚醒,詫然不知是何回事。巫九麻喝道:“小心攝心術!趕忙運功戒備。”
  宋兩利訕笑:“運功即有效嗎?”突然強力追出腦波,直掃對方十人,每每喝著“黃三、邱豹揍人!”對方必有動作。如此一搗,對方反而得提防自己人,巫九麻嗔喝“少要窩裡反!”怒火已起,殺性暴漲,哪顧得宋兩利厲害,蛇杖一抖猛撲過來,直衝門口,宋兩利見狀趕忙閃入屋內,蛇杖落地,砸得門檻斷裂,碎石四射。
  宋兩利大喝,衝往供桌底下。
  巫九麻詫楞,堂堂陰陽老怪身分會是鑽洞之輩?冷喝道:“看你是冒牌貨!”蛇杖再撲,砸向供桌。
  就在供桌被砸之際,底下火砲突地炸開。
  轟轟轟轟!
  連串暴響形成莫大巨響,炸得古廟盡碎,屋瓦互射。
  九蛇護法怔駭欲救人,豈知廣場照樣炸開,轟得眾人人仰馬翻,四射栽倒。
  宋兩利早就從供桌下秘道溜走,此次爆炸全身而退。
  巫九麻縱使功力深厚,但受此轟及亦衣碎肉爛發焦,被噴出十餘丈遠。
  忽必瑞見機不可失,和荊善射猛撲過來,巨網頓張,罩住這惡魔,忽必瑞拚出吃奶力氣,利刀猛桶:“這刀是替我爹報仇!”原想桶入心臟,巫九麻卻作困獸之鬥,突來神力扭轉,利刀落于左肩,疼得他拚出蛇功,雙手竄若靈蛇,穿出網洞,竟能將兩人擊退,身形連滾數丈,一個逼功,叭也裂響,藤網盡數斷去,得以重獲自由。
  巫九麻厲吼:“敢暗算老夫,拿命來抵!”雖是全身見血見肉,然困獸更具猛勁,蛇杖抓回手中,拚命即往忽必瑞砸去。
  忽必瑞驚駭倒滾連連,一招未成熟之水神刀法“波濤斷浪”擋去,只能打偏些許。
  巫九麻冷笑撲來,蛇杖更猛擊下。
  情況險極萬分。
  宋兩利救人不及,趕忙抓出寶鏡,喝道:“討死不成!”寶鏡改成轟字訣,猛一罩打,強光如雷轟去,炸得巫九麻全身脹熱似觸電,倒栽六七尺,已口角掛血,身受內傷。
  巫九麻見及宋兩利手中寶鏡,怔詫道:“世上當真有此陰陽寶鏡?”
  宋兩利喝斥:“不但有,且你是第一個死在此鏡之下的混蛋!”哪顧得讓對方喘息機會,寶鏡連轟再轟。
  巫九麻迫退連連,不得不喝著手下前來助陣,然九名手下功力較遜于巫九麻,此次不幸受炸之下,尤人折損三名,另兩名重傷,剩下四名雖只輕傷,卻被忽必瑞、荊善射圍住,雙方大打出手,無暇前來幫忙。
  宋兩利趁此拚命轟砸巫九麻,任其武功如何高強,又豈能承受寶鏡威力,在連受十數重擊下,猛吐狂血,倒栽噴去十數丈,宋兩利再迫前追殺。巫九麻勉強打出毒針。宋兩利寶鏡一擊,毒針反射竄出,巫九麻趁機拚命滾逃,一時不察,竟滾至峭陡山崖,人若飛球直瀉而下。
  宋兩利仍想追逐,豈知山下傳來無數火把及吆喝聲,敢情是耶律大石聞及火砲轟天聲,但覺有變,引領大軍立即追來,其速度甚快,若自己繞至山崖下,恐怕會撞個正著,不得已只好放棄。喝道:“暫時饒你三天,下次再來收拾!”趕忙衝回忽必瑞戰區。
  忽必瑞和荊善射仍和九蛇護法纏戰不休,宋兩利見狀大喝,水神刀法一招“神龍追日”
  斬去,打得左近那人腰際生疼,忽必瑞利刀砍來,直中腦袋,半邊落地,斃命當場。
  另一人見狀大駭,拔腿即奔。荊善射冷笑:“我最討厭人家背對著我!”他所用兵刃乃龍膽鞭,模樣似馬鞭,前頭為藤木所造,彈性甚佳,後頭則綁鞭繩,此時將鞭繩尾端套在藤木上,形成巨弓,他抓起尖頭樹枝當利箭,挽弓即射,尖枝神準無比,猛往逃犯背脊射去。
  相隔數十丈,竟然一箭穿心。
  荊善射滿意道:“現在總該知我叫“善射”原因了吧!我實在很討厭人家背對著我!”
  宋兩利見狀直叫好,招著他:“快來快來!巫九麻摔落斷崖,大約百丈而已,射他穿心穿背!”
  荊善射嘿嘿邪笑,快速追去。
  忽必瑞趕忙跟上。
  百丈斷崖望去,一片沉黑根本見之不著,宋兩利卻天生佛眼通,瞧得清清楚楚,直指下邊:“在水潭旁那橫木邊!”
  荊善射道:“在下只見著水光閃閃樣子……”
  宋兩利喝地打出靈寶寶鏡,強光閃處,終見巫九麻倒地呻吟,並未斷氣。荊善射見狀立即挽弓欲射,巫九麻卻拚出吃奶力氣往潭中跳逃。利箭射去,直中潭心,巫九麻欸呢,左腿已中箭。
  荊善射仍想再射,然遼國大軍已至,包抄崖下,只好作罷,忽必瑞喝道:“下次再來收拾!”
  宋兩利無奈只好放棄,三人尋了路子,直往黑森林遁去。
  耶律大石趕至懸崖下,護衛已將巫九麻撈出水面,其幾乎奄奄一息,受傷頗重,耶律大石原不敢認,然見及麻臉,終詫然道:“會是國師?快救他!”護衛立即拔去利箭,抓來金創藥便敷,國師卻大怒,喝道:“滾!”一掌推開,以免顏面受損。“還不快追惡敵!”
  耶律大石下令,部隊立即搜山,他知國師甚重顏面,已派遣十人將國師圍住,並秘密護送回去。巫九麻終未再開口說話,一臉昏昏沉沉,想的卻是滿肚子復仇雪恨。
  耶律大石更搞不懂,堂堂一個絕頂高手,竟會落得如此局面?
  他搜往閻王廟,見及九蛇護法全數命喪,心膽已顫,暗算者分明是高手,且預先埋下火砲炸藥,乃能在一瞬間收拾他們,而以國師之精明,竟然著了道兒,實是讓人猜不著、摸不透。
  對方到底是誰?
  耶律大石再搜進去,發現一些法壇器物,尤其是符籲仍鮮,莫非與道法有關,不禁揣想該不會是昔日那令人頭疼的神霄派小神童吧?
  想及危險,不敢耽攔太久,派人搜山後,立即回返護城方是正事。

runonetime 2008-08-19 03:30 PM

第 七 章 夜氣命短

  宋兩利、忽必瑞、荊善射潛入山區隱密叢林躲藏後,開始回想當時戰況。縱使精采,仍有遺憾。
  忽必瑞道:“可惜不能一次殺死,留下後患。”
  荊善射道:“利箭再往上一點即可穿心穿背,可惜卻只中大腿。”
  宋兩利笑道:“不錯了,能把對方搞成如此,卻又全身而退,要是童貫大將軍,可能自己御賜金牌寫著戰功第一呢!”
  忽必瑞道:“多謝幫忙!”
  宋兩利笑道:“哪裡,相互幫忙,只是我不收錢的。”
  忽必瑞乾笑:“我也曾考慮不收錢,但小神童實在太富有,故總該分點外快吧。”
  宋兩利嘆道:“哪來富有?現在只剩這包家當了。”
  忽必瑞道:“我相信你賺錢天份,隨便晝個符,即能變銀子,簡直比銀票還管用。”
  宋兩利嘆道:“只可惜離開神霄貿殿,日後不知是否有此效果。”
  忽必瑞道:“一定行,若宋國不行,回到遼國,我們另起爐灶!”
  宋兩利道:“你有所不知,遼國氣數已盡,遲早要滅亡,得改行當和尚較有前途。”
  忽必瑞道:“怎講?”
  宋兩利道:“有了童貫這渾蛋,怎能吞掉遼國,所以一定是金國吞遼,日後全是極樂聖王天下。”
  忽必瑞道:“蒙人也不差,將來亦可逐鹿天下!”
  宋兩利道:“風水輪流轉,大家有機會!”
  忽必瑞呵笑道:“不錯,待我壯大水神幫,日後再壯大我族群,一統天下指日可待。”
  宋兩利道“恭喜聖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當真拜禮。
  忽必瑞道:“別損我啦!水神幫能搞好已是心滿意足,剩下留給我後代再說!否則豈非要殺入宋國,你我變成了敵人。”
  宋兩利道:“其實誰統治都一樣,只是別亂搞便行。”
  談話間,荊善射忽見山下敵軍已撤,且有一推人摃著傷患,立即說道:“咱潛入高陽城,打鐵趁熱,把老毒妖宰了如何?”
  忽必瑞目光一亮:“好主意!”
  宋兩利道:“對方必定戒備森嚴!”
  忽必瑞道:“黃龍府郭藥師的總兵府還不是戒備森嚴,結果照樣踩在腳下玩!此處難道會險過那裡?”
  宋兩利道:“那可不一定,耶律大石為護他康復,必定派下重兵看守,咱可算是自投羅網。”
  忽必瑞道:“寶藏豈非戒備森嚴,你照樣盜來給我。”
  宋兩利乾笑:“死東西和活人不一樣!”
  忽必瑞道:“我可覺得差不多。”
  荊善射道:“現在去,必定收突擊之效果,何況我們還穿著遼軍服裝。”
  宋兩利想及巫九麻之狠辣手段,若讓他復原,恐怕多人將遭殃,遂道:“好吧!打鐵趁熱,大家小心些!”
  三人終二次行刺,慢慢潛往高陽城。
  九命蛇巫九麻被安置于秘殿最高層之侵房中。
  除了守衛重重,耶律大石、守將聞秋山,甚至親自輪流看守,畢竟國師生死攸關重大,不得不防。
  宋兩利、忽必瑞、荊善射輕易以遼軍裝束潛入高陽城,然若想潛往秘殿高層,並非易與。
  三人考慮之後,決定扮成巡邏兵,四處巡邏,藉此機會逼近秘殿。然想再突破,已被擋架回來,原是欲進此殿,必需經耶律大石及聞秋山將軍批准。
  如若對方只有兩名守衛互輪替,宋兩利或可以感應神通騙去,然團團圍住手法,實是讓人頭疼。
  三人不得不躲入廂房中,從長計議。
  忽必瑞道:“可惜沒有火砲,否則轟它一砲,保證讓那群人嚇得鳥獸散,機會自來。”
  宋兩利道:“此樓原就是防刺樓,咱可是踢到鐵板,還是決定要刺殺麼?”
  忽必瑞道:“既來了,總得搞一下再退不遲。”
  荊善射道:“小神童可攝那耶律大石的魂,然後要地帶我們進去裡頭,一切自是順利!”
  宋兩利道:“不成,我感應過,裡頭另有聞秋山,還有方墨,他們都在把關,此計決騙不了他們。”
  荊善射道:“倒是難題了。”
  忽必瑞道:“唯一辦法是蠻干,直接殺進去,然後找機會刺殺對方,不過如此可能引起退路被封鎖之危機。”
  荊善射道:“也不是沒殺過,就此辦理如何?”
  宋兩利道:“待我想想……”沉思起來,腦門不斷感應裡頭耶律大石及聞秋山所思,兩人的確只想護佐國師安危。宋兩利隨即感應幾乎昏迷之巫九麻,對方全是恨意。宋兩利開始攝心,直道巫九麻償命來……,念得數次以後,巫九麻登有反應,急道:“有多派人手麼?
  索命者來了!”耶律大石道:“放心,團團圍得水洩不通。”巫九麻仍覺不安全,道:“這是高樓,對方若用火砲,豈非成目標?快把我安置在最底層,最好是地窖。”
  耶律大石想想也好,遂把巫九麻移到第一樓,然後轉入後方地下秘室,如此巫九麻方安心不少。
  宋兩利終有笑意:“成了,從天庭移到地獄,咱從火攻改成水攻!”
  忽必瑞道:“水攻?哪來大水可淹高陽城?”
  宋兩利道:“不必大水,足夠的水即可!”指向左側原是養馬及戰備之大水槽,道:
  “把它打破,水勢自然往低處流,對方必亂,咱再趁機出手。”
  荊善射恍然,道:“右側也有水槽,同時破去,足可淹到膝蓋,地牢保證遭殃。”
  忽必瑞道;“既然有計便立刻動手,省得夜長夢多、呃!不對!天快克了,不動手便無機會。”
  宋兩利道:“好吧!若衝散了,仍到天斷案會合,只要對方一亂,立即槍殺進去。”
  三人有所盤算,再次灣出廂房,宋兩利走向左側水槽,忽必瑞、荊善射走向右側水槽,雙方取得默契,猛地運掌往槽邊擊去,叭地暴響,磚裂槽崩,洪水嘩嘩滾衝浪去。
  守衛驚喝:“不好,有刺客:”
  遼軍草木皆兵,全場皆亂。
  宋兩利、忽必瑞、荊善射相妥藏身處躲入暗處。
  護衛頭領喝喊全部封鎖,人員四處亂竄。
  洪水直湧秘殿,捲帶污泥衝去,守衛褲管全濕卻不敢稍移半寸。
  洪水再湧,終淹過門檻,直衝內殿,當然也往地底密室滲去。
  耶律大石等人登覺不好,急喝守住巫九麻,然洪水全數湧來,密室簡直成水池,巫九麻已被浸濕,卻不肯出去,切急道:“對方必為殺我而來……”耶律大石道:“待在地底會淹死,放心有大軍護駕著!”
  沒辦法,他和聞秋山再次護駕往外頭移出。
  一樣仍是擠滿守衛,個個刀槍盡出。
  聞秋山、耶律大石兩旁護衛。
  一群人就想往二樓擠去時,猝見三條人影凌空掠過守衛,直衝巫九麻。
  三人皆蒙面,行刺手段卻似拚命,強功盡展。
  耶律大石喝道護駕,利刀砍殺過來。宋兩利突地耍出水神刀法之“神水罩天”不打人,卻往污水打去,叭地一響,水花湧濺,打得耶律大石臉面盡失,眼睛自動閉上,無法攻擊,只能亂刀揮砍護住自己。
  荊善射亦如法炮製,擊水衝往聞秋山,對方以手罩臉,躲過眼睛被濺,撿著時機砍殺過來。荊善射一鞭抽往其利刀,且竟然不怕冰臟,滾身落地,聞秋山若不棄刀只有落水,掙扎中仍撲入水中砍殺。
  忽必瑞針對巫九麻而來,方一衝入即已刺死一名守衛,剩下三名強勢攻近。他可有備而來:伸手打出辣椒粉之類東西,撒得三人開眼生疼。忽必瑞趁機搶撲巫九麻,對方卻沒命往樓梯爬去,喪膽駭叫著救命啊!簡直如喪家之犬。
  忽必瑞怒喝:“敢殺我父,讓你償命!”一刀直往對方屁眼桶去,直沒腹胸,還打轉。
  巫九麻失聲厲叫,仍做困獸之鬥,反手抓來,直扣忽必瑞肩頭,五指滲肉,鮮血直流。
  忽必瑞仍不躲閃,長刀再往前推刺,桶及咽喉,巫九麻聲音頓失,皆目欲裂,張張咬咬中終於一命歸陰。結束罪惡一生。
  忽必瑞胚得一口唾液,“什麼國師,我看是狗師,別人不惹,惹你祖宗?”猛把巫九麻抓起,瘋狂般往前衝去:“讓開不要他的命者儘管上來!”故意將其當人質,遼軍不明生死,投鼠忌器,紛紛讓路,忽必瑞得以衝出秘殿。宋兩利、荊善射緊跟其後衝出。
  耶律大石見及血跡斑斑,知道國師已亡,痛心之際大吼:“快拿人,死活勿論!”
  遼軍霎時攻來。
  宋兩利急道:“三路逃命去了!”射向屋頂,早已相準火油位置,一腳端倒,火油直撲遼軍,大喝火來了,還軍人駭,紛紛走避,宋兩利趁此機會掠衝城牆,翻身逃命。
  忽必瑞和荊善封則同路衝殺,趁對方認不清巫九麻生死之際,一路靠他擋至爛城門,隨即將巫九麻丟掛門柱上,拚命逃之夭夭。
  耶律大石怎如敵人大膽得一夜二擊,且直接衝入高陽重城,這一疏忽,終賠上國師一條性命,實讓他洩氣萬分。然為重整士氣,立即喝向手下將國師屍體收妥,自行領兵三百,強騎追出。
  然夜黑風高,對方宛若幽冥,何處尋人,繞轉一陣,東方已吐紅,只好返回城區。
  想及國師武功蓋世,竟死得如此淒慘,耶律大石幾乎欲哭無淚。
  軍師方墨卻將國師屍體隱藏起來,並暗中告知耶律大石及聞秋山,道:“得掩去國師死訊,否則不堪設想。”
  耶律大石道:“不少士兵見著國師慘狀,他們會信?”
  方墨道:“會!就說國師武功蓋世,雖受重傷仍有氣在,將軍之言,他們不得不信。”
  聞秋山道:“恐得如此做了。”
  耶律大石無奈,只好做此宣布,此時連感嘆悲切權力亦無,實是慘極。
  一天一夜間連傳數變,遼軍士氣已漸低落,實不知下一步將發生何事,白天戰勝宋軍之情緒已沖淡不少。
  當天斷案傳出轟聲時,遠在數十裡之宋軍亦有耳聞,四更後又傳來變動,宋軍密探已回報。
  童貫已遭受一次痛擊,此次終顯得保守:心想或許是假消息,卻引人上勾,尤其密探又未深入該城,另在附近窺探,準確性不夠,他實無法下令再反擊。最主要因為巫九麻實在厲害,幾乎無人能擋,若再遇上,豈非平白送死?他寧可找來陰陽老怪作對抗,又怎敢胡亂冒險。
  宋軍始終未再出兵。
  甚至傳出有關巫九麻風風雨雨,童真充耳不聞。倒是有關宋兩利之事,他突地發現近日怎未見他出現?難道臨陣脫逃?童貫當然不願如此想,只希望他的確依照約定,前去幫忙金車攻打黃龍城,否則“背叛”字眼實是無法接受,且太過敏感。
  蔡攸卻歸心似箭,打從白天一役,他已不存幻想,當初聞及小神童搶寶鼎,何等風光,此時卻完全非此回事,還是躲在皇宮大內來得自在,什麼先鋒官,玩命不得。
  他正盤算如何勸童貫回師。
  宋兩利、忽必瑞、荊善射終於成功當一次刺客,縱使受得傷勢,卻仍覺得過癮。
  三人躲回山區,想及獵殺快感,忽必瑞頻頻擊掌叫絕!
  他道:“我可全遵照小神童扎草人方式,一刀桶向巫惡鬼屁眼,然後打三個轉,他發出尖叫,反手五爪扣我肩頭,我還是不放手,一桶再桶再桶,終把他桶死嘿嘿,大遼國師死在我手中,足可揚名立萬,功勞簿記上一筆!尤其又報了父仇,只有一字能形容“爽”!”
  荊善射道:“屬下亦來得緊,自開幫以來,總算乾過一件大事!”
  忽必瑞道:“兩件!一是盜大鼎,那也是名傳千古,現在又一件!呵呵,小神童你可全是幹大事的料!”
  宋兩利苦笑:“兩樣都是被逼的,真是命運捉弄!”
  忽必瑞道:“很好啊!捉弄得頂過癮!接下來要幹哪檔事?”
  宋兩利道:“你似乎玩上癮了?”
  忽必瑞笑道:“對!人不瘋狂枉少年!”
  宋兩利道:“那再去幹掉耶律大石啊!”
  忽必瑞乾道:“再說再說,我跟他無怨無仇,何況他在遼國算是風評較佳之一位將領,不是我下手理想對象。”
  宋兩利道:“那天祚帝如何?”
  忽必瑞道:“這混蛋皇帝是該殺,我會慢慢料理!”
  宋兩利笑道:“說來似真模樣?”
  忽必瑞道:“當然是真,這傢伙和徽宗趙佶一樣,好玩又好色,且他更過份。一切都想門上徽宗,宋朝有三宮五妃,他必定要弄個六宮十妃:大宋有個蔡京,還國有個蕭奉先,簡直一模一樣,所以說,亡國乃遲早之事。”
  宋兩利嘆道:“這正是我搞不懂之處,明明百姓都看得清清楚楚,為何他們偏偏不清不楚?一味胡搞到底?”
  忽必瑞道:“我倒悟出一點,貪得色,便無暇工作,只好交給老妖辦事,結果越辦越糟,如果拿掉老妖,他豈非要自己搞,所以便縱容了。”
  宋兩利道:“真是國運不幸,或許命中注該如此吧!”欣聲一笑:“算了,出家人不管這些,你的仇也已報了,咱找個地方好好過活過活,乃是正事”
  忽必瑞神情一振,通:“當然是回到黃龍城,那可是水神幫本營,從那兒發展,必定大有可為!”
  宋兩利既已逃離宋國,唯倚靠水神幫求生存,只能跟著混了,幸好忽必瑞雖貪了點,仍夠義氣。
  三人選了路,再次潛往黃龍城。

runonetime 2008-08-19 03:31 PM

第 八 章 蛇仙妖女

  耶律大石已將擊敗大宋軍隊消息傳回,遼國歡欣無比。宰相蕭奉先更因此諫了文妃蕭瑟瑟一頓,其所提和宋抗金完全錯誤,還國早該雙向開打,不但擊退宋軍。就連金軍亦打得落慌而逃,實是遼國光榮戰役。
  蕭瑟瑟無話可說,畢竟此事太過出乎意料之外。尤其金軍只是虛晃一招,遲早另有陰謀,然天祚帝以事實為由,再也不肯聽入耳,且以不責之罪已是萬幸來搪塞蕭瑟瑟,迫得她啞口無言,暗嘆奸臣當權,國之不幸。
  遼國幾乎浸淫在此戰勝氣氛之中。
  唯有一人除外蛇仙女李鳳顏。
  她乃九命蛇巫九麻之姘頭,懂得巫術,正是巫九麻真正幕後靈學掌控者,有“國師之母”尊稱。雖年已半百,卻修得一身年輕妖燒,不但巫九麻迷戀她,連天祚帝亦常與她交合,享受蛇獸般異樣滋味。
  李鳳顏喜與蛇為伍,直覺蛇冰冷高貴,且帶有無上致命利器,讓人敬畏,又若她之化身,故其住處“巫洞”四處是蛇,常人早視如畏途,卻成為她最佳守護者。
  雖遼國舉國歡騰,她卻為巫九麻遲遲未歸感到不祥,尤其卜得卦相皆是兇卦,讓她緊張萬分。
  終於耶律大石暗中傳來訊息,表示巫九麻果然死亡,並將所拾得之草人傳送她手中。
  李鳳顏接手後,原是三角蛇形下巴拉得更長,嗔怒不已:“誰膽敢殺了國師?”立即起壇作法,利用巫術追蹤,拿得一顆水晶球不斷撫摸咒法,終於浮出宋兩利施法情形,怔詫不已:“是個小鬼?”再卜算一陣,方知乃是號稱小神童之神霄派弟子。
  她冷哼,此仇必報。
  她將宋兩利人像畫出,然後交予蕭奉先,立即發出全國通緝令。
  在尋得宋兩利躲在黃龍城之後,立即收拾傢伙,動身前往,準備替姘頭報仇。
  宋兩利在李鳳顏耍攝巫術時頓有感覺,怎會有個蛇樣的女人在搜尋自己,然此感覺一閃即失,並未在意,仍和忽必瑞在水神幫所經營之“南北酒樓”鬼混。
  照忽必瑞計畫,準備將酒樓內角另設神壇供宋兩利使用,如此既可飲食又可算命、消災解厄,必定生意興隆。
  他不斷幻想在神霄寶殿所見,信徒緣金不斷自動滾入功德箱,實此主雞蛋管用,照此估算不到半年即可大發利市,買下整座黃龍城,然後再買下……也許皇宮吧。
  宋兩利並不排斥,閒來無事,幫忙工築神壇,此次引得觀音菩薩坐鎮,少了宋徽宗那神霄長生大帝君,順眼許多。
  然今晨只一開張,水神幫弟子突地匆匆趕來,急道:“小神童被通緝了!”
  此語一出,眾人皆驚,趕忙問明狀況,那弟兄拿出偷偷撕下之通緝令,晝得英俊瀟灑,倒是符帶一條,甚是顯眼。其文寫著宋兩利外號小神童,懂得法術,乃敵方間諜,且犯下無數殺人罪嫌,如者立即通報,否則抄家滅族。
  宋兩利苦笑:“怎會如此?明明以為相安無事,竟然又洩了底?”
  忽必瑞嘆道:“生意沒了……”隨又轉笑容:“沒了,下次再開張,放心,通緝榜我見得多,水神幫多的是藏身窟,躲它一陣便沒事!”
  宋兩利道:“對方可能會巫術,是個女的。”
  忽必瑞詫道:“蛇妖女?嘿嘿!我該料到她會替姘夫報仇,地敢來,咱再把她宰了!”
  宋兩利道:“看看狀況再說,倒是為了避免牽連水神幫,得找個獨立住處才是。”
  忽必瑞道:“多的是辦法!到“八通窟”那裡夠你鑽了!”
  二話不說,立即引帶宋兩利往西街一處不起眼宅院掠去。
  此宅院乃石塊、土塊混合築成,年歲已久,顯得斑剝荒廢,形勢卻若八爪魚,屋屋相連,小巷、迴廊特多,直若迷宮。
  忽必瑞笑道:“這是以前一位土酋長所築,他原即怕人暗殺才如此設計。誰知最後終被暗殺,一連死了數十日人,變成鬼屋,你乃是天神下凡,哪顧得鬼屋魔窟,正可用來對付妖女。在裡頭也佈置陷阱,必要時我再搬來炸藥,如法炮製,將可一併將妖女給幹掉!”.宋兩利但覺有理,便住下來。
  忽必瑞表示兄弟隨時在四周,不怕對方找喳,為免露了行蹤,交代過後,終仍離開。
  宋兩利落單後,想及近年種種命運安排,實是突兀多變,從一小沙彌流浪開始,竟然因緣際會,變成掌理全國第一大教派之小神童,隨又捲入宮廷恩怨、三國相爭,以及佛道邪教之爭,實是際遇非凡。如今為避開陰陽老怪糾纏乃到達遼國又被通緝,實是不得安寧,是否該回到大宋,至少不被通緝,然後找機會鬥鬥陰陽老怪,否則任他擺佈,實是難忍。
  可是陰陽老怪武功簡直已臻化境,實難對付。
  想及未來種種可能遭遇,宋兩利豈肯荒廢武學,立即將那化神賦之“羽化成仙,先抽筋骨”之修行口訣慢慢細嚼,且以“馭氣沖天”技巧練習,以增強先天無極境界之修為。
  如此每每進入忘我之境時,總覽全身輕飄飄似若神仙,練來頗有快感。
  然此武學和陰陽老怪所傳之陰陽訣似有相克之作用,每一運及,陰陽變流總會排斥,宋兩利抉擇之後,決定漸漸捨棄邪功,免得走火入魔,誤了自己。
  就此,他趁機修行應練之功,以期有所成就。
  蛇仙女李鳳顏甚快找至黃龍城,且目標直指“南北客棧”。
  她喜著緊身皮衣,顯露蛇樣身軀,外軍青色紗袍,行來身軀若隱若現,著實妖燒性感,路人往往為之側目,甚至想入非非。然瞧及頭上掛著金色眼鏡蛇箍,垂信額頭,便再也不敢幻想,畢竟蛇妖女邪名在外,莫讓她驅蛇咬死已是萬幸,還敢太歲頭上動土?
  李鳳顏單槍匹馬找向南北客棧,一上門即喝道:“把宋兩利交出來,否則拆了此店,全部殺光!”
  忽必瑞早有應對,拱手道:“閣下恐找錯人了,此處是酒樓客棧,並無宋兩利投宿,姑娘何不到別家瞧瞧。”
  李鳳顏冷笑:“不必瞧,就是在此,莫非你包庇他!”當時她以巫術探水晶球,得知宋兩利在作法和巫九麻交手,忽必瑞及荊善封則躲在暗處,故未映出形貌,方始未被通緝,然她仍認為對方涉案重大。
  忽必瑞乾笑:“小生意、小人物怎敢包庇,姑娘太抬舉在下了……”
  李鳳顏冷道:“不要點手段,你是不說!”手一揚,一條碧青帶金線青蛇直竄噬去,忽必瑞大駭,卻躲之不及,便被纏在肩頭,其雖指粗,毒牙卻式大,昂舌吐信,甚是威猛。
  李鳳顏冷笑:“金煉青蛇,咬一口立即斃命,說是不說?”
  忽必瑞駭叫道:“怎麼說,你要找的人也許來過,可是走了,好像住在西街矮土房,你不是會法術,自個卜卦去看啊!”
  李鳳顏聞言邪笑:“若非看在你身強體壯,早就一口咬死你,回頭再跟你算賬!”說完手一件,金煉青蛇吸回,風騷掠袍,揚長而去。
  忽必瑞摸摸脖子,但覺好險,這安毒娘要是發起狠來,吞入蝕骨,無所不為,且下手不留情。
  為顧及宋兩利安危,他已從後門潛去,必要時只好拚命。
  李鳳顏漸漸逼近八通窟。
  宋兩利頓有所覺,立即加以戒備。
  李鳳顏亦有感覺,敵人甚可能在此,已放緩腳步,慢慢摸去,待抵八通窟時,始發現地形式異,宛若老鼠打洞、四通八達,冷笑道:“你是老鼠,我便是毒蛇!”立即放出八條毒蛇,讓其搜索,方便又省事。
  那蛇尺許長,細如手指,活動卻甚靈活,行來琳琳嘶嘶,甚快穿梭八道房窟,直往中心逼近。
  宋兩利早等在中央天井,邊喝老酒邊線通靈神功,忽見毒蛇到來,立即噴吐酒勁,迫得毒蛇暫時定住,昂蛇吐信,毒牙直撩。
  宋兩利心神一轉,攝此毒蛇試試,喝著“閉嘴!”毒蛇受到感攝,哪知人類有此功夫,已自閉嘴,疑惑眼神轉轉瞧瞧,先前凶相已失。宋兩利但覺動物思維單純許多,遂又喝著打轉幾圈,毒蛇果真聽話,茫然轉得三數圈,腦袋更暈,宋兩利暗覺想笑,再喝:“你們的敵人是青衣妖女,快快去收拾!”毒蛇受命,立即反衝而去,宋兩利道:“兇一點!”毒蛇原忘記撩牙,受此一吼,登時大撩毒牙,因殘無比噬衝回去。
  宋兩利但覺滿意,假以時日若能隨意控制他人思緒,那豈非天下無敵!練腦子果然比練身子更厲害。
  他準備拿李鳳顏試功夫,增加實戰經驗。
  李鳳顏怎知毒蛇受人催眠,見其兇樣返回,反而大樂:“如何,咬死對方了?”正待伸手嘉許,豈知毒蛇若見獵物,八只同時反衝撲來,兩只咬向右手指,一只咬及肩頭,二只咬中左腰、左脅,另兩只咬向大腿,全勤出擊。毒牙穿肉,疼得李鳳顏大駭,斥叫王八叛徒,猛地打回落地,毒蛇仍想攻擊,李鳳顏趕忙拿出布袋,一手劈出蛇鞭,打得毒蛇亂竄,後又卷其落袋,趕忙捆及袋口,方自噓氣。
  忽見手指脹紅,趕忙服下解藥,且運功逼出毒血,這才安心許多。
  李鳳顏不禁秘口斥罵:“小烏龜你敢耍我寶貝,下次便讓你吃不完兜著走!”嗔恨難消,拿出水晶球,撫咒一陣,終見宋兩利位於天井瀟灑比劃,甚有耀武揚威意味,她哪堪忍,立即掠身追去,騰掠屋頂幾落,終尋至天井處,見得宋兩利,冷笑道:“有膽別逃!永遠別逃!”
  宋兩利道:“老妖女你也不想想,我能殺了巫九麻,難道還會怕你不成?下來玩玩,左手抱水晶球,右手抓蛇袋,不嫌累,我都替你難過!”
  李鳳顏暗詫,對方說的沒錯,巫九麻武功和自己差不多,甚至更勝一籌,自己厲害乃在巫術及要盡,若對方毫無顧忌,那豈非先機盡失。然瞧其小鬼模樣,當真具此本領麼?且試他一試,跳身落地。
  宋兩利凝掌以待,笑道:“妖女想吃啥招?冷的、熱的、甜的、辣的?”
  李鳳顏先將水晶球綁妥腰際,將毒蛇吊向背腰,騰出雙手以利作戰,冷道:“有本事,我什麼都吃!”
  宋兩利道:“可以!”寫地一招“水神罩天”劈打出去,但見淡淡白氣成形,奇快衝斬對方胸脯。
  李鳳顏訕斥:“原是登徒子麼?”但覺對方一上手即往胸脯砸,想是邪惡之人,竟然有了虐意,豈知幻想方起,勁氣卻若利刀新來,殺氣迫體生寒,情急橫鞭擋去。叭地暴響,竟然退落一步,臉面為之抽緊,對方武功的確甚高,得小心應付。
  宋兩利預期此功約有蓮花師大之六七成,然卻只能震退對方一步,可想而知其功力亦十分驚人,且以下馬威唬她,嘿嘿黠笑兩聲:“只用五成功力你便接不了?還不如趁早收攤回家算了!”
  李鳳顏怒斥:“一招豈能算數!看我“魔蛇鞭法”!”黑鞭掃來,如能似蛟,狠辣無比。
  宋兩利一連劈得三招“水神罩天”、“浩瀚無涯”、“波濤斷浪”,縱能封去。然魔鞭靈狡,每每被擊,後又播龍翻身搶攻土來,迫得宋兩利運招不及,露出破綻,叭地一響,左肩吃了一記,血痕已現,疼得宋兩利眉頭直跳。
  李鳳顏乍喜:“原來只學會單招,還搞不得全套,注定要敗!”哪肯放過機會,怒鞭猛砸又抽,直若無數靈蛇飛天竄地,殺得宋兩利節節敗退,狼猖不堪。
  宋兩利終於明白往昔的確以單招對敵,卻忘了運招重擊,如今被迫得如此狠狽,終棄招不用,乾脆運起“想夢靈訣”感應對方欲攻何處,後又臨時起意閃身、出招,如此文搶回先機,對方威力漸漸減弱。
  李鳳顏暗詫,怎會形成如此局面?難道對方當真有所通靈?那末免太過可怖。猛又改變方式,不想招法,只顧猛砸亂砸,宋兩利感應不及對方腦門所思,一時間先機又失。李鳳顏終明白道理,嘿嘿冷笑:“想靠通靈鬥勝我,那是作夢!”登以右鞭左勁對付,利鞭擾亂,掌勁強攻,剎那打得宋兩利招架乏力,連連閃退。
  宋兩利苦笑不已,終覺仿以對敵經驗及功力不足而敗陣,然他絕頂聰明,立即想出應對之策,暗道“你不讓我感應,我便強力攝製你!”烈酒猛灌,感應力增強許多,直追對方腦門,李鳳顏但覺腦門受製,拚命抵擋。宋兩利再迫強勁,猛喝左攻!李鳳顏終究無法克制,強招劈往左側石桌,轟得石碎椅飛。
  宋兩利滿意直笑,已知先天神通仍是最佳利器。
  李鳳顏怒斥:“你敢耍邪術!”利招又劈。
  宋兩利如法炮製,腦波迫去,攝住對方意識,喝著右劈,李鳳顏仍把持不住,攻往右側,花草盡毀。她更懼又怒,強念邪咒護佐腦門,宋兩利更把神通逼至極限。一場通靈感應大對決正式展開。
  李鳳顏搶得滿身洩汗。
  宋兩利逼得臉面通紅。
  雙方腦波較勁竄掠廝殺,似千萬尖針細箭暴勁互射。
  李鳳顏猝地大吼撲來,強功盡展。宋兩利渾身不動,意識念力迫至極限,暴喝左牆強勁感應迫去,李鳳顏終究功遜一籌,被攝住意識,竟當真往左牆劈去,轟地暴響,連人帶身掠入屋內,跌得沒頭沒臉。
  宋兩利乘勝追擊,大喝:“撞右牆!”李鳳顏腦門原已昏沉,此刻怎能抵擋,猛又以身撞往右牆,轟跌摔出,疼痛使她清醒不少,煉懼不已:“有膽真功夫相對,耍此妖功算什麼英雄好漢!”
  宋兩利邪笑:“我本非英雄,亦非好漢,說錯話,掌嘴!”
  李鳳顏當真舉掌欲掌嘴,然宋兩利並未強迫,口氣較弱,她始能中途意識不對,趕忙煞住,恐懼終讓她全身發毛,哪還敢靠近,猛地扭身掠衝屋頂,避得甚遠。
  宋兩利嘿嘿邪笑:“誰要逃啊?還不下來鬥個你死我活?”
  李鳳顏怒斥:“有膽別走!”顧不得面子,霎時溜逃遁去。
  宋兩利戰勝此局,信心大增,原來感應神通用處多多,將來得好好訓練及利用。當然拳腳功夫亦不能放棄,否則感應失靈,豈非任人宰割,自得耍招起來。
  忽必瑞立即跳出,欣笑道:“好一場通靈大戰,連我的腦袋都麻麻地,想要聽你話去撞牆呢!”
  宋兩利笑道:“當真?!”
  忽必瑞道:“怎假得了!你若能練得一次攝住一百人、一千人、一萬人,那時不想當皇帝都難!”
  宋兩利笑道:“真有如此神通麼?”
  忽必瑞道:“不然哪來神佛?”抓起身上桃木劍,道:“快快教我道法!”想及道法神奧,他竟然開始隨身攜帶桃木劍,也好處處可練。
  宋兩利笑道:“木劍只是形式,怎每天掛著?”
  忽必瑞道:﹁先從有形到無形,我都不嫌累,你又何需擔心我!”
  宋兩利瞧他熱誠,便授他幾招,雙方練得不亦樂乎。

runonetime 2008-08-19 03:31 PM

第 九 章 臨陣逼逃

  蛇仙女李鳳顏敗陣下來,且弄得一身狼狽,自是憤恨難消,然對這小妖怪攝腦能力,實是又懼又畏,哪敢再次現身面對,得找幫手才行。
  她心念一閃,已出現俊挺豪邁之統帥餘都姑,不正也派至黃龍城當指揮官?前次勾引未成,此次正可趁受傷之際挑逗他,也好一償宿願。心一想定,立即掠往總兵府。憑其身分,立刻受到招待,接往後院清幽密屋中。
  她立即指明喚來統帥餘都姑,且以要事商量為藉口,至於郭藥師則因太老氣橫秋,已無興趣。
  餘都姑知其和國師關係,不敢怠慢,立即前來探探狀況。然一進門,卻發現李鳳顏身軀半露,一臉疼媚地治理傷處,餘都姑霎時臉紅,不知如何是要。
  李鳳顏對其英挺格調總想入非非,疼聲道:“餘統帥麼?你來得正好,我背面受了傷,能不能替我敷藥?”
  餘都姑道:“這……”
  李鳳顏道:“難道這點小忙都不能幫?真是,別忘了我是誰!”
  餘都姑不得已應是,走向前,拿起傷藥便敷。李鳳顏故作疼痛急道:“輕點輕點,柔一些,大片一點……”餘都姑照辦,撫得李鳳顏舒暢已極,頗見陶醉,整個人便要靠來,餘都姑趕忙退開,李鳳顏差點摔倒。
  餘都姑拱手道:“不知夫人有何要事要談?”
  李鳳顏本想欸呀疼叫,被此一說,暗道掃興,白眼道:“未見得我被人打成如此狼狽模樣麼?”
  餘都姑這才所覺,詫道:“是何人所為?”
  李鳳顏道:“還有何人?就是貼在通緝榜上的小煞星!”
  餘都姑詫道:“又是他?他在黃龍城?”
  李鳳顏冷道:“看你這統帥是如何當?連此強敵入侵皆不知,害得我受傷,要是到聖上那頭一告,你準丟官!”
  餘都姑道,“夫人竟也收拾不了他?”
  李鳳顏道:“莫說是我,連國師也死在他手中,我現在可是孤家寡人一個,還想找個人依靠呢!”
  餘都姑更詫:“國師己身亡?此事當真?”
  李鳳顏道:“耶律大石親自傳書假不了。此事除了我,其他人全數不知,如今只有你知,得要保密。”
  餘都姑全身抽顫,連國師如此高強身手皆栽斜鬥,那大遼國運豈非岌岌可危?“可是大石將軍擊退了宋軍……”
  李鳳顏道:“宋軍那草包,誰都能擊敗,問題是小煞星懂得邪術,除了我已無人能治,我乃不小心受埋伏,待傷妥後自能對抗他,統帥何不細心把我治傷,以便並肩作戰,打敗強敵?”
  她已起身,千嬌百媚移來,就要撫向俊男人。
  餘都姑急道:“夫人請放尊重些。”
  李鳳顏媚笑:“國師都死了,我哪還是夫人?現在可是小姑獨處,以前你有顧忌,現在沒有了吧?”當真摟向俊男人,媚功已展。
  餘都姑想掙脫卻不及對方功力,被抱個正著,驚慌急叫:“夫人請自重,在下不善此套。”
  李鳳顏道:“慢慢就會喜歡,我又非想套住你,大家各自歡愛便可,顧忌什麼?”
  攝小巫術已展開,口中念念有詞,餘都姑見狀,趕忙抓來符咒吞入口中,竟能抗拒巫咒,李鳳顏怔詫,“你早有防備?”餘都姑當年被勾引,已知若惹上她必定沒完沒了,怎對得起文妃娘娘︵其妻為文妃之妹︶,故私下求得避邪咒,現在果然派上用場。
  餘都姑仍道:“夫人請自重!”
  李鳳顏邪笑:“有了符便迷不倒你麼?看我身子如何?”雙手一攤,胸身妙處畢現,就欲撲向男人強勢上弓。
  餘都姑怔叫:“夫人再不自重,休怪我要喊人了!”對方仍往自己下體抓去,情急中猛喊:“來人啊!”外頭突有動靜,李鳳顏臉色大變,怒道:“不識相傢伙!”一巴掌打得對方火辣辣,爬身而起,外頭守衛正推門進入直問何事,李鳳顏斥道:“要你命啦,何事!”
  毒蛇一放,立即噬咬,守衛當場斃命。
  餘都姑怔駭:怒道:“夫人未免太過份,他們只是無辜守衛!”
  李鳳顏斥道:“偷窺要事者斬!你又是什麼東西,也敢管老娘事?半時辰後到西街圍捕敵人,若讓他是脫,唯你是問!”怒火已起,只想報復,抓起衣衫,匆匆離去。
  餘都姑暗嘆遇人不淑,既然翻臉,待此無益,叫著守衛將屍體移走並掩埋,自行匆匆離去,得派兵前去圍捕,否則大遼江山岌岌可危。
  遼軍圍捕消息已傳出。
  水神幫弟子立即通報,幫主忽必端正和宋兩利練功。乍聞此言,兩人皆驚。
  宋兩利道:“這麼快?”
  忽必瑞道:“要溜還是要戰?還是戰了再溜?此處秘道多的是,對方乃未必就摸得了門路。”
  宋兩利嘆笑:“早該料到蛇妖女會找軍隊來此,看來已圍住四周,你且先讓開,我玩它幾下再開溜,免得拖累你們。”
  忽必瑞道:“那好,且隨我到秘道逛逛,免得找錯路子。”
  宋兩利便隨他帶路,往內巷摸去,穿行於廂房,矮屋之間,來到一處水井,忽必瑞表示井底有通路,隨又帶往他處,計東西南北各有通路,皆以牆角、石桌、土灶為掩護,宋兩利不禁佩服煩士酋長設計之精良。
  忽必瑞聞及軍隊聲已近,遂道聲小心,躲入暗處,並未離去,以期能隨時支援。
  宋兩利則回到正廳天井以等候。
  不久,果然見及人山人海遼軍圍向四處通路,連屋頂皆弓箭伺候。
  餘都姑已現身,凝目盯來,照著通緝圖畫,冷道:“你便是宋兩利,人稱神霄小神童?”
  宋兩利道:“不是!”
  餘都姑冷道:“胡扯,你頭上符帶便是證明!”
  宋兩利道:“若綁符帶就是通緝犯,那全天下修道者恐怕都難逃干係了。”
  餘都姑道:“是不是,到衙門說去!”
  宋兩利道:“不去!”
  餘都姑道:“由不得你!來人,拿下他!”
  霎見護衛刀槍盡出,直衝過來。
  宋兩利大喝:“全都站住!”護衛受及震攝,登時詫楞當場,宋兩利滿意一笑,道:
  “敵人是你後面那個!”護衛功力本就較淺,被此攝腦,已亂了思緒,長槍一轉,就要攻擊自家人。
  餘都姑詫駭:“你會攝心魔法?”哪顧得再拖延,登時下令,所有士兵一窩蜂全部湧上,他且利槍一抖,直刺過來。
  宋兩利根本不想纏鬥,見得對方已亂,猛往後頭衝去。屋頂士兵射箭不斷,可惜全被屋瓦擋去,亦或掉入花木草叢,根本起不了作用。
  餘都姑窮追一陣,實是難以應付,終喝道:“燃火,把此屋燒了!”
  士兵突地點燃火把欲燃屋子,躲在暗處之忽必瑞實在疼惜此窟,終忍不了潛出,一手砸向附近埋伏火砲之土厝,石塊砸去,轟然暴響,炸得瓦飛石射,七八名士兵受波及,立即掛彩,疼得欸欸痛叫。
  遼軍個個臉色凝重慌張欲逃,卻不敢擅自行動。
  餘都姑這纔明白裡頭埋盡無數炸藥,自己貿然深入,簡直在玩命,頭皮登時發冷,急喝道:“快退!”
  遼軍霎時鳥獸散。
  餘都姑亦衝出街道,不敢再越雷池一步,心想既然李鳳顏命令半時辰將來此處,何不等地破去對方攝心術再作定奪,於是下令四處封鎖,等候消息。
  忽必瑞沒想到輕輕一轟,效果是如此之佳,已呵呵探頭,招向宋兩利,道:“照此下去,對方必定不敢再玩了。”
  宋兩利道:“那也未必,對方可能會從外面引爆,此窟照樣完蛋。”
  忽必瑞一楞,乾笑道:“倒也是了,那還是逃吧!”
  宋兩利道:“且看蛇妖女耍何名堂,她已到來。”
  忽必瑞聞言又躲入秘處。
  宋兩利則掠上屋頂,等待蛇妖到來。
  不久,果然見得李鳳顏神情冷漠飛掠而至,她先停於門牆上,先向宋兩利瞪瞄幾眼,隨又瞧向餘都姑,冷道:“連此小賊都捉不了,還當什麼將軍!”
  餘都姑默然不語,卻暗哼,自己被打得落花流水地敬嘲笑他人。
  李鳳顏冷笑道:“回去等著受懲吧!”不再理會餘都姑,轉向宋兩利,冷笑道:“膽子夠大,有種!”
  宋兩利瞧她如此自信,不禁凝惑對方到底想用何花招?腦門感應過去,對方卻有提防,攝之不著。
  李鳳顏冷笑道:“不必再玩攝腦遊戲,我不會再上當。你以為埋炸藥便無人奈何嗎?我偏不信!”忽地伸手一招,突見十名妙齡女子奔前,手上竟然抱著娃娃小孩。對方啞穴被截,哭鬧無聲,李鳳顏突地抓來一個,解去啞穴,立即引起哭鬧。宋兩利乍驚,李鳳顏卻大笑:“要炸彈,給你一顆!”猛將小孩砸去,手段甚殘。
  宋兩利大駭,趕忙衝去接小孩,豈知這一抱住,手掌已被包袱暗藏毒針刺中,疼得他手掌辣麻。宋兩利大怒,“老妖婆你敢玩陰?”將小孩放置一旁,便要撲來。
  李鳳顏冷笑:“要玩陰,大家來玩陰!再賞你一顆!”又抓來小孩猛砸。宋兩利學乖,連連發掌撥去小孩衝勁,再以技巧提領袱巾,置于瓦面,疼麻已傳至手臂,不得不截穴封毒,功力為之大打折扣。
  李鳳顏喝道:“上!”十名妙齡少女以娃娃護身,急掠而去,手上毒蛇利劍猛砍猛刺,遇有反擊,立即以娃娃擋去。宋兩利幾乎毫無招架,節節敗退。他雖想以通靈大法攝及對方,可惜狀況危急,對方又每每以娃娃作出摔打或砸擋險樣動作,終搗得他不斷想救小孩,因而注意力無法集中,感應已發功不了。
  李鳳顏冷笑:“如何?成大業在個“狠”字,你還早得很呢!”見及對方已亂,登時掠前,先撈起屋頂小孩當護身,隨即加入戰場,毒蛇鞭幾乎一鞭一血肉,打得宋兩利招架乏力,東躲西閃,狼狽不堪。
  忽必瑞見狀實是叫慘,哪顧得藏身,趕忙以巾罩臉,抓來地上所射利箭,潛至近處,相準幾名女子背臀,拚命射去,對方只顧收拾宋兩利,不知另有暗器,利箭竄處,三人臀部中箭,疼得欸呀驚叫,攻勢已亂。
  忽必瑞急叫:“快逃啊!”又是一把利箭射向蛇妖女,兩把直取另兩名女子,對方躲閃,空門已露。
  宋兩利不忍傷小孩,唯一辦法只有逃避,趁機竄出包圍,趕忙往後院古井衝去。
  忽必瑞更是快速竄回秘洞。
  李鳳顏厲吼:“你敢逃,難道不怕我殺小孩”手勁一催,哇哇哭得更兇。
  宋兩利暗嘆那也是命,留下來或許死得更多,趕忙往古井竄去,掉落下邊,果然發現左側秘洞,立即鑽入,並以石塊封緊。
  李鳳顏等人趕至古井,深怕有詐,小孩往井中摔去,叭地水花四濺,她又派手下跳落找尋,雖能發現秘道,卻被封死,立即掠土來,說道:“有秘道,但人已溜了!”
  李鳳顏冷喝:“不相信你能溜多遠。”立即追出牆外,厲喝:“方圓二十裡全部封鎖,任何人想離去,立即格殺!”自行掠往一口匹處觀瞧,想搜捕對方。
  遼軍霎時四處封鎖,防線推展至城外二十裡,想以口袋戰術逮人。
  宋兩利其實並未躲遠,他原該逃去,復聞娃娃落水聲傳來,於心不忍又已返回,待動靜稍弱後,立即推開石塊,撈向古井,小孩已奄奄一息,實是無辜,終把他擠出腹水,再付救治,娃娃終於哇她哭叫起來,宋兩利趕忙掩其口,鑽入秘洞便逃。
  秘洞甚長,大約裡許之遙,出口處位於城外一小枯坑。
  宋兩利發現洞口,心下一喜,暗道終於脫離險境,自己右掌中毒針,毒性已漫延至肩頭,疼得厲害,得想辦法才行,遂潛探出洞,並未發現敵蹤,立即掠身欲逃,豈知方衝出三丈,天空巨網突地罩來,他大喝不妙,趕忙落地打滾,然那李鳳顏早有準備,巨網不只一張,又自封來,數名少女更把手中娃娃砸下,宋兩利若不出手接去,娃娃將撞碎腦袋而亡,不得已只好伸手接下。
  這一耽擱,巨網已罩裹全身,宋兩利癱軟下來,將娃娃哄著,根本不理對方。
  李鳳顏終把人逮著,謹笑不已:“好一個仁慈心善傢伙,直叫人感動萬分,佩服佩服。”
  宋兩利道:“既然已落人床手中,娃娃無辜,送還他家人如何?”
  李鳳顏笑道:“行!可是他們和你捆成一團,我如何處理?”
  宋兩利道:“先綁我手腳再松網,或者截我穴道如何?”
  李鳳顏笑道:“行!”立即命令手下將宋兩利手腳先綁住,隨又截了穴道,再破網將哭鬧不停之娃娃給抱出。李鳳顏笑得更邪。宋兩利先時被娃娃吵鬧,根本無法感應任何人思緒,方會中伏,此時噪音已除,腦門突然浮起李鳳顏所想,竟是殘酷手段,她邪笑道:“老是哭哭啼啼多吵人,死了算了!”當真伸手捏向娃娃脖子,宋兩利駭怒厲叫不要!李鳳顏仍狠毒將四名娃娃脖子捏斷,娃娃腦袋一軟,聲音頓失,宋兩利霎時掉淚:“你這個殺人魔!”李鳳顏笑道:“怎會?他們睡得多熟呢!媽媽疼!”搖得幾下,但覺沒意思,丟予手下道:“誰要便送給誰!”那群妖女乾脆丟入草叢,免得費事。
  宋兩利怒極道:“你們還有人性嗎?”
  李鳳顏笑道:“想想自己前途吧!還敢教訓我?若非看在你通靈功夫了得,準備抓回去好好研究,早就宰了你,哪還容得你大呼小叫!”
  .宋兩利道:“以為繩索能困住我嗎?我既然能感覺你的意識,就能控制你的腦門,你不該靠得我那麼近!”猛地運及通靈大法,仍覺不夠,硬是改為逼靈大法,全身勁道直往腦門逼去,不斷幻想著要替死去嬰孩報仇,幻想著娃娃化成厲鬼,直往李鳳顏脖子掐去,那化神賦“馭氣沖天”、“想夢靈訣”、“逼靈大法”任何能幫助娃娃報仇手段方式全部用上。
  宋兩利登時全身抽顫,目光瞳炬,臉脹如血,腦門攝力超強無比。
  李鳳顏冷笑:“都快沒命,還能玩什麼?”較量著想抗衡,立即運功擋去,然越是較量越是心驚,對方腦波實在強得嚇人,但貿暈沉之時,已知不妙,趕忙欲閃逃,豈知對方攝力實在過強,迫得自己黎顆腦袋脹腫難受,想舉步已甚艱難,只好拚命運功抵擋。幾名女弟子受波及,早已發現不對,拚命逃開。李鳳顏急喝道:“快抱小孩過來!”女弟子早把小孩弄丟,無處找尋,楞在那裡不知所措。李鳳顏詫怒中,手中長鞭更往宋兩利抽去,對方張口一咬,扣住怒鞭,仍自迫功逼向腦門,逼向全身百穴。就在此時,那羽化成仙,先抽筋骨之感覺突然傳來,但覺所有筋骨、經脈勺百穴似要裂體衝飛而出,然筋骨未衝出,白色勁氣卻從四肢百骸、千萬毛孔噴出,叭叭叭叭、連斷數條繩索,更解去受製穴道,宋兩利直若狂怒猩猩撲前,任那李鳳顏如何抵擋,仍自伸手把其脖子,強勢抓去。
  李鳳顏哪知活死人仍能反擊,脖子被抓,簡直喊聲不出,任那宋兩利又扣又捏,毫無招架餘地,眼看兩眼翻白、口吐白沫,就要命喪當場,秘洞中又竄出一人,正是去而復返之忽必瑞,手中利刀相準對方胸口猛桶下去,李鳳顏登時悶叫,癱軟下來。
  忽必瑞見及餘都姑大軍已至,哪敢停留,抓起狂怒失神之宋兩利,急又往秘洞鑽去。
  餘都姑追及現場,縱使恨及李鳳顏,仍喝令救助,自個則親自往秘洞鑽追。
  幾名妖女手下女子趕來救人,李鳳顏雖受傷翻白眼,但仍有一絲氣息,正是其邪功之特性,若未全部斷氣,皆可能再次復活,眾女子立即截住數處穴道,猛輸真氣,極力想救活她。
  忽必瑞引著宋兩利爬出古井秘道,隨又從另一石桌秘道鑽去,潛行兩裡之遙,終穿出一處櫸樹林,外頭有水神幫弟子接應,數人又逃往山區,直到一隱密山谷處,忽必端方噓喘笑意。“好險,總算有驚無險了!”
  宋兩利仍自憨傻,滿腦子想著無辜嬰孩被殺,這群人何等殘酷!
  忽必瑞拍拍宋兩利肩頭,道:“小神童醒醒!這便是弱肉強食,多少人利用人性弱點同情心在幹壞事,下次記著,對付惡徒,只有一刀殺了他,否則禍害遺萬年。”
  宋兩利感傷道:“我正是想著當時若能一刀殺了蛇妖女,娃娃便不會死了……們全是因我而亡……”
  忽必瑞道:“那也不必太自責,畢竟這就是江湖。未來狀況還多著,只能全怪命運。”
  宋兩利勉強不去想此事,或許自己真的經驗不足吧!道:“多謝幫忙救助。”
  忽必瑞笑道:“哥倆還說那些,倒是你右手中毒腫脹未消,得趕快治療才行。”說完拿出利刀:“放點血,有點疼,但忍忍便過去了!”一刀劃向手臂,腥血滲出,他開始擠壓,道:“蛇妖女就是喜歡用蛇毒,幸好我在那些女弟子身上摸得不少解藥,準你死不掉!”擠過之後,敷上解藥,清涼立即傳來。
  宋兩利又是一聲謝意,隨即起身想望及黃龍城,可惜身在山谷,瞧之不及。道:“不知是否把蛇妖女幹掉?”
  忽必瑞道:“桶她一刀,我看差不多,沒死也會殘廢,倒是你暫不能回黃龍城,待我找個藏身處讓你住下,將來風頭過後,自可回來。”
  宋兩利道:“我想回中原。”
  忽必瑞一楞:“你不是已準備背叛陰陽老怪?此次回去豈非再落魔掌?”
  宋兩利道:“他未必控制得了我,倒是我若在中原,他有得玩,大概較不易開殺戒,何況還有個妙佛老妖,他也是嗜血練功,不去阻止他,似乎甚對不起死去的小娃娃,何況我已被通緝。”
  忽必瑞道:“說的也是,看來你得了娃娃情結,那就回去吧!待心情好轉再說。”
  宋兩利深深吸氣,道:“有空你可以來看我。”
  忽必瑞呵呵笑道:“你可說對了,少了你,水神幫便少了財源,我看得找機會跟你發財去。”
  宋兩利嘆道:“回到中原,將會變得如何,誰亦不知……”
  忽必瑞道:“你若不知便沒人知了,因為你會通靈,自可算算未來命運。”
  宋兩利嘆道:“就是怕一算下去,希望完全破滅,才不敢進行……”目光閃動“可以肯定的是,還國必定將滅,因為金國實在強盛,且有極樂聖王做後盾”
  忽必瑞道:“滅了也好,反正一些肝人早該殺!”
  談話間,天色漸晚。
  宋兩利既然想回中原,且被通緝,忽必瑞已安排返回之路。
  待至二更天,一切較為平靜,兩人和水神幫弟子匆匆潛離山林,往南方遁去。
  三日後。
  宋兩利已抵宋軍童賈陣營。
  他乃顧及受徵召出征,若私自回返,落個臨陣脫逃罪名,遂繞及此六獅城。
  童貫但聞宋兩利歸返,立即召宣威武堂上,欣喜即問:“你到哪去,怎未一起出怔?”
  宋兩利道:“去黃龍城,將軍忘了此次小的任務,乃在幫忙金車破此城。”
  童貫終想及此,道:“破了沒?”
  宋兩利道:“沒破,他們攻打另外地方。”
  蔡攸冷道:“我看是處晃一招,膽小地又溜回北國躲得像狗熊!”
  童貫道:“準是如此,哪像我們殺進殺出,還宰了敵軍數萬人之多,正想凱旋而歸。”
  。宋兩利暗道果真爭助委過,只會吹噓,也不想拆穿,通:“遼國巫九麻已被屬下宰了,將軍可想繼續攻城?”
  童貫、蔡攸詫愕,兩人甚是不敢相信,童貫道:“你宰了巫九麻?”
  宋兩利道:“是啊!否則怎會被通緝?”
  童貫道:“不不不,不可能,巫九麻連破王護法等人,厲害無比,怎會死在你手中。”
  蔡攸冷道:“說此話可要負責,若巫九麻已亡,還國怎會無此動靜?”
  宋兩利道:“全是耶律大石封鎖消息。”
  童貫道:“他能隻手遮天?”
  蔡攸道:“他亦可放出假消息,讓咱中計。”
  宋兩利道:“屬下已把話說清楚,將軍若信即信,若不想信便罷了,畢竟是否開戰,權利全在你們手中,屬下受傷在身,是否可先行告退?”
  童貫暗楞,看來自己受到巫九麻驚嚇,竟然怕得連它的消息皆不肯信,淡笑道:“本將軍乃為宋軍安全著想,不得不問個清楚,當然小神童所言亦有根據,我會參考參考,你先下去吧!”
  宋兩利應是,拜禮而去。
  蔡攸冷道:“這小子翅膀已硬,不若兩年前龜孫似地,遲早會脫離我們掌控,尤其林靈素越來越不像話,竟連我爹都不放在眼裡,照此下去還得了?”
  童貫道:“怎跟小孩嘔氣?再怎麼說,他也曾立過功勞,就像現在他說宰了巫九麻,我多半信了。”
  蔡攸道:“你當真相信他?”
  童貫道:“沒有理由不信,若他說謊,巫九麻突然現身,豈非自打嘴巴?何況他有神通,說話都是真實居多。”
  蔡攸道:“就算如此,你待如何?難道真的要再出兵?”
  童貫道:“被那妖人一耍,實在不甘心,或許少了老妖,高陽城根本不堪一擊!”
  頗有躍躍欲試之態。
  蔡攸道:“就算巫九麻死了,另有九個蛇人當道,連王護法都敗陣,將軍能挺得過麼?”
  童貫心神一閃,升起意念又被摧毀,道:“說的也是,那九個傢伙亦是棘手貨,看來仍是回去請教陰陽師父再說了。”
  蔡攸這才滿意笑起,打仗之事終究非他專長,經此嚇著之後,他再也不肯冒險,還是回老巢安全。
  童貫道:“還是照原先安排進行,我軍佔領高陽城,給遼國警告,然後風風光光撤退,誰都不能抹煞我們的功勞。”
  蔡攸道:“或許可加一條,把巫九麻給宰了!更能顯出氣勢!”
  童貫道:“話是不錯,但若傳言出狀況,豈非自打嘴巴。”縱使信得過宋兩利,但邀功之事絲毫假不得,否則將成笑柄。
  蔡攸道:“可說已經打死,但對方練了邪功,故死而復活,如此理由萬合理,當然對方一死不醒最佳。”
  童貫道:“如此說可行,便加它一筆!”
  兩人相視而笑。
  次日。
  大軍集結,其分三路,東軍種師道仍留守六獅城,西軍辛興宗則四處巡邏,中軍由童貫率領,夾以無限戰功返師回朝,走得甚是風光。
  種師道聽在耳裡,感慨萬千,明明戰敗死傷數萬人,童貫可以掩飾成大獲全勝,殺敵數萬,也只有天真若徽宗者能信其真。
  種師道暗嘆,再此下去,大宋江山將岌岌可危矣!

