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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二 章 假夫難為
張天師招待素菜素果,以及美酒。宋兩利除了近午食及玉東皇所贈烤雞外,已未吃下任何東西,先前局勢緊張,忘了飢餓,此時終覺飢腸轆轆,登時匢圇果腹,以解肚腹之欲。 張天師瞧在眼裡,談笑於心:“這些日子,少俠可苦了生涯。” 宋兩利乾笑:“還好,只要陰陽老怪不來,一切都好!卻不知他怎親自出馬?明教再厲害,有王文丑、除是非坐鎮,大概也頂得住,他甘心離開皇宮?不怕老巢被剿?從此毫無落腳處?” 張天師道:“也許他發現極樂聖王正和遼國作戰,暫時不會南進,所以才作此打算。” 宋兩利若有所思:“若真如此,也許可回京城,搗他老巢……” 張天師道:“恐也不易,老怪手中高手不少,光是八大護法已非常人能擋,何況京城後宮並非他總壇,搗了亦無用處,他隨時可以再設分舵。” 宋兩利道:“看來只有由他囂張去了……,天師當真要收拾他於江南?” 張天師道:“原有此意,畢竟以他來對抗極樂聖王乃飲鳩止渴,終究非蒼生之福,然若取不著玉東皇合作,恐怕無法製住他。” 宋兩利道:“盼那瘋子,恐難了,晚輩倒知一人能製他。” 張天師似有感應:“你說的是鬼域妖人?!” 宋兩利道:“天師亦有所聞?” 張天師道:“萬萬不可,此妖早年已被少林掌門及各派合力方囚于相國寺古井,若放她出來,恐將更道浩劫,禍害遠比陰陽老怪為巨。” 宋兩利道:“前輩見過妖人?” 張天師道:“不曾,此傳言乃來自師執之輩,恐怕假不了。” 宋兩利自知某些正派掌門亦非真正正直,偶在私心下仍常作出排除不利自身之事,妖人或亦有可能容不下武林而慘遭圍剿,當然,此乃以妖人表面溫慈所言,如若其包藏禍心,那可萬萬不得放她出來了。且等葛獨行前去了解再說。道:“若不以妖人力量,可難對付啦!” 張天師道:“且走一步是一步,陰陽老怪已至江南,你且小心。” 宋兩利道:“童貫怎會攻打方臘?皇上不是認為小混混騷擾,不足為奇?何況他們一向對遼金更有興趣。” 張天師道:“皇上的確如此想,尤其大金屢戰勝遼軍,阿骨打又來信催大宋共同出兵,皇上是心動了,然方臘卻一鼓作氣,更毀數省百餘縣城,消息傳出,皇上臉色大變,終知危難,方始同意出兵。童貫為得戰功,親自出征,一場大戰在所難免。” 宋兩利忖道:“方臘倒是厲害,能毀百餘縣城,看來頗有名堂……”決心一窺究竟。 張天師道:“天師派也算是名門正派,弟子眾多,不管要擊童貫或陰陽老怪,都只能暗中進行,否則惹上官方,千軍萬馬踏來,將犧牲無數性命。” 宋兩利道:“我神霄派也差不多,只能看不能用,何況還被陰陽老怪滲透掌控,連師父(林靈素)都奈何不了他。” 張天師道:“我且暗中進行,看是否能聚集各路好漢,再一併征討便是。”拿起酒杯,敬了過來,道:“暫時不談此事,你能及時擋住玉東皇,應是天師派恩人,老夫敬你一杯!”先乾為敬。 宋兩利忙陪飲,乾笑道:“只是巧合,玉東皇受傷在先,否則我也沒辦法,厲害的仍是龍虎陣……”忽有一計:“何不調此大陣前去收拾陰陽老怪?” 張天師道:“還是老問題,若動此數十人,豈非和造反無異,莫說天師派,少林派亦不敢派出羅漢陣,原因便在此。” 宋兩利道:“原來如此,倒讓他囂張去了。”絞盡腦汁想收拾陰陽老怪而後始甘心。 張天師目光閃爍,道:“不知少俠和小女是否有所交往?……” 宋兩利心神一楞,已知張天師除了道謝外,此事亦為留人最大原因之一,然自己答應秦曉儀,不便對外公開,何況未婚懷孕,滋事體大,千萬說不得,幹聲笑道:“是有些感情,但尚未到論及婚嫁地步!”此謊撒來面紅耳赤。 幸好張天師以為男女羞澀,淡然一笑:“一切全靠緣份,且祝福你倆了,老夫原是擔心玉天君所言屬實,將是大為棘手。如今看來全是謠言,自不必再擔心玉東皇藉題作怪。” 宋兩利心虛直道是極是極,然想及未來張美人若肚腹漸長,將又如何面對任何人? 連他這假丈夫都覺窘困萬分,得想辦法開溜才行。 張天師解決心中疑慮,再敬美酒三杯,終引身告退。 宋兩利噓喘大氣,如獲重釋,聽張天師口氣,即是萬分在乎女兒懷有玉天君孩子,看來得及早通知秦曉儀,要她想辦法處理才是。此時已近三更,不宜行動,明兒再說。 遂躺往床上。忽又覺武功重要,陰陽老怪追得甚緊,立即爬起盤坐,運行內功心法,喃喃默念:“以精化氣,以氣化神,煉神還虛!”等道家口訣,希望功力更上層樓。 就在小周天運行完畢,忽覺窗扉閃動,宋兩利詫地舉掌欲劈,豈知青影一閃:“是我!”美女輕巧溜進,竟然是冷目森森之張美人,嚇得宋兩利欸呃抓著衣襟,躲向牆角: “你來作啥?!” 張美人冷森轉為謔邪:“作啥?弄得我珠胎暗結,你想一逃了之麼?”猛地撲來,硬將宋兩利逼得貼臉貼身,無處可逃。 宋兩利聞及女體香氣,總覺想入非非,然並非情侶,怎敢犯戒,窘急道:“張姑娘,夜深人靜,孤男寡女,你這樣不好吧?” 張美人喝道:“到現在你還稱我張姑娘?想耍賴不成!”忍無可忍,伸手便揪男人耳朵,疼得宋兩利呃呃悶叫:“快放手啊,我只是一時忘了,你溫柔些好麼!” 張美人終放手,輕輕一嘆:“我哪是兇女人,只是你在大庭之下想開溜,那自對我傷害甚大……,為了孩子,你千萬不能拋棄我!”想及傷心處,竟然伏向男人胸脯啜泣。 宋兩利呃呃悶叫,推也不是,摟也不是,只能讓她伏個夠,美女酥胸頂來,實讓人難以把持,只好默念菩薩保佑,不敢想入非非。 如若宋兩利只是輕微攝腦,張美人可能不會深信若此,然宋兩利卻從她認識玉天君以及談情說愛,甚至男女交媾之每一幕好戲皆以自身替代玉天君,且在秦曉儀證實之下,張美人自是難以懷疑,尤其每每作愛小細節、小動作,甚至喜好皆如此清清楚楚,張美人怎敢另作二人去想?若真如此,她豈非毫無秘密可言?是故已死心塌地認定眼前此人便是她唯一男人。 宋兩利一絲善念下惹來此大麻煩,恐是始料未及。心想著若是對方日後追著要行周公之禮,那該如何是好? 心念方起,張美人竟然寬衣解帶,想一解激情。 宋兩利見她肩衫褪至一半,登時怔詫:“你想幹什麼?” 張美人道:“都已成夫妻了,你還害臊真是!我幫你脫!”她一向主動,立即伸手抓解腰帶,宋兩利怔叫不妙,猛地一指將她點昏,冷汗直冒,再此下去,三胞胎立即暴出來。 瞧及張美人稍稍抽搐嘴角,可能夢中仍想此事。宋兩利無奈:“看來只有夢中做愛一途了,否則她若醒來,一事無成,必起疑心!”當下盤坐下來,運起感應神通,方才已喝下美酒,酒意仍在,甚快已進入狀況,腦波漸漸攝向張美人,終攝知其幻夢中正寬衣解帶,露出迷人胴體,媚吟著想找男人,宋兩利無奈化作男人,終和她擁摟吻抱,以至于激情交歡。 張美人的確大方,且喜採取主動,往往將男人壓往下面,隨即拚命廝殺。瞧其激情若狂舉止,宋兩利暗自慶幸只在夢中,否則受此折騰,恐怕招架不了。 張美人每一激情動作,昏迷身軀即輕輕抽顫呻吟,顯然靈欲混為一體,身心全勁融入,持續半刻鐘後,終於衝至忘形忘我妙境,始漸漸癱軟下來。 宋兩利這才撤去攝腦功夫,雙方額頭已冒熱汗,他直道要命,挽起袖子先拭張美人再拭自己,苦笑忖道:“看來往後皆得如此伺候了,我竟然成為夢中妓男,實是越混越回頭。” 張美人胸脯早已半露,宋兩利仔細瞧來,竟也跟夢中情景一樣,玉立嫩挺,實是完美無瑕,心念忽覺不妥,窘困直道:“莫犯色戒,莫犯色戒!”趕忙替她蓋上棉被。 掙扎是否拍醒她,若在此過夜,傳出去可含冤莫辯,若立即拍醒她,是否穿幫? 宋兩利暗喝:“不管了,穿幫還可補救,被逮個正著,鐵定完蛋。”立即截指解其穴道。 張美人幽幽醒來,夢幻與事實似乎混在一起,嚶呃中發現宋兩利穿衣旁坐,怔道:“三更半夜你怎不睡覺?” 宋兩利道:“睡不著,要是你爹趕來便死定了。” 張美人道:“我爹?!” 宋兩利道:“還有你娘,以及其他人。” 張美人終覺不妥,笑道:“真是膽小鬼!今晚便饒了你!明天再說!”爬身而起,全身為之裸露,瞧得宋兩利趕忙合眼,張美人斥笑:“又非未見過,怎麼?怕見著我肚子脹起來?” 宋兩利乾笑:“是是是,快穿起來,要是他人撞進來,什麼都完了。” 張美人仍呵呵直笑,悠哉穿妥衣衫,捉笑道:“真不知我怎會喜歡上你這小癟三模樣!”急又撲來,扣住宋脖子,撒嬌笑道:“大概被你下了符咒吧!”親吻一記,方始潛窗而去。 宋兩利哭笑不得,自我解嘲道:“夢中妓男不知還要當多久?”暗下決心,明晨立即開溜。 他倒在床上,雙目睜巨,實猜不透怎會碰上如此遭遇? 一夜難以入睡。 次日清晨。 宋兩利當真不告而別,留了字條,準備潛逃出府。 客房在後院東邊,連向內殿,路徑較難逃,他乃往東南方潛去,摸黑穿過小松林,待要爬牆之際,左側竟然另有他人潛來,且喚著:“少俠,是我!” 宋兩利詫愕,回頭乍瞧,竟然是夫人秦曉儀,嚇得他手足無措,乾笑道:“夫人怎在此?!” 秦曉儀低聲道:“等你甚久了!”拿出包袱塞過來。“裡面已置衣衫盤纏,該夠用了。” 