runonetime 2008-08-19 03:32 PM

第 十 章 寶鏡之爭

  童真返師回朝,果然誇大戰功,甚且說明遼國兵敗如山倒,連國師皆命喪沙場,遼國遲早要亡,若非顧及生靈,准許遼國思降三月,否則早踏破敵城,將燕雲十六州全數拿回。
  徽宗趙佶大喜,立即賜封連連,直道九鼎一置,果然國運昌隆。汴京城幾乎暢歡數日。
  宋兩利瞧在眼裡,卻不願多言,畢竟一幹人嘴臉,他早瞧透,唯今之計只有看妥神霄寶殿,以及注意妙佛禪師和陰陽老怪行蹤,免得殺戮連連,有傷天理。
  幾日下來,妙佛禪師並未現身,以已躲藏練功,倒是陰陽老怪為王文丑受傷一事耿耿於懷,不斷呼喚宋兩利前去,他卻故作迷糊,不願前往。
  陰陽老怪終難忍住,趁夜已掠往神霄寶殿。
  宋兩利早有所覺,心想逃之無用,已在法壇上裝模作樣耍著道乩之術,一副陶醉其中,不顧周遭事務。
  陰陽老怪見著宋兩利仍在此,心下安定,突地飛落壇前,故作優雅狀,奴手背負於後,挺身而立,道:“怎回來也不見恩師!”
  宋兩利散件詫然:“師父怎來此?”
  陰陽老怪邪笑:“再不來,你可要背叛了!”
  宋兩利道:“怎會?弟子只是不願再打打殺殺,想專心修道而已.。”
  陰陽老怪皺眉:“什麼想法?大好前程放著不要?你會成為天下第一高手,躲在這裡多可惜!”
  宋兩利道:“弟子再如何練也贏不了師父,所以乾脆改行,不玩了。”
  陰陽老怪邪聲道:“是嗎?我看你是對我不滿吧!”
  宋兩利道:“弟子不敢!”
  陰陽老怪道:“長大了,有了自己想法,快要背叛我啦!可惜很多人背叛後,都死得很慘!”
  宋兩利道:“弟子不敢!”
  陰陽老怪道:“不敢?”伸手:“拿來!”
  宋兩利一楞:“什麼?”
  陰陽老怪邪笑:“靈寶陰陽鏡,也就是你從相國寺盜走的寶鏡,只要交出來,表示你對為師仍忠心,若不交出,就是背叛!”
  宋兩利暗忖,對方果然動手了,然此鏡關係重大,且是神霄寶殿鎮殿之寶。另一師父林靈素特別交代不能失去,又豈可交予心術不正的老怪,通:“弟子並無此東西!要寶鏡,神霄殿上掛了不少面,您可自行取去。”
  陰陽老怪邪笑:“你也學會撒謊?別忘了,我攝心術強過任何人,你瞞不了我!”
  宋兩利仍否認:“弟子真的不知什麼寶鏡……”
  話末說完,陰陽老怪哈哈怪笑,聲音邪中常眩,讓人聞之腦暈,他已用上攝魂大法,陣陣逼來,道:“真相如何,立即可明白!”
  宋兩利腦門一陣波量,心知對方耍招,立即運勁抵擋,甚且念起符咒,耍起道法相抗,桃木劍揮揮閃閃,直若收妖,而假想妖魔即是眼前老頭,要得甚是認真。
  陰陽老怪見他反抗,感覺受及挑戰,快感頓生,哈哈虐笑:“終也忍不住了?好!
  且看你強還是我厲害!否則這個師父如何能當得快活!”
  攝魂大法頓時追出強功,衣衫無風自動,亂發隨笑聲飛掠不斷。
  宋兩利頓覺強大壓力迫來,腦門幾乎把持不住,登時運起“馭氣沖天”絕招,將勁道直衝腦門,臉面逼得通紅,心頭卻念著“羽化成仙,先抽筋骨”等“化神賦”口訣,自我催眠式的抗拒著。
  陰陽老怪催勁五成無效,登又提高至︵成、七成,甚至八成,自個臉面亦紅,宋兩利仍自強行抵擋,迫得他已現怒氣,喝道:“何處學來妖法左道,想走火入魔不成!”
  哪肯認輸,終運起十成功力攝魂不斷。
  宋兩利全身發顫,面對第一絕頂高手,他幾乎招架乏力,若非靈合仍保有一點清明,幾乎已被對方攝得魂飛魄散,失心失意,而此點清明仍是那句“羽化成仙,先抽筋骨”,其他一片混沌。
  陰陽老怪強攻不下,惱羞成怒,喝斥:“什麼羽化成仙!”忍之不住,一掌打去,勁氣如刀,劈得宋兩利悶呃倒撞紅柱,跌得口角掛血。陰陽老怪不忍詫道:“你可受傷?”趕忙掠近欲扶起。
  宋兩利冷道:“不必了,我還受得了!”
  陰陽老怪內疚萬分:“為師並非故意,乃被逼急,尚請見諒。”
  宋兩利不想多言,冷目以對。
  陰陽老怪乾笑:“只要交出寶鏡,我們還是可以和好如初。”
  宋兩利道:“弟子真的沒有寶鏡。”
  陰陽老怪嗔喝:“怎會沒有!否則你如何替林靈素打天下!連我都要瞞!”忍之不住,伸手又掐住宋脖子,怒道:“想死不成!”
  宋兩利冷眼瞪來,被掐得臉面通紅,仍不認輸。
  陰陽老怪掐得一陣,發現宋兩利快翻白眼,突又覺得出手過重,趕忙鬆開,宋兩利咳嗽連連,陰陽老怪不忍:“傷著了?為師並非真要如此……”宋兩利不答,陰陽老怪又上火喝道:“說出來,一切不就沒事?”宋兩利道:“弟子真的沒有……”陰陽老怪怒道:“還想瞞我!”伸手抓搜宋兩利身子,寶鏡早不在身上,陰陽老怪斥道:“藏在哪裡?”宋兩利仍道沒有,陰陽老怪氣得直控以手:“當真要我殺了你!”強怒中忽又頓悟,自己功力高出他許多,若真把他逼死豈非得不償失,倒不如要點手段,免得師徒撕破臉。
  他悟出此點,深深吸氣以平復心情,擠出笑意,道:“沒辦法回憶當時麼?寶鏡會在你師父林靈素、亦或了道禪師身上?”
  宋兩利道:“都沒有!”心念一閃,通:“在鬼域妖人身上!”心想推至對方身上,來個死無對證。
  陰陽老怪一楞:“當真?”顯得不安:“若在他身上可麻煩了……”突又覺得不對,冷道:“怎可能,他若得此寶鏡,還要我尋此東西作啥!”
  宋兩利暗忖,那妖人竟地想尋此寶鏡,果然兩人原是一夥,只是老怪窩裡反了。得小心應付才是,通:“當時妙佛禪師潛入神霄寶殿,早將所有東西翻過一遍,且將寶鏡盜走,已拿去和鬼域妖人交換,你連此皆不知?”
  陰陽老怪詫道:“他敢?”
  宋兩利道:“你不是說他是大姦大惡之人,有何不敢?”
  陰陽老怪邪笑:“若真如此,簡直姦的可以。”想想亦覺有此可能,道:“走,看是他姦,還是你骨頭硬!”伸手一扣,抓住宋兩利肩頭,掠身衝前,翻窗而去。
  宋兩利暗道無路可逃,唯走一步算一步:白想如此也好,和老怪扯破臉,將來再也不必欠其人情而有所負擔。
  為顧及老怪攝心術高強,不再胡思亂想,心頭念著“羽化成仙,先抽筋骨”,大有強迫催眠之態,讓老怪無處攝小,秘密暫時可保存。
  陰陽老怪直往東邊街巷掠去,幾個騰掠,終抵相國寺附近一落題有“無相居”之古宅院,輕易可掠入裡頭。
  宋兩利暗詫,難道妙佛禪師又在打相國寺主意,否則忘潛藏如此之近地區?
  尚未問及答案,陰陽老怪已喝道:“錢英豪給我出去,別躲得像龜孫!”
  妙佛禪師的確藏身此宅,他雖未必打著相國寺主意,然在功力朱復,且強敵四竄之下,唯有躲在此處,較能得到庇護,突聞陰陽老怪聲音,他先是一楞,這老怪自負甚高,平常只有找他,卻哪有他找人之道理?莫非另有要事前來?自己已得其藥丸相助,功力增強不少,唯這“無上魔經”功夫仍未全數融會貫通,無敵之境仍差幾許,恕不便和任何人為敵。聞言已起掙扎,不知是否出面迎接。
  陰陽老怪連喝三聲,怒火已起,罵道:“連我也想躲!”攝心功夫立即展開,搜向四周。
  妙佛禪師曾受及“五鬼定魂術”刺中腦門,此刻被搜,頓覺疼悶傳來,他雖難受,卻想試其強度,仍忍著未現身。
  陰陽老怪冷喝:“不出來就想了事?”攝心術直搜,已往後院掠去。
  宋兩利天生感應較強,雖在受製下,仍捉著些許腦波,直覓對方乃躲在柴房後之秘室中,妙佛禪師亦有反應,怔道:“宋兩利怎也來了?”
  只一閃念,疏於防範,陰陽老怪終亦感應出妙佛禪師位置,掠向柴房,冷喝一聲。
  右掌劈出,強流掃處,劈得房若炸藥轟開,碎毀四散。
  一道石板浮出地面,原是秘門。
  陰陽老怪又劈一掌,石板炸碎。
  妙佛禪師悶叫逃出,急道:“師父到底何事,如此毀我秘室,不知弟子仍在養傷及練功麼?”
  他自練得“無上魔經”及喝人血後,全身長出黑毛,已若猩猩,此時藏地多日,體毛更見萃長,瞧來更若野人猩猿。
  忽見宋兩利,亦自驚詫,心知有事發生,他仍冷靜以待。
  陰陽老怪冷笑:“躲著練功也罷,連我喊你也敢不聽,想準備背叛也得看看自己斤兩。”
  妙佛禪師急道:“弟子不敢,卻不知師父所為何來?”
  陰陽老怪將宋兩利拋下,冷邪道:“兩個對質,到底寶鏡是誰拿去?又藏在何處?”
  妙佛禪師聞言已知何事,趕忙拱手:“弟子並未取得寶鏡,是他胡亂栽贓,師父明查!”
  宋兩利冷道:“你明明去過神霄寶殿,且把寶鏡盜走,想賴亦賴不掉。”
  妙佛禪師急道:“他說謊,弟子若得寶鏡,必交師父,怎會私自盜藏,師父千萬則受他轟惑才是。”
  陰陽老怪冷笑:“誰都別想瞞我!”攝魂大法終又展開,同時攝向妙佛及宋兩利,想當面拆穿謊言。
  妙佛禪師已受“五鬼定魂術”之製,被攝之下,腦門又疼,只好任他擺佈:全想事實如此,抗拒何用。
  宋兩利又運起化神賦口訣,老是念著“羽化成仙,先抽筋骨”以阻擋攝心術入侵。
  三人同自運足功力以應付全局,各個頭冒汗珠,神情揪緊,鬥得甚是激烈,稍有羞錯,可能走火入魔。
  陰陽老怪仍想試著突破宋兩利防護,然幾次下來,對方仍頑抗,只好作罷。倒是妙佛禪師腦門擺明一切,並未盜得寶鏡,陰陽老怪搜不出名堂,突地撤功,盯向宋兩利,冷道:
  “看是你在說謊了!”
  宋兩利道:“弟子句句實言。”
  陰陽老怪冷哼:“那又何需抗拒?妙佛坦白開放,你則作賊心虛!”
  妙佛禪師欣喜道:“不錯,弟子坦誠面對,自無隱瞞,這子小分明私藏寶鏡,用刑逼他,必有結果。”
  陰陽老怪邪笑,瞪向宋兩利:“聽見沒,再不承認,立刻交予他嚴刑逼供。”
  宋兩利鐵了心,冷道:“逼地無用,寶鏡在他身上,逼我只會更糟。”
  陰陽老怪邪笑:“反正對我無害!”轉瞧妙佛:“逼吧!我倒要看看結果是啥名堂!”
  妙佛禪師應是,突地面對宋兩利,邪笑開來:“總算也有落人我手中一天!”魔功頓逼雙手,準備逮人行刑。”
  宋兩利豈肯認輸,照樣以老怪所傳之“陰陽訣”功夫對敵,奴掌陰流、陽流混合運用,瞧那妙佛不閉不避,兩掌已劈而其胸口。
  妙佛邪虐直笑,想試試服下紅色丹丸效果,硬是挺胸硬接。
  砰!
  掌勁劈處,妙佛悶呃倒跌兩步,終穩住身子。
  宋兩利欸呃驚叫,雙手為之生疼,妙佛功力顯然又增強不少,難道魔功已現效果?
  妙佛一招現功力,已然哈哈虐笑:“你服了秘丹,我照樣服過,試了掌招,你分明不是我對手,還不束手就縛,免傷和氣。”
  陰陽老怪見得兩者傑作全是出自自己手筆,笑得甚邪,道:“別客氣,鬥得越兇越對得起本人!”
  宋兩利暗自叫苦,然既已碰上,怎可認輸,冷道:“你功夫高,我怎保得住東西,寶鏡分明在他身上。”
  妙佛深怕老怪誤會,怒道:“胡亂栽贓,饒你不得!”魔功頓展,一招“魂迫天地”強劈過來,掌招似若遊魂,迫斬于于宋兩腦門上空,游遊晃晃,勁道問出嘶嘶青光,威力非同小可。
  陰陽老怪暗道:“已練得青光幻閃,這月餘他倒末偷懶。”
  宋兩利自知對方功力了得,不敢硬接,雙掌作勢欲擋卻暗中運起感應攝心神通,腦門突發強波,攝向妙佛,猛又一喝:“左邊!”妙佛狂妄中怎知又受攝腦,下意識變換攻招方向,往左劈去,竟然是攻向陰陽老怪,嚇得他怔叫不好。陰陽老怪更是詫然喝道:“想暗算我麼!”一掌反打過去。妙佛又在撤招,一來一往,一強一弱,碎地暴晌,妙佛被劈得倒摔數丈,跌個四腳朝天,氣得哇哇大叫。
  宋兩利喝道:“師父他在暗算準沒錯!”
  妙佛怒斥:“胡說八道!你分明用了妖法攝我腦門!”彈身而起,想再攻擊,卻又忌於對方攝心妖法。
  陰陽老怪暗忖:“這傢伙感應神通當真已如此之強?”喝道:“怕什麼,五鬼定魂術足可抗拒攝心,你全力運功腦門,此著連鬼域老妖皆可擋,豈會擋不了這小鬼!”
  妙佛聽言,立即運功腦門,終覺頭頂五點處傳來陣陣悶疼,然卻因此不再眩暈,或而此著即是以“痛”治眩,心神稍定,斥道:“小妖鬼,耍不出名堂了吧,有膽再來!”虛晃招式,漸漸逼近,卻不敢貿然再攻。
  宋兩利猛又運起感應神通,豈知高潮過後,始終未再起勁,感應顯得較弱,且對方五鬼抗魂術似能湊效,攝得幾次未果,暗嘆不妙,表情仍自兇狠喝道:“你有膽再來,何需我有膽再去!下一招保證挖出你雙眼!”雙指如勾,挖得如毒蛇猿牙。
  妙佛暗忖身分可復原,若是兩眼被挖,恐怕要一輩子失明,終有顧忌,不敢貿然進雙方比著招式,因相以對,都不見強攻怒打。
  陰陽老怪瞧得甚煩,喝道:“妙佛你是龜孫兒,連他都收拾不了!”忍之不住,一掌迫向妙佛,喝道:“不鬥就別鬥!”
  他出手強勁,且是殺招,妙佛感受威力,心念閃著鬥他不如鬥宋兩利來得安全。終再發難,一招“鬼神俱焚”暴展十成功力劈去。但見雙掌青氣若兩道惡龍,凌空竄掠數丈方圓,隨又匯聚成萬鬼齊撲,怒爪利牙盡化無數箭氣,勁衝殺下。
  宋兩利喝著強勁,一式“天罡掌”齊封過去。
  雙方掌勁若惡龍怒蛟暴鬥。
  砰!
  強轟聲暴出。
  宋兩利欸呀悶叫,終若肉丸彈摔七八丈遠,撞向牆角,扼呢叫疼。
  妙佛只退半步,大獲全勝,不禁意氣風發:“敢跟我鬥!找死!”妖功頓展,嗜殺魔性又起,出牙裂嘴,又自撲上。
  陰陽老怪見狀欣喜:“好極了,魔性本惡!殺殺殺!”忽又覺得不對,宋兩利乃自己愛徒,日後功用比妙佛高。豈能當其試驗品,猛地喝道:“不得傷人!”強衝過去,身閃如電,一招劈去。
  妙佛怎知老怪忽正忽邪,反覆無常。硬是被其攔下,打得運返數步,心中魔性更熾,哇哇大吼:“該死該死!”雙掌作勢欲劈,人若瘋狂猩猩。
  陰陽老怪斥喝:“連我都想謀殺!”連連三掌打去,妙佛被其劈疼,這才認清狀況,魔性已被壓下,吱吱哇哇一陣,終能克制下來。
  陰陽老怪滿意喝道:“這才聽話!去把那小子逼供出寶鏡下落,我可不想壞了跟他師徒關係!”說完掠向屋頂,瞧著清風明月,看似避嫌,心中卻掛念一切。
  妙佛深深吸氣,平復情緒,暗道自己以前乃一派之尊,又怎可為了魔功而失風範,得找時間練練氣度才是,否則未免難於再見美女。
  瞧向宋兩利,仍自問坐牆角,自該先解決此事,遂掠前,立於七尺處,冷道:“陰陽師父所言,聽見了吧!老實回答,大家好過,否則誰都救不了你。”
  宋兩利冷道:“你才沒得救!吃了紅色丹丸,又練魔功,遲早會走火入魔!”
  妙佛冷道:“你也吃了,還敢唬我!”
  宋兩利道:“何需唬你,我是先知先覺,當時服下並未查覺異樣,現在卻有藉助副作用,照你這種拚命練法,將自找死路!”
  對那紅色丹丸,妙佛早有岔氣感覺,然已服下。唯有讓其慢慢化去,否則將傷及身體,亦因此而對陰陽老怪心性感到忌意。
  妙佛雖有顧忌,然他早已被廢兩次,不靠此功此丹,又怎能恢復一切,故仍冷笑,根本不在乎:道:“怕死就別混武林。怕死便將寶鏡交出,否則你逃不過此劫!”
  宋兩利道:“寶鏡已在鬼域妖人手中,誰都得不到。”
  妙佛詫楞:“你把它交予他了?”
  宋兩利道:“我才沒那麼傻,是他自己爬出來,從我手中搶去的。”
  妙佛更楞:“他已現身?”這還得了,對方簡直比陰陽老怪更可怖,自己又背叛他,豈非將被追殺?
  宋兩利原就想以此恐嚇,冷道:“說不定他已在你背後,隨時準備收拾你,當然也有可能你變成猩猩,他認之不出,故動作較慢。”
  妙佛不禁背脊發毛,回頭往暗處瞧去,陰風吹枝葉,慘慘見寒,壓力更重,一時心緒已沉。
  陰陽老怪目光正掃來,不耐喝道:“可問出結果?”原以為妙佛會出招逼供,豈知兩人交面鬼扯:根本不像仇敵,攝心術一搜去,登有所覺。喝道:“奔種,說及鬼域妖人即膽寒,虧是我徒!給他下馬威,我只要寶鏡下落,其他一切皆是假!”
  妙佛急道:“他說鬼域妖人已出來,師父是否防著點。”
  陰陽老怪斥道:“他沒黃龍精鋼鐵,如何能出來!全是一派胡言;就算出來,我且在此,他又能如何!說你龜孫,一點也不差。”
  妙佛暗忖:“也對,陰陽老怪在此,鬼域妖人未必奈何得了他,還是先找出寶鏡為是!”終再次逼向宋兩利,冷道:“別再胡扯,若怪一清二楚,誰都別想瞞他。”
  宋兩利卻想著陰陽老怪所言,那鬼域妖人為何需要黃龍精綱鐵才能出門?莫非需要護身不成?心念未畢,妙佛冷指截來,直中肩頭,疼得他穴脈幾乎脹裂。
  妙佛冷笑:“你熬不了酷刑,還是說出為妙!”
  宋兩利額頭冒汗,疼澈心骨,終忍不了,說道:“寶鏡已在了道禪師身上,他拿回去研究了。”心想師父常年失蹤,對方未必找得著,先過此關再說。
  妙佛終於抽手,冷道:“果然在他手中,我早有所覺!”
  陰陽老怪聞言,身若利箭射來,直落宋兩利身前,喝道:“在誰手中?”一次未聽清楚,再問一次。
  宋兩利道:“了道禪師手中。”拭著額頭汗珠。頗為不甘心。
  陰陽老怪邪目直盯,冷道:“你該不會再撒謊吧!”
  宋兩利道:“寶鏡原在他身上,從未離開過。”
  陰陽老怪猝地出手,數指截向宋兩利腦門數處要穴。隨又抽出利針,想要出“五鬼定魂術”以控制對力腦門,進而攝得腦波,以辨真假。
  宋兩利原已昏沉,豈知對方利針正刺向頭皮之際,只稍一觸疼,宋兩利突現綠龜法王法相,咆哮喝道:“老魔找死不成!”雙掌猛打,竟將陰陽老怪劈得倒滾肋鬥,哇哇疼退而去。
  妙佛更駭,實猜不透小小雜種竟能迫掌擊退老怪,難道是妖魔附身?
  陰陽老怪連翻七肋鬥,方始化去腹中掌勁,終能忍下疼痛,老臉大怒:“妖僧你敢跟我作對?”雙掌凝勁欲劈,宋兩利卻癱軟倒地,又覺不忍,撤去功力,喝道:“老是耍此附身招法,算什麼得道高僧!”
  宋兩利始終末再反應。
  陰陽老怪叫囂兩句,想及極樂聖王亦為綠龜法王轉世之謎而煩惱,自己貿然出手顯有不當,倒不如暗中慢慢收拾方為正法,冷喝道:“先把他囚起來,待我找到了道禿驢再說!”
  妙佛道:“他若失蹤,恐林靈素及神霄派弟子將四處尋找。”
  陰陽老怪冷哼:“什麼林靈素,他只顧造萬歲山,根本不理世事,其他神霄弟子更不管用!”
  妙佛道:“這麼說囚他沒事了?”
  陰陽老怪道:“當然沒事,誰敢跟我作對,立即取他性命!”
  妙佛欣喜:“如此甚好,因在此,無人知曉!”心想能逼供宋兩利,不但能報仇,且能問及有關水靈神譜一事,效果不少。
  陰陽老怪冷道:“別把他玩死,否則拿你命來賠!”
  妙佛道:“弟子不敢!”
  陰陽老怪轉向宋兩利,露出關切笑容:“你師兄弟倆好好聊,我去也!”說完邪笑,閃身而去。
  宋兩利不解,怎又和妙佛變成師兄弟?若以先進門為師兄,那妙佛即師弟了?瞧及妙佛變成猩猩師弟,慨歎世事變化無常。
  妙佛怎肯承認此關係,探瞧陰陽老怪已離去後,方始面對多年糾纏不清之小傢伙,邪聲笑道:“別以為我會聽那老怪幾句便放過你!好好給我回答問題,否則照樣宰了你!我試過老怪對越是心狽手辣者越是喜歡,所以宰了你,頂多念個幾句,我準沒事!”
  說話間已將宋兩利抓人秘室,且以繩索五花大綁捆住,並找來木棍,準備逼供。
  宋兩利冷道:“不知你在想什麼,好好一個相國寺掌門不當,搞成這副猩猩模樣,哪像人!”
  妙佛想及往事,怒火更熾,怒道:“若非你,我會落得如此局面!”木棍猛往宋兩利肚子桶去:“這一棍是報你欺師滅祖之仇!”
  宋兩利悶呢,詫道:“你當真打我?”
  妙佛哈哈虐笑:“不然你還以為鬧著玩?不老實回答問題,保證你沒命!”
  宋兩利可慌了,原以為妙佛奸詐無比,在仍需利用陰陽老怪之下,必定不敢任意違抗命令,豈知他早存先收拾自己以除最大眼中釘,那自個豈非自投羅網?想及可怖處,後悔不已,喝道:“你未必殺得了我!”趕忙運起“想夢靈訣”攝腦靈法,想控制妙佛腦門,並運起“馭氣沖天”功夫,準備衝破受製穴道,突圍而去。
  妙佛但覺腦門受攝,昏眩又來,趕忙運勁逼腦,藉著“五鬼定魂術”之疼痛來喚醒腦門,免得受製。
  雙方爭鬥,逼得臉紅脖子粗,爭爭呢呢,各顯神通。
  宋兩利天生佛眼神通,攝腦力道自是強勁,掙扎下來,漸漸上風,妙佛已覺腦門疼痛欲裂,忽起一念,又何需跟他拚得痛苦,一棍敲死他不就得了!心念方起,木棍喝打過來,他全勤而出,力道何等千鈞。宋兩利見狀駭叫,倘來不及幻化綠龜法王以自救,妙佛忽被鬼域妖人千里攝腦術所攝。且聽得鬼域妖人淡聲傳來:“不准殺他,我還要他取得日月儀……”
  已是女人聲音。
  妙佛大駭,先前宋兩利說及妖人已潛伏四周,且老怪已說“五鬼定魂術”可擋妖人攝腦,豈知怎又幻出對方強迫意念,一時以為妖人即在附近,怔駭轉頭,面對秘門,木棍直抖,喝道:“休想暗算我,我已學得無上神功,你不堪一擊!”
  鬼域妖人淡聲道:“我無意以你為敵,只是想保住那小孩性命……”
  妙佛喝道:“你在哪?”
  鬼域妖人道:“我仍在住處……”
  妙佛聞言心神落定,冷笑道:“你自個好好顧住妖洞吧!”不想理會,仍往宋兩利逼去。
  鬼域妖人道:“無上魔經練到後來只有死亡一途,唯有我能解去……”
  妙佛詫愣:“你怎知這些?”
  鬼域妖人道:“那本是我所創的,陰陽老怪只是盜取罷了。”
  妙佛更詫:“此功是你所創?”
  鬼域妖人道:“正是。”
  妙佛喝道:“我不信,全在胡扯,你只不過想利用我罷了。”
  鬼域妖人道:“信我一次,不要冒險……”
  妙佛掙扎一陣,終於認輸,若此事萬一成真,如此得罪對方並不划算,冷道:“算你贏了,我放他便是:唯你得解去我身上禁制。”
  鬼域妖人道:“拿日月儀來換……”
  妙佛冷道:“日月儀在小鬼身上,何不找他要!”
  鬼域妖人轉求宋兩利:“那原是我東西,還予我如何?”語氣顯得感傷祈求,宛若受傷母親。
  宋兩利道:“根本不在我身上,無能為力。”
  鬼域妖人嘆息:“你誤會我了,其實我是好人……”
  宋兩利怎敢相信一位受製多年妖人,且躲在地獄般鬼域會是好人?然他卻不想逞口舌之快,通:“不論你是何人,東西的確不在我身上!”
  鬼域妖人攝力又起,宋兩利趕忙運功抵擋,喃喃念著“羽化成仙,先由筋骨”想以化神賦功夫催眠自己並對抗妖人。
  此招果然見效,妖人攝腦一陣,並未得逞,輕輕嘆道:“你是我碰過感應、防護最強之人,我們可相互研究研究……”
  宋兩利道:“不必了,只要你好好躲著別出來,天下人都會感激你!”
  鬼域妖人嘆息:“其實最壞的是陰陽老怪,他從我這裡盜得無數寶藏,卻四處危害天下……”
  宋兩利道:“你們的事我不了解,且我無能為力幫你。”
  鬼域妖人輕嘆,轉向妙佛,道:“要治魔功之傷,請拿日月儀前來交換……”說完閃失不見。
  妙佛喝道:“等等!總該替我找出東西在何處吧!”鬼域妖人傳音又來:“我若知曉。
  何需請你幫忙……”再度閃失,妙佛喝了幾聲,未見回話,如其已去,嗔嗔怪叫一陣:“什麼話,老是只知控制人,也不先分點好處!”
  宋兩利好奇問道:“你見過妖人?”
  妙佛喝道:“是又如何?不交出日月儀,照樣有你好受!”
  宋兩利道:“日月儀?就是那寶鏡?這麼說妖人當真是因在相國寺的妖怪了?”想來頗為恐怖,“他豈非百餘歲?怎像姑娘聲音?”
  妙佛斥道:“少來煩我!”
  宋兩利道:“她返老還童?”
  妙佛心念一閃:“你想見她?呵呵,不錯,她美若天仙,保證人見人愛!咱一同見她如何?”
  宋兩利哪敢再惹麻煩,冷道:“免了吧,只有你們這些邪念者喜歡此道,我跟他毫無關係,不見也罷。”
  妙佛邪笑:“馬上就會有關係了!”丟下木棍,猛地抓起宋兩利即想飛奔而出。
  宋兩利詫道:“你想作啥?”
  妙佛邪笑:“鬼域妖人不是對你特別有好感?反正你不肯交出日月儀,把你送予她,然後讓她收拾你,我可獲漁翁之利!”暢快邪笑,掠得甚是快速。
  宋兩利大駭,急忙尖叫:“不好啦!妙佛背叛啦!”
  他原想喚來陰陽老怪,妙佛頓知漏洞,趕忙伸指截其啞穴,宋兩利只能閉口,然他豈肯放棄,感應神通立即化將開來,直往陰陽老怪搜去。這一搜。登時詫住,陰陽老怪竟然躲在附近暗處,似乎根本未離去。
  陰陽老怪果然躲在外頭松枝頂處,想一窺變化,誰知妙佛變化無常,竟然另有圖謀。忽見其抓人掠向牆頭,他已虐笑切攔過來。
  妙佛見狀大駭,若怪怎陰魂不散?一時不知所措,“師父並未離去?”
  陰陽老怪邪笑:“怎敢,像你這種大姦大惡之人,不防著點怎行!”
  妙佛乾笑:“弟子只是覺得這小子鬼計多端,想抓去讓師父教訓而已,並無其他意思。”
  陰陽老怪喝道:“你和鬼域妖人有溝通,別以為我不知!”
  妙佛見已穿幫,仍一概不認,道:“弟子怎會背叛您呢?”
  陰陽老怪邪笑:“別人可能不會,你一定會!”
  妙佛苦聲道:“弟子不敢。”
  陰陽老怪喝道:“把他放下,照你這麼玩,遲早會被你玩死!”但覺妙佛猶豫,他已鎗身撲去,伸手抓來宋兩利,指勁劃去,繩索斷裂,並拍開其穴道。
  宋兩利忙告狀:“他想抓我去妖人那裡,想交換治療魔功之傷害。”
  陰陽老怪自得一笑:“我知道。”
  妙佛急道:“師父別聽他胡說!”
  陰陽老怪喝道:“誰胡說!要我宰了你不成!”
  妙佛退縮,苦衷著臉:“弟子亦是沒辦法,鬼域妖人說無上魔功練到後來會暴斃,弟子只想找他醫治。”
  陰陽老怪斥道:“連他的話你都信!”
  妙佛道:“可是他說此功乃他所創……”
  陰陽老怪喝道:“他說你是他龜兒子,你信或不信?”
  妙佛一楞,不知如何回得。
  陰陽老怪斥道:“疑心病家夥,將來如何死皆不知道,滾一邊去,要去找妖人請便!”
  不再理會對方,轉向宋兩利,立即打哈哈:“一場誤會,為師另在試探你忠誠,看來留在這裡,妙佛準會玩死你,所以為師決定放你離去,走吧!”
  宋兩利詫楞:“師父不要寶鏡了?”
  陰陽老怪道:“當然要,但我會自行找了道禪師索取,如此你我不傷感情。”
  宋兩利呃地一聲:“那好吧!反正找我準沒用!”當下拜禮,終快步離去。
  妙佛見狀急道:“師父豈可如此輕易放人?”
  陰陽老怪喝道:“難道要留在此讓你玩死不成!”
  妙佛道:“弟子怎敢,弟子一切作為全是為師父辦事。”
  陰陽老怪邪笑:“你的話可以聽,天下已無騙子了!呵呵,好好發揮你的姦惡專長!”
  妙佛急道:“弟子不敢。”
  陰陽老怪道:“滾吧!敢不敢,日後自會證明!”
  妙佛無奈,只好拜禮:“希望師父別誤會弟子才好。”終無奈離去。
  陰陽老怪笑得甚邪:“一切自在掌握之中!”
  說完,瞧瞧西天下弦冷月,選得方向,飛掠閃去。
  宋兩利返回神霄寶殿已近五更天。
  折騰一夜。且受傷在身,他已疲累不堪。
  然而想及陰陽老怪竟然已明目張膽,不再掩飾地向自己下手,看來這層師徒關係已漸漸難保,尤其靈寶陰陽鏡事關重大,豈可落人他們手上?
  他早有防範,且將寶鏡暗藏于秘處,陰陽老怪果然搜之不著。然而離開一夜,陰陽老怪又勢在必得,不知是否趁自己離去之際,又前來搜尋?
  他得再次檢驗才能放心。
  然若非老怪跟在背後摸來,豈非被逮個正著?
  於是他運起通靈神通,感應四處,隨又東窺西探,但覺無人之際,方自小心翼翼潛往前殿,那無數佛像之最不起眼處,其置有一鬥大石盆,盆中養有小蓮花,綻放彩蓮,恬靜安祥。
  宋兩利再窺向四處,但覺無人,始敢潛往石盆,伸手往蓮池摸去,裡頭另有浮萍,粘得滿手,他小心翼翼撥開,終慢慢抓出一口八卦怪鏡,正是靈寶陰陽鏡。
  宋兩利趴在手中,暗喜不斷:“藏在此,天知地知無人知,且必要時又可運用,實在方便!”
  他伸手撫著寶鏡,愛不釋手。隨即翻翻瞧瞧看是否生鏽亦或異樣之際,誰知寶鏡卻映出陰陽老怪影子。
  宋兩利詫驚:“這是?……”驚急轉身,卻發現陰陽老怪竟然立於背後,他怔駭大叫不妙,閃身即躲。
  陰陽老怪大笑:﹁我已等很久了!”身影一閃,直撲衝至,一掌劈出,打得宋兩利摔跌,寶鏡落地摔出甚遠。
  陰陽老怪喝笑,強撲欲奪。
  宋兩利急叫拚命搶奪,然卻哪是對方敵手,眼看寶鏡就要落人對方手中……

runonetime 2008-08-19 03:34 PM

第09冊 深宮情怨

第 一 章 神乩欲情

  陰陽老怪勢在必得寶鏡,但見獵物,自是全功搶去,任那宋兩利急欲阻攔,仍將寶鏡搶於手中,把玩瞧視不斷。
  宋兩利急切道:“那只是普通寶鏡,並非師父您所要的。”
  陰陽老怪邪笑:“你越解釋。我越認定它就是真貨!嘿嘿,別再鬧,若非真貨,你會藏得如此小心?”
  宋兩利道:“它的確不是真貨,師父還我!”上前即搶。
  陰陽老怪喝笑,一掌迫退宋。笑得更是捉狹,“落入我手,還想搶回,真是大膽,待我回去研究研究再說!”
  說完閃身窗口,飛身而去。
  宋兩利哭喪臉面:“待要如何,失了重寶,如何向神霄派弟子交代?”轉思一陣,仍無計可施,唯有找機會取回便是,目前且保密,免得引起恐慌。
  牽掛無益,返回寢室,倒頭即睡。
  次日近年方醒。
  宋兩利盥洗後,立即找向老怪賊窩,卻不見蹤影,只好暫時放棄,隨又找向後宮萬歲山,林靈素辦事處。
  萬歲上已動工年餘,規模已成。但見青峰聳立。泉岩處處,靈瀑宣瀉,湖光山色美不勝收。林靈素手筆果然高明,幾乎將江南名勝佳景全搬至此,綿延數十裡,簡直不見天邊海涯,氣勢不凡。
  宋兩利瞧得直道要命。原以為師父只搞九峰掩去真龍秘殿,誰知多日未見,竟是造山填海般把江南奇景活生生給挖來,倒和萬里長城可稍稍比擬了。
  他於萬歲峰見著林靈素。
  此萬歲峰乃主峰,自是最高且險,另設九道飛龍般瀑布飛瀉而下,任何角度瞧來皆若群龍舞天,氣蓋天下,難怪林靈素造得特別起勁。
  忽見愛徒。林靈素急於炫耀,道:“這萬歲峰如何?光是人身等粗之古松即移植十萬株以上,說不定泰山還沒那麼多呢!”
  宋兩利直道妙極妙極,他只擔心師父問起寶鏡事,但瞧來師父已被造山所迷,此秘暫時可保,便附和聽他滔滔炫言了。
  林靈素自得說道:“神霄寶殿已完工,就等你回來幫忙開殿大典,為師只顧想完成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工程,故時間抽不開,你且擔待些。”
  宋兩利喔地一聲,不表意見。四目一掃,但覺師父在挖地道,不禁皺眉:“師父您又在設真龍秘殿?”
  林靈素笑得神秘:“差不多!天機不可洩露!”忽又覺不想瞞此事,遂向宋兩利招手:
  “跟我來!”宋兩利好奇跟其走入密道,直往深處行去。
  此密道寬高皆兩丈餘,足可三人並排而行,鑿工極精細,顯然下過功夫。
  行至盡頭,待穿出去,竟然是街道小巷一角。
  宋兩利皺眉,暗道:“莫非是逃難密道?”
  林靈素邪聲一笑:“你定以為是逃難密道?其實不然,它乃通往金銀巷,芙蓉坊李師師家。”
  宋兩利乍楞,敢情皇上為偷情大費功夫了?!
  林靈素道:“不錯,是皇上授意;此密道分兩頭挖,最後再結合一起,如此便無人知曉。”
  宋兩利道:“皇上若選李師師為妃亦非大不了之事,何需如此麻煩?”
  林靈素道:“大概心虛吧!”笑得甚邪:“也許你不知,為師和李師師有一段情緣,她是屬於我的。”
  宋兩利詫楞:“怎會?!”
  林靈素笑道:“此乃前生緣,早就注定,為師只是告知予你,否則日後怕你吃驚而對為師有所誤會。”
  宋兩利道:“弟子不敢,感情之事,弟子一向不知。”
  林靈素笑道:“那好,一切順其發展!”心念一轉,道:“今夜你去傳令,要李師師前來見我,此事莫讓任何人知曉。”
  宋兩利乍愣:“今夜?師父您?!”
  林靈素笑道:“別想歪了,為師只是想開導開導她,畢竟她有難在身,為師是在幫她。”
  宋兩利喔地一聲,終有所了解,道:“好吧,弟子這就去傳令。”
  林靈素欣喜道:“那要快要快,便傳至萬歲峰,我在那兒等了。”
  宋兩利依言告退而去。
  林靈素滿心歡喜,為造萬歲山,幾已忘記女色重要,如今凡心再動,實是難得機緣,且回去準備準備,也好今夜邂逅佳人。
  芙蓉坊在徽宗趙佶臨幸後,光環大熾。其有好處亦有壞處,好者身價暴漲,壞者相對影響其他有所顧忌之恩客不敢隨意上門,生意顯得清淡許多。
  幸好老鴇李媚娘靠著多年經營手腕,在芙蓉坊後院另開門路,改個名兒叫“秋月居”,如此暗渡陳倉,終又引回不少恩客,生意照樣應接不暇。
  然唯有李師師乃皇上禁臠,無人敢碰。
  照道理應是獨守空閨,日夜淒怨,誰知宋兩利方靠近芙蓉坊,竟也感應出李師師暢笑不斷,且另有男士作伴。
  宋兩利暗詫:“誰那麼大膽敢玩掉頭遊戲?!”難道是不要命的周邦彥又上門糾纏?
  然此男人說話爽朗,根本不似周邦彥文謅謅,定是另有他人。
  宋兩利一時興起,不再明目叫人,選了秘處,潛去瞧瞧。他曾受得陰陽老怪奉送內力,且經幾年修為,輕身功夫已不差,芙蓉坊又無高手,他可輕易潛入,躲在屋頂秘處,而此處正是當年他和蘇小鳳遭遇之地,想來叫人莞爾。
  此處角度甚佳,臨高望去,果然見得李師師正和一名年輕漢子面坐飲酒。此漢子年約三十,留有短髭,相貌英挺,目光如電,直若壯年英雄,敢情是個練家子。
  宋兩利暗道:“是了,朝廷百官皆不敢勾引李師師,但武林好漢未必懼怕皇上,自敢上門,卻不知是何路數?長得並不難看,不知是正是邪?”
  李師師頻頻露笑意,左一句青郎,右一句相公,飲酒暢樂,好不快哉。
  宋兩利但覺兩人感情不差,應發展一段日子,心念轉著,莫非她偷人?忽再一轉,又覺如此解釋不妥,她淪落於此已夠可憐,皇上且花心,大概玩玩罷了,她若能找到如意郎君,自該替她高興才對。
  宋兩利修行通靈大法頗有進展,且李師師不懂武功,只要運勁腦波迫去,已感應對方思緒,暗自喝道:“問他叫啥名字。”李師師怎知受攝,依言問道:“青郎你叫何名字?”
  那漢子怔道:“叫我青郎,還問我啥名字?”實若丈二金剛摸不著頭,李師師頓覺失態,窘笑:“是何寫法?”那漢子笑道:“浪子燕青是也!朝廷大欽犯,寫予你知!”伸手沾得美酒,在桌上寫字。
  宋兩利詫忖:“這浪子燕青可是鼎鼎有名欽犯,和那及時雨宋江,豹子頭林衝全是梁山泊盜寇,朝廷早有捉拿之意,他倒是大膽得直闖京城,還泡上皇上的妞,真是玩命!”
  然縱使對方為欽犯,民間評語卻是不差。宋兩利瞧他英氣逼人,該是豪傑之類,想來乃被誣陷居多,忒也並未排斥對方,暗自解嘲,說不定自己哪天得罪那堆奸人,且和燕青落個同樣命運呢!越想越覺有此可能,終又慨歎奸人當道,國運不濟。
  燕青寫得一手剛勁字體,李師師瞧得舒服,直道好名字好名字,燕青哈哈暢笑:“下次可別忘了,否則我可得改名啦!”李師師直道不會不會,又自奉上美酒,神情暢快,顯然少了往昔悲情。
  宋兩利暗忖:“看來她是喜歡他了,卻不知攪及皇上,後果又將如何?……”揣想不斷。
  李師師雖是愉悅,但想及未來命運,仍是乖舛居多,總有慨歎:“我落身花街,常身不由己,青郎又是欽犯,若與你而去,恐連累娘等一幹人啊!”
  燕青道:“那就一起走,梁山泊多的是好漢,可保護你們。”
  李師師道:“縱我願意,娘和姊妹恕不敢同行,畢竟成了欽犯,抄家滅族是免不了,青郎可知妾身苦處?”
  燕青冷哼:“昏君姦相,惡監當道,遲早要收拾他們!”忽地酒杯一抖,美酒四溢:
  “不如我現在即潛入大內,摘那昏君腦袋!”
  宋兩利暗摸脖子,腦袋似乎被摘,這傢伙倒是好氣魄。
  李師師急道:“青郎別亂來,皇上說來還算仁慈,若輕易動他,天下必將大亂。”
  燕青冷道:“對你好便算仁慈?忠言逆耳,聽信奸臣就是大惡之舉,暴君是自己殺人,昏君是縱容手下為惡殺人,結果全是一樣,你們女人不懂!”
  李師師輕嘆:“我懂,只是如此一來,豈非又要賠上無數性命?”
  燕青道:“長痛不如短痛,無人犧牲,哪有人生存!”
  李師師慨歎:“我只是弱女子,我只想平平安安地活著,其他事恐管不了了……”
  燕青瞧她模樣,甚是疼惜,打哈哈笑道:“沒錯,殺**之事,交予我們來辦,你只要安安心心活著便是;他日若想通,待我隨時接你回去,免得受人欺侮!來敬你一杯!日日如意!”抓得酒杯即敬。
  李師師依言陪酒,直道不再談朝廷事,免得傷感情。
  宋兩利瞧得一清二楚,深知兩人感情匪淺,如此前去拜訪傳話恐不妥,當下決意退去,待夜晚再來。誰知潛行欲去之際,一腳踩破瓦片,叭地脆響。暗道要糟,趕忙蹲躲,豈知浪子燕青已察覺,冷喝一聲,飛衝過來。他既姓燕,總沾得燕子影響,自幼即下苦功練得輕功,此時全勁衝來“飛燕術”甚是了得,一截即至,見及宋兩利,以為朝廷密探,唯恐牽累李師師,突下殺手“敢探我秘密!”一招燕子刀直截宋兩利胸口。
  宋兩利見狀大駭,急道:“大俠別怒!我只是路過而已!”但覺對方手快。閃之不易,且自己身形不穩,根本難以對敵,情急中腦門迫出強波,喝著“左邊!”燕青怎知對方有攝腦之能,一時不察,著了道兒,掌刀打偏,切向左側,宋兩利趁此滾向右側,跳落地面。
  燕青一臉詫訝,明明正中目標,怎又不聽使喚轉了左彎,難道醉酒了?然喝不到半壺,何醉之有,敢情是中邪,敵人已溜,怎可落失。趕忙欺身再撲,不敢再用掌刀,猛地抽出數把“燕尾針”直打過去。此針長約三寸,粗若手指,平常藏於腳肚,可當刀刃亦可當暗器,此時全力射來,力道何止險猛。
  然宋兩利早有防範,方滾落地,已知對方暗器將出,突地大喝:“通通射不到!”
  腦波攝去,燕青總覺一閃念間竟然幻起“射不中”念頭,飛刀果真射去,嘟嘟嘟連三刀全射往靠近宋兩利頭頂、左脅及右腰之地面。燕青詫然不已,今日連失二手,難道當真中邪?
  他待要撲身再追殺,李師師卻已認出,忙道:“小神童?!”宋兩利乾笑道:“正是正是,快叫你的青郎住手!”李師師更詫:“你全看到了?!”秘密被竊,不知所措,燕青趕落地面,一刀再揮:“別怕,他逃不出我手掌心!”攻得厲害。
  宋兩利見狀大喝:“五鬼定身術,我定!”食指捏訣走去,腦波且強勁攝及,燕青一時不察,動作竟然僵住,宋兩利趕忙溜至李師師後頭,燕青這才恢復自由,詫道:“你會邪術!”忽有所悟:“你就是當今紅遍天下的神霄小神童?”
  宋兩利道:“不敢不敢!我只是來傳話,你們搞了什麼事,我全都不知!”
  燕青冷道:“你也是妖言惑眾之人,該殺!”動作卻緩,想了解對方是否真有法術。
  宋兩利道:“道法你是不懂,說我妖言惑眾並不恰當,我只是傳話李姑娘,師父要你去見他,該是要事,不知你去不去?”
  李師師想及前次曾受林靈素幫忙,何況她確信輪迴鬼神,早將林靈素當成大師,聞言怔道:“是否大師知我有難,特意前來通知?”
  宋兩利道:“那得你親自問我師父了。”
  李師師道:“我自會去。”
  燕青道:“道法虛假居多,師師千萬別上當。”
  李師師道:“神霄派靈跡無數,自是假不了,青郎應知世上仍有鬼神,冒瀆不得。”
  燕青道:“那也得修正果者才行。”盯向宋兩利:“瞧他二十不到,哪有何本事請神禦鬼,你千萬別上當。”
  宋兩利道:“我是不懂鬼神,不過我可以預測你馬上要倒大楣!”
  燕青冷笑:“會嗎?來啊!讓我應驗,心服口服!”
  宋兩利瞄向天空鴿群正飛過來,腦波突地攝去,暗喝一聲“給我下蛋!”他曾以腦波攝及異獸青鱷,自知動物更易受製。鴿群受及影響,竟然當空縮腹擠物,雖未必每只皆有蛋體,卻自同縮之下,幾顆鴿蛋及十數糞便全往地面拋來,燕青根本不信,懶得望天,正待嘲笑,突地發現異物已近,詫道:“你當真?!”情急反掌打去,糞便炸開,縱能全數掃去,卻仍有濺漬彈及衣身,糗得他臉面飛紅,再喝一聲可惡!趕忙飛奔池畔洗淨去了。
  宋兩利見狀呵呵笑起:“如何?本小神童可是未卜先知,希望你好好覺悟!”不敢停留太久,轉向李師師,道:“轉角巷亭,今夜請赴約,在下去了!”趕忙溜奔牆頭,快閃而去。
  李師師透著神奇與敬畏,拜禮相送,隨又暗自竊笑,青郎怎說遭殃耶來災難?待要前去一窺究竟,燕青已將衣衫洗淨,氣沖沖趕回,喝道:“這小子去哪了?不收拾他恐麻煩了!”
  李師師道:“逃了,他並無惡意。”
  燕青道:“窺了我們事,還無惡意?”
  李師師道:“其實修道人能知過去未來,你我之事又怎瞞得了他們,小神童無故前來,恐是大師父測知一切,想指點迷津吧。”
  燕青道:“看你是入迷甚深,也罷,只要不傷你,我且饒他一次!”忽又摸起衣衫濕處,道:“怪了,他當真能未卜先知?”
  李師師笑道:“否則怎能讓天下無數信徒信服,你可要他算個命?”
  燕青道:“可惜已走了,否則算算你我關係亦無不可!”摸摸濕衣,瞧瞧天際,還是那句“怪了?!”悟之不透。
  說話間老鴇李媚娘已趕來,瞧及兩人,慌慌張張即道:“燕爺,阿師,你們私會已是天大玩命之事,怎可大呼小叫。難不成要告知全汴京城這檔事嗎?”
  李師師歉聲道:“不該驚動娘了。”
  李媚娘道:“若非疼你,娘怎敢玩命,可是你倆也不能越鬧越大啊!傳出去,芙蓉坊可垮了,娘準掉頭,快快進去!”趕著兩人回到雅軒,切急又問:“到底何事?”
  李師師將狀況說明,李媚娘噓氣:“還好來了小神童,修道人總不使壞,你得前去探採消息,免得惹禍上身。”李師師應是。
  李媚娘轉向燕青,道:“你是綠林好漢,一條命可拚可殺,我李媚娘是擋不了你前來,但你也該替師師想想,莫要因為你,弄得連命都不保,燕大俠該知分寸;讓你和師師交往已是我的極限了。”
  燕青拱手道:“在下自知分寸,就此別過,他日適當時機再來。”轉向李師師:“保重,若有要事,務必通知。”兩人這才依依不舍別去。
  燕青掠向屋頂,摸著濕衣,猜之不透一切,仍自念著那句“怪了”,一片迷惘不解。
  李媚娘瞧他離去,方敢問向李師師:“你當真會跟他私奔?”
  李師師嘆道:“我是喜歡他,但不會跟他去,畢竟牽扯皇上,女兒不會替娘添麻煩。”
  李媚娘抓得她右手,欣聲道:“你了解便好,幹我們這行,天生賤命,哪能自主得了,難得皇上恩寵,他又是個多情種,莫要辜負人家,只要平平安安,對誰都有好處。”
  李師師輕嘆:“女兒曉得。”
  李媚娘道:“那就去淨身吧,要去見大師,得懷虔誠之心,這輩子已夠潦倒,怎可得罪神明,弄得下輩子照樣倒楣!”
  李師師應聲而去。
  李媚娘這才放心不少。縱使穿金戴銀,然一輩子以妓為業,想來即讓她卑慨於心。
  及近黃昏,李師師已淨畢身子,著件素青裙袍,瞧來清新脫俗,照著宋兩利指示,行往巷角轉處,她原以為得走出芙蓉坊才行,豈知方至巷角牆邊,宋兩利已鑽了出來,嚇得她怔心詫道:“怎會如此?”宋兩利笑道:“日後將是如此,沒啥好大驚小怪,跟我來吧!”
  李師師跟去。宋兩利前行。密道竟是挺直,走來甚是舒暢,可見趙佶花得不少心思。轉行中,李師師問道:“它直通大內?”宋兩利道:“不錯。”李師師暗喜,皇上果真有心,但隨又感觸,或許一國之君無所不能,在熱頭上自是萬般獻情,待熱情過後。終究打入冷宮,莫要太過痴醉才好。
  轉轉折折。終行往後宮萬歲山。
  宋兩利引人從飛瀑後方一秘道鑽出,正是萬歲峰頂,林靈素紫袍加身候立著。宋兩利笑道:“師父,李姑娘來啦!”林靈素大喜,卻故作威嚴:“來了正好,還怕你不來呢!”李師師拜禮:“弟子不敢!”林靈素道:“小神童你退去吧,此事不得跟任何人說。”宋兩利唯命是從,拜禮而退。
  林靈素這才妄膽開來,施個法號,道:“師師可知罪?”
  李師師莫名不解:“大師所言何指?”
  林靈素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啊!”
  李師師忽有所悟:“大師是指有關浪子燕青之事?”
  林靈素目光一閃,暗道對方果然走私,自己只不過試探說出,她卻當真有了另外姘頭,莫名醋意湧心頭,然仍不動聲色,道:“你是不該跟他有所牽連才對。”
  李師師輕嘆:“弟子乃煙花女子,又怎能拒人於千里之外,尚請師父開示……”
  林靈素道:“你身分特殊,應當守節啊!”忽又不忍責備:“算啦算啦!命該如此!看你是多災多難了。”
  李師師道:“所以弟子纔來請示大師,但求明路一條。”
  林靈素但覺對方始終尊敬以對,爽心不少,語氣轉溫和,笑道:“你啊,真是多災多難,我可得每天為你消災祈福,否則哪能安然活到現在。”
  李師師再次拜禮:“多謝大師恩渡,弟子沒齒以謝。”
  林靈素笑道:“不必多禮,誰叫你我前世有夫妻之緣?”想及上次魚水之歡,不禁目光泛邪,抓起李師師右手,撫得肌膚直叫好。
  李師師紅臉欲退:“大師這是……”
  林靈素笑道:“不必客氣,你我之緣乃在前世,只不過你犯了錯,今世多少報應,我為你捏骨算命,也好替你避兇添吉,並無他意。”故意捏向手骨,李師師這才泰然許多。
  林靈素笑道:“你是天生貴命賤身,今世恐怕甚難逃開,故而恩客不斷,當然並非無法可破,只是本尊說出,恐引起誤會罷了。”
  李師師急迫:“但請師父指點!”
  林靈素道:“當真要知?”
  李師師道:“弟子想知,弟子實亦不想生張熟魏,那並非我所願意。”
  林靈素嘆道:“若非你前世負了太多人,今世豈會如此還債,唯今能補者,乃是以我的修行渡化爾等罪業,將你所欠的風流帳全數從我身上償還,你可願意?”
  李師師不解:“如何能還?”
  林靈素道:“你注定仍有十男九夫之親,而那些皆可由我一人承擔,也就是讓本尊替代那些生張熟魏,待前世罪業償去,你自可嫁得好夫君。”
  李師師恍然大悟,然想及此事,不禁臉面灼熱:“弟子自是願意償債,只是只是……”
  縱使林靈素表現如神似佛,李師師仍難忍交媾之窘事。
  林靈素但聞對方表示願意,自已心花怒放,心知巧言得逞,其他只不過時間問題罷了,淡笑道:“不必急於一時,你能想通本尊並非乘人之危便行,其他且觀且行,船至橋頭自然直,我且帶你四處走走,欸,前世無法好好照顧你,今世聊以補償了。”
  牽著李師師已步向萬歲峰東崖,那頭飛瀑宣泄奔騰,奇景天成。
  李師師早被宋兩利神通弄得神魂顛倒,林靈素又是宋之師父,且執掌天下第一神霄寶殿,其法力之強又豈是她所能懷疑,故對其所言仍深信不疑,何況她乃殘花之身,且前次已有肌膚之親,心想若能在師父身上尋求解脫之道,日後且能順順利利,任何犧牲亦是值得,遂道:“弟子自信菩薩所語,還望師父成全一切。”
  林靈素暗心怒放,表情仍靜,笑道:“不急不急,人神有別,我若立即與你解厄,乃佔得‘人’之便宜,此事且在清心淨身之後再順其發展方能進得‘神交’之境,你可知之?”
  李師師一知半解,仍自點頭。
  林靈素當下引她步行奇峰異景,光是萬歲峰即築有九瀑十三澗,飛瀑轟隆奔騰中,直若人間仙境,李師師不由嘖嘖稱奇,林靈素更顯無所不能之態。
  閒逛一陣,已抵青龍飛瀑腹部,此處挖有隱密石洞,置有桌椅石床,原是徽宗趙佶設計用來偷情,林靈素倒是捷足先登,把李師師給帶來此處。
  桌上早已置得美酒佳肴,林靈素方入生,李師師即以職業習慣般替他斟酒,欣笑道:
  “大師常為弟子消災解厄,弟子且敬您三杯以報如何?”
  林靈素笑道:“正好正好!前世咱無法享清福,今世且補償補償!”當下接過杯子,陪她暢飲三杯。
  原來林靈素早有染指李師師之心,先時只是言語挑撥、探探對方意思,誰知對方信神且宿命,甘願接受安排,倒是省了不少功夫。林靈素且早在酒中羼入催情春藥,準備第一步驟未能成功時,則以此得逞,然在李師師並未排斥下,如此開懷暢飲,自是平添無數情趣。
  幾杯下肚後,李師師臉面飛紅,笑得開始野盪,道:“和大師您共飲美酒,實是無拘無束,快哉!”
  林靈素自知對方藥性發作,態度亦顯輕浮,伸手勾向美女下巴,呵呵笑道:“你前世可不美,今世冶豔得緊啦!”李師師道:“紅顏薄命啊!”林靈素道:“放心,本尊將為你解運!”李師師道:“解得了麼?”林靈素道:“解不了就不是大師了!”
  李師師欣喜:“解得以後,弟子將嫁予何人?皇上,還是燕青……還是另有他人?”
  林靈素笑道:“天機不可洩露!屆時便知!你先還那前世債吧!”
  林靈素欣笑撲來,李師師竟也未作反抗,讓其壓倒地上,林靈素慾火已起,開始上下其手,李師師卻對前世姻緣好奇,直問前世如何?林靈素直道前世乃一佛陀,李師師卻是富家女,看上林靈素,然佛僧不能婚,林靈素終於還俗,雙雙私奔,誰知冒出山賊大惡,迫使兩人分手,夫妻姻緣終究無繼。李師師得知對方乃二世修佛修道,一顆贖罪之心化將開來,終自寬衣解帶,林靈素欣喜不已,立即擁前,親吻不已。
  那催情春藥果然了得,催泛開來之後,李師師猶若曠女復活,激情不斷,林靈素亦自生龍活虎,竟相激情欲烈,雙雙翻雲覆雨,廝殺連連。
  然就在雙雙將進入天人交界之際,林靈素卻因激情過猛,全身忽然軟塌下來。林靈素大為吃驚。莫非年事已高,抑或多日勞累,竟然雄風不再?眼看李師師已進入昏迷催情狀態,哪顧得春藥多服有害,趕忙抓來數顆吞服,終能稍稍挺住,但只剎那間已兵敗山倒,雙雙昏睡石床上。
  待林靈素醒神時,李師師竟然衣著整齊,含笑而立,一副恭敬待在一旁,林靈素頓覺困窘,欲忙收拾穿衣,且已發現衣衫盡在身上,原來李師師敬他若神,已替他穿妥道袍,且將一切收拾乾淨。
  林靈素見狀,立即假神明之手笑道:“天人合一並非我所能控制,師師你可悟得天命了。”
  李師師含笑以對,道:“只要能解得今世噩,一切但憑師父作主了。”
  林靈素滿意之極,笑道:“放心,一切本尊處理便可!天時大概不早,你且迴避,待我再為你祈福便是!”說著拿出靈符化焚開來,故意耍它幾招,李師師恭敬拜禮以待,對於神靈之說,她從未疑惑。
  林靈素耍得數張靈符後,方自遣送李師師返回秘道。一場私會巫山雲雨方告落幕。
  回味中,仍記起先前其敗山倒之事,看來年事已高,或許該補補身子,抑或該向雙修派劉道真、金妙蓮等人學學雙修心法,以亨人道樂趣,否則枉為男人!
  想及李師師對自己百依百順,實是暢快,林靈素但覺法力無邊,當得神仙實在妙哉。

runonetime 2008-08-19 03:35 PM

第 二 章 天槍顯晦

  蘇小鳳對於林靈素活動並無多大興趣,然她對宋兩利和趙佶則有數不完之任務,以待盡職守。一為一國之君。豈可任他玩樂;一為自家親人,豈可管教不嚴。在徽宗仍陶醉童貫謊報戰情大敗遼軍之下,蘇小鳳已發現宋兩利三番兩次潛往後宮萬歲山,舉止偷摸,實不光明磊落,心知必有秘事,已潛跟而去。
  她哪知宋兩利乃為寶鏡被奪而想私自再向陰陽老怪索回始做出此舉。在跟蹤之際,卻發現宋兩利頗有失蹤之能,看是後宮布滿密道,方能如此神靈活現。
  蘇小鳳潛查之後,終覺宋兩利曾前往李師師住處,立即守株待兔以窺究竟。
  蘇小鳳潛伏芙蓉坊兩更次之久,本已覺得今夜將失望而返,豈如欲見得李師師從牆角暗處鑽了出來。瞧她神情愉悅,敢情去會情郎了?
  蘇小鳳暗斥,莫非趙佶早挖得密道?難怪近月未曾動靜,自己莫要被蒙在鼓裡了!當然若抓那李師師追問,或能一清二楚,然女人若非對頭冤家,誰願意當面扯問如此八卦之事,只好由得李師師安然而去,幸好發現秘道,自個探去亦應有所收穫,於是找得入口,暗自潛去。
  密道燈熄不久,仍有煙味,蘇小鳳輕易能探尋盡頭。待穿出來,竟然是萬歲峰飛瀑附近,原以為是趙佶私秘處,誰知仔細探來,赫然發現林靈素躲在飛瀑裡頭秘室正在高歌佳人妙極。歌聲高亢,穿透飛瀑轟隆聲,著實目空無人。蘇小鳳登時疑惑,難道林靈素和她暗渡陳倉?已興起求證念頭,當下偷偷潛去,及至近處,突然叫道:“先生,師師迷路了。”
  林靈素原在高歌,手耍桃木劍,忽聞聲音,乍覺怔詫:“誰迷路了?!是師師麼?”
  感覺似是女人聲,然卻不敢肯定,蘇小鳳怕聲音被認出,亦不敢太過張揚,沉聲又道:
  “是師師迷路了。”
  林靈素終聽清楚,登時暢笑:“迷了路便明兒再回去吧!”跳出秘室,準備接人。蘇小鳳不敢張聲,躲入暗處,林靈素未見人影,惑然不解:“怎會?師師剛才是你麼?”蘇小鳳至此方確認兩人的確見過面。林靈素喊得幾聲未見回音。不禁疑惑:“難道聽錯了?還是?!……”原想遇鬼了,然他乃一派神佛,怎能讓鬼欺耍,喝喝幾聲去去去,終返往石室,心想不宜久留,收拾殘具,終自離去。
  蘇小鳳暗忖,這林靈素看來和李師師關係匪淺,然不知是啥關係,如若師徒那倒是小事,若是曖昧勾結,那可是欺君之罪,足可殺頭,然而憑一己之力又怎能舉發?
  縱使當面對質,對方亦未必承認,唯有捉姦在床。可是想捉姦實大有問題,畢竟趙佶對自己早有意思,若去通知他,豈非早洩了消息,何況林靈素當紅,幾可呼風喚雨,連皇上都敬他三分,如此唐突指責,吃虧恐將是自己。
  心念轉處,蘇小鳳終又轉至宋兩利身上,暗道:“這林靈素搞個萬歲山,耗盡國庫不少財源,外頭又抽稅抽得兇,已惹來不少閒話,宋兩利竟然對他們死心塌地,為其主持開運解厄工作,幫忙斂財;我可從旁分化,讓他見得假道士真面目,否則為奸人所利用,實是蘇家罪人!”想走後,立即轉至暗處,找向宋兩利。
  宋兩利原在窺探陰陽老怪禪修之秘陣。以便找機會盜回寶鏡,然探得幾次未見人蹤,只好返回新築建之神霄金寶殿。神殿早成,金碧輝煌,神光普照,唯差別者乃徽宗金身教主道君神像及幾尊巨佛仍罩上紅布,未正式開光降神罷了。
  宋兩利倒習以為常,找得舒服禪房,準備倒頭即睡,然方要閉目,腦門猝地幻起要命阿姨臉面,嚇得他迸彈而起。蘇小鳳果然推門而入,宋兩利苦笑道:“怎又是你?你可知這是禁區,皇上親自下令,除了神霄弟子,誰都不許入內,你膽子未免太大了!”
  蘇小鳳邪笑:“劃成禁區,然後即在裡頭亂搞?”
  宋兩利道:“我不懂你說什麼!”
  蘇小鳳道:“李師師也來過;你們在搞什麼?”
  宋兩利詫楞:“李師師?!”忽映得對方腦門,以已知此事,皺眉道:“她是來找師父開運解噩,沒什麼了不得,你別胡思亂想。”
  蘇小鳳冷道:“我才沒亂想,她和你師父有瓜葛,是我親眼所見著!”
  宋兩利腦門一閃,已知對方說謊,道:“別瞎鬧,師父並非若你所言。”
  蘇小鳳知已穿幫,惱羞成怒斥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不錯,我是瞎猜,但萬一我猜中呢!你師父根本就是神棍,故意以神之名搞此名堂,最終目的就是騙財騙色!”
  宋兩利道:“你是不懂靈界才有此言,我懶得和你爭。”
  蘇小鳳氣得臉面飛紅,喝道:“我難道會害你嗎?只信我一次又如何?縱使林靈素對你有恩,你難道要跟他錯一輩子?真是!”
  宋兩利吞了吞口水,道:“開殿立道有何不妥,瞧你如此反抗。”
  蘇小鳳喝道:“正道而行自無不可,邪魔歪道橫行就是不行!”
  宋兩利道:“我只是小道士,你太抬舉我啦!宮中早亂成一團,你若真的想救,我看該嫁給皇上或是太子也行。”
  蘇小鳳氣得七竅生煙,猛地一拳敲來,打中宋兩利腦袋,疼得他欸呀驚叫:“你怎又出手打人?!”蘇小鳳喝道:“教訓你這小混蛋沒大沒小,還不給我認真查下去!”宋兩利哭喪著臉:“查就查,幹麼動手打人!”蘇小鳳終被他癟樣逗笑,喝道:“這就是對長輩失禮下場;先從李師師身上下手,她和你師父必定有曖昧關係,知不知道!”宋兩利應是,心頭卻不甚想理。
  蘇小鳳嗔責一陣。知道如此逼迫效果不大,輕輕一嘆,道:“你只知尊敬師父,卻不知神霄弟子為了工築萬歲山、神霄金寶殿。許多信徒不但捐出所有,有的遠去借貸、行搶,為的就是讓你們早日神光普照,卻衍生家庭失和,民怨四起了!”
  宋兩利皺眉:“真有此事?他們不都只捐多餘銀子?”
  蘇小鳳道:“如果有人在背後鼓吹,信徒又把你當神,你想他是否會把妻兒子女都賣了,然後把銀兩拿來給你這個神棍使用?”
  宋兩利若有所覺:“若是太迷信,恐怕有此可能……”
  蘇小鳳冷道:“現在外頭就是如此,小神童你再發光啊!天下錢全部被吸來這裡塑金身,你倒是功德無量!”說完氣沖沖走人。
  宋兩利頓有所悟,暗道對啊,若把大堆銀子吸來此處,民間少了資金週轉,豈非更清苦了?想及外頭金身神像動輒數丈高,若加上蔡京、童貫他們吸血,所耗費之數恐怕更多數倍,看來神霄派已成了朝廷斂財工具了,得想個法子解決才是,至少也不能助紂為虐吧。
  宋兩利一夜盤算,已暗自決定,日後開運解厄不再收取緣金,免得吸金更兇。
  次日宋兩利立即前任宮外神霄寶殿,向信徒宣布此事,然信徒過於虔信,仍是緣金不斷,宋兩利只好減收一半,終能較被信眾接受。
  時近八月中秋。徽宗陶醉童貫謊言之中,以為大敗遼軍,收復燕雲十六州指日可待,又見神霄金寶殿已近完工,連那豐功偉業之萬歲山亦規模形俱,只差細部點綴,實應大肆慶祝,以彰顯大宋金碧輝煌皇朝,群臣自是附和,於是動用數萬禁軍、宮女以張燈結綵,鋪張奢華,簡直比迎年過節更形熱鬧。
  一時京城鼎沸,議論紛紛。話題皆繞著神霄金寶殿那皇上金身耗及黃金多少萬兩,是否尊高及天?萬歲山藏盡天下寶物名石,所耗金銀又不知其數?貪婪者亟欲窮其世界,清廉者則批言不斷,如此強耗民脂民膏,大宋江山岌岌可危,然言者暢言,樂者仍樂。
  神霄金寶殿(注:即神霄寶殿,為區別此殿乃設在宮內故以金寶殿通稱)開光大典乃事關皇族靈脈,故只許徽宗趙佶一人參加。待開光完畢,敬神祭祀之際,則萬人鑽動,群臣膜拜,香火鼎盛,林靈素親持大典,風光滿面,道家王朝終飆至最高點。
  徽宗趙佶最是得意金身高若泰山,腿粗如象,重逾數萬斤,仰之彌高,佛光普照,直覺天界亦在掌握之中,凡塵更自踩在腳下,如此能達神人一統境界,實豐功偉業,前人少有了。
  祭典方畢,玩樂方起。穿過神霄金寶殿那三宮七殿,前頭萬歲仙山佇立,只見得峰峰連峰延展無盡處。一落蓮花仙湖寬廣數裡,萬朵蓮花盛開,綴得湖面五彩繽紛,或徐風吹過,花海掀動,波波迎來,置身其中,直若馭花而行,好不妙哉。
  徽宗引前,妃子群臣在後,每逛一圈即自驚歎不斷。
  主峰乃九龍峰,居中矗立,高聳入天,植蒼松翠柏數萬,峰頂另設九道飛瀑從天而瀉,遠遠瞧去,直若九條飛龍騰飛,神靈活現。其他絕景皆由此延伸,艮岳造景原欲搬得天下名勝,故極目望去,或見得雄偉泰山,或窺及雲遮半臉廬山,或立身縹渺世界之黃山,轉行一落又至西湖、洞庭湖、萬景千山,簡直嘆為觀止。
  徽宗難得如此暢快風光,引著皇后、妃子峰峰景景穿梭而去,尤其元符皇后劉金媚原反對如此鋪張奢華工築,此時入寶山亦被耍得目迷五色,驚歎連連。
  徽宗瞧她未再責備言詞,自是暢快。以為對方接受一切,當下更形得意,指著一座滿山芙蓉奇峰,笑道:“那自取名‘芙蓉眉’了,春夏花開。濃眉笑靨,就似皇后輕顰淺笑般永遠迷人!”眾妃聞得直叫好,劉金媚且陶醉皇上寵愛一身,淺笑以對。
  暫時未再排斥。
  再付幾步,花香送來,趙佶又自誇贊,道:“南方茉莉之香,聞著沒?朕可花費苦心栽種,北冷之區照樣能栽南暖之物,且見得那花叢鮮草長得可是鳳尾、玉羞、虎耳、含笑、棠馨之草,山陽處更植有桃李、百合之花,且栽種枇杷、柑橙、荔枝之木,明年春景大開,鮮花美果盡在自家園中啦!”
  群妃怎知徽宗玩得如此細膩,連南方果樹皆給栽了,終至極盡討好讚賞一番。
  劉金媚若有所覺:“這得花不少錢吧?”
  趙佶笑道:“全是豐衣足食百姓所捐,朕可未花一紋銀!這才是豐功偉業啊!”
  得意處,趙佶又帶領諸人逛盡奇景。
  只見得東峰高聳入天,其下栽植雪梅數萬株,綠萼承跌,芬芳馥郁,封為“綠萼華堂”,轉近處,又見紫岩擎天,欲摘天月,故名“摘月岩”,穿透月岩,迎來東西雙瀑落搶而下,瀑布下入雁池,仙雁戲水,怡然自得。稱之“雁鳴池”。復往深處行去,更見得高不可攀之“雲巢”,峰險如刀之“蟠龍脊”,它處點點落落之龍亭、鳳池、流碧、虎泉、煉丹亭、漱玉軒、躡雲台、無雙澗……簡直嘆為觀止。
  趙佶走得甚是起勁,然妃子宮女哪有此能耐,行約數裡已腿軟眼花,氣喘咻咻,大嘆好景當前卻無福消受,趙佶突覺全數陪她們逛完,那將來如何能伴李師師?當下暢言先賞十分之一景,其他十分之九景來日再遊,妃子直道妙哉,趙佶方自換來蓮花舫將妃子一一送上船,緩緩駛退而去。
  趙佶原想找機會溜往芙蓉坊找李師師敘情,然如此中秋節日根本走不掉,只好認命。
  瞧劉金媚全程陪著趙佶,卻引得沒名沒分之魚景紅大為吃味,縱使她自認控得趙佶死死,然節骨眼裡仍無法正名,說不定趙佶突地翹命,她將一無所有,於是心頭起了邪念,自該將劉金媚解決,方能除掉眼中釘。
  夜晚乃中秋佳節,放水燈乃是汴京百年習俗,官民手中幾乎人人各擁一盞,或龍型虎樣,或蓮燈、桃盞,應有盡有,萬盞齊亮之下,簡直天上繁星落塵間。順著汴河流往宮外,和外頭百姓水燈交會,更現百萬燈光,蔚為奇觀,汴京城為之鼎沸。
  放過水燈之後,徽宗特地設筵招待臣將,尤其童貫、蔡京等征戰有功者,席設弄月閣,君臣互飲,其樂陶陶。
  就在酒上三巡之際,天空突現流星。東空掠過,狀如長槍,晶亮透天,童貫見狀大喜:
  “銀月現光,天星助陣,自好兆頭,大宋江山得以億萬年不墜!”蔡京附和:“自對自對,通真達靈元妙先生早解釋,星現東天,大吉大利!”群臣一陣附和,趙佶樂得心爽脾笑,賞酒連連。
  然那流星忒是怪哉,東天掠來卻是不熄,拖得既長又遠,直若利箭直射而至,速度既快且猛,突往那九龍之峰衝去,轟然一響,山震地搖,峰頂赫然冒火,嚇得趙佶等人差點伏地躲藏。
  流星命中萬歲山主峰,任童貫、蔡京等人巧言善詞,此時亦編不出所以然來。
  而那林靈素和宋兩利則坐鎮神霄金寶殿以理佛之事,倒未應邀酒席。無法立即請其解釋。
  眾人皆有念頭:中秋佳節,流星撞主峰,恐非什麼好兆頭,然事不關己,皆不願胡亂開口罷了。
  趙佶自是憂心,趕忙傳令:“請先生快來,流星中我仙峰,又該何解?”
  小太監郝元立即前去請人。
  未久,林靈素神光普照緩緩行來。其以神佛之身自居,竟不拜禮,淡然一句說道:“此乃天神歸位,九龍之峰更顯神靈,聖上根基更形穩固,可喜可賀!”
  趙佶詫楞:“撞得主峰,竟是仙神歸位?”
  林靈素道:“不錯,聖上乃神霄帝君下凡,此次能開宮正殿,安置靈位,天上坐騎金眼火龍立即下凡歸位,藏于仙峰之中以隨伴聖上左右,乃大吉大利之事!”
  趙佶道:“那流星是火龍化身?”林靈素道:“正是!”趙佶大喜:“可好極了,朕常想天上坐騎為何物,原是金眼火龍,妙哉!”當下立身而起,喝道:“火龍坐騎你若到來,好好紅朕鎮守八方!”山峰火勢呼呼似有回應,趙佶笑道:“果然天靈地合,大宋江山能保億萬年!”群臣立即恭賀萬歲,樂得趙佶直道免禮免禮。
  宋兩利跟在一旁,總覺那是流星砸峰,根本並無火龍,而那流星狀若火槍,應是“天槍兇星”如此砸下來,恐是不吉,然師父卻解釋如此複雜,倒讓他頗有疑惑。瞧及童貫、蔡京等人逢迎嘴臉,他甚為不慣,便道:“師父,火龍再滾下去,主峰便要燒光了。”林靈素頓有所覺,道:“本尊這就前去降伏火龍!”拜別徽宗,引著宋兩利前行而去。趙佶恭敬送行後,仍自飲酒歡暢,哪顧得凶兆臨頭。
  宋兩利、林靈素趕往峰頂,那流星砸得一紅亭碎去,陷得深洞十數丈,兩旁松樹起火。
  宋兩利武功在身,翻掌拍去,引來飛瀑之水反撲,眨眼澆熄,林靈素卻見損石火紅圓亮,直道果然是火龍神珠,宋兩利皺眉:“神珠那麼大顆?”足足二一人合抱方圓,若真如此,那條火龍豈非大得嚇人。林靈素道:“正是!”又道:“天機不可洩漏!”要宋兩利掩土,將此神珠給埋起來。
  宋兩利先以水澆,發出滋滋煙聲,火龍神珠光澤漸漸褪去,瞧來已若石塊,林靈素不以為意,直道返璞歸真,宋兩利不想解釋,終將神珠埋去,林靈素望向天際,拿出靈符幻化成火,喃喃祭拜一陣方自退去。
  宋兩利心頭顯得沉悶,如若真是火龍下凡,又怎會選擇這笨皇帝?連童貫謊報軍情都瞧不出來,且在此大行論功獎賞,實是難解。這倒罷了,為何連師父俱通天之能且不拆穿此事?難道又是天機麼?抑或是天命該如此?
  宋兩利終有了疑惑。他雖尊師重道,不敢攝向林靈素以窺知對方腦波,然對於童貫等人想法,他倒想一窺究竟了。於是靜坐下來,喝得幾口烈酒,開始運起“想夢靈訣”攝向童貫、蔡京、王黼等人,誰知對方傳來全是暗通款曲,想在自家後花園私造一座更寬更廣之狎園,且已進行多日,宋兩利心神一楞,暗忖,光是這座萬歲山已斯費無數,若蔡京、童貫私下再造,豈非花費更巨,照此下去,百姓豈非被坑個精光,當下暗暗決定,若真如此,得想法子挖得對方老本才行。
  皇上設筵群臣不便走人,直到三更,眾人方一一散去。
  此後幾天,宋兩利的確查得童貫、蔡京、王黼,甚至梁師成、楊戩等人皆私設行宮,極盡奢華,更且藏妻納妾無數。宋兩利不禁皺眉,正常男人納妻妾倒也罷了,竟然連太監都玩此道,實是天下少有。
  宋兩利膽子並未忒大,縱使發現亦未敢當面拆穿,他倒心生一計,想以通靈之術控制徽宗趙佶,然後讓皇上收拾這群敗家子,如此豈非完美無缺?
  他正陶醉著計畫如何進行,豈知竟聞得高俅已大步撞入神霄寶殿。宋兩利已自感應對方來者不善,不動聲色應付著。
  打從宋兩利拆穿高俅欲將生辰八字刻于九龍精鼎之後,高俅已視他為眼中釘,現終於逮著機會,親自前來興師問罪。
  高俅方進入大廳,不顧信眾在旁,劈頭即喝:“小鬼是你故意將緣金減半,使國庫蒙受大量損失,該當何罪!”
  宋兩利暗道,原是為緣金而來,倒未在意,冷道:“緣金是信徒自行給予,豈能硬性規定,何況它根本和國庫扯不上關係!”
  高俅喝道:“誰說無關!聖上工築萬歲山所耗不貲,全靠緣金彌補,你擅作主張,犯了官規,將受處罰!”
  宋兩利道:“那也得師父下戒,我跟你毫無關係。”
  高俅喝道:“我乃堂堂官拜殿前帶刀太尉,任何大內文武百官都歸我管,你敢對我無禮!”
  宋兩利冷道:“我非文武百官,只是修道人,你且走吧,否則收你魂魄落我葫蘆之中!”
  高俅喝笑:“來這套!我才不信!”
  宋兩利突地一手搜出符表,強勁催化燃起,口中念得攝魂咒,欲攝他魂魄。高俅冷笑:
  “這等騙術只能騙得三歲小孩!”宋兩利道:“那就爬進來吧!”宋兩利打開龕前葫蘆,道:“收你一魂兩魄!”靈符直往葫蘆射去,更可見得三道白氣從高俅身上冒出,直竄葫蘆,高俅呃地一響,倒地亂爬亂轉,狀若小孩。信眾見狀登時擊掌叫好。有人說道,高俅作威作福,絕不放他。宋兩利亦有同感。然住持靈真道長年瑞祥卻道:“高俅是皇上跟班紅人,不便傷他。”宋兩利這才將其魂魄放回。高俅登時清醒,但覺爬伏地面,已知方才受製,靈界之事讓他莫名恐懼,喝道:“大將軍有旨,若你再降收緣金,立即撤辦,你看著辦!”說完甩頭悻悻而去。
  宋兩利感受對方下次再來,必定不同此次,暗暗輕嘆,原只想安穩生活,看來漸漸卯上朝廷鬼官了。
  靈真道長道:“小神童毋需和他鬥,多少順著如何?”
  信眾卻道:“小神童無敵,不必怕他,跟他拚了!”有人說道:“若把緣金交予昏君,我們自不願意了。”
  宋兩利瞧得信眾,縱使有的家境不錯,然卻清貧居多,心中大為不忍,道:“日後你們毋需再任意捐出緣金,神霄派各分殿不再收受緣金了!”信眾有的跪地拜禮,表示願聽指示,有的仍自狐疑,道:“若無緣金,神霄寶殿諸神如何能供養?”宋兩利道:“緣金已夠,多者全被貪去。”信眾這才恍然,一致認定不再捐獻。
  宋兩利一不作二不休,乾脆寫下詔令,同大庭廣眾宣布,神霄寶殿不再收受緣金,引來一陣鼓掌。
  宋兩利並要住持年瑞祥將詔令傳至天下各分殿,年瑞祥暗道如此也好,否則吸金為奸人所用,實是不妥,然他卻為宋兩利處境感到憂心,道:“可要和大師父商量?”
  宋兩利道:“不必了!萬歲山已造得差不多,我看再造下去,準出間題!”生平第一次自作主張,竟然頗有快感。
  年瑞祥道:“可是若無緣金,恐將引得高俅等人不快……”
  宋兩利道:“我本傳道而已,此處若不能留,便走吧!”年瑞祥聞言只有輕嘆,道聲保重,不再多言。
  宋兩利則支退信眾,單身落於眾神之前,想及自己一介草民,原目混個小和尚,誰知全靠機緣變得小神童,耍得如此風光,然其背後只不過是傀儡罷了,讓人支來使去,如若能為一幹苦難百姓解困亦罷了,耍至後來竟然替姦宦當爪牙,實是不值;雖師父對已有救命之恩,然以他能耐應能應付自如方是。自己以寶鏡耍著陰陽老怪,他失蹤數日必定前去研究寶鏡,如若摸不著門路,必定再次尋來,屆時自己將受控制,倒不如趁此機會帶些元寶開溜,混到神不知鬼不覺地方重新開始,如此方是避險之道。
  想走後,他已盤算住處存有多少銀兩,且該躲往何處方自安全。待要行動之際,忽覺有人逼近,驚覺瞧去,竟是一位六旬不修邊幅、清瘦散發老乞丐,宋兩利一眼認出:“胡師父麼?倒是好久不見了!”
  此人正是江南神丐胡天地,當年曾在迎仙台傳授宋兩利“天罡掌”亦算師徒之緣。
  胡天地手杵青竹杖。瞄眼溜轉宋兩利道袍,邪聲道:“不錯,混得白白胖胖,吸金不少!不若我胡乞丐就快餓死了!”
  宋兩利乾笑:“大師父說笑了,弟子只是湊合混混罷了!”
  胡天地道:“湊合混就如此名堂,認真混豈非無我立身之地!”宋兩利道:“師父說笑了!”胡天地突地大喝,一杖猛抽,當頭劈下,其勁之猛,足可裂腦,宋兩利詫駭不已,自然躲閃,欸呀滾落地面。竹杖穿透蒲團,胡天地耍團成圈,猛地一甩,掉落殿前神鼓,咚地貼得緊緊。胡天地始道:“好身手,看來這兩年並未荒廢。”
  宋兩利這纔明白對方試招,乾笑道:“師父出手太重了,要是弟子不行豈非一棒斃命!”胡天地道:“如此斃命也好,省得費事!”宋兩利摸著腦袋,只能陪笑。“不知師父突地前來,有何指點?”胡天地目光突縮:“你想開溜?”宋兩利乾笑:“混不下去了,只好溜啦!”胡天地喝道:“不准溜!”宋兩利一愣:“怎說?”胡天地道:“你是我秘密武器,怎可臨陣脫逃!”
  宋兩利聞此更形哭笑不得:“弟子何時又變成師父秘密武器?”
  胡天地突地伸手猛抓他肩頭,喝道:“走!”掠身衝出神霄寶殿,翻上屋頂,奔行三殿,落于高處,面對皇宮大內,冷道:“奸人當道,你想一走了之!”
  宋兩利方知他為此事而來,輕嘆道:“我只是小道士,無能為力啊!”
  胡天地冷道:“天下人全若你想法,大宋江山豈還有救!”
  宋兩利嘆道:“看是沒得救了!天意似乎如此。”
  胡天地猛抓其脖子:“你說什麼?是你自己話,還是神靈之話?”他素知宋兩利俱通靈之能,若所言乃天命如此,將讓他難以接受,故一時激動掐得甚猛,宋兩利吐舌翻眼,差點岔氣,胡天地一時失手,趕忙放去,喝道:“敢胡言亂語麼!”宋兩利乾咳幾聲,道:“我自個想的,跟天命無關……”他雖能窺陰陽兩界,然對大宋前程始終不敢預卜,亦懼於知其未來,無所適從。
  胡天地喝道:“那好!自個說的不算!要知國破山河在?大宋縱使頹弱亦是個國,當個亡國奴才是最悲者!拿出你慈悲心來!”
  宋兩利道:“弟子無此偉大能耐。”
  胡天地道:“那也不准開溜!”
  宋兩利閉嘴,一時不知如何面對。
  胡天地仰天一嘆,道:“不管傳言是真是假,你能置身神霄派要職,必定有所能耐,至少神霄弟子對你甚是敬重,此乃可用之兵!”
  宋兩利道:“他們敬重本尊師父,我只是從旁協助罷了。”
  胡天地道:“不管這些,大男人要有國破摃山河氣概!我今天來此就是教你這些!”
  宋兩利皺眉:“我行麼?我只想好好過活,那些事離我似乎太遠了……”
  胡天地喝道:“小癟三!你有!你有賤骨頭,只是尚未發揚光大而已!”宋兩利道:
  “賤骨頭?”胡天地邪笑:“不錯!我觀察你很久,原感覺你是小癟三,但就在方才你宣布全天下神霄弟子免收緣金之際,我才確定你外癟內拗,敢頂抗朝廷,妙哉!”
  宋兩利皺眉:“可是我下半部尚未進行……我是想溜啊!”
  胡天地道:“那無損賤骨頭!呵呵,所謂‘賤骨頭’便是被逼迫之際,立即顯露反擊之風骨,我不會看錯!”
  宋兩利輕嘆:“好吧,承前輩看重,弟子又將如何發展賤骨頭?把高俅給宰了?”
  胡天地道:“那是遲早之事,但不是現在,現在要宰的是童貫和蔡京、王黼、梁師成等人。”
  宋兩利道:“童貫拜陰陽老怪為師,武功不差,且全天候有高手在旁,不易下手。”
  胡天地冷哼:“若非牽涉朝廷風險,他早被收拾,但現在不同了,南方方臘已起義,北方宋江亦鬧革命,他們都想收拾童貫,甚至推翻朝廷。”
  宋兩利暗詫,那方臘乃和母親有所牽連,他竟然造反,那豈非自家人開打了?急問道:
  “方臘當真反了?”
  胡天地道:“不錯,南方水患連連,姦官又為非作歹,方臘藉農民力量終反了。”
  宋兩利道:“那明教呢?該不會一起反了吧?”
  胡天地道:“倒是尚未加入;方臘性急,熬之不住,明教則針對朝廷而來,他們不做無謂犧牲,就像我丐幫弟子,原可配合方臘造反,但如此必定死傷太重,故將目標移往皇宮大內。擒賊擒王便是。”
  宋兩利暗道好險,否則莫名落個反賊可不太妙。
  胡天地輕輕一嘆:“群雄的確矛盾,姦官當道,卻不敢亂動,原是考慮北遼、大金、西夏諸國虎視眈眈,若朝廷一亂,敵軍必定傾巢而出,竟也縱容陰陽老怪守住大內,以抗極樂聖王,然現況著實太差,姦官變本加厲,趙佶又貪色昏庸,搞得民不聊生,該是有所取捨時候了……”
  宋兩利道:“我看陰陽老怪才是禍亂根源,他嗜殺成性,全然不顧性命!”
  胡天地道:“那只是小妖魔,大妖魔者莫過於掌權者,動輒戰亂連連,死傷數十萬,罪惡深重。”
  宋兩利道:“前輩言下之意,乃想收拾童貫?”
  胡天地道:“不錯!”凝目瞪來:“你可願意配合?”
  宋兩利道:“好吧!反正他危害亦過多,送他上西天也好;只是他賊得很,不易搞定。”
  胡天地道:“所以才要你把他騙出來,待我怖下天羅地網收拾。”
  宋兩利道:“弟子盡力為之……。童貫之後呢?弟子覺得皇上亦是昏庸,不如換人做做看,說不定大宋江山較能保住。”
  胡天地輕嘆:“奸人不徐,誰做皇上都一樣,何況皇子皆年輕。派不上用場!”
  宋兩利想及太子趙桓亦是膿包一個,不禁苦嘆朝中無天子可用。復想及撲殺童貫乃超級大事,心神為之緊張,問道:“何時動手?”
  胡天地道:“愈快愈好!”
  兩人立即洽談適當地點。宋兩利道:“那萬歲山現在是峰峰連峰,甚是隱密,童貫偶在那頭練功,或許是好地頭。”胡天地道:“不成,除非有秘道,否則大批人馬掩去恐出問題。”宋兩利道:“自有秘道……”然心念一轉,此秘道乃皇上御用,師父亦且使用,若公開恐對師父不敬,何況自己又未混熟,若出了岔,豈非前功盡棄。
  胡天地道:“你知另有秘道?”宋兩利道:“有幾條,是皇上偷情用的,不知適不適合!”胡天地道:“偷情專用?……倒可用來對付趙佶,你似乎有所負擔?”宋兩利道:
  “陰陽老怪的窩就在裡頭,我怕惹他出來。”胡天地道:“那自該避開。”
  宋兩利心念一轉,道:“東郊林區也有秘陣,那頭原是妙佛禪師用來私居而築,後來他練了太上魔經,便自搬離,看即那裡如何?”
  胡天地道:“去看看!”立即抓起宋兩利,凌空掠奔而去。掠行中,宋兩利但覺嘯風掠耳咻咻有聲,遇有高牆、林樹一縱即過,終如江南神丐功力果然深厚。
  數裡一縱即至,林木已荒,雖仍留下打鬥痕跡,卻被雜草掩去不少。
  胡天地四處瞧去,喃喃說道:“好個反宮奇陣為林,果真隱密!”宋兩利找得秘道。乃藏于叢草巨石之後。胡天地瞧得甚是滿意:“就這裡了,且看你如何把人引來。”宋兩利盤算,要引童貫出城並不容易,但若說陰陽老怪師父意思,他或許將中計,當下直道盡力而為。
  胡天地再次盤算,遂約定今夜三更進行偷襲,時間拖長並不利,宋兩利應允,為免洩漏,雙雙各自分行而去。

runonetime 2008-08-19 03:36 PM

第 三 章 獵殺姦宦

  宋兩利甚快潛向後宮萬歲山,準備凝心靜意,計劃如何收拾童貫。先時大言容易,然實際做來卻若謀財害命,倒是十分棘手。然想及若非奸人作祟,朝廷豈會變得如此糜爛,當下卯起勇氣,直往練功坪行去。
  童貫貴為大將軍,胡為在所難免,然手底下功夫從未荒廢,一手拳腳功夫耍得虎虎生威。忽見宋兩利到來,他猝地喝道:“你好大膽子,連我命令都敢不聽!”凌空掠來,一拳搗衝而至。
  宋兩利駭然躲閃,差點撲倒花叢,童貫拳氣飛頭而過,宋暗道好險。童貫煞住攻勢,爽聲笑道:“好功夫,沒偷懶!”宋兩利但覺對方乃試探居多,終較安心,起身拱手拜禮:
  “大師兄您好……”
  童貫說道:“找我何事?”目露威嚴,卻戲耍居多。
  宋兩利原想得無數理由,誰知被其耍懾,竟也不知從何說起:“我是來……”童貫喝道:“來道歉還是來耀武揚威?聽說你抗命,向天下宣布神霄弟子不必再捐緣金?可有此事?”
  宋兩利暗忖,那高俅敢情傳得快,道:“是有此事,緣金已夠用,多收無益。”
  童真喝道:“胡說八道,萬歲山還有一半未造好,何況禁軍數十萬要養,那些錢根本不夠用!”
  宋兩利道:“造此山沒啥意義吧?你的禁軍不是另有官銀可支?”
  童貫冷道:“利用信眾多餘的錢豈非更好?官銀要留來不時之需,你這小鬼真是不懂!”
  宋兩利道:“只是百姓也很苦……”
  童貫喝道:“苦什麼,好吃懶做當然苦,瞧那些努力者,哪個不是豐衣足食,家產萬貫!”
  宋兩利不再多言,畢竟欲說之詞何其之多,南方百姓已亂,又豈是好吃懶做。他認定自己想法正確,不想再幫朝廷斂財。
  童貫但覺語氣太兇,緩和說道:“師弟你還小,有些事瞧不透,以信眾緣金養軍隊,乃最佳方式,須知戰事隨時會發生,多囤積糧財自多一份保障,信徒若能樂捐,何樂不為?你下令終止就是不對。”
  宋兩利道:“百姓有的為了緣金已傾家蕩產。”
  童貫道:“那只是少數,你須把命令收回,讓自願者再次捐獻。”
  宋兩利道:“他們甚為自願停止捐獻,大師兄另想他法吧。”
  童貫喝道:“你敢不聽軍令!”宋兩利閉嘴,童貫語氣較軟:“軍令如山,有時連皇上都得遵守,你不得抗命,若非念在師兄弟情分,我早治你罪,這樣好了,你若不幫,也別唱反調,開徵之事我來宣布,你可別再扯我後腿,下去吧!”
  宋兩利道:“神霄寶殿和軍隊無關吧?”
  童貫道:“牽涉軍餉即有關。”
  宋兩利道:“卻不知師父如何指示?”
  童貫道:“本尊先生當然希望早日完成萬歲山工作,你可自行去問他!”
  宋兩利噢地一聲,拜禮而去。童貫瞧其背影,眉頭直跳,暗道:“怪了,以前尚可,現在怎老是唱反調?莫非知我謊報戰功而對我有所誤會?小傢伙懂什麼?戰功雖有瑕疵。卻也正確無誤,否則遼軍怎不敢再犯,真是小家子腦門,胡思亂想!”
  童貫決心找機會開導開導,逕自練功去了。
  宋兩利尋向萬歲峰那飛瀑秘洞,林靈素正在打坐參禪。忽見徒弟前來,欣喜道:“昨夜一夜未見,你可去風騷了?”
  宋兩利道:“沒有,我宣布神霄弟子不再供奉緣金,師父以為如何?”
  林靈素怔道:“那豈非收入大為減少?”
  宋兩利道:“把錢全部擺在萬歲山,天下豈非窮死了,何況萬歲山乃皇上的,神霄派根本動不得。”
  林靈素自得一笑:“誰說動不得,神霄一派才是真正掌控者,我說一,皇上不敢說二,一切自在我掌控之中,你多心啦!”
  宋兩利道:“弟子仍認為不能再收緣金,南方、北方都亂了,再收下去,天下將反。”
  林靈素忙道:“真有此事?”
  宋兩利道:“當然。”
  林靈素道:“該是其他敗類胡搞方至如此;這樣好了,暫且不收緣金,待觀察一陣再說如何?”
  宋兩利領首同意,道:“師父您也該多作準備,把神霄派整頓,否則日久生疾。遲早將會出問題。”
  林靈素道:“你不是整頓得很好?”
  宋兩利道:“我只是小毛頭,朝廷肯聽者不多。”
  林靈素冷道:“一定是蔡京、童貫這群貪婪傢伙作祟,放心,為師將找機會治治他們。”
  宋兩利道:“師父沉迷工築萬歲山亦不妥,應到外頭走走。”
  林靈素乾笑:“就快完工了,畢竟龍脈牽涉皇族,得告一段落才行,你的建議,我會特別記在心裡。”
  宋兩利但覺對方有所聽入耳心,不再指責,道:“或許師父該跟皇上談談,陰陽老怪藏在宮中是大宋危機!”
  林靈素道:“這我早查覺,只是老怪仍有利用價值,暫時按兵不動,待日後機會一到,立即趕人出宮。”
  宋兩利道:“師父有所戒心即好,弟子就此告退。”
  拜禮後,宋兩利引身而退。林靈素但覺異樣,他素知宋兩利一向逆來順受,不曾多言,此刻說得這番話,顯然有所刺激,看來宮中問題的確不少,他得花心神注意一切才行。
  宋兩利潛往童貫練功附近,找得一處隱密平台,便自盤坐下來。他早有盤算,面對童貫時,對方一向自大,全是責言不斷,想說服他前往東郊似乎毫無機會,既然明的不行乾脆來暗的。自己通靈功夫在波葉尊者打通天眼之下已頗有進展,若再灌上幾口烈酒,不必打雷亦可感應他人腦波,童貫不懂玄靈之道,以此對付最是恰當。
  於是宋兩利抓下腰際羊皮酒袋,灌它幾口烈酒。醉意湧上腦門,他已運起通靈大法,漸漸攝起四周靈波,童貫靠得最近,故感應最為清楚。原來童貫不但想恢復緣金,甚且準備接收整個神霄派以便已用,宋兩利暗詫,對方果然野心勃大,看來得先下手才行。
  童貫又自想及將如何出兵收拾遼國,來個二度征討,以圖戰勝回國,報得前怨。宋兩利懶得理他,腦波突然逼強攝去,並幻出陰陽老怪影像,冷森喝道:“今夜子時到東郊,我有事指點。”童貫詫驚叫道:“師父?!”四處張望,未見人影。宋兩利冷道:“不必找尋,我乃以通靈大法和你溝通!”童貫道:“真有此法?”宋兩利道:“當然有!”童貫道:
  “師父為何多日不見?”宋兩利道:“我乃研究破解邪魔之道。”童貫道:“效果如何?”
  宋兩利道:“當然管用,明天便將告知予你。”童貫欣喜,拜禮道:“多謝師父!”
  宋兩利見目的達到。立即撤去攝心之術,童貫突地清醒,猛甩著頭,喃喃說道:“怪哉,似喝老酒,昏昏沉沉,不知是真是假?”宋兩利暗中觀察,若有意外,再次攝他幾次亦無妨。童真搔搔頭:“是千里傳音還是通靈大法?”宋兩利瞧他疑惑不斷,又運起攝心神功,一波衝來,童貫再次受製,宋兩利冷道:“你還懷疑?還不下跪謝罪!”童貫毫無反抗,依言下跪拜禮:“多謝師父……”宋兩利暗笑。撤去大法,童貫清醒,詫道:“怎會跪在此?!”方才種種卻是清楚,暗道:“看來是真了,否則師父怎會懲罰自己?”當下再拜三禮,方自起身。
  想及陰陽老怪失蹤多日,童貫亦覺不妥,遂往奇陣秘處行去,準備一探究竟。
  宋兩利早查過秘陣,老怪的確失蹤,然為免節外生枝,仍潛行跟去。
  童貫及至秘陣,立即拜禮,並無回音,便自闖入,宋兩利暗聲竊笑,通靈大法又起,攝向童貫,道:“不必搜啦!我早在東郊等候,此處太吵了;還有宋兩利老煩人,只有避他啦!”童貫信以為真,再次拜禮,不再疑惑,道:“弟子當親自前往。”宋兩利撤功,童貫清醒,茫然敲著腦袋,直覺通靈大法果真是門精深功夫。
  宋兩利待他離去後,方敢找向秘道,偷偷溜到外頭,原想通知江南神丐大功告成,然四處轉行仍未見蹤影,只好返回神霄寶殿,靜觀其變。
  三更將近。
  童真果然派得二十名大內高手先行搜向東郊。
  宋兩利藏於附近。瞧得一清二楚,終覺童貫心思縝密,行事小心,卻不知江南神丐是否佈置妥當。於是喝得烈酒,照樣以通靈大法搜向東郊,終發現胡天地已冒充陰陽老怪,盤坐秘陣要處,準備伏擊。宋兩利稍安心。其實以童貫所學,又豈是江南神丐敵手?若無意外,撲殺應可成功,他靜觀其變。
  二十名大內高手搜及東郊,並無發現異樣,童貫這才敢動身,而其身後又跟著二十名高手,顯然並未放鬆任何戒備。
  宋兩利暗忖,童貫一出門便帶上四十名高手,看來並不好惹。如若江南神丐只有單身或三兩人,猛虎難對猴群,恐將大費周章。
  及近東郊秘陣。童貫已不再前進,拱手拜禮:“師父,弟子已到,請現身說話。”
  江南神丐暗斥老狐狸,道:“還怕我吃了你不成?”聲音壓得甚低,免被發現。
  童貫乾笑:“夜黑風高,此處又是妙佛禪師密窟,機關重重,師父應知不宜久留,不如回大內再說如何?”
  江南神丐暗詫,對方竟然知此為妙佛密窟,要引他進來恐怕不易了。宋兩利更詫,童貫明知欲來,難道已識破了麼?
  江南神丐冷道:“就是密窟才能避險,過來吧!”
  童貫笑道:“過去便過去,師父您請稍等!”
  他伸手一喝,二十名高手抽出東西,突地打向空中,竟然是袖箭之類暗器,且沾得燐火,如此射出,立即引火化開。落於乾草,登時引燃,燒得暗夜通明,江南神丐身形立現。
  若非身在遠處,必立即被認出。
  江南神丐喝道:“大膽!敢如此對我!”
  童貫突地邪笑:“師父你還藏得住嗎?我看是叛賊亂黨吧!快快束手就縛,留你一個全屍!”
  宋兩利詫然,對方又如何窺破秘密?難道自己攝心術已失敗?!
  江南神丐冷笑:“童貫你果然夠賊,竟能窺破我秘密,實是佩服!”慢步走出:“只是我卻不知毛病露於何處?”
  童貫道:“很簡單,你不該冒充陰陽老怪,他既稱老怪,做事豈有如此正經?而且他從不等人,也就是我來了他才會現身,哪像你招手招得老半天,自暴行蹤!”
  江南神丐恍然:“原來如此,不過我也未必完全失敗,你終究來了,這表示你曾信了一半!”
  童貫冷道:“不錯,我是信了一半,但老是覺得不對勁,師父無所不能,哪還有啥秘密要如此告知,自是防了些,所以縱使來了,也有萬全準備!勸你莫要輕舉妄動,四十名大內高手,手中全部持有機關強弩,且淬過巨毒,只要中箭,立即斃命!”
  四十名高手立即抓出黑色鐵筒,每筒載有數支強弩毒針,全數指向江南神丐。宋兩利不禁叫糟,常聞及童真秘密訓練大內高手,更有傳言黑衫隊既毒又猛,讓大內眾臣聞之色變,看是這群耍毒傢伙了,江南神丐縱使厲害,但萬弩齊發,他想全身而退並不容易!
  江南神丐原想引人進入撲殺範圍再進行動手,誰知對方賊得可以,且以毒弩伺候,情勢的確不利,然就此放棄撲殺奸臣機會,他日將更形難尋,當下已做決定,準備硬拚,不動聲色行來,冷笑道:“憑你幾人也敢囂張?我看該束手就縛的是你吧!”
  局勢陡然瞬變,著實叫人緊張。
  童貫瞧他毫無懼色,有所防範,“卻不知是何路英雄,膽敢動我大內?”想先探知底細再說。
  江南神丐道:“南北江湖人馬到齊,你今天死定了!”
  童貫目光一縮,四處瞧去,除了前頭火光熊熊,四處且仍黝暗,心想速戰速決,莫要拖出毛病才好,登時喝道:“上!”十數大內高手猛抖鐵筒,一波青亮毒弩強衝射去,直穿江南神丐全身,宋兩利暗自驚叫。江南神丐猝將外衣脫去,猛若強鞭巨卷,掃得數弩在手,反打甩出,直往童貫射去,童貫大喝,雙掌擊掉,跳退十數丈,再喝:“殺!不留活口!”大內高手搶攻不斷。
  江南神丐連破三波強弩,然果真猛虎難擋猴群,對方射攻不斷,一時不察,左腿中弩,疼得他冷汗直冒,立即抽出利刀將淬毒之肉挖去。敵軍再次攻來,江南神丐險象環生,宋兩利見狀哪顧得藏身,趕忙跳出,然身在百丈開外,根本救人不著,情急中腦波特別強勁,攝向那群殺手,喝著“射他!”腦門想著乃是對方自相殘殺,那群殺手怎知腦門受攝,一時無法自製,紛紛相互射擊,波地一響,左三右四全數中箭,當場斃命,江南神丐得以脫險。
  大內高手突見自相殘殺,個個詫然互望,簡直不解,童貫更是丈二金剛摸猜不著,宋兩利卻自恍然,原來通靈大法如此管用,那可抵得千軍萬馬。忽覺童貫瞧來,趕忙躲撲地面,腦門仍幻著“快射!”殺手兩人受攝,兩波毒弩直往童貫射去,迫得他四處躲閃。
  童貫突遭伏擊,以他和陰陽老怪接觸甚久及神霄派靈跡事件,突有所覺此必是攝心大法,眼看自家手下反常,焉有心情再戰?急喝手下全力收拾對方,自個卻往暗處開溜。
  江南神丐見狀大喝:“別讓姦官走脫!”聲音方落,地底突地冒出數位黑衣蒙面高手,直撲童貫而去。那些高手正是丐幫千挑萬選之分舵弟子,正為撲殺姦官拚命。
  丐幫弟子撲近,全然拚命打法,童貫無法招架,情急中猛地打出信號彈,紅光直衝空中,轟地巨響,聲震數裡。他想為今之計,唯等救兵前來。
  江南神丐迫退數名殺手,強掠追近,一招“天罡掌”打得童貫東倒西撞,喝道:“速戰速決!”群丐前撲,怒招盡出。
  童貫接連受擊,縱使驚駭,卻也得拚命撐去,幸得他受陰陽老怪傳功甚久,多少頗有底子,連受數擊仍能硬撐,翻身打滾後,一招“魔指穿心”反打而出。此招原是“閃電魔指”
  幻化而來,由於其功力未臻化境,故無法逼功如電,只能湊合使用。而那丐幫弟子根本不避,硬接一招,全速撲來,終殺得童貫難以招架,準備棄招投降。喝道:“別打啦!有話好說!”丐幫弟子立即將人圍住。
  宋兩利遠處瞧來,暗自噓氣,總算未出大差錯。正待通知江南神丐速戰速決,豈知京城那頭傳來狂妄笑聲,勁穿耳腦,宋兩利詫道:“陰陽老怪出現了!”童貫那門信號彈果然厲害,老怪若被引出,局勢恐將不利,他不禁大叫:“老前輩,我看快溜為妙!”找得草叢,先行鑽入。
  江南神丐自知狀況,喝道:“宰了他!”數人齊掌打去。豈知童貫另有法寶,猛地抓出那強弩暗器鐵筒,相準丐幫弟子便射,對方不察,兩人中弩斃命,其他數人見狀更怒,奮不顧身,齊掌盡劈,打得童貫悶吐鮮血倒摔七八丈遠。
  丐幫弟子仍想動手,陰陽老怪趕之不及,尚差三十丈,掌勁且難奏效,猝地施展攝心大法,喝道:“給我住手!”除了江南神丐功力較深,其他弟子腦門受攝,動作為之遲緩,宋兩利但覺不妙,趕忙運起神通喝向受製弟子:“快走!”諸人驚醒,復見陰陽老怪撲來,不得已擋招而退。
  陰陽老怪追近一看,認出來人,哈哈虐笑:“原是胡老頭,怎麼?想收拾童貫便能了事?”強掠過來,三掌怒打,江南神丐冷道:“你也老命該絕!”凌空迫來,天罡掌強勁以對,雙雙連擊數掌,各自分開。童貫見狀急道:“師父救我!”滾爬過去。
  江南神丐對掌過後,自知想收拾對方實非易事,終喝令手下撤退。冷道:“山不轉路轉,後會有期!”閃身而退。
  童貫見狀急道:“師父別讓歹徒走脫,後患無窮!”
  陰陽老怪喝道:“管你們這些鳥事!把宋兩利給我抓來!”方才以攝心魔法攝人誰知被宋兩利破去。他已感應出宋兩利躲在附近,但覺這小鬼甚是大膽,竟然幫著外人反抗自己,教訓他遠比教訓那些乞丐重要多多。
  童貫聞言詫楞:“小神童?!他吃裡扒外?!”
  陰陽老怪喝笑:“我正想抓他來研究研究,竟然給我啥寶鏡?搞不出名堂,看是假的吧!”
  宋兩利聞言膽裂心顫,若被抓回去豈非玩完,哪顧得再現身,趕忙衝向奇宮秘道,往石洞鑽去,想藉著妙佛禪師工築之秘道開溜大吉。
  陰陽老怪怎知小毛頭膽大敢逃,登時喝撲過來,猛往秘道洞口打去,轟地暴響,洞毀石陷。老怪笑聲更狂。“你當老鼠鑽洞,我便封你鼠道!”靠著感應,一連追著秘道凌空猛砸猛打。
  宋兩利雖拚命潛逃,卻總覺陰陽老怪在頭頂,幾次劈砸,差點打中腦袋,嚇得他趕忙運起“馭氣沖天”,“羽化成仙,先抽筋骨”等化神賦戒言,讓腦袋暫且一片空白,免得被老怪攝住,無法逃去。待那真氣衝往腦門之際。他已躲入另一秘洞,大氣不敢擅喘一口。
  陰陽老怪原是託大,四處追打亂砸,然砸之過頭,突地失去感應,登時緊切,急道:
  “這小子已學會逃避方法?!這還得了!”想及若讓宋兩利練得綠龜法王功夫,豈非另樹強敵,得及早收拾為妙,再劈數掌不得功效後,突地轉怒為笑:“小神童出來吧!我只是鬧著你玩的!”
  宋兩利可不願上當,心想老妖怪出手已過重,顯然心性已變,何況為了寶鏡之事,他未必肯饒自己,還是撐過此刻為妙。
  陰陽老怪軟硬喝叫一陣卻未奏效,自是火冒三丈:“再不出來,燒死你!”童貫已跟上來,說道:“他大概逃了。”陰陽老怪喝道:“逃了,你便知慘!”童貫不解:“他只不過是小鬼……”陰陽老怪喝道:“什麼小鬼?他比誰都靈!別忘了你在想什麼,他都知道!”
  童貫詫道:“他當真會通靈?”陰陽老怪道:“否則我豈會對他特別優待,還想收他為徒!”童貫但覺背脊生寒,若真能通靈,那自家腦袋所想豈被知個精光,看是留他不得了,道:“弟子這就派重兵把守,務必將他挖出來!”
  陰陽老怪冷道:“最好,否則有戲唱了!”
  童貫不敢大意,按先前數十高手外,又調來大批禁軍,已將此處團團封鎖,準備守株待兔。
  陰陽老怪喝向四周:“小神童出來吧,我還能保你不死,否則我一離去,一切自行負責!”
  宋兩利抱定決心不聞不答,陰陽老怪喝得幾聲未得回應,終於放棄,冷道:“是你自找,莫怪我了!”說完閃身而去。
  童貫則指示手下,只要見洞即灌煤油,務必將人逼出。他原已受傷在身,只好坐在遠處,邊掠陣邊療傷。
  宋兩利潛伏一陣,但覺對方搜索甚近,如若永遠不撤,豈非將有被搜出時刻,得想個法子才行,目前唯一擔心者仍是陰陽老怪,若他已離去,自較好處理,然對方勢在必得,又豈可甘心退走?
  想來想去,無計可施,唯今只有冒險一試了。他開始運起感應神通,漸漸已尋得陰陽老怪在西郊暗處。老怪見有回應,登自暗喜,果然仍未走脫,立即出言誘惑,要其現身投降,宋兩利回應好吧,復將感應神通撤去。
  他想陰陽老怪既然在西郊,唯有往東逃去較可能走脫,於是潛向深洞,抓來數只肥田鼠,將其脖子套住,後頭則綁住小樹枝,讓其爬行時能發出響聲,一切弄妥後,他又運起感應神通,陰陽老怪感應後冷道:“還不出來,想耍何花招?”
  宋兩利道:“我是該出去,可是這麼多人,我怕一出去就被殺了!”
  陰陽老怪道:“我保證你沒事!”
  宋兩利道:“叫大師兄把人撤去!”
  陰陽老怪道:“行!”立即喝向童貫撤人,童貫莫名不解,然他又信其能耐,終撤人。
  宋兩利見時機成熟,道:“我左腿受傷,走得較慢,師父且等等了。”陰陽老怪喝道:
  “快出來!”宋兩利於是將數只肥田鼠放去,田鼠拖著樹枝的確走得不快,宋兩利則趁此往東方潛逃。
  陰陽老怪自是感覺對方直往這頭爬來,心下自得,總算能收拾對方,一切仍在控制之中,笑道:“其實只要你能認錯,為師又豈會追究一切呢!”
  宋兩利不敢回應,逃得極為小心。
  肥田鼠亦自施行西郊,陰陽老怪但聞聲音,笑聲不斷。然田鼠迫近五十丈之際,怎拖帶聲沙沙輕浮並未過重,且現得吱吱聲,陰陽老怪頓有所覺:“小鬼你該不會請老鼠幫忙拖運吧?”宋兩利怎敢回話。陰陽老怪更覺不妙,突地欺身撲衝過來,相準地底秘道叫聲,一掌強勁劈去,秘道塌陷,他伸手一吸,抓出數只肥老鼠,方知被捉弄,氣得七竅生煙:“宋兩利你敢耍我 ”猛砸肥鼠,摔得粉碎。
  宋兩利卻早已爬出秘道,趁夜色掩護,逃向東方暗處,哪還敢回應一切。
  陰陽老怪大怒,喝向童貫:“給我搜!方圓百里,不准走脫一個!”
  童貫心想數裡皆未困住,若散至百里恐怕更為困難,然師父有令。他仍全力搜捕。
  一時汴京城郊草木皆兵,風聲鶴唳。

runonetime 2008-08-19 03:37 PM

第 四 章 神威普照

  宋兩利利用夜色潛逃數十裡,他始終不敢躲入城鎮,免得被發現,然天色將亮,此處又非深山峻嶺,隨時有被活捉可能。他不禁可笑,堂堂小神童不當。來個一時正義凜然,幫忙江南神丐想收拾姦官,誰知卻落得逃犯命運,一生功名富貴盡失不說,甚且有喪命可能,實是一夜之間,命運全變。
  他想著,或許逃回遼國和忽必瑞會合,從此混個北國大王也不錯,然欲往北國也得逃過目前追捕才行!
  盤算中,忽見得禁軍搜來,迫得他趕忙躲入草叢,然一波行去,一波又來,宋兩利著實窮於應付。
  眼看天色漸亮,連草叢皆難以藏身,宋兩利突地橫了心,暗忖只要陰陽老怪不在場,他又怕什麼?於是大步踏向石井村,趁村民們未全然知曉之際,找得一家早膳店,先來幾顆饅頭果腹再說。
  待咬上幾口,飢餓漸去,突見一名村丁見鬼似地指來:“他就是小神童,已變朝廷欽犯,那條符帶我認得!”此語一出,全場皆驚。宋兩利摸著符帶,苦笑不已,一時習慣,倒忘了摘下,然摘下又如何?額頭那只綠龜更自明顯,那村丁已逃開準備告秘,宋兩利亦準備閃身開溜。然突有老家夥欺來,喝道:“跟我走!”宋兩利不解但感應過去,竟是丐幫弟子,這可好了,終有救援,便自跟去。
  丐幫弟子帶人穿過幾落矮房,進入秘室,隨叫宋兩利躺入箱子,立即被搬上馬車,搖搖晃晃行走中,不知穿行多少小徑官道,終又抵一處古宅,宋兩利方被放出。
  眼前突現江南神丐胡天地及數名丐幫弟子,宋兩利詫道:“你們還沒逃?”胡天地笑道:“要逃也得一起走,我們怎會去下俠義天下的小神童!”宋兩利乾笑:“別損我了,我只是一時幫忙,結果賠了夫人又折兵。”胡天地道:“此已足夠,你已聲名大噪!”宋兩利苦笑:“這是哪裡?”胡天地道:“汴京城!”
  宋兩利詫駭:“汴京城?!我又逃回鬼地方?!”作夢未想著轉來轉去竟然原地打轉。
  胡天地道:“放心,這裡很安全,米要藏在米堆,人要藏在人群才安全。”
  宋兩利苦笑:“米長得完全一樣,人就不同了,尤其我頭上有胎記……”
  胡天地道:“我明白,只要不走出此宅,一切並無問題。”
  宋兩利道:“好吧!既來之則安之,你們待要如何進行下一步?”
  胡天地道:“藏它一陣,然後繼續收拾奸人!”
  宋兩利道:“算啦!有陰陽老怪把守,誰也動不了他們!”
  胡天地道:“我們已把目標移往陰陽老怪。”
  宋兩利道:“我不幹!他已成精,沒人動得了他,除了極樂聖王,我看他天下無敵手!”
  胡天地道:“只要張天師及玉皇仙島聯合,也能鬥倒他。”
  宋兩利道:“那也得他們願意。”
  胡天地道:“此地便是天師西宮後院。”
  宋兩利更詫:“什麼?!這裡是天師派地盤?!”這還得了。當年神霄派欺得天師派沒頭沒臉,自己卻躲在對方地頭,若被那張天師發現。不被脫層皮才怪。
  胡天地道:“放心,張天師未卜先知。他寬宏大量,早原諒你們啦!”
  宋兩利道:“如此便好,如此便好!”目光仍四處瞄竄,深怕張天師突地出現。
  胡天地道:“你好好休息,待精神飽滿後,再作盤算,任誰也料不著,小神童會躲在仇家住處,妙是不妙?”
  宋兩利直道妙哉,然未來壓力仍重,苦笑不已。
  胡天地安排他進入廂房休息,便行離去。
  宋兩利但覺此處雖是天師派地盤,然亦為隱密處,並未見及天師派弟子,看來是藉予丐幫所用,既然如此,那張天師應不會闖入,倒也落個安心,他倒床伸懶腰,得好好休息,否則往後日子必定多災多難,欲享此清福恐將難求了。
  一覺醒來,已近午時,胡天地早在等候,且備了午膳,宋兩利道謝用之,且頻頻問及外頭狀況。胡天地道:“你可風光了,神霄派弟子已造反,童貫一個頭兩個大,正在鬥爭中。”
  宋兩利詫然:“怎會?神霄派弟子都是信徒,武功不佳,怎鬥得了大內禁軍?”
  胡天地道:“神霄派弟子是很猛的!童貫想通緝你,但消息傳出,神霄弟子立即反抗,這出戲還有得演了,小神童落難,餘威仍在啊!”
  宋兩利乾笑:“他們只是發發牢騷,怎能跟官鬥,我遲早會被收拾,還是別冒出頭為妙!”
  胡天地道:“情勢混沌,我也搞不清,且把張天師找來,向他請教請教,也好落個未卜先知。”
  宋兩利道:“好麼?神霄派和天師派有仇……”
  胡天地道:“張天師乃真正得道高人,凡事以天命而行,不會與你記仇,他馬上便來,你且可請他指點迷津。”
  宋兩利詫道:“馬上即來?!”哪顧得狼藉用餐,趕忙收拾,甚且盥洗乾淨,免得失禮。神霄派縱使欺過天師派,然對靈界之尊敬,宋仍敬仰第一天師。
  果然不久,銀髯翩翩之張天師已緩步而來,胡天地、宋兩利起身拜見,張天師且恭敬還禮,三人入坐八仙桌。宋兩利總覺困窘:“以前爭鬥之事並非我本意。”張天師道:“乃天意,怪不得任何人。”宋兩利乾笑:“是天意,我落難於此,亦是天意吧?”張天師道:
  “正是。”
  胡天地道:“願天師指點迷津,為何無法收拾童貫等人?”
  張天師輕輕一嘆:“也是天意吧,童貫命不該絕。”
  胡天地道:“閹官命長,可非百姓之福!”
  張天師道:“天命如此,任誰亦改變不了,只怪天子昏淫,大宋氣數已盡。”
  胡天地怔道:“聽你如是說,大宋江山不保?”
  張天師擺擺手,道:“不談此,既是天注定,早解晚解皆改變不了,倒是該做的乃讓百姓快活些,方為正事。”
  胡天地道:“願聞其詳。”
  張天師道:“朝廷處於極矛盾狀態,童貫雖姦私自妄,挾天子以威,然他若不出兵打仗,誰又能打?亦即是他東唬西騙,倒也騙得北遼、西夏不敢輕舉妄動,如若牛皮拆穿,戰事必起。”
  胡天地道:“倒是讓他唬得功夫了。”
  張天師道:“至於陰陽老怪則是抵擋極樂教派第一人選,如若他撤走,大金必定立即南攻,你說這豈非又是進退兩難,逼他留他皆不是。”
  胡天地道:“逼走老怪,憑我等力量無法與極樂聖王相抗麼?”
  張天師道:“或可行,然欲逼老怪已是兩敗俱傷,如何再戰極樂聖王?”
  胡天地道:“這倒是了,得鬥兩派,死傷必定慘重,也未必能見效,如此棘手,卻不知天師有何妙法?”
  張天師道:“無法可解,唯有兩害取其輕,如若陰陽老怪危害過巨,唯先除他,至於極樂教派,日後再做處理了。”
  胡天地道:“就此辦,在下不信,聯合中原武林力量會鬥不了蠻邦野人。”
  張天師輕嘆:“自鬥得了,只是私心過重罷了。”
  宋兩利感覺他所言乃指玉皇仙島。他和玉東皇聯手自可收拾陰陽老怪,可惜牽涉私人恩怨,此事恐難成。
  胡天地道:“必要時,我將聯合天下以對,甚至將徽宗廢了,來個釜底抽薪。”
  張天師嘆道:“難吧!太子桓亦自軟弱,鄆王楷年經氣盛,康王構尚年少,無法當大任,其他皇子皆奢靡居多。”
  胡天地道:“實是大宋不幸!”嘆口氣又道:“依天師意思,該如何處理較佳?
  ”
  張天師道:“且走一步是一步,天命難違啊!何況目前混沌不明,我也只能測得七八成,倒是小神童天生具佛眼通,是否看出一切?”
  宋兩利詫道:“我?!”
  張天師道:“你是綠龜法王轉世,應具佛眼之能。”
  宋兩利乾笑:“別抬舉我了,在下只是胡混修行,怎敢和天師比擬,我看不透!
  ”
  張天師道:“你是不敢碰,不是看不透,罷了,或許綠龜法王早有安排,我是多此一問了。”
  胡天地道:“依天師盤算,小神童日後處境將會如何?”
  張天師道:“尚有個林靈素撐腰,他應該沒事。”
  胡天地道:“如此甚好!”轉向宋兩利:“你該放心啦!”宋唯唯應是,心頭卻一百個難放心。
  照張天師意思,目前局勢不明,難以正確選擇,胡天地只有按兵不動,唯他仍勸張天師和玉東皇複合,以能收拾陰陽老怪。張天師卻表示一切在對方,胡天地已盤算是否能將兩人湊合可能。
  再聊一陣,張天師乃以胡天地需養傷為藉口退去,他乃靈界高人,素知天命而行,胡天地亦不便咄咄逼人,只有行一步算一步。胡天地已確知宋兩利乃綠龜法王傳人,立即要他多做靈修,將來自可對付陰陽老怪及極樂聖王,宋兩利唯唯應諾,雖是禪坐修持,卻有心無意,老想著師父林靈素又將如何收拾童貫,畢竟神霄派氣勢不比大內禁軍差,希望他能鬥倒這老姦,自己脫困有望。
  童貫果然下令欲通緝宋兩利及派遣護衛頭領蔡坤,準備接收神霄寶殿,同行者且有太尉高俅亦來湊興。
  前次高俅受辱,他懷恨在心,正準備接收神霄寶殿後,來個下馬威。
  住持靈真道長年瑞祥原是七品官,自不便多說什麼,讓在一旁。然那神霄寶殿前子弟兵有位稱得洪太極者,其平時負責督導神霄派弟子早晚供奉仙佛之職,偶有機會亦跟得宋兩利學習靈幻之術。雖時日不長,卻頗有慧根,尋常降妖收煞亦且管用,且其為綠林出身,為人義氣,頗得人緣,一手回馬槍要得幾分火候,神霄派弟子私下稱他武神童、武將軍,其亦樂於接受。他雖和宋兩利並未混得過熟,然宋之靈幻之術,他親眼見得甚多,已暗自將他視為神仙,此次遭受通緝,他最是不平,又聞高俅、蔡坤要來接收。一時無法接受,登時邀來大批神霄弟子擋在門口,不斷喝著“神霄無敵,本尊萬歲”,有人喝及“小神童無罪”,“神霄派無人能接”,“禁軍犯神,報應即來”等語,迫得蔡坤、高俅兩人備感威脅。
  洪太極二十六七,生得高強,且著道袍,眉粗眼粗,頗見氣勢,他喝著除非小神童或林師父親自前來,否則神霄寶殿決不讓出。
  高俅冷笑不斷,直道識時務者就讓開,否則禁軍一到,任誰皆作不了怪,鼠目亂跳,根本未將任何人瞧入眼中。
  蔡坤亦強橫當場,他乃護衛頭領。武功自非話下,尤其身懷暗器毒弩,且在童貫縱容之下,隨時有取人性命特權,他又豈將神霄弟子放在眼裡,大刀一抖,冷斥:“將軍之令敢違抗,不怕人頭落地!”其相貌不揚,兩道眉毛又如破鐮刀,背後且有人稱之蔡鐮刀,或乾脆稱之蔡刀,年僅三十卻已皺紋掛臉,瞧來近四十中年,一點不像官兒,倒似橫行街霸地痞,若非童貫故意把他當樣板,以才取人而不以貌取,他甚是難以討人好感。
  洪太極冷喝道:“神霄寶殿,天子禦封,你們膽敢冒犯,也不怕犯得欺君之罪!
  ”
  蔡坤冷笑:“童大將軍就是禦令,宋兩利已是叛國賊,你們再胡搞,一併拿下治罪!”
  高俅道:“年住持你何不勸勸這些不怕死傢伙!”
  年瑞祥尚待開口,洪太極卻喝道:“不必勸了,若說小神童叛國,我第一個不信,人可欺,神明不可欺,兩位若敢再逼,看我先收你們魂魄!”神手一挑,符錄閃出,迫向兩人,神霄弟子一陣歡呼。洪太極乃見過小神童以此收拾過高俅,亦且作樣示威。
  高俅吃過大虧,怎敢相抗,趕忙閃退,喝道:“我說的是真話,諸位敢耍妖法,遲早會報應!”
  蔡坤亦有耳聞,雖有忌意,然仍未吃過大虧,威勢仍在,怒道:“大將軍命令你們敢抗旨,待我拿下你這叛徒!”大喝一聲,利刀砍將過來,三十六路鬼頭刀法果然犀利無比。
  洪太極見狀喝道:“以為你是何方路數,原是太行雙鬼門下,看我這靈符化火槍!”猛將靈符引燃,連劈七張而出,靈符張張如刀斬下,蔡坤強刀劈去,洪太極趁機一槍捅來。他原已看出對方路數。這一捅去,正是截其要害,蔡坤原託大先行對付靈符。待發現尖槍攻勢過猛,想反刀回救已嫌過慢,勉強將擋下來,竟然吃力不住,蹬蹬蹬連退三步,跌得甚是狠狽,神霄弟子一陣叫好。
  洪太極爽聲一笑:“別以為神霄弟子只會耍符 ,手底下功夫亦不賴!”
  蔡坤惱羞成怒,厲吼:“給我拿下!”右手一揮,二十名禁軍搶攻而至。洪太極怎可示弱,怒道:“神打上身!”靈符引燃化開,神霄弟子登時若天神附身,強猛無比,拚命砸槍出刀,打得禁軍難越雷池一步。
  洪太極更自靈符、寶槍並用,不斷攻向蔡坤。那高俅只能耍威,見及大打出手,已溜至後頭吶喊,怎敢參戰。洪太極自恃神打上身,攻勢甚是兇猛,蔡坤縱有強勢刀法,然在神符滿天飛下,始終忌諱,招式因而見滯,十招不到,又被洪太極以槍柄捅得肚腹,悶呃一聲,倒栽七八尺,神霄弟子見狀氣勢更熾。眾人齊喝神霄無敵,氣破山河!
  棍棒齊出,硬將數十禁軍打得落花流水,棄械而逃。
  神霄弟子擊退強敵,登時歡呼,氣勢沖天。
  蔡坤怎知對方棘手至此,二十名禁軍顯非敵手,當下強忍辱意,喝道:“有膽別走!”
  伸手招去,所有禁軍落荒逃開,高俅哪敢停留,閃入人群逃去。
  洪太極一戰成功,氣勢更旺,喝道:“別怕!縱使千軍萬馬前來,神霄弟子卻是億萬無限,把全城弟子全部找來,看他如何抵擋!”
  神霄弟子受及鼓舞,登時歡聲雷動,各自前去找尋子弟兵。準備捍衛神霄寶殿。
  霎見京城喝聲連天,直若萬軍壓境,搗得皇宮大內以為敵軍來犯,個個緊張不已。
  童貫不明就裡,正待探問,蔡坤卻已趕回報告,直指神霄弟子造反。得派大軍鎮壓,童貫面色凝重,實是始料未及。他正盤算是否派軍鎮壓,皇上一道命令宣他覲見,童貫只好趕去。
  趙佶接見紫辰殿,蔡京、王黼、梁師成等一乾重臣已立兩旁,如臨大敵般想了解一切。
  童貫立即將狀況說明,“小神童不但刺殺屬下,且煽動神霄弟子造反,皇上該下旨出兵鎮壓。”
  趙佶詫道:“小神童?!怎會?!他乃三太子下凡,怎可能背叛朕呢?”
  童貫道:“皇上已被蒙蔽,他根本非三太子下凡而是叛軍賊子,外頭亂黨便是證明!”
  蔡京對林靈素近來日漸託大亦感不悅,趁此削弱勢力方為上策,便自奏道:“神霄派早有謀反之意,聖上自該明查,尤其林靈素自稱本尊,以天神自居,哪將聖上放在眼裡!”
  王黼未明狀況,不便多言,靜觀其變。梁師成一向聰明,既是鬥爭,他樂個袖手旁觀才是高招。
  趙佶直道怎會怎會,以他常年作夢,且自以為天神下凡之心性,又怎相信一切全是假者,“到底出了何事?其中必有誤會,大將軍快快去請通真達靈先生,朕要問個詳細。”
  童貫仍想再奏,外頭卻宣唱林靈素覲見。趙佶大喜:“先生來了,快請快請!”
  林靈素終被宣覲,拜禮之後,怒目瞪向童貫,喝道:“大膽,敢動神霄寶殿,難道要毀皇上本尊仙神,讓天下造反麼?”童真詫楞,未想及對方狂妄至此,敢吼自己。趙佶更被嚇著,急道:“發生何事?先生為何如此震怒?”
  林靈素道:“弟子乃替天行道,皇上有所不知,童貫等人竟敢派兵攻打神霄寶殿,不但觸怒天神,且引得神霄弟子為護神而舉國相抗。”
  趙佶詫楞:“童貫你膽子未免太大,連朕的神殿你且敢派兵攻打,該當何罪?”
  童貫登時下跪:“奴才不敢!全是宋兩利圖謀造反,奴才為免事態擴大,故才及時想接收神霄寶殿免為叛徒所用,皇上明查!”
  趙佶冷道:“小神童又怎會是叛徒呢?”
  童貫道:“千真萬確,昨夜三更,他和江湖流匪設計奴才前往東郊撲殺,幸被奴才識破,方未得逞,有人證數十人可證。”
  趙佶仍是猜不透:“他又怎會暗算你呢?”
  林靈素冷道:“恐怕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聖上明查,小神童一向忠心耿耿,不可能叛國。”
  趙佶道:“朕也如此認為,既是三太子下凡,頂多調皮些,又怎會造反?實太過離譜吧!”
  童貫急道:“皇上千萬別讓奸人得逞啊!奴才以人頭擔保,若無此事,願自殺謝罪。”
  趙佶擺擺手:“不必發誓了,你和神霄弟子不合,時有所聞,朕亦非沒聽過,只是不想過問,小神童一人有多大能耐,他敢造反?實是讓人笑掉大牙,朕念你忠心耿耿,不想追究,然對於神霄寶殿之事,你也別胡亂派兵鎮壓,需知朕乃神霄長生大帝君下凡,坐鎮神霄寶殿,你卻派兵鎮壓我神殿,豈非鎮壓到朕頭上來?”童貫登時叩拜:“奴才罪該萬死!可是……”趙佶道:“沒什麼可是,神霄寶殿就是皇宮大內,除了朕,誰也不准派兵鎮壓,讓軍隊歸軍隊,神殿歸神殿,否則混為一堆,叫朕如何面對天下?神霄弟子豈非個個失了神明,變成行屍走肉!”
  趙佶轉問蔡京,道:“蔡相你以為如何呢?”
  蔡京黠巧玲瓏,如今日扳倒林靈素不易,只有附和為佳,拱手拜禮:“聖上所言極是,神靈之事應自尊敬,不得以軍隊鎮壓,童將軍操之過急了。”
  王黼、梁師成附和言之,童貫恨得牙痒痒卻莫可奈何。
  趙佶滿意一笑,轉向童貫,道:“事因你而起,自己去擺平,朕可不想事情鬧大,讓全天下看笑話,且說大宋皇朝不合,自非天下之福。”
  童貫叩首道:“奴才遵命!”
  趙佶道:“退去吧!朕正吟得一首‘念奴嬌’好詩,全被你們這些瑣事給壞了興頭,真是!”
  童貫認錯不斷,道:“可是小神童私自宣布神霄弟子不再收緣金之事,又將如何處理?”
  趙佶道:“這也要問朕麼?小神童體恤弟子,作此宣布有何不可?你們不是說大宋富強,金銀財寶用不完,施捨一些又如何?難道你們在說謊?”表情似有欺君之罪立即掉頭之態。
  童貫、蔡京、王黼怎敢犯欺君之罪,登時拜禮表示大宋豐衣足食,一切國泰民安。
  趙佶終露笑意:“這才像話,別貪得無饜,既是國泰民安,且把我大宋百姓調教得個個敬老尊賢,知書達禮,甚且能歌善藝,琴棋書畫無所不通,有別蠻夷之邦,才是我所要者!”群臣頻頻應是。趙佶這才下旨退朝,群臣散去。
  林靈素冷目瞄向童貫:“爾等所做所為,老天在看,別太過分,小神童若有閃失,終遭天譴!”說完揚長而去。
  童貫瞧得七竅生煙,不禁大吼:“反了反了,憑我大將軍竟然比不上一名神棍!
  ”
  蔡京怕話兒又傳至皇上耳中,引著童貫避往禁軍府。蔡京說道:“忍一時之氣方能得千秋。”
  童貫怒道:“要我就此收手,豈非丟臉丟到家!”
  蔡京道:“不收手又能如何?你可犯了大忌,竟然動到皇上先天神明,多一個童貫也不夠看!”
  童貫有所警戒,道:“此話怎講?”
  蔡京道:“經此事,我終明白,神之力量總比人強,皇上已認定自己為天神下凡,任何忤逆他如此想法者,必遭麻煩,你不該去動他的神霄寶殿,如此無異挖他祖墳,未賠上性命已算好運。”
  童貫喝道:“不動神霄寶殿,如何能收拾林靈素及小妖怪!”
  蔡京道:“既是神,即非一日能扳倒,林靈素做得過火,他自該遭受報應,然並非三言兩語能解決,我們得先解去他神光普照的外衣,才能揪去其虛偽的肉身。否則必定傷及自己。”
  童貫道:“你是說要拆穿他假神通之把戲?”
  蔡京道:“不錯,否則皇上根本不信你我所言。”
  童貫道:“可是我們根本不知他是否真有神通,若非造假,咱豈非一輩子扳他不倒?”
  蔡京道:“事在人為,他縱有神通,咱也可造個假的予他,日子一久,自能讓他失勢下台。”
  童貫道:“好,就此辦!”已想及陰陽老怪能耐,聯合他來對付林靈素,綽綽有餘,道:“為今之計是如何讓外頭之事平息而不損及我的威名。”
  蔡京道:“找個人頂罪就是。”
  童貫心念一閃,看來倒楣者應是蔡坤這傢伙了。然他仍恨得牙痒痒,一世英名竟如此讓人玩弄踐踏。
  蔡京道:“大將軍不妨再次出兵,弄些戰功回來,聲望仍高。”
  童貫道:“攻誰?遼國遠在天邊,大金番邦又反反覆覆不能盡信,西夏也打了好幾次,不再新鮮,想弄個大聲勢都難。”
  蔡京道:“打方臘,這叛徒三番兩次以神之名搗我南方,前次被林靈素耍了招,現在將軍再去鎮壓,只要能勝,自能挫林靈素銳氣。”
  童貫目光一亮:“倒是好計策,這就麼辦!”
  兩人會心一笑。再聊瑣事後,蔡京始告別而去。童貫則把蔡坤叫來,表明要他受過,蔡坤百般不願,然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只好任由手下五花大綁,送往神霄寶殿道歉,終平息神霄弟子怒火,將此事給擺平。
  宋兩利得知此事,暗道過癮,師父仍神通廣大,終把童貫給鎮住,然他仍不敢任意現身,畢竟陰陽老怪才是最難纏對手,若讓他逮去,準脫層皮,然要他長久藏於天師派,臉面亦掛不住,於是趁著黃昏夜色之際,找得藉口已溜出街道,原是在天師西宮後院,倒離神霄寶殿不遠,便自潛行而去。
  及至殿前,神霄弟子戰勝一局,插得符旗滿處,晚風吹過,掀浪成海,氣勢的確不凡,宋兩利膽子不由壯大,混於人群,復往寶殿裡頭摸去。
  自從王文丑北征受傷之後,神霄寶殿已未見陰陽老怪門下弟子,此次又收拾童貫手下,寶殿幾乎全是正宗神霄弟子,宋兩利行來頗為安全。
  他原想潛入後院禪房,準備收拾元寶積蓄,也好躲得較久些,待確定陰陽老怪遭到報應再現身不遲,於是目標瞄準後院,每潛行一落廂房、迴廊,便自運起神通搜及附近,以免中得陰陽老怪埋伏,結果甚是順利,老怪並無潛藏於此,宋兩利得以順利回到禪房。
  然待要收拾東西之際,忽見人影一閃衝近,宋兩利詫道不好,反手一掌便打,身形卻欲衝窗而出,以為來了強敵,豈知對方喝道:“你想謀殺親人不成!”竟是蘇小鳳潛來,宋兩利一時楞手:“怎會是你?!”蘇小鳳呵呵笑道:“當然是我,自家人有難,我自該前來瞧瞧。”來回欣賞踱步:“好小子,你可比我想像得夠猛,竟敢刺殺童貫,替咱家報仇雪恨呢!”
  宋兩利苦笑:“別損我了,沒有此事!”
  蘇小鳳道:“是嗎?我可查過東郊,打鬥痕跡連連,且死了不少大內高手,昨夜童貫放的響砲也假不了,你實在是蘇家猛將,佩服佩服!”
  宋兩利道:“你來此作啥?恭維我呢?還是挖苦我?”
  蘇小鳳道:“怎敢挖苦,是而來學習,蘇家大英雄,經你如此大震撼,我終於想通一件事,老是繞著皇上打轉已沒意思,我決定從皇太子趙桓下手,把他勾引過來,然後控制他,再然後煽動他篡位,把趙佶幹掉,江山自然落入我手中,你認為如何?
  ”
  宋兩利皺眉道:“趙桓那小癟三?”
  蘇小鳳道:“小癟三才好控制,不然趙楷也行。”
  宋兩利道:“隨你啦,反正嫁予皇族,對你也不吃虧。”
  蘇小鳳喝道:“你是我唯一親人,我來找你商量,你竟敢不理不睬,看我告到你娘那兒去!”
  宋兩利道:“不是說了,你高興就好麼?趙桓好了,這小癟三保證讓你吃定他,預祝你當上皇後,馬到成功。”
  蘇小鳳道:“這才像話。”
  宋兩利道:“沒事別再來找我,我得罪了陰陽老怪,他準難放過我,要是牽連到你身上,我想救你都難!”
  蘇小鳳道:“他多大膽子敢對抗朝廷!”
  宋兩利道:“江湖魔神,要殺誰便殺誰,哪管得朝廷還是各幫各派,你別說那外行話,我要溜了,請讓路。”
  蘇小鳳道:“總不能老讓他們欺到你頭上,林靈素已擺了童貫一道,你該沒事才對,至於陰陽老怪,咱慢慢想辦法收拾如何?”
  宋兩利道:“待我學得高強武功再說,目前可謂以卵擊石,不走不行。”
  蘇小鳳道:“好吧!你先躲起來,我在明處,你在暗處,相互配合,將大有可為。”
  宋兩利道:“那各自保重了!”趕忙從床下翻出包袱。抓在手中,招著手,快速逃去。
  蘇小鳳皺眉:“逃得這麼狼狽,未免有失小神童尊嚴吧!”然人已溜去,留此無用,她選得窗牖,飛身而去。

runonetime 2008-08-19 03:37 PM

第 五 章 魔功妖域

  宋兩利準備遠走高飛,然唯一讓他稍有牽掛者仍是橫豎道尼。她為償還師門情債自廢武功,全然靠神霄派護佑,此時自己卻準備走人,總該前去通知,順便瞧瞧修行“太上魔經”
  功夫,不知變得如何。於是轉得小巷,穿過廣場,終抵橫豎茶館。
  茶館只是作樣開張,橫豎道尼並未在場,宋兩利感覺後院有人,便自換來:“大法師,修行如何,可得道成仙了?”話聲未落,橫豎道尼喝笑道:“托福托福!”一道青影穿出,毛茸茸若猩猩人物已現。
  宋兩利瞧得想笑:“怎練得那麼久,毛還沒褪去?”
  橫豎道尼道:“我看難了,喝得鮮血太多,身體起了變化,若非臉毛乃花功夫拔去,當真變得人猿呢。”
  宋兩利道:“你後不後悔?”
  橫豎道尼道:“不後悔,相由心生,只要不在乎,任何形貌皆一樣。”
  宋兩利道:“虧你看得透徹,妙佛禪師恐怕非如此了。”
  橫豎道尼道:“此便是魔道與佛道差異,幸得我尚有佛根,能製住魔神衝擊,否則後果堪慮。”
  宋兩利道:“如此甚好,你能自保,我便走得心安理得。”
  橫豎道尼道:“你欲離去?”
  宋兩利道:“對啊!我得罪了陰陽老怪,他可饒不了我,只有暫避風頭。”
  橫豎道尼忙道:“老怪在找你?那你得快走,他方纔來過,我原以為他只關心我練功,看是為尋你而來。”
  宋兩利如被抽鞭:“他料著我會來尋你?!”心念一閃,感應老怪便潛伏附近,這還得了,趕忙拔腿便逃。
  屋頂突然傳出陰陽老怪邪笑:“別逃啦!你是我徒弟,我怎會傷你呢!”急追而去。
  橫豎道尼原想追去幫忙,然想及自身武功已是老怪所給,又怎是對方敵手?追去徒增麻煩,只有暗自祈禱宋兩利能平安無事,“他看來並非短命之人……”橫豎道尼只能以此安慰。
  宋兩利連穿七街十三巷,逃走千房萬瓦,然那陰陽老怪簡直如附骨之蛆,總也甩之不掉。再一轉處,眼前竟然是城牆擋路,宋兩利不禁苦笑,心知無法逃竄,只能佇立當場,喘息不已,道:“大師父,我跟您無冤無仇,您為何要置我於死地?”
  陰陽老怪邪笑道:“是你胡思亂想,為師疼你都來不及,怎會殺你!走,回去談!”凌空撲下,抓起宋肩頭,蒼鷹再起,直衝東北秘院豪宅。幾個起落,進入神秘宅院,將人一丟,宋兩利滾落青石地面。
  陰陽老怪負手而立,裝得和藹笑道:“好好談不是頂好。何必兵戎相見!”
  宋兩利陪笑:“是極是極!”目光溜瞧四周,始發現此處似是石窟秘牢,除了先前那扇門。已不見窗口,最深處則為石床,尋常房間應無此設計,不禁暗自叫苦,若被囚困,不知何時方能脫困!
  陰陽老怪笑道:“只要你說出寶鏡秘密和用法,我便放你走!”
  宋兩利苦笑道:“弟子根本一知半解,大師父既然得寶,應去找鬼域妖人才是,那不是她的東西麼?”
  陰陽老怪冷道:“去找她,豈非被她吞了!”忽而運起攝腦魔功。直往宋兩利腦袋攝去。
  宋兩利但覺壓力倍增,頭疼欲裂,思緒簡直快把持不住,不得不運起化神賦之“馭氣沖天”將真氣運往腦門,終能抵擋對方攝腦之功。
  陰陽老怪不信邪,便將功力逼至十成,已見臉紅眼凸,青筋暴脹,兩腮浮沉若蛤蟆,逼至極限之際,宋兩利吃力不了,欸呀悶叫,昏死過去。陰陽老怪拭去額頭汗水,暗道要命,再次以攝腦之功攝去,宋兩利腦門卻只浮現滿天神佛。毫無痕跡可尋。
  陰陽老怪冷喝:“綠龜老妖別再耍招,難道要我一刀收拾他麼?”並無任何反應,老怪罵得幾句,突地洩氣,冷道:“你別得意,我遲早會破得你元神!”不再對宋兩利威逼。伸手截向他數處要穴,又探其經脈,冷邪一笑:“魔功心法仍在,不怕你能逃出我手掌心。”
  原來陰陽老怪早發現宋兩利特殊之處,故傳其魔功心法,宋兩利並未排斥,且在毫不知情下練得此功,老怪又在心法上暗弄手腳,只要時日一久,宋將傷及自己。宋雖及時察覺,不再使用老怪所傳武功,老怪以為他已不受控制,故想置他死地,誰知現在探來,一切仍在掌握之中,終決定暫時放過他。
  陰陽老怪一掌將其拍醒,冷道:“醒來吧!今後此處便是你家,直到你悟出寶鏡之密為止!”
  宋兩利苦笑:“那我豈非將老死於此?”
  陰陽老怪冷道:“你要如此,我奉陪便是!”
  宋兩利道:“把寶鏡拿來,我悟它吧。”
  陰陽老怪抓出寶鏡,想交予他,忽又覺得不妥:“你想用它來對付我?”
  宋兩利道:“我能耍什麼,一切全是聽你指示,你還不滿意?”陰陽老怪道:“說得也是。”將寶鏡交出,宋兩利接過手,作樣撫撫扣扣,絞盡腦汁。
  陰陽老怪一旁瞧得賊頭賊眼,想窺出真假。然宋兩利不再理他,兀自撫鏡長思。匆匆一更次已過,陰陽老怪顯得無聊,冷道:“給你三天時間,悟之不透,拿命來抵!”
  說完甩袖而去,帶上石門。
  宋兩利暗自噓氣,老怪在身旁簡直毒蛇在背,渾身顯得不自在,既然已走脫,暫且休息便是,心想仍有三天光景,能拖便拖。
  他倒向石床,以寶鏡做枕,想著陰陽老怪和鬼域妖人關係,必定是妖人更勝一籌,否則老怪怎如此忌諱,想控制日月儀及黃龍精鐵。其實如若能把他引去鬼域,抑或將妖人引出來對付老怪,將能預見功效,只不知那妖人是正是邪,若貿然引出,說不定危害更甚,那自不妙了。
  心念方起,忽覺腦門傳來鬼域妖人呼喚:“宋兩利……我是好人……我不會危害你們,我只想回到我的世界,阿利幫幫我吧……我只是個無依無靠的女人 ”宋兩利依稀感覺出對方化成無辜女子在祈求,且身子被冰封住,倒是孤苦伶仃。他猛記起了道師父所言,妖人千變萬化,莫要著了道兒才好,登時醒神,冷道:“你既未受製,大可四處遊走,何必躲在那裡裝神弄鬼?”
  鬼域妖人嘆道:“我受製寒冰之中,你行行好,將東西帶給我,我替你收拾陰陽老怪!”
  宋兩利道:“好啊!只要你告訴我陰陽老怪罩門死角,我便收拾他,然後替你辦事!”
  鬼域妖人道:“咽喉……他的死角在內咽喉,等他大笑時再殺了他……”
  宋兩利皺眉:“還要等他大笑?我看難 !”
  鬼域妖人道:“你來吧,我傳你‘虛無寶典’神功,自可打敗老怪!”
  宋兩利心念一閃,道:“我被他囚住,如何能脫困?”
  鬼域妖人道:“我可以喚那妙佛禪師前去救你……”
  宋兩利詫喜:“他在這裡?!那快快喚他過來,對付他比陰陽老怪好上千百倍!”
  鬼域妖人道:“你得答應日後幫我取得日月儀和黃龍精鐵……”
  宋兩利道:“沒問題,我想辦法弄予你便是。”
  鬼域妖人道聲多謝,幻像突地閃失。宋兩利摸摸腦袋,暗忖這妖人通靈功夫實是超強,隨時能攝及百里開外,如若是妖,那將無法想像,自己貿然答應她,豈非危害社會,然若不從,則將食言,掙扎中突有決定,暗道:“不管了,先出去再說,若對方心地善良,助她便是,若為邪魔妖物,豈可放她出來,縱使食言亦不能犯戒,免得後患無窮。”
  想定之後,心神較坦然,便自盤坐,運功養氣,以等良機。
  約莫一更次過後,忽聞石門掀動,人影一閃,妙佛禪師果然溜入。他原練得“太上魔經”功夫,和橫豎道尼一樣全身長毛,狀若人猿,或而功力較為純青,其已較能控制情緒,他一向注重顏面體態,怎可讓已成為人猿,故已效法橫豎道尼將臉上茸毛除去,尚且頭扎發叢,瞧來體面許多,故宋兩利一眼即能認出對方,忙道:“當真是你?!”
  妙佛禪師乃受鬼域妖人攝招而來,自對那面寶鏡最感興趣,見人劈頭即問:“寶鏡在哪?”宋兩利感應對方想法,伸手抓向床頭,八卦寶鏡現形,“就在這裡!”妙佛伸手欲搶,宋兩利喝道:“搶也沒用,你根本不知如何開啟!”妙佛頓悟,暗道一時貪念,忘了要事,立即招手:“外面說話!免得老怪回來,前功盡棄!”
  宋兩利自知機會難得,跟在妙佛後頭,直往外邊潛去。兩人穿出密室,原是豪華秘宮後院,月色中只見小橋流水,妙佛無暇欣賞,喝著宋兩利復往左近假山潛去,那頭竟有秘道,兩人雙雙逃去。
  行約數百丈,妙佛再次穿出,竟然是相國寺後巷。看來妙佛始終未放棄回掌相國寺之意圖。
  行至於此,妙佛禪師始放心,伸手道:“寶鏡給我,交出開啟方法,各走各的!”
  宋兩利道:“你不怕陰陽老怪找麻煩?”
  妙佛禪師怒道:“那是我事!”猛地想撲,看是獸性發作,突又強忍下來,暗道風度風度,挺胸吸氣,極力裝出翩翩模樣。
  宋兩利道:“你還在喝鮮血練功?”
  妙佛禪師喝道:“你管不著,寶鏡拿來!”終忍不住,伸手搶奪。
  宋兩利本即想引來陰陽老怪,而後瞧兩人狗咬狗,自個落個輕鬆開溜,見他反掌抓來,立即強招擊出,一式“水神刀法”斬將而去。妙佛禪師竟然不敵,被斬得手臂生疼,悶叫逃開,怒極反笑:“好小子,你學得賤女人的水神刀?看我如何收拾你!”他亦學過水神刀譜,登時展開第五刀“燦光奪月”劈得掌影幻天,虎虎生風。
  宋兩利見狀不敢大意,手上仍似水神刀訣應對,暗地卻運起通靈大法,感應對方欲攻何處,這一搜攝,終知妙佛禪師仍似搶奪寶鏡為目的,盡想攻往右脅方。宋兩利暗道可好!突地將寶鏡砸向右側,妙佛志在必得,欺身即搶,宋兩利突地擬掌,一式“馭氣沖天”迫打開來,直中妙佛腰背。妙佛怎知宋兩利武功精進如此之快,原以為必能接下,然受此一掌,竟然打得他疼徹心肺,一個悶哼,倒摔地面。
  宋兩利見狀,趕忙又將寶鏡抓回手中,呵呵笑道:“大師父別忘了我也服下老怪藥丸,功夫可假得了?”
  妙佛嗔怒:“你找死!”哪顧得再捉弄,太上魔經厲招猛地開打,“魂迫天地”、“鬼神俱焚”強攻不斷,打得宋兩利欸欸悶叫,四處逃竄。
  宋兩利叫聲尖銳,終引得陰陽老怪尋聲追來。宋兩利頓有感應,待對方迫近之際,立即抓丟寶鏡:“別打啦!給你便是!”寶鏡猛地砸去,卻射偏三尺,從妙佛頭頂飛過,迫得妙佛倒打金鐘,反搶過去。
  宋兩利見機難得,拚命閃躲暗巷,開溜去了。
  妙佛反搶寶鏡在手之際,陰陽老怪亦追近十餘丈,見及情景,登時大喝:“你敢吃裡扒外,幫那叛徒脫逃,該當何罪!”妙佛冷道:“是他自己逃的,我只是追趕。”想來個死無對證。陰陽老怪突地邪笑:“夠姦,吃裡扒外仍不承認,好,不跟你爭!寶鏡還來!”
  妙佛禪師怎捨得,冷道:“我先研究再說!”不肯交出。
  陰陽老怪怒極而笑:“你是吃定我麼?”哪顧得對方是誰,伸出魔爪頓化閃電魔指,五道勁流如電蛇穿衝妙佛全身,或穿或刺,毫不留情。
  妙佛豈肯認輸,猛地運起太上魔經功夫以抗。但見蛇來如鞭如箭掃掠無數,掌去如刀如劍斬將連連,雙雙惡鬥十餘招之久,陰陽老怪氣得哇哇大叫:“竟敢吃裡扒外麼!”久戰不下,怒不可遏,突地耍出絕學奇招“天雷地箭”雙掌合十,登又翻開,電蛇暴增千萬條之多,強勁衝處,盡往對方招式空隙、弱處鑽射,妙佛終於不敵,穴道連中數元,悶呃一聲,倒栽十數丈,跌得四腳朝天。
  陰陽老怪哈哈虐笑:“想跟我鬥,再練十年吧!功夫是我教你,我豈會收拾不了?”
  妙佛跪地而起,抹去嘴角血跡,冷道:“你說太上魔經練得之後,可天下無敵,看是吹牛!”原來他亦想以此試試真功夫,誰知仍差一截。
  陰陽老怪喝道:“那是對天下人,卻不包括我在內!嘿嘿,你是夠姦,我會不防你嗎?”
  妙佛無話可說,畢竟老妖武功的確高得出奇。
  陰陽老怪邪笑道:“我看你早算準我不會取你性命,才敢如此囂張;不錯,你這大姦之命,足可用來證明人性本惡,我會好好栽培你,成為魔界接班人,不過寶鏡仍得還來,它是我想研究的東西,誰都吞不了!”
  妙佛猶豫中,終仍依依不舍將寶鏡丟回,道:“師父若要弟子幫忙,儘管吩咐。”
  陰陽老怪接過寶鏡邊撫邊笑:“你倒是轉變夠快,吞不了,也想分杯羹吃?”
  妙佛道:“弟子只想試試武功,別無其他用意。”
  陰陽老怪邪笑:“奸人之話,難道可信?好吧,我便姑且信你一次,原諒你啦,現在請你去把宋兩利捉來,除了他,無人能解寶鏡之密。”
  妙佛道:“弟子遵命!”說完拱手拜別而去。
  陰陽老怪瞧其背影,邪笑不斷:“倒是大姦大惡之人,得小心應付,莫要著了門道才好!”忽又轉向暗處喝道:“宋兩利,我知你在暗中窺探,暫且饒你一命,別忘了鬼域妖人只是個妖物,她可比我殘忍百倍,你若想跟他打交道,保證連骨頭將被啃去,還是回到我身邊吧!”
  宋兩利豈敢回話。只能默念化神賦口訣,免得讓老怪攝及藏身處。
  陰陽老怪叫得幾句,自知對方不敢回話,冷邪一笑:“日後你便知慘!”抓得寶鏡,閃身不見。
  宋兩利待他走遠,方敢有所動作,潛行而退,他並未逃開,而是跟蹤妙佛禪師去了。
  妙佛禪師並未尋及宋兩利,而是直往西郊奔去。宋兩利但覺對方必有原因,終自盯上。
  妙佛掠行十餘裡,方始躲入林區山神廟,四處觀望,但覺安全。終又從懷中抓出一只八卦寶鏡。那模樣竟然和陰陽老怪手中者幾乎相同。
  宋兩利見狀暗道,妙佛竟也動了手腳,將真正寶鏡給掉包,難怪給得如此心甘情願。
  妙佛禪師將寶鏡置于神龕前讓火燭照射,希望發現什麼,然探尋一陣仍不可得,喃喃說道:“照老怪說法,寶鏡能發出強光轟雷,且是鬼域妖人亟欲獲得之物,定非等閒,可惜抓不著宋兩利,甚是難解……”
  心念方起之際,忽覺鬼域妖人幻影已自浮現腦門。妙佛大驚,極力運功抵擋,妖人傳音仍穿透而來,道:“我能解此密,拿來吧……”妙佛詫道:“對啊,她亟欲獲得,必定解得……”妖人道:“不錯,只要你拿來,我將傳你高深武功,足可打敗陰陽老怪……”妙佛正如此揣想,心靈秘密被猜知,讓他恐懼,登時喝道:“少控制我!”趕忙運起神功逼向腦門,藉著陰陽老怪以冰針之毒迫痛腦門而讓自己清醒。
  鬼域妖人強聲喝道:“別忘了太上魔經練至後來只有死亡一途……”
  妙佛禪師勉強將妖人迫出腦門,然想及受製陰陽老怪種種,且可能命喪邪功之中,終於垂頭喪氣,頗為無奈。鬼域妖人乘虛而入:“來吧,我將為你解決一切煩惱……”
  妙佛掙扎無效,道:“好,只要你能治癒我,一切遵照你指示辦事!”
  鬼域妖人甚喜:“快將日月儀拿來!”
  妙佛禪師為求解脫,不作異想,立即掠身直往西南射去,眨眼不見。
  宋兩利暗忖,鬼域妖人藏身陰風澗中,離此約百里路程,算來並不遠,如若趕去窺其究竟,亦所費時不多,然聽了道師父所言,妖人厲害無比,此行前去,是否能全身而退?何況對方且把自己當目標!
  掙扎中,宋兩利仍決定一窺名堂,畢竟對方牽涉陰陽老怪及日月儀秘密,若能及時解開,亦且能收拾老怪,讓魔界教派退出京城。免得大宋江山難保。
  想定後,立即潛追而去。
  陰風澗狂風怒雪暴打不止。
  宋兩利花得一天一夜光景方自趕來。
  想及昔日深入鬼域,宛若進入阿鼻地獄般可怖,不禁毛骨悚然,一時猶豫是否將再次進入。
  已未見得妙佛禪師蹤影,對方應已進入禁區,卻不知情況發展如何?
  宋兩利盤算後。決定穿過陰風澗,然後躲在鬼域邊角,暫時藏身該處,不再深入,否則妖人若發動陣勢,自己豈非自投羅網。
  心一想定,運起神功,直往陰風澗掠去。霎見陰風怒號、飛雪尖冰如針箭亂射,砸體疼寒。幸得宋兩利武功精進不少,不必靠夜驚容仍能抵擋,終能安然過關。
  待落於鬼域邊緣,一片青森雲霧罩天,四處骷髏滿堆,地表坑坑洞洞,偶有凸起如刀似斧,直若地獄刀山劍塔般讓人悚心。
  宋兩利但覺孤魂野鬼散飛四處,自知全是枉死之徒,至於是否死於妖人之手則不可得。
  他乃試探而來,縱使眼前一片沉靜,未見奇陣大作,亦自不敢深入。
  找得一處可迅速退去地方,盤坐下來。運起“想夢靈訣”進而幻化之通靈大法,準備和妖人溝通溝通,但覺心神無法穩定,只好拿出烈酒灌它幾口,終能平定起伏心靈,漸入狀況。
  思緒飛處,腦波漸漸擴散,終覺妙佛禪師果然深入裡頭,正往那漏斗狀如大漩渦之深洞潛去。
  鬼域妖人已向他呼喚:“錢英豪你終於來了,我等得你好久了……”
  妙佛禪師已來過一次,不再懼於森森鬼氣,潛至地底深洞後,仍往秘道行去,轉行數百丈,終見那口較寬秘洞,洞內依樣充滿冰清霧氣,深處冰椅正坐著那自稱星天來,三十上下,秀髮披肩之怪異女子,透過一層水晶玻璃般護罩。怪異女子總似飄浮般幻動著,就似妖物刻意變成人形般,甚是做作造假,瞧來甚不舒服。
  鬼域妖人裝出和藹口吻:“你終於來了,日月儀快給我……”右手一伸,似能招魂吸魄般讓人頭暈目眩。
  妙佛禪師趕忙咬舌,以疼痛鎮住心緒,冷道:“我既然來了,即欲聽你命令行事,你切勿施展妖法迷攝我腦門!”
  鬼域妖人道:“把日月儀拿來……”不再強迫索取。
  妙佛壓力頓除,拿出寶鏡,道:“是它麼?”
  鬼域妖人見狀神情甚是激動:“就是它,快還我!”伸手便抓,人欲衝出,突又停於水晶玻璃之前,似不想超越界線。“拿過來吧……”
  妙佛禪師道:“如無法穿透水晶護罩?”
  鬼域妖人冷道:“瞎猜什麼!”突地一揚手,一道冰冷氣流直衝射至,迫得妙佛遍體生寒,妖人冷道:“取你性命易如反掌!”妙佛根本瞧不出對方手法,一股見鬼寒意直冒,急道:“別亂來,否則我毀了寶鏡!”鬼域妖人態度恢復和藹,道:“給我吧,我將治好你的禁制。”妙佛禪師道:“先給我太上魔經,你不是說此功乃你所創,必有秘本!”
  鬼域妖人道:“不必秘本!”猝見她身形飄動,輕易耍出太上魔經上功夫“魂迫天地”、“鬼神俱焚”、“魔毀天地”,身形千變萬化,殺招連連,更有數道妖氣迫得妙佛連連後退。鬼域妖人突地煞住,恢復沉靜,不論動招收拾,實是快逾閃電,目不暇觀,“如何,這幾招才是正招!”
  妙佛禪師不得不信對方的確了解太上魔經之功夫,終說道:“那又將如何解除禁制,避免練入死亡之路?”
  鬼域妖人道:“此功全在於氣海丹田被毀時所練,故無根無基,練得越多,血脈運行越巨,終究斷脈而亡,所以最佳療法,仍是恢復氣海丹田之穴為佳。”
  妙佛禪師道:“我之氣海丹田已被毀,又如何能恢復?”
  鬼域妖人道:“物毀天生,所謂天生即是自動再生,如若花草落盡,逢土又生,丹田毀了,當然能再生。”
  妙佛禪師道:“不可能,花草樹本並非動物,自能再生,器官毀了,如何能重生?”
  鬼域妖人道:“壁虎斷尾怎能再生?”妙佛禪師一時無言以對,鬼域妖人道:“不必想那麼多,我早準備替你治傷,過來吧……”妙佛禪師道:“我?過去?”鬼域妖人道:“不過來,我如何替你治療?”妙佛禪師掙扎一陣,終於將寶鏡置于遠處,道:“你若耍了我,也得不到寶鏡!”方敢往前行去。
  鬼域妖人淡笑不語。妙佛禪師走近,這才發現外頭已酷冷似冰,此處更冰得割人,顯然對方喜歡冰寒之地。鬼域妖人不想讓他多疑,猛地右手一打,飛出骷髏一顆,直中妙佛丹田腹部,骷髏炸開,猝見十數只血紅如蚯蚓怪蟲直鑽其肉。
  妙佛禪師大駭,正想全力反擊,誰知似中了妖法,全身動彈不得,眼睜睜瞧得怪蟲直往腹部鑽去,妙佛厲叫:“你敢耍詭計?!”鬼域妖人淡聲道:“別急,製你穴道是防止你亂動,蟲兒鑽錯位置對你有害無益。”妙佛禪師詫道:“它是什麼蟲?!如此鑽入,我豈非穿胸穿肚無命可活!”鬼域妖人道:“錯了,它乃紅血仙蛭,得在萬屍之中方能發現一二,你的穴道被毀,乃是經脈被截斷,仙蛭能直接穿入,將受阻經肉脈瘤吃去,自能通暢,然後立刻殺死仙蛭,它將留置經脈血管之間,以彌補被毀經脈,你只要將仙蛭首尾打通,即是再造經脈;至於穴道再造亦同此理,只不過仙蛭並非成條爬行,而是卷成一團,自可彌補你被毀之穴道。”
  妙佛禪師聽來尤覺可怖,然事已至此,無處可躲,只有認命,但覺仙蛭直鑽血肉,那股疼麻辣癢實乃難熬,不禁冒汗呻吟,鑽至疼處竟也哇哇疼叫。
  鬼域妖人並無表情,目光直落對方腹部,待仙蛭全數鑽入體內之際,方自發掌,一道冰氣凍得妙佛肚腹發硬。鬼域妖人射來幾道勁氣,妙佛但覺腹中怪蟲轉轉抽抽,隨即死去不動,其後竟有數只衝入氣海丹田穴大肆抽食打滾。疼得妙佛冷汗直冒,隨見妖人數指截去,一切方恢復平靜。
  鬼域妖人道:“成了,仙蛭已接通你被斷經脈,以及再造氣海穴,只要三日一過,仙蛭化成血肉,一切自能恢復原狀。”撤去妙佛禁制,其終於能動。
  妙佛禪師拭去額頭汗水,感激拜禮:“多謝前輩相救……”想動又怕岔了氣,未敢移位半步。
  鬼域妖人道:“只要別用勁過猛,應無岔位可能,去把寶鏡拿來吧。”
  妙佛禪師這才敢慢步移去,伸手摸向肚腹。雖覺血跡滲得幾滴,方才被鑽肉洞竟已不見,只留紅痕,不禁暗嘆無奇不有。
  待行至寶鏡處,抓起寶鏡,掙扎一陣,終仍決定交予妖人,畢竟對方若能治癒氣海要穴,能耐應是超過陰陽老怪,向其求教武學,自能無敵天下。
  鬼域妖人等之不及,道:“快把日月儀拋來!”
  妙佛道:“拿去吧!”拋得寶鏡過去。自己則慢慢試探經脈穴道狀況。
  鬼域妖人接得寶鏡,神情顯得激動萬分,全身抽顫不已:“終於回到我手中了……”猝見她身形一竄,鑽入內洞更深處密道,消失無蹤。
  妙佛禪師瞧她動作迅速,總覺並非人類所能做出,鬼魂之說又上心頭,暗忖,當真和妖魂打上交道?既已如此,且走一步是一步了。
  他尚在試探氣海穴是否恢復之際,猝聞內洞傳來一陣鬼嘯,震耳欲裂不說,更引得地動山搖,洞頂冰塊砸落無數。妙佛正感意外,鬼域妖人猝若彈丸衝出,咆哮如鬼:“你敢拿假貨騙我 ”怒至極處,寶鏡猛往妙佛胸口砸去,妙佛竟然躲之不及,被砸得悶吐鮮血倒栽三數尺。鬼域妖人怒意仍難忍,登若飛槍射來,穿透水晶護罩,直撲妙佛。身形掠處,只見青影閃動,妙佛連遭數擊,撞退連連,霎時昏死過去。
  鬼域妖人哇哇怒叫:“敢拿假貨騙我 ,天下怎那麼多壞人 ”原想殺了妙佛洩恨,突又覺得仍有利用價值,猛截數指後,搖身一閃,掠回冰椅,而那被衝破之水晶護罩原只是冰塊而已,她運起寒氣,復將破損之處補平,兀自恢復先前靜雅姿態,然其雙手仍捏緊,實難平息得而復失之精神壓力。
  妙佛禪師連遭重擊,原己身受重傷,然鬼域妖人臨時收手,又截其心脈以救治,妙佛禪師終能逃過一劫,幽幽轉醒,方才恐怖情景讓他怔駭不已,哪顧得再作停留。爬身即往外逃。
  鬼域妖人冷道:“你自信走得了麼?”
  妙佛禪師終於腿軟,跪落地面,泣聲道:“弟子真的不知那寶鏡是假的,必定是陰陽老怪調了包!”
  鬼域妖人冷道:“你早該查清楚!”
  妙佛禪師急道:“弟子這就前去再奪回來,師父請高抬貴手放了我吧!”
  鬼域妖人冷道:“我來搜查看看,日月儀到底在誰手中……”立即運起攝腦通靈大法,搜向四面八方。
  宋兩利原自偷偷攝及內洞變化,突覺妖人有所反應,正待準備撤功,誰知相距過近,鬼域妖人一閃念已攝出宋兩利,詫道:“你竟在此?!”猛地劈出數道勁氣,直衝秘穴深處之無數石塊秘鈕,鬼域陣勢突地發動,霎見狂風暴雪,飛頭骷骨嘯砸不斷。
  宋兩利見狀駭道要糟,拔腿即逃。豈知鬼域妖人功夫了得,猛往秘洞深處鑽去,利用密道運行,快速無比竄向陣前。宋兩利躍往陰風澗狂奔,準備逃之夭夭,然鬼域妖人攝腦魔法實在超強,人未追至,攝腦魔功竟自衝來。妖人直喝別逃,宋兩利不甘受製,拚命運功抵擋。然終功弱一成,便被攝得動作遲緩,尚差十餘丈即可衝往陰風澗,終仍被妖人攔住。
  宋兩利情急之際,猛喝一聲,掌招盡打,用的即是水神刀譜秘功,然掌勁雖強,鬼域妖人卻若行雲流水、空氣飄浮般任其劈打,於閃閃跳跳中仍將宋兩利截下。鬼域妖人大喜,喝道:“你來了,我們好好聊……”雙掌劈出兩道青光冰流直衝宋兩利,冰涼掠處,宋兩利腦門抵擋不了,欸呀悶叫,昏死過去。
  鬼域妖人吸住對方,直往秘洞掠去,眨眼不見。
  待宋兩利幽幽醒來已身落那水晶冰封洞穴,至於妙佛禪師則被妖人藏於其他秘處,免得雙方遭遇,徒增困擾。
  鬼域妖人已恢復慈祥女人模樣,隔著水晶玻璃淡淡呼喚著:“乖兒子你醒醒吧……”
  宋兩利直覺母親在呼喚,吱吱呃呃爬身而起,然見及妖人那甚是造假之臉容,登有所覺,喝道:“妖女你想迷惑我麼?不可能!”強自運勁,發現功力未受製。安心不少。
  鬼域妖人道:“我叫星天來,並非妖人,你誤會了。”
  宋兩利喝道:“若非妖人,怎會躲在此鬼地方!”
  鬼域妖人道:“我是被奸人所害,無法脫困……”
  宋兩利心念一閃:“你就是被囚在相國寺古井的那個妖……那個人?”
  鬼域妖人道:“正是……”
  宋兩利全身起顫:“那你豈非百餘歲?不是妖是什麼?”
  當年少林前掌門方丈聯合天下高手收妖之事,算算日子已近百年,對方尚能存活,實非常人能比擬。
  鬼域妖人道:“我叫星天來;有修行者,活得百歲並非困難……”
  宋兩利道:“你卻百年不吃東西?!”
  鬼域妖人道:“古井有水也有魚,我活過來了……”
  宋兩利不知該信或不信,瞧及此人朦朦朧朧,透過水晶玻璃,總瞧不出所以然,道:
  “你能不能顯個人像讓我瞧瞧?”
  鬼域妖人慈祥一笑:“當然可以!”當下走近水晶玻璃,露出一張美若天仙少婦。
  然其表情卻甚僵硬,簡直和木偶一樣。宋兩利皺眉道:“這就是你的本尊?”鬼域妖人道:“正是……”宋兩利發現她嘴巴未打開,喝道:“你戴面具說話!”鬼域妖人嘆道:
  “這就是我的臉容,只是我已被囚太久,肌肉顯得僵硬,我練得脫胎換骨神功,出了問題,故變成這模樣,我的確是人,小兄弟請相信我……”
  宋兩利瞧其如殭屍般臉容,又躲在冰窟中不肯現身,總覺對方非常人,且此鬼域幽處處,她卻活得自在,心頭直把對方視為非妖即怪,一時亦難以釋懷,乾笑道:我相信我相信!”心頭卻百般不敢信。
  鬼域妖人似知對方心思,輕輕一嘆:“日久你便知了……”
  宋兩利道:“你亟欲找尋黃龍精鐵和日月儀,想做什麼?”
  鬼域妖人道:“有了它們,我便能出去活動了。”
  宋兩利道:“以前你不是被日月儀壓著?怎還要它?且你怎忘了逃走時一併帶?”
  鬼域妖人道:“當時只想逃,忘了帶走日月儀,事後想起已來不及了……,小兄弟你手中若有此物,還予我好麼?我不會危害任何人……”
  宋兩利道:“可惜它已在陰陽老怪手中。”
  鬼域妖人冷目瞪來:“我不信!”立即運起攝腦魔功。強勢逼來。宋兩利呃呃悶叫,亦自運超化神賦口訣以抗之,妖人不肯放過,勁功加強不少,宋兩利吃力不著,呃地悶響,倒地不起,妖人趁機再搜,豈知宋兩利腦門卻浮起綠龜法王法相,他喝道:“你休想得逞!不要命了!”鬼域妖人詫愕:“靈神轉世?!”趕忙撤去攝腦功力,詫訝瞧著宋兩利,喃喃說道:“他原是高僧轉世,要攝他意識恐非易事,這小子果然不俗……,卻不知日月儀在誰手中……”
  鬼域妖人心想宋兩利有綠龜法王護持,不易突破,倒不如搜向陰陽老怪較易處理,當下攝腦魔功運展開來,未久果然搜得陰陽老怪,對方正在研究日月儀,突地哈哈謔笑道:“你休想得到它!”突地切斷感應。鬼域妖人連搜數次不可得,終放棄,暗道看來日月儀的確在老怪手中,否則他豈能嘲笑不斷?早應破口大罵才好。心念想定,不再為難宋兩利,暗忖目前仍需對方幫忙取回,得和氣相對,於是恢復和藹臉容,語氣亦柔,道聲:“醒來吧,不逼你了!”
  宋兩利被喚,終至清醒,驚懼中猛抓胸口,詫道:“你對我動啥手腳?!”最懼者仍是腦袋被偷,秘密全露。
  鬼域妖人笑道:“沒人動得了你,放心,你是活佛轉世……”
  宋兩利暗道好險,斥道:“你若是人即該表現人性,怎獸性妖性如此之重,說不了兩句話就要攝人腦子!”
  鬼域妖人喃喃念道:“人性?獸性?妖性?我有妖性麼?……”
  宋兩利道:“看是重了!活得百餘歲,不妖都不行!”
  鬼域妖人喃喃念著,一時未能醒神。
  宋兩利忽有所思,道:“當年你是否獸性大發,胡作非為,才被天下群雄聯合收拾?”
  暗道若真如此,那萬萬放她不得了?
  鬼域妖人冷道:“哪有這回事,只是長像奇特,他們便把我當妖人……”忽覺不妥,趕忙閉嘴。
  宋兩利賊得可以,立即抓住破綻:“你又如何長像?看來這張臉是假的!”已想及陰陽老怪亦能運功改變容貌,莫非亦出自她傳授?
  鬼域妖人冷道:“胡說!我原即如此漂亮,只不過我能將腦袋倒轉而已……走吧!你們這群匹夫,懂什麼武功!”不再多言。
  宋兩利皺眉不解之腦袋如何倒轉?由左轉至右,由前轉向後,由下轉往上方?不管如何?那的確可怖,對此妖人又充滿莫名不解之懼意。
  鬼域妖人輕輕一嘆:“今夜話已過多,不希望你能了解多少,只希望你能把我要的東西尋來,我不會虧待你的……”孤苦老人般無助聲音讓人同情。
  宋兩利摸不透對方,唯有先開溜方為上策,道:“若有機會,我替你尋得便是,你可以放我走了吧?”
  鬼域妖人擺擺手:“去吧!有空多來看我,日子一久,你會了解一切……”
  宋兩利直道一定再來,哪肯放棄對方感性時刻,趕忙拜禮而退,先是不露聲色慢行,及至轉角處,登時拔腿即奔,逃如喪家之犬,漏斗般漩渦深洞原該半刻方能爬出,此刻卻是花五分光景即已逃去。
  鬼域妖人並未阻攔,感傷坐定冰椅,喃喃說道:“我已千般修身養性,想做個慈祥好人,難道老天當真要逼我走上絕路麼?”如若想玉石俱焚,她大可不必顧及自己而衝出鬼域,大開殺戒。
  鬼域妖人不但放走宋兩利,亦換來妙佛禪師,冷道:“我已忍到極限,不要再欺騙我,也請轉告陰陽老怪,如若再違抗我的意旨,立即取你們性命!”
  妙佛禪師立即拜禮:“師父莫要驚慌,弟子必全力以赴,為您取得兩樣東西。”
  鬼域妖人聞言目光一亮:“你且真心?”
  妙佛禪師虔誠拜禮:“弟子一言九鼎,但請師父信我一次。”
  鬼域妖人感受對方誠心,登時欣喜:“只要你替我完成心願,我將助你天下第一!”
  妙佛禪師直道謝,隨又說道:“尚請師父傳授能克制陰陽老怪之武功,弟子也好收拾他。”
  鬼域妖人欣喜一笑:“你終於想通了,陰陽老怪武功雖厲害,卻非天下無敵,待我傳你反製心法,保證能收拾對方!”當下立即念出。
  妙佛禪師大喜,趕忙記錄,找不著紙筆,撕下衣角,以活血為汁,一一寫下,寫至後來,活血已盡,乾脆咬破指頭血書,瞧得鬼域妖人直皺眉。
  口訣共分三部份,一份乃針對“陰陽訣”,一份針對“閃電魔指”,另一份針對“攝心魔法”,統以“反陰陽訣”通稱。
  鬼域妖人道:“認真練得,約需半年光景!”
  妙佛禪帥直道不長不長,亦請妖人耐心等待,妖人自是答應,妙佛禪師這才恭敬拜禮,取得秘功口訣,歡欣而去。
  鬼域妖人望向遠方,喃喃說道:“陰陽老怪你忘恩負義在先,怪不得我了……”帶著妙佛希望,心情開朗不少。
  妙佛禪師退出鬼域時,並未立即返回汴京城,乃在附近山區找得清泉洗滌全身,待舒爽之後,隨又抓得鮮魚烤食,這才將血書口訣一一背誦。然他仍未加以練習,畢竟自己受傷在身,且被毀穴道仍未復原,怎能胡亂練功?
  最大原因乃在 他得確信鬼域妖人並未耍詐,只要穴道能治癒,則一切則為真實,屆時再練不遲。
  他邊啃香魚邊瞧血書口訣,頗為悠閒享受。
  然宋兩利亦未走遠,他原即跟蹤妙佛禪師而來,又豈會先行開溜,故仍附近埋伏,待妙佛禪師歡天喜地奔出,已覺疑惑,當機立斷,趕來瞧瞧,見得他悠哉模樣,已升起捉弄之心,終至現身以對:“妙佛師父好心情,冰泉、烤魚一大享受啊!”
  妙佛禪師怎知有人跟蹤,直覺不妙,趕忙收得血書。猛一轉頭,赫見宋兩利,登時膽懼,斥道:“小混蛋你想討打麼?”打從相國寺開始,他即認為宋兩利乃小癟三,又怎鬥得了自己,故出狂言,從未想及宋已非昔日吳下阿蒙。
  宋兩利倒對其亟欲潛藏之血書大感興趣,邪笑道:“那是什麼?你的血言遺書麼?”
  妙佛禪師暗斥賊傢伙,竟然仍被見著,喝道:“是又如何?你再不走,小心我修理你!”
  宋兩利道:“來都來了,還趕什麼?遺書讓我瞧瞧,也好替你修正錯字!”伸手便要。
  妙佛禪師怒道:“吃了態心狗膽,敢對我如此!”他練得太上魔經,魔性大熾,只一動上火,登時無法克制,猛地劈掌便打,宋兩利早有防範,凝掌以對,然妙佛受傷在先,突地動氣,傷勢立即被牽引,呃地悶哼,嘴角已掛鮮血。
  宋兩利見狀喝道:“受傷也敢囂張?”一掌打得妙佛滾身落地。宋兩利相準血書,伸手搶去,妙佛詫驚猛扯,雙方各揪一頭,撕裂成二。宋兩利得了上半部,原是克制閃電魔指和陰陽訣方法。妙佛禪師詫驚,喝道:“那是我東西,快還予我!”想攻招搶回,然傷勢在身,他且想及氣海穴仍未康復,終不敢胡亂運功。
  宋兩利搶得半卷,已自跳開,哈哈邪笑道:“什麼遺書這麼珍貴?”攤開瞄它幾眼,霎然怔楞:“內功口訣?!啊!破陰陽訣的方法?!你是得自鬼域妖人?!”這可好了,他正需要對付陰陽老怪,有此口訣,多少見效些,登又伸手:“掌門師父,且將下半部拿出來研究研究如何?”
  妙佛禪師怒斥:“休想!”立即往褲襠塞去。
  宋兩利道:“你不怕我把你褲子給脫了?”
  妙佛禪師老臉發熱,怒道:“你再逼前,我便把它燒了!”抓來火把,準備燒往褲襠,宋兩利見狀笑道:“不怕馬兒一起燒了?”妙佛頓覺不妥,再次抓出血書,斥道:“再逼,什麼也得不到。”
  宋兩利笑道:“好吧,您若如此堅持,弟子亦不便冒犯了,咱一人留一半,待日後相互交換如何?”
  妙佛禪師這才想及上半部亦應自己所擁有,怎能讓對方拿走,冷喝道:“它是鬼域妖人所留,你胡亂練得,將走火入魔,快還來!”
  宋兩利道:“妖人我也見過,她留下的恐是真貨,因為她最恨陰陽老怪,你便是他的打手啦。”
  妙佛禪師冷哼:“信不信由你!”已無計可施,恨不得未曾受傷,一掌便擊斃對方。
  宋兩利道:“看來我們也想共同對付陰陽老怪,咱共同研究口訣心法,兩獲其利,然後各顯神通去對付他,如此你我也不吃虧,以為如何呢?”
  妙佛禪師道:“行!先把東西還我再說!”
  宋兩利道:“我可沒那麼笨,給了你,啥也沒了!不換,我走嘍!”作勢欲去。
  妙佛禪師立即喝道:“換!你我先行記下各半部,然後再交換。”
  宋兩利道:“就此說定!看誰記性好啊!”於是坐往火堆後側,邊注意妙佛舉止,邊背誦口訣。
  妙佛禪師不再爭奪,心想此血書乃自己所寫,待記得全文後,找機會竄改幾字,這渾家夥未必會發現,說不定練得走火入魔,省去不少麻煩。
  雙方終各懷鬼胎,拚命背誦且緊盯對方。
  宋兩利自是顧及對方撕下其他部份,落個殘缺不全,故盯得緊,然他卻忽略血書乃妙佛書寫,妙佛故意以手抓布,卻在上下、一二、左右之間簡單字句加以竄改,往往一畫、一點即已解決,動作小得無形無蹤,任宋兩利如何盯緊,卻仍未現漏洞而被動手腳而不自如。
  待雙方背得各半口訣,終於相互交換,宋兩利故意說道:“你是否竄改了?”妙佛冷哼:“最好改得你走火入魔!”宋兩利捉狹一笑:“最好如你所願!”但覺口訣已弄到手,無需在此耗去,道:“天色已晚,我拿回去研究研究,日後有問題再來請教。”
  說完恭敬拜禮,揚長而去。
  妙佛禪師暗自竊笑:“最好走火入魔來見我!”想及詭計得逞,樂不可支。