宋兩利詫道:“夫人怎知在下……在下會……,來此爬牆?”“開溜”兩字始終說不出口。 秦曉儀笑道:“大概感應吧……” 宋兩利乾笑:“怎每個人都有神通?” 秦曉儀道:“其實你不來,我也會去找你;阿美已先行溜至外頭,你前去會合,然後快溜……” 宋兩利詫道:“還要跟她混在一起?!天啊!”差點未暈倒。 秦曉儀道:“好人做到底,送佛上西天,我只這麼一女兒,禁不起打擊。”一臉懇求: “多幫忙!” 宋兩利苦笑:“作個好人未免代價太大了……” 秦曉儀道:“你只要送她到廬山‘無塵庵’找曉琳妹即可,她法號‘斷情師太’。” 宋兩利苦笑:“又是斷又是情,行麼?” 秦曉儀道:“行,她一向嫉惡如仇,你是好人,她必善待,幫幫忙,只到廬山,比起她當年修行之峨嵋山近得許多,不必幾天光景,即可抵達,行行好。” 宋兩利生性善良,秦曉儀又是慈母,年幼失母的他,怎忍心拒絕,終點頭道:“幫您是可以,但夫人千萬記得,我跟她一點關係也沒有,否則一拉一扯,我跳至黃河皆洗不清,這個小神童亦別當啦。” 秦曉儀瞧他答應,欣喜不已,笑道:“先交往看看,若真的無緣,我再想辦法,絕不拖累你。” 宋兩利苦笑:“有人如此情景談戀愛麼?” 秦曉儀亦想笑,然想及女兒,又輕嘆:“誰叫我女惹了此麻煩,一切多擔待了。” 包袱塞得更緊:“快走,莫讓張天師醒來發現,我且告訴他你倆遊玩去了,他頗看中你,應能放心。” 宋兩利接過包袱,自嘲一笑:“我可一點都不放心……” 秦曉儀急擺手,宋兩利終翻牆而去。秦曉儀探向牆頭,遠遠瞧得宋兩利背影消失,感傷已起:“希望一切能順利……只要熬過十月懷胎,一切將解脫了……”不禁流下感傷、感激淚水。 宋兩利方奔行半裡,張美人跳落松枝,欣喜擋來,“嚇著沒!”宋兩利懶洋洋道:嚇死啦!”但覺此玩笑甚差。 張美人頓覺意外,道:“怎麼?沒睡飽?” 宋兩利道:“大概是吧!” 張美人猛地欺身過來:“抱歉,下次不敢亂來了,香一個!”張嘴即吻。 宋兩利欸呀驚急跳開,登時精神百倍:“別亂來!” 張美人怔詫後喜笑:“原來這方法最管用?呵呵,下次用此招便行了。” 宋兩利急道:“別亂用,光天化日之下,到處是眼線,你不要名節,我還想要。” 張美人斥道:“啥意思?我是楊花水性嘍!” 宋兩利不想太刺激她,道:“哪有這回事!我只是一身道裝,帶著女人已甚奇特,還卿卿我我,不被指點才怪。” 張美人恍然:“好吧,暫時饒你,反正路上多的是時間!”這才放過男人,瀟灑而行。 宋兩利苦嘆道:“時間才是我最大殺手!夢中妓男該上路啦!”垂頭喪氣跟在後頭。 小倆口目標正是廬山無塵庵。 |
第 三 章 爭夫搶妻
玉東皇雖受傷在身,然一股怨氣難以吞忍,便要玉天君護持,兩人連夜趕往茅山。 玉天君原是不從,待在龍虎山附近,以等待張美人出現,再親自探詢究竟,玉東皇卻喝道:“還看不出他們耍妖招麼!”玉天君終清醒,若無道法破去,任何方式均難奏效,終同意前往茅山探求破解之法。 來時搭馬車需費一天一夜,去時全以攀山越嶺直線而行,及至次日中午已抵茅山。 玉天君尚可應付,玉東皇卻因用勁過勞,血氣為之翻騰,方抵山腳下,心神一松,哇地吐出一口濃血,嚇壞玉天君,急道:“爹你要緊麼?” 玉東皇拭去嘴角血跡,爽聲笑道:“沒啥了不起,那是污血,吐去更佳!咱得換件乾淨衣服,別讓方虛默看扁!” 地頭已近,兩人不急再趕路,已找向附近客棧,換下臟衣,盥洗梳理一番,玉東皇雖將龍袍換下,卻也購得錦袍替代,不失門面,這才二次重登茅山。 掠行半時辰,茅山華陽洞天已近。方虛默已聽得手下回報,立即迎接,雙方會於洞天福地。 方虛默仍一貫虛偽恭敬拜禮:“島主去而復返,應是想關照在下了?”盜練霸龍心法之事莫非穿幫?得小心應付。 玉天君首先拜禮,立於一旁,玉東皇欲左右言他,道:“我女兒且來捉蛇,人在哪裡?” 方虛默暗道好險,聽其口氣,應非為武功秘本而來,欣聲笑道:“她該和劉通一起,蛇洞他最了解。” 玉東皇道:“派人將她找回,本皇將遠行他處。” 方虛點立即派人通知。 圭東皇拱手道謝,喝得幾口香茗,方道:“通靈大法根本無效,是怎回事?” 方虛默詫楞:“怎會,莫非宋兩利作了手腳?!在下與你通靈時,仍能順利進行啊!” 玉東皇道:“本皇並未怪你,只是讓那小子溜了,他那通靈邪功甚難對付,方掌門可有克制方法,傳來幾招,免得著他道兒。” 方虛默但聞並非興師問罪,心神舒爽,笑道:“其實以島主功力,應付通靈大法綽綽有餘。” 玉東皇道:“怎講?” 方虛默道:“通靈大法和攝魂大法頗為類似,只要運功定力夠強,自不受攝,島主亦可以獅子吼或其他方式騷擾對方,達成預防效果。” 玉東皇恍然道:“原來如此?本皇還以為得另學道法呢!” 玉天君道:“可是宋兩利不一樣,他隨時都在攝腦,防不勝防,可有符 秘咒之類應對?”想及幾次偷情皆被攝知,懼心不已。 方虛默道:“這個嘛……” 玉東皇道:“方兄有法儘管傳,本皇不會虧待你,何況令徒和小女遲早將結為夫妻,咱定是親家,毋需隱藏。” 方虛默的確想藏私,然既被對方提及,且顧及徒弟,還是說了,畢竟學過道法皆知醒神、定心符咒之類,只不過各人功力強弱罷了,“秘咒和符 並非沒有,卻也和運功一樣,總該事先念咒才有效,若讓其入侵,恐嫌過慢。” 玉東皇道:“念來聽聽。” 方虛默並即將茅山秘咒念出,隨又畫得幾張靈符交予玉東皇,道:“若遇妖魂厲鬼纏身,此符可破去。” 玉東皇父子自對秘咒較感興趣,立即強記背熟,免得再受攝。 方虛默暗覺想笑,以玉東皇功力,為此攝心之術傷腦筋,實是越混越回頭,看來他的確心智失常,遲早將玩死自己,屆時說不定可利用劉通接掌仙島,茅山派登時壯大一倍,天下無人敢惹,尤其霸龍神功在身,還怕他人挑戰麼?越想越是得意,又敬瘋子三杯,雙雙暢笑不止。 玉東皇究問:“本皇怎知秘咒有效?” 玉天君方忖:“對啊,不試根本不知。” 方虛默暗斥:“老瘋子竟也不痴。”心念一轉,道:“你有兩人,一個暫不念咒,我來攝心便可證明。” 玉東皇道:“好,天君你莫要念咒!”玉天君只能應允,畢竟父親傷勢在身,莫要被窺出破綻才好。 方虛默並非天生通靈,待兩人坐妥後,立即起壇,攝魂符、奪魄鈴霎時大作,雙方各自念念有詞,玉天君聞聲一陣,終被攝魂,顯得痴憨。玉東皇邊念咒邊瞧兒子反應,果然見其受攝模樣,自是大喜,咒語既然有效,下次不再忌對宋兩利。 方虛默作得效果後,立即收招,幾指點向玉天君,其終於清醒,問及父親,得知有效,欣喜不已。隨又問道:“可有攝得對方一乾二淨,忘掉往昔種種之功夫?” 方虛默道:“這可不容易……,怎麼,瞧你如此緊張,有人被攝了?” 玉天君感傷道:“張天師之女原跟在下不錯,豈知不到半天,完全變得另一人,竟然不認得我,還跟宋兩利相親相愛!” 方虛默道:“那自是被宋兩利攝去了。” 玉天君道:“在下想請教掌門,可有辦法叫她清醒?” 方虛默道:“你是說她昏迷?” 玉天君道:“不,清醒得很,且能打能跳,甚至欲殺在下,根本瞧不出攝腦模樣。” 方虛默道:“若真如此,只有兩種狀況,一是對方根本未被攝著,只是不想理你,一是宋兩利已練得‘移神換靈’洗腦功夫,如此被洗腦之人才會將已往忘得一乾二淨。” 玉天君道:“定是後者,可有方法可破解?” 方虛默道:“難!除非俱同等功力,且知受攝者所有過去,再一一喚回……” 玉天君急道:“我知她過去!” 方虛默道:“你卻無此功力。” 玉天君急道:“那該如何?” 方虛默道:“唯有慢慢刺激,或許有一天能喚醒,而此時間必定甚長。” 玉天君欲哭無淚:“怎會變得如此……” 玉東皇冷道:“洩何氣?頂多把她抓回仙島,管她愛或不愛,照樣變成你妻。” 方虛默道:“就怕她是真的不愛!”心想若讓天師派和玉皇仙島結為姻親,那豈非自找強敵,還是別幫為妙。 玉天君急道:“她鐵定愛我,我們有海誓山盟。” 方虛默淡笑:“年輕人總喜歡此套,覺醒吧。” 玉天君仍不放棄:“一定得找到她,救她出苦海!” 玉東皇道:“這才是我兒氣概,又如爹,花二十年也要搶回曉儀妹,一生一世不變!” 方虛默原對秦曉儀有所憧憬,怎聽得下此語,暗自冷斥:“我都沒得手,還輪得到你!”待霸龍神功學會,張天師再遭不幸時,秦曉儀將垂手可得。 玉東皇道:“本皇已學會對抗通靈大法,掌門且查探宋兩利在何處,待我前去收拾。” 方虛默最是喜歡雙方互鬥,以收漁翁之利,聞言爽快答應:“好吧,幫您幫到底!”終又興壇作法,喃喃念著:“有請日宮太陽帝君,月府太陰皇君,北斗九皇帝君,華陽三茅真君,移星換鬥速速來,感應通靈俱上身,天旋地轉乾坤現,探得魂魄報佳音!速去速返,急急如律令!”只瞧他腳踩七星步,身若靈神附體顫晃,手中桃木劍急下符膽,霎覺靈台一片清明,映出宋兩利身形。 方虛默喝道:“小妖怪待要去哪?” 宋兩利感應甚強,自知是誰,黠笑道:“我待去找斷情師太,你敢來麼?” 方虛默道:“找她作啥?” 宋兩利道:“結婚生子!” 方虛默詫道:“什麼?!” 宋兩利頓覺說溜嘴,喝道:“你管不著!去死吧!”猝化兇鬼撲來。 方虛默腦門乍疼,悶呃一聲,差點栽倒。 