runonetime 2008-08-19 03:38 PM

第 六 章 深宮情事

  蘇小鳳盤算無法改變徽宗趙佶情慾生活之後,決定接受宋兩利意見,將目標轉移太子趙桓,以期控制對方,將來接收大宋江山,自可一展抱負,免得姦相閹官掌國,搞得江山岌岌可危。
  她素知趙桓有晨起練功習慣,便自潛往後宮練功台,仔細觀察這位風評軟弱傢伙,是否勉強夠格配上自己。
  待潛至英雄台之際,已見得趙桓光著上身,長槍直耍,見招見氣,並未想像中軟弱,相貌亦算中上,勉強湊合過去,唯單眼皮扯直,眼珠倒顯較細小了。
  蘇小鳳瞧他耍招,霸勁有餘,然變招換式之間卻顯僵硬,看來應是臨場對敵經驗不足,大概身為皇子,從未找到真正敵手以抗吧。
  蘇小鳳心存試驗,暗中突地射出石塊,直中槍尖,鏘地一響,趙桓虎口震疼,嚇得神情緊張,怒喝:“誰敢暗算本宮?!”長槍猛抖,身形卻後縮,蘇小鳳暗自竊笑,一塊石子亦嚇得如此?趙桓再喝,不見動靜,懼心大起:“莫要來了刺客殺手才好!”哪敢再戰,登時閃退,急急喚向守衛:“來人!有刺客!”嚇得守衛急喚數人,準備四處搜索。
  蘇小鳳見狀方知對方外表英勇,實則膽小,若是常人自是一馬當先衝前查明,哪像他龜縮而退,竟然想躲,若有地洞說不定已鑽藏躲起來呢!看是嬌生慣養,從未吃過苦頭、歷及險境吧,不禁大為失望。
  眼看守衛即將搜近,蘇小鳳待要現身教訓對方之際,忽見另一英挺少年跳身而出,喝道:“大哥,你且碰上刺客,我來收拾!”身形一掠,直衝花叢。
  蘇小鳳瞧他一身王爺打扮,且喚趙桓為大哥,莫非是另一皇子?且聽得趙桓喚道:“三弟小心,莫要著了道兒!”蘇小鳳暗忖:“是三皇子,那是鄆王趙楷了?傳聞他文武全才,看樣子不差,至少比趙桓大膽些。”
  眼看趙楷即將衝來,蘇小鳳不得不現身,趙楷一拳即欲擊出,突見女人,霎時收招,忙愕道:“女探花蘇姑娘?!”全京城皆知此女,趙楷亦且聞風曾暗中窺瞧,自知蘇小鳳長像。
  蘇小鳳素得皇上恩準,能自由進出大內,故輕易出現此處,自稀鬆平常,倒是大宋律法對皇子規定甚嚴,若非得寵皇子,出生之後必定送出宮外扶養,免得擠在一堆爭權奪利,趙佶亦是如此,若非哲宗突然駕崩,他豈有便宜可撿。而這趙楷亦能現身皇宮大內,倒讓蘇小鳳吃驚,莫非亦得寵了?
  瞧其趙楷二十上下,和哥哥趙桓幾乎同樣年齡,長相卻英挺俊逸許多,尤其具得江湖豪傑架勢,倒讓練得武功的蘇小鳳大為好感,便自拱手道:“三皇爺想殺我麼?”
  趙楷一愣,乾笑道:“怎會是你?”
  趙桓亦湊而道:“方才打石塊者就是你?!”對於蘇小鳳美豔刁鑽,他時有耳聞,尤其皇上常逗弄對方,更讓趙桓心儀,沒想到竟然親自交上手了。
  蘇小鳳道:“路過,試試武功罷了。”
  趙桓大喜:“素聞蘇探花武功了得,可願指點一二!”長槍一抖,現得威風八面,方才龜孫模樣一掃而空。
  蘇小鳳原想探其斤兩,然眼前多了位三皇子,自己又何需出手,道:“三王爺在此,你們比劃比劃,我懶得動手,下次吧!”
  趙桓欣喜:“好,就下次。”轉向趙楷:“三弟,你來陪我耍幾招,也好讓探花郎刮目相看!”
  趙楷原即想找大哥過招,聞言道:“那大哥手下留情了!”換得守衛送來長槍,猛抖鎗身,嗡嗡震響,果然幾分火候。
  蘇小鳳道:“兩位盡力了,大宋江山待你們保護呢!”說完讓至一旁,存心瞧瞧兩人斤兩。
  趙桓道:“三弟攻來吧!”趙楷二話不說,一招“穿天裂地”直刺過去,勁風過處嗡嗡泛響。趙桓反打一招“撥草尋蛇”原以為輕易可撥開,誰知槍尖盪處,竟被對方震得虎口生疼,嚇得他詫叫:“三弟你玩真的?!”趙楷亦詫:“大哥你未盡全力?!”趙桓道:“我是讓著你,現在不讓了!”登時展開童貫所傳“吞天槍法”,殺得吞天裂地,狠猛無比。
  趙楷雖一時受製對方猛槍,然過招數回,卻發現對方力道有餘,勁氣不足,耍得花招百出,卻難見殺傷之力。不禁問道:“大哥槍法為誰所傳?”趙桓道:“童大將軍,怎麼?怕了?”趙楷暗道:“大將軍怎會傳此槍法?”直覺有人提及童貫虛有其表,難道屬實?抑或大哥學勢不精?蘇小鳳暗忖:趙桓槍法的確殺傷力不夠,若說花拳繡腿也不為過,看來他是白練了。
  趙楷不願傷及兄弟顏面,鬥得五十招後,故意一式回馬槍反打之際,已被趙桓撥開,趙桓見狀大喜:“三弟你輸了,以後要多加練習練習!”收槍而立,威風八面瞧向蘇小鳳,自在炫耀武功了得。
  蘇小鳳打哈哈笑道:“是夠威風,只是上過戰場麼?”
  趙桓道:“快了,若非父王不放人,我早跟大將軍殺敵去!”
  蘇小鳳道:“恭喜恭喜!”轉問趙楷:“你的槍倒是殺過人了?”
  趙楷道:“去年倒曾和種師道將軍殺過西夏人!”
  蘇小鳳道:“種師道是個將才,功夫悍得緊,三皇子可跟對人了。”
  趙楷道:“槍法當屬楊家堡之楊家槍法最猛,我只是學得皮毛而已。”
  蘇小鳳道:“你倒對世局頗有了解呢!”
  趙楷道:“大概外頭待久了吧。”
  趙桓瞧得兩人談來投機,心頭吃味,道:“什麼槍法也比不上童大將軍厲害,他戰功無數,眾人皆知。”
  趙楷但知大哥反應,拜禮道:“只是隨便說說,大哥別在意。”趙桓吃味力弱。
  蘇小鳳可不認帳,冷道:“別什麼全是童大將軍,遼金鬧得那麼厲害,他何時滅得人家!”
  趙桓道:“大將軍不是剛討伐勝利回來?”
  蘇小鳳不想答:“你們慢慢研究吧,我還有事,告辭了。”拜禮而去。
  趙恆頗為不舍,卻不便留人,道:“日後你便會了解大將軍一切。”蘇小鳳已遠去。
  趙楷道:“大哥你也該找機會上戰場,實際了解兩軍對壘狀況。”
  趙桓道:“我當然想去,只是我是儲君,父王是放不了手,便拖至今日,下次有機會,必請奏出征。”
  趙楷道:“祝您順利!”比武已畢,不想多留,亦告退而去。
  趙桓喃喃說道:“探花郎的確色藝雙全,若能娶其為妻,對我莫大助益,卻不知機緣如何?”幻想著與蘇小鳳出雙入對甜蜜情景。
  蘇小鳳則行往蓮花池畔,坐困其中,總想著趙桓、趙楷兩人。這趙楷不論武功人品皆勝過趙桓許多,然皇上偏未立他為太子。倒是讓自己難以抉擇了,畢儲君既是趙桓,將來接班恐是他了,除非另有變局,但似乎並不容易……,想及趙桓軟弱且愚忠,又將如何與之相處。
  蘇小鳳自嘲一笑:“或許皇上即看在他愚忠份上,才立他為太子,如此安全多多!”當年趙佶還不是莫名接位,結果將其二十年王爺所學之吃喝玩樂全帶往朝廷,實是荒唐,而如此主意又全掌控諸臣宦官手中,趙佶如此,將來趙桓亦可能因童貫力保而當上皇帝。
  蘇小鳳又自一笑,或許軟弱者較易控制,若真如此,當是趙桓較適合了,然當真要出賣自己麼?
  她心靈有了問號,一時未能下定論。想及宋兩利似能占卜過去未來,或許找他指點迷津,亦是一條路子吧?然她且自嘲說道:“阿姨找小姪詢問終身大事,實是唐突莫名!”且此又是宋兩利建議,實是難辦。
  宋兩利早已躲回汴京城。在獲得能製住陰陽老怪秘訣之後,他乃躲在神霄寶殿隱密石室之中,盡日苦練,以期能擺脫陰陽老怪糾纏。
  而那陰陽老怪卻打從獲得寶鏡之後,即未再尋破解之道,原是他已想通,破解之道乃在鬼域妖人手中,只要稍稍條件交換,妖人自必知無不言,自己又何需為了此事反把宋兩利逼成敵人而不受控制,畢竟宋兩利身上仍留有潛伏禁制,總難逃出手掌心。如此逼他似乎不划算,於是陰陽老怪改變想法,只要將寶鏡藏於神不知鬼不覺地方,讓鬼域妖人無法獲得,他自無後顧之憂,然後全心整頓陰陽魔界,畢竟自王文丑受重傷,及數大護法幾乎全軍覆沒之下,陰陽魔界已受重創,極樂教派已蠢蠢欲動,他得補足兵力為要,否則地盤堪慮。
  陰陽老怪常嘆言,宋兩利具通靈之能,確為魔界最佳接班人,可惜陰錯陽差,弄得雙雙對立,實喪失最佳機會,他得花功夫彌補,唯在萬不得已之下,才可能結束宋兩利性命。亦因老怪有此想法,給予宋兩利喘息機會,竟也安穩苦練破解之功。
  其實宋兩利亦非膽大得立即潛回汴京城,而是他曾以通靈大法搜及陰陽老怪,對方卻已表示和談意願,宋兩利將計就計,亦同意和談,但得養好傷勢再說,並希望對方將妙佛禪師收拾,以免再受欺侮,陰陽老怪自是答應,宋兩利立即表示在江南養傷,傷愈再見。說完頓時將通靈大法切斷,陰陽老怪搜尋不著,亦落個毫無頭緒。
  宋兩利豈肯信得老怪,在衡量結果,最危險即是最安全地區,終偷偷潛回神霄寶殿,一來寶殿外有神霄弟子把守,尤其洪太極忠心耿耿,不怕外人干擾,二來師父林靈素仍在,若有狀況,他可出面抵擋(宋兩利一直以為林靈素神通廣大)。如此總比躲在外頭,隨時可能遭受不明威脅強得多。
  宋兩利已躲回神霄寶殿十日之多,除了神霄武士洪太極外,幾乎無人知曉,他終認定選擇正確。
  今日午時,他仍苦練破解之道,洪太極卻潛行而至,秘密傳話:“小神童,蘇姑娘又來了!”隔著石門輕敵,宋兩利仍聽得清楚,聞聲詫道:“她又來作啥?”洪太極道:“聽說要找您幫她算命!”
  宋兩利背脊冰閃,如被抽鞭,皺眉想笑:“她會找人算命?實是怪哉!”
  洪太極道:“接是不接?”
  宋兩利陷入兩難,若接見,恐洩了密,若不接見,他素知這阿姨卯起來可能大鬧神霄寶殿,恐更引人注意。
  洪太極道:“她已在內殿,恐擋她不了,因為大家皆知小神童和她過從甚密。”
  宋兩利道:“我怎會跟她過從甚密?”
  洪太極道:“蘇姑娘來過寶殿不下十次,每次小神童皆躲得像龜孫,依此類推。”
  自也想笑。
  宋兩利更形癟笑:“你們倒是觀察入微,不錯,她是我遠房親戚的女兒,所以……所以不忍拒她,尚請保密。”
  洪太極笑道:“神霄弟子最為忠心,早知而不言。”
  宋兩利心想此事陰陽老怪亦知,大概日後亦難保密,唯有關母親之事莫要傳開,大概無傷大局,頗為後悔曾求陰陽老怪救得阿姨,然已是事實,多說無益,道:“你要她坐到禪房,我隨後便來!”洪太極應是,立即拜禮退去。
  宋兩利盤算先解決蘇小鳳問題再說,但若因此讓陰陽老怪查知行蹤,只好鬥他幾回合。
  且試試所學秘招是否管用,然後再找機會脫逃便是,畢竟自己身上仍留有對方禁制,他該不會太過為難才對。
  蘇小鳳既然想算命,得準備行頭才行,宋兩利溜回住處,抓來道家卜算工具,便自潛往附近禪房。
  方至裡頭,蘇小鳳目光登亮:“小鬼你果然在此!我一算便知!”
  宋兩利苦笑:“大姨姐你可知我在逃難?三番兩次如此叫囂,要我被抓去烤肉不成?”
  蘇小鳳怔道:“你怎會逃難?神霄派不是如日中天,天下第一?”
  宋兩利道:“那是外表,風光的也是我師父,打從跟你一樣動了童貫之後,連童貫師父陰陽老怪都想收拾我,若非老天保佑,我早沒命啦!”
  蘇小鳳笑道:“少誇張。你是活佛轉世,誰都傷不了你,這是我打探多日結果,別告訴我此事是假!你頭上烏龜就是證明。那是綠龜法王的標記。”
  宋兩利道:“綠龜法王都會翹了,何況是我,你且莫要害我才好。”
  蘇小鳳心念一閃,暗道可對,連法王皆會喪命,他修為仍淺,怎能確定死不了,乾笑道:“我下次小心些便是!”
  宋兩利道:“這還差不多,你待算何命?”
  蘇小鳳臉面飛紅,道:“算算看,趙桓、趙楷哪個較適合我?”
  宋兩利道:“不必算也知趙楷較適合你。”
  蘇小鳳道:“怎講?”
  宋兩利道:“你不是想追趙桓?如若不是趙楷條件比他好,又何需掙扎找我卜命!”
  蘇小鳳窘聲道:“莫猜啦!我是說我將來會跟誰在一起?”
  宋兩利道:“你這是窺了天機,一定要知道麼?”
  蘇小鳳道:“當然!能知未來,豈非凡事有目標。”
  宋兩利道:“那可未必,是非因果皆有注定,我便是接觸越多,越不敢窺及未來,否則很難熬的。”
  蘇小鳳道:“我仍要算!”
  宋兩利道:“好吧!”閉上眼睛,通靈大法一攝,已知蘇小鳳所想生辰八字,喃喃念道:“丁醜年三月十五日子時三刻生,屬虎,母老虎啊!”
  蘇小鳳詫驚:“你當真竊得我心思?!”猛抓胸口。
  宋兩利道:“沒幹壞事何懼人知。”
  蘇小鳳喝道:“不准說我母老虎!”
  宋兩利道:“虎命較硬,有何不好?”
  蘇小鳳道:“就是不好,說了嫁不出去!”
  宋兩利呵呵笑著,不再多言,盤算後突又說道:“你只廿二歲,上次怎騙我二十七八歲?只差我五歲,還說差十歲?”
  蘇小鳳乾笑:“說大些,你便服我!”
  宋兩利喝聲:“真是!”不再理她。喃喃又將趙桓、趙楷生辰八字念得:“趙楷和你同歲屬虎,只是你虎頭,他虎尾,趙桓則大兩歲屬鼠,難怪膽小如鼠,至於誰配誰?……”宋兩利搖起卦骨,卡噠卡噠響著,隨即撒落桌面,卦象立現。宋兩利道:“六爻相連,乃用九之卦,乾卦也……”
  蘇小鳳喜道:“乾卦屬陽,陽屬吉卦,好兆頭!”
  宋兩利道:“卦若易卜,人人皆成仙了!再來一次!”將卦骨收起,搖晃之後卜之,竟是六爻皆陰,乃坤卦,蘇小鳳一時詫愕,不知該言。
  宋兩利道:“忽陰忽陽,不是用九即是用六,倒玄得很!”(注:卦象稱爻,陽卦稱陽爻。以“九”字為代表,陰爻以“六”字為代表,一卦共六爻,由下而上排列,若全為陽爻(乾卦),則記為“初九”、“九二”、“九三”、“九四”、“九五”、“上九”,其“九”字即為“陽”字,亦可譯成“初陽”、“陽二”、“陽三”……。
  若為陰爻則為“初六”,“六二”、“六三”……,亦可譯成“初陰”、“陰二”、“陰三”……等,然一般仿似“九”,“六”代表陰陽。乾卦多一“用九”爻,坤卦多一“用六”爻,此二卦各有七個爻數,故“用九”,“用六”又是幹、坤雙卦別稱。)宋兩利掐指算去,喃喃念道:“純陽不順,純陰難成,強者恆強,弱者恆弱……若是青龍,白虎局,或許仍有不錯結局,然卻配個玄武,螣蛇局,不妙啊……”
  蘇小鳳急道:“如何不妙?不能匹配?!”
  宋兩利道:“不錯,配到後來五勞七傷,很難過!”
  蘇小鳳道:“怎會?誰難過?”
  宋兩利道:“大家都難過。”
  蘇小鳳道:“準是不准,換一個,再測一次!”
  宋兩利道:“卜卦若能重來即無卦了。”
  蘇小鳳道:“兩個都不適合麼?”
  宋兩利道:“簡單的,你是母老虎,天生克死人,誰沾了你便無好下場,我看你嫁給童貫算了!”
  蘇小鳳斥喝:“胡說八道!”一掌打得宋兩利響頭,宋欸呀跳開,搔頭叫疼,“我說的是實話,怎動手打人?”
  蘇小鳳被逗笑:“誰叫你口不擇言!”
  宋兩利道:“忠言逆耳……”
  蘇小鳳邪笑:“克人便克人,莫要克著自己便行,我原對姓趙的也沒什麼感情,只不過想利用他們得到目的罷了,你給我挑一個較適合的。”
  宋兩利道:“怎敢,要是挑錯了,我會被你克死。”
  蘇小鳳呵呵笑起:“不挑,你會更慘!誰叫你是我親人,克定你了!”
  宋兩利道:“你挑趙楷吧!”
  蘇小鳳道:“他也肖虎,你想陷害我!”
  宋兩利道:“至少他看起來較像男人,何況你也較中意他,豈非各投所好。”
  蘇小鳳道:“那豈非白算命了。”
  宋兩利道:“很多人吃飽撐著沒事幹,算命只不過窮極無聊罷了。”
  蘇小鳳喝地追前,又想揍拳,宋兩利趕忙逃開,蘇小鳳斥道:“敢消遣我!若非為了蘇家的仇,我何需做此莫大犧牲!”宋兩利默然不語,蘇小鳳喝道:“既是趙楷,他將來會當皇上麼?”
  宋兩利道:“這個年頭,誰當皇上誰倒楣,何必強求呢!”
  蘇小鳳喝道:“我想知曉!”
  宋兩利已學乖,再也不肯卜卦計算,道:“你便照你計劃進行,改朝換代之事關係重大,我說的準或不准皆會變成欽犯,準掉頭,你別逼我!”
  蘇小鳳霎時醒悟,若說及趙桓乃真命天子,那豈非斷了趙楷後路,若說及趙楷繼位,依目前局勢豈非造反,茲事體大,她不得不慎重。擺擺手,道:“好吧,暫不逼你這碼事,你計算我和趙楷在一起,能不能扳倒蔡京、童貫等人,替蘇家報仇?”
  宋兩利道:“兩只老虎當然猛得很,足可咬死任何人,放心去吧!”
  蘇小鳳呵呵笑起:“這還差不多!”言下之意已選定目標。
  宋兩利道:“現在可以回去咬人了吧!”
  蘇小鳳喝道:“少口沒遮欄,否則第一個便咬你!”
  宋兩利閃躲一旁,乾聲道:“我是小神童,你也敢咬麼?”蘇小鳳作虎欲撲,宋兩利又自躲閃,不敢多言。
  蘇小鳳這才得意一笑:“給我記著,哪天我當上皇后娘娘,你便要叫我‘虎娘’了!”
  這才揚長而去。
  宋兩利摸摸敲疼腦袋,苦笑道:“若真有那麼一天,我可當真要出家山林,否則亦被她‘玩’死了!”猜不出蘇家乃書香滿庭,怎會生得如此恰勁十足後代。
  他想再卜個卦,然想及母老虎命格忒硬,再也不敢任意卜之,否則窺及太多,恐傷身傷己。
  宋兩利盤坐下來,喝口烈酒,運起“想夢靈訣”通靈大法,準備探測陰陽老怪是否發現。功逼盞茶光景,忽覺陰陽老怪攝功傳來,正喝著“你躲到哪去?”宋兩利趕忙撤功,立即運得“馭氣沖天”將真氣逼往腦門,讓陰陽老怪攝之不著,再過半刻,一切歸於平靜,宋兩利暗喜,老怪終仍找人不著,可再躲個十天半月,隨即潛回秘室中,繼續練得破解秘法。
  蘇小鳳已受指點,自知三王爺趙楷較適合,尤其兩虎合併,威力大增,正是咬死奸臣閹官最佳良機。為多了解趙楷狀況,便往鄆王府行去。
  王府位於東城。雖未及皇宮豪華,亦氣勢不凡。門口兩只銅鑄猛虎重逾千斤,蟠伏欲撲。蘇小鳳但覺一只是她,一只是趙楷,似冥冥注定,頗為匹配。
  蘇小鳳正大光明登門拜訪,暢聲傳去,趙楷驚喜迎來,“探花姑娘可大駕光臨了,沾光沾光!”
  蘇小鳳冷道:“忒也耍嘴皮了!”
  趙楷乾笑:“太過意外罷了,請!”引往“虎嘯堂”招待。
  此虎嘯堂原是趙楷練功起居住處,常人不得進入,今日破例,自是禮遇蘇小鳳。
  方至近處,只見得此堂分為兩落,前頭白石鋪地,左置刀槍劍戟兵器台,右置銅鼎數口,且見火苗竄飛,應是煉藥或精鑄兵器之鼎,復往前行則凸出湖面,其工築三層白樓,入口石柱嘯虎盤伏,栩栩如生,故稱“虎嘯堂”。
  蘇小鳳被安置一樓賞湖亭,置有石桌石椅,且送上香茗甜點,芳香四溢。
  趙楷拱手道:“招待不周,尚請見諒。”
  蘇小鳳甜蜜於心,道:“我又非來此讓你招待的,毋需做作。”還是拿起香茗喝它幾口。
  趙楷粗眉一掀,道:“這是本王心意,怎說做作?……”一時不知如何應對素以難纏出名的女探花。
  蘇小鳳道:“毋需做作即是不必客套,我是來問你,對朝中之事了解多少?誰是你的同黨,誰又是你的敵黨!”
  趙楷皺眉:“你倒直接了,需知道朝廷一向皇上主持,我怎敢胡亂批評?且還分敵我之黨?”
  蘇小鳳道:“當然不是要你分的那麼清,我只是說皇上常不務正業,手下群臣胡作非為,你到底看誰不慣?難道三王爺不能說句話,糾正奸臣嗎?”
  趙楷嘆道:“是說過,但似乎無效,久了也不想說了。”
  蘇小鳳道:“說誰?童貫?蔡京?梁師成?”
  趙楷默然不語。
  蘇小鳳冷道:“你不敢說?那和癟三有何兩樣?我都敢扯,你連我都不如!”
  趙楷不甘被比下,冷道:“我是看不慣他們,然父皇當家作主,他聽不進去,有何用處,胡亂鬼扯,徒增困擾,且失風度。”
  蘇小鳳道:“你說我沒風度?”
  趙楷道:“你是女者,又是諫官,東拉西扯,無人會當真,我可不同,只要說上一句,立刻引來聯想,甚至引起鬥爭,我能多言麼?”
  蘇小鳳靈機一閃,暗道:“對了,他是皇子,如若擺明說童貫、蔡京不是,那豈非立即被鬥,甚至被貶,看來皇族風險遠比一般臣子更高啊!”自嘲一笑:“我豈非成了朝廷小丑?”
  趙楷笑而不答。
  蘇小鳳喝道:“你笑什麼?”
  趙楷道:“的確有此傳言。”
  蘇小鳳瞪眼:“至少比你當縮頭烏龜強!”
  趙楷道:“我雖不能正面指責童貫、蔡京這群老臣,但我可以指責父皇,畢竟虎毒不食子,只是我實在摸不清父皇行徑,無法當面逮個正著,自指責不了。”
  蘇小鳳靈機一動:“你在暗示我提供行蹤?”
  趙楷道:“傳言父皇在外召妓,此乃特大過失,不說他幾句,我都聽不下去。”
  蘇小鳳道:“你不怕他惱羞成怒,把你貶為庶人?”
  趙楷道:“若真如此那也是命;除了對父皇下手,我看是治不了那些大臣了。”
  蘇小鳳道:“好吧!我來計算,你來逮人,至於後果且走一步算一步!”
  趙楷拿起茶杯:“敬你!”兩人雙雙暢飲。趙楷又問:“宮中仍有一派勢力,神霄先生林靈素,你覺得他如何?”
  蘇小鳳道:“他?大神棍一個!”
  趙楷道:“你不相信神跡?”
  蘇小鳳想及小神童,道:“並非所有人皆無神通,只是會神通者都不敢亂言,林靈素搞得皇上大築萬歲山,已是禍國殃民,縱有神通,也該把他收拾。”
  趙楷頻頻點頭:“不錯,造萬歲山的確引起民怨,尤其皇上喜歡收集奇石異寶,竟然設立‘應奉局’,江南有個朱勉更以童貫親信自居而大肆搜刮,聽說已引得人民造反,情勢甚亂。”
  蘇小鳳自知方臘乃明教份子,自己表姊卻是明教護教法王,此事仍未詢得清楚,故不便多談,只能呃言真有此事麼?以應對。
  趙楷道:“不僅如此,北方亦有宋江起義,大宋皇朝已被搞得一團糟,不整頓是不行了。”
  蘇小鳳道:“難得你有此心,我看是找對人了,你有何高見?”
  趙楷道:“攘外必需先安內,我得讓父皇了解一切才行!”
  蘇小鳳道:“這可好了,我先回去打探,只要一有機會,立即通知予你,屆時全看你表現了!”
  趙楷道:“希望愈快愈好!”
  蘇小鳳大喜,不再耽擱,喝完這杯香茗,立即告退,趙楷親自送行門口,待人離去,若有所失,嘆道:“看來我喜歡上她了,否則怎卯得起勁對抗父皇?”照他想法,得再成熟些,建立一些親信班底再動手,方不致孤軍奮戰,隨時將落險境。然一切計畫全在此刻完全瓦解,他竟然毫無悔意,此該歸於愛情強大力量麼?
  趙楷道聲:“希望是吧,否則我將一無所有。”大步而去。
  蘇小鳳潛在宮中,不斷注意徽宗趙佶行蹤,誰知趙佶竟然毫無動靜,近日不是前往萬歲山欣賞及指點工築工事,即和米友仁︵米芾之子︶吟詩作畫揮毫,似乎已忘記偷情為何物。
  蘇小鳳直覺不可能,趙佶一向好色,怎能忍得那麼久,縱使魚景紅、劉皇后盯得緊,他亦該另有門路才對,然她總是無跡可尋,心念突地一轉,暗忖:“難道另有秘密通道?”越想越覺有此可能,隨即探向萬歲山,然千山萬水間,何處方是正確地點?蘇小鳳尋一天仍不可得,突地想及宋兩利,呵呵笑起:“這小神童還頂管用!”
  顧不得少登門拜訪諾言,仍小心翼翼摸向神霄寶殿。
  宋兩利又被迫,不得不接見秘室之中。見人即怨聲道:“我的大姑娘,你想害死我不成?”
  蘇小鳳乾笑:“沒辦法,我得找出皇上和李師師幽會地點,否則使不上勁。”當下將和趙楷串通約定說明,“我想你能未卜先知,大概能算出秘密地方吧。”
  宋兩利道:“要是說不知,你便不肯離去了?”
  蘇小鳳笑道:“你很了解阿姨嘛!求求你幫個小忙如何?”
  宋兩利原想告知秘道,但想及對方一向我行我素,說不定來個大公開,對將來收拾陰陽老怪等人頗為不便,心念一轉,道:“萬歲峰下飛瀑裡頭有間石室,皇上大概在那裡尋歡作樂吧!”
  蘇小鳳恍然:“原來在那裡,難怪皇上轉得一陣便失蹤,行了!我走啦,你自個保重,但也不必太過擔心,我一向動作甚為小心!”溜得神祕莫測。
  宋兩利嘆道:“縱使再小心,若陰陽老怪突然想得你我關係,必定穿幫!”
  多想無益,他再次如法炮製,運起通靈大法,搜向陰陽老怪,卻覺對方已暴跳如雷,宋兩利暗道過癮,趕忙斬斷通靈大法,竊喜不斷,躲得近十日仍未被發現,看來自家神通又精進不少了。
  蘇小鳳甚快找至萬歲峰飛瀑石室,此處果然佈置典雅,顯然正幽會良地。有了目標後,決定守株待兔。待等至次日下午,徽宗趙佶果然鮮衣而至,蘇小鳳直覺好戲上場,立即前去通知趙楷前來,兩人雙雙躲入飛瀑右側凸岩,從此斜望,可瞧得半邊情景,足可一窺究竟。
  及至黃昏,太監郝元送來美酒佳肴,趙佶獎賞幾句,郝元恭敬回禮後,立即退出密室。
  不久郝元返回,竟然帶得艷妓李師師潛行而來。
  趙楷突見李師師秀中帶媚,美絕無比,和想像艷妓完全不同,不禁心神一凜,暗嘆果然一代尤物。蘇小鳳瞧他反應,冷聲道來:“你也想召妓麼?”
  趙楷頓覺臉窘,乾聲道:“只是意外罷了!”
  蘇小鳳冷道:“錯不在女人,皇上喜歡大可遴選入宮,如此亂搞就是不對!”
  趙楷不解:“父皇怎不選入宮中?”
  蘇小鳳冷道:“你要讓她被毒死麼?”趙楷頓覺內宮后妃之爭亦甚激烈,李師師看來柔麗,恐擋不了,不禁同情弱者了。
  蘇小鳳冷道:“哪天你當皇上,若此亂搞,我第一個閹了你!”
  趙楷頓覺臉窘,對方威脅甚巨,此話又嫌粗魯,但仔細想來她豈非把自己當丈夫才有如此反應?心中為之一甜。竊瞧蘇小鳳亦麗質天生,健康冶野,宛若巾幗英雄,和李師師炯然不同類型,吸引力卻不相上下,難怪父皇亦對她百般獻情,若能許予自己當夫人,今生無憾。
  李師師已抵石室,郝元拜禮退去,趙楷不敢分心,專注盯梢。蘇小鳳職業毛病又犯,拿起紙筆,當場記錄,趙楷暗道如此認真,他日自己要小心了。
  趙佶對李師師總是愛寵入骨,瞧其纖纖弱姿,竟而扶持不放,且親自伺候美酒。李師師自識大體,不敢勞駕聖上,反把他伺坐龍椅,一杯“薔薇玉露”美酒敬了過去,趙佶喝得心神舒爽不已,直道美酒佳人永世常伴,死而無憾。
  李師師伸手制止:“皇上乃一國之君,怎能言及不祥字語!”
  趙佶哈哈暢笑:“朕說的是實話啊!你是疼朕入了心坎兒啦?好極了!朕喜歡你如此!”張嘴便欲擁吻。
  李師師嬌笑稍閃,避得嘴唇仍被摟著,便由他去了,道:“聖上且應理國事,三天兩日便尋妾身,恐遭眾議,不甚妥啊!”
  趙佶笑道:“國泰民安,天下無事,朕可治理得有條不紊,你大可放心!瞧,我為你帶來何禮物?”伸手往背後畫軸抓去,神妙一笑:“千呼萬喚始出來,猶抱琵琶半遮面!”
  李師師聞聲詫喜:“白居易的‘琵琶行’真跡寶圖?!”神情為之激動,原以為趙佶只是說說,竟然能找得真跡一了心願麼?
  趙佶神妙再笑:“佳人殷盼,朕豈可讓你失望呢!看吧!就是這幅了,當年蘇軾藏得此幅,誰知他走了之後卻下落不明,朕可花費九牛二虎之力,找那朱勉幫忙,在江南給挖著了,且經米友仁鑑定,保證是真跡無誤!”
  趙佶將畫軸攤了,李師師顧及酒菜染之,登時急叫:“慢著!慢著!”將酒菜移往一角,方讓畫軸攤開,只見得真跡直落而下,洋洋灑灑數百字,寫得勾畫了了,其下三分之一處,則繪得美女懷抱琵琶靦腆奏彈圖。
  李師師瞧得甚是激動,白居易縱非以筆墨、繪畫見長,然那股思古情懷及詩詞意境正自最搗人心之處。畫中那歌妓豈非便是李師師最佳寫照?激動之餘,不禁念道:“果真千呼萬喚始出來!”意解她心怡此畫已久,今日終能見得真跡,已然無憾。
  趙佶欣聲道:“佳人要者,朕自是鞠躬盡瘁,全力達成啊!”
  李師師道:“謝皇上!”
  趙佶道:“你喜歡哪兒?念來聽聽!”
  李師師道:“都喜歡!”終忍不了,抓得字畫立身而讀,“初為‘霓裳’後‘六ㄠ’,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語,嘈嘈切切錯錯彈,大珠小珠落玉盤!妙啊!寫得比彈的意境更高。”
  趙佶道:“欣賞便行,可別把它比做自個了。”
  李師師道:“不像麼?今年歡笑復明年,秋月春風等閒度。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啊!”想及悲涼身世,不禁淚水盈眶。
  趙佶不忍,挽袖拭其淚水,急道:“別看了,朕不該帶它來,快快收起,咱飲酒作樂,忘得此事。”伸手欲收,李師師卻閃開,祈聲道:“讓師師再看幾眼吧!”
  趙佶道:“看看看,但不得悲不得泣,你是朕的愛妃,怎能跟歌女相比擬!”
  李師師道:“我不悲便是!”終至從頭念起,不再墜入比擬悲涼身世之中。
  趙佶瞧她較能自製,安心不少,笑道:“寶畫乃以欣賞居多,怎可胡亂比擬,你收下便是,日後好好品鑑不遲。”
  李師師登時激動:“聖上您欲贈此寶予妾身?!”
  趙佶媚笑:“不贈你贈誰呢?收下收下,朕和你已是一體,毋需分得彼此!”李師師當場下跪叩謝。趙佶大喜,安慰不斷。
  暗處趙楷但覺可惜,白居易真跡未見得便已贈人,實是一大損失。蘇小鳳更是憤憤不平,聽趙佶所言,此物乃挖自蘇家祖宗蘇軾之手,那豈非自家東西。誰知便要流落煙花女之手,她可萬般不願,總得找機會竊取過來。
  李師師瞧得愛不釋手,趙佶卻難忍慾火高張,乘她入迷之際,粘身上去,扣扣摸摸,甚且大膽替她寬衣解帶,李師師或已習慣被幸,並未多大排斥,移移閃閃之際,羅衫已解,雪膚妙體裸現,趙佶更自把持不住,將其按往床邊,準備大亨艷福,李師師為感激贈畫之恩,終收得名畫於一旁,親自為趙佶服務。趙佶極受挑撥,慾火焚身,終翻雲覆雨起來,但見裸女盤綣如蛇,欲男激情似虎,揪揪喘喘極欲揉纏一體,盡情享受情慾之歡。
  一場激情下來,吟欲連連,聽得趙楷、蘇小鳳面紅耳赤。趙楷更顯衝動,差點想出手佔便宜,幸得理智克制一切,得以平安度過,蘇小鳳直叫著可惡!色狼色狼!手中炭筆書寫不斷,仔細瞧來,卻只先前幾行文字,後頭卻畫得趙佶色狼之相,畫筆不斷切向下體私處,敢情想閹了男人,趙楷竊瞄眼,見狀之後,不敢再瞧,摸摸下體,很似乎備受威脅。
  梅開二度之後,趙佶和李師師方自癱軟下來。李師師醒得快,立即穿衣著裙,並收拾殘局。趙佶膩笑道:“師師可永遠是我的人了!朕將找機會接你入宮。”
  李師師道:“一切順其自然吧!”想一生命運乖舛,又怎敢強求呢。趙佶直道必能如願,李師師以酒敬之。
  雙方激情過後,算算時刻業已初更,李師師顧及對方可能另有要事,便提告退,趙佶或有不舍,然梅開二度已筋疲力盡,且身在險處,不便冒險,來日方長,機會仍多,當下摟得美人溫存片刻,方自同意分手。李師師整理發身過後,趙佶換來郝元,李師師拿起名畫,拜謝而去。
  趙佶瞧得美人背影消逝。回味無窮,喃喃說道:“如此佳人,散盡家財亦要博君一笑,永親芳澤啊!”
  正陶醉之際,趙楷已步出密室外頭,拜禮說道:“父皇您所為差矣!”如此偷摸之事,唯有當面逮著方能令對方啞口無言,故趙楷始硬著鴨子上架,現身糾舉。
  趙佶猝聞男聲,嚇得躲縮牆角:“你是誰?!”頓覺自個乃堂堂皇上,此舉未免失格,始又挺胸以對。
  趙楷拱手拜禮:“是孩兒到來。”
  趙佶見其現身,詫道:“楷兒?!”頓覺韻事可能穿幫,喝道:“大膽,誰叫你來此!”
  趙楷冷道:“外頭常言父皇召妓,孩兒原不信,特地前來證明,誰知卻是千真萬確,孩兒無顏以對天下。”
  趙佶惱羞成怒:“胡說八道!你見著什麼?”
  趙楷道:“父皇更不該將白居易墨寶私自贈予妓伶!”
  趙佶更怒:“反了反了!你也敢管至我頭上麼!”
  趙楷道:“孩兒不敢,然傳言可畏!”
  趙佶怒道:“誰敢胡說,我宰了他!”趙楷默然不語,趙佶怒道:“誰叫你來的?”趙楷還是不語,趙佶怒罵幾句,終覺理虧,語氣已軟,冷道:“我不是召妓,李師師的確有過人之處,遲早會將她接回內宮。”
  趙楷道:“父皇早該如此,怎可讓傳言滿天飛?大宋皇朝已動亂不安,父皇理應以國事為重才對。”
  趙佶喝道:“你在教訓爹麼?哪來動亂?胡說八道!”
  趙楷道:“東北宋江起義,南方方臘作亂,遼國未滅,金兵虎視眈眈,父皇難道不知?”
  趙佶道:“怎會不知,只是那些全是芝麻瑣事,任何朝代皆有不良野心份子作亂,再則番邦騷擾,我大宋皇朝根基穩固,又豈會因此慌了手腳,你太嫩了,根本不了解狀況,關心國事並非錯誤,杞人憂天大可不必。”
  趙楷道:“父皇明察,小亂不治,大亂將傷國體啊!”
  趙佶道:“我了解一切,宋江只是一群土匪聚集打家劫舍,人數只不過百來人,隨便派個地方官便能解決,至於方臘只不過藉神棍妖言惑眾,早在兩年前即被我神霄派收拾一切,他能耍何花樣,派得神霄弟子即可解決,根本不必動我禁軍。”
  趙楷道:“傳言方臘已聚農為兵,聲勢浩巨,父皇應防啊!”
  趙佶道:“此事樞密院會注意,童大將軍也非瞎眼,你是太過敏感了!”
  趙楷道:“據報童貫並未戰勝遼軍,當時折損兵馬不在少數……”
  趙佶突地截口:“莫要多言,爹知你和童貫一向兩個路子,他亦調教你大哥武術兵法,當人弟者,應以寬胸為懷,徒增言語惹人厭。”
  趙楷道:“父皇以為孩兒乃為鬥爭大哥而來?”
  趙佶道:“最好別如此,否則爹將秉公處理。”
  趙楷不禁冒火於心,冷道:“孩兒一向光明磊落,亦尊大哥東宮太子,從未想過欲拉他下馬,父皇大可不必如此聯想,孩兒今日前來只想說明外頭的確風風雨雨,不是空穴不來風,父皇難道不想親自求證,而一味聽及逆臣奏言麼?”
  趙佶道:“爹知曉以理,自會求證,你多心了。”
  趙楷但覺父親主見甚堅,看來多說無益,只有另尋他法了,道:“孩兒已明心願,父皇明察;唯對李師師之事,父皇亦該收斂,免得文武百臣,甚至天下百姓指指點點,就此告退。”拜禮後,轉身即去。
  趙佶最忌召妓一事,原想斥責,突又覺理虧,忍了下來,冷道:“你也少聽姦言胡語,爹自知一切;現今國泰民安,光是歲收及緣金即已破記錄,若民生困苦,百姓豈會樂於捐贈?哪有不反之理?”
  趙楷傳話過來:“那是藉神之名,並非長久之計 ”趙佶冷哼:“看來你是不信神了?”趙楷已走遠,未再回話,趙佶更哼:“連爹是神霄長生大帝君轉世,你也不信?鑄萬歲山,建神霄寶殿,動輒億萬銀兩,若非百姓樂捐,怎能完成?九鼎已鑄,江山穩固,靈跡不斷,難道是假的?”
  趙佶念詞不斷,總對兒子未信神跡不滿,終決定來個驗證,喃喃說道:“你說百姓困苦,怨言不斷,我便親自下詔,開放萬歲山,屆時倒要看看百姓是反對或支持,你總該無話可言了吧!”
  想及開放萬歲山必定驚天動地,趙佶心神便來,匆匆收拾,尋往神霄金殿找林靈素協商,也好有個全盤計畫。
  趙楷滿腹委屈行往蓮花池,蘇小鳳尋跡跟上,見人即道:“三王爺,你怎提及神明之事?你不知皇上是神霄長生大帝君轉世下凡?如此扯他後腿,犯了天條,你知是不知?”
  趙楷道:“明明是人,哪是什麼神仙下凡,全是江湖神棍詐騙,父皇糊塗,我怎可跟他胡塗下去!”
  蘇小鳳道:“靈界東西,實在讓人無法捉摸,我原跟你一樣不信邪,但是碰上小神童之後,不得不信了!”
  趙楷冷道:“看你也走火入魔!”
  蘇小鳳道:“什麼魔皆行,就是別碰上,也別扯皇上後腿,否則準慘了!”
  趙楷道:“我可願碰上一次來證明一切!”
  蘇小鳳道:“想證明可以找小神童,但你若堅決不信皇上是天神下凡,王位可能不保!”
  趙楷冷道:“不保待又如何,頂多貶為庶人!”
  蘇小鳳道:“何苦呢,大好前程不顧,你不信也別亂言,官場起碼奉承功夫也該料理!”趙楷再哼,懶得回答。蘇小鳳瞧他個性顯拗,看是一時扭轉不了,且等日後讓小神童轟他幾下再說,此時多說無益。
  已近三更,孤男寡女頗多不便。雙方轉得話題,再扯幾句,各自散去。

runonetime 2008-08-19 03:39 PM

第 七 章 虛華獻壽

  趙佶對開放萬歲山興致不斷,直往神霄金寶殿,尋及林靈素商討開山大事,以期轟動。
  林靈素自造得神霄金寶殿後,已起居於此,且以本尊天神自居,未再步出宮廷一步,顯然愈來愈像天神化身,尋常之人豈能見著。就連徽宗前來,其亦盤坐壇前以對,未再做出迎接舉止。
  趙佶已頗為習慣,不以為意,見得林靈素紫袍加身,一副莊嚴,直覺仙氣大作,暗自欣喜,說道:“先生日夜修行,道行加深不少!”
  林靈素目光微閃,道:“托皇上神霄大帝君之福!”
  趙佶笑道:“朕是大帝君,我兒偏不信,實氣惱我了。”
  林靈素道:“皇上勿惱,請來開導便可!”
  趙佶道:“對啊!方才應交予先生處理,看來下次了,不過……朕已想得更佳機會,特來找你洽商。”
  林靈素道:“但說無妨!”
  趙佶道:“朕想開放萬歲山予百姓參觀,不知先生以為如何?”
  林靈素目光一閃:“行麼?如此隱密之地……”
  趙佶道:“當然只是部份開放,對於九鼎秘地仍需掩藏。”
  林靈素道:“可有用意?”
  趙佶道:“外頭老說民不聊生,朕若開放萬歲山,讓百姓自由參加,若百姓富有,自必熱烈參與,若百姓困苦,將必閒話不斷,朕自可了解一切。”
  林靈素道:“毋庸置疑,必定人山人海,天下少有!”
  趙佶道:“先生已贊成開放?”
  林靈素最想顯示民富國強,神威普照,既然趙佶有此意,自是最佳不過,神霄教派已數月未做法事,藉此散發神光自也應該,道:“仙神皆同意,聖上可安心進行。”
  趙佶道:“正合我意,日期呢?最好快些,更有意義些。”
  林靈素掐指一算:“便十月十日天寧日,聖上以為如何?”
  趙佶道:“朕之生日?!”
  林靈素道:“正是!天寧節原該慶祝,若擴大舉行,必天下無雙,況又是神霄長生大帝君壽誕,天上人間兩相慶!”
  趙佶擊掌道:“妙哉,就此處理!”想及壽誕,別具意義,喜道:“來個不一樣的!”
  林靈素笑道:“一切本尊負責即可!”
  趙佶更喜:“可能的話,祈請天上諸神下凡塵,讓朕那渾兒子瞧個清!”
  林靈素直道沒問題,趙佶大為暢快,隨即建議熱鬧些、鋪張些,林靈素一一應允,趙佶始滿意離去。
  次日。
  消息傳出,天寧日不但為皇上祝壽,且為天上神霄長生大帝君慶壽辰,萬歲山開放聯慶,神霄寶殿置壽場,屆時歌舞競技,千神萬仙齊歡騰。
  聖旨方出,汴京城為之鼎沸,百姓交頭接耳,議論紛紛,全繞萬歲山即將開放,那耗盡億萬金,藏盡天下寶藏之神秘仙境,將是何種真面目,皆想一睹為快。
  百姓興趣探詢萬歲山種種,因而鼎沸。皇宮大內卻為祝壽行頭、牲禮而忙得焦頭爛額。
  皇上特令恭製神龜萬斤,金龍萬丈,壽麵壽桃不計其數,鞭炮、火龍千山萬里,且設表演台、祭典台、觀賞台,簡直極盡奢華之能來舉辦此次慶典。
  光是萬斤神龜即讓後宮數千佳麗日夜不得安寧。
  只見得上自皇后,千至宮女太監為張羅供品忙進忙出,眾臣為選貢壽禮四處奔波。
  童貫且想展現軍力,刻意操兵,高俅安排蹴鞠、馬球之賽,拚命使出渾身解數編練,梁師成為挑戲班雜耍跑遍五省百縣,蔡京、王黼盡想巴結皇上,絞盡腦汁想獻異寶奇物,哪還顧得治理天下,一時宮內宮外亂成一團。
  趙楷萬萬未想及,一夜刺激,竟換來如此風光局面,實懊惱萬分,看來父皇中毒已深,難以挽救,一切得靠自己努力了。
  蘇小鳳亦詫然不已,此事若捅了蜂窩,霎時群蜂亂竄,根本無法收拾,她雖建議張邦昌,然而諫言無效,迫得張邦昌亦得加入祝壽行列,否則被裁個欺君之罪可吃不消。
  蘇小鳳至此亦放棄跟監機會,暗道鬧吧!大宋江山能有多少本錢讓你如此鬧耍?且等著瞧好戲。
  宋兩利原是躲著練功,誰知突來此事,心神為之難安。他想既是祭神祝壽,師父林靈素恐又得耍名堂,自個豈能置身事外?
  果然林靈素立即出宮親自前來找人。宋兩利曾受恩惠怎好躲藏,終爬出秘室,會面去了。
  林靈素見得小神童,大為寬心:“你可現身了,若找你不著,為師將麻煩啦!”
  宋兩利道:“弟子乃在躲避陰陽老怪,他已對弟子不懷好意!且想搶寶鏡……”
  林靈素喝道:“他敢!待我如何收拾他!”突又緊張:“寶鏡可有被搶?”
  宋兩利道:“沒有……弟子特地鑄造十數面假的,魚目混珠,真的仍在秘密處。”
  林靈素欣喜:“本該如此,你未讓我失望,皇上已要求天寧日神霄長生大帝君將現身,故得再次使用寶鏡才行。”
  宋兩利道:“這麼久了還玩?弟子怕一用上,陰陽老怪便來搶了。”
  林靈素道:“放心,為師會護著你,他搶不走。”
  宋兩利領首:“弟子照辦便是。”忽又說道:“皇上瘋了不成?萬斤龜,萬丈龍如何能玩?”
  林靈素笑道:“那是為師意思,不如此不足以顯出大宋皇朝富可敵國!”
  宋兩利呃地一聲:“原是師父主意,弟子拭目以待了。”
  林靈素笑道:“神霄派一向無所不能,你且把外宮佈置成像樣壽台後,便到內殿,為師需要你幫忙。”宋兩利應是,林靈素始滿意離去。
  宋兩利但覺還是防著陰陽老怪為妙,便自交代住持靈真道長及洪太極置金龍、壽品於堂上,外頭再置祭桌即可,住持駕輕就熟,洪太極直道弟子熱誠,必定出色。宋兩利這才安心潛入內宮萬歲山區。
  他仍放心不了陰陽老怪,正準備摸往奇陣附近窺探一番,也好證實是否有人。豈知方至陣區外頭,邪笑聲立即閃至,宋兩利暗道不妙,亟欲躲藏,陰陽老怪卻若猛虎撲來:“你躲得可神秘了!”一掌打得宋滾跌七八尺,慌張爬起,趕忙擺出架式,準備搏鬥,然縱使學得破解之法,此刻面對第一老妖,仍自背脊生寒,懼意在心。
  陰陽老怪卻未再攻招,邪目瞪來:“小子你學了妖功,竟然能抗我攝心魔法?是不是鬼域妖人教的!”
  宋兩利冷道:“是又如何!”
  陰陽老怪哈哈邪笑:“她才是最惡妖魔,足可引發你強勁魔性,我樂於支持你加入魔界,成為天下第一大魔神,接我班子!”
  宋兩利道:“屆時便把你幹掉!”
  陰陽老怪道:“歡迎!魔界少了你,必定失色不少!”若非他自認宋兩利仍受控制,此時早除去為妙,又豈容得可怕對手留在世上。
  宋兩利瞧他不出手,疑惑道:“你不殺我了?”
  陰陽老怪喝道:“我何時說過要殺你?栽培都來不及,哪能毀掉你!放心,你會活得很好!”
  宋兩利道:“可是關於寶鏡……”
  陰陽老怪邪笑:“我要解密,直接找鬼域妖人不就得了,難為你啦!”
  宋兩利故意問道:“寶鏡在你手中?”
  陰陽老怪邪笑:“你說呢!”
  宋兩利道:“妙佛禪師搶的是假的。”
  陰陽老怪道:“我知道,一切在我控制之中。”
  宋兩利輕輕一嘆:“好像永遠逃不出你魔掌似的。”
  陰陽老怪哈哈大笑:“所以你不必再逃!好好發揮魔性專長!當值魔界接班人,至於現在,請風光替天神祝壽吧!”說完縱身閃入奇陣。
  宋兩利追問:“五雷尊者王文丑一幹人去了哪裡?”
  陰陽老怪哈哈邪笑:“回地獄養傷去了!”
  宋兩利再次追問地獄在何處,只聞老怪笑聲,不見答案,不禁洩氣,魔界老巢的確隱密,且另有個嗜血公子除是非,實是不易對付。
  宋兩利想著老怪為何放過自己?是身上禁制?抑或當真欲把自己養成大魔神?想來想去,總覺身在萬歲山中,縱使寬廣數十裡,仍是難逃老怪手掌心,難怪他如此放心讓自己自由活動,“看來我乃在他手掌心討生活啊!”自嘲一笑,千頭萬緒,若真如此,那寶鏡一出現,豈非自投羅網?
  宋兩利不禁絞盡腦汁以對抗陰陽老怪。
  他轉得滿山滿谷,想找理想地點。終轉至東天峰處,那裡放鏡樓一座,裡頭擺得無數各式各樣寶鏡,宋兩利靈機一動,這可好了,如若將寶鏡藏於此,任那陰陽老怪神通廣大,恐一時亦取之不著,勉強可撐段時間,如若真的無法可擋,唯有請師父出面收拾了。
  想定後,心情隨即輕鬆,當下趕去幫忙鑄壽龜、造金龍,辦起喜事。
  匆匆月餘已過。
  十月初十天寧壽辰已臨。
  只見得神霄金殿那尊數丈純金神霄長生大帝君已被抬至萬壽峰頂,遠處瞧去,閃閃生光,神光普照。
  神像前置紅花綠葉百萬朵,從峰頂一瀉數百丈,雕著“萬壽無疆”四大字,每字百丈粗,金蓮數萬朵,底色則為紅蓮數十萬朵,四周綴以綠葉松枝數萬株,取其松柏長青。光是四大花字即已耗盡方圓百里花卉,工程龐巨可想而知。
  花字左右再置千丈金龍兩只,左右盤旋整座山峰,雙尾落于峰底瑤花金池,龍身粗若車輪,乃精銅為骨,麵粉為肉雕成,珍貴處在於龍頭、龍鬚、龍爪、龍鱗全是金箔貼粘而成,千丈金龍其鱗片何只成千上萬?據言為鑄此龍,動用百人摘下千間廟宇金箔,日夜趕工而成,金碧輝煌不足以形容其珍貴,此龍只應天上有。
  萬壽峰下置祭台百丈桌,桌上置萬斤紅龜,萬顆壽桃,萬把壽麵,美酒千罐,佳肴無數,足可充八十萬禁軍三日軍糧。
  宋兩利早瞧得眼花撩亂,直道帝王真好,簡直無所不能。
  瑤花金池寬數裡,宛若洞庭湖,湖上置五戲臺,各寬百丈以上,戲臺間以拱橋相連,居中乃皇上寶座,層層堆高如塔,置大小金質龍鳳椅數十張,設計巧奪天工。
  自日出開始,東門已開,數萬百姓蜂擁而入,禁軍早佈置完畢,以瑤花金池為分割前半部為禁區,專供慶典使用,後半邊立即擠滿紅男綠女婦老妻少,幸得瑤池夠大,容得下多數人,有者席地而坐,有者自備席椅,推推擠擠,宛若蟻群聚會,好不熱鬧。
  待日上三竿後,多數人已不得其門而入,只好架樓梯,攀高樓,蔚為奇觀。
  午時正式慶典開始。
  赫見右戲臺百位樂師奏起策、笙、篳、笛、鑼、罄均響,聲傳天際,隆重莊嚴。龍殿乍起,左側戲臺百隊舞龍、舞獅掠蹈搶瑞,氣氛登見熱鬧。
  太監司儀唱得皇上駕至,百官下跪。只見得金鑾玉轎緩緩抬來,徽宗黃龍金袍加身,一副神靈模樣接受祭拜。鑾轎之後則見太后、皇后、太子、貴妃、王爺、帝姬等皇子皇孫一串跟來,或丫鬟扶持,或自行邁步,個個莫不衣錦飾佩,富貴豪華,以顯皇族不俗,就連鄆王趙楷縱百般不願,亦不能免俗。而那魚景紅終混得才人身分,終能正式參加慶典,算是頗有進展。
  忽瞧此大場面,魚景紅登覺皇族真好,能成為其中一員更好,縱使偷偷瞄向高高在祭臺上的林靈素也不差,然仍覺跟著皇上更有出息,尤其近日和劉金媚皇后佯裝和談,卻在設筵之際,多少加點不干不淨東西,劉金媚身子日差,想來日子不多,皇后寶座或可落袋,那才是真正風光開始。
  奏樂中,皇上終於坐定金台龍椅,皇后、貴妃、皇子皇孫按輩分一一拜禮祝壽後各自兩旁坐定。
  劉金媚身為皇后,自坐于趙佶左側,趙桓身為太子,亦坐近側,趙佶刻意安排三皇子趙楷坐在趙桓身旁以便必要時教訓一番,好讓他醒悟。當然此舉亦引起眾人揣測,趙佶卻不動聲色。蔡京原支持趙桓,王黼卻善於奉承,故將目標移往趙楷,群臣皆各自盤算。
  司儀又唱祥獅戲壽,數百隊舞獅一一掠來,各自宣張壽詞壽品,趙佶樂得要那郝元一一收下,祥獅退去,輪得百官獻壽。
  蔡京身為左僕射,地位崇高,便自先來,大禮行過,恭敬奉上壽禮,“臣願此奇幻彩玉能替聖上添福添壽億萬年!”
  寶盒乍開,竟然是只玉麒麟,其身晶白,卻隱帶血紅鱗片,陽光閃照下似血脈流動,栩栩欲活,瞧得趙佶暢聲直叫好。“可有名字?”
  蔡京道:“此乃大理國千年出土寶物,乃一土紳收藏,尚無名字,且請聖上賜名為祥!”
  趙佶叫好,道:“便稱之為‘天運祥麟’,賀我大宋皇朝千萬年不滅!”
  蔡京拱手:“聖上金名,乃吾邦之福!”
  趙佶笑容滿臉,便叫郝元收妥。
  次為右相王黼,他原敬蔡京為師,故能攀得相位,豈知蔡京見其茁壯,有意貶損,竟然將相位撤為太宰,少宰,自己卻仍以僕射自居,王黼則落個少宰職位,雖仍名右相,卻矮了一截,因而雙方交惡,王黼且巴結梁師成為師。共謀對付蔡京,想其七十高齡仍不肯讓位,實是貪戀,王黼自認未及五旬,正是事業顛峰時刻,當以鬥倒蔡京為第一職志,放在尋及壽禮上,早有計畫,當下獻得一口神秘金箱,且得兩名太監扶來方能成禮。
  趙佶好奇:“何者禮物,不能見光麼?”
  王黼虔心道:“不便見光,此物只應皇上有,俗人哪堪一回聞!”
  趙佶道:“倒是神奇了,能說出名字麼?”
  王黼道:“此物稱為‘紫玉仙芝’,乃萬年紫玉上長得一朵九葉仙芝,先聞及味道即能延年益壽,龍馬精神,聖上且停冰封地底冰泉養之才行。”
  趙佶乍喜:“天下真有紫玉仙芝?”從未聽過之下,終忍不了親自開啟金盒,方開一縫隙,果然見得紫色玉石狀若小型山水,一株巴掌大靈芝崁生其間,淡香送來,直讓趙佶如獲至寶!“妙哉妙哉!大宋王朝能長金芝已是群運連年,再長紫芝,簡直紫氣東來,大吉大利啊!”
  眾妃、群臣被說得引頸長盼,想一窺究竟。
  王黼當然得意萬分,已將蔡京禮物給比下去。
  童貫更是好奇,道:“皇上可否讓百姓瞧上幾眼,紫芝獻壽,吉祥無比!”
  趙佶轉問王黼:“稍稍見光可有關係?”
  王黼道:“切莫擺動及曝光過長!”
  趙佶道:“自該注意!”立即喚太監將寶箱搬至龍椅上,隨即小心翼翼打開箱子。
  紫芝乍現,冰晶欲透,瞧得眾妃、皇子、群臣譁然驚叫。
  趙佶突向百姓炫耀:“吾國子民可見著紫芝獻壽,吉祥無比,人宋江山壽比天地啊!”
  百姓遠近不一,且紫芝不大,約略瞧個形狀,然見及群臣詫訝,自是信以為真,登時膜拜禮壽,直喊紫氣東來,祥瑞天運,趙佶大樂,接受歡呼後,趕忙喚向太監蓋上箱子,且即刻移往密窟寶洞,防其受損,並派人看守。
  趙佶直向王黼宣道:“送得好,送得好!”王黼虔敬回禮,蔡京瞧得頗為吃味,然對方禮物的確神奇,不便動言批評。趙楷卻想此芝是否能增強功力,若能,倒可服它一用,只是父皇是否恩賜?幻起盜寶念頭,但一閃即逝。
  由於王黼禮物過於珍貴,童貫所獻八玉馬,,樑師獻的字畫顯寒酸,然兩人權傾一時,倒未對王黼多加排擠。至於于張邦亦以字畫獻禮了事,他只對過度鋪張耿耿於懷,然卻毫無開口機會。
  群臣獻物完畢。司儀便唱吃壽桃壽麵。終輪得宋兩利出場,他仍是道袍裝扮,左手捧桃,右手捧面,莊重行來。趙楷見狀皺眉,敢是蘇小鳳說的小神童,瞧來不過十七八,有何能耐?再瞄蘇小鳳,其官位較低已在末坐,然卻見其銳利眼神投來,大有“不信試試”之態;趙楷冷哼,且得找機會試了。趙桓則冷目瞪來,暗道:“小神棍,有何資格伺候皇上?”此話卻被宋兩利感應搜得,立即回瞄一眼,暗斥:“我替你趙家作牛作馬,你且損我?”暗喝一聲欸唷!腦波攝去,趙桓怎如被攝,登時跟著欸唷喊出。
  突來放砲聲,霎時驚動全場,千萬目光瞧來,趙桓頓知出糗,臉面乍紅,趕忙伸手擊臉!“小蟲叮了……”
  趙佶冷道:“如此小事即慌,將來如何成大器?”
  趙桓認錯:“孩兒知過。”宋兩利暗笑於心,趙佶瞄眼,不再斥責,多少留些顏面予他。
  宋兩利送來壽桃,道:“請皇上慢用,壽桃一口吞之,壽麵一口吸之,長壽年年,長命百歲。”
  趙佶笑道:“是極是極!”拿得壽桃約若半拳大小,一口吞去,壽桃經過特製,入口即化,吃來棗泥甜香,甚是可口,群眾一陣掌聲。
  宋兩利道:“壽麵長約千尺,願聖上長命千歲!”
  趙佶笑道:“真有如許之長?”瞧得一碗不多,盤算長度恐有限。
  宋兩利道:“有吧!此乃皇后娘娘們以粘米、蒟蒻加上數品材質所製,細若絲線,自是夠長。”
  趙佶瞧向劉金媚、喬貴妃、柳才人、魚景紅等人,皆投以信心眼神,趙佶大喜:“那自有了!朕便嘗嘗!”當下張嘴吸去,壽麵入口,潤滑爽齒,倒甚可口,然吸及數丈倒非難事,然若要千尺吸完,恐將嘴酸面斷。吸至一半,趙佶已兩眼昏花,后妃卻叫加油,趙佶有口難言。
  宋兩利見狀道:“可要幫忙?”趙佶祈求眼神送來,宋兩利道:“天靈地靈,長生帝君來助陣!”手捏指訣點去,正中趙倍肚子,不知是功夫抑或法術,趙佶突地龍氣暴脹,猛吸得壽麵如靈蛇竄動,咻地一聲,全數往肚腹吞去。后妃見狀鼓掌連連,趙佶自是答謝不斷。
  宋兩利恭敬禮拜:“祝皇上長命千百年!”虔然退下。蘇小鳳瞧向趙楷暗示神跡,趙楷不信,暗斥神棍耍招,蘇小鳳冷哼:“不信,會倒大楣了!”不再理他。
  祝壽既畢,表演賀慶立即展開,童貫打得頭陣,道:“便讓奴才所訓‘仙女精兵獻祥瑞’賀壽一段!”趙佶叫好,童貫立即面對萬壽峰,擊掌兩下,長聲說道:“始 ”
  話聲方落,忽見左右戲臺各浮起紅繩一條,直往山峰延伸,應是峰頂有人扯動,待紅繩浮高之際,兩位仙女般美女右手抓繩,左手擺仙姿,直若仙女下凡塵飛衝下來,群衫閃掠,當真仙氣十足,瞧得眾臣百姓擊掌直叫好。
  仙女果真健康漂亮,頗有武功在身,凌空飛掠百丈毫不見懼,待欲衝落戲臺,兩人凌空觔鬥三轉,飛落預置砲臺前,手中一翻,多了火種,立即引燃火砲,轟轟兩響,火砲打向空中,隨即炸開,紅燈火焰四射,煞是光彩奪目,群眾再次叫好,趙佶頻頻哂笑,直覺仙女曲線玲瓏,豐滿性感,的確妙哉。
  原來童貫早知趙佶嗜好,不找男兵,卻找得數百宮女以訓練成軍,若要耍特殊技巧者則以緋綠社(雜耍)、繪藝社(戲劇)或外頭賣藝精英充之,所為一切全在討好皇上。
  只見得宮女轟出火砲後,隨又掠身戰鼓前,猛地敲打開來,氣氛一熱之際,忽見得左右湖面各衝出十艘長型龍舟,舟上各二十名妙齡巾幗英雄,十名劃槳,十名舉長槍而立,左軍清一色紅衣鑲銀,右軍玫瑰鑲金,各自分別醒目,相互直衝過來。
  那戰鼓每敲一次,左右女兵即舞長槍一次,喝喝有聲,整齊畫一,頗見氣勢,贏得不少掌聲。
  龍舟衝近拱橋處,戰鼓突然落不停,兩軍交鋒高潮即將展開,群眾一陣揪急,雙方果然鑽近,登見長槍互刺猛砸,叭叭暴響不斷,瞧得眾人叫好連連,童貫但覺得意,月餘訓練,果然成效不差。趙佶更喜,女軍皆有此水準,男軍自更強了。
  雙軍交錯十數招,各自衝前而拉開,戰鼓復拖長,龍舟各自掉頭,準備再次廝殺,雙方再次衝近,眼看便要互擊,猝見拱橋上方暴開紅紙金屑,更有彩頭蘿蔔串著紅繩掛下,童貫大喝:“快替皇上博得好彩頭!”話聲方落,只見女兵個個射出長槍。哪管得中或不中,彩頭紅繩原動了手腳,登時斷去,一顆顆墜落下來,女軍哇哇喝喝接個正著,更有穿中彩頭本身者高舉歡呼,霎又引得一陣掌聲。
  趙佶擊掌直叫好:“果然女勝於男!”趙桓附和,趙楷暗道:“若真一鎗刺中,倒是可用之兵了!”
  然贊賞未竭,女軍卻因彩頭過多且重,一時搖搖晃晃,其中兩船吃力不著,終於翻覆,一聲慘叫,驚動全場,趙佶嘆叫可惜,童貫立即說道:“何惜之有,此乃下一節目,‘鯉魚躍龍門,獨佔鰲頭上!’命令換來:“獻鯉開始!”女軍見狀個個丟下彩頭,翻身落水,霎見美人出浴般好不熱鬧,哪像軍隊在展水功。
  趙佶瞧來不禁想笑,水功倒是免了,但美女落水,衣貼褲緊,凹凸畢現,遠遠即能感受裸女獻肉,著實妙絕。眾臣不禁皺眉揪臉,此幕未免太過香豔,妃女更臉紅心跳。蘇小鳳瞧及趙佶,暗斥可爽到心坎去了!唯那群百姓瘋狂叫好不斷。
  女軍哇哇笑鬧中直往左戲臺遊去,數百美人魚漸漸聚成一堆,終亦看出名堂,原來童貫早早于水置巨鯉一尾,暗中以網套住,女軍這一游來,把網解開,輕易將巨鯉抓著。由於巨鯉重逾人身,得數名女軍共同搏緊,巨鯉自是掙扎,霎見美人使出渾勁,更讓群眾神情激動,最後由數女合力將巨鯉丟向戲臺,巨鯉缺水,動作已弱,數女爬身上台,再將巨鯉舉高,獻向皇上,直道巨鯉獻壽,長命萬歲。群眾一陣掌聲,趙佶更笑不合口,瞇瞇色眼直勾:“好功夫好功夫!有賞,有賞!”女軍道謝連連。
  趙佶道:“讓錦鯉入水吧,如此巨大,應有靈性。”女軍將鯉放入水中,一閃不見。趙佶卻要女軍上岸,而後喚來,一一獎賞金箔一片,女軍叩謝不斷,趙佶卻貪婪裸女清涼快感,直瞅絕妙身材,且有幾位姿色更佳,自找機會幸她們了,眾妃瞧得不是滋味,劉皇后道:“快快下去,莫要著涼了!”眾女軍方始退去。
  趙佶立即嘉許童貫訓練有素,實是難得,童貫直道大宋之福。
  高俅不甘示弱,便奏上來,道:“奴才已備得蹴鞠擊隊。聖上可願參加?”
  趙佶最是喜歡踢毬鞠︵即現代踢毽子︶及玩馬球,以表現自己文武全才,聞言自喜:
  “你果真備了隊?”
  高球道:“一為宮女隊,一為太監隊,皇上可選何隊?”
  趙佶道:“朕自助弱者,選女了!”
  高俅笑道:“妙哉!”立即擊掌,果然見得十數宮女列隊而出,領頭竟是劉金媚侍女劉小玉,瞧得趙佶心花怒放,直道妙哉妙哉!脫得龍袍,立即加入戰區。
  踢毬鞠最吃腳功,宮女全著緊身衣褲,腳穿紅花綠鞋,行來曼妙生姿,別具風味,尤其劉小玉亭立豐滿,趙佶早想染指,只是劉皇后總不放手,只能熬等至今,實是罪過,現在能並肩作戰,可謂老天安排。趙佶直道可得拚命搶第一了,宮女回答一定一定,現場喜氣洋洋。
  高俅則加入太監隊,唯在球場上方能顯得自己不俗,他豈可錯失良機。蘇小鳳暗斥:
  “倒是閹了便更像了。”
  比賽立即展開,各隊十數人,嘻嘻嘩嘩猛追猛踢,別看女者較弱,踢起毬子卻也猛不客氣,太監們原存禮讓,誰知卻狀況連連,被對方連贏數球,高俅喝道:“輸不得,否則將被吃定了!”太監們這才拚勁,原是高俅開了口,若是贏得聖上不高興而怪罪,亦是高俅事了。
  戰況立時拉鋸,各有勝負。
  高俅果然神勇,常見其頭下腳立,以手代腳四處掠竄,一逮機會,長腳一勾,毬子立即命中目標,贏得不少掌聲。
  賽得一刻鐘,宮女隊終因體力和身材而敗陣下來,趙佶直道別洩氣,劉小玉氣喘休休道:“沒法啦,誰叫咱縛了腳,行路皆不穩,還想跑步,吃了大虧啦!”欸呀故意不穩,靠向皇上,趙佶甜蜜扶起:“總不能要朕放了你們大腳,那多難看!”原來宋朝仍流行裹金蓮,審美觀亦為如此,趙佶自是不願愛人粗手粗腳,魚景紅聞得此言冷哼:“小腳有何好處?還不是全靠下身伺候你!”暗罵劉小玉騷貨。她原苦民出身,未得裹腳,當然憤憤不平,已把劉小玉列為收拾目標。
  劉小玉媚笑道:“不放大腳是打不過的了!”
  趙佶道:“苦練即可!待朕找時間訓練你!”
  劉小玉道:“奴婢日夜恭候大駕!”趙佶暗道妙哉。
  兩人眉來眼去中,又被太監隊攻下三球,另一侍女春婉看不過去,毬子猛踢劉小玉臉面。喝叫道:“快救啊!否則別玩了!”她乃喬貴妃侍女,自為宮廷內鬥各事其主,倒和劉小玉頗為對立。劉小玉緊張躲閃,臉面避及,毬子卻掉落頭髮,迫得她窘困不已。
  趙佶不忍,抓下毬子,轉向太監道:“可別以男欺女了!朕命令你們只能用左腳!”太監一陣譁然!左腳怎踢,然趙佶堅持,情勢立即改觀,宮女大肆反攻,趙佶亦展幾手妙招,高俅知道該讓了,宮女隊終反敗為勝,各自歡呼散去。趙佶則暗自相約劉小玉三更人靜時,劉小玉欣喜而退。
  趙佶隨又玩得一場馬球,終未過癮,當下換來童貫:“朕之金弓安在?”
  童貫道:“早已備妥!”換得太監拿出。金弓閃閃,配上金箭,獨一無二。百姓見著嘩聲四起,原是早聞得皇上武功蓋世,具百步穿楊之能,眾人皆半信半疑,看來今日得一睹真假了。
  趙佶更為此功而顯帝王氣概,轉向群臣、百姓:“大宋江山全靠太祖這把射天神弓打下來,朕今日便為諸位表演百步穿楊功夫,也好證明大宋皇族天下無敵!”
  群臣拱手直道皇上神威,百姓立即鼓掌直喚皇上萬歲。原以為皇上只會吃喝玩樂,哪知竟有此藝,一時信心大增,宋朝無敵天下立即上心頭,有人更自相信皇上乃神霄長生大帝君下凡。
  趙佶高舉雙手,要眾人肅靜,隨即換得童貫準備箭靶,童貫立即指揮手下將箭靶置于萬壽無疆花牌下,趙佶但覺太近,道:“可遠一點?”
  童貫道:“先試身手,再來百步穿楊!”
  趙佶道:“也好。”立即挽弓瞄準,氣勢不凡,群眾凝目以待,猝見趙佶發箭,咻地穿射衝去,果真命中紅心,霎時鼓掌連連。趙桓佩服萬分,趙楷卻道,只三十丈,花個兩三年練習,自能射得準,離百步穿楊仍差甚多。
  童貫自是奉承,趙佶滿意道:“朕有信心百步穿楊!”
  童貫道:“是否需要罩住紅布?”
  趙佶道:“這……”
  童貫道:“聖上從未失手,尤其今日又是神霄長生大帝君壽辰,神跡必定出現?”
  隨又補得一句:“縱使不成,奴才仍會叫人躲開。”趙佶立即信心大增:“好,備紅布,朕來個大神射!”童貫領旨而去。
  所謂大神射,即在遠處置一活人,人頭頂著水果,其前方十丈遠罩得紅布,讓趙佶瞧不著人、果,然後憑紅布一點白心射箭,其困難度甚高。
  群眾乍見百步外站立一名禁軍,頭上頂著紅蘋果,已自譁然,趙佶膽敢如此,簡直武功蓋世。童貫且不滿足,道:“聖上不只百步穿蘋,且要罩紅布,來個驚天一箭,無敵天下!”立即將紅布拉開,成一帳幕,擋去禁軍蹤影,群眾更形激動。
  趙楷詫道:“父皇何時有此本領?!”
  蘇小鳳道:“不可能吧?!”
  趙佶終仍挽起長弓,相準紅布中心一點圓白,喃喃念著神霄長生大帝君顯靈。
  宋兩利卻感受不出神明附身情景,猜不透趙佶如何這般大膽。
  金弓已張滿,趙佶再次確定瞄準白心,金箭突然一放,咻地強勁飛出,群眾心靈跟著飛出,金箭穿透白心,群眾一陣冰涼,帳內傳來叭聲,眾人登覺麻痺,現場一片肅靜,唯有童貫從容說道:“諸位猜猜,聖上是否射中蘋果還是人?”賣個關子又道:“其實不管射中什麼,光是穿透白心已是了不得,不過聖上的確更了不得,因為若射中人,怎未聽及倒地聲?
  請看!”
  兩名護衛立即將紅布掀開,赫見禁軍頭上紅蘋果插著一支金箭,趙佶激動:“果然行!”群臣譁然,百姓更是尖叫,無法想像之技藝唯神仙能達此境界,登見無數人膜拜,直喚聖上萬歲、天神萬歲。林靈素亦感不解,怎混蛋皇上亦有此功?難道當真神明顯靈?宋兩利亦叫怪哉。
  童貫道:“一箭可能僥倖,兩箭才是真功夫!”立即將穿蘋金箭拿下,換得香橙一顆,並圍上紅布。趙佶信心滿滿,猛又挽弓射去,叭地一響,震撼人心。童貫仍賣關子直問射中什麼?隨又打開紅布,香橙已被射穿,禁軍毫髮無傷,群眾更佩服得五體投地,膜拜連連。
  趙佶舉弓接受歡呼,且不斷表示將以此弓捍衛大宋江山千萬年,百姓信心大增。趙楷猶豫父親該有真功夫了?蘇小鳳卻難相信,暗道他若行,怎不親自出征殺遼邦?然親眼所見又難以解釋了!
  趙佶乘機造勢:“今逢神霄長生大帝君及朕壽辰,為體恤臣民,朕特地開放萬歲山供觀賞,有人說大宋皇朝民不聊生,若真如此,犬宋皇朝又怎能造得萬斤龜、萬丈金龍?你們又怎歡歡欣欣在此享受佳節?那全是謠言,有心份子所放消息,欲打擊大宋信心;朕在此宣布,大宋強盛無比,民生富庶,軍力壯巨,足可捍衛江山千百年!”
  群臣、百姓聽得激動萬分,直喝皇上神功蓋世,大宋江山萬歲。趙佶這才滿意接受歡呼,並瞄向趙楷,暗示相信謠言只不過徒增自己困擾罷了。趙楷無言以對,畢竟此情此景不容抹殺。
  趙佶隨又宣布萬歲山立即開放,凡前來者皆可獲小壽龜一只,至於神霄長生大帝君降臨佳時則在晚上,屆時必更熱鬧,百姓又自歡呼不斷。
  趙佶這才風光引領皇族退下,文武百官亦跟進,只留禁軍護守要地。
  萬歲山終於開放,百姓魚貫而入,戲班、雜耍立即開演,廟會迎神熱熱鬧鬧不在話下,更有那萬斤壽龜可領賞。大壽龜乃無數小壽龜堆置而成、足可分送數萬人,直叫百姓笑不合口,國泰民安,豐衣足食情景展現無遺。

runonetime 2008-08-19 03:40 PM

第 八 章 寶鏡之禍

  趙楷對百步穿楊最是感興趣,便往發射點行去,那金箭穿蘋神技,仍擺在桌上供萬民見證。趙楷將金箭抓起,掂掂斤兩,可真材實料假不了,穿透蘋果亦是親眼所見,看來父皇神技在身了。
  蘇小鳳亦行來,瞧及蘋果被射穿,道:“發現假功夫麼?”
  趙楷道:“你怎認為是假?”
  蘇小鳳道:“他若成真,天下豈非沒有強人了!”
  趙楷道:“或許父皇深藏不露。”
  蘇小鳳道:“那龜模樣,我難以相信!”
  趙楷無話可說,自己原是不信,只是證據確鑿,不容他不信。
  蘇小鳳道:“會是神明附體?”
  趙楷斥道:“荒唐!”
  蘇小鳳道:“你卻找不出好理由!”想及神跡,腦筋轉向宋兩利,道聲等等,便自尋往小神童,轉行一陣始發現宋在萬壽峰上,金神像旁倒地打盹,原是過於無聊,若非師父命令坐鎮,他早開溜。
  蘇小鳳立即登上峰頂,喝地大叫:“你偷懶!”宋兩利蹦身跳起,見是麻煩傢伙,道:
  “這麼嚇法,神仙都被你嚇死!”
  蘇小鳳呵呵笑道:“還好是我,要是聖上,你可掉頭了!”
  宋兩利道:“又有啥事?”
  蘇小鳳道:“趙佶玩的百步穿楊花樣,我猜不透,你用通靈大法把真相找出來!”
  宋兩利瞄眼道:“找出來又如何?讓皇上神勇些,豈非天下無敵。”
  蘇小鳳道:“那才罪大惡極,矇騙天下人,不知大宋國情衰弱,隨時有亡國可能!趙楷還有點希望,你去指點他。”
  宋兩利道:“怎麼點,他根本不信神靈,變法戲對他無效!”
  蘇小鳳道:“哪管這麼多,立刻去吧,否則拆你後臺!”
  宋兩利道:“我有啥後臺?”
  蘇小鳳道:“就是你和林靈素狼狽為姦之事。”
  宋兩利冷道:“話別亂說,會遭天譴!”
  蘇小鳳道:“你也相信林靈素有神通?”
  宋兩利道:“我都有了,何況是我師父,神霄派在他手下如此壯大,你懷疑什麼?”
  蘇小鳳道:“你難道不試他一下?就因為他曾救過你,一切便言聽計從了?”
  宋兩利不想多談,道:“走吧!師父若不行那也是他的事,救我恩情卻是事實。”言下之意縱使有任何狀況亦非他所能舉發,蘇小鳳喝聲昏庸,終跟著宋兩利步往峰下。
  趙楷忽見宋兩利,表情怪異,原可當面指責裝神弄鬼,然宋兩利瞧來甚有靈童模樣,那是真實顯現,並非作樣而得。
  宋兩利瞄眼道:“你就是三皇子?長得不好不壞,很交通規則。”
  趙楷皺眉,如此評語,生平首次聽著。
  蘇小鳳斥笑:“他是三王爺,你敢胡亂批評?什麼叫長得很交通規則?”
  宋兩利道:“耳是耳,眼是眼,鼻是鼻,嘴是嘴,如官道整整齊齊,規規則則,是恭維的話。”
  蘇小鳳喝道:“說長得規矩不就得了!”
  宋兩利道:“我的含意乃比那高些。”
  蘇小鳳斥笑:“還不拜見三王爺!”
  宋兩利道:“我今天是第二祭師,代表天界,連皇上都不拜了,三王爺也不能拜。”
  趙楷冷道:“裝神弄鬼!”
  宋兩利道:“年輕人別鐵齒,你的夜路還長,碰到鬼的機會還很多。”
  趙楷冷道:“天下無鬼,全是你們所編出來的!”
  宋兩利道:“是嗎?晚上賜你猛鬼上身,讓你好好享受!”手一翻,立即耍出引鬼符,火化開來,往趙楷頭頂丟去,“你要女鬼還是男鬼?”
  趙楷冷道:“女的!”
  宋兩利道:“行!這裡三日前才跳水自殺一宮女,要喚她上來陪你睡覺!”
  蘇小鳳聽得起寒,急道:“阿利可別亂來!”
  宋兩利道:“我哪亂來,他不願意,鬼豈會上身。”
  趙楷冷道:“儘管來!”
  宋兩利道:“恭喜!”復往水邊拍得幾下,道:“桂香姑娘,姻緣難得,你便跟他去吧。”
  趙楷看笑話,蘇小鳳卻覺冰冷,道:“別玩得過火!”
  宋兩利道:“天知道!”不再說及此事,順手抓起金箭紅蘋,突然張嘴咬去,趙楷臉色頓變,蘇小鳳急道:“皇上留下當見證,你卻一口咬了它?!”
  宋兩利吃得津津有味道:“要蘋果,童貫多的是,隨便把箭穿過去不就得了!”
  蘇小鳳道:“那豈非造假!”
  宋兩利道:“原本即假,你們也不聽聽利箭穿心聲音,若射在蘋果是‘叭’聲,脆脆的。哪是什麼‘嘟’聲,利箭是先射在禁軍背上,他再刺入頭頂,就這麼回事了!”
  說完將蘋果抓下,丟落金箭,揚長而去。對方不信靈界傢伙,他懶得招待。
  蘇小鳳詫異道:“對呀!聲音顯然不對。”
  趙楷道:“縱使聲音不對,但射在禁軍背上豈非一箭穿心?”
  蘇小鳳道:“對呀!阿利這說不過去!”待要找宋兩利解釋,對方卻已溜開,暗斥一聲。只好自行解決,道:“定是那人背上綁了東西。”
  趙楷道:“有此可能。”
  蘇小鳳道:“若真如此,全是童貫玩的把戲了。”
  趙楷冷哼:“閹官作怪,國之恥辱!”立即轉身行去,蘇小鳳道:“你待找童貫算帳?”
  趙楷道:“先把那名禁軍抓出來當證人再說!”
  蘇小鳳道:“應是如此!”隨後跟去。
  然童貫既是作假,怎肯留下線索,趙楷遍尋那名禁軍不著,只好作罷,悻悻說道:“好傢伙!”
  蘇小鳳道:“下回再說啦!”慶典忒也獨特難得,帶著趙楷逛去,若有機會。再逮人不遲。趙楷無計可施只好同意。
  現場熱鬧慶典仍熾,人山人海,神光普照。
  宋兩利仍回到峰頂休息,畢竟晚上絕活不能出錯,得養足精神才行。
  林靈素則對王黼所獻之紫玉仙芝大惑興趣,自己陽萎已久,對付李師師幾乎力不從心,如若能從紫玉仙芝重獲雄風,那可是天大福分。於是趁著諸臣皆亂,皇上仍忙之際,偷偷溜回藏仙洞中,此處乃萬歲峰左脈,早栽有其他靈芝,趙佶深怕仙芝受損,刻意安排藏至此洞。除了禁軍把關,且有小太監郝元親自監守,以防不測。
  林靈素自恃神霄本尊身分,大步前來,只道一句:“本尊欲鑑定仙芝真假!”十名禁軍立即恭敬放行。
  及至內洞,冰涼潮濕處處,更有靈芝香氣送來,林靈素精神大振,邁步而去。行至底部,赫見郝元蹲坐金箱之前,如臨大敵看守紫芝。
  林靈素道:“紫芝可在裡頭?”
  郝元急道:“皇上交代,不准任何人動它。”
  林靈素道:“自不包括本尊在內,請打開,本尊乃鑑定而來!”心想如此多人見著,若私吞鐵定脫不了干係,倒不如先鑑定後再找得藉口弄到手,來得乾脆。
  郝元但聞只是鑑定。方始較為放心,當下拜禮:“那請本尊師父小心了。”終將金箱打開。
  紫玉乍現,紫芝更為迷人。
  林靈素瞧得目光發亮,直道好東西好東西,伸手摸去,冰清玉潔,一股靈丹妙藥湧上心頭。正待蹲身嗅聞之際,猝覺外頭冷笑傳來,怔道不妙,人影閃入,林靈素、郝元眼睛一花,雙雙昏迷倒地。
  來者正是陰陽老怪,他當然為此紫芝垂涎欲滴,原即想而來窺奪,豈知林靈素搶在前頭,幸好武功了得,輕易將守衛放倒,免得失手于林靈素。
  見及紫芝,陰陽老怪貪婪滿臉,道:“傳言紫芝功能脫胎換骨,服下它至少年輕三十歲,正是我想要的!”
  紫芝有九葉,陰陽老怪忍之不住,伸手摘得最小葉片,丟入口中即嚼,縱有清涼口感,然味道卻顯苦澀,那苦並非藥味,而是某種原料之苦。
  陰陽老怪道:“特殊仙品特殊味道,待我催化它!”立即運功催藥,然卻一無反應,陰陽老怪不禁疑惑:“怎毫無見效?”仔細瞧向被摘紫芝,已冒出紫色汁液,伸手沾去,竟然化開,老怪更奇,將汁液置入清泉之中,已暈化開來,老怪詫道:“是紫色顏料?!”再試一次照樣如此,老怪遂將整塊紫玉仙芝搬往陽光處照射,終見得紫汁流動,氣得他嗔喝不已:“這王八,竟以膺貨充數!”本想砸去,忽覺世人太傻,耍它一下又何妨?便將東西歸返原處,轉向林靈素:“好好照顧吧,寶貝難得!”閃身不見。
  原來王黼根本未找得紫芝,卻深諳作假手法,利用紫色汁液日夜養及靈芝,經年累月後終能讓一般靈芝化為紫色。為求壓過蔡京,哪顧得欺君之罪,登時獻為壽禮,且裝得神秘兮兮以增貴氣,趙佶自必慎重收藏。他乃以吉祥為徵,趙佶未必吃了它,縱使服下,王黼自認找機會補上春藥,讓趙佶猛個幾日,必可矇混過關,如意算盤實打得精準無比。
  林靈素怎知朝廷百官作假竟然比他還兇,待醒來之際。大發雷霆喝吼:“誰敢暗算本尊?!”正待找人報仇,卻是空空如也。不禁寒心,對方能輕易放倒自己,那豈非隨時可收拾自己性命。老命實受威脅,趕忙閃退欲躲,然逃了幾步又覺不對,自己若落荒而去,郝元醒來豈非認定自己盜取靈芝?只好回頭尋去,紫芝卻仍在場,弄得他莫名不解,對方並非為紫芝而來,那又為什麼?
  瞧瞧守衛及郝元狀若熟睡,哪是受製狀態,林靈素心念一轉,自求解釋,“說不定是神明顯靈暗示本尊,開個小玩笑吧!”既然不見敵蹤,林靈素自動將事件神化,拿出符紙一一化燃,這才喚醒郝元及守衛,道:“本尊作法,平安沒事!”
  守衛神情迷惘,不明就裡,郝元卻對紫芝關切萬分,立刻探尋,由於被摘者屬小朵紫芝,且未再滲紫水,郝元又非鎮日窺瞧,故只注意大芝形態完好無缺,登時安心下來,道:
  “好險!”趕忙關上金箱以保全。
  林靈素經此事後亦不強求,喃喃說道:“已鑑定完畢的確真品,好好保管!本尊走了。”靈符一化,大步而去。
  郝元暗道本尊鑑定方法未免太過奇特。若再來一次根本吃不消,於是轉請守衛傳話,另派高手前來,以免遭受不測,自己也好脫身此處。
  不久,趙佶終派大內高手駐進守候,郝元終能脫身。
  匆匆夜色已臨,萬歲山人潮更熾,幾乎無人離場,餓了皆以龜點果腹,以期參與天神降臨盛會。
  水池燈火已亮,金龍更蟠長燈,神靈活現,壯觀非常。
  趙佶終再次引著皇族、群臣蒞臨。林靈素站立高峰神壇前,攝魂鈴、桃木劍、靈符等作法器具一應俱全,只待徽宗歸位,立即起乩作法,桃花木劍舞得虎虎生風。
  忽見林靈素耍得靈符飛向空中,數道神火暴閃,平添不少仙氣,立即念得咒語:“天地合我,我合天地,神人赴我,我赴神人,精氣合章,杳杳冥冥,天地清主,聞呼即至,聞召即臨。祭天召請,今年今月今日今時,恭赴壇前,明身見神,還現元靈,速去速來,明彰現東天,奉請神霄長生大帝君,急急如律令!”
  符咒方念畢,靈符亦畫妥數張,落了符膽,林靈素便吸口烈酒往上空吐去,靈符引火隨即追衝上天,轟地一響,火焰大作,林靈素再喝:“去吧!恭請神霄長生大帝君下凡塵!急急如律令!”
  宋兩利早躲在鐘樓後方,見師父傳得火團秘令過來,他終把寶鏡取出,併發出強光打向空中,隨即再抓出透明皮影圖畫,正是類似趙佶長像之神霄長生大帝君,置于寶鏡前,讓光線穿透皮影映在空中,旦又抽得煙霧往皮影吐去,製造騰雲駕霧效果。
  光線不強,仙影忽隱忽現;漸從東天顯像,瞧得群眾一片譁然,直道帝君顯靈,趙佶領頭祭拜,千萬人直呼神霄長生大帝君萬壽無疆。
  縱使趙楷百般不信,遇著此景亦自茫然,當真世上真有神明?瞧得仙影飛天,萬人朝拜,信心幾乎被摧殘殆盡,不得不閉上眼睛喝道:“是幻象!”然再張開,神明竟然更巨更近,搞得他差點精神錯亂。
  林靈素立即為大宋皇朝祈福,並視神霄長生大帝君萬壽無疆,群臣百姓跟著祈福,有的更為自己、家人許願,現場一片膜拜聲。
  宋兩利已受林靈素交代,得把本尊給弄上天,當下又吐得煙霧沖淡神霄長生大帝君,隨又抓來林靈素神仙圖樣及小神童圖樣,隨在大帝君後頭飛了下來。群眾見狀譁然又起,有人不斷叫著:“林師父顯靈了!小神童亦已現身!”林靈素立即盤坐如神靈,宋兩利卻想笑,都已混了數年,還在玩此把戲?
  耍得幾分鐘,已神威浩蕩,宋兩利正準備收手,待送神回去之際,忽覺陰陽老怪已發現寶鏡閃光,快速衝掠而來,宋兩利大為緊張,趕忙收招,煙霧自吐,法像後移以讓天空神影漸漸淡化。
  林靈素但覺奇怪,明明說妥飛向金身神像頂空方可撤退,怎現在即已閃弱?然既已如此,他亦無奈,立即起身作法,恭送天神而去。
  宋兩利甚是緊張,老怪畢竟逼得甚急,然神像若收得不夠精細,必定被識出真假,他強忍急心,硬將天空神像移拉遠處,待要收光之際,陰陽老怪已不及百丈,其見得宋兩利,霎時哈哈狂笑,疾追過來。
  宋兩利忙叫要糟,趕忙吐得一口濃煙掩去神光,立即收去神像,隨又將寶鏡搶到手,關掉光影,反身往鏡樓衝去。
  陰陽老怪見狀大吼:“小混蛋你還想藏麼?”凌空追掠衝來。
  此聲吼出,震撼全場,群眾詫然,原自陶醉神仙夢幻仙界,竟被拉回現實。
  趙佶為之大怒:“誰敢闖我萬歲山,來人!立即拿下!”
  童貫應是,霎領百名護身高手衝掠而去。
  陰陽老怪為得寶鏡,顧不得掩飾身分,管他鏡樓凸出峰頂,數裡可見,仍強行衝入,砰地暴響,窗毀鏡彈,簡直似毀皇宮。趙佶更吼:“反了反了!抓著斬立決!”
  趙楷、趙桓喝叫亦自衝去。
  宋兩利躲入鏡樓之際,已將寶鏡混合藏妥,猝見老怪衝來,他無處可躲,頓時幻起破解神功,雙掌登時開打,正是破除陰陽訣手法。陰陽老怪不察,強自衝來,復見對方招式而不躲,哈哈狂笑硬迫下來。豈知宋兩利掌勁閃過對方,硬擊其胸口,砰地暴響,陰陽老怪竟被打得四腳朝天,噴落地面。
  宋兩利趁此溜出鏡樓,且將寶鏡砸出許多:“你要,全部給你!”
  陰陽老怪哪知栽得大觔鬥,惱羞成怒:“你何處學得破解招式!”彈跳而起,強攻又來。
  宋兩利喝道:“怎麼,怕了?我天生即會,不必誰教!”見得對方使用閃電魔指,勁道如蛇如電竄來,宋兩利登時滾地閃躲,不是撤退而是往老怪滾去。那閃電魔指較適合中長距離使用,如今被迫近處,發揮空間不大,宋兩利搶得機會,又是一招“水神罩天”斬將過去,打得陰陽老怪肚腹疼痛,彈跳丈餘,差點掉落地面。
  宋兩利大喜:“破解方法的確有效!”
  陰陽老怪連挫兩招,哪敢再託大,哇哇狂叫中己收斂許多,喝道:“看來你已非吳下阿蒙!”已自凝神逼勁,戒備而攻,一招穿天裂地迫來,掌勁渾厚許多。
  宋兩利喝道:“你來穿天裂地,我便水淹泰山!”雙掌輪打,終又化去對方掌勁。
  甚且一掌抽出便欲斬中老怪腰際,老怪已學聰明,不再硬接,猛地左滾,終能避去,喝地再吼,反掌凌空迫來,不再耍花招,而以內力相抗,宋兩利接得一招,欸呀疼叫,連退數步,雙手疼麻不已。
  陰陽老怪彈身而起,邪笑道:“縱使你學得破解爛招,可惜功力不濟,能奈我何!”強步走來,每走一步即劈一掌,打得宋兩利連連後退,已現狼狽。
  宋兩利暗道不妙,對方功力的確深厚,若全以內力相抗,不出多久,必定戰敗受俘,心念一閃,喝道:“我豈會敗你內勁?我早服下真正紫玉仙芝!你看的只是假貨!”猛運起雙勁,正是天罡掌,已現火熱氣流,強勁衝劈過來。
  陰陽老怪正詫對方盜食紫玉仙芝,心頭頗有顧忌,終不敢硬接,改採守勢,宋兩利喝喝劈來,轟得草飛樹搖。剎那間真勁為之一挫,宋兩利暗詫,敢情身上禁制發作,強忍症狀,乘藉擊退老怪之際,翻身衝過對方頂空,連滾帶爬逃去。
  陰陽老怪感應宋兩利想法,登時邪笑:“原來你只是空殼子!”哪顧得躲閃,強勢彈起即追。
  宋兩利連奔十數丈,見大內高手已趕來,喝道:“快射毒針,對方是妖魔!”大內高手原是童貫調教而成,身上藏有毒弩鐵筒,聞聲立即抓出,往老怪身上即射。毒弩甚強且多,一時如網罩來,任陰陽老怪功夫了得,亦且攻勢受阻,只能勉強發掌破弩,打得叭叭落地,或有毒液沾上衣衫,發出滋響,嚇得老怪抓扯丟去,一時怒火攻心,厲道:“童貫你教出好徒弟!”厲掌亂打,群眾詫然,他怎會喊出童貫之名。
  童貫終亦趕來,見得陰陽老怪,愕道:“怎會是師父您老人家?”
  陰陽老怪怒斥:“不是我,誰敢在此發飆!”
  童貫趕忙喝向手下:“住手!全部退去!”大內高手莫名不解,仍依令退開。
  陰陽老怪怒道:“還不把宋兩利抓來!”
  童貫拜禮道:“師父暫且息怒,您這一攪已驚動聖上,若不立即善後,連弟子將受牽連,師父您最好立即避開,讓弟子能下台。”
  陰陽老怪斥道:“你敢教訓我!”
  童貫道:“你藏身於此已久,現在毀去鏡樓,何其重罪,若被發現是師父所為,皇上必定抄遍萬歲山,屆時弟子甚難處理。”
  陰陽老怪靈台乍現光明:“是了,為師衝昏了頭,實是被那小混蛋氣昏!”見追兵將至,猛地一閃林區遁去。
  童貫拜禮後,突又喝喊:“老妖哪裡走!”強追過去。
  後頭趙桓、趙楷趕來,跟著童貫急迫。躲於暗處之陰陽老怪冷哼,總算未被發現,為抓宋兩利,仍自潛探追逐不斷。
  宋兩利則利用萬歲山密道東鑽西躲,終溜至人群堆中,將道袍脫掉,低著頭假裝百姓,混著準備溜出萬歲山。
  人群一多,各有心思腦波,陰陽老怪縱有攝腦之能,一時亦難以尋得目標,已自哇哇怒叫,然卻不肯放棄目標,強行搜索,一場追逐戰仍未結局。
  至於于童貫作模樣,轉得一圈,隨便斬得一名倒楣流浪漢人頭,已引軍回報。
  趙佶迫問何人,童貫回答遼國間諜,趙佶嗔怒揚言滅遼,並下令將歹徒首級掛在東城門,童貫立即交代,並稟奏一切沒事,趙佶始向群眾宣布:“任何叛國亂黨入侵,只有死路一條,現已沒事,繼續活動!”
  群眾一陣歡呼,接神祝壽活動立即展開。
  林靈素自知宋兩利遭受麻煩,然身為祭師主角無法幫忙,唯祈神明保佑。
  夜間活動以放煙火居多,只聞轟聲連連,天空煙火不斷,或見萬里燦爛,或有仙女下凡,更有三星獻壽、萬龍騰雲等特製煙火圖案,瞧得群眾大呼過癮。
  一場祝壽慶典鬧至三更方自散去。
  如此聲勢浩巨,奢靡鋪張,已奪得大宋皇朝有史以來最輝煌記錄。
  宋兩利混在人群中潛逃出宮。時下汴京城已極其危險,他決定棄巢而去,故找得機會,摸向天師西宮後院尋那江南神丐胡天地,且詢得意見便是。
  胡天地早已養傷完畢,他留至此,乃為了觀察京城種種,以便日後再伏擊姦相閹官。
  忽見宋兩利到來,胡天地甚是喜悅,道:“我可去了萬歲山,簡直像個寶窟,昏君耍了妙招,竟然讓百姓信以為真!唯你還算清醒,有救有救!”
  宋兩利嘆道:“真不知那些百姓如此眼花,還以為國泰民安,難道他們一點亦不受國勢影響!”
  胡天地道:“此乃身在福中不知福,飢荒全在兩江等地,隔得甚遠,且京城全是商家居多,全國精品糧食皆聚集於此,他們自無災難之苦,加上姦官刻意粉飾,百姓能看穿者不多,所以皇上一造勢,便全皆以為大宋皇朝天下無敵了。”
  宋兩利道:“人各有命,亦怪不得別人,我只求自保啦,如今陰陽老怪追得緊,我不逃是不行了,前輩子弟眾多,可有容身之處?當然離京城越遠越好!”
  胡天地道:“神霄弟子不也遍布天下?”
  宋兩利道:“不行啦!若沾上他們,老怪必定循線抓人,因為神霄派早被魔界弟子監視,王文丑又失蹤,甚無安全感!”
  胡天地笑道:“你乃活佛轉世,自應多加修行,然後問及自家腦子,何需求人呢!”
  宋兩利道:“前輩也認為我是綠龜法王轉世?”
  胡天地道:“別再自欺欺人,你額上標記便是證明,且多次活佛顯形也是證明,只不過你原無大志,只求安穩溫飽,落得小癟三模樣!多給自己信心,既是活佛轉世,已是前生注定,你今生本就不俗,認真練得通靈大法,恢復綠龜法王身分,天下蒼生需要你來普渡!”
  宋兩利摸摸額頭龜紋:“我當真注定此命麼?”
  胡天地道:“不必懷疑,把通靈大法修得,一切自能明白!”
  宋兩利自有感覺,然掙扎著乃是一步踏入恐將一世沒完沒了,代價付出太大。
  胡天地窺其意思,道:“你躲不掉了,我能看出來,陰陽老怪也能發現,所以他故意收你為徒,傳你假功夫,目的便想慢慢磨盡你先天通靈之能,而後消滅綠龜法王元神,屆時他將把你收拾!”
  宋兩利道:“不必等到將來,他現在便在追殺我了。”
  胡天地道:“所以說你躲不掉,唯有對抗老怪,才能解救蒼生。”
  宋兩利道:“自保皆難,何來解救蒼生?我無此偉大!”
  胡天地笑道:“有!你有佛性,見及孤苦便想幫助,便是解救,你耗在京城不也隱含阻止老怪之意?”
  宋兩利嘆道:“可是現在已阻止不了了……”
  胡天地道:“盡人事以待天命吧!”
  宋兩利道:“我待如何練得通靈大法?”
  胡天地呵呵笑起:“那是靈界事,怎問起我這肉體凡胎?通靈之能幾乎與生俱來,有的作法後方能通靈,有的只通鬼界,像綠龜法王等能窺三界,知過去未來,恐怕你只有親自修行,或到靈界問他去了。也就是你師父即你本身,應自行修行,一般通靈大法也只是藉外物修練,較難登峰造極。”
  宋兩利乾笑:“我師父大概是老酒鬼了,喝了它便能窺一二,可是我莫要變得酒鬼才好。”
  胡天地道:“醉八仙亦是仙,你且邊線邊尋正確方法,我這外行人幫忙不了,至於地頭嘛……你可到江南,我且安排分舵主招待你便是。”
  宋兩利道:“自是謝過前輩。”
  胡天地道:“仍希望你早日學得通靈大法,恢復綠龜法王功力,如此將可對付妖僧極樂聖王及魔神陰陽老怪。”
  宋兩利忽而想及夜驚容,分開已數月之久,她還好麼?希望有緣再見。
  胡天地盤算後,道:“你且到蘇州找丐幫分舵主蘇暢,將會安排你住處。”
  宋兩利道:“又是姓蘇?看是此輩子和蘇家脫不了干係了?”
  胡天地笑道:“他為人不錯,適合助你打通任督二脈!”
  宋兩利無處可去,便自接受安排。
  為忌於陰陽老怪威脅,在丐幫弟子帶領下,宋兩利連夜出城,直往蘇州潛去。

runonetime 2008-08-19 03:42 PM

第10冊 通靈大法

第 一 章 靈神無界

  宋兩利潛逃七日終抵蘇州古城。
  縱使初冬,蘇州城仍是車水馬龍,人潮如織,繁華依舊。
  宋兩利匆匆瞧來,總覺末見飢荒窮困景象,一股國泰民安感受盡現無遺,但想及胡天地所言,富者恆富,窮者仍窮,只是地頭不同罷了。自己乃藏身修行而來,胡天地總不會介紹至連三餐皆得乞求米食地步吧。
  丐幫弟子將宋兩利帶往一頗具規模之南北雜貨商家“興發鋪”。商號雖俗,卻生意興隆。宋兩利不禁忖道:“丐幫雖外表乞食,然私下仍經營生意,果真頗有商業腦筋,自己藏身於此,可吃穿不用愁了。”
  穿入後院,顯得清淨不少。丐幫弟子帶往一木造雅房,裡頭傳來算盤撥動聲,丐幫弟子稟報,突然女者回話:“小神童已到?!”頗為喜悅:“快讓他進來!”
  宋兩利詫道:“蘇暢是女的?!胡前輩怎未提及?!”嫩臉稍紅,自覺投靠女人頗不習慣。
  大門敞開,裡頭櫥櫃四壁,居中置一大書桌,帳冊堆如小山,一位三十上下,頗見風韻女子迎笑招手。瞧其模樣直若精明少奶奶,怎像得丐幫頭子?
  宋兩利乾笑拜禮:“你便是丐幫蘇州分舵主?……”
  蘇暢笑道:“是啊!怎地乞丐便要穿破衣?胡幫主大概未說清,我是丐幫大帳房,兼作點小生意,既是作生意,怎可穿得破舊,客人自給嚇跑,我還算體面吧?”
  宋兩利道:“簡直像大老板!”
  蘇暢笑道:“人家說我精明得緊,我倒要好好改進,裝得溫柔些,但抓帳怎能不精呢,所以便掙扎了,不過還好,一切仍算順利!坐吧!還剩西城三十包粗鹽未結,馬上便好!”
  立即撥動算盤,算些斤兩數字。
  宋兩利道:“你也賣鹽?可和官家搶生意了?”
  蘇暢笑道:“這年頭不搶怎能活,何況官家更貪得兇,像粗鹽一斤原是三個子兒,誰知縣官一個不高興,立即漲到十個子兒,內陸還賣到一兩銀,天啊!簡直搶錢,至於我們公道信用,不隨便漲,算是解救貧苦同胞哩!”
  宋兩利想想也對,官家已無倫理,各自為政,尤其貪得兇,難怪黑市流行。
  蘇暢叭地一響,算盤又自撥錯,不禁抱怨:“都已算得三次,怎仍算錯,真是!三十包,每包二十斤共六百斤,每斤批價兩錢三分五,再減回扣每包兩分一,到底是多少?”
  宋兩利突地說道:“一千四百三錢七分。”
  蘇暢正撥得此數,詫道:“你怎知?!你能默算?!”
  宋兩利道:“不知道,只是聽那些數字,總覺是那些錢,便說出來,不知正不正確?”
  他乃感應而言,試探性質居多。
  蘇暢乍喜:“你簡直天才!太厲害了!我得好好召待你!”毛筆趕忙寫下數字,終鬆口氣,立身而起,快步行來,道:“聽說你喜歡喝酒,待我請你幾壇!”走向左側門,開啟厚重大門,便要宋兩利跟去。
  行約十餘丈又是一門,蘇暢開啟,竟然是一酒窖,滿牆成堆,紅條無數,酒香四溢。
  宋兩利道:“酒也賣了,那茶也該賣了,官家禁品全賣了。”
  蘇暢道:“服務百姓,多少犧牲點!”引得宋兩利坐于左角品酒桌,隨即問道:“你喜何酒?烈的、淡的、酸的、甜的、嗆的、溫的、年代久的、抑或剛出爐的?”
  宋兩利道:“我只在想……想練功時喝酒……”對於通靈始要喝酒一事不便說出,“所以對酒並不精……”
  蘇暢笑道:“慢慢便精了!或要女兒紅、黃山花釀、薔薇露、思春堂、雪醅、真珠泉、揚州瓊花露……應有盡有,我看便這揚州瓊花露了,其實揚州和蘇州頂近,酒名也都混了,算是南方酒了,喝它幾口聊表敬意。”
  蘇暢抓得一壇,開封去泥,酒香四溢,宋兩利接過手品它一口,但覺清新若甘泉,瓊花熏香,果真佳釀,然他常喝烈酒,對此香釀反而不夠味,灌得一壇,倒把蘇暢嚇著:“原來你是喝烈酒的?那看是燒刀子管用了。”準備換酒。
  宋兩利乾笑:“不必了,我乃練功時始喝酒!”有了醉意,腦門浮現不少感應:蘇暢原是豪門女子,只不過家道中落,淪為江湖人,終被胡天地收養。原是義女關係;腦門一閃,竟是茅山派弟子正在練習通靈大法,此人並非掌門方虛默,而是年輕怪鬍子,他瞪得眼睛正待說話,宋兩利已把腦波斷去,道:“茅山派也在蘇州麼?”
  蘇暢道:“附近金壇縣,你跟他們有瓜葛?”
  宋兩利道:“當年迎仙台論道,那矮冬瓜方虛默跩得緊,結果被我師父耍了,看是懷恨在心,見了面總不悅。”
  蘇暢道:“那便避開為妙!放心,只要在蘇州,無人敢動你。你可以好好練功!”
  宋兩利道:“你已知我來意?”
  蘇暢笑道:“丐幫消息最為靈通,幫主早飛鴿傳書,說你專為修行通靈大法,要供應美酒三千,我可為你準備了,這些夠麼?”
  宋兩利乾笑:“原是如此,難怪胡幫主說此處最適合我了。”
  蘇暢道:“你可在後院練功,其他我來負責,至於美酒隨時可取,方便多多!”
  宋兩利道謝連連。
  蘇暢目光閃亮,道:“聽說你讓神霄派日進鬥金,是用啥法門?”對於賺錢術,她興趣無比。
  宋兩利道:“替他們消災除噩,緣金自來!”
  蘇暢道:“全是無本生意。”
  宋兩利道:“我已下令不收緣金,因為全被皇上、貪官污了,實劃不來。”
  蘇暢道:“如此也好,神霄各處分殿早變了質,你算仍有良心,旅途勞累,你早點休息,若有需要隨時通知我!呵呵,我可未結婚,稱我大姊如何?”
  宋兩利見她直爽便同意,畢竟大姊相稱較無拘束。
  蘇暢滿意一笑,方引得宋兩利穿過迴廊,已抵一處松林隱密宅院,宋兩利但覺不錯,終安定下來,蘇暢介紹幾句,隨即離去,讓他早做休息。
  宋兩利難得毫無負擔,特伸懶腰,暗道:“希望生活將有所轉變!”終倒床睡去。
  睡夢中不斷浮現綠龜法王淺笑影子,直通另一境界已始,可喜可賀。
  此後三天,宋兩利皆做得此夢,心知法王有所指點,然認真問去,法王又失蹤影,宋兩利苦思悟去,該是自己便是法王化身,只是自個分得太清楚,以致致于一為二,肉體與靈性無法結合,先天後天失調,乃落得如此半桶水地步。且把先天為本尊,後天為分身,然後全力修行將本尊分身融而為一,方能登靈界高峰!
  既然無法擺脫靈界命運,宋兩利終決定刻苦修行,而最佳明師既在先天法王身上,又何需舍明師求他人?何況蓮花師太所授之道家秘寶“化神賦”具異曲同工之妙,想來已是足夠。
  於是宋兩利以先天通靈為主,以化神賦為輔,藉著烈酒,開始日夜修行。
  那化神賦博大精深,尤其“羽化成仙,先抽筋骨”乃道家修仙奧妙口訣,宋兩利得以悟出“馭氣沖天”法門,將真氣衝往腦門,終若抽掉筋骨般輕飄飄,功力自來,至於通靈法門,則當年被夜無群囚在鱷魚洞中時,綠龜法王曾現身,說了一句:“佛眼無界,忘形忘我,是囚非囚,似禁非禁,破除一切假相,自登無上虛空界!”宋兩利似懂非懂,悟得結果,自創“閃心功”,以跳出心靈意念,回歸無相無我境界,終亦漸漸再窺其靈界奧妙。
  如此修行得幾日夜,通靈大法漸漸加強,原欲喝得夠多烈酒才能感應,時下漸漸減少,如若哪天不再喝酒即能感應,那將大功告成。
  宋兩利暗道妙哉!若真如此,隨時窺得他人秘密,不挺過癮?故加倍修行不斷。
  修行期間或見蘇暢進來,登時抓著她問在想啥?今天做過何事?蘇暢怎知做過之事全被料中,直若裸身被竊,嚇得支支吾吾直道太恐怖,“你還是人麼?連我去會情郎你都知曉?!請勿窺我世界行麼?”
  宋兩利笑道:“只是訓練,此處除了你,找不到他人可配合了。”
  蘇暢苦嘆道:“你一直攝著我,叫我如何敢做情人夢,就連思春都不敢,人生還有啥意義?你難道要娶我麼?”
  宋兩利為之幹窘:“大姊言重了。”
  蘇暢抓緊衣衫,道:“你真有窺人心思能力,也請窺得別人,我雖像老闆娘、少奶奶,可三十未到,小姑獨處,請讓我有思春權益,否則我乾脆出家算了。”
  宋兩利乾笑:“我儘量避開便是。”
  蘇暢道:“還要‘儘量’?每個女人若知你有此感應之能,恐非得殺死你不可!”
  宋兩利道:“所以還得請大姊保密。”
  蘇暢嘆道:“算啦!算我自找麻煩,今後可不能胡思亂想,否則實在恐怖,卻不知世上有多少這種人,想來便叫我頭皮發麻!”
  宋兩利道:“寺廟那些神佛皆能通靈,你怎不怕?”
  蘇暢道:“至少他們在天庭、在冥界,瞧來也是法相,哪活生生站在眼前,如若三太子站在這裡照樣嚇死人!”
  宋兩利道:“我練會了便躲起來,不嚇你們!”
  蘇暢道:“你們靈界之人,實在叫人發毛!我看我現在便要躲!”說著便想開溜。
  宋兩利道:“既能通靈,躲亦無用。”
  蘇暢慌急道:“那該如何?”
  宋兩利不願她負擔過重,忽生一計:“待我畫一點靈符予你,便可避開!”
  蘇暢道:“快畫快畫!”
  宋兩利抓來硃砂筆畫得符咒,蘇暢立即放在胸口,問道:“我現在在想什麼?”
  宋兩利故意幾次猜不著,蘇暢終能安心:“這還差不多,心思被窺,多恐怖!”得好好照顧靈符為要事。
  蘇暢道:“這靈符可以對抗所有通靈者?”
  宋兩利道:“正是。”
  蘇暢道:“謝啦!人生意義多了。”
  宋兩利道:“那安心去吧!我找貓狗溝通去?”
  蘇暢呵呵笑道:“怎淪落成貓輩狗輩?你可找陰界的靈魂啊!他們最喜歡讓活人知心事了。”
  宋兩利道:“我試試。”
  蘇暢道:“你既能窺得人心,那好辦事,將來有人偷東西、撒謊,全可找你啦!”
  宋兩利道:“那也得有空再說。”
  蘇暢盤算道:“或許這是個獨門行業!”開始計畫如何經營。
  宋兩利苦在心頭,道:“然後被追殺!”
  蘇暢終想及若因此識破太多人,幹壞事者豈非欲殺人滅口,當下乾笑:“看來得從長計議!”終找藉口離去。
  宋兩利暗忖:“找孤魂野鬼亦不差……”想及天寧日於湖邊送得三皇子趙楷一位女鬼,不知狀況如何?便自運起通靈大法攝去,終感應出趙楷頭上亦綁符帶,早被嚇得數度難眠,一副失魂落魄模樣,還是蘇小鳳替他張羅符帶,蘇小鳳卻因找不著自己而大發嘮叨。然那趙楷受此驚嚇仍不信邪,實是難纏,便由他去了。
  通靈攝心之際,忽覺前街傳來茅山派那年輕長鬍子怪異傢伙,他亦以攝心術反搜過來,由於過近,他已發覺,且發出邪笑。
  宋兩利暗道不好,立即收拾,感應頓失。直覺這也不對,每一通靈便可能被截著,真正高手應和極樂聖王或綠龜法王一樣,隨時無跡可尋才對,亦即能收發自如,看來自己靠酒發功卻不能閃不能收,修行路子仍長,得苦練才行。
  他盤坐下來,反芻法王所傳“佛眼無界,忘形忘我,自登無上虛空界”等偈語。然方禪坐不到半刻鐘,外頭忽聞及蘇暢吆喝聲,宋兩利目光一閃:“怪傢伙找來了?!”哪顧得再坐禪,立即潛身而去。
  此分舵乃呈品字型,一為南北貨,一為菜酒鋪,另一處則為藥舖兼賣香料、鹽蠜等物,其各自盤據三條街,後頭則為數落宅院相連,宋兩利起居即在酒鋪附近,吆喝聲則傳自藥舖,得掠過數迴廊方抵。
  宋兩利從窗縫中瞧去,果然見得蘇暢正和一名道士裝扮年輕人針鋒相對。此人瞧來二十四五,身材中等,兩眼牛樣般猛勁,平頭鬆散,兩太陽穴指粗青筋浮起,隨著血液呼吸浮動,原像個橫練傢伙,他卻留得一排粗黑短胡,裝得甚有學問模樣,顯得極不協調。
  只聽得那人喝道:“我茅山少掌門劉通只想找宋兩利較量,和丐幫無關,叫他出來,大家和和氣氣,你若硬擋,恐有干戈之爭!”
  蘇暢笑道:“撒野撒到丐幫來了?也不掂掂自己斤兩,姑娘我說沒人便沒人,你請回吧,否則爬出去的一定是你不是我!”
  劉通不聽,轉向內廳喝道:“宋兩利給我出來,別躲得像龜孫,丟人現眼!”
  宋兩利懶得理他,卻感覺出對方武功不弱,不知蘇暢是否擋得了?
  劉通喝人不著,太陽穴為之閃動:“既然如此,莫怪我出招了!”奇幻掌法突地開打,直往蘇暢臉面打去。瞧他二五不到,火候竟然頗強,影未至,勁已逼,妖風乍起。
  蘇暢豈是省油燈,手中金算盤耍將開來,正是成名功夫“神算九千手”,只見得敵方巨掌劈至,她以算盤封掌,叭地脆響,互擊一招,劉通卻因算盤子滑,順勢往右側溜去。劉通欸呀急叫,蘇暢反腳一掃,劉通連滾數圈方自穩住,臉面不禁泛紅。
  蘇暢笑道:“你不是我敵手,滾吧!”何況背後仍有十數丐幫弟子,對方根本毫無勝算。
  劉通一招落敗怎肯服輸,喝道:“耍詐不成事!”猝地抽出斬魂劍,乃類似桃花木劍,一招“收妖降鬼”刺得滿天劍影,罩住數尺方圓。
  蘇暢不想拖延,猛將算盤甩去,立刻裂成兩半,無數金珠彈射而出,似若流星亂撞,或擊其劍身,叮叮咚咚暴響不斷,或擊其軀體咻咻利刀亂割,劉通欸呀悶叫,胸口、腰際、大腿連吃數記,迫得他彈跳而逃,招式頓亂。
  蘇暢伸手一吸,金珠全數飛回串入盤中,雙手一閉,兩半算盤恢復原狀,一手純熟算盤功夫已讓宋兩利佩服不已,難怪能當上丐幫分舵主。
  蘇暢道:“滾吧!再下去只有自取其辱!”
  劉通連遭霜擊,臉色難看,登時惱怒:“投機取巧,別怪我使看家本領了!”猝地摸向胸口,抓出茅山幻術專用迷魂彈,猛地砸向蘇暢,轟然炸開,白煙四起,蘇暢怔道不妙,劉通趁此衝入白湮,利用煙霧隱身,劍招盡吐,殺得蘇暢欸呀驚叫,急欲退開,卻摸不著方向。十餘丐幫弟子見狀抓棍即攻。劉通不退,又砸出數顆煙彈,轟得十丈方圓全是煙霧,十餘丐幫弟子全被罩住,準頭一失,頗有傷及自家人之態,欸呃連連。
  蘇暢急道:“別往煙霧擠,快退!”又呃一聲,顯然吃虧。
  宋兩利見狀那還得了,趕忙撲身衝入,他方飲得烈酒,腦門感應甚是靈敏,一個閃念已發現劉通位置,顧不得能否傷人,一掌“烈火純青”開打過去,用的正是胡天地所傳“天罡掌”,勁道吐處,砰然巨響,劉通欸呃撞起,跌出外頭,倒坐地面,左脅已印出燒焦掌印,疼得吹氣直抖衣衫。
  宋兩利一招得逞,終悟出通靈大法可在混水摸魚中撈得好處,將來可得好好利用。
  為免暴露身分,立即跳藏內院,伺機而出。
  蘇暢及十餘名丐幫弟子終衝出煙霧,每人身上多少皆有傷痕,卻相互瞧望,想知道方才是誰出手,忘了立即搶攻。
  劉通喝罵傳來:“卑鄙手段算得了什麼英雄好漢,呃啊好疼!”抓出金創藥抹向傷口。
  蘇暢見狀:“天罡火掌?!是幫主回來了?!”
  十餘弟子東張西望。宋兩利暗自叫好,突來一掌竟然冒火勁,功力顯然不差。
  劉通猝聞胡天地,慌張四瞧,仍不甘心喝道:“一幫之主如此見不得人麼?膽敢出來一決雌雄!”嘴巴雖硬卻四處戒備,不敢再攻。
  蘇暢冷斥:“收拾你豈用得本幫主!”已被捉耍一次,不再客氣,算盤一抖,百顆金珠飛射搶至,用的便是“萬星穿月”絕招。金珠貫足真勁,顆顆有若利箭,任那劉通練有鐵布衫之類橫功,受此痛擊下,勉強擋得十數顆,卻擋不了數十顆,霎見嘟嘟之聲不絕於耳,滿臉滿身已被擊中,疼得他噴滾撞逃十數丈,叫如喪家之犬。
  蘇暢猛吸金珠回來,大喝:“還不走麼!”金珠欲打,劉通嗤呃爬起,搶身便逃。
  蘇暢斥道:“三腳貓功夫也敢前來丐幫撒野!”
  十數丐幫弟子亦有同感,青竹杖打得甚響。宋兩利暗道妙哉,丐幫弟子的確靠得住。
  然劉通逃不及三十丈,忽見黃影一閃,飛落街道,對著蘇暢即喊:“丐幫又如何?且讓我方虛默較量較量!”
  宋兩利聞言詫道:“茅山老道親自出馬了?!”敢情針對自己而來,事態頗為不妙,本想開溜,但蘇暢挺得住麼?且觀察一陣再說。
  蘇暢見得五短身材,一臉高傲傢伙,正是茅山掌門方虛默,心神不禁暗詫,對方當真會通靈之能?竟然找到此處?想及通靈事,摸摸胸口,靈符仍在,稍稍安心,冷道:“丐幫和茅山派一向井水不犯河水,掌門請回吧!”
  方虛默傲岸而立:“將我徒傷得如此,還說沒事?”
  劉通找得靠山,立即回奔,忍著滿臉紅丸,道:“師父收拾他們,茅山派豈能受得侮辱!”
  方虛默冷道:“住嘴,站在一旁,為師臉面已被你丟盡,竟然會被人傷得如此!”
  劉通道:“是胡幫主出手偷襲,弟子擋不住。”
  方虛默詫道:“胡天地?!”猛地轉看四周,如若是他,自己萬萬不是敵手,然豈可就此認輸,冷道:“既然胡幫主在場那好說話,我來此只想找宋兩利切磋靈法武學,事成之後自將人送回,各不傷和氣!”無人回應。
  宋兩利暗忖,對方果然為己而來,且全為通靈之術,得好好應付為是。
  方虛默再喚一聲仍未見回話,不禁疑惑難道有假?暗道:“且運起攝心靈法探探對方!”立即暗運茅山法術,臉面逼得泛紅,直往蘇暢搜去,蘇暢頓覺腦門沉睡,登時大駭,難道靈符失效?!
  宋兩利馬上感應過來,說道:“那是攝心魔法,可用功力抵抗,和通靈大法不同。”
  蘇暢聞言立即運功抵擋,終於轉好許多。
  方虛默卻因宋兩利使出通靈神通,亦感應過來,登時冷笑:“宋兩利你果然在此,快快出來吧!你我印證是神霄派還是茅山派靈法高強!”
  宋兩利不作聲,且等待機會開溜。
  方虛默喊人不著,暗道莫非胡天地撐腰?攝及蘇暢無效,立即轉攝丐幫弟子,對方功力較弱立即受攝。方虛默方知一切,冷道:“原來你也不知是否胡幫主到來?我看偷襲者便是宋兩利了!”心下已有盤算,轉向蘇暢:“若憑你實力,恐無法阻止我拿人,倘請蘇姑娘讓開,免傷和氣。”
  蘇暢冷道:“在丐幫地盤撒野就是不成!”
  方虛默冷道:“那便試試了!”右手一抖,仍是茅山絕學“奇幻掌”然卻暴快數倍于劉通,幻得滿天掌影。直撲蘇暢及十數名弟子。
  蘇暢但覺遍體生寒,掌勁實亦強勁,登時再打算盤金珠,直往所有掌影射去。霎見掌來千變萬化,珠去亂箭齊射,叮叮叭叭互有往來,直若蝴蝶戲蜂群,偌大方圓竄竄跳跳,煞是熱鬧。
  茅山武學雖非臻絕頂之列,卻也具一流架式,方虛默又是掌門,手底下火候自不在話下。然蘇暢已是分舵主之尊,功夫自高,加上十餘丐幫弟子助陣,方虛默亦佔不了便宜。纏斗數招之後,方虛默始終攻之不下,終忍不住喝道:“茅山派厲害的是幻術!”
  顧不得是否以幻術取勝,有勝之不武之態,他猛地展開幻影身法。忽見靈符亂打,製造假象,隨又施展攝心邪功,雙管齊下之際,丐幫弟子陣勢已亂,方虛默猝地衝進敵陣,砰砰數掌打得三名弟子悶呃倒地。
  蘇暢見狀大驚:“你敢下重手?!”兩手空算盤便欲當成菜刀切下。
  方虛默攝心魔功迫來,直喝切左邊,蘇暢一時未能運功抵擋,終往左偏,方虛默趁此一掌擊中蘇暢左脅,疼得她連退數步,怒喝:“卑鄙!矮鬼可惡!”
  方虛點一生最恨他人說矮,登時火冒三丈:“乞丐更臟!有何了不起!”怒掌打來,更以攝心魔法迫使蘇暢自動滾近,想擊她胸脯兼以侮辱。
  宋兩利見狀再也藏身不了,猛地通靈大法暴出,喝道:“撞牆去吧!”通靈大法原比攝心魔法強,宋兩利又是天生傳自綠龜法王,強度更旺,突地暴出,任方虛默修為多年,擋不了通靈大法攝腦波,當場受製,直往左牆撞去,若非他及時清醒,猛煞身形,一張臉必定撞上牆頭,儘管如此,仍被嚇出一身冷汗。蘇暢豈肯錯失機會,趁幻醒之際,吸來金珠反打,叭叭連擊數顆,方虛默反掌打去卻慢一步,左肩被砸兩記,疼得悶哼,終往牆上靠倚。
  蘇暢凝神吸氣,戒備萬分,免遭突襲,然對於攝心妖法卻毛心不已,靈界功夫實讓人捉摸不定。
  宋兩利跳閃出來,喝道:“你待要如何?”
  方虛默暗忖,宋兩利果然具通靈之能,自己潛修多年亦未達通靈之境,是該抓得這小子回去研究,以求練得此功。瞧他示威居多,若突反擊,必定奏效,登時趁他說話之際大喝撲去,怒勁暴出,欲置人倒地。
  宋兩利卻早有感應,深知對方攻擊目標,喝地左閃滾退,趁勢打出天罡掌,砰地一響,直中方虛默腰際,若非武功仍未臻化境,此掌便要他老命。方虛默受得一掌,皮肉為之生疼,他難忍受辱,哇哇怒叫:“後生鼠輩也敢對我無禮!”哪顧得身分,猝地打出茅山煙彈,轟罩宋兩利四周,趁機反撲。
  宋兩利縱有通靈之能,誰知方虛默早算准此著,竟然運起定心術法,護守心腦不被攝去,此若陰陽相克之理,有攝腦術即有防攝腦術,至於誰勝誰負,全憑功力及經驗,方虛默混身道法數十年,防攝之功自強得多,這一設防,宋兩利頓覺失去目標,正待叫糟之際,砰砰雙掌擊中胸口,悶得他倒栽七八丈,滾出煙區。
  蘇暢見狀還得了,趕忙喝及手下竄衝過來。
  方虛默乘勝追擊,後又打出數顆煙彈罩住眾人,想乘煙收拾對方。劉通見狀直喝過癮,良機難得,亦從後頭欺撲而至。
  雙方混煙中亂招開打,哇哇呃呃,砰砰卡卡,棍撞人跌之聲不斷。然蘇暢等人終非煙戰好手,幾個照面下來,紛紛受擊落退,一一被迫退出煙戰圈。
  蘇暢喝叫:“圍住他們,待白煙散去再抓人!”十數丐幫弟子舉棍圍之,個個冷目瞅緊,想待煙散時討回公道。
  然那白煙亂處,宋兩利正受方虛默、劉通師徒雙雙迫逼落困之際,腦門突地閃出綠龜法王呼喝,宋兩利靈台猛現清明,瞧得敵手方位,雙掌突來神力,烈火怪掌暴打開來,砰砰雙響,竟又將方虛默師徒擊得人仰馬翻,倒栽跌退煙區。
  蘇暢見狀大喜,喝道:“快快將人製住!”先行撲去,十數丐幫弟子更砸得兇猛。
  方虛默師徒怎知宋兩利邪得可怕,明明就伏之際,仍能暴出神力,這一失著已全盤皆輸,眼看十數人撲來已無法閃躲,怒喝出口想拚命擋招卻難回天,呃呃幾聲,吃了數棍,穴道且被截住,癱軟下來。
  蘇暢正得意將人就逮,冷斥道:“連丐幫也敢惹,不要命了!”
  方虛默喝道:“宋兩利是妖人,遲早害死你們!”
  劉通冷道:“他是烏龜精下凡,你們難道未瞧其額頭胎記?還敢護住他?將為天下所唾棄!”
  蘇暢喝道:“你兩太陽穴青筋浮若蚯蚓,看是蚯蚓精下凡,若說是蜈蚣精也行!來人,把他那兩只蜈蚣切下來,免得妖怪作亂!”
  她雖玩笑喝去,丐幫弟子先前卻吃苦頭,聞言當真左右開打,棍棒又敲對方腦袋,疼得劉通哇哇痛叫。
  就在此際,天空突傳哈哈虐笑聲:“丐幫弟子也敢對抗靈界門派,夠種!”忽見黃影一閃,強速無比衝入白煙堆中。蘇暢瞧其身手竟然不在胡掌門之下,驚叫不好,金珠猛打射去。
  宋兩利更自感應:“是玉東皇?!”此人身手簡直和張天師一般高強,怎會突然出現,宋兩利待要反應抗敵,豈知玉東皇功夫確是了得,右手反掌打得金珠四處彈跳,左手彈出數道勁風直射宋兩利全身穴道,宋兩利難逃敵招,硬是被截,身子一軟,玉東皇已衝過來,反手一抄,抓著宋兩利掠衝屋頂,落笑一聲:“人我藉走了,有空再還!”
  連閃數記,逃出百丈開外。
  丐幫弟子見狀大喝,急欲追敵。
  蘇暢喝道:“不必追了,若是玉東皇,追也是白追!”丐幫弟子這才停止追捕。
  方虛默氣得哇哇大叫:“玉老頭你敢壞我好事!”
  劉通喝道:“難道要我茅山派殺入你老巢!”
  玉東皇笑聲傳來:“日後再說吧!”消逝無蹤,方劉師徒嗔怒不已。
  蘇暢瞪眼過來:“再攪局啊!結果還是漁翁得利!”
  方虛默道:“還不放開我們!”
  劉通道:“人都已走脫,放了我們,去把他抓回來!”
  一位丐幫弟子冷道:“豈能讓他們如此便宜走人,至少要送到總壇請長老公審,丐幫豈是好欺侮!”
  蘇暢思考後道:“放了人吧,縱使到長老那裡也定罪不重,宋兩利已被逮,讓他們狗咬狗也罷!”
  丐幫弟子這才將方劉二人放開。
  方虛默整整衣衫,冷道:“算你識相,否則茅山派興壇作法,利用鬼魂封住你家大門,丐幫他討不了好處!”
  蘇暢冷道:“別以為只有你懂法術,丐幫若怕了也不會混到現在,還不快滾!”丐幫弟子突又動作逼來。
  方虛默不吃眼前虧,冷哼一聲,帶著徒弟快速離去。行進間兩人暗罵不斷,不但罵及丐幫,連同玉東皇一併罵了進來。
  蘇暢輕輕一嘆:“玉皇仙島遠在海外,丐幫弟子恐不易救得,且待我傳書通知幫主再作定奪。”
  她不願鬧大,遣去丐幫弟子,步入後院,寫得一份書表,飛鴿傳去。喃喃想著宋兩利能知過去未來,應該能逢凶化吉才對。相聚不到半月即已分手,實覺可惜。