玉天君急於扶去,玉東皇阻止:“他仍神明附身。”玉天君不敢摸去。 方虛默趕忙念得送神咒,方自醒來,臉色極為難看,未想著宋兩利通靈之術已高近天人之界,似乎隨時可收可發,已是非其對手,若讓他練至虛空之界,恐怕全天下已無人能製,如此可怖對手,才是應該注意。尤其宋兩利最後那句“去死吧”簡直如利錐搗向方虛默心窩,一股恨意已讓他非得想法收拾對方。 玉東皇瞧他久久不動,終忍不住問道:“方掌門攝得了?” 方虛默頓醒,不露痕跡說道:“他去找斷情師太!” 玉東皇詫道:“秦曉琳?!”想當年她可不比姊姊差,可惜出家當尼姑,且取名“斷情”實是可惜:“找她作啥?” 方虛默道:“生孩子。” 玉東皇更詫:“什麼?生孩子?!”根本無法相信。 方虛默道:“那是小妖道親口回答,未必是生孩子,卻必跟此事有關。” 玉天君頓悟,急道:“他一定是帶著阿美前去找斷情師太生下孩子,如此一切即可瞞過!宋兩利你好狠毒,竟連我兒也要騙!”泣聲道:“爹,我們得阻止此事!” 玉東皇冷喝:“越玩越離譜,如若落入秦曉琳手中,準沒戲唱!”當年對方功夫已了得,受及刺激後苦練劍法,想殺盡天下負心人,連玉東皇皆無法保證能打贏。越想越急,豁地起身,喝向兒子:“我們走!” 兩人雙雙掠行而去,竟然忘了告別。 方虛默冷哼:“說來即來,說去即去,未免目空無人!”抓出霸龍秘訣抄本,暗道多忍耐一陣,日後將一併討回。 想及時間寶貴,立即苦練。 半刻鍾方過。 玉採儀匆匆趕回。劉通在背後追得滿身是汗,瞧其臉上不少傷痕,顯然曾被揍過。 方虛默見人即道:“想找你爹?” 玉採儀道:“正是,我聽到叫聲,是他老人家?” 方虛默道:“走了,去找宋兩利,可能到斷情師太那裡!” 玉採儀欣喜:“多謝老前輩。”作勢拜禮,飛奔而去。 方虛默最不喜聽及“老”字,冷哼:“你爹才老,我可修得駐顏術,永遠返老還童。” 劉通顧不得師父,拔腿即追:“玉姑娘等等我!” 方虛默冷道:“沒志氣,要是我,早收拾她,還容得她囂張到現在!” 若非對玉皇仙島存有野心,他將阻止徒弟前去,一副窩囊樣,實是丟臉。 宋兩利陪伴張美人行得兩天兩夜,仍算順利。唯一困擾是住宿時兩人同床,宋兩利往往得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扮演“夢中妓男”方能過關。 並非張美人喜歡縱慾,而是突遭移靈洗腦轉換,其心靈深處總有陰影飄浮之茫然感,唯有不斷追求確確實實狀況,方能肯定自己便是宋兩利妻子,否則她將迷失方向,不知身落何處。 宋兩利自知對方心態,既然已答應秦曉儀,自該把人送往斷情師太手中,免得她又被玉天君奪走,終生變故。 今晨退房後,兩人開始攀登廬山。 原以為無塵庵極易尋得,豈知攀登之下方知廬山常年罩霧,且峰峰相連無盡處,想找一小小尼姑庵,幾乎似若大海撈針,果真品嘗那“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之滋味。 張美人靈機一動:“你可感應阿姨在哪啊!” 宋兩利恍然:“倒是了,幾天被你亂得忘了本尊功夫!”當下喝口烈酒,腦門頓開,漸漸搜去。 廬山果然藏龍臥虎,禪院、寺廟、道觀處處,修行者眾多,唯卻不見尼姑庵,宋兩利搜得眉頭直跳,“難道已搬走了?” 張美人道:“沒人?!”邪笑起來:“那好,咱另找地方,過著無憂無慮生活!” 宋兩利道:“你是無憂無慮,我麻煩可大了!” 張美人斥笑:“每次皆唱反調,實不知怎會看上你!”心頭卻甜得可以,似將此當成打情罵俏,情趣無限。 宋兩利不敢理她,仍搜往四處,誰知斷情師太未搜著,腦門卻出現玉東皇邪笑臉容。 宋兩利詫道:“他們來了?!” 張美人詫道:“是誰?!” 宋兩利道:“玉東皇父子!怎麼可能?!”再攝玉東皇腦門,方知正確無誤,“這還得了!”直覺自己好應付,多了張美人,若碰上玉天君,打打殺殺後,誰知是否將起變化? 他抓著張美人,喝道:“快溜!”飛身追入山峰。 張美人道:“怕他作啥?一個受傷,一個呆頭鵝,我們自可應付!” 宋兩利暗道:“你怎知當夢中妓男苦處!”苦笑不已:“誰知他們後面是否仍有幫手,先躲為妙。” 張美人但覺好玩,配合行動。 宋兩利逃及一處險崖,竟然無路可走,只好調頭,前方追兵已至,無奈轉往左側密林,忽見一巨樹幹裂有枯洞,便鑽進去。裂縫不大,宋兩利抓來枯朽木塊塞住,暫時可隱身形。 洞內只容兩人蹲伏,終又貼臉粘手,張美人最喜此道,乾脆抱緊男人,一副甜蜜媳婦模樣,宋兩利心跳加速卻強自鎮定,道:“愛摟便摟,且別出聲為要!”張美人吃吃笑道: “你可逃不掉了!”男人在旁,幸福滿臉。 未久,玉東皇、玉天君終趕來,兩人搜向斷崖未見蹤影,一時迷惑。 玉東皇冷哼:“明明往此路逃,怎會不見?敢情和上次一樣躲起來了?” 玉天君切急道:“阿美快出來,你中了小妖道迷魂大法,失去記憶,我才是你丈夫啊!” 宋兩利暗詫如此喊下去,不知是否出問題。 張美人暗自冷哼不已,男人在旁,又豈容下他人挑撥,暗斥:“待逮著他,割下他舌頭,敢毀我名節!” 宋兩利心中一甜,伸手於嘴,要她別說話。張美人甜蜜一笑,當然依他。 玉天君喊得數聲未見回話,心情跌落谷底:“阿美看來當真走火入魔,不再喜歡我了。” 玉東皇冷哼:“原以為在峨嵋山,打探之下方知在此山,急急趕來又被逃脫,玉皇仙島臉面安能掛住!”忽生一計,暗忖:“前次在茅山附近即以引蛇出洞之計詐得宋兩利現身,現在何不故計重施,此處絕崖擋路,他根本逃不掉!” 想走後,立即招向兒子,冷道:“別老是哭喪臉面,哪像男人!” 玉天君道:“孩兒太喜歡阿美了。” 玉東皇道:“幫你逮人便是!跟我來!”帶著兒子掠退,潛往暗處躲藏。 現場一片沉靜,只聞林葉瀟瀟,山風籟籟。 過得半刻,張美人已熬之不了,低聲道:“逃了?” 宋兩利道:“還沒,老瘋子故計重施,躲在暗處,我才不上當。” 張美人道:“那要等多久?” 宋兩利道:“睡覺還差不多!” 張美人呵呵笑起:“怎睡?蹲得腳都快發麻,唯一方法是你半躺,我半臥,抱在一起。” 宋兩利乾笑:“不必了,我盤坐,你坐我大腿上。” 張美人道:“你如此能撐多久?” 宋兩利道:“待我運功便能撐著,你切莫騷擾我,免得走火入魔。” 張美人笑道:“好吧,暫時放你一馬。” 兩人這才稍稍撐起,彎著腰變換姿勢。宋兩利先盤坐下來,開始運起水靈神譜功夫,且以“五方法門”運行體內,兩道勁流不斷湧向雙腿,張美人坐其上面,未再感覺壓力,雙方舒活許多。 宋兩利運功認真,除了雙腿勁流竄動,雙掌、頭頂亦冒白氣,嘶嘶之聲不小,宋兩利怕引來敵人,雙掌突地合併,氣流竟然相互通暢,左勁鑽入右手右脈,右勁鑽入左手左脈,毫不衝突。 宋兩利恍然頓悟,原來脈胳除了正常之陽脈,另隱藏難以發現之陰脈,至於陰脈亦隱藏陽脈,正是道家所言,純陽中隱含真陰,純陰中仍斂真陽,如此陰陽互衍互生,將生生不息,永不幻滅,功力當然取之不盡,用之不竭。 宋兩利機緣頓悟,自是大喜,不想雙手雙腳合併練功,然坐著女人難動,只好放棄雙腳。運行兩周天,忽覺頭頂白氣如何吸收回來?若不斷冒出,豈非另一洩口?揣思一陣,實是難懂,且置一旁,哪天再悟。只憑雙手回流勁道已增加兩成衝勁力道,收穫已不差,練來甚覺成就。 張美人坐得無聊,瞧及宋兩利頭頂冒氣,但覺好玩,伸手摸去,竟若觸電,詫道:“你在放電?!” 宋兩利運功在急,不便回話,目光卻祈求好心人請勿亂動,張美人始想及狀況,乾笑道:“只是問問而已,反正是噴出來者,不幹你身子。” 宋兩利不答,張美人試探又往白氣摸去,怔道:“怎又變成冰雪之氣?”連試數種,冷熱溫電皆有,耍得她莫名不解。 宋兩利暗覺想笑,或許“五方法門”運來即帶五種功能,冷熱交替自是正常。 兩人便在一運功,一耍探中度過難熬時光。 玉東皇、玉天君哪知對方乘機練功,雙雙伏岩苦等,幾乎耗去一時辰,等得腰酸背痛仍逮人不著,玉天君漸漸失去耐心。 玉東皇卻已忍受不了,喝道:“難道溜了?!”但覺詭計被識破,不禁大吼道:“小妖道任你藏身天涯海角,也要把你挖出來!” 張美人聞言暗喜:“贏了!老頭熬不住啦!”對宋兩利判斷準確更加崇拜,實想摟他長吻一記,忽又想及動不得,只好作罷。 宋兩利亦覺滿意,老瘋子應該快快滾去。 玉天君感傷道:“爹,咱另尋他處吧,可能找錯方向了。” 玉東皇冷哼,直叫可惡!一掌打得石碎洩飛。 忽聞山下傳來玉採儀叫聲:“爹,您在哪?方才是您吼的麼?” 玉東皇冷喝:“還知回來!” 玉採儀大喜,趕忙追近,道:“爹,逮著那傢伙了?”再近三百丈,終見父兄,欣聲一笑,大氣直喘。 後頭劉通卻提心吊膽,玉東皇乃有名瘋子,若一不爽,自己隨時可能付出代價,然實在喜歡玉採儀,終仍跟來。 玉採儀卻覺失顏,轉喝道:“我不喜歡你,難道要我翻臉麼?什麼捉紫鱗龍,竟騙得我團團轉!” 劉通急道:“我的確見著,只是又被溜了,你也抓著不少異蛇,總該補得過去了。” 玉採儀喝道:“一千條一萬條也抵不上一條紫鱗龍,快滾,找著它再來見我!”一掌封去,劉通退後數步仍不肯走。玉採儀冷哼,掠往父親那頭,但關心宋兩利之事:“爹,逮著沒有?” 玉東皇道:“逮著還在此麼?” 玉採儀轉問玉天君:“宋兩利當真跟張美人混在一起?” 玉天君黯然領首:“是的。” 玉採儀嗔喝有聲:“這個負心狼,看我如何收拾他!” 張美人聞言醋勁已起:“你跟她有瓜葛?” 宋兩利哪敢再練功,趕忙收招,急封張美人嘴巴,低聲道:“她也是個小瘋子,四處勾引男人,身旁那劉通就是一例,我乃被她爹強迫才認識她,根本未談過一情字,你可別誤會。” 張美人道:“你對天發誓!” 宋兩利道:“我若和她有瓜葛,願天打雷……”劈字未說出,張美人塢臉過來,膩笑道:“信你就是!” 宋兩利暗自叫苦,這該向真正老婆發誓才對,怎落得跟虛無妻子發誓呢?實是造化弄人。 玉採儀喝叫幾聲未見蹤影,忽有一計:“放蛇找尋!” 玉東皇:“若在百丈開外,要你寶貝爬死麼?”玉採儀頓悟,實也沒錯,蛇行不快,怎能搜得整座廬山。 劉通已靠近,終仍拜禮:“晚輩拜見島主及天君大哥!”他原留鬍子,瞧來比玉天君更老氣,竟然以大哥相稱。 玉採儀聽來更是刺耳,斥道:“還不快滾!臉都被你丟盡!”抓起石塊要砸去。 玉東皇忽有想法:“等等!”阻止女兒亂來,轉向劉通:“你學過茅山攝魂術?” 劉通道:“學過!略通一二。” 玉東皇大喜:“那好,快快攝向四周,把那混蛋挖出來!” 劉通頓覺重任上身,身價百倍,道:“晚輩這就起壇!”立即抓出靈符、木劍;乩童般跳起。 宋兩利暗自苦笑,道:“完了,這小子別的不行,攝魂尋人倒是有兩下子。上次在蘇州便被他找著。” 張美人道:“那便出去收拾,誰怕誰來!” 宋兩利道:“且試著擋他一陣!”立刻運起通靈大法以對抗,希望能奏效。 劉通耍得茅山攝魂術,靈符化去六張之際,腦門漸漸浮現宋兩利幻影,終大喜,喝道: “你躲不掉!” 宋兩利邪笑:“你抓不著!” 劉通道:“試試便知!”功力加強,迫得滿臉通紅,全身搖顫。 玉東皇父子女三人未通靈術,只能見著劉通念念有詞。 玉採儀但覺好笑,“行是不行?逼得像要……”上茅坑三字卻難說出。 玉東皇道:“茅山法術總有可取,莫要干擾他!”玉採儀閉嘴不言,但覺若靈,倒可學學,日後逮宋兩利。 劉通迫至極致,汗流浹背,宋兩利卻以高強神通控制其腦波,忽而喚道:“我在東天峰!”隨又叫道:“又到了西天峰?” 劉通功力不及對方,只能被拖著團團轉,氣得哇哇大叫:“有膽定下身影,一決雌雄!” 宋兩利道:“免了,我是男,你便是女!” 劉通喝喝不滿,忽有靈犀,對方既是雙人同行,另有一女,何不攝她,心念一轉,趕忙轉換,宋兩利但覺不妙,縱使自己有攝腦之能,然茅山法術亦有定心咒之類功夫,想攝得對方神魂顛倒並不容易,只一耽擱,張美人腦門已眩,悶暈下來。宋兩利急忙扶去,拍其腦門,急道:“醒醒!” 就此一閃念,劉通哇哈虐喜直叫:“人在樹洞裡頭!”伸手便指。 林木雖多,但足可藏人參天巨樹並不多見,玉東皇父子女三人登時注意劉通手勢所指,百丈前果真巨樹鼎立,登時掠身摸去。 劉通任務已成,撤去攝魂大法,隨後追上。 宋兩利知已躲不了,轉瞧張美人,道:“你且躲著,一有機會搗他幾人,我且先去周旋,或可引走,你便脫逃!” 張美人猛點頭,利劍抽出,根本不逃,只想偷襲。 宋兩利無暇多想,鑽得小洞,終於現形。 玉東皇父子女三人見狀大喜:“你果真在此!” 宋兩利伸伸懶腰:“吵死人啦,連睡個午覺皆不得安寧。” 玉採儀嗔喝:“死期到了,還敢耍酷!” 玉天君急道:“阿美在哪?” 玉東皇黠喝:“多說什麼,先收拾他再說!” 父子女三人一湧而上,將人圍住。 宋兩利猝地大喝:“過來便攝得你們靈魂不見!”裝模作樣欲攝靈魂,嚇得玉氏父子女三人懼意上心,彈跳退出數步,畢竟吃過大虧,何況靈界實叫人捉摸不定。 玉東皇登時抓出方虛默所贈靈符,一張先貼於胸口,兩張交予子女,一一貼置胸口。 宋兩利喝道:“貼一百張也沒用!”掌勁一掃,靈符掀動,差點飛掉,三人登又塞入內襟。 玉東皇斥道:“敢對未來岳父無禮麼?”凌空一掌反劈下來,縱使傷勢只愈五成,威力仍不可忽視,掃得宋兩利搖身晃腦,暗自叫苦,若對方受傷不重,今兒有苦頭吃,情急中登化“五方法門”之“地”字訣,喝道:“土撥鼠來啦!”左手右撥,右手左撥,霎將勁流撥往左右,正巧賞那玉天君、玉採儀一人一彈,轟得兩人莫名怔退。 玉採儀失著而怒:“你敢偷襲吃我豆腐!”除了利劍,她另喜短鞭,既在教訓,蛇鞭最適用,猛一抽出,毒蛇化電抽去,她喜金線紅娘毒蛇,故蛇鞭亦弄成紅色,電耍開來,霎是好看。 宋兩利可未閒著,一招“大海水”搗之過去,此乃“水”字訣怪招,耍將開來,直若水姑娘跳艷舞,瞧來騷勁十足,然卻奇特無比,任那紅鞭抽來,總能及時閃避。 抽得玉採儀火冒三丈:“光耍下流招,算何男人!” 宋兩利喝道:“男人便來了!看我霹靂火!”突地劈出天罡掌,登時火氣暴出,轟得玉採儀發梢沾火,跌退連連,楞在那裡,怎敢再攻。 玉天君且已攻至,仍被宋兩利迫掌擊退,顯得狼狽。 玉東皇怒不可遏,然自知受傷在身,一時欲擒服對方看是不易,大喝道:“一起上,省得麻煩!”玉採儀求之不得,立即配合,玉天若想速戰速決以尋張美人,父子女三人終一併出招,功力增強三倍。 劉通為搶功勞,登又加入戰圈,喝道:“晚輩前來控制對方通靈妖法!”桃花木劍耍得虎虎生風。 宋兩利以一敵四,霎時陷入困境,連連挫退。 張美人躲得心慌意亂,急於搶出,人卻太遠,再等適合偷襲時機,若真不行,只有現身了。 宋兩利連吃三招,且掃及肩背,疼得哇哇悶叫,喝道:“以四敵一,算何英雄好漢?” 玉東皇冷笑:“你不是神通廣大?用心吃招吧!”一式“怒龍撼江”又自掃來,玉採儀再補一鞭“巨龍擺尾”,玉天君一招“龍吞山河”,劉通更自偷襲,木劍強刺。四招聯合,威力何等兇猛。 宋兩利頓覺危險萬分,心念突地一轉,自己既然學得“五方法門”怎還怕得多人聯手? 或可將其聯手化成四位獨立作戰者。心念想定,感應神通猝地運作,四人腦門所思立即閃映過來。玉東皇想收拾背面,玉採儀想抽大腿,玉天君想截左側腰際穴道,劉通最壞,竟想一劍穿心。既知對方所想,宋兩利登時不攻反撥,軀體突地怪異扭轉,雙腳倒吊甩起,軀體為之平躺於空,玉採儀紅鞭掃空,竟落卷玉天君腕脈,劉通桃木劍頓失方向,竟是衝向玉東皇門面,嚇得他面色大變。 情勢閃電頓變之際,眾人所料未及,宋兩利平躺抽身再滾,左側射出,直撲四人,登時互撞一堆,砰地各自散跌,四人怔詫駭然,劉通最為慘重,撞退六七丈,頭昏眼花,血氣翻騰,差點嘔血。他原想殺了情敵永絕後患,豈知竟遭報應。 張美人見狀激情抓拳,暗道妙極!偷襲任務再延後頭。 玉採儀怔詫不安:“爹,他有妖法不成?!” 玉東皇老臉難掛,喝道:“不信你能妖至何樣!”猛又喚及三人同自攻招。 宋兩利一招得手,已知感應神通好處多多,既知對方攻招方位、目的,自可搶盡機先,故乾脆利用四人練招,口中喝喝囂張示威,心神卻細膩研究;那玉東皇掌勁最為兇猛,且以背面對敵,畢竟前次施展“馭氣沖天”時,曾吸進對方內勁,乘此良機,多少撿點便宜,至於玉採儀有心沒膽,看對自己仍有好感,且撥著紅鞭打轉便是。玉天君則一味想製穴道,且引去克制劉通這蠻干傢伙。 他已學得“五方法門”自能同時感應四人腦門,且能同時處理四種思考,故耗時極短,只在電光石火中作決定,登見掌招鞭劍四處殺將湧來,他即以“地水火風”四式打去,其身若靈蛇穿蓮,東遛西鑽,一有機會立即反擊、玉東皇等四人往往搶攻不及而相互撞跌,狼狽連連。 眨眼五招已過,玉東皇久攻不下,氣怒不已,然他不愧一派之尊,乍見招式老被破解之下,心念一轉,怔道:“莫非他在攝腦?!”原是宋兩利用的甚是輕微不易察覺,玉東皇猝地發掌攻擊地面,宋兩利登時詫道:“怎有此招?!” 玉東皇終能肯定,哈哈哈虐笑:“原來如此!”轉喝眾人:“他在攝腦,快念定心咒!”眾人怔詫,趕忙念咒。 玉採儀未能學得,急急掠退,驚惶怒斥:“敢耍偷盜卑鄙手段,簡直鼠輩!”卻不敢再攻招。 玉東皇引領兒子念咒定心,招式且一變再變,擾得宋兩利頓失先機。 劉通更將茅山法術展開以干擾,如此一來,宋兩利負擔更重,玉東皇一掌打得他悶呃跌栽,情勢陡變,宋兩利哪敢再戰,喝道:“有膽跟我來!”拔腿即奔。 玉東皇書笑狂道:“纏住他,合四人之力若讓他走脫,通通該撞牆自殺!” 玉天君、玉採儀急忙攔至,劉通則在遠處亂打符 ,想以靈力攝入。 宋兩利縱使不怕被攝,然那玉天君深怕讓人脫逃,將無處尋得愛人,已自拚命開打,招式一招強過一招。他已得父親七八成真傳,拚命之際,力道何其威猛,宋兩利得全力應付,誰知玉採儀懼于宋攝腦之威脅,乾脆抓出毒蛇數條,其中含有金線紅娘劇毒紅蛇,喝地斥叫:“咬死他!”毒蛇全數砸出。 宋兩利臉色頓變,那金線紅娘之刁鑽,他可領教過,此時攻勢又受玉天君所攔,實是無暇再對抗這群毒物,情急中左掌反打,砰地打去數條毒蛇,金線紅娘亦落地面,豈知玉東皇趁此機會補上一掌,宋兩利悶呃栽地,正壓在金線紅娘身旁,毒蛇猛一彈咬,正中大腿。 宋兩利駭叫,伸手抓蛇即摔,然蛇毒入侵,大腿一麻,動作已緩,玉採儀大喝:“快抓,他已中了蛇毒!”