runonetime 2008-08-21 01:27 AM

第 二 章 道亦無道

  玉東皇將宋兩利抓至神秘山區一處三清小廟中,將人拋至地上,隨即整理黃袍,讓那繡有龍紋圖案更形明顯,以表現其帝王般不俗。他冷邪說道:“快把通靈大法傳予本皇,本皇想知曉儀妹妹到底多愛我!”
  他原和張繼先妻子秦曉儀乃年輕情侶,其卻好色且調戲秦曉儀妹妹秦曉琳,終被唾棄。
  他卻不死心,日夜糾纏,原是一張風度翩翩臉面,終多年暴戾摧殘,終變得猥瑣如猴樣,已失當年氣質,他卻仍裝出帝王之尊,卻只見型不見其神罷了。
  宋兩利當年在天師西宮早知此事,聞言但覺可笑,冷道:“她早嫁了張天師,哪還愛你,死了這條心吧!”
  玉東皇喝道:“胡說!儀妹妹仍是愛我,她是被逼被蠱惑,你到底懂是不懂,會不會通靈!”
  宋兩利道:“我不會!”
  玉東皇邪目瞪來:“少瞞本皇!全天下皆傳出你會通靈,能知過去未來,敢說半句假話,斷你舌頭!”作勢欲切。
  宋兩利道:“傳言有誤,放了我吧!”
  王東皇哈哈虐笑:“好不容易才逮著你,便要叫我放了你?天理安在!你想我現在想幹什麼?”
  宋兩利心念一閃,頓覺對方想逼供,怔急道:“你?!”卻不願說出,以免中計。然玉東皇邪笑又起:“不錯,我是要逼供,你別忘了我也修過道法,通靈之術稍有涉獵,你方才一閃神我便感應出你通了我的靈,所以任何事都瞞不過我了!”五指一張,喝道:“教是不教?”
  宋兩利道:“我不會!”
  玉東皇怒道:“耍我麼?”猛將五指扣入宋兩利背脊,喝道:“要你嘗嘗毒龍啃脈痛苦,你方知人活著有多苦!”
  宋兩利咬牙硬撐,玉東皇終把指勁逼入體內,那利刀割體制痛上身,簡直如毒蟲啃食,痞得宋兩利冷汗直冒。
  玉東皇喝道:“說是不說!”
  宋兩利心知若說出,保證沒完沒了,於是運起化神賦之心法“羽化成仙,先抽筋骨”且把對方利害毒勁當成抽骨綱刀,先抗它幾下再說,希望能熬得過去,然那毒勁的確甚強,每衝一次便讓宋兩利欸叫一聲,不得不猛念口訣“羽化成仙!欸呀!先抽筋骨,欸呃!抽筋骨!”每喊一聲,身形即顫抽一次,疼得淚水直流,可惜穴道受製,那“馭氣沖天”之能弱得許多。
  玉東皇迫得數分鐘,已見及宋兩利之痛苦,哈哈謔笑開來,喝道:“說是不說!”
  宋兩利疼叫:“欸呀,馭氣沖天!”背脊一閃,想躲毒勁卻無處可避,玉東皇又迫一記,宋兩利又欸呀一聲直叫:“抽我筋骨!疼啊!”玉東皇突覺奇怪:“我逼刑,你還要我抽筋骨?逞能麼?”勁道猛又催足十成,宋兩利更疼得全身發顫,若非穴道受製,早已落地打滾,然淚水卻已滲流滿臉。
  如此玉東皇每迫一次,宋兩利便欸叫幾聲,掙掙扎扎中竟然過得一刻之久。迫得連玉東皇亦已額頭冒汗。猝然間他忙地驚醒,自己毒龍鎮穴手法,尋常之人一上手立即昏倒,武功高強者頂多只能撐個數回幾分鐘,這小癟三竟然能撐過無數回,且每欸一次,身形抖顫便強幾分,他明明穴道已受製,又怎能抖動?!
  此一發現,玉東皇詫然不已:“你在偷吸我神功?!”猛地收手回來,未明狀況,怎敢再用?
  宋兩利終能喘息,聞其言詞,但覺疑惑,自己也能吸人武功?然為免受刑,登時裝出威猛狀,喝道:“不錯!有膽再來,吸光你功夫!”
  玉東皇驚詫彈起,趕忙運勁試探,總覺勁道似有似無損失,摸不著頭緒,喝道:“你吸了多少?”宋兩利道:“三十年吧!”玉東皇逮著把柄般虐笑:“鬼扯!若真的有,也只是一丁點,哪有三十年,你在唬我!可惡!”毒爪猛又迫來,強勁再逼。
  此次實在烈猛,疼得宋兩利尖叫如殺豬,“放手啊 ”毒勁猛從背脊竄入,然竟混化那“馭氣沖天”心法之中,已被帶往四肢百駭衝去,登時破去受製穴道。宋兩利駭疼尖叫,雙掌猛打,砰地暴響,竟然打得玉東皇悶退一步,駭詫當場:“你是人是妖?!”
  宋兩利猛往背脊抓去,直叫疼啊!以為有毒蟲在鑽,然那只是疼痛感覺延續,在他被解穴道之際,毒勁已然不再傷人,他只是未覺而已。
  玉東皇被其搗得莫名其妙:“你破解我穴道,還叫疼?!到底耍何名堂?!”
  宋兩利這才稍覺疼痛已去,為免被逼刑,裝模作樣喝道:“我是妖魔!不怕逼刑,還不快滾!”猛地發掌。
  玉東皇顧忌跳開:“你當真是妖魔?!”
  宋兩利喝道:“就是!還不退開,我不想殺人!”突又劈掌。想唬退這魔頭,然掌勁是劈出,卻因雙腳受製穴道過久而生麻,竟然吃力不了晃身跌墜,欸呀跪了下來。
  玉東皇見狀大喜:“你裝模作樣!”猝地劈出霸龍仙掌,打得宋兩利倒栽,砸垮神桌,疼得欸欸悶叫,直道小命真苦。
  玉東皇識破敵計,冷笑撲前,又自點穴,再迫毒龍真勁扣其穴脈,“你若行,便不會淚流滿面了!”存心擊倒對方,用盡十成功力。
  宋兩利受之不了,又尖叫如殺豬,不得已再運起“羽化成仙,先抽筋骨”所演化而來之“馭氣沖天”,這一運行,加上玉東皇全力逼迫,竟然立即衝破受製穴道,勁氣直衝腦門,宋兩利登想和方才一樣反掌打去,然心念一轉,打也無用,對方武功實在太高,只好裝模作樣疼叫,身形不斷顫抖。
  玉東皇見狀虐邪冷笑:“看你說是不說!”宋兩利急道:“我說我說!”口中念念有詞,暗地卻利用對方內勁療傷,他忽而有所頓悟,化神賦是道家無上寶典,其有一句“天地浩瀚,乾坤無極”,那“浩瀚”可解無窮力道,看來不但可用自己體內之功修行,更可藉天地之力,甚至他人之功以為己用,如此藉力練功,更能臻達登峰造極之境!
  這一悟通,宋兩利大喜,外表仍疼叫不斷,暗地卻猛吸對方功力據為己用。
  如此耗得半刻鐘,玉東皇頓覺疲累不堪,內勁似乎減去不少,氣喘咻咻吼道:“你還不認輸麼?”猝見宋兩利嘴巴雖是疼叫,額頭卻未再冒汗,亦不流淚,比起方才簡直天壤之別,登時駭道:“你當真吸了我功力?!”二次撤招,打得宋兩利滾跌退去。
  宋兩利仍造假疼叫:“痛死我了!”倒地裝顫。
  玉東皇猛地運勁劈掌,總覺功力混濁,似減少半成左右然那會是過度勞累結果,抑或是當真功力被盜,心頭沒了準則。原是宋兩利本身功力不變,且又不敢太過明顯盜功,故耗得半刻鐘勉強吸取些許,玉東皇自感覺不大,然他卻投鼠忌器,直覺對方實在詭異,不敢再以功相逼,抽出隨身龍鬚般尖奪,喝道:“你敢作怪,一刀砍斷手腳,讓你變成殘廢!”
  宋兩利見狀哪敢再裝,急忙乞饒:“島主饒命,我說便是!”
  玉東皇這才冷笑:“不怕你不說,連骨頭都可挖出來!”
  宋兩利無奈,終把陰陽老怪所傳之陰陽口訣念出來,並解釋道:“通靈大法貴在陰陽倒轉,不同於常人,島主可以反其方向運功,然後直衝腦門,日子一久,必有收穫!”
  玉東皇冷笑:“我來試試,若敢耍招,人頭落地!”為免被騙,立即照著口訣指示,將內勁反轉,左右內外交換、運行,先時並不順利,然他乃一派之尊,功夫研究多年,試得幾次之下,抓得竅門,果然漸漸能運行。或因陰陽訣確有其效益,這一運轉,玉東皇頓覺輕飄飄似若仙人般欲飛起來,喝道:“好小子你倒未使詐!”
  宋兩利笑道:“怎敢!若能往腦門衝,自能通靈!島主試它幾次如何?”
  玉東皇確知此口訣有效,故防備心已下降,聞言試著運功衝往腦門,幾次下來,腦門已現昏眩,猝地浮起許多幻象,登時怔喜:“好像行得通!”
  宋兩利道:“當然行得通,島主請用勁猛衝,越是猛勁越能奏效。”
  玉東皇不疑有詐,猛勁頓往腦門衝來,血勁湧處,竟然頭暈欲倒,欸呀往後栽去。
  宋兩利早知老怪所傳陰陽訣藏有缺陷,如此衝腦必定暈眩,忽見對方倒去,豈肯放棄機會,猛地衝前,亂拳亂掌開打,且使勁猛截穴道。
  玉東皇縱使功力通玄,在此突發下竟然無法抵擋,被截數處要穴,且腦袋被揍,終倒地不起。
  宋兩利搶攻數招後,但覺對方已受製,這才敢鬆手,噓喘大氣,拭著汗水,喝道:“跟你無冤無仇也來找碴麼!”想及能撂倒絕頂高手,頗為欣喜,但對其功夫仍頗忌意,哪顧得再耽擱,立即尋路急速逃去。
  他連穿兩峰三谷,終覺夠遠,這才敢尋向溪澗準備洗把臉,喘口氣。
  溪澗藏於山谷深處,源頭串有小瀑布,兩岸則為碧草青苔,頗為原始。
  宋兩利放鬆心情洗把臉,正準備抓魚烤食之際,赫見潭中倒映出一位花紅女子影子,他猛抬頭往岸頂瞧去,見得那女子約十六七歲,一身花紅勁裝,腰背籠子,兩眼清亮,臉面邪甜,綁得兩條長辮甩來盪去若蛇似的。
  宋兩利但覺不識此人,乾笑道:“打擾了……”轉身即走。
  花衣女子喝道:“誰叫你走!”凌空掠衝下來,擋在前頭,目光邪挑:“你壞我好事!”
  宋兩利暗詫此女武功竟然甚高,看來得罪不得,乾笑道:“在下怎壞了姑娘好事?”
  花衣女子喝道:“我在抓七彩姑娘,誰叫你闖進來,讓它逃走了!”
  宋兩利感應對方想法。怔道:“七彩姑娘是條蛇?”
  花衣女子冷道:“少見寶蛇,賠來!”伸手便要。
  宋兩利苦笑:“都已走脫,怎能找得?我賠你幾兩銀子便是!”說完摸向腰際,想抓銀兩。
  花衣女子喝道:“珍奇異寶,幾兩銀子便要打發我?”
  宋兩利道:“那待要如何?”
  花衣女子邪笑道:“陪我兒子玩玩!”
  宋兩利道:“你兒子?”想她只不過十六七歲,哪來兒子?話未說完,花衣女子伸手入籠中,抓出一條全身通紅帶攀金線毒蛇,道:“它就是我兒子金線紅娘!也叫紅線姑娘。”
  猛往宋兩利丟去,毒蛇似知任務,彈身而至,昂舌吐信,毒牙直獠。
  宋兩利瞧它頭呈三角,牙尖如勾,自知奇毒無比,登時駭閃:“開不得玩笑!也叫紅線姑娘!”毒蛇卻通靈似地,任宋兩利逃閃,它總能彈身追至,花衣女子邪笑:“別想逃,它經過訓練,只要你不動,它便不追。”
  宋兩利果然不動,豈知毒蛇雖未再彈跳,卻直往腳下爬近,嚇得他毛心毛肺,登時運起通靈大法,攝向紅蛇,喝道:“滾回去!”毒蛇思想單純,根本抗拒不了,腦袋被攝,當真滾身一轉,垂頭喪氣返回。
  花衣女子見狀詫驚:“小紅你怎回來,咬他去!”毒蛇似欲清醒轉身,宋兩利攝功又來:“回去,當龜孫子!”毒蛇終擋不了,彈射回來,任花衣女子迫喝,它仍不聽,且神情顯得龜模龜樣。
  宋兩利見狀呵呵笑道:“敢跟我小神仙鬥!不知天高地厚!”
  花衣女子喝道:“你耍何妖法迷惑我的小紅?”
  宋兩利喝道:“你再囂張,連你一併變得龜孫!”通靈攝力稍稍迫來,花衣女子腦門一晃,詫道:“你會攝心魔法?”忽見宋兩利道家裝扮且頭綁符帶,登時詫喜:“你是小神童宋兩利?!”
  宋兩利道:“見得我何來如此興奮?你又是誰?”
  花衣女子道:“我叫玉採儀!”
  宋兩利腦門一閃,詫道:“你是玉東皇女兒?!”
  玉採儀道:“正是!我爹正找你呢!”
  宋兩利苦笑不已,逃得了老子追殺竟然遇上小子。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玉採儀卻欣喜大叫:“爹快來啊!我找到他了……”
  宋兩利急道:“別叫……”然已不及,哪顧得誰是誰,趕忙拔腿即溜。
  玉採儀詫道:“你幹麼要走?我爹想找你討論武功,又非要殺你!”
  宋兩利暗道:“我看差不多了!”逃得更快,玉採儀喚人不停。急追而去:“餵 你聽著沒!”
  宋兩利仍逃,玉採儀但覺奇異,轉喚父親:“爹 宋兩利在此 ”遠處突地傳來玉東皇咆哮聲:“逮住他,別讓他逃了!”宋兩利渾身發刺,老猴竟然醒來,可麻煩多多,飛命即逃。
  玉採儀詫道:“爹怎會要我逮人?莫非他們已經碰上?!”哪顧得只追不逮,猛加把勁強掠而去。她乃玉東皇女兒,從小即練功夫,火候已甚不錯,宋兩利卻是半路出家,相形之下輕功弱得幾分,掠追半裡後,玉採儀終迫近不及十丈,喝道:“別逃啦!否則我用毒針射你!”宋兩利仍逃,玉採儀嗔道:“再逃怪不得我了!”抓出一把毒針便欲打去,宋兩利感應對方想法,喝道:“射不著!”玉採儀腦門一閃,毒針卻射出,咻地全落左邊樹幹,宋兩利輕易逃走。
  玉採儀突地醒來,怒斥:“你敢射我腦門麼?”毒針抓得一大把,準備滿天花雨打出,宋兩利但覺如此射法,逃無去處,猛地轉頭喝道:“射你又如何!去追你爹吧!”
  強勁腦波迫出,玉採儀修為不濟,霎被催眠似地轉身即衝,宋兩利勁功直迫,心想若能以毒針製住老妖,一舉雙得。
  玉採儀便在受製下倒衝半裡路,突見父親衝來,玉東皇急叫著:“那小子在哪裡?”
  玉採儀卻冷目不作回答,手中一把毒針猛打,針細如牛毛,快逾電閃,直衝玉東皇門面,毫不留情。玉東皇見狀大駭,“你瘋了?!”眼看毒針迫近,避之不及,哪顧得身分,一掌迫去之際,更往地上滾去,終避得毒針。
  宋兩利感應狀況,不甘心又喝:“快射!三大把!”玉採儀受攝,隨又抓出毒針欲打,玉東皇見狀猜知女兒受控制,猛地再滾身過去,凌空一掌打得女兒跌撞三數尺,宋兩利但覺不妙,拔腿即逃,玉採儀乍醒:“爹怎會在此?!”
  玉東皇喝道:“你差點用毒針殺了我!”
  玉採儀道:“怎會?!難道受小妖怪攝魂?!”
  玉東皇道:“他果然會妖法!快抓住他!”
  父女雙雙含怒強追,身形如電。
  宋兩利拚命搶逃,他希望找到洞穴躲入,然天不從人願,待奔及半裡,眼前竟然斷崖擋前,宋兩利見狀苦笑:“我命休矣!”哪顧得等死,立刻往左移奔,希望能來得及。然玉東皇乃絕頂高手,只一耽擱,足夠讓他強追而至,宋兩利見狀只好使出通靈大法,腦波強勁迫來,玉東皇只想逮人,忘了防範,一時不察竟然受製。宋兩利見狀大喜,喝道:“快退,此處沒有該尋之人!”玉東皇立即轉身奔去。
  宋兩利終噓口氣,看來通靈大法愈來愈強,竟連如此高手皆受控制,實是妙哉。
  玉東皇倒奔百丈,玉採儀已趕來,見狀怔道:“爹你怎往回奔?!”忽見父親目光呆滯,登時明白,怒喝:“宋兩利你敢 ”掠身撲去,一掌打得父親清醒,玉東皇詫道:
  “我也中計?!”哇哇大叫,父女強衝過來。
  宋兩利猛又運勁欲攝對方,然一對一且仍管用,對方竟然父女同黨,儘管攝得一人,另一人立即拍醒,兩人相互掩護,根本不再忌諱,尤其玉東皇自行運起神功抵擋攝腦,宋兩利豈能再得逞,哇哇苦叫,只能拚命閃逃。
  玉東皇追近二十丈。耐不住火氣,一掌強劈過來,縱隔二十丈仍掃得宋兩利倒栽七八步,差點掉落懸崖,趴在崖邊,直道好險,然想及父女追兵,恐怕險之又險,一時掙扎是否跳崖。
  玉採儀終亦追近,虐喝道:“再逃啊!敢耍我們,要你脫層皮!”
  玉東皇冷笑:“天底下只有你敢耍我!自斷一臂,留你活命!”
  宋兩利心一橫,喝道:“別這樣,否則我跳崖,你們什麼也得不到!”當真作勢欲撲。
  玉東皇見狀大駭:“別跳,有話好說,且把通靈大法傳予我再跳不遲!”
  宋兩利冷道:“傳了你也學不會,乾脆死了算了!”作勢又想跳崖。
  玉東皇乍急:“別跳,我把女兒許予你如何?她千嬌百媚,美絕天下,無人能比!”
  玉採儀聞言詫道:“爹你怎可以胡言亂語!”臉面為之飛紅。
  玉東皇道:“他也不錯,神霄派小神童,皇上面前紅人,連天師派都得向他磕頭!”
  玉採儀窘道:“我不要!”
  宋兩利道:“不要最好,你這小毒女,誰娶了你,怎麼被毒死都不曉得!”
  玉採儀嗔喝:“你敢罵我小毒女!”抓出一大把毒針:“看我射死你!”當真要打去。
  玉東皇急忙攔住:“怎可殺了你丈夫!快收起來!”
  宋兩利道:“該好好管教!”
  玉採儀喝道:“閉上你臭嘴!”又想射針,玉東皇急道:“不能射!”抓得女兒倒退便掠。
  玉採儀道:“爹你這幹啥?”
  玉東皇道:“得饒人處且饒人!我們放了他吧!”拖著掙扎女兒當真退去。
  宋兩利不禁皺眉,這名狐狸會要陰謀麼?通靈大法攝去,玉東皇已有防範,攝之不著,至於玉採儀則恨死自己,只不過被拖著走而已。宋兩利見人走遠,終試探性往回潛行,先窺對方行蹤再說。
  然他方走十數丈,突覺玉採儀竟有偷襲念頭,倘來不及反應,地面猛地暴出叭聲,只見得小球暴開,數十毒針噴刺過來,相差不及半尺之近,任宋兩利預知危險亦難逃命運,欸呀一聲,雙腳射中十數針,登時疼麻難動,摔坐下來。
  玉東皇父女霎時哈哈謔笑,反撲過來。宋兩利苦笑不已,兩只大小狐狸精演得實在太好,自己不察,著了道兒。
  玉採儀喝道:“別人不耍,竟耍本姑娘!且讓毒針廢了你雙腳,永遠成殘!”
  玉東皇卻忌心頗重,立即截其數處穴道,仍不放心,抓出細針又往其穴道刺去,喝道:
  “不信你仍能逃出本皇手掌心!”
  宋兩利苦笑道:“一切結束,我傳你通靈大法便是!快替我解毒吧!”
  玉東皇斥道:“秘功自是要傳,卻不能解此毒,你太狡猾了!”
  玉採儀笑道:“放心,此毒只會廢雙腿,不會要你小命!”
  宋兩利無奈,一切唯等老天安排了。
  玉採儀道:“爹,該如何處置他?”
  玉東皇道:“我自有妙法!”猛地一掌將宋兩利擊暈,抄在手中,喚向女兒,道:“此蛇山離茅山不遠,咱去那裡!”
  玉採儀怔道:“爹要把他送人?”
  玉東皇道:“靈界修為,方虛默內行許多,這小子賊得可以,連耍爹好幾記,全是爹外行之結果,何不讓方虛默逼出通靈大法,咱在一旁拿現成口訣,乃虛默武功不及我,且和本門無利害關係,他該願意。”
  玉採儀道:“可是我們尚有几條毒蛇未抓著。”
  玉東皇道:“日後再來,它們永遠走不掉!”
  玉宋儀道:“好吧!且先收拾這可惡傢伙再說!”
  於是父女倆尋得方向,直掠而去。
  茅山洞天福地無數,總壇設于華陽洞天。且現峰巒疊翠,松柏蒼勁,白雲縹渺,山泉飛瀑處處,果然佳景天成。道家十大洞天之一,受之無愧。
  方虛默自覺品味,不願造殿興巨宮,而以古樸洞天為修行地,忒也別樹風格。
  他和劉通正為宋兩利之事耿耿於懷,而圖思報復之際,忽見玉東皇父女逮人前來,頗讓兩人怔詫不已,急忙奔出洞天一窺究竟。
  玉東皇的確抓扣宋兩利前來。方虛默怔道:“玉島主你這是?!”
  玉東皇笑道:“你不也想找他?我代勞了!”
  方虛默道:“島主欲將他送予本人?”
  玉東皇道:“正是!”
  方虛默心念一閃,暗道,莫非對方已得到通靈大法,只想拋棄麻煩?
  玉東皇道:“我想和你合作,要這傢伙交出通靈方法,掌門以為如何?畢竟你較內行。”
  方虛默忽見玉東皇臉面雖經修飾,仍頗見紅痕,想來吃過苦頭,終相信對方仍未取得秘法,當下爽聲笑道:“島主既然親自前來,在下豈有置您不顧之理,快請快請!”
  立即肅客入坐。他平日高傲,從未以“在下”自稱,此時見及大禮,便自脫口而出,大獻友善。
  玉東皇父女已被引進天然石窟般洞天福地,裡頭佈置古樸,除了最內壁供奉諸神外,右側則為石桌石椅,專事泡茶飲酒,招待客人,左側則天然山泉滴落成池,養有蓮花魚群,修道清雅風範隱現。
  玉東皇被安坐石椅,宋兩利則放置地面,方虛默立即換得小童泡茶。至於劉通則發現玉採儀竟是如此天生麗質,大為好感,便自動邀約:“敢是玉姑娘?茅山洞天福地無數,可要在下帶你走走?”
  玉採儀瞄他一眼,長相中等,未厭未喜,只覺他兩旁太陽穴紅痕如蚯蚓,頗為特殊,便問:“你那是被小腹蛇咬的?”
  劉通道:“不是,天生俱來,師父說是龍神下凡,那是隱藏龍鬚,我覺得不賴,便未以發隱去,若姑娘有意見,我可蓋去。”
  玉採儀道:“沒意見!”
  劉通道:“那可要遊洞天福地?”
  玉採儀道:“可有毒蛇?”
  劉通道:“有幾只青角蛇。”
  玉採儀目光一亮:“快帶我去!”劉通暗喜,立即引人出洞,飛奔而去。
  玉東皇見及此狀,笑道:“兩人倒挺合得來!”
  方虛默道:“是極是極,島主若無意見,或可談成這門親事!”
  玉東皇哈哈暢笑:“且看年經人發展了,本皇當然樂觀其成!”先前方想將女兒許予宋兩利,此時又看上劉通,原是想以此拉近和方虛默關係,且先獲得通靈大法再說。
  至於男女是否有緣,那是後事。
  方虛默但覺徒弟能娶得玉採儀,自是造化,而有了對方支持,足可對付龍虎天師派,甚至天下諸派,何樂不為?
  玉東皇不想浪費時間,立即說道:“你認為宋兩利真能通靈?”
  方虛默道:“看是假不了,我曾和他過招。其靈力相當強勁,傳聞是綠龜法王轉世投胎。”
  玉東皇道:“那是先天通靈,不知可有秘密本能?”
  方虛默道:“就算先天,亦需修行,咱要的正是那修行方法。”
  玉東皇道:“既然有法,全靠掌門取得,老實說我逼過他,結果竟是得了假東西,差點走火入魔。”
  方虛默道:“他說了何口訣?”
  玉東皇道:“倒反陰陽口訣,似乎是陰陽老怪所傳,他大概胡亂修改!”當下將口訣解釋一遍。
  方虛默道:“此乃運氣方法,和感應攝心口訣完全不同。”
  玉東皇道:“那該如何才正確?”
  方虛默道:“修行靈法雖有秘本,但一如禪宗,往往一句話若能悟通,便可獲得一窺陰陽天地人三界。”
  玉東皇道:“只一句話?那倒難悟了……”
  方虛默道:“全憑慧根,咱先把他弄醒,探探狀況再說!”
  玉東皇這才伸手抽去宋兩利穴道銀針,並擊數掌,宋兩利始幽幽醒來,昏沉中仍感覺兩腿麻疼,不聽使喚,怔急道:“你們尚未替我除去毒針?!”
  玉東皇冷道:“好好配合,自會替你解去!”
  方虛默道:“玉皇仙島之責天下無雙,你且認命,莫要做出損人不利己之事,否則後悔莫及!”
  宋兩利這才發現對方,苦笑道:“你們聯合了?就為了通靈大法?!”
  方虛默道:“不管如何,你仍須說!”
  宋兩利苦笑中已盤算該如何解困,然雙腿受製實是最大威脅,且走一步是一步了。
  玉東皇等之不及,喝道:“說了,立刻解去你腿上之毒,否則三日一過,變成殘廢,無藥可救!”
  宋兩利道:“該說的不是說了麼?”
  玉東皇斥道:“在方掌門眼前,容不得你說謊!花招也免了,通靈大法可學可不學,你的命難道也可要可不要!”
  宋兩利道:“當然是要了。”
  玉東皇道:“那還不快說實話!”
  宋兩利道:“先前所說全是實話!”
  玉東皇怒道:“大膽!”數道指勁栽去,疼得宋兩利欸欸痛叫,冷汗直冒,玉東皇仍吼不說便下重手。
  方虛默道:“我來!”伸手罩住宋兩利,冷道:“或許武功對你不管用,這招‘引鬼穿腦術’你且嘗嘗!”
  宋兩利從未聽過,然心知決非好路數,神情為之緊張,急道:“我都說了,只是他根本不懂!”
  方虛默不理,喝地一響,五指運出勁道,直追宋兩利腦門。他且念念有詞,盡是引鬼索魂之咒,霎時見得周遭陰風慘吹,似有冤魂厲鬼直往宋兩利鑽去。
  玉東皇但覺遍體生寒,運功抵擋,宋兩利腦門更寒,頓覺不只勁道入侵,更有不乾淨東西直鑽而來,他哪敢大意,趕忙運起“馭氣沖天”抵擋,然其武功受製,抵擋有限,而那方虛默似知技巧,勁道由上而下,宋兩利根本吸收不得,被迫之下已覺腦疼心寒,冷汗直湧,全身抽顫不已。
  方虛默逼得一陣喝道:“說是不說?”
  宋兩利急道:“早說了!‘羽化成仙,先抽筋骨’就是口訣啊!”
  玉東皇詫道:“這就是口訣?!”當時以刑逼他,不也曾聽及此話,難道即是秘密所在?喝道:“然後又如何?”
  宋兩利道:“筋骨抽掉便成仙,自能通靈!”
  方虛默喝道:“如何抽法?”
  宋兩利道:“就像現在用刑逼我啊!快放手,疼啊!”
  玉東皇詫駭不已:“練此功還要用刑?!”
  方虛默登時抽手,將人推倒,喝道:“你利用我等用刑加以練功?!”
  宋兩利只要能免除逼刑,其他已不在乎,急忙點頭:“對了,刑逼得越兇,我功夫越強……”
  方虛默臉面抽動,不知該如何應對,若真如此,練此功恐怕千難萬難了。往玉東皇瞧去,想徵得意見,玉東皇卻信得幾分,畢竟先前即以酷刑逼供,然對方雖愈叫愈疼,豈知其身軀反應卻愈來愈強,不但衝破禁制穴道,甚至可能盜吸自己武功,當和此功有關了。
  玉東皇道:“如何練法?快快寫下!”心想若真有效,受點酷刑亦劃得來。
  宋兩利道:“就是運用陰陽訣配合口訣使用,即能大成!”
  玉東皇斥道:“胡說八道!”一掌又想打去。
  方虛默阻攔:“玉掌門且住手,逼供之事交予我來,三日之內必有結果;待我先證實他是否說真話方為要事!”
  玉東皇道:“那便快快拆穿他謊言。”
  方虛默道:“恐怕得晚上了,這小子俱通靈之能,若在白天可能製他不了,及至夜晚,藉陰魂力量,在下必有把握!”
  玉東皇瞪向宋兩利:“多喘幾下還是得說,你逃不掉!”
  宋兩利無奈輕嘆:“都說了,你們全不信,我又能如何?”
  方虛默不想讓他多說,喚向手下:“把他抓到‘萬魔洞’關起來!且上手鐐腳銬!”
  截得數指封去宋兩利武功。
  玉東皇不放心,銀針再次打去,刺其穴道。
  宋兩利立即暈倒,茅山弟子抓人即走,直往內洞行去。
  玉東皇道:“那地方安全麼?這小子邪得很。”
  方虛默道:“放心,唯一通路即在此,只要玉兄能守住,任誰也逃不了,何況那洞名曰‘萬魔’,除了驚險,且有惡魔把關,他難逃一步。”
  玉東皇道:“全憑方兄作主了。”心想此處既是唯一通道,守著便是。
  當下雙方聊些靈界及不相干之事,方虛默始安排左近獨立雅房讓玉東皇住下,他則以準備逼刑為由前往萬魔洞。玉東皇但覺此處正巧可瞧及通路進出,不怕宋兩利脫逃,遂安心盤坐下來,竟也偷偷悟起“羽化成仙,先抽筋骨”口訣。
  方虛默則直穿百丈秘洞,及至盡頭,忽見斷崖,崖上懸掛百丈吊橋,兩頭皆有護衛看守,見及掌門,一一拜禮。方虛默對能擁有此陰陽兩界般之奇異地形頗為自傲,行來甚是凜凜生風。茅山道法能屹立江湖一席,此洞天福地、陰冥魔洞功不可沒。
  待行過吊橋,已聽得陰風幽淒,森霧罩崖,鬼界氣息湧現無遺。二十丈處則有一黑洞,洞前題有“萬魔洞”三字,左下角題有“生人勿近”四字,日久生斑,平添鬼氣。
  方虛默已習以為常,步入萬魔洞,黝黑光線中仍能見得洞內竟然古墓連連,埋了不少死人,且有骷髏獸骨森森掛自牆角坑洞,直若亂葬之崗。若非靈界之人,瞧此一幕,亦受驚嚇而不敢侵入。
  方虛默甚快穿過亂墳區。已抵內洞,宋兩利則被丟于石床上,床邊仍見腐衣、獸骨,鬼氣森森。
  方虛默幾指將人點醒,含笑而立,道:“你安全了!”
  宋兩利昏沉中瞧著四周:“這是什麼鬼地方?”
  方虛默道:“不錯,是厲鬼之洞,茅山派收妖無數,降鬼萬千,有的不能消滅,全養在這裡,尤其幾具活屍,更是兇猛,天下無人能擋!”
  宋兩利詫道:“茅山算是正派,也敢養鬼養殭屍?!”
  方虛默道:“哪派不養?孤陋寡聞!”裝出笑臉:“不過你毋需太過擔心,只要配合本人,保證你沒事;玉東皇已提出條件,他願以‘霸龍神功’和你交換口訣,你可願意?此功在武林亦是數一數二,十分難得!”
  宋兩利道:“都說了,你們要是不信,我也沒辦法。”
  方虛默道:“我信!此句即是求仙口訣沒錯,只是能悟通者不多,你且多錄幾句,我則慢慢向他解釋,兩相得利,誰也不傷誰,如何?”
  宋兩利道:“行,但要拿酒菜來,還有解藥!最好連地方也換掉,怪不舒服的。”
  方虛默道:“酒菜並無問題,至於解藥得等玉東皇答應才行,我且替你多求情,而此處正是修行靈界最佳地區,你何不利用一番?”
  宋兩利道:“無此必要吧,我恨少跟他們打交道。”
  方虛默道:“那便再往內洞,裡頭另有清靜洞穴。”
  說著抓起宋兩利往內壁一按,竟然出現通道,行約二十丈,終現一清雅密洞,左側臨斷崖,光線直透,毋需點燈,洞中置有有床、石桌,桌上且置筆紙,顯然早有準備。
  方虛默將其置于石桌,笑道:“寫個幾句吧,通靈全靠天分,玉掌門縱使取得口訣亦未必能悟通。”
  宋兩利但求先自保再想法脫困,便拿起毛筆,沾上硃砂,畫寫幾句,他原識字不多,然在宮中,為配合皇上喜歡瘦金體,太監郝元且教得甚多,此時寫來竟也字跡見形見格,頗有味道。
  方虛默道:“符畫久了,當真有收穫!”
  宋兩利淡笑回應,待口訣寫妥,方虛默念都不念便抓在手,含笑而去。宋兩利但覺奇怪,憑其處心積慮,怎未問及真假?然自身的確傷勢不輕,無暇多想,盤坐下來,想以內勁衝穴,甚至逼毒,希望有效。
  方虛默甚快尋往“靈神雅居”玉東皇落腳處。玉東皇正在屋前青石台參悟通靈大法,方虛默立即將口訣獻上,笑道:“掌門請收下通靈口訣。”
  玉東皇詫道:“那小子說了?!”
  方虛默道:“他還小,功力仍弱,怎能抵擋你我要脅,經我一番靈功相逼,他終於受不了,寫了真東西。”
  玉東皇哈哈暢笑:“那好那好!”抓得口訣喜出望外,念得一遍又一遍。
  方虛默道:“不過那小子另有所求……”
  玉東皇道:“他要什麼便給他!”
  方虛默道:“他想要掌門的‘霸龍神功’口訣。”
  玉東皇詫道:“胃口那麼大?!不行!此乃我獨門功夫,怎可隨便授予人!”
  方虛默道:“只是權宜之計,若不給他,他可能來個玉石皆焚,誰也得不到好處,畢竟他毒傷在身,給不給解藥,那是玉掌門之事。”
  王東皇恍然:“對啊!他原就死路一條!”正待同意之際,忽又想及什麼,瞄眼道:
  “我寫出來,你會偷學?”
  方虛默道:“憑我茅山脈功夫,毋需再盜他人武功,玉掌門請放心,畢竟通靈大法比任何功夫管用!”
  玉東皇心念一轉,暗忖:“對啊,通靈大法若能學成,何在乎其他武學,且茅山派洞天福地無數,人員眾多,和天師派、靈寶派、神霄派各足鼎立,我武功未免不齒,我且寫予那小子,待三天后再收回,誰也得不到!”當下領首:“行!我抄錄一份便是!”
  方虛默笑道:“掌門果真能瞧穿一切!”
  玉東皇道:“弄個假的唬這小子!”
  方虛默道:“希望真實,畢竟他能通靈,騙之不了。”
  玉東皇感到棘手:“有此種人活在世上,實在麻煩!”終於同意寫下霸龍神功口訣。
  方虛默則暗笑於心,他原想獲得通靈大法,然宋兩利說出口訣之後已有所悟,心知通靈除了苦修,全靠天分,自己藉著符 多少能一窺靈界,故有口訣自是易修得靈術,然玉東皇之霸龍神功亦是武林一絕,若能同時獲得兩樣功夫豈非更妙,故靈機一動。耍出此計。縱使玉東皇可能作假,然九真一假之下,他日亦可慢慢修正,總比空無一物來得實在。
  玉東皇果然將內功心法錄得一份,交予方虛默,道:“全數在此,你且叫他將通靈大法也寫個清楚,大家公平交易!”
  方虛默笑道:“沒問題,在下前去辦事!”立即拜禮而去。
  他且喚得手下準備酒菜,隨又趕往秘密書房,將手抄本印往書桌宣絹,那硃砂原已幹去,他卻只這麼拓印,竟然複製成功,原是硃砂乃特製品,縱使外表幹去,仍俱翻拓之能,玉東皇可要栽觔鬥了。
  方虛默不敢耽擱太久,只一拓印,立即將拓本收妥,提著酒菜又往萬魔洞行去,竟然將霸龍神功口訣一併交出,頗讓宋兩利訝異:“他當真肯寫下來?!”
  方虛默道:“你練練看,是否有假,若有,我再替你爭取!”宋兩利應是,卻無多大興趣,想填飽肚腹再說。
  方虛默道:“先寫下後半段通靈大法,莫要讓我失信於人。”
  宋兩利遂又拿起筆紙,胡亂寫後段口訣,方虛默拿著它前去交差。
  宋兩利暗忖,自己對通靈大法仍在摸索階段,又怎能寫出正確方式,且混合化神賦胡謅幾句,若對方能悟通才叫天才,屆時可得向他們請教,然對方各懷鬼胎,難道會甘心將霸龍神功口訣寫上?閒來無事,研究一番便是。
  他邊喝酒邊讀著霸龍神功口訣,想一窺究竟。
  方虛默立即返回“靈神雅居”將通靈口訣交予玉東皇,樂得他笑不合口。方虛默道:
  “為證明本人無私,三日之內便和掌門一同研究通靈大法,不再離開此地半步。”
  玉東皇大為欣賞:“方兄果然守信守義,本皇佩服!兩相研究也好,可省去不少功夫!”
  於是兩人攤開通靈口訣,各自絞盡腦汁以研悟,漸漸進入忘我之境。

runonetime 2008-08-21 01:28 AM

第 三 章 通靈大法

  劉通陪著玉採儀掠過迎佛嶺、白月峰,直抵千絕峰,想捕捉異物毒蛇。
  千絕峰高千仞,怪石嶙峋,林木參天,人跡絕蹤,方至近處即已傳來原始森林空冥森森感覺,玉採儀但覺興奮。沒錯,此種森森冷感正是蛇類最喜藏身之處,原以為蛇山氣氛已絕,沒想到此處更甚三分。
  劉通瞧她笑靨迷人,心情為之一盪,若能娶她為妻,死也無憾,想挽她白嫩柔荑,道:
  “山峰險崖處處,待我牽你而行可好?”伸手便來。
  玉採儀冷哼:“我可不是隨便女人!”一掌掃得劉通困窘收手,乾笑道:“我只想保護你!”
  玉採儀冷道:“普通山崖我還頂得過去!”
  劉通道:“那走吧……”好生失望,卻也不敢得罪美人,立即引路向前,玉採儀訕笑幾聲:“敢吃我豆腐!”追了過去。
  穿掠兩座險崖,終抵一處險澗,此澗造型奇特,有若直立棺材。澗頂飛瀑洩下,宛若窗簾罩洞,下頭清潭迎承,蕨草奇藤雜生,株株高過人身,尚未靠近即見得各式各樣毒蛇攀爬其間,甚是險惡。
  劉通道:“此便是棺材澗,蜈蚣毒蛇多得很,玉姑娘可捉不完了。”
  玉採儀見得蛇群處處,欣喜不已:“可多了!應該叫爹拿大籠子來裝才是!你看那全身純白的白蝮蛇,毒得可以殺死千百人,還有那頭青身來的‘七步倒’可比百步蛇更厲害,哇!還有雙頭青竹絲,抓來玩玩如何?”
  她哪懼得毒蛇,竟然一馬當先衝入棺材澗。劉通驚叫:“小心!”顧不得危險,立即跟去,落於蛇群,瞧其昂首吐信欲攻擊,嚇得混身雞皮,實猜不透竟然有人喜好此毒物?
  玉採儀的確有本領,只見她撲身落入蛇群,任對方攻擊,硬是掃去數只,相準雙頭蛇伸手便抓,此蛇乍驚,反衝噬來,她卻用力打轉甩它幾下,毒蛇一暈,立即丟入籠子,輕易捕得。
  玉採儀笑道:“別急,我是你媽媽,前來疼惜女兒啦!”瞧其模樣,確如慈母善待女兒般溫柔,豈如欲逮白蝮蛇,對方卻強勢撲來,此蛇粗若小臂,猛得可以,衝噬過來差點咬中玉採儀,嚇得她縮退一步,笑罵道:“你不乖!”拿出雄黃之類東西打去,黃粉散開,毒蛇嚇著,只只走避,她終能抓得白蝮蛇入籠。
  劉通頭皮發麻,道:“夠了夠了,剩下的下次再來如何?”實懼於被咬上一口焉有命在?
  玉採儀道:“難得找到蛇窟,豈能讓它溜走!”算算最少仍有數樣新品種,不甘心又往前深入。
  原來此蛇窟當真既深又長,每逼近百丈便能找出變種新蛇,實是前所未見,玉採儀怎可放棄機會,拚命撒著避蛇粉,拚命往前深入。如此又走過四五百丈,毒蛇更多得四壁皆是,劉通全身冰寒直道快退快退,玉採儀卻道:“你怕就自行回去!”劉通往回瞧,數百丈深洞全掛了毒蛇群,實無勇氣自行走脫,只好硬著頭皮撐下去。
  再行百丈,毒蛇竟然不肯再退,而是發出驚懼嘶聲,直往左右竄去,不但如此,連玉采儀所養的金線紅娘亦焦躁起來,玉採儀怔愕不解,金線紅娘已算是蛇中之後,甚少東西能威脅他,難道裡頭另有更毒之物?
  動物反應一向最為靈敏,玉採儀但覺不假,登時欣喜道:“可能碰上稀世珍寶了!”哪顧得是否危險,立即往前探去。
  此洞形似棺材,宛若斷崖裂成兩半之小空隙,偶有光線頂空透來,且往往跟隨滲下山泉,穿梭其間,忽暗忽明,忽幹忽濕,難怪適合蛇群長居。
  玉採儀再往前探三百丈,終見寬敞許多,裡頭出現一梯田式小泉潭,泉水從山壁滲下,流入上頭半圓型泉潭,隨又滲流下兩座小潭,終落於三座大深潭,奇特的是,此潭全為紫玉般岩石天然形成,不但紫得發亮,山泉流入其中,簡直若紫玉瓊漿般晶瑩剔透,瞧來甚是賞心悅目。
  玉採儀瞧得此景直道妙哉,若將這些紫玉採去賣,可得不少銀兩!
  後頭原是驚懼的劉通,見著此景亦覺不虛此行,嘆道:“沒想到茅山竟藏有如此漂亮山泉,實是天下少見。”
  玉採儀道:“喝它幾口山泉如何?”待要欺前,籠中蛇群吱吱焦躁不已,玉宋儀正感疑惑之際,猝見山泉上空射出一道紫電,玉採儀直覺是毒蛇,正待伸手逮去,豈知紫電靈巧無比,扭動尺餘長身軀避過玉採儀右手,往其手臂便咬,玉宋儀欸呀驚叫,已被咬中,疼得她倒地不起,紫蛇攻擊過後立即彈回原處,昂首吐信,示威不斷。
  玉採儀見及此蛇粗若拇指,約尺餘長,全身通紫發亮,一顆腦袋卻若龍頭,長角長須,毒牙更獠於外,登時詫喜:“是傳說中的‘紫鱗龍’?!”興奮中忽又想及其毒性厲害無比,登又叫道:“我完了……劉通快抓我金線紅娘咬我手臂,並吸出毒性……”話未說完,人已暈倒。
  紫鱗龍的確至毒,連玉采儀終生玩蛇且服下解毒無數之體質,仍無法抵擋其毒性,可想而知,如今已昏迷不醒,嚇得劉通不知所措。他瞧得毒蛇昂頭吐信,掙扎是否開溜,然他實在迷戀美色,暗忖:“說不定救起玉採儀,她將感激而喜歡自己。”一時因愛生膽,猛地欺身過去,抓得玉採儀肩頭,拖退十餘丈,躲過紫泉地盤,以免遭受伏擊。
  然玉採儀仍昏迷不醒,劉通拉扯其手臂,已泛紫一大片,且毒性不斷往上攀升,劉通急如熱鍋螞蟻,急道該如何是好?忽想及玉採儀方才要求以金線紅娘咬她,那應該亦是蛇了,否則怎說“咬”字?顧不得瞎猜,立即抓來竹籠,裡頭毒蛇無數,其中一條卻為紅色,或因離那“紫鱗龍”毒蛇太近,群蛇皆嘶嘶亂轉,無暇攻擊他人,劉通叫聲菩薩保佑,猛地伸手抓去,紅蛇受擄,立即反應撲噬,劉通猛抓玉採儀手臂前擋過來。紅蛇咬及手臂,赫見其搖搖欲墜,劉通知其受紫鱗龍之毒攻擊已快昏厥,他趕忙改抓喉頭,讓金線紅娘吸毒抑或以毒攻毒皆行。以期奇蹟出現。
  果然不久後,玉採儀手臂紫色漸漸褪去,金線紅娘鮮紅身子卻漸轉紫紅,顯然毒性全轉過來。
  未久,手臂已轉紅。紅蛇卻變紫,已然老死般不動了,劉通這才將紅蛇丟落地面,心想方才玉採儀交代要吸毒,便吸它幾下,便湊上嘴吸去,傳來盡是蛇腥味,待吸得紅血三大口吐去,玉採儀方幽幽醒來,劉通見狀大喜,故作殷勤體貼狀:“別動,我正為你吸呢……”
  忽覺肉嫩體香,十分過癮,若能吸她酥胸豈非更妙。
  玉採儀頓覺手臂被吸,一股羞澀湧心,猛地喝道:“你敢非禮我……”雖力氣甚弱。動作卻快,一巴掌打得劉通莫名不解,怔詫當場:“玉姑娘是你要我吸的,怎又打我?!”
  玉採儀忽而想及中毒事,乾笑道:“我忘了,已經好了,不必再吸!”趕忙收手,想及什麼,摸向腰際,抓出藥瓶倒出解藥,連服七顆,方自安心:“好險,若非有紅姑娘替我解毒,這下可死定了!”
  玉採儀坐起,瞧及奄奄一息金線紅娘,感恩抓在手中,道:“如果不是你的毒解去那傢伙的毒,我是挨不了三分鐘,可是換你中毒,又該如何治你呢?”
  劉通猜不透,道:“它的毒既能解紫麟龍之毒,又怎會中毒?”
  玉採儀道:“物物相克,紫鱗龍之毒天下之最,它也解不了,只是先沖淡,隨後它再吸入自己腹中,我才能得救;你吸的是金線紅娘之毒,我服的也是解金線紅娘之毒,否則焉有命在。”
  劉通道:“它那麼聽話,說吸便吸,犧牲自己?”
  玉採儀道:“我已跟它心靈相通。它先是畏懼,但最後仍挺起勇氣,誰說蛇蠍無情,它是通靈之物……”撫著金線紅娘,愛惜不舍:“可惜它可能完了……”
  劉通道:“你能保命已是大難中的大幸,快溜吧,別讓那怪蛇又發威,收拾你我了!”
  玉採儀道:“怎可讓它脫逃,我鐵定要將它逮捕!”
  劉通駭道:“別玩命,它不但通靈且能閃掌招,太危險了!”
  玉採儀喝道:“怎能讓紅姑娘白白犧牲!”
  劉通道:“你又如何能捕得它?”
  玉採儀道:“將所有毒蛇抓去餵它,然後趁機下手!”摸摸籠子雖覺可惜,只有一拚。
  劉通道:“試吧,但別靠得太近,再咬一口,神仙也救不活!”
  玉宋儀終提起勇氣往前探,待轉近紫泉處,那紫鱗龍蛇再次嘶嘶昂首吐信,隨時準備反撲,玉採儀瞧得滿心喜愛,她自小玩蛇長大,對毒蛇自有難以割捨情懷,瞧得此物,如獲至寶,溫柔道:“寶貝你且聽話,跟娘一起走如何?”
  話未說完,毒蛇猝地暴閃衝來,似長翅膀,凌空亂彈亂射,差點又撲中玉採儀,嚇得她趕忙丟出白蝮蛇餵去,且閃躲十餘丈遠,方逃過一劫。
  劉通見狀駭道:“玉姑娘快走吧!待我們準備大鐵籠再來如何?”
  玉宋儀但覺此蛇甚難收拾,且退回另想辦法才是,終答應劉通,將金線紅娘置入懷中,兩人始快速退出棺材澗,離開此要命地方。
  只要脫離險境,劉通自大又來,冷哼道:“待我們準備雄黃等驅蛇東西,決讓它無處可走!”
  玉採儀道:“沒用,如此靈物,根本不怕任何藥物,或許可將它催眠。趁它失神之際逮它!”
  劉通道:“我來!茅山攝心術天下無雙!”然方說出已後悔,對方乃至毒之物,能否受催眠仍不得而知,然讓他咬上一口焉有命在?
  玉採儀道:“邊想吧!先找鐵籠子再做其他打算。”
  劉通暗道好險,立即應是,帶著她四處打轉,說是想找尋精鐵礦脈,以打造精籠,防此妖物太過厲害,一般鐵籠可能囚之不住,實則想拖延時間,多和美人在一起,以便培養出感情。
  為逮靈蛇,玉採儀果然配合其行動,尤其劉通提及他乃發現此寶蛇,玉採儀便誇讚不已,更讓劉通心神舒爽,地位霎時重要許多。
  宋兩利喝得烈酒之後,腦門感應漸漸增強。他原想趁機感應玉東皇、方虛默在耍何花招,待了解後再做脫逃計畫,然此萬魔洞果然地理位置特殊,外頭墳墓竟然理的皆是兇魔惡鬼,在此夜色光臨下,幾乎全跳出來活動,尤其另有殭屍守住秘道,吱吱呼呼聲音不斷,簡直擾得宋兩利腦亂如麻,無法擺脫糾纏。
  此時他才知方虛默囚自己於此,原是為了防止通靈攝腦之術。如若自己功力仍在,自可以馭氣沖天破去惡靈騷擾,落個清靜,而攝住該攝之人,然在功力盡失之下,唯有任憑其他惡靈入侵而無計可施。
  宋兩利無奈之下只能從頭開始,先運起“想夢靈訣”心法,以便慢慢增強通靈威力。在經過無數次失敗之後,腦門猝然有了回應,竟是浮現一位極瘦且腦袋半禿老家夥,他捉狹道:“歡迎光臨茅山派!”宋兩利詫然不已,對方既稱茅山脈,敢情是敵人,哪還敢感應,立想收靈,豈知對方強勢迫來:“不必怕,同是天涯淪落人,你我有緣必相見!”宋兩利豈肯和他相會,靈念一轉,還是搜向外頭兇魔厲鬼,禿頭老者方自消失。
  然那兇魔厲鬼似已成精,但覺可衝入宋腦門,立即化作無數妖魂魔相恐嚇、穿刺、捉弄……樣樣蜂擁而至,迫得宋兩利腦門簡直若萬蛇亂鑽,毒蟲啃食般吞掠著。他幾乎把持不了,元神即將被衝破,全身已抽顫,再此下去,將魂飛魄散,變成行屍走肉。
  就在呃呃掙扎之際,久未現形之綠龜法王終再浮現,當頭即喝:“破除一切假相,登攀無上虛空之界!”
  宋兩利驚喜道:“師父?!……”
  綠龜法王道:“非師非友非人,我乃虛無分身,爾乃本尊元神,快快守住!”
  宋兩利受及指點,趕忙斂神凝元,不敢胡思亂想,強力保持靈合一片清明,漸漸地,那些兇魔惡鬼已被排除腦門之外,宋兩利方噓口氣,急道:“師父你可躲得無影無蹤,害得弟子受災受難了……”
  綠龜法王道:“未受千災萬難之苦,豈可登胎藏之界!”
  宋兩利道:“何謂‘胎藏’之界?”
  綠龜法王道:“胎藏者:清淨菩提之心也,即‘佛心’,‘佛心’本具理性,理性攝一切諸法,猶如母之胎內攝持其子,故雲‘胎藏’,簡單解之即眾生,心乃‘肉心’,經修持而成‘佛心’,即修身、修心、修靈以成‘佛’之意。”
  宋兩利苦嘆道:“弟子當真欲行此路了?”
  綠龜法王道:“你修得不差!”邪笑起來:“將來道行比我還高。”
  宋兩利苦笑:“怎會?修到現在,通靈還得靠喝酒,且只能一對一,無法一對多,何況功力比我高者隨時能入侵弟子腦門,很是難搞!”
  綠龜法王笑道:“不急不急,急者必亂,甚至走火入魔,今夜授你‘五方法門’,讓你能以一對多,增加靈修之能。”
  宋兩利大喜:“師父快快傳來!”
  綠龜法王道:“爾只知腦門盡力傳出呼應,卻未分得四面八方,此‘五方法門’乃以秘教五方佛為引,即東方不動佛、西方阿彌陀佛,南方寶生佛、北方不空成就佛、中為毗盧遮那佛即大日如來。若將腦門分成東西南北中五方位,每方位各自供奉一佛以修行,自能一次和五人作呼應,待五方法門練成,再修更多法門,爾可了解?”
  宋兩利恍然:“原是弟子只修單一法門,難怪只能一次呼應一人,現在把腦門化分開來,自可感應更多人了,卻不知佛有幾道法門?”
  綠龜法王道:“八萬四千法門!”
  禾兩利嘆道:“這麼多?簡直千軍萬馬,若能感應,的確過癮!”
  綠龜法王道:“佛理至深,無遠弗屆,莫貪莫求,水到自然渠成。先修五方法門吧。除了五佛之外,且以東西南北中,配上地水火風空(注:以善無畏大師解)。地者生萬物。發修持之心;水者善萬物,悟菩提之覺;火者赤煉修行,即苦修;風者入‘涅槃’即滅度、解脫如風幻於虛無;空者入方便之門,無所不至,無所不達。”
  宋兩利聽得入神入耳,仍覺深奧難懂,嘩嘩直道:“果真佛理至深,那地生萬物能懂,但水養萬物,悟菩提之覺又何解?”
  綠龜法王道:“‘菩提’乃求‘道’求‘覺’之意;‘道’者通義,‘覺’者覺悟之義,能覺悟自能悟道。”
  宋兩利道:“此和道家‘悟道’有何差別?”
  綠龜法王道:“應無差別,只是佛乃虛無,道家談物,各有不同而已。”
  宋兩利道:“稍稍懂了,那‘火煉’就是要想盡辦法苦修,若弟子現在吃盡苦頭之意?”
  綠龜法王道:“可以如此解之。”
  宋兩利道:“那‘風’呢?滅度不是死亡,死了才能解脫?死了便毀了,何來修行?”
  綠龜法王道:“不對,佛門並無死亡之語,只有入‘涅槃’,即輪迴、飛昇之說,亦可雲置於死地而後生。”
  宋兩利恍然道:“懂了,即死後還得入天界或魔界、鬼界,照樣仍要修行。”
  綠龜法王道:“正是。至於‘方便之門’,乃指‘般若’而言,‘般若’者‘智慧’也;‘方’為方法,‘便’為使用,即智慧已通,能悟性智,則你愛如何便如何,故無所不至,無所不達。”
  宋兩利頗具佛根,一點即通,自是欣喜道:“懂了,原來佛理如此之深,難怪有人窮極一生仍悟不通,多謝師父教誨!”
  綠龜法王笑道:“還是那句話:破除一切假相,登攀無上虛空界!”
  宋兩利道:“弟子省得,只是……您的武功何不授予弟子呢?也好讓我不受他人欺侮。”
  綠龜法王哈哈捉笑:“早授予你,你便是我,我便是你,何來師父,只有本尊分身,一而二,二而一,是我本尊,是你分身,是我分身,是你本尊,有何差異?靜心悟道,自登無上虛空界啊!別忘了本尊殷殷教誨啊!”說完閃身不見。
  宋兩利急道:“師父師父!本尊大師快出來啊,我還有大堆問題待問。”然綠龜法王不再現形,喚得幾次,宋已洩氣,苦笑道:“總得告訴我如何解去雙腳之毒吧?否則不妙啊!”心想法王已失,他既有意讓自己持苦修行,恐將甚久不再現身,一切全靠自己努力了。
  想及法王所言,他即是我,我即是他,那該一體兩面了,或許真有功夫在身,只是不知如何發揮而已。今夜法王既然傳得不少秘訣,得好好揣摩吸收,莫要錯失良機才好。
  當下宋兩利開始回憶法王所傳那“五方法門”,既然腦門能化五方,便將其分化開來。
  先時難免錯亂,然試得千百次後,忽覺北腦門出現前洞惡鬼騷擾,宋兩利立即幻得大日如來虛空法門擋去,將惡鬼排在北腦門之外;忽又感應東腦門入侵那禿頭老者,他總喜歡怪笑,宋兩利懶得理他,利用其他腦門感應遠處,終能突破前洞惡魂擋封,腦波飛攝外頭正在苦練通靈大法之玉東皇及方虛默。
  原來方虛默早就算準玉東皇想學通靈大法,便陪其身邊多多練習,練至興致處,方虛默建議相互通靈以求共同修行,玉東皇當然高興,立即答允,兩人遂各發神功以溝通,而玉東皇對通靈之術根本外行,方虛默利用自身修行,不露聲色漸漸入侵玉東皇腦門,終將其攝住,隨即慢慢問得有關霸龍神功之口訣是否修改?
  玉東皇怎知受攝,被其催眠下已說出修改地方:“第三段,擎天破山海應改為:擎天入山海;第五段,陰脈穿陽經改為陽脈穿陰經;第八段倒行氣海穴改為正行命門穴……”一路念得十餘處盜改之處。
  方虛默聽得暗斥:“老狐狸不但改,而且改得亂七八糟,想讓我走火入魔,實是可惡!
  待日後才慢慢收拾你!”為求正確,他連問數次以免誤差。
  宋兩利便在此時暗中切入,由於他已學得腦門分成五方,感應腦波弱得許多,這一沾上,方虛默又自專心對付玉束皇,竟然未發覺,宋兩利暗自欣喜,若真如此下去,未來再也不怕其他高手發現了,感應神通將大功告成,然想及若像陰陽老怪抑或極樂聖王之流。恐得仍待加強才行。
  他默默探索方虛默待耍何花招?
  方虛默已取得霸龍神功真正口訣,虐笑於心,然為求雙方通靈頗有效果,他乃使用催眠大法,不斷向玉東皇催眠,表示自己如何敬仰對方,且茅山脈另有無數寶藏及神秘武功、通靈之術,若是能娶得玉採儀,將全數奉送,且共同使用,玉東皇痴癡笑著,果然收穫豐富。
  方虛默待感覺出對方滿心高興,方自漸漸收功,心念忽而邪笑:“當年若非你強抓秦曉儀於孤島,她早就是我的人,哪容得你囂張到現在!”
  宋兩利攝得對方想法,暗道方虛默果然陰險。原來當年對方亦喜歡上秦曉儀,然卻得不到青睞,終找得一日將秦曉儀騙來,準備以攝心大法將其迷住,然後施予非禮,待生米煮成熟飯,秦曉儀只好將就嫁了。誰知計畫完美無缺之際,玉東皇卻闖進來將人抓走,方虛默自懷恨在心,卻忌於對方武功,不敢明算帳,於是暗中將玉東皇壞事全數告知秦曉儀,玉東皇終被唾棄。然方虛默亦未佔到便宜,秦曉儀終仍嫁予張繼先,此乃方虛默心中永遠之痛。
  宋兩利不知不覺中窺此秘密,終更肯定方虛默為人,得好好防他為是。
  玉東皇不知已受攝,待醒來之際,頓覺知道方虛默腦門所想,急於證實道:“方掌門後山藏有無盡寶窟?!”
  方虛默詫道:“玉島主怎知?!莫非你已學得通靈之術?”
  玉束皇哈哈暢笑:“可能!你還藏了不少通靈秘本,且想娶我女兒當媳婦?”
  方虛默忙怔笑道:“玉島主果然厲害,只修行半天光景便攝得在下腦門所想了。看來不得不防啦!”
  玉東皇道:“不必防!你我遲早結成親家,快帶我去看寶藏,我想證實一切!”迫不及待立身而起。
  方虛默當然願意配合。“那島主請跟在下前去!”
  說完帶引玉東皇直往內洞掠去。
  轉行數洞後,終紙寶窟,方虛默開啟一窟,果然見得金銀珠寶及骨董。
  原來茅山派開山已久,信徒亦非少數,常年經營之下,多少存有積蓄。何況另有朝廷賜封良田,租金取之不盡,雖不及神霄派富有,卻比玉皇仙島富貴許多。
  玉東皇雖滿意直道不錯,他卻對秘本較感興趣,隨又要求瞧瞧,方虛默立即帶往附近書房秘室,小心翼翼抓出十餘通靈秘本,瞧得玉東皇兩眼睜巨,貪婪翻閱。
  方虛默既是道家宗主,當然必需苦修通靈之術,故四處收集秘本乃常事,此時將就送出,竟也唬過玉東皇,唯此通靈秘本雖包含佛、道、江湖三界,然若非用處不佳,便是艱深難懂,他早棄之不用,瞧得玉東皇如此欣喜,暗覺想笑,對方的確門外漢。
  玉東皇挑得兩本秘本,道:“借用幾日,和宋兩利通靈大法一併修行,事後必還。”
  方虛默道:“島主儘管拿去,只要對你助益,在下樂而為之。”
  玉東皇暢笑:“好極了!若能練成此功,便將女兒許予劉通,你我結成親家。”
  方虛默笑道:“此乃茅山派之光榮,希望有此緣分。”
  玉東皇道:“一定有,否則小倆口怎樂之不返,不理他們,咱再繼續練功!”
  兩人又自返回“靈神雅居”,再次修行通靈大法。方虛默卻暗中練起霸龍神功口訣,免得浪費時間。
  宋兩利但覺玉東皇、方虛默應無要事再發生,遂將腦門搜往玉採儀,想了解對方作啥,若能喚得對方前來解去腿毒,正是妙哉。
  待搜尋一陣,終發現玉採儀和劉通竟然汗流挾背,正在煉藥洞中鑄造鐵籠,宋兩利但覺奇特,搜及玉採儀腦門,方知對方將捉拿一條怪蛇。宋兩利暗自催眠般發功喚去:“玉!”
  娘,你得來救我,替我解去腿上之毒……”他不敢強勢逼功,畢竟玉採儀並非昏睡,若突然受攝,劉通必定立即發現,故玉採儀感覺似在幻想般,猝地憶起宋兩利。
  玉採儀問道:“宋兩利那小妖道人在何處?”
  劉通道:“關在鬼洞吧,他不肯合作,有苦頭吃!”
  玉採儀道:“只是些許過節,如此處罰可能太重了。”宋兩利暗喜,又自經喚前來救人。
  劉通急道:“莫要讓他迷惑,他那妖法,盜人心思,和竊賊有何異樣,應受懲罰!”實則覺得宋兩利邪得很,莫要把美女迷住才好。
  玉採儀心念忽閃:“他若能通靈攝心,或許能攝住那條紫鱗龍,咱帶他去收拾蛇王如何?”
  劉通道:“不妥吧,要是不成,豈非不妙?”
  玉採儀邪笑:“反正死的是他又非我們!”
  劉通頓悟:“有道理!”暗忖若死了豈非少一情敵,登時興趣高漲:“讓他試試也好,只是他關在萬魔洞,那裡鬼氣森森,還有殭屍,你怕不怕?”
  玉採儀瞄眼:“天下還有啥好怕的,殭屍再可惡,毒蛇照樣咬死他!”
  劉通笑道:“那走吧!趁夜色陰黑,先去收拾小妖道。”
  玉採儀道:“先把鐵籠弄妥,否則還得走一趟。”
  劉通同意,畢竟只剩門扣未裝上,兩人遂合力將爐火加熱,再敲打扣環成型,加以冷卻,隨又裝於鐵籠,終大功告成。此籠似若米鬥,然外頭卻若漏斗,亦像雨傘張開,如此毒蛇衝來自可擋住,且其可一拆為二,攜帶甚為方便。兩人繞及前往棺材澗必經之路,乃將鐵籠置于地面,待回頭再取。
  在劉通引導下,兩人已往萬魔洞掠去。

runonetime 2008-08-21 01:29 AM

第 四 章 紫玉仙芝

  宋兩利自是攝得玉採儀想法,暗道要糟。這小妖女玩蛇玩得甚精,她都無法收拾之蛇,想必凶殘無比,自個前去豈非送死?然掙扎中忽又想及前次攝過蛇蟲動物,的確比人類易於掌控,儘管毒蟲凶殘,其思緒應是單純,或可一拚,最重要者:若玉採儀前來,大可和她談條件,待解去禁制之後再想辦法開溜便是。
  有此想法,心神坦慰不少,便自撤去感應神通,改為修行武功。綠龜法王所傳“五方法門”不只助於通靈,且對武功亦有補救,尤其地水火風空之境界,似若五行生生不息,若能徹悟,想必功力大進。
  他已悟得身若大地,能滋養萬物,更能幻生無上功力,但此時只不過法門未開通罷了。
  思悟中,劉通、玉採儀已奔往萬魔洞。
  瞧得秘洞墓塚處處,鬼氣森森,甚至殭屍跳動,玉採儀已然頭皮發麻,何敢再逞口舌之利,不肯再探一步,栗驚道:“人不與鬼鬥,還是你去吧!”
  劉通笑道:“放心,我來收拾!”他原屬茅山派,在方虛默引導下已進出多次,從首次之驚嚇以至于目前之知法,立即引得靈符數張,化成火苗打向四處,秘洞一亮,鬼氣降失不少,劉通隨又奔入洞中,秘咒直念,再耍符 ,打及殭屍額頭,輕易將其製住。
  玉採儀見狀欣喜道:“你收鬼術可了得!”
  劉通道:“那裡!快走吧!”扯她左手竟未被掙脫,雙雙奔入秘道。
  奔行百丈,玉採儀頓覺不妥,方自甩開。
  劉通道:“不怕鬼了?”
  玉採儀道:“我自個會應付!”劉通暗喜未再受罵,引路直奔內洞。
  轉折後,終抵宋兩利囚處。
  玉採儀見得宋癱瘓於地,甚是不忍:“爹還沒解去你身上毒?”
  宋兩利道:“還沒……幫個忙……”
  玉採儀待要解去,劉通急攔:“暫時勿解,他狡猾得很!”
  玉採儀道:“不解如何能捉蛇?”
  劉通道:“先抬出去再說!”立即欺前,一指點暈宋兩利,摃於肩頭,兩人雙雙退出鬼洞,直往山區掠去。
  轉行半裡,鐵籠已現,玉採儀抓在手上,便往險峻山峰掠去,直到三更,終抵棺材澗。
  只見得飛瀑依舊,毒蛇處處,月光照射下鱗青眼碧,瞧來甚是可怖。
  劉通懼意又起,終把宋兩利丟置地面,道:“弄醒他吧,要我摃進去,實是不保險!”
  心想若有閃失被咬一口,豈有活命。
  玉採儀這才幾指將宋兩利弄醒,冷森即道:“小妖道,你幫我抓一條蛇,我解你禁制如何?否則你死定了!”
  宋兩利急道:“行行行,快解禁製!”
  玉採儀疑惑:“急什麼?你想耍花招?”
  宋兩利苦笑:“如何能耍?我只想換得一條小命而已。”
  劉通訕笑:“果真是小癟三一個。”
  玉採儀道:“敢耍花招,亂針穿心然後毒死你!”這才伸手抽去宋兩利身上細針。
  宋兩利直道謝,目光卻瞧及飛瀑叢林處毒蛇千百只,毛心已起:“怎會這麼多?是蛇窟麼?”
  玉採儀道:“不錯,要逮蛇王,你得利用催眠攝心術。”
  宋兩利道:“那得恢復武功才行。”
  劉通急道:“不行!”他曾吃過虧,深怕製人不了,“只能恢復三成!”
  宋兩利苦笑:“三成怎能對付蛇王?不如去送死算了。”
  玉採儀道:“幾成都行,但請先吃下這顆百毒丸!”拿出一粒紅丸,不等宋兩利回答,立即塞入其嘴中,宋兩利大駭:“這是?!”
  玉採儀道:“百毒丸,天下只有我能解,你敢作怪,十二時辰化血而死!”
  宋兩利苦笑:“有此深仇大恨麼?”
  玉採儀冷道:“認真聽令辦事就沒事!”隨又抓出兩條紅線蛇往宋兩利腿腳趾咬去。
  宋兩利見狀詫道:“你想咬死我不成?”
  玉採儀道:“緊張啥勁,它們在吸毒。”
  宋兩利但覺一陣刺疼,隨又漸漸退麻,終能恢復知覺,待毒性褪盡之際,兩只毒蛇變青,終至死亡,宋兩利頭皮生寒道:“小小年紀玩此毒蛇,實是恐怖……”
  玉採儀喝道:“你才比我小呢,敢教訓姑娘我,找死啊!”伸手威嚇,宋兩利趕忙閃躲,不敢多言,此舉引得玉採儀呵呵訕笑,直道小癟三。喝道:“進洞吧!天亮之前抓不著,等死啦!”
  宋兩利道:“不等我武功恢復十成再進去?”
  玉採儀斥道:“一身爛武功有啥用?是叫你去催眠,不是打鬥,你根本鬥不過它,去去去!”逼人往前行。
  宋兩利懼聲道:“連武功都製不了,未免太猛了吧……”
  劉通冷道:“多做事少說話!”逼人入洞。此時乃三更,雖有月光卻無法照射全洞,他亮起火折子,點燃火把,終見得洞壁全是毒蛇。宋兩利怔忡不安:“沒事混入裡頭,自找麻煩麼?”
  玉採儀冷哼:“膽小鬼!”懶得理他,撒著藥粉,直往內洞行去。
  轉行數百丈後,毒蛇漸漸減少,然森森氣氛卻更濃,宋兩利感覺出裡頭確實藏有妖物,不禁運起內功防禦。雖說禁制已解,然時間過短,勉強恢復兩成。如何能對抗妖物?心想若無法以通靈大法攝住,且得趕忙開溜為妙。
  再轉三百丈,紫泉秘洞已近,此洞一半透空,月光自能投射,淡青中能窺輪廓。
  宋兩利見得山泉奇特,卻未見著妖物靈蛇,不禁皺眉:“看是溜了?”
  玉採儀、劉通吃過大虧,不敢逼前。玉採儀將鐵籠交予宋兩利,道:“只要把那條紫鱗龍蛇抓入籠子,任務便完成。”
  宋兩利道:“啥玩意?什麼也沒見著。”
  玉採儀道:“反正只一條,見著即抓就是!”已閃退躲藏,劉通縮得更遠,且熄火把,免得亮光引毒物上門。
  劉通且向玉采儀道:“他若敢逃,立即射死,免遭後患!”
  玉採儀道:“他敢!”還是將毒針抓於手中,非專為宋兩利,且防著毒蛇撲來便是。
  宋兩利自知武功未復,突圍無效,且又服下毒丸,只能冒險一試,便小心翼翼往清泉探去。說也奇怪,的確並無毒蛇潛伏,否則如此之近怎未反擊?
  他忽見泉邊石塊一片透紫,瞧來甚是舒服,縱在月光下亦顯不俗,如此清靈之物,自該養有靈物,於是運起感應神通,幸好酒勁仍在,輕易能感應附近,這一搜動,已覺確有毒蛇,然卻在山壁之後,對方似趁明月高空之際,正在吸取月光精華,暗忖此蛇亦想修行成仙麼?想及地生萬靈,有靈即能修行,此蛇當然可能有此舉止了。
  思忖未畢,那毒蛇忽覺有人逼近,哪顯得再修行,突地潛入水中,隨又穿過地底石縫,猛從最上層那口清泉射出,毒牙直獠,猛撲宋臂身,宋兩利見狀詫愕,怎有如此像極龍頭紫蛇??原以為只尺許長,作用不大,遂發掌打去,豈知對方竟能破勁穿風,直衝脅下而來。
  情急中宋兩利喝道:“左邊!”攝腦大法運逼過去,紫鱗龍縱使修行多年,其又怎知世上另有通靈攝腦大法,一時腦門昏沉,終穿衝宋兩利左脅而過,彈摔七八丈,掉落玉劉二人身前,嚇得兩人拚命逃開。紫鱗龍並未攻擊兩人,目標仍是宋兩利,此時不再凌空撲來,而是平地遊走,其速仍若電閃,眨眼衝至宋腳下,一閃便咬。
  宋兩利早有防範,猛往上泉跳去,毒蛇卻窮追彈起,宋往下跳,其又往下衝,端地是如影隨形,附骨之蛆般黏殺不放。宋兩利豈敢和它逗耍,若被咬上一口神仙難救,登又施展攝腦神通,喝著左邊右邊,紫鱗龍怎知妖法厲害,連撲七八次,全數撞壁生疼,實猜不透眼前這小子耍何妖招,氣得它哇哇大叫,弓身如彎月,準備致命一撲。
  後頭玉採儀見狀大喜:“攝功有效,快逼它跳入鐵籠即可!”
  宋兩利亦覺好辦事,終喝道:“往鐵籠跳!”毒蛇掙扎不斷,身形直抖,宋兩利又喝,毒蛇終忍不住,猝地毒口大張,噴出紫霧,直撲過來,宋兩利登覺有毒,猛往左閃,毒蛇卻已撲至,情急中宋又迫強靈力,喝道:“跳入籠中!”毒蛇受攝,控制不了,衝向鐵籠,當地一響,已射入籠中,且已撞得頭昏眼花。
  玉採儀見狀大喝:“快蓋上蓋子!”
  宋兩利慾趨前,卻已發現頭暈,詫道:“莫非吸入毒煙?!”這還得了,直覺唯有此蛇血清可救,猛又撲往鐵籠。毒蛇雖撞昏卻急於逃命,嘶嘶怒叫,拚命勁射,衝出鐵籠,掠往泉中,潛水逃去。
  宋兩利豈肯讓他走脫,猛撲山泉,喝道:“給我解藥啊 ”身撞泉水,濺得水花四射。他已潛入水底,硬是穿入縫隙之中,想逮妖物以解蛇毒。
  玉採儀、劉通見狀急奔泉邊,雙雙面色緊張,玉採儀道:“抓著了麼?”
  劉通道:“他像中了毒,恐怕活不成,咱快退去。”
  玉採儀道:“下去救他!”
  劉通道:“不成,此泉雖不大卻深不見底,要是毒物躲在暗處咬一口,你我皆沒命!”
  玉宋儀終有顧忌,感慨道:“宋兩利是中了毒,連我也解不了,該沒命了,多可惜,小小年紀……”
  劉通道:“死了也好,專攝人腦,比大盜還可惡,終遭報應,我們走吧,明日再來收拾。”
  玉採儀道:“等等看,說不定奇蹟發生……總覺這麼大一個人怎跳到泉中便不見?他若死了該替他收屍吧!”
  劉通道:“沉入泉底怎看得見?”玉採儀不理,劉通只好陪伴,心想也好,瞧個結果,作個了斷。雙雙監視泉底,希望尋得蛛絲馬跡。
  其實山泉再深又怎無跡可尋,只不過兩人不知底下裂有縫隙,以為蛇、人全部沉入深底,只有枯等。
  宋兩利為求生存,拚命穿透十餘丈長縫道,浮出水面,眼前竟然別有洞天,紫玉遍洞,月光迎照,泛著紫光晶瑩,煞是奪目。此處紫玉又比外頭剔透數成,宋兩利直以為進入紫龍宮中,忘卻身在人間。
  然他只一閃念,頭暈又眩來,迫得他無暇欣賞美景,相準內壁毒蛇即撲:“還我解藥
   ”毒蛇豈肯認輸,猛地反撲過來,毒氣再吐,宋兩利顧不得躲閃,伸手搶抓蛇身,對方掙扎,反口即咬手臂,宋兩利欸呃叫疼,手臂發麻,硬自張口反咬,但毒蛇鱗甲甚厚,咬之不易,然卻咬得它尖聲疼叫,鱗片掉落兩葉,鮮血已滲,宋兩利待要吸吮,毒蛇扭抽,已掙脫其疼麻無力手掌,一溜煙鑽入紫玉縫中不見。
  宋兩利見狀駭叫我命休矣!既吸蛇毒又被蛇咬,常人早就斃命,他若非服下百毒丹,以毒攻毒仍能支撐片刻,然時間一長,終無法抵擋強毒攻心,已倒落地面,四腳朝天,直覺完了完了,便喊著綠龜法王快現身救得一命,豈知法王仍無蹤影。就在氣息將弱之際,宋兩利忽見內壁紫玉裂縫上長得一株奇異紫色東西,其有九葉,狀似靈芝,宋兩利突張巨眼,當時皇上慶壽,王黼以一株紫玉仙芝贈予趙佶,長得即是此模樣,難道它便是真正的紫玉仙芝?!
  宋兩利閃念乍起:“錯不了,一片紫玉,且有靈物守護,仙芝啊 我的命全靠你了!”哪顯得耽擱,拚出最後一口勁,沒命爬向內壁,昏沉中費得九牛二虎之力始採得仙芝,立即丟入口中猛啃吞食,直覺澀中帶苦,甘中帶涼,終抵擋不了蛇毒攻心,昏倒地面。
  沉昏中只覺浮起綠龜法王弄笑臉容,直道因禍得福,隨又感應出外頭玉採儀、劉通等之不及,已失望退去。
  不知過了多久,宋兩利終悠悠醒來,直覺已是白天,首先上心頭者,即覺是否死了?然伸手咬之,疼痛傳來,他呵呵自嘲道:“傻人有傻福,竟然沒死……”慢慢爬起,總覺混身酸軟,蛇毒似乎仍有殘留,倒是胸腹一股清流不散,應是紫玉仙芝藥性護體結果。
  既然沒死,得想辦法逃出去,待要找尋方位,卻發現那只紫鱗龍毒蛇躲在遠遠壁洞中可憐吱吱叫著,宋兩利先是怔懼,隨又感應對方並無攻擊之意,甚至有乞憐傾向,宋兩利嘆道:“你咬得我差點喪命,待要如何?”紫鱗龍吱吱悲叫不斷,宋兩利感應其腦門,原來它乃守護仙芝靈物,如今仙芝被毀,它已無家可歸般孤苦伶仃。
  宋兩利嘆道:“你不咬我,我怎會咬仙芝,但吃都吃了,也沒法再活!我看它根部仍在,或許將來仍會長出,你且再等一千年,它便大株啦!”
  紫鱗龍仍悲泣不斷,表示此處已被人類發現,不能再待了。
  宋兩利道:“我不說便是,不過你也別再鑽到外頭示威,如此大概還能保住,這樣好了,我出去後再封住通道,只留小縫隙讓你活動,如何?”
  紫鱗龍這才不斷點頭道謝。
  宋兩利感慨一嘆,誰說毒物無情?它們只不過想保住自家地盤罷了。冒犯的該是貪婪之人類,當下拱手拜禮道:“小東西請見諒,就此告別,永不冒犯了!”拜禮後,終又落水,潛入秘縫,利用殘餘力量封去通道,始浮出清泉,爬至岸邊,開始盤坐運功,希望酸麻能快速退去,以便脫逃。
  運功中總覺紫鱗龍道謝不斷,它且伏在紫玉仙芝根部,似在等待另一次奇蹟出現。
  宋兩利暗嘆靈物且有情,怎一些若陰陽老怪、妙佛禪師,以及現在的方虛默、玉東皇卻鬥得無情忘義,想來人心比毒蛇更不好對付。
  宋兩利待要靜下心神,豈知外頭傳來吆喝聲,竟是玉東皇、方虛默等人,他不由驚詫,對方顯然為此洞而來,自己若走脫,那玉東皇瘋病一發,說不定毀壁滅泉,那可憐紫鱗龍將無處去,何況自身毒性未解,恐怕亦逃之不遠,看來得在此恭候了。
  原來玉採儀、劉通逮蛇不著後,根本不想聲張此事,兩人乃各自回房休息,玉採儀則住於父親隔壁,一夜醒來且仍無事,然吃過早膳後,玉東皇卻迫不及待想找宋兩利印證通靈大法,方虛默只好配合,待要前往萬魔洞,豈知宋兩利卻已不見,盤問之下方知已被劉通帶走。方虛默表面斥得好大膽子,心頭卻暗自得意,宋兩利不見,王東皇無法印證通靈,此計仍可耍得更久,然玉東皇怎可放棄,又自逼問,竟然得知宋兩利可能死亡,如此不但玉東皇驚怒,方虛默更是斥責,他原想收拾玉東皇再料理宋兩利,怎知會被搞掉性命。
  玉東皇、方虛默不肯採信,硬逼著劉通及玉採儀復往棺材澗搜來,尚隔數百丈即喊聲不斷,終讓宋兩利聽及。
  待雙方掠近蛇洞之際,方虛默詫道:“茅山何時有了蛇窟?”
  劉通道:“偶爾發現的。”
  玉東皇叫好:“這麼多蛇,應該全搬到仙島,待我好好侍候才行。”
  玉採儀道:“女兒便因如此纔來捉蛇的。”
  玉東皇喝道:“那也不必把宋兩利搞死,不知爹在修通靈大法?實會壞我好事!”
  玉採儀無言以對。
  內洞忽而傳來宋兩利聲音:“吵什麼?我根本沒死,不過快死了……”
  此語一出,眾人皆詫,齊叫宋兩利沒死?!四人快速衝入蛇洞以窺究竟。
  數百丈一衝即至。
  只見得宋兩利癱坐泉邊,裝出身受劇毒模樣。
  玉採儀詫道:“你當真還活著?!”
  劉通詫道:“怎麼可能,你明明中了蛇毒!”
  玉東皇哈哈訕笑:“沒死便行,我練功有望!”
  方虛默道:“到底怎麼回事?”
  玉採儀忽有所悟:“紫鱗龍呢?你沒死,它在哪?”
  玉東皇詫道:“紫鱗龍乃蛇中之王,竟然在此麼?”
  父女倆立即東張西望找尋。
  宋兩利道:“不必找了,已被我吃到肚子裡啦!”
  玉採儀詫道:“你吃了它?!”
  宋兩利道:“否則哪還有活命!呵呵味道還不錯!”
  玉採儀喝道:“可惡!你敢吃我寶蛇!”撲身過去,張手即掐對方脖子。
  宋兩利吐舌翻眼,掙扎不斷。
  玉東皇見及女兒簡直快跟男人抱著打滾,嗔火已起:“你幹什麼?如此和男人扭打麼?
  以前教的全忘了?”
  玉採儀頓覺失態,趕忙爬起,窘心中卻是不服,喝道:“他殺了寶蛇,多少受懲罰。”
  玉東皇冷道:“那也由不得你如此粗俗亂掐,女人便要像女人。”
  玉採儀縱是不平,仍應聲認錯,悶在那裡。
  原來玉東皇戀秦曉儀已近狂痴地步,原把女兒取名“如意”,然後來對秦曉儀不能忘情,而改名為“採儀”即若秦曉儀之丰采,平時教養仍把秦曉儀當標準,任何舉止動作談吐皆得溫雅高尚,玉東皇方始滿意,然玉採儀縱使學得八九成,卻因天生好動,總現粗俗舉止,挨罵自是免不了。
  玉東皇哼哼有聲,但見女兒恢復淑女,方自放過,轉向宋兩利,想及通靈事,精神即來,道:“你受了蛇毒?可解去?待我替你解毒。”便要蹲身治療。
  宋兩利急道:“不必了,我已服下蛇血,可化毒性,只要三日光景,必能復原,屆時再切磋通靈功夫便是。”
  他想這老家夥把戲不少,自己已服得仙芝,毒性正解,對方莫要心血來潮又塞來類似玉採儀之百毒丸,來個以毒攻毒,那豈非又自投羅網,倒不如讓仙芝自行解毒為佳。
  至於有關切磋通靈之事乃盜自方虛默腦門,如此說及,方虛默暗道妙哉,可避去盜取武功口訣之實。
  玉東皇最想通靈事,聞言暢笑不已:“好吧,本皇等你三日,屆時一決高下。”轉方虛默:“可將他移往我住處,讓我就近照顧?”
  方虛默顧忌宋兩利神通,若讓兩人湊得過久必出問題,遂道:“島主安心練功為正,這小子賊得很,讓他逃掉並不妥,還是囚在內洞,島主若想瞧他,隨時可去。”
  玉東皇領首:“就此辦,但請賜酒賜菜,莫要虧待他。”
  方虛默道:“在下一向視他為同行,縱使囚禁,亦是以禮相待。”
  玉東皇直道如此好。方虛默這才命令劉通再次將人摃起,返往萬魔洞囚去。
  玉東皇交代好好保留蛇窟,日後派人來抓,方虛點一口答應。雙方始退出蛇窟。躲在裡頭之紫鱗龍終能安心,竟也感激宋兩利照顧周到。