紅鞭抽來。玉東皇更摸近,掌勁直穿,玉天君指勁猛射。 宋兩利縱使服過紫玉仙芝,能解蛇毒,然此藥性仍未全數催化吸收,金線紅娘之毒又奇烈無比,尋常人中之立即斃命,他雖活命卻腿部麻疼,一時窮於應付,只能坐於地面,雙掌反打不斷。 玉東皇拚命一擊,打得宋兩利倒滾連連,欸叫不已。 張美人怎還忍藏得了,猛地衝出,眼前即是玉天君,毀損名節之恨正濃,怒喝“去死吧!”一劍刺去。 玉天君正自轉身驚見愛人,怔喜奔去,“阿美……”忘了對方目前乃敵對情景,正想擁抱之際,張美人一劍刺穿其左肩,詫得他睜眼發楞,不信此為事實。 張美人心神莫名一顫,似有某種連心打擊,一時僵住。 玉東皇見狀大喝:“如想謀殺親夫君麼?”情況危急,怎顧得卑鄙,一翻手,毒針數支射去,直中張美人肩臂,右手一麻,利劍脫手,身形為之癱軟,張美人喝道:“卑鄙!”倒坐地面,方才稍顫心靈早已化去,更恨玉天君父子倆。 宋兩利怎可讓張美人受困,急怒喝道:“老猴子你當真敗類!”哪顧得是否危急,“五方法門”突地迫極十成功力,雙腳底突然冒出白氣,身若砲彈射將撲去,雙手另有兩道勁流,相準玉東皇前胸即轟。 情況突變,玉東皇怔詫難躲,勉強引勁反擋,砰地暴響,雙雙飛彈撞落數丈遠。 玉東皇悶呃欲吐鮮血。幸好宋兩利掌勁分散,無形中弱了許多,他憑著多年修為,給撐下去,面色冷森爬起,又自撲來:“你待蠻干麼?”心知無法再受重擊,乾脆以毒針收拾,但見雙手翻勁,毒光乍現。如若雨蓬射來。 宋兩利縱有五等分身,可惜腿受毒傷發麻,方才用勁過猛而反彈,又撞得沒頭沒臉,這一回神已見毒針撲臉,如何能躲?情急之際,猝又暴出蛇手功夫亂打亂劈,然毒針的確過多,能打得九成,卻仍逃不過一成針,十數支再刺手掌、肩背,疼麻傳來,宋兩利悶叫: “完了!”終栽倒地面。 張美人見狀切叫:“阿利你不能死啊!”以為對方喪命,拚命爬行而去。 玉天君瞧在眼裡,心頭滴血,昔日愛人怎變得如此?難道一切誓言全是假的麼?暗嘆中仍想前去扶人。 玉採儀恐懼過頭,見及宋兩利倒地,紅鞭即抽:“快,莫讓他脫逃!”劉通最是投機,丟下桃木劍,抓出森森匕首且要暗捅一刀。玉東皇亦想確定狀況,掠身劈掌又至,三人三方向全往宋兩利摸近。 宋兩利暗嘆小命休矣。 情急中忽覺天空一閃強光,直落宋兩利頭前地面,叭地鐵劍森森搖擺,似若招魂鈴,攝住在場諸人。三人頓覺有人偷襲之際,一道灰影暴衝過來,一掌震退玉採儀、劉通,其動作乾淨俐落,抽出利劍,猛往玉東皇胸口砍去。 玉東皇詫駭不已:“是你?!”趕忙抽退,叭地一響,胸衫由左肩裂向右腰,血痕滲長七八寸,疼得他再次抽退。 張美人見及來人怔喜道:“阿姨!”救兵終至,舒爽開來。 此人便是秦曉儀之妹秦曉琳,出家為尼後法號“斷情”,原是美絕天下容顏,和姊姊素有江南雙仙雅號,然其受玉東皇調戲後,打擊甚深,恨怒之下舉劍自毀臉容,劍痕從左眉裂向右腮,森紅可怖,可見其當時恨意及決心。如今見著玉東皇,怎可放過,抓著利劍便追。 玉東皇受傷在身,武功大打折扣,又怎是斷情師太對手,嚇得拔腿即逃,“琳妹妹,我不是故意……”斷情師太冷森如冰,“自絕!或斷頭!”連話皆不屑多說,一劍猛劈過去,劍氣暴長十數丈,砍得玉東皇肩背又見血痕,若再近些,早已劈成兩半。 玉東皇終叫救命,玉天君、玉採儀怎能讓父親喪命,拚勁趕來,玉天君道:“師太手下留情!”縱有肩傷,仍劈掌迎敵,玉採儀抽鞭無效,又抓來十數條毒蛇欺攻砸去,尤其那金線紅娘,方才受擊竟然無損,此刻衝得更兇。 斷情師太天不怕地不怕命最忌蛇蟲,乍見滿天毒蛇,心神登時起毛,暫棄追殺玉東皇,劍氣反砍天上蛇群。叭叭數響,蛇碎血肉噴,斷情師太更懼,閃身避退。少數逃過劍氣者又自攻來,斷情師太簡直想吐,劍氣再掃。 玉採儀卻覺對方厲害,趕忙喚回金線紅娘,其他數只全數命喪,斷成數截,玉採儀疼心不已,近日所捉毒蛇完全死光,白費功夫。 斷情師太怒斥:“你毒如蛇蠍麼!”一劍想砍去,玉採儀駭叫僵住,斷情師太感覺不像毒婦,終砍之不下,一掌推開:“快滾!”掠追玉東皇。 玉採儀雙腿發軟,撿回小命。玉天君亦臉煞死白,此人劍氣幾乎無人能擋。 玉東皇卻藉此機會逃若喪家之犬,直往山下奔去。 斷情師太追掠百餘丈,見其已遠,終煞身形,冷森道:“此仇終要報!”為顧及小甥女安危,只好折返。 玉採儀見狀怎敢停留,喚向玉天君:“哥,快走!”玉天君仍望著張美人,登想掠去抓人逃逸。 玉採儀抓住他:“你瘋了,她根本不認你!” 張美人怒斥:“再過來便殺你!”無力迎戰,怒目卻兇,玉天君淚水滾落:“阿美,你何時才會醒來?”斷情師太已逼近,玉採儀拖著哥哥直道快走快走,玉天君終含淚而去。 玉採儀奔得三十丈又回頭示威:“宋兩利你敢背叛我,走著瞧!”方揚長而去。 宋兩利暗斥有毛病,然全身疼痛,懶得理她。 至於劉通早逃得不見蹤影,木劍、靈符掉落一地。 斷情師太掠身張美人,立即扶起她,截穴、抽針、餵藥,照顧得無微不至,張美人甚快解除痛楚:“多謝阿姨。” 斷情師大道:“別多說話!”仍在檢查。 張美人道:“我好了,請幫忙救救阿利。” 宋兩利人若“大”字躺在地面,毒針大遍刺體,雖死不掉卻疼麻難受,聞言欣喜:“在下也中了不少毒針……,煩請師太幫忙……”安心等待救援。 豈知斷情師太冷目一掃,並未表示動作,張美人以為她顧及自己,立即爬起:“我已好了,您去幫他可好?” 斷情師太冷森走向宋兩利,手中利劍無風自動,看似習慣動作,卻帶威脅。 宋兩利但聞劍氣,怔忖:“這尼姑是否又是瘋子?”卻又覺得不會,畢竟自己殺敵有功,她該感謝才對,終又安心等著治傷。 斷情師太已抵宋兩利身前,冷目直瞪,宋兩利忽見對方臉上疤痕紅若蜈蚣,頓嚇一跳: “前輩是?!” 張美人欣聲道:“她是我娘妹妹,叫阿姨便可。”直把宋當成丈夫。 宋兩利卻始終叫不出口,乾笑道:“秦前輩,在下宋兩利,請多指教!您可漂亮如昔,和秦夫人一樣,實是天生麗質……” 話未說完,斷情師太一劍猛地砸其腦袋,叭地疼徹腦門,宋兩利詫駭叫疼:“前輩這是?!” 斷情師太怒斥:“油腔滑調!” 宋兩利哪知馬屁拍及馬腿,疼笑道:“晚輩說的是實話……,其實您的疤挺有個性,一點都不醜……”話未說完,叭叭叭連三擊,敲得宋兩利欸呀直掉淚,不敢再吭一聲,暗忖: “又遇上神經病了……” 張美人呵呵笑起:“少說話,阿姨最討厭人家說她容貌!” 宋兩利困笑:“早說嘛,我不是有意的……” 斷情師太猝地猛揮利劍,叭叭叭叭連數響,切得宋兩利頭髮斷飛,肩袖皆爛,那簡直要命威脅,嚇得宋兩利欸呀詫眼瞪巨,摸不透怎有此招? 張美人亦被嚇著,切人頭髮無異想叫他人頭落地。 斷情師太冷哼:“下一劍便砍你腦袋!” 宋兩利莫名不解,懼聲道:“師太不想救我,也別如此嚇人,您請回吧,我的傷,自己會理。” 斷情師太冷斥:“想逃,沒那麼容易!”猛地伸手抓起宋兩利,轉向張美人:“回去吧!”立即飛去。 宋兩利身刺毒針仍未抽出,被其拖甩,簡直刺骨挖肉般疼痛,一路欸叫求饒而去。 張美人先是不安,隨又想及阿姨最恨負心漢,恐是想來個下馬威,免得宋兩利變心,登時心花大開,暗道:“如此也好,省得自己教訓。”終欣賞好戲般跟追而去。 可憐可怜宋為做好人,卻惹來一身腥疼,恐非他所料能及。 |
第 四 章 斷情有恨
無塵庵落於險峰清谷之中,原木築造,古樸清雅。 宋兩利被抓置無塵庵後一處柴房,雙手且被綁在木床上,嚇得他面無血色,對方根本想用刑,一陣酷疼在所難免,他急叫著:“前輩您怎如此?要刑我,總該有個理由吧?” 斷情師太冷道:“把我甥女搞得珠胎暗結,就是大色淫徒!”劍身又往宋腦袋敲去,喝道:“沒閹了你已算你走運!” 躲在外頭的張美人暗自竊笑,阿姨果然為自己強出頭。 宋兩利終明白原因,苦笑道:“師太您弄錯了,我跟她……”忽覺張美人在竊聽,一時不知該如何說出口。 斷情師太更怒:“都已珠胎暗結還想賴!罪加一等!”利劍一拍,直打毒針,穿陷深肉。 宋兩利欸呀尖叫,冷汗直流,“冤枉啊!師太請別誤會,請查明再說,否則我會被您誤殺啊!” 斷情師太冷斥:“淫色之徒,死有餘辜!”又自猛敲數記,宋兩利疼得無法忍,道: “好好好,我承認我錯了,講別用刑,再下去,我得見閻王了!” 斷情師太喝道:“日後敢背叛,剎你雙腳,挖雙眼,再剁淫根!”劍柄往下體打去,宋兩利驚聲尖叫:“不敢不敢,請手下留情!” 斷情師太煞住劍柄,冷斥:“好好反省,看你做啥缺德事!簡直在壞人名節!”說完甩身離去。 宋兩利天旋地轉直叫疼,如此冤情慾訴無淚,老天實在作弄人!怎落得如此局面? 若不想辦法逃開,準會命喪瘋婆子手上。 張美人偷溜進門,安慰道:“阿姨只是嚇嚇你,只要你日後對我好,不變心,她會接受你的。” 宋兩利苦笑:“嚇我便如此?那來真的豈非五馬分屍,若要讓她接受,遠比下地獄上刀山還慘,我看你留在此便罷,我得快快逃命,否則必死無疑。” 張美人笑道:“無此嚴重,過得幾天你便明白。” 宋兩利可不這麼想,急道:“快把身上毒針抽出,穴道能解便解,否則我自行想辦法!” 張美人疼心道:“當然幫你嘍!”一一抽取毒針,道:“但是你得陪我,不准開溜,否則我也不想待在此。” 宋兩利道:“以後再談,你總得讓她別胡亂用刑,否則誰也忍受不了。” 張美人笑道:“放心,我自會努力。”終把毒針抽去,至於點穴手法乃斷情師太獨門功夫,解之不去,只好作罷。 宋兩利總算喘口氣,畢竟毒針插體甚難逼出,現在少了毒針,若只衝穴,他則甚有心得,且挨過此刻再說。 張美人甜膩一笑:“我去弄餐,讓你吃個飽,一切便順利了。”親吻一記額頭,含情而去。 宋兩利暗自苦笑,當真假戲真做,若此下去,焉有命在?尤其斷情師太功夫竟然不在一派宗師之下,想逃出魔掌,談何容易,倒不如趁對方料之不及之際,衝開穴道逃之夭夭,其他事已管之不著,畢竟只答應秦曉儀送人來此,可非一輩子照顧。事情乃張美人惹的,怎可自己替其受過。 心念已定,趕忙運起“馭氣沖天”功夫,打從悟通爐鼎、丹田運用法門之後,加上紫玉仙芝功效,被封真勁輕易可以幻化再生,爐鼎一轉,勁道自來,童子功妙用實亦了得,隨著奇經八脈開始運行衝穴。 照他估計,斷情師太手法雖怪異,仍能一時辰之內衝破,心神暗喜,逃命有望。 張美人正於廚房料理蓮子粥,希望補償宋兩利。斷情師太突地現身,道:“有身孕,毋需太勞累,我來便行。”想接下工作。和藹慈祥語氣,和先前判若兩人。 張美人怔喜道:“不必,甥女還挺得住,若真的不行,自會放手。” 斷情師太瞧她堅持,便隨她去,輕輕一嘆,道:“許多事,阿姨不想問,但又不得不問……” 張美人道:“有關我和阿利之事?” 斷情師太領首,道:“怎那麼不小心呢!” 張美人窘聲道:“自然便發生了……” 斷情師太道:“你怎會喜歡他?像個小混混,一無是處。” 張美人道:“緣分吧……”忽又說道:“阿姨別小看他,他可是神霄派小神童,皇上跟前紅人。” 斷情師太冷哼:“走狗之流!神霄派更斂盡天下財,可恥可惡!” 張美人道:“他不一樣,他會通靈!” 斷情師大道:“雕蟲小技,他在山下搜尋,我早知道,故意斬斷,你是被矇騙了!” 張美人道:“真的不一樣,他是天生通靈,您想什麼,他都知道。” 斷情師太終動容:“當真如此?那方才……” 張美人道:“或許他受傷在身,忘了和您溝通,以至于發生誤會。” 斷情師太道:“既然如此,得提防了。”還是運起功夫防範,道:“你決定跟他過一輩子?” 張美人笑道:“否則能如何?我不能讓孩子沒父親。” 斷情師太輕嘆:“你們如何便如何,我管不著,倒是十個男人九個花,阿姨只能作到讓他乖乖別出軌。” 張美人道:“多謝阿姨!” 兩人遂談些有關天師派、秦曉儀近況。斷情師太一旁生火,幫忙料理餐飯。 宋兩利拚命運勁衝穴。或而斷情師太未下重手,或未料到他能脫逃,封穴不多,宋兩利在練得“五方法門”秘法後,自能一次運足五勁相逼,衝穴時間減少許多。不到半時辰,終已衝破“齊門”、“天突”、“天機”、“巨闕”等要穴,功力漸漸恢復。 至於針毒和蛇毒,在紫玉仙芝化解下,終能完全清除,四肢幾乎已能正常活動。 宋兩利心知時機成熟,頓想脫逃,然卻不知斷情師太在何處,想運起感應神通,可惜酒興已退,幸好羊皮袋仍在身邊,多少留有存底,抓來灌它兩口,腦門漸漸開啟,搜尋之下,斷情師太果然防範,搜之不著,倒是張美人仍在廚房打點,正和斷情師太聊天,宋兩利判斷狀況,立即反方向潛逃。輕易溜出林中,道聲:“再見,夢中男妓要走了!”躡足躡手,逃若宵小。 宋兩利逃約百丈,忽聞林中飛來一只朱雀,吱吱喳喳,似在警告,宋兩利笑道:“前面莫非無路?那要行往何處?”正想感應過去,以探朱雀想法,豈知廚房那頭傳來斷情師大喝聲:“有人入侵?!”破門即追。 宋兩利詫駭,瞪著朱雀:“你是她養的?!” 行蹤已露,這還得了,沒命往前衝去。 原來斷情師太最忌蛇蟲,然築居山谷,自是免不了有此蛇蟲,故養得一對朱紅色靈雀,其狀似鷹似鴿,甚是靈巧,平時負責看管四周,見及蛇蟲,立即啄食,若有人獸蹤跡,亦會警戒回報,宋兩利千算萬算,怎知另有靈禽把守,栽得不輕。 斷情師太武功已臻絕頂,任宋兩利逃奔多快,仍逃不了追逐,尤其他想藏身,頭頂朱雀吱吱亂叫,立即現形,搗得他神魂落魄,暗道苦也。 斷情師太逼近二十丈,猝見宋兩利,怔詫道:“是你?!”頓知狀況,登時大怒:“負心郎,你想開溜?”利劍抽出,一式“斷情斬恨”強劈斬下,劍氣暴閃衝去,叭叭數響,軌得松倒枝散。 宋兩利背脊一寒,趕忙落地打滾,劍飛頭而過,暗道好險,心知夢中男妓,在劫難逃,苦笑中趕忙轉身,裝出詫訝:“師太怎會在此?我追過頭了……” 斷情師太掠前,喝道:“你待追誰?” 宋兩利道:“敵人啊!朱雀一叫,我也趕來!” 斷情師太厲喝:“胡說八道,逃的人就是你,綁在床上焉能追敵!” 宋兩利暗詫,情急吹破牛皮,乾笑道:“床壞了,所以……” 斷情師太更怒:“花言巧語,該殺!”一劍掃來,就要砍人腦袋,宋兩利無法躲閃,駭道:“我命休矣!” 張美人拚命追前,救之不及,急喝道:“阿姨手下留情!”淚水已流,斷情師太劍氣仍劈,叭地一響,宋兩利倒栽地面不動。 張美人詫駭當場,空氣為之凍結,一切變得虛無。 斷情師太輕輕一嘆,伸手抓起宋兩利,他並未掉頭,情急中劍氣已改斬為敲,打中腦袋,宋兩利只是昏迷。斷情師太感傷道:“他是騙子,只想把你去在此便欲逃去,什麼真情,全是虛假!想留下他,唯有剁了雙腳!”抓人返去。 張美人自知如此,淚水方自滾落,宋兩利無聲無息逃躲,又怎是鍾情之人?一切美妙夢幻幾已毀於此刻。她心如刀割:“阿利,你怎忍待我如此……”掩面慟哭。 斷情師太不敢把宋兩利再囚柴房,而是綁於庵前石墩,方潑水喚醒他,冷森道:“兩種選擇,一是自殺,一是挑斷雙腳筋,廢去武功,從此老死此處。” 宋兩利急道:“師太,您根本誤會了,我不是阿美的老公……”趁張美人不在,趕快說明:“她老公另有其人,我只是替代品而已!” 斷情師太怒斥:“到現在你還狡辯!要我割你舌麼!” 宋兩利急道:“在下句句實言,您不信可以找她娘問清楚!一切自會真相大白。” 斷情師太冷斥:“不必問,她已飛鴿傳書予我,說得明白,否則我怎知你們要躲在此把小孩生下來!”伸手一丟,秘絹攤開,寫了幾行娟秀字跡,大略說明:“琳妹:小甥女不幸得孕在身,為免傳開失節,特請其夫護送至您住處,盼祈順利生下骨肉,亦盼守秘,實感激不盡……姊,曉儀字”宋兩利瞧及此,差點暈倒:“秦夫人您可害死我了!” 斷情師太收起秘絹,冷森道:“無話可說了吧;自絕或殘廢,自行選擇!” 宋兩利哭喪道:“那是夫人怕阿美發現,才故意把我寫成丈夫,您去問問她再作決定啊!” 斷情師太冷斥:“不必問了!等阿美回來,你便死定!” 無論宋兩利如何祈求、解釋,斷情師太根本無動於衷。 張美人終於面色蒼白返回,哭紅眼睛顯得冷森,直盯宋兩利,那種悲慟絕望後之心死,即是此種表情。 宋兩利陷入真相與隱瞞掙扎,終於還是說不出口,祈聲道:“阿美你快說句好話,我不逃了。” 張美人冷自含淚:“不逃?都已經逃了,趁我作飯菜,連手都燙傷了!” 宋兩利瞧其右手指,果然紅腫,一時自責萬分:“我不是故意的。” 斷情師太道:“男人靠不住,不剁斷雙腿,他還是會逃!” 張美人陷入掙扎。 宋兩利急道:“不成不成,我若變殘廢,你根本不會愛我!” 張美人道:“錯了,你我已發過誓,一生一世永不分離,縱使你變成行屍走肉,失去四肢,我仍愛你。” 宋兩利暗嘆,玩笑可鬧大了,道:“不管如何,先放我再說,我們重新再來!” 張美人撫面搖頭又泣:“不,我怕了,我怕失去你,失去小孩,失去任何東西;你為何要對我甜言蜜語,此刻又想甩掉我們母子?你好狠啊!” 宋兩利沉默不語,此時說什麼皆不對。 斷情師太冷道:“先剁了腳筋,待孩子生下來,要接回再接回,否則他隨時會逃!” 張美人並無反應,只顧悲泣,斷情師太利劍猝抖,心一橫:“長痛不如短痛!” 當真揮劍便砍。 宋兩利詫駭欲絕,尖厲急吼不可,身不能動,攝腦大法強迫過來,對方卻有防範,根本失靈,待要轉攝張美人之際,利劍幾乎欲斷雙腿腳筋,宋兩利駭叫:“完了!”唯一希望綠龜法王亦未現身。 一切命中注定就要斷送雙筋?險急之際,忽有聲音傳來:“琳妹,手下留情……” 不知何時,秦曉儀已風塵僕僕趕來。 宋兩利見狀欸呀喜極攻心,四肢一癱,暈昏過去。 斷情師太回身瞧去,僵立當場:“姊怎趕來了?” 張美人見及母親,飛奔過去,叫聲娘,撲及胸懷,登時慟哭。 秦曉儀邊安慰,邊喚斷情師太:“把他放了。” 斷情師太忙道:“怎放了這負心漢?” 秦曉儀道:“回頭與你說。”帶著張美人離去。 斷情師太但覺有蹊蹺,終解下宋兩利繩索,卻仍製住穴道,且親自看守,以防萬一。 秦曉儀把女兒帶往深谷清泉處,替她洗去淚痕。 張美人仍悲切不已:“娘,阿利他背叛我了,他根本要遺棄我!” 秦曉儀道:“沒那回事,是娘交代他要去辦事,所以他才急著想離開。” 張美人怔詫:“是娘叫他如此的?!” 秦曉儀慈祥一笑:“娘就是怕發生誤會才親自趕來,當面與你說明,你還不信?” 