runonetime 2008-08-21 01:30 AM

第 五 章 煉神還虛

  宋兩利又被送回萬魔洞內窟。劉通並未放過,照樣上鎖腳鐐手銬,並警告莫要作怪而後始離去。
  宋兩利無暇顧及鐐銬,他只想趕快催化紫玉仙芝以解蛇毒。待人離去,立即運功催化。
  他想學武年余,竟然以陰陽老怪所傳之陰陽訣為始,而此陰陽訣早被設下陷阱,多處受修改,練至後來不但傷及穴脈,且有斷功之慮,他早已不敢再用,唯今可用的只有水靈神譜心法,然此乃道家功夫,和綠龜法王所傳“五方法門”頗為不同。
  實不知該從何練起。
  正思考中,腦門忽又幻出那名半禿老人幻影,其笑虐道:“當然先修神譜,再修其他法門,畢竟熟者為先!”
  宋兩利為之詫駭:“你又是誰?!”
  那人訕笑:“同是天涯淪落人!”突地閃失。
  宋兩利更毛心,此人通靈之能恐甚強勁,否則怎隨時能入侵,實是防不勝防,若是敵人,那還得了。待喚得幾聲,並未回應,宋兩利不禁又思考,若對方有意陷害,怎兩次出現皆無動作?且其所言亦對,當先練水靈神譜,待練熟後再修另外法門。畢竟修神通和練武不同。
  宋兩利道:“不管你是誰,待我先恢復武功後再尋你蹤跡。”
  當下不再胡思亂想,立即運起水靈神譜口訣,催化體內靈藥。此水靈神譜乃數百年前道家宗主姬封禪和殷水神所創,歷經無數朝代印證,武學自是絕頂高超,無怪乎妙佛禪師處心積慮想獲得,尤其宋兩利悟得化神賦功能,在馭氣沖天行功方式助益下,甚快能將仙芝加以催化,漸漸解去蛇毒。
  而那紫玉仙芝果然天下至寶,每運行一周天即明顯增加功力,如此下去,恐將能補足因服下陰陽老怪丹丸而得而復失之功力。宋兩利為之欣喜:“當年服下紅丹丸增加二十年功力,誰知後來慢慢消失,就連老怪賞賜的內力亦因練得陰陽訣而漸漸損耗,如今有仙芝可以補足,算是因禍得福,看來此又是綠龜法王有意安排吧……”當下暗中道謝。
  待功行三周天,已覺毒性盡除,全身為之舒爽,仙芝威力實是無窮,難怪陰陽老怪急於想獲得。既然能解蛇王之毒,那老怪所賜紅丹之毒應也化去。宋兩利試得幾次果然再無滯溺感,唯有那陰陽訣所受之傷害,老是覺得任督二脈之間運行斷斷續續,顯然受到傷害了,不知該如何是好。
  突地那老頭幻像又入侵腦門:“我可治得陰陽訣之傷。”
  宋兩利詫道:“你怎知我在想什麼?!”
  那老頭笑道:“你我同行,當然知曉,何況你亦如此想,我更知了。”
  宋兩利道:“你在何處?!”
  那老頭道:“隔壁吧!相差不到五十丈。”
  宋兩利更詫:“這麼近?!我怎未發覺?”
  那老頭道:“是你私自斬斷通靈,過來吧!我才是茅山派祖宗,方虛默根本排不上名。”
  宋兩利更詫:“你才是茅山祖宗?!”
  那老頭笑道:“正是!碩果僅存,待我替你治療如何?”
  宋兩利驚詫不已,且運起感應神通想搜及對方想法,傳來仍是老頭笑臉。
  宋兩利道:“前輩為何想助在下?”
  那老頭道:“不是已說明,同是天涯淪落人,何況你靈力如此之強。老頭我十分好奇。”
  宋兩利終於不語。老頭說道:“左側斷崖有凸石可攀,過得二十丈即有小通道,我在此等候大駕光臨!”
  宋兩利掙扎一陣,終鼓起勇氣:“好吧!你且說得是茅山祖宗,想來秘密不少,晚輩過去了解一番便是。”
  宋兩利終於起身,走向崖邊,果然見及左側懸崖多少有凸岩,樹枝橫出,若非指點,常人豈會冒此風險掠去?宋兩利盤算後但覺縱使無路仍可掠回,這才敢攀登前去。
  他功力已恢復五成,縱使腳煉手銬仍在,然只簡單縱掠並無大礙,終能登掠那頭小道,潛行而去。
  待行得三十丈,忽見洞天福地,天然山泉流水,花園鮮果四處,一位腦袋半禿,白髮披肩,面目慈祥卻帶遊戲風塵之素袍老人盤坐於內壁石台上。
  此人正和宋兩利腦門幻像者一模一樣,瞧其年齡恐怕未見百歲亦有八九十歲之多,宋兩利基於敬老尊賢,拜禮過去,道:“在下宋兩利拜見前輩,不知尊姓大名?”
  那人呵呵輕笑,邪眼直瞄,道:“你果然一表人材,綠龜法王找的傳人不差!”
  宋兩利道:“敢問前輩是?……”
  那人道:“葛獨行,號太虛真人,聽過吧!”
  宋兩利乾笑:“好像沒有……”
  葛獨行道:“劉混康聽過吧?我是他師兄。”
  宋兩利詫道:“沖和先生?!自是聽過了,他受皇上寵信,賜封葆真觀妙沖和先生,幾年前離開京城,我師父方能接替職位。”
  原來劉混康于仁宗嘉佑五年即考試錄為道士,後隨毛奉柔修行,道成之後便選入宮中,哲宗元佑元年,太后孟氏誤吞針入喉,群醫束手無策,劉混康被召入宮,以靈符讓太后服下,立即嘔吐,利針附于符上,終能取出,聲名為之竄起,後來徽宗即位,無子,劉混康教以秘法,建言大內西北隅地勢稍低,若加以築高十二丈,自能生男求子,徽宗遂令築高,後來果然生得龍子,從此徽宗更加寵信道法,劉混康一步登天,縱橫大內無人能擋。
  葛獨行道:“他是茅山派第二十五代宗師,即掌門。”
  宋兩利詫道:“難怪道法如此之高,真人既是他師兄,必定更高了?”
  葛獨行道:“哪裡!我且身兼數家之長,連南派宗師紫陽真人張伯瑞,我都跟他切磋過。”
  宋兩利譁然:“紫陽真人寫得‘悟真篇’被奉為道家修行寶典,前輩竟能和他相互切磋,實是了不得!”頓生尊敬之心,然忽又想及不對,道:“紫陽真人已作古數十年,前輩怎能和他相遇?”
  葛獨行道:“怎不能?我五旬即遇,現在也只不過八旬之年,足足有餘,就連劉師弟亦比我年長,因為他二十七歲方拜入門,我當年才七歲,差了二十歲。”
  宋兩利瞧他年紀,算算時間亦能符合,乾笑道:“晚輩誤會了!”拜禮謝罪,隨又問道:“前輩既是劉混康師兄,他又是茅山派掌門,你該是正宗一脈,怎又冒出方虛默,難道劉先生已作古。而傳位於他?”
  葛獨行道:“劉師弟是在幾年前飛昇,卻未傳位予方虛默,茅山二十六代掌門即已冒出三四位,你說頭不頭疼?”
  宋兩利不解:“怎會如此?”
  葛獨行道:“只因茅山洞天福地太多,劉師弟即受皇上賜築元符萬寧宮,方虛默又佔金壇洞天,其他另有大茅、中茅、小茅峰、抱橫峰,亦有華陽洞、仙人洞、玉柱洞、金牛穴、乾坤台等等修行寶地,只要修道者佔據修行,即可對外宣稱為茅山弟子,較自大者且稱正宗茅山掌門,混來混去,誰又管得誰是誰,故方虛默趁劉混康飛昇之際,即對外宣稱為掌門,有人信了,有人卻不屑,然又能如何?”
  宋兩利恍然:“晚輩懂了,原來茅山派不像少林派一寺統合,別無分院,而是任何人皆可藏身茅山洞天福地,隨又自稱正宗,混到後來變模糊了。”
  葛獨行道:“不錯,即太清、玉清、上清三界,其實茅山正統應屬‘上清派’,劉混康師弟乃上清二十五代掌門,供奉上清靈寶天尊,亦即‘上清派’和‘靈寶派’有所瓜葛,東漢年間,靈寶派始祖葛玄曾落腳於此,其孫葛洪更在此修行,自號‘華陽居士’,後來靈寶派雖另於合皂山再創新道場,然茅山卻聚集太多派系,或自稱‘上清派’供奉靈寶天尊,或以‘靈寶派’自居,而以供奉‘三茅真君’即茅盈、茅固、茅衷三仙為最,故派系甚亂,誰也不服誰,爭得百餘年尚無結果。”
  宋兩利道:“這麼說來,還是以上清派為正宗了?”
  葛獨行笑道:“本就這麼回事,方虛默還不是供著上清靈寶天尊,還談什麼彼此,其實道家仍以三清為祖,似分而合,只不過各因修行而分派系罷了。”
  宋兩利道:“既以劉混康為正宗,前輩既是其師兄,何不出面指認?”
  葛獨行哈哈暢笑:“別忘了老頭我叫‘獨行’,哪管得誰掌誰,當然最為利害關係乃我姓‘葛’!”
  宋兩利道:“姓葛又如何?”
  葛獨行道:“姓葛便是靈寶派後代,老頭我竟然被歸為靈寶派,實是莫名其妙!”
  宋兩利恍然,原是靈寶派乃葛玄所創,隨又傳于葛洪等各後代,對方姓葛,當然脫不了干係,難怪會被摒棄茅山正統之外,問道:“前輩當真和靈寶派一無瓜葛?”
  葛獨行道:“亦非全無,乃是我當年莫名姓葛,總覺想一窺靈寶派奧秘,也學些此派道法,結果回過頭竟成叛徒,實是所料未及,果真同行相忌,哈哈,那又如何,我且來個兩派甚至多派多修,哪悶在死道法之中。”
  宋兩利道:“也對,修的愈多愈逍遙,又似晚輩一般愈探道法愈有興趣。”
  葛獨行嘆道:“各有利弊吧,其實認祖歸宗不得,亦甚洩氣。”
  宋兩利道:“前輩當真非葛家傳人?”
  葛獨行道:“大概是旁支,姨太太所生,自我懂事已跟著師父毛奉柔修行,他是說過我和靈寶派稍有淵源,僅此而已,也該算是孤兒,而那靈寶派掌門葛亮亦未相認,久而久之亦算啦,畢竟將行飛昇,何在乎這些。”
  宋兩利道:“既然如此,前輩應歸茅山派了,你畢竟是劉混康師兄。”
  葛獨行笑道:“劉師弟已飛昇,誰還管這些,且莫為俗事所擾,待我收你為道家傳人,另創一派如何?”
  宋兩利想笑:“晚輩已入綠龜法王門下,怎可再拜他人為師?”
  葛獨行道:“怎不行?佛法無邊,全渡有緣人,法王乃入你體,和拜師不同,且我門徒已同意儒、道、佛三教合一,共同修行,以得正果!”
  宋兩利道:“可是……”
  葛獨行笑道:“不必多慮,做個記名弟子也行,名分已是其次。”
  宋兩利這才拜禮:“多謝師父指點,弟子必全心修道法,以能發揚光大。”
  葛獨行哈哈暢笑:“爽快!起來吧!”立身而起,步向宋兩利,此時方能見其身軀瘦若仙風道骨,卻有一股懾人氣勢。
  葛獨行伸手按向宋兩利背脊命門穴,想找出受傷穴道:“你運行真氣,待我檢視傷處。”
  宋兩利道:“可能在任督二脈之間。”遂運起真勁,巡行各穴脈。“要以陰陽訣心法抑或是其他心法?”
  葛獨行道:“用你最擅用的‘馭氣沖天’,畢竟強功之下較易顯現弱處!”
  宋兩利依言運起此心法,霎將內勁猛往腦門衝去,豈知葛獨行卻欸呀驚叫,彈手而起,“你會吸人內功?!”
  宋兩利道:“會麼?弟子並不清楚……”
  葛獨行道:“恐怕是了,有此心法且莫說出,否則必遭不測,還好老頭我無啥功力讓你吸,不礙事。”
  宋兩利詫道:“前輩武功?!”方才已感覺對方出手甚輕,不似練武之人,原以為有所隱藏,誰知對方竟出此言。
  葛獨行嘆笑:“是被方虛默動了手腳,也算是報應。”
  宋兩利詫道:“怎又是他?這傢伙壞透了!”
  葛獨行道:“他是有野心,卻也只怪我太貪,想取得他身上仙芝妙藥以煉金丹,他是給了我仙芝,卻在仙芝內暗中加入散功粉,一次加一點,我根本未察覺,經過半年之久,終著了道,他即顯露原形,要我寫下所有秘功口訣,且要替他煉藥,算算也有五年光景。”
  宋兩利道:“前輩已困在此五年?”
  葛獨行笑道:“如此也好,以前只顧東遊西飄,從未定下心好好研究道學,現有了時間,竟也受益良多。”
  宋兩利道:“可煉得解藥?弟子昨夜服下紫玉仙芝,血液中可能仍有藥性,給您幾滴如何?”
  葛獨行道:“紫玉仙芝?!當真長在紫玉,全身發紫。”
  宋兩利道:“正是。”
  葛獨行突地呵呵惹嘲笑起:“傳聞靈寶祖師爺葛玄即為紫玉仙芝前來茅山,卻遍尋不著,原以為所傳不實,誰知你卻無意中獲得,實是機緣無限啊!妙哉妙哉!”抓著宋利肩頭,激情不斷。
  宋兩利道:“弟子們想贈血於您……”
  葛獨行道:“不必了,難得你有此心,但老頭我豈是省油燈,你且瞧四周奇花異果,其中不乏靈藥,經四五年研究,我已尋得解藥,只是住此已習慣,不想再出去鬼混,故不想解去,再則我一動,方虛默不知又要陷害多少人,乾脆在此讓他看著,然後你偷偷動他,此乃絕妙之計。”
  宋兩利聽得對方已能解毒,安心不少,道:“這方虛默的確夠壞,現正盜取玉東皇武功呢!”
  葛獨行道:“道家亦講因果,他遲早會報應,暫且不理他,你既服得仙芝,至少可增加二十年功力,那是上天賜予,得好好利用,且有了仙芝護體,受損穴脈將更易復原,省了我不少功夫。”當下再次要求宋兩利運功行遍全身,給抓出受傷穴脈,道:“不錯,的確傷著小周天之任督二脈,陰陽訣逆練而行,從上往下衝,小周天特別容易受傷,何況是陰陽老怪動手腳。”
  宋兩利帶窘道:“何謂‘小周天’?弟子修了那麼久仍一知半解,前輩既曾和紫陽真人研討道法,應了解於胸了,弟子方敢出言相問。”
  葛獨行呵呵暢笑:“不錯,不知便該問,否則胡亂練得,必傷及自身。”心念一轉,道:“看來你全靠自家修行練功,並未懂得道法,且到臺上一坐,待我一一向你說清楚,對日後練功自有助益。”
  宋兩利遂跟他前往練功臺盤坐下來。
  葛獨行拿出紙筆,邊畫邊說:“所謂小周天又稱‘子午周天’,子午乃於天地之中,在天為日月,在人體為心腎,在時為子午,在卦為坎離,在方位為南北,若以後天八卦配合,結合人體臟器則:水為子為坎為腎,火為午為離為心。煉丹時子午坎離,心腎水火,上下交媾,若以穴脈運行則為起於吸氣,緩入丹田,再從丹田衝起命門,引督脈過尾闌穴,再上泥丸(腦門),隨引任脈下降重樓(咽喉)下返氣海穴,二脈旋轉如圓,前降後升,生生不息,每行一次便稱一周天。”
  宋兩利道:“難怪打通任督二脈,功力即增強幾成,原是如此。”
  葛獨行道:“不錯,督脈起於會陰,背脊而行,為陽脈之海,任脈起於會陰,循腹而行於前身,為陰脈之海。會陰雖同為起源,但一般仍未相交,打通之意即衝破會陰穴脈,以能相互貫通,則毋需再繞一大圈,真勁亦能腹背遊走,融二為一,功力將增強許多。”
  宋兩利道:“那大周天又何解?”
  葛獨行道:“除了打通任督二脈,再進一步打通衝脈、帶脈、陰蹺脈、陽蹺脈、陰維脈、陽維脈,此為‘奇經八脈’,八脈運行即為‘大周天’。”
  宋兩利道:“可是另有少商、少衝、中衝、關衝、南陽、少澤結脈,不含大周天之內?”
  葛獨行笑道:“當然含在內,此六脈為陽脈;另有數脈常為醫譜記載,以道家來說全為陽脈,隨時可修練;唯此奇經八脈甚難纏,道家歸為陰脈,紫陽真人所撰‘八脈經’有雲:
  ‘凡人有此八脈,俱屬陰神,閉而不開,惟以陽氣衝開,故能得道。’故道家修行方法和一般練武方法頗有不同,若只想增強功力,以內勁衡之即可,若想修仙得道,得以純陽之氣衝之不可。”
  宋兩利恍然:“原來練功夫和修道功並不相同……我倒混合了。”
  葛獨行笑道:“混者十之八九,你也別洩氣,唯日後苦練,仍成正道。”
  宋兩利乾笑道:“且走一步是一步,倒是前輩方才所言,提及‘煉丹’二字,怎和練功有關?”
  葛獨行笑道:“此乃道家術語,‘煉丹’者有練外丹和內丹,外丹即是採集靈藥,置于鼎中熬煉,此功以靈寶派煉得最佳,亦就是希望能煉得仙丹妙藥,服之即可升天。內丹則揩以自家身體為爐鼎,以情、氣、神為‘藥’,如此不斷將精氣神迫向諸經諸脈諸穴,加以熬煉,日子一久則脫胎換骨,變成‘仙’體,自能延年益壽,甚至長生不老。”
  宋兩利道:“原來江湖所言練功,道家來說即稱煉內丹?倒是特有說法,難怪張天師那夥人常說煉金丹,還以為在火鼎煉仙丹妙藥呢!”
  葛獨行道:“倒也沒錯,金丹通常指外丹,乃最佳丹藥,至於內丹稱金者,乃甚高境界,‘元神歷劫不壞,如金之堅,愈煉愈明,謂之金丹’,你可懂了?”
  宋兩利搔搔頭,笑道:“懂了,亦可稱之‘煉神’吧?”心想自己能通靈,大概有此境界。
  葛獨行道:“亦無不可。”
  宋兩利道:“那體內‘爐鼎’又在何處?”
  葛獨行道:“‘大爐鼎’即指全身,‘真爐鼎’則指藏精煉精之處,即‘精囊’,江湖解作丹田穴,但仍有差別,道家以精氣神三寶凝為‘聖胎’,即將自身精囊當爐鼎以煉精成氣,煉氣化神。氣、神相凝則為‘聖胎’,說聖胎其實並無‘胎’,亦即‘內丹’之意,而此為後天之自身修行,若以先天來解,則凝為元神,元神可出竅,藏於他人體內,即像綠龜法王轉世藏於你腦門,自能生生不息,永世不滅。”
  宋兩利恍然一笑:“懂了懂了,難怪和尚都不結婚,原來是固守精門,想煉精化氣,煉氣化神,永世不滅,妙哉妙哉!”突又覺得不對,道:“可是張天師及道家諸仙怎結婚?他們不怕成不了仙?”
  葛獨行道:“結不結婚於道家亂得很,其實只要能固守精元不失,其他皆不重要,故另有陰陽雙修派,如劉道真、金妙蓮,以男女交媾,各吸取對方真元以修行,又豈可說他們不對?”
  宋兩利喃喃說道:“看來修行在個人了……”
  葛獨行道:“所以道家亦分為‘性命’雙修,抑或先修‘性’後修‘命’,先修‘命’後修‘性’,爭論不休。”
  宋兩利不解:“性命即生命,何修來修去?”
  葛獨行道:“非也非也,道家來說,‘性’者乃代表先天元神、意念,‘命’則指後天身體、氣息、元氣。紫陽真人張伯瑞主張先修‘命’再修‘性’,他說沒‘命’哪來的‘性’,然亦有人主張先修性再修命。修惟亦可解作修心靈,心不正何能成仙成佛,故苦行僧及苦修道士,大都主張先修性。”
  宋兩利若有所悟,昨夜綠龜法王顯靈說及“胎藏”即“佛心”,佛為先天之心,當以“內心”加以修行,此法門和道家不謀而合,道:“前輩支持哪一種?”
  葛獨行道:“兩派皆有道理,但我偏于修性,畢竟修成正果者,心性皆慈祥,較不易走火入魔。”
  宋兩利領首:“沒錯,若陰陽老怪,實手段殘忍,縱使修得道法,亦讓人噁心。”
  葛獨行道:“老怪修的已非道法,而是妖法,將自食惡果,你已稍解道家修行之法,如此自能易於溝通,待我指示,你且照辦,自能治癒老怪所損之穴脈。”
  宋兩利依言運行內勁。經得葛獨行解釋再運起水靈神譜內功心法,竟然助益匪淺,尤其將丹田誤成爐鼎之錯誤修正後,即從精門處冒起一股純陽之氣,直衝奇經八脈,先前為學陰陽訣所留下之晦氣一掃而空,勁氣暢通不少。葛獨行感覺出來,直道不錯,隨即指點如何治癒受傷任督雙脈,宋兩利依言處理,在純陽之氣衝脈之下,受損之處漸漸修補還原,終能恢復以往暢行無阻。
  葛獨行滿意笑道:“成了,接下來應是你自行修為,我功力未復,對你幫助不大。”
  宋兩利感激拜禮:“多謝前輩治癒弟子痼疾,且讓弟子解你毒性可好?”
  葛獨行道:“不必了!”
  宋兩利道:“弟子留下鮮血做藥引,也許將有用到。”
  葛獨行這才同意,宋兩利立即想咬破指頭,葛獨行道:“且慢!鮮血珍貴,跟我來。”
  帶往左側通道,轉行十丈,見及藥鼎、藥材及瓶罐,藥香四溢。
  葛獨行拿出一小藥瓶,道:“滴入裡頭,待我藏妥,以免化去。”
  宋兩利依言咬破指頭,鮮血滲出,竟然帶著淡淡紫晶透明色,實是奇特。
  葛獨行道:“終能見著靈藥入體模樣,妙哉!”待鮮血落得十餘滴,葛獨行道聲行了,宋兩利方以手接住傷口,眨眼複合未再滴血,葛獨行嘖嘖稱奇。
  宋兩利見及藥鼎高於人身,但覺想笑。道:“前輩煉何奇藥,且用此大鼎?”
  葛獨行道:“那是障眼法,方虛默要我煉藥,我便要求此大鼎,擺著當噱頭,他且信了幾分,我且利用機會盜取些許靈藥,否則藥鼎太小,少了一丁點便可能被發現,五年下來也藏了不少。其實大鼎亦非無用,靈寶派常用大鼎加藥水,整個人跳入裡頭熬煉,效果甚是驚人,可惜後來一塊寶鏡在太宗年間,華山雲台觀道士陳博為私煉秘藥,竟然盜走此鏡,使得靈寶派煉藥技術一落千丈,至今仍未復原。”
  宋兩利詫道:“此寶鏡是否能發強光,背面且有八卦圖?”
  葛獨行道:“大概是吧,傳言此鏡的確能發光發火,用來煉藥簡直出神入化,相傳乃上天賜予民間煉仙丹之物,十分珍貴。”
  宋兩利暗忖,看來便是自己手中寶鏡了,沒想到它卻是靈寶派煉藥之物,那兒域妖人莫非亦想以此鏡煉藥?忽而想及妖人亦想取得精鋼鼎,自是有此可能。問道:“前輩可曾聽過星天來此號人物?”心想既和寶物有關,探採消息便是。
  葛獨行道:“未聽過,怎麼?她和寶鏡有關?”
  宋兩利道:“沒錯,她藏身鬼域,卻急於取得寶鏡,她會‘念力成形’,武功甚是高強,且是個女的。”
  葛獨行詫道:“女的?且能念力成形?!那此人道行恐天下第一,當今無人能比了,藏在何處鬼域?”
  宋兩利道:“嵩山附近,陰風鬼澗處,只要到少林打聽,自能問著。”
  葛獨行領首:“有機會且去瞧瞧……”頓覺想恢復武功以便前去探索狀況。
  宋兩利道:“念力成形又是何功?”
  葛獨行道:“又如神靈顯像,乃以自身修為之意念,逼出體外而後利用周遭空氣傳遞勁道以產生幻像,此有兩種狀況,一是顯出法相,一是隔空數十丈仍能毀物,十分厲害,待你修得先天境界,自能明暸,那女子有此功力恐怕已修行甚久。”
  宋兩利道:“她說已修行百餘年,弟子覺得她是妖非人,甚是可怖,故未敢深談。”
  葛獨行道:“的確是該前去了解方能窺其全貌。”
  話未說完,葛獨行腦門突地浮現鬼域妖人星天來慈祥懇求臉容,淡聲傳至:“葛獨行歡迎你來,帶著宋兩利前來,我是你友人……”
  葛獨行詫道:“你神通如此之強?!”
  宋兩利駭道:“她追到這兒了?!”已然感應,只是弱了些。
  葛獨行喝喝兩聲:“少攝我腦門!”立即施展定魂術,將妖女排斥在外。
  宋兩利怔忡不安:“妖女若能找至此,那陰陽老怪恐怕也能尋來,弟子小命難保了。”
  葛獨行道:“放心,妖女神通甚弱,若非老頭我有所思,元神飛了過去,她未必尋知此處,陰陽老怪都要防她,可見功力更弱,故不必太過擔心。”
  宋兩利道:“這還好,否則幾乎無處藏身……,能傳千里實是恐怖。”
  葛獨行道:“恐是今世第一人,卻不知她如何修得?且說是我友人,實摸不著頭緒……”已決定一窺究竟。
  宋兩利暗忖,自己要對付者不只是江湖中人,且得對付極樂聖王、陰陽老怪和鬼域妖女,通靈大法更不能荒廢,於是問道:“前輩亦修得通靈大法?”
  葛獨行道:“稍有涉獵,但武功已失,只能攝及方圓十裡,你若非在隔壁,我也攝之不著。”
  宋兩利道:“弟子想求此法門。”
  葛獨行笑道:“把元神‘聖胎’逼出體外便是了,所謂練武者常主‘三花聚頂’,乃頭上冒煙冒氣,此是武功之說,道家解為:‘煉精化氣,煉氣化神,煉神化虛’,元神出竅即是煉神化虛,你天生即能通靈,故不必再求他法。認真悟道,自能達此境界。且該求的是你師父綠龜法王而非老頭我,畢竟他道行比我還深。”
  宋兩利道:“能解得三花聚頂,煉神還虛亦頗為助益,多謝前輩指點。”
  葛獨行待要暢笑,收此記名弟子實也不賴,誰知方虛默攝力已然傳來,葛獨行急道:
  “你且回去,必定方才被鬼域妖人一搗,驚動方虛默,他正往此處趕來,你我且裝做毫無牽連為是。”
  宋兩利自知對方手段陰險,顧不得耽擱,拜禮道謝後,立即鑽向通道,隨又施展經功,竟然覺得精力充沛,一掠十數丈,輕易穿過懸崖,躲回牢洞,仍裝出毒傷未解,免露痕跡,暗地裡則勤練秘功以增強功力。
  方虛默甚快趕來,瞧得宋兩利,邪目一挑,道:“方才你跟誰在通靈?”
  宋兩利道:“有麼?我毒傷未解,哪有心情通靈,也無此功力。”
  方虛默冷道:“解那麼久?”但覺不妥,一指點向宋兩利腰際要穴,除了制止,且想證實對方是否恢復功力。
  宋兩利悶呃一聲,並未躲閃。方虛默但覺功力傳出,怔道:“你已復原?!”
  宋兩利道:“哪有,昨夜劉通要我抓蛇,解了我穴道,後來中毒,穴道還是一樣未受製,現在毒性慢慢解去,功力當然漸漸恢復,我沒本事衝穴。”
  方虛默但覺有此可能,隨又截其數處穴道,心想縱使能解,此時仍難逃禁制,淡聲一笑:“好好修養,要酒要菜,隨時替你送來。”揚長而去。
  宋兩利知其將尋往葛獨行,便屏氣凝神偷偷攝去,打從學得“五方法門”之後,感應腦波變得可強可弱,如此自是不易被查覺。
  搜尋之下,只見得方虛默已尋向葛獨行,縱使恭敬拜禮,卻只作樣,仍搜東查西,且以內勁試向葛獨行,但覺無異之後始放人。
  方虛默道:“還魂金丹可煉成?”
  葛獨行道:“尚差三味藥引!”當下說出藥引名字。
  方虛默道:“幾日後送來,萬魔洞內關了一名小妖怪,真人莫要跟他往來,免得惹禍上身。”
  葛獨行冷道:“我喜獨行,哪管得是誰,你走吧,少在此煩人!”
  方虛默暗自滿意,對方孤傲已現,應無尋人之理,自己是多慮了,暗斥一聲:“待你煉成金丹即知下場,還敢耍此大牌。”仍是拜禮而去。
  葛獨行但覺方虛默可能于練可能于皇功夫後對自己下手,顧不得再裝下去,立即拿宋兩利所贈仙芝之血,準備配藥服下以解餘毒。
  宋兩利感應至此,欣然一笑,獨行大師可要脫困了,自己亦該努力衝穴。地想著“五方法門”既能將腦門分成五等分,那何不運用於行功運氣上,反正自己乃童子身,精元飽滿,且服下紫玉仙芝,勁流更猛,於是運起神功,待精氣霎起之際,迫分五路衝脈行穴,一次不成二次三次……直到十八次之際,數處穴脈突地同時傳出叭聲,竟然全部打通。
  宋兩利詫喜不已,一次能發五道勁流,豈非威力增強數倍?若此下去,那還得了。
  為能立即悟通及熟悉運行法門,他凝神苦練,待將爐鼎精元化功成氣再和丹田內勁混為一體,並吸收紫玉仙芝藥性,匯聚成龐大勁流,同自送往腦門,雙手雙腿五方向。
  歷經無數次苦練,再次強勁運功逼去,轟地暴響,腦門及四肢竟然衝出白氣,鞋底已被穿洞,嚇得宋兩利既驚又喜:“看來以後練功得脫鞋子了……”
  宋兩利彈身而起,想試試功力,遂凝雙掌往內壁打去,叭地脆響,陷入三寸之深,終露出笑容:“也許可以唬住那些小癟三了吧!”
  內壁那頭傳來葛獨行恭喜聲,宋兩利自是回應多謝。
  就此,宋兩利白天練功,夜晚則利用萬魔洞那群惡鬼厲魔苦修“五方法門”,三日下來,不但武功已精進不少,連那通靈感應大法亦甚靈光,一次已能感應五方位、五個人或五妖魂,他想若冉熟練些,或能發展至無數方位,感應無數人,以達無限虛空境界。
  唯一遺憾者仍是他得服用烈酒方能立即感應,否則得禪定半時辰後方生效用,就此問題他曾請教葛獨行,原是年輕氣盛,定力不足,喝得烈酒,腦袋微醺之際,干擾反而減少,神通自來。
  至於定力,全在修行,非一時所能練成,宋兩利自嘲一笑:“也好,否則少了酒興,當真變成和尚了。”心想自己逃出塞外烈火教便是不想當和尚,莫要走回頭路了。
  是以,他特地向方虛默要來大壇烈酒,將蓮花師太所給之羊皮繡花酒裝裝得滿滿,這才安心待在此洞。

runonetime 2008-08-21 01:31 AM

第 六 章 地水火風土

  三日已過。
  方虛默當真親自前來提人,抓往“靈神雅居”準備讓宋兩利和玉東皇通靈。
  行於路上,方虛默冷道:“玉島主說什麼,你便附和什麼,敢搞鬼,小心囚你一輩子。”
  宋兩利不敢抗命,立即應是,暗中卻盤算自己功夫至何境界?若能放手一搏,哪還當得龜孫,然想及若對付方虛默或可一拚,但以玉東皇乃一派武學宗師,恐怕太過於冒險了,且走一步是一步。
  靈神雅居前已聚集三人,除了玉東皇,劉通及玉採儀亦在場。
  玉東皇一臉莊嚴,顯然對此事十分重視。劉通則顯輕浮,不斷注視玉採儀,只要美人有所指示,必定立即躬身服務。
  三日廝混,劉通終日奉承美人左右且陪美人再抓得不少毒蛇,並尋來靈藥解救那中毒之金線姑娘紅蛇,玉採儀終以笑臉回應,但覺劉通體貼入微,和他交往忒也不差。尤其玉東皇有意默認下,兩人發展自是順利,劉通竟也握得美人柔荑,陶醉不斷。
  宋兩利已被送至靈神雅居。
  玉東皇見其腳鐐手銬,登時不忍,道:“方掌門請解其鐐銬,對後輩如此,有失大方。”竟然一副宗師模樣,和先前猥瑣如猴,頗為不同。
  方虛默笑道:“若非他脫逃過,怎會鎖此鐐銬,島主將就通靈便是,其他我來處理。”
  宋兩利暗斥,竟然亂栽贓。
  劉通喝道:“敢亂逃,打斷你狗腿。”
  玉採儀道:“能逃麼?他當真解了紫鱗龍之毒,實是命大。餵!小妖怪,你頭上符帶取下,聽說有只大烏龜,讓我瞧瞧!”
  玉東皇喝道:“採儀怎可說粗話,成何體統!”玉採儀伸舌,立即斂聲,故作淑女狀。
  宋兩利但覺想笑,道:“烏龜精是他!”立即攝向劉通,要其表演龜吼動作,劉通怎能抵擋,猛地張牙舞爪,吼出龜聲,且往美女撲去,嚇得玉採儀閃躲。
  劉通無法自製,伸手便抓美女胸脯,玉採儀臉色大變,一巴掌摑去:“無恥!”
  劉通急叫:“師父他攝我……”
  宋兩利仍逼他摸女人大腿,方虛默見狀大喝:“胡來!”一掌擊退宋兩利,方阻止此事。
  劉通惱羞成怒,立即撲來:“你敢攝我!”
  宋兩利喝道:“揍你老頭!”
  劉通簡直無法擋,猛又撲往方虛默,嚇得方虛默再喝:“找死麼!”一掌又想收拾宋兩利。
  玉東皇見他用上七八成功力,怕宋兩利無法承受,立即掠身擋去,道:“方兄放開他,我且要他試靈功。”
  方虛默被擋,只好收招,冷哼:“膽敢胡來,有你好受!”
  劉通怒斥:“耍何妖法,待我斬你雙手!”卻躲在一旁,且等機會再說。
  玉採儀卻覺此舉甚神奇,問道:“你當真隨便即能攝得人心?”
  宋兩利道:“你穿牡丹花紅肚兜!”
  玉採儀登時驚叫,雙手抓緊胸口:“色狼!”趕忙逃向父親背後。
  宋兩利暗詫,怎一猜即中?倒也想笑,原來通靈得對方有所思考方能竊知,若平白說出,大都猜測居多。
  玉東皇臉色卻變:“小子你敢偷窺我女兒!”欺身撲前,一掌便想擊斃對方。
  此舉反讓方虛默攔來,急道:“島主別上當,他日夜囚在洞中,哪能偷窺,該是隨便猜得,且大家莫去想,何怕他攝得。”玉採儀怎敢再想私事,急忙念著阿彌陀佛,以防私事外洩。
  玉東皇冷哼一聲始放過宋兩利,但想及對方通靈大法了得,笑聲又起:“來來來,小兄弟別怕,我乃試探而已,你坐下,咱好好切磋通靈大法。”
  宋兩利道:“要切便切,要磋便磋,反正我沒事幹。”終盤坐地面。
  玉東皇尊若天師拜禮,始坐於對面,方虛默則立其旁,隨時可向宋兩利威脅恐嚇,以免出糗。
  宋兩利表面服從,心頭早有盤算,玉東皇既然有求於自己,當好好利用他,畢竟對付他要比陰險方虛默來得容易。
  玉東皇終運起通靈大法,宋兩利配合攝去,方虛默亦偷偷攝向玉東皇,想暗中遙控,劉通和玉採儀則退出十餘丈,免得遭受波及。
  玉東皇發功一陣,腦門終浮現宋兩利想法,此乃宋兩利攝來,而非他自行攝得。玉東皇說道:“你昨夜吃了十只火雞!”
  宋兩利駭道:“島主怎知?!你當真能通靈?!”
  玉東皇為之舒爽,哈哈暢笑:“當然!我已修得此法門。”
  玉採儀暗道:“怎可能,一只火雞足可五人共食,對方豈能吞下十只?”
  劉通斥道:“胡說八道!”卻小聲許多,免遭報應。
  玉東皇靈力再送,突又說道:“你昨夜生了十顆龜蛋!”
  宋兩利詫道:“欸呀,島主你簡直無所不靈啊!”肚子簡直笑抽腸。
  方虛默暗斥搞啥名堂。
  玉採儀忍之不住暴笑開來:“什麼龜蛋?人怎能生龜蛋?胡說八道!”
  宋兩利道:“你要我生我便生,莫說十顆,一百顆皆無問題。”
  玉採儀斥笑不已,轉向父親:“爹他在耍你。”
  玉東皇頓悟,怒喝:“小子你敢耍我!”猛手伸去,扣住宋兩利左臂,宋急道:“怎在耍?反正是通靈,我想什麼,你猜什麼,猜得準才最重要,生不生蛋根本無關。”
  玉東皇靈光一閃:“也對,通靈和生蛋無關。”喝道:“不准你想粗俗事,再來一次。”放開對方,再次運功。
  方虛默冷道:“少耍花樣。”
  宋兩利懶得理他,故作通靈狀,隨又攝向玉東皇,雙方終又稍稍顫動。劉通、玉採儀神情為之揪緊。
  然數分鐘一過,玉東皇仍攝不了什麼,只覺宋兩利只在洗澡,終忍不住喝道:“你能洗快些麼?浪費時間。”
  宋兩利道:“可能沒辦法,你要我高雅別粗俗,我得洗淨身子才行,而我洗澡一向要洗大半天才乾淨。”
  玉採儀聞言暴笑而起:“胡說八道!”
  玉東皇又覺被耍,怒道:“你還在耍!”一掌敲其腦袋,疼得宋兩利欸呀逃退,乾聲道:“褲子都還沒穿便趕我走。”
  玉東皇大喝:“還說!”
  宋兩利終閉嘴,玉東皇斥道:“不准洗澡以及想任何跟武功無關之事。”
  宋兩利道:“好吧!”再次盤坐下來。
  雙方終又通靈,宋兩利這才耍了手段,以“五方法門”手法,一邊攝向方虛默,一邊攝往玉東皇,腦門送予方虛默昨夜晚餐菜色不錯,送予玉東皇的卻是方虛默盜得霸龍神功口訣一事。
  玉東皇攝得此事,先時並未在意,喃喃念著:“方虛默盜我霸龍神功口訣,藏在書房右下方秘洞中……”
  此語一出,劉通臉色頓變,喝道:“怎可能?!”
  玉採儀怔道:“怎會如此?!”轉瞧方虛默。
  玉東皇、方虛默幾乎同時被劉通聲音驚醒。
  玉東皇詫道:“你盜我武功?!”
  方虛默則吼向宋兩利:“胡說八道!”欺掌即劈。
  宋兩利早有防範,左側滾去,喝道:“口訣就藏在書房,我根本未得霸龍神功,全是他一手策劃。”
  方虛默仍想追殺,玉東皇猛掠過來,擋下此招,冷道:“方兄當真有此事?”
  方虛默道:“別聽他胡扯!”
  玉東皇冷道:“帶我至書房。”
  方虛默臉色頓變:“你寧可聽信那小妖怪的話?”
  玉東皇道:“我只相信親眼所見。”
  方虛默斥道:“少欺人太甚,此為茅山地盤,島主若想硬闖,我奉陪!”擺出架式,不肯示弱。
  玉東皇冷喝:“有種!”猛地一掌劈去,正是霸龍仙掌,霸道無比直摧對方臉面。
  方虛默怎敢硬擋,立即展開茅山見長之輕身術,躲躲閃閃避其正鋒,隨又吼道:“劉通你在作夢麼?還不快去找幫手,難道要讓敵人殺入總壇不成。”
  劉通原想娶得玉採儀,誰知竟弄成如此局面,實是窮於應付,眼看師父危難。只好轉向玉採儀道:“去勸勸你爹,如此互鬥並非良策。”
  玉宋儀喝道:“盜我家武功怎怪我爹,你也接我一掌!”登時發掌殺敵。
  劉通怎敢向她下手,只能逃退,玉採儀卻逼得兇,甚至抓出毒蛇威脅,劉通自知對方毒功,不敢再戰,終逃開前去找尋救兵。
  方虛默連挨三掌,血氣已翻騰,只能喝道:“島主住手,在下帶你去書房搜查便是,既然在右下牆,便搜右下牆。”
  玉東皇冷哼:“早說不就沒事,帶路!”收手於背,威凜而行。
  方虛默無奈前行,口中仍念念有詞。
  宋兩利攝知其想法,急道:“島主快追劉通,方虛默猛喊右下牆便是通知劉通暗號。”
  方虛默怒喝:“胡說什麼?”
  玉東皇冷笑:“好個暗號!”掠身猛追。
  方虛默怒瞪宋兩利:“回頭再與你算。”急追而去:“島主千萬別聽他所言。”
  玉東皇不理,仍猛追不舍。
  劉通的確得自師父暗語,說是討救兵,卻趁機溜往書房想毀證據,他想若被搜出,必和玉採儀關係完全破滅,為此自是拚小命亦得完成任務。
  宋兩利瞧得一堆人全往內洞鑽去,心下一爽:“狗咬狗滿嘴毛,我且無暇欣賞,先溜為妙。”
  待要拖著腳鐐手銬開溜,豈知一轉身,玉採儀冷邪虐笑擋在前頭:“想逃麼?休想!”
  宋兩利見狀苦笑:“你倒纏得可以!”
  玉採儀抽出尖刀,喝道:“敢逃,剌你狗腿!”
  宋兩利邪笑:“不逃了,待我研究研究你衣服穿幾號。”通靈大法登時展開,故意裝得搖頭晃腦,增加聲勢。
  玉採儀霎時想及方才肚兜被猜著之事,嫩臉頓紅,猛抓胸口,怒斥:“你無恥!”
  哪顧得再揮刀,一把毒針猛打過來,針針直取胸臉,既毒且辣,宋兩利怎知裝模作樣忘了攝倒她而讓其有機可乘,眼看毒針射來,幾日前苦果猶在心頭,避無可避下,突地運起水靈神功,雙掌暴噴白勁,打得毒針四射。
  玉採儀更受波及,登時跌退一步,詫道:“你的功夫?!”
  宋兩利亦頗意外:“怎麼這麼強……”喝地又撲前,一掌又迫退玉採儀,爽心直笑:
  “妙哉,三日苦練,功力大進。”
  玉採儀惱羞成怒:“敢欺我,咬死你!”猛將籠中毒蛇砸去,尤其那金線姑娘最為神猛,強勢撲來即想獠噬。
  宋兩利攝功又起,喝道:“通通撞壁!”其攝功連紫鱗龍皆受不了,何況他蛇,這一攝喊,所有蛇群全數閃飛擦身而過,全撞於雅房牆頭,昏倒於地。
  玉採儀見狀氣得哇哇哭泣:“你敢殺我寶貝,我爹饒不了你。”顧不得再攔人,欺向寶貝蛇想救其一命。
  宋兩利無暇理她,見機會難得,拖著鐐銬即往山下逃去。
  玉東皇強勢追著劉通不放。他乃一代宗師,武功自是通玄,強追之下,早已迫近三十丈,劉通怎敢讓他追著,登時丟出煙霧彈,畢竟茅山幻術天下無雙,這一暴開,白煙瀰漫四處,玉東皇縰能以聽聲辨位追去,劉通卻藉著幻術穿入秘道,找向書房,想及師父所言在右牆下,以其豐富搜尋經驗,立即找出硃砂拓印絹布,抓在手上即逃。
  幾乎先後腳之差,玉東皇已追至書房,喝道:“全部別動!”以為有人在裡頭。
  方虛默隨後趕來,發現牆下秘盒半開,知道劉通已完成任務,終能安心,道:“島主請搜吧!其實全是宋兩利造謠,在下並未盜你武功。”
  玉東皇欺向右牆角亂翻一陣,終未搜得東西。方虛默待要談和,玉東皇卻斥道:“不必多說,若無造假,劉通何需耍此煙霧彈。”
  方虛默道:“也許他不知追著是島主,且不明意思,才會如此,可請他出來說明。”
  玉東皇喝道:“串供麼?”猛地一掌打得紫檀書桌粉碎,冷道:“敢盜取本門武功,此桌便是下場!”說完掠身退去。
  方虛默錯愕當場,原以為計畫無缺之事,竟然毀在宋兩利手中,實在可恨。喝道:“劉通還不出來!”
  劉通潛出,哭喪著臉:“師父待要如何?我和玉姑娘……”
  方虛默喝道:“命都快沒了,還想後事?”伸手:“拿來!”劉通交出秘本,道:“師父何需取他武功口訣?”
  方虛默怒道:“你懂什麼?不打敗玉東皇,你能娶著他女兒?”
  劉通恍然,應是如此,自該研究對方武學了,道:“徒兒以為秘密研究即可。”
  方虛默斥道:“難道要向天下公開不成!”語氣轉緩:“若有第三人知曉,你休想練得。”
  劉通道:“弟子自會守秘,但宋兩利恐怕亦知……”
  方虛默冷哼:“死無對證,他奈我何!”忽覺對方已開溜,喝道:“快把他抓回來!”
  師徒倆終快速追出。
  靈神雅居前已空無一人,就連玉采儀亦被父親帶走。
  劉通傷感不已:“玉姑娘你難道一點不在乎我麼?”
  方虛默冷道:“少自我陶醉,以你長像,玉東皇只不過吊吊你胃口罷了,小妖女更看不上眼。”
  劉通道:“我不信!”
  方虛默道:“不信便跟去,順便探探小妖道消息。”
  劉通終選了方向,直追而去。
  方虛默摸摸胸口硃砂拓印秘本,邪笑道:“至少仍得一樣,尚未全盤輸去。”掠往隱密處,乾脆大方練起。
  玉東皇在追出洞天福地之際,忽覺宋兩利逃之夭夭,不禁大怒,玉採儀泣聲追來:“爹您要逮住那混蛋,他殺了好多寶貝蛇!”
  玉東皇冷笑:“他逃不掉!”
  玉採儀道:“他往南峰逃去。”
  玉東皇道聲走,立即掠去,玉採儀怎肯落後,緊跟不舍。
  宋兩利雖逃得快,然鐐銬在身,逃來甚是不方便,縱使武功恢復不少卻哪是絕頂高手敵手,只逃過一峰頭,已感覺玉東皇逼近不及半裡。
  宋兩利不禁叫苦,再次落入對方手中,玉東皇勉強可對付,那小妖女可難纏了。看來無法逃得多遠,唯有再想他法,於是找向小石縫躲了進去,外頭且罩上雜草,勉強撐它一陣,腦門卻運起感應神通,準備騙走對方。
  半刻不到,玉東皇父女終於趕至。往下瞧去,一片光禿,除了古松三數株,哪有人蹤。
  玉東皇問道:“你確定他往此方向逃?”
  玉採儀道:“當然,爹進入書房再出來,時間不到三分鐘,他走不了多遠,一定躲在某洞穴,因為他仍戴著腳鐐手銬。”
  玉東皇但覺有理,立即喝喊:“宋兩利出來吧!我只想和你切磋通靈大法,並無傷你之意。”
  宋兩利暗斥,目前有利用價值,當然不便動手,日後可難說。
  玉東皇喊過幾聲毫無回應,終想及通靈大法,欣喜道:“我可以用此法找出對方了!”
  盤坐下來,開始運功。
  玉採儀將信將疑,立於一旁,仍往四處搜尋。
  宋兩利通靈之術漸趨成熟,自能感應對方腦門,覺他如此認真,耍弄之心已起,暗暗攝去,默喝道:“不必通靈啦,我已在客棧喝酒吃大餐,你還在喝西北風啊!”
  玉東皇一楞:“哪家客棧?”
  宋兩利道:“怎可說,豈非被你找著!”
  玉東皇喝道:“找之不著,踏遍方圓百里每家客棧,不相信你躲得了。”
  宋兩利知他心性怪異,可能做得出來,隨又說道:“不喝了,我已逃到神秘住處,無人知曉,你死了心吧!”
  玉東皇喝道:“可惡!還不快說在哪?”
  宋兩利豈肯說出,撤去通靈大法。
  玉東皇頓失蹤影,氣得哇哇大叫:“小子你敢耍我!”喚向女兒:“去砸它三百房!”
  雙雙掠去。
  宋兩利待聲音已遠,方始動作,暗道好險,若被對方纏上,那還得了。原想再以通靈大法探知對方去處,又怕引起懷疑,暫且不用,先溜再說,唯雙腿被銬,行動甚是不便,於是找向附近山谷,找來石塊敲打,耗去三刻鐘,始將腳鐐手銬除去。暗自竊喜:“猴老頭可能走到西天了吧……”揣想對方往南,便反往西方逃去。
  誰知方逃出半裡忽覺前頭有人擋路,宋兩利怔詫感應過去,竟然是玉東皇去而復返,登時叫苦,沒命轉身即逃。
  玉東皇哈哈虐笑,強勢追來,幾個起落,終又截在宋兩利前頭。玉採儀隨後包抄,逮著可惡傢伙,快感不斷。
  宋兩利乾笑:“島主怎回來那麼慢?我等得好辛苦。”
  玉採儀斥笑:“等我們?我看你是走投無路吧!嘿嘿!你定料想不到我們怎會返回?告訴你,我早看穿你詭計,帶著腳煉手銬能逃多遠?還想喝酒吃肉?附近三十雷根本無客棧,你牛皮吹穿了,活該要倒楣!”
  原來玉採儀在問得父親原因後已發現不對,立即返回潛行搜索,終能逮住宋兩利,父女倆得意非常。
  宋兩利苦笑不已,沒想到猴老頭痴痴莽撞,另有狡黠女兒在身邊,原該連她也攝才對,終是出了差錯,道:“待要如何?”
  玉採儀冷喝:“自廢腦功!敢攝人心思,罪大惡極!”
  宋兩利莫名道:“腦功如何廢?乾脆砍下算了!”心想此時攝她或仍來得及,登又運起通靈大法,準備攝去,玉採儀頓覺昏暗,玉東皇見狀怒道:“還敢耍花樣麼?”強欺過來,霸龍仙掌已劈,一式“怒龍撼江”搗若狂濤駭浪,劈得宋兩利欸呃悶叫,倒撞十餘丈,跌坐於地,又自一聲欸呀,臀部生疼。
  宋兩利邊撫臀部邊叫道:“怎可偷襲,我一點防備皆無……”
  玉東皇臉色陡變,自己原想一掌下馬威,打得對方不敢作怪,縱未用得十成功力,卻也使上七成,尋常之人早已吐血受傷,豈知對方卻只皮肉之疼?!越想越火,怒喝又起:“再吃我一掌試試!”存心扳回面子,終用上絕招“暴龍搗海”,掌勁一發,直若暴龍撞滾,周遭氣旋咻咻亂竄,招未至勁先來。宋兩利但覺山崩地裂,欲逃無處,本能攝起通靈大法,直叫往左打去。然對方掌勁已劈出,怎能再改方向,眼看危機已至,不得不拚命自保,頓時運足全勁,心念幻起“五方法門”,勁道登時衝出四肢及頭頂。“砰!”地一響,終能封得強招,身形卻彈得更遠,撞上十丈開外松樹,疼得腰酸背痛。
  玉採儀一旁瞧及宋兩利四肢頭頂冒氣,人若小狗彈去,實猜不透:“這是什麼招?!”
  宋兩利終也發現雙腳和頭頂冒氣,根本對抗敵無助益,反而更易彈開,看來得作修正才行。
  玉東皇二擊不中,已氣七竅生煙,他一生擊人無數,怎老來逢怪事,竟然兩掌傷不了人?對方且在捉弄般耍把戲,實是掛臉不住,怒喝:“看你能耍到何時!”不再一掌一招,而是連環發掌,打得宋兩利若皮球滾來彈去。
  哇哇疼叫中,宋兩利頓覺體內勁流亂七八糟,不知如何應付,眼看對方強掌又來,再耍下去,必受重傷,情急中忽幻起綠龜法王法相,喝道:“萬象實而虛,虛而實,以地水火風空熬煉!”宋兩利受及指點,腦門一閃,想及“地”者浩瀚無邊,無所不生無所不容,見其掌勁迫來,頓地呼喝:“我是大地主 ”雙手猛打猛撥,其並非往外打往外撥,而是左手打向右方,右手打向左方,而後雙雙輪流往左後右後方撥去。
  其瘋子般連續狂撥,竟然將霸龍掌勁撥得左右散去,整個人竟也未再退走一步,撥至後來,連玉東皇亦吃驚看著雙手,怎掌勁全無了?!
  宋兩利亦覺不可思議,這“土撥鼠”功夫竟能化去強勁掌風麼?!亦瞧著雙手發愣:
  “當真管用麼?!”
  玉採儀亦詫楞不解,此人怎怪招連連,竟連父親這等高手亦奈何不了?卻不知他還有啥名堂?
  玉東皇已自清醒,喝道:“你用何功夫?”
  宋兩利呃地迫於淫威,一時難以回答,玉東皇再逼:“不說打死你!”大步追來,宋兩利腦門忽又浮現綠龜法王法相,說道:“練功者氣度為先,縮頭縮尾,終難登大雅之堂,去吧!你是一派之尊!”
  宋兩利心神一楞,自己一向不敢承認乃一派之尊,然師父既然指點,今兒大概吃不了多大虧損,終挺起胸膛喝道:“此乃土撥鼠功夫!”
  玉採儀聞言想笑。
  玉東皇斥道:“敢耍本皇,想討教訓!”猛又一掌攻去。他既覺對方怪異,不再硬劈,乃以試探性攻了一招。
  宋兩利但覺方才招式有效,又自喝道:“土撥鼠來啦!”當真以一派之尊架式,猛往掌勁衝去,終撥得不見形蹤。
  玉東皇仔細觀察,始發現對方乃以引流方式疏散自己掌勁,宛若大禹治水,分流一多,自能化解厲招。然瞧其如此拚命,顯然仍未成熟,且換個方式攻擊,心神想定,猝化無數身形轉繞四周:“嘗我這招‘萬龍朝宗’味道如何?”掌勁不再往前猛攻,而是四面八方暴打開來。
  宋兩利頓覺壓力倍增,縱能撥得前方,頂多再撥去左、右兩方掌勁,然後方、上方又如何能同時撥去?一個照面已被打得往前栽跌,哇哇叫疼。
  玉採儀登時擊掌叫好:“土撥鼠功夫失效了!”
  玉東皇扳回一城,信心大增,哈哈虐笑:“敢跟我鬥,再等三十年!”此招有效,猛又撲來,打得宋兩利慘敗疼叫連連,情急中,綠龜法王又現形:“怎不用‘水’攻?水有天上水、大河水、大江水、大海水,柔能克剛。”
  宋兩利詫道:“原來該變招了!”一時無法了解大海水、大江水,卻也悟出以柔克剛,猛地身形一轉,宛若姑娘起舞,雙手滿天亂擺,身形扭若無物:“看我這招‘水姑娘跳艷舞’如何!”
  那雙手擺處,宛若靈蛇鑽動,刁鑽無比,一時四面八方全是掌影,恰巧每次揮擺處,總能擋撥對方掌勁,耍至極致,果真若艷舞狂耍,身形掌招手勢全化成一團,迫得玉東皇哇哇大叫,不知如何下手。
  玉採儀詫道:“這又是什麼招?!”那手勢宛若靈蛇,她自幼以蛇為伍,自是喜歡,竟也跟著耍起,扭得搖曳生姿。
  玉東皇幾招攻之不下,只好掠退,喝道:“有門道,可惜中看不中用!”
  宋兩利又扳回一局,呵呵笑道:“你不能用,我能用便可!”雙手擺耍,美女生姿一笑:“如何?艷舞跳得不錯吧!”
  玉東皇乃一派之尊,對敵經驗豐富,瞧得對方以柔克剛,自也化去不少勁道,然若剛柔並用,抑或強龍壓境,卻非方才只正面攻擊,想必效果更佳。於是重新凝掌,蓄勢待發,見得宋兩利耍往左方之際,一式“龍搗仙窟”猛衝過來,宋兩利喝叫,雙掌急抽擋至,豈知玉東皇不再一味實攻,改採虛實並用,突又抽回掌勁,凌空掠過宋頭頂,翻身向下,一掌擊中對方肩背,再輕易飄身落地。
  宋兩利欸呀怔叫,跌步連連,差點又栽倒地面,這才知曉兩軍對陣,狀況簡直千變萬化,不能獨靠幾招撐大局,得想法再悟方式才對。盤念中,玉東皇豈肯讓他喘息,如法炮製,又以虛實變換掠攻不斷,打得宋兩利節節敗退,情急處綠龜法王幻影再現:“似風非風,似虛非虛,似空非空,萬象存乎心止于念,心動意動,攻心為上!”
  宋兩利終有所悟:“對啊!這老頭要攻招總有意念,我已練得通靈大法,又怎棄之不用。”於是招式改為虛虛實實如風飄逸,也讓對方難以捉摸,待對方意念乍起之際,立即迎招對敵。
  如此一來,雙方過招已若事先套妥,玉東皇每每突擊,宋兩利喝地閃躲,伸手劈擋挑撥,終能及時攔住,他終能悟出“風”字訣,原在於似虛而實,似實而虛,無所不至,無所不達。至於“空”字勉強解成“意念”其欲如何成空,卻仍無法全盤悟之。
  儘管如此,在雙方各逞虛實心機之下,玉東皇招式又受阻,威力盡失,不禁氣得哇哇大叫:“你哪來這麼多怪招?”眼看方法幾乎用遍,仍無法將人收拾,老臉不但掛不住,甚至還被玷污,終仍回頭採取以強功取勝。運足十成,並未正面對敵,東掠西閃突見空隙之際,猛地出招劈掌。
  宋兩利縱使花招甚多,然卻無法抵擋對方偷襲之強勁掌力,終又被打得四處逃躲,狼狽不堪,苦聲直嘆:“師父啊,徒兒功力的確不如對方,看來死定了!”
  綠龜法王突現形,喝道:“一派之尊,何來龜模樣!且以‘火’攻,火有爐中火、林中火、地底火、天上火、霹靂火、三昧真火,氣旺火旺,燎原燎天!”
  宋兩利無計可施,終又運起江南神丐所傳“天罡掌”以代替仍參悟不透之烈火掌,猝見他抱元守一,全身逼得青筋暴脹,滿面通紅,雙手發出嗤嗤響聲,其勢甚是威猛。
  玉東皇雖知對方必有重招,然他仗恃自己功力深厚,根本末放在眼裡,冷哼道:“裝樣不成!”仍以十成功力暴劈一掌過去。
  宋兩利但覺暴勁撲去,終拚出全力開打。大喝:“看我烈火神功 ”雙掌暴開,雖是天罡掌,豈知逼得過急過猛,竟然呼地冒出火熱勁流,吞天掠地衝打過去,“轟!”地一響,蹬蹬蹬連退三步,倒也穩住。
  玉東皇卻被迫退一步,這且罷了,衣衫頭髮竟被火焰燒及,他最是注重門面,以防任何時刻和秦曉儀相遇,落個好印象,豈知衣衫竟然被毀,怒意更深,哇哇大叫,強怒撲來,厲掌再打,宋兩利只能拚命反打,烈火掌勁四處流竄,玉東皇為顧及衣衫只能閃躲。
  一方拚命反擊,一方東躲西閃之後又暴怒反擊,如此糾纏數十招後,玉採儀終於喊道:
  “爹你背後衣衫快燒光了!”不敢說及連褲子亦快不保。
  玉東皇怔愕不已,自己只顧得門面,忘了背後,登時回瞧後衫,果然燒及大片,嚇得他趕忙反掌打去,甚至掠靠松樹抹去方能熄火,口中哇哇斥罵:“你只會耍招放火麼?”
  宋兩利道:“放火又如何!只要有效,照樣燒死你!”耍著雙掌,總覺是烈火掌重現,威風不小。
  玉東皇這才注意對方掌招,怔愕道:“你當真是烈火法王傳人?!”
  宋兩利喝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反正燒你屁股就是!”呼呼兩響,掌招又吐,火勁熊熊,好不威風。
  玉採儀道:“爹別跟他玩了,這小子太過可惡,抓來斷手斷腳便是!”她心目中直以為父親乃第一高手。怎能忍受久攻不下,且讓對方捉弄。
  玉東皇冷道:“縱使法王傳人又奈我何!”心知強招硬攻討不了便宜,決定不再運功而以招式取勝。喝地欺撲過來,宋兩利照樣兩掌打去,玉東皇掠飛躲閃如蝴蝶,任宋兩利亂掌直攻,猝見一處空門,猛地打出三道勁風直取穴道,宋兩利頓覺身形一麻,扭身便躲,玉東皇趁勢一招“蒼鷹撲兔”搶抓而下。雖是普通招式,然在其手中施展下,威力仍不減。
  宋兩利喝地以“靈蛇出洞”封去,雙方交手,幾乎平分秋色。豈知玉東皇早有陰謀,二次對掌之際,右腳猝地猛鏟地面,迫得拳粗石塊飛起,直中禾兩利胸口,砰地一響,宋兩利欸呃悶退,玉東皇趁機欺前,猛扣其腕脈,再截數處穴道,宋兩利終被擄。
  玉採儀立即奔來,喝道:“該死了吧!”手握利刀戒備,以防怪招再變。
  宋兩利實未想及一派宗師竟也耍陰,冷道:“貴派全是以此偷雞摸狗功夫取勝麼?”
  玉採儀喝道:“胡說什麼,我爹只是不想再與你玩,否則你早死了,我的毒針照樣叫你命喪黃泉!”毒針一晃,青森見光。
  玉東皇冷道:“不錯,我懶得與你再玩,饒你一命已是天大恩情。”雖說玩玩,卻也汗流額頭,暗中挽袖拭去。
  玉採儀急道:“爹,不殺他永絕後患?”
  玉東皇道:“留下他,爹還有用。”
  玉採儀道:“可是他服下紫鱗龍之血,可能不再怕毒功,而且他練了怪功夫,隨時可能脫逃。”
  玉東皇道:“憑爹功夫,不必靠毒,更不怕他逃!”
  玉採儀道:“爹不是教女兒要斬草除根麼?”
  宋兩利喝道:“小妖女你可狠毒了,竟想殺我而後暢快麼?”
  玉採儀冷笑:“就是要殺你,且要挖出眼珠!”仍為先前肚兜被猜中花紋顏色之事耿耿於懷,利刀一抖就要傷人。
  玉東皇道:“儀兒別亂來!”一掌撥開女兒利刀,“對敵人是該殺絕,他非敵人。”
  玉採儀楞道:“怎非敵人?先前他還跟我們作對,且大打出手,女兒且差點死在他手中。”
  宋兩利道:“別太誇張,我何時對你不利?若非你逼我抓蛇,怎會落此局面,該告狀的是我才對。”
  玉東皇道:“不錯!我們和宋少俠並無仇恨,只有誤會。”
  宋兩利笑道:“是極是極!”暗道有救了。
  玉採儀臉面抽變:“爹你怎聯合外人欺我!”
  玉東皇道:“爹說的是實話!”
  宋兩利道:“既是實話,且放我離去吧!”
  玉束皇道:“不必走了,以後你就是我女婿!”
  此語一出,宋兩利、玉採儀頓時詫駭,齊道:“你說什麼?!”以為聽錯,玉東皇諧謔一笑:“我說你倆結為夫妻,爹便是主婚人。”
  宋兩利怔叫:“我的天啊!”
  玉採儀叫道:“爹你有毛病,怎可如此!”
  玉東皇笑道:“爹沒毛病,爹看過天下人,知道他最有前途,抓來許配予你,實是天造一雙地設一對,簡直完美無缺。”
  玉採儀叫道:“我不喜歡他,尤其他根本是流氓,偷搶拐騙樣樣都來,且還窺女兒,簡直惡劣到極點。”
  宋兩利道:“對,我就是這種人,誰跟了我,誰便要一輩子穿不了衣服!”本想以此威脅,豈知叭地一響,玉東皇一掌揍得他沒頭沒臉,宋兩利欸呃疼叫:“幹啥打我?”
  玉東皇斥道:“女婿是當定了,口出髒話便要教訓!”
  宋兩利登時苦嘆:“哪這麼快,也得該問問你女兒,要是她跑了,誰都當不成!”
  既在惡掌威脅下,怎敢再胡言,唯走一步是一步了。
  玉採儀斥道:“我不嫁他!”猛地轉身即奔。
  玉東皇詫道:“儀兒別亂來!”追前幾步,突又回頭摃起宋兩利,這才全力追逐。
  宋兩利道:“島主何需如此辛苦,待她累了自會返回,或讓在下前去追人,豈讓您又摃又奔,實是太累了吧……”
  玉東皇喝道:“住口!你好好想如何與她結婚生子吧!”強勢狂奔。
  宋兩利暗自叫苦,看來這老頭心性已變,只想著自家高興即可,哪顯得他人想法,且暗中運起通靈神通攝他試試,也好加以控制。然他自昨夜喝酒至今,酒氣早過,先前還能延續施展通靈大法,但經過方才打鬥,耗去不少內力不說,且受傷在身,穴道又受製,還被摃著顛顛簸簸,心神根本難以集中,通靈大法始終無法施展,耍了幾次只好放棄,心想且等機會再說了,乾脆癱軟心神以休息休息。
  玉東皇卻追得甚是辛苦,肩頭摃人不說,女兒經功卻也不差,眨眼溜之無蹤,他且得聽聲辨位,免失方向。待追得五裡路,總覺不是辦法,忽心生一計,喝道:“出來吧!爹不再逼你嫁予他便是!”
  此話果然靈驗,玉採儀聞言,終於停止奔逃,從密林中鑽了出來,破涕為笑道:“當真?!”
  玉東皇道:“爹說了算!逼迫的婚姻怎會幸福!”
  玉採儀道:“不錯,尤其這個壞小子,根本是妖魔化身!”打從得知宋兩利能攝腦門之後,她總覺恐懼上身,亟欲閃躲方能安心,當他妖魔自是正常。
  宋兩利呵呵笑道:“不錯,我是妖魔,我師父是鬼域妖人,更是恐怖!誰嫁給我,就得讓她親吻幾下,保證滿臉黏湯,過癮非常。”
  玉東皇突地縮手,掐得宋兩利欸呃疼叫:“島主又怎動手?你我不是和談了麼?”
  玉東皇冷道:“胡言亂語,當要讓你清醒!”
  宋兩利不敢再吭聲,玉東皇轉向女兒:“走吧!弄個大鐵籠關此妖人,把他帶到仙島好好研究研究!”
  玉採儀虐心已起:“不錯,屆時我要挖他腦子瞧瞧,到底妖腦生得何模樣?”
  宋兩利急道:“千萬別想偏,我是人啊!”
  無人理他,玉東皇父女直往山下掠去。

runonetime 2008-08-21 01:32 AM

第 七 章 困籠情鬥

  及近黃昏,終抵石川鎮,投宿佳祥客棧,隨後玉東皇當真前去訂製大鐵籠,並買得馬車,且交代連夜趕工,鐵籠終在次日完成。
  宋兩利原是舒服睡了一夜,精神為之飽滿,吃得早餐過後更形舒爽,誰知要退房走出客棧之際,竟然發現鐵籠馬車,臉面登時揪成一團,若困在裡面,脫逃機會將微乎其微。
  玉採儀見狀喝采道:“對,就該如此,把這妖獸關入妖籠,萬無一失!”
  玉東皇笑道:“你倆一起進去吧。”
  玉採儀一愣:“爹,這是什麼意思?”
  玉東皇道:“小妖道花招多,你親自照顧,自能防他作怪!”
  玉採儀但覺有理:“好,就此辦事!”終押著宋兩利進入鐵籠,且要父親鎖上。
  玉東皇滿意一笑,不但鎖上門,竟訂得紅絹布,將鐵籠罩住,外頭根本窺之不著。
  玉採儀疑惑道:“爹要如此罩住麼?”
  玉東皇道:“那小子同黨不少,還是別見光好。”說話間已親自策馬飛奔出鎮。
  玉採儀總覺怪異,怎鐵籠內放置軟毯棉被,哪將人犯服侍得如此周到。
  待奔得七裡後,玉東皇突地翻開簾罩,邪笑不斷:“還習慣吧?”
  玉採儀道:“不大習慣,這小妖怪老是瞪著我,女兒想出去。”
  玉東皇笑道:“不必了,久了便習慣,爹準備讓你們早生貴子!”說完伸手發出指勁,解去宋兩利穴道。
  玉採儀詫道:“爹您說什麼?!”
  宋兩利怔道:“什麼早生貴子?!”
  玉東皇哈哈暢笑:“這就是你倆洞房,春宵無限好,把握良辰美景吧!”
  玉採儀至此方知受騙,急得滿面飛紅:“爹你胡鬧什麼!女兒早已說過不想嫁予他,快放我出去。”敲得鐵門卡卡響。
  玉東皇笑道:“聽爹的沒錯,別看他頭上長烏龜,其實臉相亦是一流,功夫更是前途一片光明,如此老公何處尋,爹常教你要三從四德,從他便是了。”
  玉採儀怒道:“爹你有毛病!”
  玉東皇更形得意:“你只是氣頭上,靜下心來慢慢欣賞,自然會發現他優點。”
  玉採儀氣得七竅生煙:“爹再逼我,我便自殺!”
  玉東皇道:“沒逼你,暫時相互欣賞一下,要自殺不如先殺了對方。”
  玉採儀恍然:“對啊!”登時抽出利刀,冷邪直瞪宋兩利:“你死定了!”人在籠中,機會再好不過。
  宋兩利駭叫:“玉島主這就不對了,怎您父女吵架扯到我身上,還要我扺命,天理安在?”
  玉東皇笑道:“此處沒有天理,只有連理,我已將女兒許予你,就看你如何收拾她啦!
  她縱使潑辣些,但總歸是個大美女,不是麼?”想及得意傑作,突地仰天大笑。
  宋兩利苦笑不已,看來這傢伙受到秦曉儀遺棄後,腦袋已有問題,只要跟愛情有關者,他使自行安排,實猜不透此事怎會落在自己身上。
  原來玉東皇早有盤算,在他發現宋兩利可能是綠龜法王傳人後,已和極樂聖王想法一樣,想將女兒許予對方,以消弱對方元神,免登絕頂高手,成為自己敵人,再則若把他變成女婿,自可名正言順要求他交出武功秘本,以及通靈大法,來個撿現成便宜,故在離開劉通糾纏後,立即又將女兒許予對方,端的是為求目的,不擇手段。
  玉採儀原對宋兩利並不排斥,然想及對方能攝人腦,在他面前簡直毫無秘密隱私,此種恐懼更若遇著妖魔,幾乎無法防範,方始如此排斥,亟欲收拾而後始安心。
  既然父親已同意殺人,逮著機會,一刀即已猛刺宋兩利心窩,嚇得宋兩利駭叫:“你當真要殺我?!”他穴道已解,功力已復,情急中反手一抓,已扣住對方手腕。
  玉採儀仍不認輸,虐斥道:“自行自殺或可落個全屍!”左手一晃又多出幾支毒針,急欲飛刺過來。
  宋兩利對毒針甚為恐懼,如此之近發射下簡直防不勝防,情急生智,猛往前撲,玉採儀身在籠中,兩人幾乎身體相向,空隙不大,根本無處可躲,被此一撲,立即按倒床上,宋兩利顧忌對方左手,猛地扣腕過去,終形成兩人雙手相扣,臉貼臉,胸黏胸的局面。
  玉採儀不禁紅透耳根,厲道:“色狼 你想非禮我麼 ”玉東皇聞言暗喜:“非禮的好,只要生米煮成熟飯,一切好談。”
  玉採儀再次猛吼,宋兩利喝道:“敢取我性命,便要非禮你!”
  玉採儀怒道:“敢非禮我,就取你性命!”
  宋兩利道:“把毒針收起來!”
  玉採儀突地想到“毒”字,竹籠裡仍有數只毒蛇,自可用來對付這妖人,猛地喝道:
  “紅姑娘出來,吃了他!”
  紅姑娘跟她多年,早已學會聽令,登時嘶嘶彈衝竹籠蓋子,相及目標就要咬人,宋兩利瞧得頭皮發麻,情急中無法定心,又無烈酒助陣,根本施展不了通靈大法,只能抓起玉採儀擋砸過去。紅姑娘不敢傷及主人,立時東奔西竄,玉採儀卻被砸得肩背生疼,眼淚直流,厲道:“我要剝你皮,喝你血!”想到傷心處終嚎啕大哭:“爹你好狠心啊 ”玉東皇但覺不忍,終抓開簾布,喝道:“怎可對我女兒那麼兇!”
  宋兩利道:“沒辦法,她有刀有針又有蛇,我還沒入洞房就得死了!”
  玉東皇道:“全是他們惹得禍!”猛地施展吸勁,將毒針、尖刀,甚至毒蛇全部吸出來,呵呵直笑:“如此該可相親相愛了。”
  玉採儀怎知父親仍幫著外人,氣怒之下吼道:“我嚼舌死給你看!”張嘴便想咬舌,玉東皇見狀急道:“快救!她死了你也沒命!”
  宋兩利無奈猛又一巴掌打向她,喝道:“快醒醒!自殺什麼?”叭聲又響又脆,玉東皇時地怔叫:“打得太兇了……”
  玉採儀哪曾受此侮辱,顧不得自殺,厲吼:“你敢打我!”發瘋似地反撲,雙手落如雨點,宋兩利一時難擋,加上理虧,終雙手架頭,躲向一角,被揍得沒頭沒臉。
  玉東皇咋舌暗道:“打得兇愛得深……”忽想及思慕愛人,輕嘆道:“曉儀妹連揍我都不舍出手呢!明晚便能見著,卻不知結果如何……”快馬加鞭奔往江西龍虎山。
  就此,外頭馬車狂奔,車內男女爭鬥不斷。
  宋兩利原覺理虧讓她三分,豈知對方卻若瘋虎,不但揍人,甚至張嘴即咬,宋兩利怎忍得痛楚,終至反擊。他原已修得道家練氣心法,且悟通“五方法門”又服下紫玉仙芝,功夫增強不少,唯在昨日受及玉東皇掌傷,功力多少弱了幾成,方被玉採儀囂張至今,雙方你來我往鬥個平分秋色。
  戰至中午,雙方已累,各自面對面坐,邊提防邊喘息。宋兩利暗忖,酒袋已被沒收,否則喝它幾口自能施展通靈大法,收拾對方足足有餘。
  玉採儀則揣想,待拖他累倒,再利用機會換來毒蛇咬死,而此時機應是父親前去打點餐飯時為佳。
  宋兩利盤算時間,自該用餐,隨即向玉東皇喚道:“辦完事啦該買點酒菜吧!”
  玉東皇原是陶醉幻想和秦曉儀甜蜜交往之中,倒忘了注意籠內,聞聲忙喜道:“這麼快?!”掀開車簾,卻發現兩人相敬如兵,如臨大敵,疑惑道:“真的辦完事了?”
  宋兩利道:“不然要辦到晚上麼?”
  玉東皇笑聲不斷,問向女兒:“你又怎說?”
  玉採儀只想支開他,冷道:“辦完了,我想吃燒雞,放我出去或去買回!”
  玉東皇哈哈欣笑:“必如你所願,只是辦完事,怎還像仇人,該親密些,如此才放心!
  來,相互親一下,讓爹過過癮。”
  玉採儀斥道:“你有病!”
  宋兩利道:“嘴都軟了,沒力氣啦!”
  玉東皇邪笑道:“少耍爹,你們根本沒辦事,男女路子我走過甚多,哪會瞧不出來,繼續努力吧!”車簾一丟,不再理睬。
  玉採儀喝道:“燒雞拿來,想餓死我不成!”
  宋兩利道:“來幾壺酒如何,否則很難辦事!”
  玉東皇哈哈暢笑:“行行行,要酒要肉全部來!”車簾一陣掀動,終丟下酒袋及燒雞。
  玉採儀詫道:“爹早備妥了?!”
  玉東皇道:“當然,你最喜歡吃,怎能忘記!”
  玉採儀頗為失望,隨又說道:“我今天想吃鵝肉!”
  玉東皇道:“晚上再說!”
  玉採儀吵著,玉東皇卻不理,玉採儀實無他法,終拾起燒雞,心不甘情不願啃食起來。
  宋兩利早將蓮花羊皮袋抓來,解開塞索,一勁兒拚命灌烈酒,玉採儀見狀冷斥:“不但是妖怪,還是個酒鬼。”
  宋兩利懶得理她,灌進數大口,腦袋漸漸醺沉,終能感應玉東皇腦門,原以為對方要回仙島,竟然是往龍虎山想找秦曉儀談猜說愛,自己已和張天師有誤解,該可取得幫忙,終不必收拾玉東皇,讓他載往天師壇便是。
  唯眼前只剩下玉採儀,宋兩利感應過去,對方竟然害怕自己通靈功夫,暗覺好笑,但想想莫名讓人窺其心事,的確甚是可怖,且暫時原諒她。然自己仍得修行練功以養傷勢,必需收拾對方,否則暗中受擊,小命不保。於是慢慢催眠過去,喃喃念著:“快快睡吧”及“我是好人”等語,玉採儀不察,終困睡於床,手中仍抓著燒雞。
  宋兩利但覺肚腹頗餓,抓來燒雞即啃,呵呵笑道:“小小年紀便如此饞,將來可要變肥婆了。”
  玉東皇但覺過於安靜,問道:“女兒怎沒聲音了?”
  宋兩利道:“吃飽便睡著啦!”
  玉東皇說道:“胡說!我女兒命好得很,如此顛簸,她怎睡得著!”拉開車簾即瞧。
  宋兩利趕忙靠向玉采儀,裝出親匿狀,乾笑道:“是在下點了她睡穴,想辦點事……”
  玉東皇目光一亮:“辦事?!”嘿嘿邪笑:“好!小心些別弄痛我女兒,辦完了得叫我岳父!”放下車簾,笑聲更狂。
  宋兩利自嘲一笑:“岳父?有你這瘋子當岳父,我可一輩子不能超生了……”瞧及玉採儀,倒也漂亮動人,亭亭玉立,身軀凹凸玲瓏,胸脯尖聳,頗能吸引異性,宋兩利泛起一絲想入非非,忽地清醒,趕忙念咒,暗道色戒如深淵,不能不防,且儘量想及此女玩蛇之恐怖情景,再瞧過去,終見蛇蠍女人,自嘲一笑:“定力不夠,該修毒蛇關啦!”還是覺得夜驚容才是最佳美女,已多日不見,她去了哪兒?通靈大法漸漸搜去,終覺夜驚容和極樂聖王似乎引兵滅遼,正在作戰,想來遼國將滅矣。
  搜尋中,腦門先是浮現夜驚容問好情景,極淡,卻能感受。誰知霎又變成極樂聖王,他沉笑道:“不多時,驚容將和你會合,近況好麼?”
  宋兩利欸呃驚叫,趕忙撤去感應,極樂聖王法相始消失。
  宋兩利忖道:“聖王還是能主控靈法,我得加勁練習才行!”
  不敢胡思亂想,立即凝神靜性,漸漸運功修行各種內功心法及通靈大法。
  就此,除了三餐進食,宋兩利把玉採儀喚醒用餐之外,其餘時間在短暫爭吵後,又將玉採儀催眠入睡,隨後勤練功夫。
  玉東皇自知宋兩利對付女兒手段,然他認為女兒條件甚佳,任何獨處男人焉有不動心之理?暫時或可忍住,時間一長即可能發生關係,縱使最後結果不如預期,他亦想妥準備催情之藥,鐵定要讓兩人結為夫妻,故不急於一時相逼,且讓兩人自由發展再說。
  馬車連夜趕路,直奔江西龍虎山。
  次日午時。
  玉東皇終抵龍虎山。
  只見得蒼松疊翠,峰高險峻,蟠龍伏虎,氣勢不凡。玉東皇早已來此多次,甚是熟悉。
  深深吸氣,舒爽不已。喃喃直叫著:“曉儀妹,我來啦……”衝動想往裡頭闖,突又想及女兒及宋兩利,心念一轉,已將馬車驅往附近山谷,隨即跳下車,道:“女婿你好好照顧採儀,岳父前去找你泰山岳母了,回頭見!”立即掠去。
  宋兩利急道:“一起去啊!”然人已走遠,喝喊無用,心想既已在天師門下,總該叫人前來搭救,於是運起通靈大法,漸漸搜向天師派。張天師並未在此,倒是半天師張繼老掌理一切,他素知張繼老為人正直,終呼喚道:“玉東皇已潛上山頭,前輩小心了,我在山谷,順便派人前來解救。”
  張繼老受及感應,發覺不妙,立即敲鐘聚集全派高手,準備對抗大敵,就連秦曉儀亦勁裝以待,她實恨透這不檢點男人。待布陣妥善,張繼老始又派出二人前來解救。
  宋兩利但覺鬆口氣,現下唯有等待救兵。望著玉採儀不知是該喚醒抑或仍讓她熟睡,掙扎中忽覺有人逼近,登時欣喜喚道:“我在這裡!”豈知對方並未答話,宋兩利頓覺不妙,感應神通搜去,竟然是茅山弟子劉通摸來,喝道:“劉通你想幹啥!”便想攝腦。
  劉通早有防範,醒神咒不斷念著,且又射出數把飛刀,打得宋兩利無暇攝人,趕忙伏地躲去,嗔喝道:“你想連你心上人一起射死麼?”
  劉通冷笑:“我早探察清楚,她昏迷不醒,沒那麼高!”深怕宋兩利作怪,猛又打出暗器火磷彈,“轟!”地一響,車簾起火,嚇得馬匹嘶叫而起,卻因山谷無處可逃,慌在當場。
  宋兩利豈肯讓其燒著,趕忙連劈數掌,打得車簾飛落,終見劉通一身塵泥立在十丈遠處。他早已跟蹤多時,只是玉東皇在場,實是下不了手,此時機會已臨,立即現身救人。奔騰一天一夜,狼狽可想而知。
  劉通喝道:“不准動,不准耍陰,我手上可是火磷彈,你敢耍詐,我隨時可以燒死你。”
  宋兩利見及方才此彈燒車簾情景,自知威力,縱使攝腦,總不及對方一丟來得快速,急道:“好吧!我不動,你要玉採儀,送給你便是!”
  劉通冷笑:“算你識相!”
  宋兩利道:“可是鐵籠大鎖鎖住,我也無法開啟。”
  劉通道:“不必你關心,開鎖本事我茅山派在行得很,先把玉姑娘弄醒再說。”
  宋兩利道:“來啦!”往玉採儀腦袋敲打幾下,終喚醒她。
  迷惘中,玉採儀直覺宋兩利入侵,怒喝急叫:“你敢非禮我!”拳打腳踢,幸得宋兩利已碰上數回,早有防範,立即用上土撥鼠功夫,將掌招化去,道:“兇女人,你真正老公來救你了!”
  玉採儀聞言詫楞,轉身瞧去,竟是劉通,登時變臉:“胡說八道!茅山派已是玉皇仙島仇人,哪是我丈夫!”拳打腳踢又撲來。
  宋兩利趕忙再化招,叫道:“你的仇人在外頭,幹麼打我!”
  玉採儀一楞,敢情揍得習慣,一有不滿立即出手,然只是一愣,隨又發飆:“兩個都是仇人,你更可惡,迷倒我一天一夜,誰知是否非禮我了!”揍得更兇。
  宋兩利多次近身纏鬥,悟出不少對抗招式,輕易將其擋去,道:“放心,蛇蠍女人,我可不想每天睡覺起來,床上多了一千條毒蛇,你我無緣,外頭那個較適合你。”
  劉通欣笑:“不錯!玉姑娘,在下必定適合你,已是老天注定。”
  玉採儀斥道:“亂七八糟,找死不成!”此時瞧來,這傢伙竟然比宋兩利更惹人厭。
  劉通急道:“我是來救你的,何況我已發現紫鱗龍蹤跡,咱可再去抓它。”
  玉採儀詫道:“當真?!”
  劉通道:“當然!”
  玉採儀對毒蛇確有難以抗拒吸引力,哪顧得討厭劉通,欣喜即道:“快帶我去!”
  劉通更喜:“馬上來!”抓著身上找鑰匙。
  宋兩利暗詫紫鱗龍當真被發現?腦門立即攝去,劉通慌張中疏於防範,終覺對方謊言居多,已安心不少。忽又想及既能攝他,何不收拾他,待要加強運勁,劉通卻已搜出鑰匙,丟予玉採儀,隨又防範,道:“你來開,我得防他耍花招。”
  宋兩利暗道錯失良機。
  玉採儀急於脫困,立即將鑰匙穿入鐵鎖,撥撥弄弄,終於打開,大喜叫道:“成了!”
  劉通急道:“快出來!”
  宋兩利意識對方可能再關自己入籠,猛地先撞往籠門,砰地一響,滾落地面,嚇得劉通猛抓火磷彈厲道:“別過來,否則炸死你!”
  宋兩利豈肯停留,趕忙溜往山上,弄笑道:“祝兩位早生貴子,我走啦!”閃入林中不見。
  玉採儀怒喝追前:“站住!你是我爹人質,別想逃!”
  劉通急道:“玉姑娘別追了,他會攝心術,貿然追去,恐遭不測,咱還是去捉蛇吧!”
  玉採儀頓覺恐怖,終於止步,嗔喝道:“下次見著,要你好看!”這才轉身回來,冷道:“你得脫離茅山派,否則不跟你交往。”
  劉通道:“如若你爹和我師父不能再複合,我一定照你指示脫離茅山派,決不後悔!”
  玉採儀終於笑道:“這還差不多!”聽話傢伙忒好,像那宋兩利該殺千刀始甘心。“走吧!”抓向馬車前坐蛇籠,快速掠去,暗自得意道:“爹要逼婚,我偏逃婚!”
  劉通日夜努力終得美人歸,心花為之怒放,立即侍候左右而去。