張美人要的只是答案,以掩去宋兩利始亂終棄罪行,如今母親捎來理由,一股重獲深情感覺登湧心頭,立即破涕為笑:“我就知道他不會背棄我,還甘冒被砍雙腳威脅也不願出賣娘,他是重諾之人,我錯怪他了。” 秦曉儀暗自輕嘆,女兒竟愛他如此之深,未來又將如何收拾?假戲真作?能麼?還是再次寄望阿利洗腦,讓她重新開始。但若失敗呢?尤其小孩出世後,她實是不敢多想。且走一步是一步。 張美人道:“娘您倒趕得巧,總算救阿利一命,只是到底何事要他急於離去?” 秦曉儀道:“還不是陰陽老怪已到江南,娘要他去找一樣東西以對抗,若找不著便躲起來,免得受難。” 張美人道:“啥東西?”心想自己偷遍天下,找東西是專長,秦曉儀乃隨口說出,未想及女兒會追問,心念一轉,道:“靈寶陰陽鏡,它該可對抗陰陽老怪。” 張美人道:“此鏡不是靈寶派鎮山法寶,聽說失蹤多年,阿利如何能尋得?” 秦曉儀道:“所以得靠運氣。” 張美人喃喃說道:“若有機會倒要幫他了。” 秦曉儀道:“你且把小孩生下再說,其他事娘來處理,去作菜吧,待會娘要嘗嘗你手藝。” 張美人欣喜:“好啊!”誤會已解,心情頓開,道:“泉中有鰻魚,便熬鮮魚湯如何?”未等母親答應,已伸手捉得一條,飛奔而去,隨又回頭:“我忘了請娘轉告阿利,我錯怪他了,實在抱歉。” 秦曉儀領首:“娘會轉告。”待送走女兒,心情顯得沉重,畢竟小孩、丈夫,還有玉皇仙島都是棘手壓力,實難收拾,深深吸氣,平復心緒,始往無塵庵行去。 穿過松林,斷情師太已等在那裡,想知道答案。 秦曉儀確定女兒已在廚房,方敢說道:“阿利的確不是他丈夫。” 斷情師大乍驚:“什麼?他不是?那又是誰?!你信上不是寫他就是阿美丈夫?” 秦曉儀道:“那都楚權宜之計,因為怕被阿美無意中窺及,亦怕你不明狀況下露了口風。所以才寫了;後來突地想及你最恨負心漢,尤其始亂終棄,而阿利正合乎標準,知道他將受懲,情急之下,不顧一切便趕來,幸好來得及,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斷情師太冷道:“他是吃了苦頭;怎變得如此複雜?”亦升起淡淡同情宋兩利。 “真正男人到底是誰?” 秦曉儀道:“玉天君。” 斷情師太詫道:“他?!”全身抽顫,青筋暴脹:“怎又是玉家敗類!難道他們生來專欺負秦家麼?” 秦曉儀道:“此次可能是阿美去惹人家。” 斷情師太忽憶起先前戰局,玉天君的確慟不欲生,然對玉家種種,她早恨透,冷森道: “早知便當場宰了那淫徒!” 秦曉儀輕嘆:“如若有一天阿美知道他丈夫死在我們手中,那將會是何種局面?” 斷情師太不敢多想,道:“宋兩利怎又淌進來?他比玉天君更俱魅力,終把阿美搶過來?他不忌小孩麼?” 秦曉儀道:“是姊求他幫阿美洗腦,且把玉天君換成他,結果便是如此局面。”隨即將一切說明。 斷情師太聽得臉面抽變不斷,近二十年未曾笑過,此時亦露笑意,瞧著宋兩利:“天底下怎有如此善良好男人,實是所料未及,我差點當了劊子手,做出傷天害理之事,罪過!” 秦曉儀道:“他的確是好人,且是活佛轉世。” 斷情師太道:“他真能通靈?” 秦曉儀道:“不錯,阿美就是證明,且功力一流。” 斷情師太道:“倒錯怪他了。” 秦曉儀道:“一切尚請妹妹保密。” 斷情師太道:“那阿美將來如何處理?” 秦曉儀道:“且走一步是一步,既已造成事實,一切盡人事以待天命。” 斷情師太忽有想法,或許將玉天君暗中殺掉,一切將順利結局,否則必棘手難纏。 秦曉儀道:“把宋少俠放了?他大概不會怪你。” 斯情師太倒顯尷尬,道:“你來放人,活得四五十歲,還是第一次面對尷尬局面!”掠身而去。 秦曉儀輕嘆,已將宋兩利拍醒,拱手便道:“宋少俠犧牲可大了,甚感抱歉。” 宋兩利趕忙摸向雙腳,但覺沒事方始放心,驚悚道:“那個師太倒是兇猛得很,在下差點被她五馬分屍!”偷偷四瞧,實懼對方潛伏附近。 秦曉儀道:“師太其實心地善良,只是對登徒子特別厭惡,誤會已解,她將不再對你凶殘。” 宋兩利仍不安,道:“既然任務已完成,可否讓在下先行開溜?她的劍實在要命!在下承擔不起!”摸向頭頂腫瘤,懼意更深。 秦曉儀祈聲道:“為了阿美,給她最後一夜如何?否則她將失望一輩子。” 宋兩利道:“夫人該不會當真要我當他丈夫吧?” 秦曉儀嘆道:“恐怕無此福分。” 宋兩利不忍拂拒,領首:“好吧,一夜便一夜,阿美那頭解決了?” 秦曉儀道:“我說你要去尋靈寶陰陽鏡,她同意了。” 宋兩利詫道:“夫人知靈寶陰陽鏡之事?” 秦曉儀道:“它乃靈寶派鎮山之寶,後來卻失蹤,靈寶派亦一落千丈,不過煉外丹功夫仍是天下無雙,至於寶鏡已顯少人知曉。” 宋兩利但覺問不出名堂,不再探詢此事,便找藉口要修身養傷,秦曉儀給他靈藥敷傷口,隨後退去。宋兩利開始運功,然目光卻不斷瞄向四周,深怕要命師太突地發作再衝殺過來。 斷情師太的確躲在遠處窺瞧,尷尬使她內疚萬分,然二十年未見生人,道歉兩字竟然難以說出口,盤算著晚餐見面時應說什麼?“抱歉,錯殺你了?”,“對不起,是一場誤會!”總覺窘困難以啟齒,練得大半天,措辭選得無數,終仍無法說服自己,心下一橫: “算啦!我原即是我!”決定冷酷到底,免得自尋糗態。 張美人料理已成,晚膳鮮菜鮮魚,倒也可口。 宋兩利邊吃邊防著斷情師太,表情似若龜孫受迫,卻得裝和氣應付張美人,瞧來甚是滑稽。張美人已笑不合口,對此表情實是疼惜。斷情師太亦被逗笑。只是臉面仍冷,以免穿幫,唯秦曉儀心神沉重,過得明日,一切問題仍得面對。 餐後已是三更,各自回房休息。 宋兩利和張美人既為夫妻,原該同房,然宋兩利以傷勢在身為由想獨立一房,誰知張美人以明日將分手為由,又伴在丈夫身旁,她細心照料,徹夜未眠,若累了,即伏在丈夫床頭休息,瞧得宋兩利過意不去,乾脆一指點暈她,扶於床上。 想及如此忒異夫妻關係,宋兩利的確哭笑不得,一夜未能成眠,挨至清晨,立即起身,告別秦曉儀、斷情師太而去。 秦曉儀、斷情師太送行後,相視慨歎不已,此後長年將受此折磨。她倆倒還好,然張美人又情何以堪?實是造化弄人。 |
第 五 章 聖救大軍
宋兩利好不容易脫離色海囚困,終能稍稍輕鬆。照原計畫,邊練功夫,邊往明教總壇潛去,想探詢母親有關方臘造反之事。 他自離開龍虎山之後,多少發現一波波胸口或頭上罩著太陽巾之方臘軍隊,其四處流竄,常與官方作戰。然為護張美人,他專選僻路,實際狀況並不明暸。時下事情已了,故往較大城鎮行去。 一路上竟然怪軍連連,或稱“明教軍”者,皆綁日月光圖頭巾,亦有稱“聖教軍”者,頭頂或胸口皆寫個“聖”字,且有稱“聖公軍”者,頭巾、衣衫則畫太陽圖,圖中另有方臘畫相,三派似一而三,似三而一,十分混亂。 宋兩利瞧得眉跳眼縮,如此軍隊化,蜂擁肆虐,恐達數萬人之多,造反傳言恐怕非假了。 宋兩利行往萬家鋪,肚腹已餓,找得萬香客棧打尖,點得麵食,囫圇吞食,正覺過癮之際,猝見聖公軍一行二三十人蜂擁而入,見及大桌食客,轟趕即逼,食客嚇得四處逃竄,掌櫃臉色又變。 領頭者滿臉刺胡,宛若土匪,大刀一架,喝道:“有酒有菜儘管上,聖公軍為你們打倒貪官污吏,總該慰勞一番,日後革命成功,自有重賞!” 十數聖公軍搶桌即坐,叫囂不斷。 宋兩利躲在牆角較不惹眼,故未波及,原想逃去,但大門被擋,去之無路,只好待著忍若龜孫。 小二已嚇得雙腿發軟,不敢招待,掌櫃只好親自出馬,祈聲說道:“大爺行行好,貴軍已來此多次,要酒要菜全是白食,本鋪乃小本經營,怎養得了您千軍萬馬?可否高抬貴手放了小店一條生路?” 刺胡老大喝道:“這麼說來,你叫我弟兄餓肚子喝西北風了?你知不知現在是共體艱難!沒有聖公軍保護,焉有鬼店生意可做!快去備餐,否則我萬六爺刀下不留情!” 鬼頭刀一砍桌角,叭地裂斷,弟兄一陣叫好,上來三數人拍著掌櫃:“你想掉頭麼?” 嚇得掌櫃不敢吭聲,急急奔去,硬著頭皮奉上酒菜。 聖公軍登時大吃大喝,舉止粗俗不堪。 宋兩利暗忖:“怎會如此?簡直像土匪,遠比大宋正規軍更糟,若真讓他們得天下,百姓豈非更慘?”實猜不透聖公方臘到底耍何花招? 心念未畢,街道忽又湧來聖教軍十餘名。領頭者塌鼻暴牙,宛若地痞,摃著鐵槍搖擺即坐。忽見刺胡萬六,哈哈笑道:“萬六兄?又見面了,有緣有緣!” 萬六瞪眼道:“他家有飯吃,怎跟我搶!” 暴牙說道:“這可是你不對,此家乃是我黑再興地盤,讓你先佔著,還得趕我麼?” 雙方各自舉刀動槍,甚有一觸即發之勢。 掌櫃見狀苦喪臉面:“完了完了,我店毀了!” 萬六突然伸手制止:“別動手,吃頓飯犯不著動刀槍,反正是掌櫃請客,咱讓三桌便是,同是聖公手下,分啥彼此!” 聖公軍終讓桌,聖教軍匆匆上坐。 黑再興笑道:“這才夠爽快,否則我黑再興學的可是楊六郎的楊家槍法,總不比萬兄鬼頭刀差啊!” 萬六訕笑:“日後比劃比劃,我萬六爺一刀砍死五十餘官兵又豈假得了!” 雙方示威後,隨又喚來酒菜,看是相互敬酒,卻各吹能事。 萬六道:“黑兄可混得好,當年在縣城還是下三濫,混賭場小廝,現在可風光了,一勁兒升為聖軍頭領,手下三數十人可用,前途一片光明啊!” 黑再興道:“萬爺也不差,蟠據天虎山為王,敢情撈了不少油水,昔日大王丰采更見光芒!