runonetime 2008-08-21 01:33 AM

第 八 章 獨闖天師府

  宋兩利終逃出牢籠,正盤算著是否前去天師派,畢竟前次天師東西宮之爭,惹下不少嫌隙,縱使張天師已諒解,然天師弟子能諒解麼?
  掙扎中仍忍不了想一窺王東皇這瘋子能耍出何花樣,終決定潛去瞧瞧。
  龍虎山果然是名聞天下,九九峰,二四岩,一○八景,峰峰連峰之間,飛簷紅瓦無數,實是道家聖地。
  宋兩利轉行一陣,發現天師府前已擺陣數百弟子,個個戒備森嚴,照此判斷,此處應是天師派總壇,遂潛摸過去,以瞧究竟。
  而那玉東皇為見心上人,終掠往天師府前,故作威嚴狀,一步步登向石梯。原是上次在京城被秦曉儀說及獐頭鼠目,猴臉現形,實沒格調,玉東皇事後檢討,終覺有失風度,於是洗心革面培養氣度,但覺滿意後始敢再來。他已將錦袍換新,此時宛若皇上出巡,架勢不凡。
  宋兩利瞧來暗自竊笑,任他如何裝樣,然其失心過久,腦門想的全是邪事,總是賊眼亂轉,猴臉亂抽,難顯張天師般優雅氣度。
  玉東皇終抵天師府正門廣場,九九八十一名龍虎陣弟兄圍去,龍陣持棍,虎陣持劍,全陣發動,比起少林羅漢陣毫不遜色。
  張繼老清瘦身形立在大廳前,冷目以待。秦曉儀則躲在廳內暫不現身,畢竟對方為己而來,若能避開,則以不見為妙。然每次玉東皇前來騷擾,她總是臉色蒼白,內疚萬分,實對不起丈夫,惹了如此大麻煩。
  玉東皇見及數百人掠陣,登時欣喜,笑道:“天師派果然氣勢不減當年,本皇瞧得甚是贊佩,該是曉儀妹妹治軍的功勞吧!”
  秦曉儀聽得混身直抖,這傢伙簡直越混越沒格調。
  張繼老冷道:“玉島主若想前來坐坐,天師派必定殷勤招待,您若為了夫人之事前來,那請回吧,她不在此處。”
  玉東皇哈哈暢笑:“是麼?本皇我早查得清楚,儀妹妹當然在此,本皇才敢來,否則大老遠白跑一趟,多費勁,而且我還知道張天師亦想找本皇商討對付陰陽老怪之計,特地前來一晤,不知他可空閒了?”
  張繼老冷道:“掌門也不在,你另找日子吧。”
  玉東皇道:“是麼?算算日期他也該回來,他已經離開京城天師西宮十天,還沒到?”
  張繼老詫道:“你怎知掌門行蹤?!”
  玉東皇神秘笑道:“那是秘密,不過三天之內將會說出。”
  張繼老道:“那請三日後再來。”
  玉東皇道:“就不能在此住上三天?”
  張繼老道:“不方便。”
  玉東皇爽聲笑道:“也好,有些事必需早日解決,免得後患無窮,不過在解決問題之前,本皇想試試貴派龍虎大陣,當年張天師不是說過,只要突破此陣,便任我往來天師府麼?”
  張繼老道:“島主要試,請便!”
  玉東皇道:“為了儀妹妹,我做任何犧牲皆值得!”身形一掠,已跳入戰圈,準備一展身手。
  秦曉儀簡直厭煩,對方陸續已闖過十一次,實糾纏不斷。她且又擔心,每闖一次,威脅即多幾分,兩年前最後一次若非二叔張繼老參加恐將不保,兩年後再來,實讓人提心吊膽。
  心想若是不行,自己也得加入戰圈了,拋頭露面已是其次,若讓他自由進出天師府,那才是最大夢魘。
  張繼老亦掠入戰圈,和其中一名較年輕弟子交換,畢竟龍虎陣成員八十一人,左龍右虎各四十,他則負責陣眼主將,免得擋人不了。
  玉東皇淡笑道:“還是老二親自出馬?不知下次是否張天師親自擋我?呃,應該並無下次才對。”
  張繼老冷道:“島主請賜招吧!”一聲喝令,龍虎弟兄或以棍撞地或以劍柄互耍,發出龍吟虎嘯般叭聲,陣勢已起,氣勢竄天。
  宋兩利從未見過此陣,一時興起,又潛行三十丈,爬向附近松樹頂,居高臨下,瞧個明白。
  玉東皇始終保持風度,以防秦曉儀暗中窺探,此時將錦袍一角塞入腰帶,道:“儀妹妹請別誤會,畢竟動手動腳,衣亂發飛是常有之事,你請寬諒了!”說完一手打出掌勁,此局正式開始。
  秦曉儀暗斥噁心,手抓利劍,準備隨時支援。
  玉東皇已闖過此陣十數次,前幾次皆硬碰硬,結果不到百招即已敗北,自知以己之力,怎能與八十一名高手對決,唯有另尋門路,在多次經驗下悟出,硬拚是不可能,但若純粹為闖關而努力,或有機會可乘。故其用招皆以閃躲居多,且配合龍蛇般刁鑽身形遊走於劍棍之間,實若雨中閃滴,東穿西掠,甚是靈活。
  宋兩利瞧得目瞪口呆,明明雙劍夾擊只剩三寸寬度,玉東皇竟然能藉空隙閃過,如此身法恐非常人所能辦到,終能頓悟,身法亦是一項高強功夫。
  玉東皇連閃十數招未讓對手沾上衣衫,已自得笑起:“我這‘紅龍仙步’還管用吧!”
  他原未學此功,然為求闖過龍虎陣,乃苦練十餘年,且以此陣為假想敵,終能拿出像樣成績。宋兩利但覺不學可惜,已比手畫腳,然卻身在樹上,頗為不便,只好先行強記再說。
  二十餘招又過。玉東皇已突破廿餘丈,幾乎已過半,張繼老終喝道:“島主該知難而退,否則再下去已讓不得。”
  玉東皇笑道:“儘管送上門來,本皇接著就是!看我‘飛龍掠天’!”聲未落,人若飛龍竄起,跳踏三支長棍,又接近丈餘。
  張繼老心知再讓即輸,急喝“天龍地虎封蒼穹”,猝見得地虎利劍結成地網,天龍跳踩地虎疊高六七丈之肩膀,長棍暴打空中,宛若特大傘骨,封住敵人頂空,瞧來霎是好看,宋兩利直叫妙哉。玉東皇有備而來,照前次他乃突破傘骨中心點而去,卻被敲落左腿,損失不少,經兩年思考,不竄反降,看似往地面劍陣撞去,豈知卻是反往地面打去。劍陣一散之際,他正巧藉勢衝向左側龍虎交界之些許空隙,一閃將至。
  張繼先冷喝:“沒那麼容易!”手中長棍猛捅砸來,玉東皇笑道:“來得好快!”
  並未閃退,凝得一掌“怒龍撼江”拚足全勁打去,砰地一響,張繼老勉強擋住,然攻勢稍挫,玉東皇乘勢撲向其左脅方,那龍虎棍劍手攻勢正弱,一時阻擋不及,已被竄逃突破。
  玉東皇哈哈暢笑:“這招聲東擊西如何!”
  張繼老怎知對方舍弱求強,便往自己衝來,已明白對方今日將以自己為目標,當下沉著應付,喝道:“千龍萬虎搗山川!”只見得龍虎雙陣立即絞若車輪,或由遠而近,或從上而下,從左而右,或十人一組,或單棍亂卷,雙劍旋飛,直若萬朵傘花乍開,更若千龍萬虎飛撲,棍影劍光絞成偌大天羅地網。
  宋兩利不禁暗嘆,如此綿密劍棍傘陣,莫說是人,恐連飛鳥亦難渡過。
  玉東皇卻經驗豐富,乾脆趴在地面應招,如此一來天空滾輪再多亦無用處,然地面劍招卻若雨點落來,玉東皇即在劍光下閃閃躲躲求生存,其靈活似猿,敢情練得猿猱之功過久,終現猴臉。忽地翻出兵刃“龍鬚奪”往劍光打去,此奪原只長約尺餘,便於藏身,然玉東皇為破此陣,特別改良,將奪柄空處暗置細線,線頭綁著三角小鏢,猛地打出,飛鏢纏向利劍,連帶拖動細線,如此一絞,竟然絞落數把利劍,陣勢突然錯亂,玉東皇趁機衝去,眼看再過五丈便要突圍,不禁狂氣大發,直喝:“儀妹妹我來啦!”
  張繼老怎知對方耍了手段,因而破去最難闖過之關卡,冷聲喝道:“憑島主身分,亦玩此難登大雅伎倆!”
  玉東皇哈哈暢笑:“此陣我仍能闖過,此時只不過圖個方便!無傷大雅!反正還數丈,你頂著就是!”雖說話攻勢卻不斷,一招“暴龍搗海”又要擊退數人。
  秦曉儀瞧得驚心動魄,差點忍之不住想提劍擋來,幸得張繼老冷喝撲近,“無極劍法”
  暴展開來,先行攔住敵手,遂又喝道:“龍牆虎壁斷天地!”霎見龍虎兄弟不再圍人,而是退後成牆,虎劍在下,龍棍在上,一連三排,可高可低,全為封住對方穿透而設。
  玉東皇自知此乃最後一關,當年即栽於此關,怎敢大意,左手凝聚十成功力,右手耍揮龍鬚奪,藉著那條特製怪線,絆住不少強棍。
  他猛吸真勁,喝道:“我來也!”身形猝化電光石火猛衝第一棍陣,兵刃互擊,叭叭烈光暴閃不斷。玉東皇藉勢拔高兩丈,就要穿過第一陣牆,第二龍虎猝撲過來,亂棍即砸,百劍即砍,迫得玉東皇連退三尺,氣得咬牙切齒:“一定要逼死我麼!”掌勁再吐,雙方糾纏不清。
  張繼老並未閒著,立即補上要位,利劍照樣毫不留情砍劈過來。
  玉東皇連攻數招無果,咆哮不斷:“今日不闖關,誓不回去!”猛地再催勁道,迫退一組人馬,凌空翻上第一劍陣,對方攻來,並未還手,反而讓劍光刺中龍鬚奪,藉此勁道再拔高三丈,眼看就要衝至第二關卡,張繼老一馬當先罩來,玉東皇突地冷笑:“每次皆你在作怪!”龍鬚奪強勁砍去,張繼老全力抵擋,雙方又自纏鬥,玉東皇急將張繼老手中長劍套住,靠著絲線拉扯,雙方互不相讓之際,玉東皇突地鬆手,張繼老怎知對方會放棄成名兵刃,一個吃力不穩,身形往後栽去,龍虎弟兄見狀趕忙欺來數人,或扶或擋,便想將敵人封退。
  亂棍掃來,百劍封牆,玉東皇根本突破不了,豈知他冷森奸笑,左手突地一翻,青光稍閃,宋兩利頓有所覺,切急徵叫:“他要用毒針!”話方喊出,玉東皇猛射出毒針,直取張繼老左右雙腿,事出突然,根本避無可避,張繼老雙腿中針,氣得咆哮怒斥:“卑鄙之徒!”玉東皇怎可放棄機會,猛往張繼老劈掌,打得他悶吐鮮血往後栽去。
  龍虎陣勢更亂,玉東皇急穿欲破。秦曉儀見狀舉劍衝出,然卻差上三丈,急得嗔斥無賴!玉東皇哈哈大笑:“罵得好,但是我已破陣!”尚差六尺便破陣闖關成功,天師派弟子一陣輕嘆,此時陣散人倒,根本無人能擋。
  情急中宋兩利突地大喝:“不准過去!”哪顧得身分暴露,趕忙運起攝腦神通,拚命攝住玉東皇腦門,罵道:“耍詐不算數!”玉東皇從未防範,宋兩利又拚命攝力,腦門終閃一窒,竟然跟著念起:“耍詐不算數!”然只這稍稍滯留,秦曉儀不但趕來,左右龍虎弟兄更補足缺口,數人合力倒打,叭地一響,玉東皇終被擊中胸肩,倒跌三數步,嘴角已掛血,他卻怔駭不已:“誰攝我腦!”四處張望,宋兩利趕忙縮躲,豈知樹幹搖曳,玉東皇怒斥:
  “去死吧!”毒針直衝射至,宋兩利欸呀跳落地面,玉東皇詫道:“是你這混小子!”急欲追來,宋兩利拔腿即逃。
  玉東皇追前十餘丈,然卻因受傷在身,無法再追,怒得咬牙切齒:“吃裡扒外,回頭與你算帳!”宋兩利聞聲但覺僥倖,膽子稍大,躲在更遠處想看結果。
  秦曉儀關心張繼老傷勢,終出面索藥:“拿來,你怎越混越卑鄙,連毒針都敢用!”
  玉東皇乾聲道:“那只是麻藥,無傷大雅,哥哥我經過多日思考,還是覺得必需如此做,只要突破陣勢,哥哥便可隨時陪伴在儀妹妹身邊,任何犧牲全是值得了。”
  秦曉儀冷哼:“耍此手段,和敗類何異,縱使闖關成功,我照樣會躲到別處,你休要見到我!”
  玉東皇恍然:“那下次不用便是。”
  秦曉儀冷哼:“還有下次?還不快交出解藥!”玉東皇應是,立即交出,秦曉儀接過手,趕忙讓張繼老服下,隨即再喝玉東皇:“你走吧,以後不准再來!”
  玉東皇道:“儀妹妹……”
  秦曉儀截口道:“不准亂叫,沒格調,虧你一派之尊!”
  玉東皇急道:“那要如何稱呼?”
  秦曉儀道:“不必稱呼,你走吧!”懶得應付,轉頭即去。
  玉東皇為之緊張:“儀妹妹別走,我另有要事前來!”
  秦曉儀不理,走得更快。
  玉東皇追之不住,趕忙說道:“我乃為你女兒前來提親!”
  此語一出,全場皆驚。秦曉儀詫然回首:“你說什麼?!”張繼老暗道:“莫非是小姪阿美……”他對張美人和玉天君之事早有感覺,宋兩利更詫:“那麼快?!熬不住了?”對張美人之事頗為興趣:“人在哪……”已開始運起神通搜尋。
  玉東皇呵呵笑道:“將來咱可是親家了。我兒天君愛上你家美人啦!聽說已珠胎暗結,不結婚是不行了。”
  秦曉儀怒斥:“胡說八道!請放尊重,一派之尊如此鬼扯不覺噁心麼!”
  玉東皇笑道:“在儀妹妹面前,小哥哥我豈敢鬼扯,事實便如此了,你且相信,及早做妥準備,可能的話,你我也一併結為連理,親上加親!”
  秦曉儀更怒得七竅生煙,全身發抖,厲斥:“無恥!”哪顧得撇清事實,甩頭即走。
  原來若真女兒和玉天君有染,明明已是親家,自己若再嫁予玉東皇,豈非亂倫,實想不到玉東皇能說出口,其心性已瘋,秦曉儀終無法忍受。
  玉東皇見她逃去,急於追上:“儀妹妹你別走,你我之事可以慢慢來,小孩之事卻不能不解決!”
  張繼老和龍虎弟兄再次攔來:“島主請吧,是真是假,本派自會查明。”
  玉東皇喝道:“少說我也是親家,怎如此對我說話!”
  張繼老冷道:“查明再說,誰知此事是否你所編出,島主請回吧!”雖雙腿仍麻,照樣強自抖棍封來。
  玉東皇冷斥:“查便查,誰怕誰,此次可是張美人勾了我兒,甩都甩不掉;告訴你,便是小倆口常私會,不時以飛鴿傳信,我才知道張天師行蹤,我兒早已偷偷趕來此處,兩人準是私會花園,自個去查,屆時嘿嘿,還得看我點不點頭!”語氣突又裝可憐,瞧向內廳:
  “儀妹妹您別生氣,小哥哥我全是為你而來,我先去解決宋兩利這傢伙,竟敢暗算我,非讓他脫層皮不可,隨後見。”說完拜別而去。
  宋兩利聞言趕忙伏地躲入草叢,閉氣凝神,以防被發現。
  張繼老遣及龍虎兄弟守住大門,隨即步入內廳。秦曉儀正抖顫一角,淚水直流,張繼老安慰道:“事情應該沒想像嚴重。”
  奏曉儀趕忙拭淚,音仍悲切:“怎不嚴重,玉東皇對我不敢說假話,阿美必定犯了禁忌,天啊!想擺脫這瘋子已不及,她怎又去沾惹呢!”
  張繼老道:“先找阿美問問再說。”
  秦曉儀道:“她去了哪?”
  張繼老道:“說是去碧水崖表師弟朝英那邊切磋武功,我去看看……”
  秦曉儀道:“若見著,請帶她回來。”
  張繼老應是,終掠往後山。畢竟發生此事,他亦不敢保證女姪曾往碧水崖,然總該對秦曉儀有個交代。
  想及若此事成真,將永遠面對玉東皇糾纏,秦曉儀即一陣冒寒,不敢面對未來種種。
  宋兩利甚快躲過玉東皇追捕。他倒對張美人大感興趣,頓時運起感應神通搜去。張繼老乃往碧水崖,那頭似另有道士修行,卻感覺不出張美人藏身處。宋兩利但覺酒癮已過,再喝幾口,盤坐下來,正式運起“馭氣沖天”讓腦門感應更形強烈,終攝及遠處,張美人倩影已浮出,竟和玉天君躲在小房間纏綿悱惻,小倆口果真恩愛,那地方似是小客棧……,感應搜去,終現“還情客棧”四字,宋兩利欣喜找及目標,突地大喝:“火燒屁股了!”
  那感應甚是強烈,頓時搗得張美人心靈一顫,詫道:“會是宋兩利?!”對方一喊即失,有點模糊。
  玉天君稍稍吃醋:“到現在你還想著他?”兩人已赤裸抱擁,枕邊人卻想著另外男人,滋味並不好受。
  張美人的確對宋存有好奇,然此時此刻哪還有選擇餘地,甜膩一笑:“別吃醋了,我是愛你的,只是宋兩利能通靈,他沒事找上我,大概就出事了。”
  玉天君道:“他當真能通靈?”
  張美人道:“大概吧,我爹都說了,應假不了。”
  玉天君道:“那你感應什麼?”
  張美人道:“他說火燒屁股了。”
  玉天君斥道:“沒格調!別理他!”抱起美人,溫存吻去。張美人嚶嚀一笑,配合廝磨,畢竟作了選擇,天塌下來亦只有肩擔背承了。
  小倆口又自纏綿不斷,早忘卻家庭所有束縛。
  一陣激情下來,已近黃昏,兩人這才匆匆收拾,準備潛返龍虎山。
  退房過後,待走出客棧,張美人差點撞上一個人,猛一抬頭,赫見宋兩利,霎若私密被逮般欸呀興叫:“我們沒幹什麼!”急於推開玉天君,兩人臉面飛紅。
  宋兩利原已通靈找到目標,潛潛尋尋終在山下雙龍鎮發現還情客棧,便在對街茶鋪監視,一有狀況立即迎來,此時見得張美人如此反應,終覺好笑,道:“是否有幹什麼,我不清楚,但珠胎暗結之事,全天下都知道啦。”
  張美人怒斥:“你胡說什麼,小心我割掉你舌頭!”匕首抽出,強步追來,就要動手,臉面卻更紅。
  玉天君冷斥:“有的話怎可亂說!”
  宋兩利道:“亂說的是你爹,他已到龍虎山提親,你倆很快會結婚啦,不過我看有點問題。”
  兩人聞言臉色更變。
  玉天君駭道:“我爹已去提親?!”
  宋兩利道:“沒錯,還說生米煮成熟飯,珠胎暗結!好像全是真的……”瞄向張美人肚腹,在尋找什麼。
  張美人急叫:“我的天啊……,你怎向你爹說了,現在鬧到全派皆知,叫我如何面對爹娘……”
  玉天君道:“我原以為提親便沒事,何況不說,爹不讓我出來……”
  張美人道:“怎麼辦?鬧成如此局面……”
  宋兩利道:“照我看來,你倆是找地方躲起來,然後退出江湖,安安穩穩過著永不見爹娘的日子,乃為上策。”
  玉天君道:“我爹會殺了我。”
  宋兩利道:“找不到,如何能殺!”
  張美人道:“不行!娘對我那麼好,怎能避她而去!”
  宋兩利道:“既知她對你好,怎惹此麻煩,你吃錯藥不成!”
  張美人猝地喝道:“都是你!說什麼我愛你!”手撫臉面,欲泣難泣:“什麼都完了!”
  宋兩利詫道:“我愛你?……說了也是我愛你,怎會變成他愛你?……”不解之下,攝向張美人,方知當年在天台山道家盛會之際,玉天君、張美人正含情相遇,被自己撞上,當時攝向玉天君,要他向張美人說句“我愛你”,原是玩笑之詞,豈知張美人卻感情融化奔放,終和玉天君戀火燃起,一發不可收拾,暗自窘笑:“看來是該怪我了……”
  玉天君急如熱窩螞蟻:“咱先躲一陣吧?”也許等孩子生下來,一切將較平靜,再出面不遲。
  張美人突地失了心,道:“不行,遲早要面對,我們回山上解決!”玉天君臉色抽變,不知如何是好。
  宋兩利道:“你就是那麼固執?也罷,天注定不可逃,朋友道義上我是通知了,其他難幫忙了,再見。”拜禮後,轉身離去。
  當年若非張美人,宋兩利可能遇不上林靈素,更遑論入京變成神霄小神童,雙方縱使偶有誤會,此恩情仍常掛在宋之內心,故永遠將其當友人,以還此恩。
  張美人強忍衝擊,深深吸氣,心情較為平靜,猛抓玉天君手臂,冷森說道:“君郎你說,是否永遠愛我一輩子,若不能,你我立即割地絕交,日後各走各的,老死不相干,若要愛我一生一世,我即回山稟明,鐵了心也要和你一起。”
  玉天君激動回應:“今生今世非你莫娶,若悔誓言,永世不得超生!”
  張美人淚水滾下:“君郎謝謝你,否則我實不知該怎麼辦……”
  玉天君更摟愛人:“撐著吧,一切將會熬過去的……”
  激情一陣,兩人情緒稍稍平靜,相互拭去淚痕,終決定面對現實。
  張美人道:“你我先回天師府,你且等在外頭,我先進去和娘親說清楚,否則同時出現,恐怕娘親刺激受不了。”
  玉天君道:“全憑你安排……”
  兩人取得默契,這才敢返往天師府。

runonetime 2008-08-21 01:34 AM

第 九 章 移神換靈

  宋兩利已潛躲天師府附近,準備瞧此好戲,然想再潛近之際,竟然發現玉東皇盤坐于左峰高台,看似運功療傷模樣,卻是因為尋找兒女不著,只好返往此處,居高臨下監視,準備來個守株待兔。
  宋兩利暗道要糟,若張美人、玉天君不明狀況趕來,被其遇上,以其失心個性,必定再惹事端,看來得先行通知才行。但若趕回去必不知張美人人在何處,只好再用通靈神功。漸漸攝往張美人,對方竟在山腳下,登時暗中告知玉東皇已在左峰,請她快避。
  豈知張美人受到暗示,不但不退,反而抱定面對事實決心,轉向玉天君:“你爹已在山上,先去和他說明!”
  玉天君已得同意,當然負擔不重,領首應允:“希望爹能穩住。”
  兩人仍直往山上行來。
  宋兩利急道:“千萬別先碰那瘋子啊……”
  張美人斥道:“我事不用你管!”更加快速掠來。
  宋兩利無奈輕嘆,待要再解釋之際,兩道人影閃近,玉東皇已發現,驚喜叫道:“兒子回來啦?!”
  宋兩利嘆息:“看來全是命運了……”不再插手此事。
  玉天君、張美人見著玉東皇,縱是驚詫,仍作鎮定,快步掠去。
  玉天君見人即拜禮,“爹,她便是張美人……”
  張美人亦拜禮:“晚輩拜見島主。”
  玉東皇哈哈暢笑:“該叫我公公才對,你是玉家媳婦兒,好、好極了,簡直跟你娘長得一模一樣,儀妹妹實是太厲害,生得女兒如此完美無缺。”
  張美人低聲道:“待嫁過門再改稱呼,否則不便……”
  玉東皇道:“隨你!”招手直笑:“來來來,我摸摸肚子,真有珠胎暗結麼?”當真伸手欲摸。
  張美人登時變臉,未婚懷子已是丟人之事,對方竟然仍想伸手檢驗,此和非禮何異,嚇得甚想一刀捅去,然卻只能閃躲。
  玉天君急道:“爹,男女授受不親……”攔了過去。
  玉東皇這才驚醒,呃呃笑道:“說得也是,爹竟把她當成儀妹妹,實是亂了腦子!”往腦袋敲了幾下,目光仍落于張美人,呵呵邪笑:“太像了,太像了!”
  張美人總覺壓力甚重,頗為後悔找來,然事情終該解決,道:“晚輩先回家稟明,前輩和天君隨後再來可好?”
  玉東皇笑道:“去吧!順便告知儀妹妹,我對她深情不變。”
  張美人縱使應是,卻覺噁心,對方當真心緒失常,實不該莫名投入玉家,然既成事實,後悔無益,再瞧玉天君事情臉容,信心方自升起,終拜禮而去。
  玉東皇交代兒子:“好好照顧美人兒,別像爹犯了一次錯,一輩子都受過,惹來大堆麻煩。”
  玉天君道:“孩兒必定全力以赴。”
  玉東皇呵呵笑道:“如此甚好,待你婚事談成,爹再娶儀妹妹過門,來個親上加親。”
  玉天君變臉:“爹怎可如此?!”
  玉東皇道:“有何不可,你非她所生,美人又非我所生,根本毫無干係,爹豈是胡來之人!”愈想愈得意,終哈哈黠笑不斷。
  玉天君自知父親心性,不想辯爭,若真有此日,亦只能怪命運無常乖舛了。
  宋兩利暗斥:“若真如此,恐怕張天師會閹了他。”
  玉東皇忽有感應,忙道:“宋兩利遇上你們?他在附近?”
  玉天君道:“好像,阿美多次吱哩咕嚕自言自語,應受他通靈,爹想找他?”
  玉東皇冷邪道:“不但找他,還要剁了他,這小子竟然攝我腦門,且騙授通靈大法,非得抓來火烤油炸!”
  他乃一代掌門,心性雖虐,卻也尚未瘋至失心地步,方才受及宋兩利攝腦,他恨極,通尋之卻未見蹤影,遂以通靈大法想搜得宋藏身處,可是逼極功力卻不可得,方知受騙,不禁恨火更熾,仇帳再加一筆。
  玉天君甚是不解:“爹怎會受攝?那他的通靈大法功力豈非忒強了?”
  玉東皇道:“原是可以提防,這小子卻聯合茅上方虛默騙爹,終著了道兒,看來咱得把那些道家攝魂定心咒再搬出來,否則對付這些邪魔歪道,總會吃虧。”
  玉皇仙島原以修道起家,早年亦流行道法,然在玉東皇接掌後,總覽武功為要,漸漸荒廢道學,而勤練武功,終能在武林擁有一席之地,然近日碰上通靈之事,玉東皇終認為道法亦有可取。地想學得類似宋兩利那等通靈強功大概不可能,然練些防止攝心功夫,該可從昔日棄置秘本中求得,何況他從方虛默那裡亦取得道法秘本,故有此言。
  玉天君亦忌于亦忌于攝腦之術,暗下決心得練提防功夫才行。
  宋兩利暗暗得意,自己實是因禍得福,被擄往茅山派,竟然悟通許多武學及通靈大法,尤其地水火風空五方法門,每練一遍,即有收穫,似是取之不竭、挖之不盡寶藏,每想及此,總該向本尊法王道謝,他日大功將可順利告成,那將妙處無限。
  他實想探知張美人狀況,已然繞向後峰,甘冒被發現危險,探向天師府後院。原是他認為玉東皇既把關天師府正門,自己待在附近,隨時可能被逮,倒不如來個險中求安,躲後院,將讓對方所料未及,至於天師派較好應付,幾經思考,始敢行動。
  後院早已氣氛不對。
  張繼老前去碧水崖見表師弟張朝英後,並未發現張美人行蹤,已知其藉口溜下山,看來傳言有幾分真實。然為免讓秦曉儀受到刺激,並未正式說清,只道姪女可能在附近山區,應無礙事才對。
  秦曉儀冰雪聰明,怎可能不知狀況,縱使裝出莫可在乎,然眉心焦切不斷,手腳酸軟,不停甩揉,讓人瞧來十分疼心。她總會問:“若真如此,天師回來又將如何面對?”,“阿美當真會做出這種事?”,“我該怎麼去面對一切?”
  張繼老總安慰事情沒那麼糟。
  秦曉儀枯等數時辰,終想著不管如何,此事又怎能拖累天師派,以及自己丈夫?
  該鼓起勇氣,自行解決了。
  掙扎中,忽見宣報張美人已回府,秦曉儀、張繼老焦切接見後接見后閣,此處乃閉關清心專用,應可阻止消息外傳。
  張美人臉色煞白,哭過眼睛仍紅,見及母親,立即下跪,想及難處,淚水又自湧出:
  “女兒對不起娘……”
  秦曉儀聞言怔叫完了,一時頭暈目眩,搖搖欲墜,世界一片黑暗,張繼老趕忙扶她坐往竹椅,道:“夫人且莫想太多!”
  秦曉儀泣道:“怎能叫我不傷心,一切好像全變了!”
  張美人泣道:“娘請見諒,孩兒知錯了……”
  秦曉儀提起精神:“你當真和玉天君已交往?”
  張美人默然領首。
  秦曉儀道:“能不能停止?畢竟玉皇仙島和天師派是世仇……”
  張美人搖頭:“來不及了……”淚水更滲。
  秦曉儀全身抽顫,最不想觸動問題,仍得問出:“你當真懷了他孩子?!”
  張美人領首:“娘,孩兒對不起您,可是我沒辦法啊……”淚水更流,磕頭不斷。
  秦曉儀終又泣起:“你怎如此不聽話!叮嚀都不管了?是不是他逼你的?是不是?”
  張美人猛搖頭又點頭,心亂如麻,更形悲泣:“現在說這些都沒用了,請娘成全我們!”轉向張繼老:“二叔您幫幫忙,說說話啊!”
  張繼老輕嘆:“先別傷心,靜下心來好好解決!”然此事誰又能幫上忙?光是師兄顏面就已難兼顧矣。
  張美人磕頭不斷,額頭已現青腫。
  秦曉儀傷心欲絕之際,突地猛吸真氣,讓情緒平順些,然悲心仍在,喃喃說道:“錯誤已造成,卻不能一錯再錯……”轉向女兒,凝目逼來:“別磕了,得想法子解決,否則全家人都受過。”
  張美人道:“全讓娘主意,女兒認命了。”
  秦曉儀道:“你總算還認娘……”深深再吸氣,道:“找個地方躲起來,把孩子生下來,以後不准再和玉天君交往,就當此事沒發生過。”
  張美人一愣:“娘不是要成全我和玉天君?!”
  秦曉儀道:“如何能成全?你應知你爹是天師派掌門,玉皇仙島又是死對頭,還有玉東皇簡直如瘋子,若攀上這門親事,天下豈非大亂?聽娘的沒錯,趁你肚子尚未長出來,編個理由,十月一過,自然沒事了。”
  張美人淚水又滲:“不,女兒要跟他一同生活,既然娘不許,就讓我倆遠走高飛吧!”
  又自磕頭。
  秦曉儀悲切道:“娘何忍拆散你們?若在平時,或可行,然玉東皇已知,且向天師派提親,你們一走,他能善罷麼?你也該替天師派多想想啊!”
  張美人道:“女兒無法想太多了,只求娘成全。”
  秦曉儀道:“縱使我答應,你爹也會不許,養你快二十年,總該有些恩情,換娘求你如何?難道要娘下跪麼?”當真想跪下。
  張美人急叫不可,張繼老趕忙扶她:“夫人別激動,慢慢解決便是。”
  秦曉儀道:“能慢麼?她爹就快回來,玉東皇又在外頭,我能慢麼?”張繼老輕嘆,不知如何是好。
  張美人猛一咬牙:“既然無法求全,就讓女兒死了算了!”當真抽出匕首往胸口刺去。
  秦曉儀驚叫不可,張繼老趕忙喝撲,一掌打掉匕首,“怎可一屍兩命!”
  張美人伏地悲泣,“難道讓我死也不行麼?……”想及仍能嚼舌,張嘴便想咬舌,秦曉儀、張繼老臉色大變,想救似已過慢。
  宋兩利早就攝於暗處,忽覺狀況,猛地吼道:“死不得啊!”
  張美人突被攝腦,登時憨傻,張繼老詫道:“宋兩利?!”四周天師弟子已發覺,強追過來。
  宋兩利欸呀驚叫“曝光了”拔腿即逃。
  張繼老趕忙追出,於牆頭下見著對方,急道:“宋少俠別走,老夫想請你幫忙。”
  並喝退天師弟子。
  宋兩利終能安心,乾笑道:“我非有意闖入,只是覺得有事發生,所以過來瞧瞧,擅闖貴地,尚請見諒。”
  張繼老拱手道:“怎敢怪罪,老夫仍得謝你製住玉東皇,替天師派解了危。”
  宋兩利乾笑:“誤打誤撞罷了!”
  張繼老道:“少俠快請,大小姐之事仍想請你幫忙!”
  宋兩利道:“我能嗎?”
  張繼老道:“至少暫時莫讓她自殺!”宋兩利輕嘆,便跟入淨心閣中。
  秦曉儀已將女兒置昏於地,于地,立即拜禮。秦曉儀頗感意外,如此家醜,張繼老怎帶外人前來。
  張繼老道:“宋少俠早知此事。”
  秦曉儀方能釋懷。道:“少俠怎知?阿美又跟你說了什麼?”
  宋兩利道:“他倆發過誓了,若玉天君不跟來便分手,可惜玉天君也是死心眼,結果便如此了。”
  秦曉儀嘆道:“怎會變得如此?……有那瘋子在,萬萬不能讓阿美嫁過去啊!”瞧及女兒,感傷更深。
  張繼老道:“我有一計,或許可向阿美催眠,讓她暫時忘掉玉天君,等把孩子生下再說。”
  秦曉儀乍喜:“這可是好方法,但誰來催眠?掌門又不在,且以道家符法,可能對胎兒不利……”
  張繼老目光落向宋兩利,秦曉儀亦瞧來。
  宋兩利詫道:“我?!”
  張繼老道:“正想請你幫忙,道家攝心催眠都要興壇作法,甚至符 入體,的確不適孕婦,唯你天生靈功不傷身體。”
  秦曉儀道:“少俠請多幫忙,為了天師派,為了避開那瘋子,也是為了我女兒,你高抬貴手。”
  宋兩利苦笑:“她要是知道是我耍的把戲,非恨死我不可。”
  張繼老道:“我們會保密,畢竟天師派也懂此道,她不會想太多。”
  宋兩利道:“可是日後她仍有恨。”
  秦曉儀道:“考慮不了那麼多了,眼前此關先過再說。”
  宋兩利道:“好吧!那瘋子在場,誰都惹不起,只是如何催得她永遠不愛玉天君,忘了這段情?”若是三兩天或許能辦到,但十天半月倒未施展過。
  張繼老道:“催眠和攝心稍稍不同,催眠或許短暫,但攝心可以維持長久些,佛道另有一門‘移神換靈’功夫,大概即是如此,你只要將他心中所想慢慢化去,或是找到替換者,她將暫時忘記往昔一切。”
  秦曉儀道:“不錯,替換遠比抹化更為容易,尤其阿美曾表示對你好感,或許以你替代。效果將更佳。”
  宋兩利愕道:“好麼?好麼?要是弄假成真……”實是不敢再想下去,苦笑不已。
  秦曉儀道:“先試著化去,若無法完成,得請少俠幫忙了。”
  張繼老道:“你別多慮,以你神功,隨時可再喚醒她。”
  宋兩利想想也對,能將對方攝心,功力自能到達該境界,想恢復應不難,遂道:“好吧!反正第一次,就算用來練這‘移神換靈’功夫,你們且準備烈酒,別半途斷了線。”
  張繼老大喜,終交代取來大壇燒刀子。
  秦曉儀則將女兒扶入裡頭禪房,好讓宋兩利能專心工作。她則跟張繼老守在廳堂,免得他人闖入。
  宋兩利服下烈酒,感應更熾,兩日之內和兩女幾乎肌膚相親,倒是所料未及,見得張美人臉容,俏中帶雅,靜中帶佻,往昔初遇情景一一浮現。思想其實若非遇上夜驚容,張美人亦是不錯對象,只是緣分不夠罷了。
  他開始運起感應神通,漸漸浮出張美人腦門所思。對方卻仍輕泣不斷。亟欲和玉天君結為夫妻,並保有孩子。宋兩利腦波攝去,直道孩子不是玉天君的。豈知張美人突地叫出口:
  “胡說八道,不是他的是誰的!”聲震六耳,宋兩利、張繼老、秦曉儀同受驚嚇,宋兩利暗道:“攝心也會說夢話?”
  張繼老道:“她在夢囈,不必擔心。”
  宋兩利方覺以往攝人皆在遠處,就連玉採儀亦只是催眠,根本毫無對話,此狀況倒是第一次,得坦然面對才是。
  宋兩利再次定下心緒,感應神通漸漸送去,張美人思緒傳來,又轉得她夢囈般叫著:
  “娘,原諒女兒,就讓我們走吧……”
  宋兩利道:“你娘已傷心走了。”
  張美人泣道:“不要走,我不是有意的!”
  宋兩利道:“只要你不跟玉天君在一起,你娘自會回來!”
  張美人泣聲直叫不要不要。宋兩利無計可施。
  張繼老低聲道:“是換靈洗腦,不是對話,要讓她腦門不再出現玉天君影子!”
  宋兩利恍然,暗自想笑,對話上了癮,忘了真正方法,隨即改變方式攝去,張美人唯受攝,腦門仍想著替孩子求情,得和玉天君結婚才行。
  宋兩利不斷念道:“沒有玉天君這個人!”
  張美人道:“他是我丈夫,怎會無此人?”
  宋兩利道:“錯了,世上無此人!”
  張美人道:“怎會無此人?我明明跟他有了孩子……”
  宋兩利道:“孩子非跟他有的……”
  張美人道:“那又跟誰有的?……不,是跟天君有的……”
  宋兩利一連說了百餘遍,張美人雖受洗腦,然每每提及孩子,便又想及跟玉天君所有,甚至還說明多處作愛地方,才有愛的結晶,聽得外頭秦曉儀臉紅耳赤,不知是否該進行下去,張繼老卻表示只能如此,秦曉儀只好硬著頭皮聽下去。
  宋兩利洗腦一陣,終覺無人取代玉天君,尤其根本無法解釋懷孕之事,那似乎是母子天性吧。遂找來忽必瑞,心想他在塞外,終究碰之不著,將就充數,然張美人卻始終回答此人是誰,看來未曾謀面仍不易達成,無計可施之下,只有自己上陣了。
  宋兩利終說出口:“孩子是你跟我宋兩利的!”
  張美人眼睛登時睜亮喜聲道:“宋兩利?!你是宋兩利?!”
  嚇得宋兩利以為她醒來,幹聲笑道:“不錯,我是!”
  張美人邪笑道:“咱就在西湖關帝廟碰上的?!”
  宋兩利道:“沒錯!”
  張美人道:“後來我送你到龐府,你還去收妖;再後來就是天台山見面了!”
  宋兩利道:“正是。”
  張美人突地窘笑:“後來你找我算帳,發現我和玉天君約會,還逼他說我愛你,對不對?”
  宋兩利道:“不對!約會的人是我,根本不是玉天君!”
  張美人詫道:“怎會如此?我明明跟他躲在暗處相親……”
  宋兩利道:“那人是我!我還親了你,還說要買紅鞋給你,忘了麼?藏在你閨房那一雙!”
  宋兩利一連說得十數樣東西及當時情景,張美人終漸漸混淆,疑惑道:“當真是你?”
  宋兩利道:“不錯,一切都是我,連跟你生孩子也是我!”
  張美人道:“怎會?我們是在龍鳳崖上賞月,才有了小孩吧?”
  宋兩利道:“正是月圓時刻!”
  張美人道:“不對,是半圓,你還說要作愛到月圓!”
  宋兩利暗道好糗,急又說道:“呃,我忘了,還有哪些地方?”
  張美人霎時回憶種種,邊說邊露笑容,宋兩利趕忙謹記在心,免得穿幫。
  張繼老聽得眉頭直皺,雙方竟然混得那麼久,尚且未被發現,實是天意。秦曉儀面紅耳刺,不敢相信女兒如此大膽,竟然露天也能作愛?若傳出去,顏面安在。
  張美人說得盡興,忽又覺得疑惑:“那人真是你麼?還是玉天君?記得他頭上沒綁符帶,而且他喜歡親我臉頰,然後搔我癢處,每次都讓人受不了……”想及調情方式,呵呵膩笑起來,“你會麼?”
  宋兩利攝知她想一親芳澤,那豈非當真要肌膚相親了?掙扎中仍道:“沒有玉天君,只有宋兩利,是你眼花,的確有符帶!”
  張美人茫然道:“真的麼?”
  宋兩利道:“當然真的!記得在京城雙羊巷你還主動非禮得讓我喘不過氣;開封佳賓客棧,咱是綁在一起辦事,上次遊洞庭,咱是在船上露天作愛,還蓋了蓮花!”一口氣說個清清楚楚,張美人終於激情道:“對啊!我拿了蓮葉蓋得你下體,隨又把你壓在下邊,然後便糾纏起來!是這樣對不對?”
  張美人被點昏穴,早在清醒後已解去,此時自然能動,嬌喝一聲,竟抓得宋兩利倒於地上,即欲表演當時動作。
  宋兩利乍驚,一時想喊,又怕驚動外頭秦曉儀而功虧一簣,只能強忍,任其非禮,張美人笑道:“是我在上你在下對不對?”
  宋兩利急迫:“是的,沒錯……”
  張美人抱緊他就要廝磨,媚邪一笑:“來啊!現在便跟你作愛……”說著想寬衣解帶。
  宋兩利面紅耳赤:“可是我是宋兩利啊!”
  張美人道:“對啊……難道另有別人?……”側頭想去,宋兩利趕忙道:“沒了沒了,就是我啦!換我在上面!”趕忙爬身而起,將張美人壓往下方,故意搔她癢處,張美人扭笑不已:“怎如此搔呢?快受不了啦!”竟然反搔宋兩利,雙雙扭滾連連,當真若情侶打情罵俏。
  秦曉儀縱使隔著窗扉,卻能感覺狀況,面紅耳赤道:“不行,她是女的,怎可跟男人如此?”急於推門阻止。
  張繼老卻攔住她,搖頭道:“不這樣,無法讓阿美消除往昔纏綿對象,就當成治病吧。”
  秦曉儀掙扎一陣,終於輕嘆,眼眶含淚。
  張美人不斷和宋兩利廝磨,情話亦耳邊傾訴,聽得宋兩利臉紅心跳,尤其對方酥胸貼緊,動作挑逗,若非外頭有人站崗,他幾乎把持不住想非禮去了。
  張美人更是挑逗,渾身若蛇纏扭黏膩,就連下體亦糾纏不斷,宋兩利幾乎快受不了,張美人則吃吃逗笑起來,道:“現在可不行,中午才辦完事,太多次會傷身子!”
  宋兩利聞言如獲大赦,忙道:“是了是了,該忍忍,該忍忍……你別再挑逗我了!”
  張美人這才鬆開他,倒地張開四肢成“大”字形,呵呵笑道:“明兒咱再去遊碧水崖,那裡有多情蘭,每次開花都是一紅一白,一雌一雄,宛若蝴蝶輕飛,情人相隨,好美啊……”
  宋兩利道:“行,明天就去……,你累了吧?休息一下如何?”
  張美人道:“你呢?陪我睡吧?”
  宋兩利道:“我是誰?”
  張美人道:“怎問此話?你不是阿利麼?”
  宋兩利暗喜,道:“那懷中孩子是誰的?”
  張美人突然爬起,裝嗔道:“你想耍賴?難道想讓我兒成為私生子麼!你明明說要取名‘美君’還敢不認!”
  宋兩利暗詫:“連名字都取好了?”笑道:“美君不好,有點俗,改名美利如何!”
  張美人呵呵笑道:“更俗!不行!”
  宋兩利暗自癟笑,配上自家“利”字,的確粗俗,若配“兩”字變得“兩美”更不堪入耳,靈機一轉,想及夜驚容有個“驚”字可用,便道:“叫‘驚美’如何?”
  張美人道:“哪個字?今夜之‘今’還是……”
  宋兩利道:“驚人之驚。”
  張美人喃喃吟道:“驚美?不錯!呵呵,不錯!”
  宋兩利漸漸感覺對方已被換神洗腦,終再試探:“你可認識玉天君?”
  張美人道:“玉天君?……名字甚熟,長得是何模樣?”陷入回憶之中。
  宋兩利哪顧得讓她回憶,急道:“他是敵人之子,正要搶你為妻子,你千萬別跟他走!”
  張美人所有談情、作愛記憶,全數已讓宋兩利洗腦而取代,此時腦海中全是宋兩利之影子,又怎容得下別人,聞言斥笑道:“誰也搶不走,誰叫我對你一見鍾情呢!”竟然又摟住宋兩利,深深吻了一記,以表真誠。
  那吻聲實是夠響,聽得張繼老眉頭再跳,秦曉儀臉面紅熱,此情此景,簡直親身參與女兒談情說愛般,實讓她窘心不已,心頭直道好了沒好了沒?再下去可要以為宋兩利當真是她丈夫了呢?
  宋兩利問道:“你覺得心中另有其他男人影子麼?”
  張美人道:“沒啦,少吃醋,連珠胎都暗結了,我還能找誰?”
  宋兩利滿意一笑,道:“來,喝口酒,咱慶祝慶祝!”兩人立即飲酒乾杯。
  宋兩利趁其爽心處,一指將她點暈,並撤去“移神換靈”洗腦大法,急忙開門喚道:
  “成了成了,再下去,我當真會成了她老公。”
  秦曉儀窘聲道:“多謝幫忙。”
  張繼老道:“尚差一點點,方才乃攝心洗腦之下,正常狀況並未驗收,快快去善後。”
  將宋兩利推進去,立即帶上門扉。
  宋兩利心想也對,遂行往張美人,掙扎是否將她喚醒,若一切失靈,又怎面對所有人?
  喃喃念得幾句菩薩保佑,終仍伸手解去張美人穴道,神情緊張立於一旁。
  張美人幽幽醒來,腦門甚是沉重,似若生場重病般,一時顯得茫然,“我怎會在這裡?……”伸手敲著腦袋:“怎沉得好像什麼都快記不得?……方才好像一場春夢……”想及春夢,自嘲一笑,突又發現宋兩利,欸呀驚叫,趕忙縮至一角,抓衣扣襟,眼前這男人似乎闖入夢中,且是男主角,既是夢,怎又活生生站在此?!
  宋兩利亦被嚇著,差點跳逃,幸而立即穩住,道:“阿美你終於醒了……還好吧?……”
  張美人呃聲道:“你是誰?”
  宋兩利道:“阿利啊!你忘了我們中午才從還情客棧回來?還替寶寶取了名字,全忘了?”
  張美人詫道:“你已知我們在客棧?!那人就是你?!”腦門為之生疼,新舊記憶總仍混淆不清。
  宋兩利道:“就是了,你摔了跤,記憶弱了些,不過那人的確是我,宋兩利,記得麼?
  看我這符帶!西湖關帝廟碰上的,記得了吧?”
  此為新舊記憶重疊,張美人立即清楚,嘩地欣笑:“真是你啊!我還以為你躲在京城當龜孫了呢!怎有空來此?”
  宋兩利笑道:“為了我們的寶寶啊!”
  張美人摸及肚子:“寶寶?!我跟你?!”
  宋兩利深深點頭。
  張美人詫道:“怎會?!”
  宋兩利道:“多想想!”
  張美人只要一回憶,腦門即生疼,尤其有關男女作愛之事,總覽似是而非。男主角影子幾乎甚是模糊。
  宋兩利知其難處,不動聲色補足:“在洞庭,我們是在船上作愛,還拿了蓮花遮身體;我們也曾在京城巷子作愛;在龍鳳崖上賞月談情,我且送你紅鞋……”已將方才夢中情景說一遍,“我們還替女兒取了‘驚美’名字。”
  張美人聽得臉紅,腦門漸漸清晰,的確有此印象,尤其船上作愛,賞月談情,以及替女兒取名,實是一清二楚,終承認確有此事,至於玉天君影子,卻在宋兩利親自描述下漸漸淡去,她想畢竟若非親身經歷又怎能說得那麼清楚。何況宋兩利亦是自己心儀者,如此移情作用之下,又何需找理由反駁自己?
  張美人漸漸恢復正常,窘斥道:“別說了!要是讓我娘知道有身孕,不殺了我才怪!”
  宋兩利道:“她已知道了。”
  張美人詫愕:“怎會?!是你告訴她的?!”
  宋兩利道:“是有個野男人玉天君,他跑來天師府,說孩子是他的,結果穿幫啦。”
  張美人怒道:“他敢!”
  宋兩利道:“你知玉天君是誰?”
  張美人道:“當然,他就是玉東皇那瘋子的兒子!”
  宋兩利道:“你不覺得跟他有點熟?……”
  張美人斥道:“胡說什麼!我怎可能跟仇家後代往來!”
  宋兩利聞言立即擊掌叫好:“成了!就聽你這句話!”
  張美人一楞:“怎麼回事?!”
  宋兩利道:“怕你失去記憶,四處去認老公。”
  張美人頓窘:“我曾認他當老公?”
  宋兩利道:“沒認成功,只是怕他亂講,你便信了。”
  張美人冷哼:“他敢,我便宰了他!”
  宋兩利道:“你有身孕,不宜動氣,這些事便交予別人處理好了。”
  張美人道:“可是他在外面胡言亂語,豈非損及天師派及我名節?”
  秦曉儀已推門入內,張美人見狀驚叫,趕忙欲躲,甚至抓向小腹以掩飾,一聲“娘”叫得既驚且窘,秦曉儀安慰道:“你的事我全部清楚,身孕之事便不再提,日後好好生下來便是。”
  張美人終下跪而泣:“女兒對不起娘……”
  秦曉儀含淚撫其秀髮,道:“暫時亦不能讓你爹知道,所以我將送你到曉琳阿姨那裡,你可願意?”
  張美人道:“全聽娘安排……”瞧向宋兩利:“你呢?”
  宋兩利暗詫,原來對方當真認定自己是丈夫,此時此刻只能再裝下去,道:“我先收拾一幹人,便去看你,尤其是擊退玉皇仙島人馬。”
  張美人道:“他們又犯天師府了?”
  秦曉儀道:“正是。”
  張美人道:“女兒也該盡點力。”
  秦曉儀道:“你有身孕,不大方便,我們應付即可。”
  張美人罵得幾句,方始甘心。
  秦曉儀但覺目前仍算順利,趕明兒將女兒送走,一切將有所落定。
  宋兩利亦覺事情已了,該找機會抽身,否則張美人若要求今夜同房辦事,豈非立即穿幫。
  他待要道別之際,猝聞前院傳來玉東皇吼聲,眾人臉色頓變。
  玉東皇終究還是忍之不了,已二度發動攻擊。
  秦曉儀立即交代:“任何狀況,你都別出去!娘去應付即可!”並要求宋兩利陪伴,她已先行掠往前院。
  張美人冷喝道:“簡直欺人太甚!我該去幫娘的。”
  宋兩利道:“還是好好休息吧,別越幫越忙。”要她留在禪房,他則步出外頭,以免孤男寡女,引起誤會。
  張美人搔搔頭,再敲敲沉暈腦袋,惹嘲一笑:“怪了,怎會找他當老公?”回味往昔纏綿,臉面飛紅。
  幻想和心儀男人作愛結為連理,竟然如此自然和甜蜜,幾乎毫無所覺腦門已被洗換記憶。

runonetime 2008-08-21 01:35 AM

第11冊 情慾魔神

第 一 章 姻緣倒反

  玉東皇從傍晚等至初更,眼看天色已黑,肚腹又餓,天師府竟然毫無回應,備受冷落使他再次興師問罪。尤其玉天君怎知心上人竟受換神洗腦,記憶已無他存在,在等之無訊下,已覺可能出事,立即配合父親前來救助。
  父子倆方踏入天師府,立即受龍虎陣包圍,玉東皇傷勢未復卻仍囂張,冷道:“如此對待貴賓麼?何況還是親家!還不送上酒菜佳肴!”
  張繼老早已趕來,聞言拜禮:“失禮處請見諒!”立即令手下設筵廣場。
  玉東皇喝道:“難道大廳不能踏進一步?”
  張繼老道:“夫人交代,頗有不便!”
  玉東皇喝道:“怎會不便,儀妹妹的女兒就快嫁予我兒,親上加親,豈可如此待我!”
  張繼老冷道:“島主切莫亂言,小姐並未懷孕,如此毀人名節,賞非一派之尊作為。”
  玉天君急道:“美姑娘現在何處?我想見她。”
  張繼老道:“睡著了,她和你非親非友,恐怕不方便。”
  玉天君怔急:“你們是否把她囚起來了?!快放她出來!”
  張繼老道:“她是大小姐,誰敢囚她。”
  玉東皇亦覺有異,冷邪道:“該不會想避此婚事,把她囚在不見天日地方吧!快快叫她出來,否則今夜本人不退!”
  父子倆準備大打出手。
  龍虎陣登又撥動戒備,棍劍齊出,威勢凜凜。
  玉東皇喝道:“孩兒露兩手,否則他們簡直把你當癟三!”話未說完,一招“怒龍撼江”登時殺出。霎見刀光棍影蛟怒龍,呼呼叭叭烈鬥不止。
  玉天君仍在猶豫,畢竟對方乃未來親家,怎可隨便動手?
  然而玉東皇雖強,卻是先前受傷在身,加上張繼老再守陣眼,無極神功迫逼之下,未及三招,玉東皇已吃一棍,砰地墜落地面,險象環生。
  玉天君見狀急道:“不得傷我爹!”騰身竄入戰圈,雙手耍開,一式“雙龍搶珠”硬將父親拖帶人立而起,忽見十餘棍陣排山倒海砸來,不得不回擋一招“萬龍朝宗”,但見掌若萬龍乍現,在那極不可能空間竄掠穿擊,更凝聚無數巨龍成濤成浪,齊往十餘棍陣打去,轟地一響,棍陣竟然東倒西歪,攻擊為之受阻。
  張繼老見狀暗驚,玉天君此掌火候幾乎已及其父八成,如此二十出頭即有此功力,實是不可多得,可惜敵我對立,只能全力以赴。喝道:“千龍萬虎搗山川!”龍虎陣霎若無數滾龍劈殺過來,迫得玉氏父子跌退連連。
  玉東皇連遭挫敗,惱羞成怒:“連我這老丈人也不顧麼?”哇哇大叫一式“萬龍齊衝”
  暴打開來,掌勁猝見青光,咻咻刺耳搗心,玉天君見狀駭道:“爹不能如此!”然青光已出,竟是毒針無數,這一掃去,一排十數人全部中針,摔落地面悶疼直叫。
  龍虎陣勢猝地大亂。
  玉東皇哈哈狂笑:“敢跟我玩,再來啊!”已若瘋子。
  張繼老見狀怒道:“卑鄙小人!”顧不得毒針威脅,無極掌勁暴打過來,裂天破地,勢若狂濤,想一招擊倒瘋子,免再傷及他人。
  玉東皇瘋心已起,本是反掌封去,卻被打得狼狽躲退,一時氣憤,厲喝:“都是你在作怪!”猛又一把十數毒針射來,張繼老縱有防備,打掉一波,玉東皇又自二波再射,張繼老攻勢將弱,新招未出之際,終閃不了所有毒針,肩背一麻,倒栽地面。
  玉東皇哈哈狂笑:“誰還敢擋我!猛龍不發威,當我是病蛇麼?今夜將直搗天師府!”
  毒針亂射,殺得天師派弟子個個東倒西歪,潰不成軍。
  秦曉儀稍稍慢得半步即見如此情景,已怒火攻心,抽劍即攻來:“玉東皇你是瘋子麼!”直刺其心窩。
  玉東皇忽見思慕愛人,登時收招,哈哈暢笑:“儀妹妹終於出來啦?我若不射倒他們,怎能見著你呢!”伸手便想摟抱。
  秦曉儀利劍一送,直刺其心窩,然對方卻大敞空門,根本不避,簡直若在自殺,秦曉儀縱恨之入骨,然其生性善良,從未殺過任何人,如今眼看將要一劍穿心,登時嚇得手足無措,劍光方刺中胸口一寸,驚駭尖叫,終棄劍逃開,詫在當場。
  玉東皇見其鬆手,登時滿意哈哈膩笑:“儀妹妹果然愛我的,上次在天師西宮也是不願刺死我,現在亦是一樣,你的深情,小哥哥我銘記在心,永世不忘!”
  秦曉儀但覺渾身發毛,喝道:“還不給解藥,快滾!”
  玉東皇笑道:“全是麻藥,過得時辰便好了,倒是儀妹妹該跟我回仙島啦,你還張天師的債已夠了,走吧!”
  他突地一掠欺前,冷不防抓住秦曉儀手腕,嚇得秦曉儀失魂落魄:“放手!你敢如此卑鄙麼!”
  玉東皇笑道:“小哥哥是在替你解決問題,咱到仙島便能恢復往昔一切了!”仍拖著她往外行去。
  玉天君急道:“爹別如此!”
  玉東皇道:“你找你的,我選我的,各不相干!”玉天君阻止無效,悶在當場。
  張繼老見狀終下令:“殺了他,把夫人救回來,這瘋子已失人性!”
  天師派弟子登時冒死再撲前。玉東皇卻仍毒針不斷,射得十數人倒下,秦曉儀臉色再變:“住手!我跟你去便是!”淚水不禁落下。
  玉東皇聞言大喜:“這就對了,天師府不是你的家,玉皇仙島才是我倆神仙窩!”
  待要揚長而去,忽見張美人強掠追來,一劍攔在玉東皇身前,冷森道:“放開我娘,否則殺了你!”後頭追著宋兩利則躲在大廳,深怕玉東皇發現,若要拚命再現身不遲。
  原來他倆乃待在淨心閣,然前方戰況越聽越不妙,張美人終忍不了衝來,宋兩利豈可袖手旁觀,已顧不得張美人是否洗腦成功,且先救人再說,是以跟在後頭潛來。
  玉天君見及心上人,欣喜不已,急道:“阿美你終於出現了,太好了!”急於迎來。
  張美人照樣一劍指去:“站住!敢靠近,先收拾你!”
  玉天君詫道:“我是天君啊,你怎變得如此!”
  張美人瞪眼,縱使覺得似曾相識,然在母親受困及雙方仇視對立下,根本讓她無暇思考,怒道:“管你是誰,敢闖天師府,只有死路一條!”
  宋兩利聞言暗道妙哉,“移神換靈”洗腦功夫竟然十分成功,暫時可少去麻煩。
  玉天君簡直不敢相信眼前所見,怔道:“阿美,你就算恨我爹也不必如此對我,我是你丈夫啊!”
  一句“丈夫”喊得張美人心神陡顫,頓覺似曾相識,秦曉儀見狀冷道:“胡說什麼,她丈夫是宋兩利!”張美人登時幻起宋兩利笑容,心神已定,冷笑道:“如此地痞流氓也想當我丈夫,去死吧!”
  玉天君怔駭傷心不已:“阿美,你怎如此?!”
  張美人喝道:“閉嘴,誰是你阿美!”
  玉天君激動萬分。
  玉東皇卻忍受不了:“你明明跟他有了小孩,還在那裡大呼小叫,一並把她捉回仙島算了!”見兒子不敢動,立即挪出左手快速扣來。
  張美人利劍猛刺,玉東皇一招失著,氣得哇哇大叫:“你敢對未來公公如此這般?”急想速戰速決,已抓向腰際,準備再射毒針取其雙腿,既不傷人又好辦事。
  宋兩利頓有感應,猝地大喝:“還想卑鄙暗算麼?”終忍不住現身衝近,然情況甚是危急,阻止不了,只能再攝玉東皇腦門,喝道:“射你龜兒子吧!”玉東皇頓覺腦門悶沉,左手不聽使喚,毒針猛往兒子大腿射去,玉天君欸然驚叫,幸得他武功不差,父親又傷勢在身,射勁甚弱,終能掠空射過。
  張美人乘玉東皇失神之際,猝地一劍砍其右手,玉東皇怔急欲擋無路,不得不鬆手抽躲,秦曉儀終能脫身。利劍劃過,刷地脆響,玉東皇右臂吃及一劍,袖裂七寸,血痕滲紅,氣得他哇哇大叫:“反了反了,媳婦謀殺公公!”暴怒之際,雙手凝掌又想攻來。
  宋兩利早已迫近,哪顧得背後偷襲,一招“水神罩天”拚勁劈出,兩道白氣射若猛龍,砰地打得玉東皇悶呃前滾三四丈,呃地嘔出鮮血,搖搖欲墜,玉天君見狀詫叫,趕忙扶去。
  宋兩利怔愕瞧著雙手,何時功力增強如此,抑或對方受傷,功力大不如前?
  宋兩利護向張美人,道:“愛妻快快退去,如此混蛋我來收拾便可!”
  張美人冷哼,退掠數多,和秦曉儀共同備戰。
  玉天君詫道:“愛妻?!你在搞啥名堂?!”想及中午仍在客棧遭遇,怎隔不了半天,老婆變成他人愛妻?!
  宋兩利冷邪笑道:“很多事你是不懂,快快退去,永遠別上門,否則保證吃不完兜著走!”但覺玉東皇受傷不輕,自己武功大進,自能對付玉天君,當然膽大無比。
  玉天君急切瞧向張美人:“阿美,你難道不認我了?連孩子都不認麼?”
  張美人怒斥:“認得你是流氓歹徒!”利劍一掃,劍氣咻劈過來,玉天君臉色再變:
  “你莫非中邪,他們對你耍了什麼?”勉強移步躲去。
  宋兩利不想讓他多說,以免穿幫,喝道:“走吧!再不走,我可要耍你了!”一掌警告性封去。
  玉天君躲閃之際,突有所悟:“是你催眠使她忘了我對不對!”
  宋兩利喝道:“你看她像被催眠麼?再扯便不客氣了!看我這招‘水姑娘跳艷舞’如何!”
  猝見其雙手耍若靈蛇亂竄,正是用上“地水火風空”之“水”字訣衍化出來之“水柔功”,他且喝道:“要天上水還是大海水?”動作實若戲子耍寶,十分滑稽。
  玉天君為探愛人狀況,唯有先制伏眼前此人,瞧他胡耍,更不客氣,一招“萬龍朝宗”
  奇速搗來。
  玉東皇吃過暗虧,見其甚是輕視,登叫小心。然招式已出,其速何等之快,玉天君掌勁已搗進群蛇亂舞之中,原想以龍壓蛇,豈知宋兩利武功怪異,猝見敵招湧來,直若啟動陣眼似地,靈蛇霎變狂濤巨浪,不但吞噬對方掌勁,更引帶反擊,直搗玉天君胸口,砰地暴響,玉天君悶呃倒栽三四丈,差點嘔血倒地,一臉怔駭,原以為宋兩利只會耍道法,豈知招式竟然如此凌厲,實是所料未及。
  玉東皇喝道:“他自怪異,以兵刃收拾他!”
  宋兩利聽得不爽:“受了傷還亂叫!”一式“力劈華山”掌勁強衝過來,又掃得玉東皇東倒西歪,氣極之下,毒針又自抓出,玉天君突地攔來,輕嘆:“爹咱回去吧,莫要在此丟人現眼!”
  玉東皇怒道:“咱又未敗,怎丟人現眼!”目光瞧及秦曉儀,終覺狼狽,勉強挺身而起,急道:“儀妹妹見著了,是宋兩利卑鄙偷襲我,才造成如此。”
  秦曉儀冷道:“你才卑鄙,用此毒針,實丟一派之尊嚴!”
  玉東皇急道:“我為你多年闖關且身受重傷,你怎能不屑一顧,當年深情又在哪兒?”
  秦曉儀冷斥:“早已恩斷情絕,你再來一百次也一樣,尤其我要痛恨你手段愈來愈卑鄙。”
  玉東皇苦求道:“我不如此又怎能破得了龍虎陣?”
  秦曉儀道:“破了又如何?我死也不會跟你回去,亦就是寧可自殺,也不跟你回去!”
  但覺噁心,轉首莫視。
  玉東皇情怒掙扎之際,忽地橫心:“那我們便一同自殺,生不能成雙,願死能同日!”
  猝地甩開玉天君,雙手乍揚,毒針又往天師弟子射來,其更若瘋虎狂撲,全然不顧安危,只想同歸於盡。
  他雖受傷,功力大打折扣,然拚命之際,自有迴光返照能耐,竟然連摧十數天師弟子,就連宋兩利亦被毒針射中肩腿,欸呃叫疼之際已滾身落地,畢竟右腿一麻,支撐不易,無暇再次攔人。
  眼看玉東皇瘋虎撲至,天師派弟子早受毒傷無數,一時竟擋人不了,任張繼老急叫,仍無法攔阻,情急之際,天空忽掠一道白影,原是張天師趕回,凌空一掌打得玉東皇倒滾七八丈,倒地喘息。
  張天師飛身落地,一派之尊攝氣莊嚴,弟子們一陣歡呼。張繼老終能安心:“師兄回來便好。”
  秦曉儀急忙奔其後方,驚喜道:“天師可回來了,他又來搗亂了。”
  張美人亦奔來:“爹,殺了這瘋子,他用毒!”
  張天師擺擺手,要眾弟子暫時閉嘴,長松飄飄,氣勢不凡,道:“玉島主你過分了,連毒都用上!”
  玉東皇斥道:“你要妖法,我用麻藥,有何不可,那根本不是毒!”
  玉天君急道:“爹,我們走吧!”想扶父親,卻被甩開。玉東皇只要見著張天師,必定挺胸昂首,不願被比下去,讓秦曉儀瞧之不起。
  張天師冷道:“看你已思想偏差,再此下去恐遭劫難。”
  玉東皇哈哈虐笑:“我的存在才是你最大劫難,誰比較嚴重呢?而且沒完沒了!”
  張天師暗自一嘆,道:“下次若再用毒,天師弟子將以‘天師陣’迎敵,你切記才好。”
  宋兩利素聞天師陣乃道家最高絕陣之一,除了功夫厲害無比,且用上引魂請鬼、陰陽五行之類靈界法門,耍將開來直若進入地獄,不但具有收魂奪魄之能,且有攝心攝靈效果,十分厲害,此陣往往用來對付惡靈妖魔,甚少用在人身,若未修得佛法道行者,幾乎不易對付而落個失魂落魄局面。張天師既已說出,應是最後忍讓限度。
  玉東皇豈肯弱了威風,冷道:“什麼鬼陣沒見過,這套妖法,早在二十年前即已不屑一用,我會怕了!”心念卻想,已讓宋兩利耍得灰頭土臉,道法功夫可不能廢,得找時間修行才行。
  張天師不想和他多談,冷道:“陰陽老怪已南下,你可願跟我並肩作戰,除此妖人。”
  宋兩利聞言詫駭不已,老怪當真南下?!那自己處境豈非危急萬分?竟還在此拋頭露臉,得想法開溜為是!四處瞧去,漆黑一片,心神實是不安,但此時又不便走人,且忍它幾分鐘便是。
  玉東皇想及當年乃想在秦曉儀面前表現神勇威猛,始和張天師並肩作戰,然那已是二十餘年之事,如今被提及,已自哈哈狂笑:“張天師也有求人一天?”
  張天師道:“許或不許?如若陰陽老怪吞掉南武林,你照樣要付出代價。”
  玉東皇道:“與你合作,我自不爽,不過只要曉儀妹答應陪我半月,或可考慮考慮。”
  目光冷邪直瞧心上人。
  秦曉儀全身抽寒,斥道:“休想!”實覺對方不但卑鄙且甚臟,若陪他,寧可死去。
  張天師自是深愛妻子,暗自輕嘆,道:“曉儀之事我無法決定,你請回吧,天命如何,自有安排!”
  玉東皇訕笑:“怎麼,不敢玩了?其實縱使你不玩也不行,你女兒已懷了玉家骨肉,咱永遠沒完沒了!”說完虐狂大笑不已。
  張天師聞言臉面抽動。秦曉儀更怒:“胡說八道!”心虛使她顫抖。
  張美人厲斥:“誰懷你家骨肉!”舉劍便刺。
  玉天君急道:“阿美你怎全變了?!”
  張美人仍想殺人洩恨。張天師卻一掌封去女兒,冷道:“不得無禮!”
  張美人恨恨抖劍:“爹,他如此毀人名節,難道不教訓麼?”
  張天師道:“是非自有天命,他說又如何?”轉向玉東皇,輕輕一嘆:“你心智已偏,行事已違天理,願你早日覺醒,去吧!”
  玉東皇虐笑不已:“一個月後再來,保證娶得媳婦回去,這門親事結定了!”轉身揚長而去。
  玉天君瞧向張美人,淚水含眶:“阿美何忍待我如此?海枯石爛,此情不變,小心照顧孩子……”
  張美人厲斥:“你也跟你爹一樣,如此噁心麼!”實想教訓可惡傢伙。
  玉天君無奈,含淚而去。
  宋兩利暗道好險,總算順利過關。
  玉東皇行約十丈,突又回頭,瞪向宋兩利:“還有你,把我女兒非禮後想要跑?嘿嘿,那是作夢,準備當我女婿吧!一箭三雕,爽快!”除了張美人,宋兩利還有秦曉儀,他幻想好事成三,狂笑又起。
  張美人聞言竟然暗自吃醋,忖道:“他敢!”
  宋兩利道:“神經病,你女兒早跟劉通私奔了,去找方虛默要人吧!”
  玉東皇楞道:“去了茅山?也好!通靈大法可學得!來個一箭四雕!”長笑而去。
  宋兩利見兩人已去,登想開溜,轉往張天師拜禮:“不小心闖入貴寶地,倘請見諒,在下就此告辭!”三拜一過,立即潛行。
  張美人突地喝道:“站住,你想去哪!”
  宋兩利詫楞,敢情換靈洗腦效果太好,對方當真把自己當老公不成?轉身乾笑道:“你可聽見你爹所言,陰陽老怪已大軍南下,我不逃怎行!”
  張美人斥道:“你逃了,我怎麼辦?留在此,爹會保護你!”
  宋兩利苦笑,暗嘆完了完了,如此下去,準會死在她手中。張繼老、秦曉儀竟也暗露笑容,若假戲真作,女兒能嫁予宋兩利,亦是郎才女貌,十分配對。
  宋兩利道:“我是神霄派小神童,冒犯天師派已是不妥,怎敢再請求保護,再見,下次有空再談!”仍決定以潛逃為解決方式。
  待要奔逃,張天師終說道:“少俠留下來吧,已是二更天,何不在此住上一夜,明日再行,畢竟陰陽老怪另有目的,該暫時不會找來。”
  宋兩利詫道:“他有何目的?”
  張天師道:“方臘起兵造反,已吞併大遍江南,童貫已出兵前來平亂,陰陽老怪自知明教高手如雲,親自前來鎮壓,故並非針對你而來。”
  宋兩利暗忖:“還不是一樣,明教是我娘藏身處,我豈可置身於外。”此乃秘密事不宜公開,只能悶藏於心。幸好老怪另有事辦,今夜應無問題,且多採探消息,遂道:“好吧!
  反正我也累了,便打擾天師了。”
  張天師欣然一笑,“少俠愈來愈顯一派宗師氣度,實是我派之福,請!”在得知對方可能是綠龜法王傳人後,他一向十分尊重宋兩利。終迎往客房,親自招待。
  張繼老見事情順利解決,終能噓喘大氣,立即交代治傷,幸好毒針不深,拔之即出,且麻藥漸漸散去,天師弟子已能自行走動,省了不少麻煩。
  天師府仍布下另一批強陣高手,以防不測。
  張美人卻悶嘔於心,喝斥:“這小子連正眼都不瞧我一面!”
  秦曉儀急道:“可能跟天師派有些對立吧,何況在你爹面前,他若表現太親熱,要是懷孕之事被發現,大家都完了。”
  張美人頓驚:“爹是否已發現?!他也能通靈!”
  秦曉儀道:“又非天生通靈,你爹至少要凝神靜心才能感應,何況對咱自家人,他才沒興趣,最重要是玉東皇已瘋,他說的話,你爹根本不信。”
  張美人搔搔頭:“那玉天君怎也如此說,瞧他如此認真,莫非把我當成他妻子了?”總覺似曾相識。
  秦曉儀怕她發現事實,立即說道:“毋需多想,他們父子全是瘋子,如此行徑不足為奇,你有身孕,不宜過累,回去休息吧!”終拉著女兒行去。
  張美人敲著腦袋,喃喃說道:“怪了,怎好像忘些什麼事?”但是記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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