敬佩敬佩!” 萬六暢笑:“我原是正義蟠山,保護婦孺,此刻更化悲憤為力量,欲解救百姓,對抗朝廷貪官姦相,大材大用,乃是我本行!” 雙方一來一往,想掀對方底子,又想吹噓戰功,鬧得轟轟烈烈。 宋兩利暗忖,原來對方當真為地痞、土匪出身,難怪作風如此卑劣,難怪百姓聞之變色,遠勝於宋軍。 狂飲中,忽有聖公軍發現宋兩利,一人喝道:“小妖道你在作啥?” 宋兩利一楞:“我?” 那人道:“沒錯,就是你,頭綁符帶,是神霄派騙徒麼?” 宋兩利急道:“不是不是,我只是中邪,綁符帶避邪!” 萬六見狀霸笑道:“聖公手下多的是修靈法師,你且過來加入我軍,身材不錯,大概有幾分蠻力!” 黑再興離得較近,一槍橫去,訕笑道:“要跟便跟我楊家槍傳人,日後更有出息!” 聖教軍立即喊對,動手搶人。聖公軍不甘示弱,亦撲抓過來。 萬六喝道:“再興兄你且不對了,此子乃我先發現,怎可說搶便搶?” 黑再興道:“先發現者是我,否則忘坐他身旁,你莫要無理取鬧!” 萬六喝道:“那就全憑本事吧!” 一聲令下,雙軍登時搶成一團。 宋兩利莫名不解,急道:“要當何軍總也經我同意吧?”根本無人聽他,不得已溜入桌底。雙方開始砸椅翻桌,掌櫃急叫住手,卻擋之不了。 宋兩利一陣感嘆,土匪便是土匪,穿上任何外衣,仍是土匪行徑。以前原是怕事縮頭,然在武功漸成,又經葛獨行教導,只顧縮頭,必難大成,正義心起,猛地破桌而起。 砰地一響,桌飛梁柱,卡在上面,眾人詫駭當場,百目全瞪過來。 宋兩利喝道:“什麼聖公軍、聖教軍,全是流氓土匪軍,不知我乃神霄大軍麼!” 萬六詫道:“你果真是神霄派餘孽?” 黑再興喝道:“神霄派早滅了,你還是及早棄暗投明吧,我不予你計較!” 宋兩利暗道:“我神霄派滅了?”一路走來實少見神霄弟子,難道當真如此?冷道: “管他是生是滅,你們白吃白喝就是不對,快付錢,否則討打!” 萬六虐笑道:“我萬六何時吃東西付過錢?你可管起閒事,嘿嘿,通常此種人只有兩種下場,一是回家當要飯,因為手腳已斷,一是上天堂,因為少了腦袋!”手一揮:“給他顏色瞧瞧,不知天高地厚!” 聖公軍一擁而上。黑再興道:“聖教軍也上,神霄餘孽留不得!” 數十人刀槍盡出,撲殺過來。 宋兩利原稍畏懼,猛地運起“五方法門”功夫,五道勁流由頭頂、四肢噴出,他身形平空打轉,勁流四射,砰砰數響,打得一群爛軍東倒西歪,詫駭當場,以為中邪。 黑再興見狀怔道:“原是練家子!” 萬六冷道:“雕蟲小技,中看不中用!”大喝一聲,鬼頭刀猛砍過來。 黑再興耍刺長槍,雙方聯手,威力大增。 宋兩利一擊奏效,信心大增,乾脆運起攝腦神通,喝著:“黑鬼刺土匪!”閃身跳去。 黑再興當真刺向萬六,差點各自受傷,嚇得冷汗直冒,莫非中邪? 宋兩利不願拖延時間,“五方法門”全數展開,霎時湧現五方攝腦之能,直攝兩軍,搗得兩方莫名自相殘殺,宋兩利隨又猛擊掌勁,一時戰陣大亂,只聽得砰砰之聲不斷,無數敵軍直逕窗口摔彈出去。跌得沒頭沒臉之際,仍對腦門被攝之事感到無比懼意,喊著“見鬼了!”拔腿即逃,哪顧得頭領尚在裡頭苦戰。 宋兩利又是兩掌打得萬六、黑再興吐血倒地,其他手下見狀嚇得鳥獸散。 萬六、黑再興立即跪地求饒。 宋兩利冷喝:“再幹土匪、地痞行徑,讓我見著,斷你腦袋,滾吧!” 萬六、黑再興趕忙拜禮,跌逃而去。 宋兩利終擊掌為興,轉向掌櫃,笑道:“他們大概不敢來了,你且可安心做生意。” 誰知掌櫃臉色仍青,急道:“多謝少俠熱心,不過您還是快溜吧,像萬六、黑再興等土匪不計其數,今日走了一批,明日又來,老朽已覺悟,不再開店,且暫避風頭再說。” 宋兩利怔道:“聖公軍當真無惡不作?” 掌櫃道:“原先尚可,聖公聚集失業者、窮困農民者,的確為他們爭取不少權益,誰知越搞越巨,聽說已達數十萬人以上,一些土匪、流氓混其行列之中,終變了質,打家劫舍常有所聞,看來一場浩劫免不了了。” 宋兩利輕嘆:“搞來搞去吃虧總是百姓,實是難搞!”決定探清狀況,若聖公軍真是變了質,也顧不得朝廷是否腐敗,且幫忙收拾匪徒為要。 既已鬧事,不宜久留,宋兩利付了餐費後,溜身而去。 宋兩利躲於暗巷,窺及街道,不多時果然見得聖公軍、聖教軍又引來數百凶神惡煞,砸向客棧,幸掌櫃早棄之逃避,否則必定命喪。 宋兩利暗嘆方臘竟然手下全是暴徒,且得先窺其狀況,再和母親洽商對策,否則明教豈非助紂為虐! 想定後,他找得一處空屋,盤坐下來,喝了幾口烈酒,準備感應方臘總壇設在何處? 待運起通靈大法後,腦門漸漸清晰,似若法王裝扮之方臘終浮現,其坐於四處火焰之露天石台,正接受萬民朝拜,氣勢不減當年神霄派。 正待搜尋位置在何處之際,猝覺陰陽老怪攝奪過來。宋兩利詫然想收功,陰陽老怪卻強逼不止。慈祥一笑:“小神童好久不見,我已到江南,遲早找上你。” 宋兩利但覺通靈大法已練得許久,不知功力如何,遂回應過去,冷道:“你待要如何?” 陰陽老怪道:“回到為師身邊,就當一切沒發生過。” 宋兩利道:“休想!你早在我身上動手腳,且想拿寶鏡,我才不上當!” 陰陽老怪慈臉頓變:“你敢抗命?由不得你,只要我一催功,你身上禁制立即發作,照樣死路一條!” 宋兩利冷道:“我才不怕!” 陰陽老怪猝有感應:“你治好傷勢了?!” 宋兩利暗道不妙,喝道:“不與你談!”趕忙收功,陰陽老怪大吼:“由不得你!”攝腦魔法不斷迫來,宋兩利腦門頓感壓力,似擺脫不掉,情急中想及在茅山萬魔洞中,且攻“五方法門”之大日如來虛空法門將惡鬼排擋於外,登時加以運用,將腦門分散成五方位攝去。 一攝方臘總壇在四明山,再攝遠處竟然是雙修派劉道真、金妙蓮藏身天台山,四攝明教護法潛修神通,只留中腦門和陰陽老怪呼應。 陰陽老怪為之詫楞:“你已學得分身攝腦之能?” 宋兩利喝道:“是又如何!”趕忙將五方法門胡亂絞轉,全數以虛空收尾,這一打轉,腦門突地閃白似地一跳,所有感應已不見。 陰陽老怪拚命吼著你敢,想強功迫阻,但仍若墜入古井般完全失敗,宋兩利終擺脫其糾纏,直拭額頭冷汗,呵呵笑道:“總算能斬斷老怪肆虐,威脅減少許多!”這可是首次未靠綠龜法王幫忙,看來功力大有進步。 然他卻忘了問陰陽老怪藏身處,直覺四面八方皆有可能,不敢停留,潛往街道,逮了一名聖公軍,換穿橙袍,頭綁聖公符,冒充行去,免得麻煩。 兩日後,入夜時分。 四明山一處主峰,聖殿依山而築,甚是雄偉,殿前設有碩巨金字石塔,唯頂部平坦,置石雕琥珀龍椅乙張,銅鼎火台數十口,火勢熊熊,平添詭異氣氛。 四明峰早被改名“聖山”,方臘則若皇帝般生于龍椅,雖差別只是黃袍未繡五爪金龍,而以日月星圖替代,一張沉闊臉面原是皺紋風霜,此刻竟也流露君王霸氣。 宋兩利早混於人群中,瞧及人山人海聖公軍,將石塔圍得水洩不通,至少齊聚五萬人之多。終覺方臘的確有名堂,短短數月間即造成此局面。 他且發現石塔前一位將軍裝扮之五旬短髭長者,正是方臘表親方七佛,瞧其威嚴氣勢,比起往常不可一日而語,果真此一時彼一時,變化甚巨。 群眾朝拜後,方臘伸手制止門徒,一片肅靜,他始說道:“此項起義,目的圍剿貪官污吏,尤其花石綱那朱勉大奸賊仍未伏誅,聖戰自未終止。” 群眾突又起鬨直叫殺奸賊宰朱勉,聲震天地。 方七佛待眾人喊得十餘聲再伸手制止。 方臘繼續說道:“不但朱勉該死,連朝廷姦相蔡京、王黼,尤其閹相童貫更該殺,現在機會已臨,聖公大開天眼,終見童貫竟然不知死活,敢派大軍支援朱勉而前往江南,這還是聖戰最高目的:剁朱勉,砍童貫,讓他五馬分屍!人頭落地!” 千軍萬馬直吼:“剁朱勉,砍童貫,剁朱勉,砍童貫,聖公萬歲,天聖萬歲!”群眾陷入激情瘋狂中。 方臘道:“皇上竟然昏庸至此,實無資格再當大宋君主,聖公在此宣布,改朝為‘永樂元年’,聖公將帶領你們搗殺童貫軍,再破汴京城,聖帝王朝正式來臨!” 一聲令下,群眾譁然,霎又喝喊聖帝萬歲,宰殺童貫,生擒趙佶!激情處,十數乩童般壯漢跳往石台,瘋狂亂舞,刀劍直往自身砍砸,神打上身,刀槍不入,群眾情緒煽激最高處,撼動山河。 宋兩利暗道完了,方臘也用上神打欺眾,這群雜軍必定以為神明附體,哪還管得生死,造反事小,若當真以為自己是神,那才是浩劫開始。 方臘待群眾瘋情之際,方自吼道:“東路軍金雙虎領軍,直取富陽!”金雙虎果然壯若猛虎,登時謝令而去。 方臘又道:“西路馬太元領軍,直撲桐盧城!”馬太元拜令而去。 方臘再喝:“南路徐千光直取臨安伏虎城,北路王貴直搗杭州城!” 數路人馬浩浩蕩蕩,強勢而去。 方臘轉向方七佛道:“中路軍暫留此地,隨時準備支援。” 方七佛拱手道是。 一場遣將出征局面方告落幕。 宋兩利待方臘退入聖宮後,方潛去瞧瞧,裡頭到底是何名堂。 轉過石梯,大殿已現,除了供奉日月星光之神外,方臘聖像亦鼎坐其中,敢情和徽宗趙佶自認神霄長生大帝君頗為類似。 宋兩利暗嘆,自認天神下凡者,行事總難以常理料知,不禁甚覺奇怪,方臘以前並無法術,明教亦不與此道,他何來如此轉變? 憑著攝腦之能,宋兩利輕易可潛入內殿,赫見金桌玉椅,彩屏緞簾,豪華程度比起皇宮毫不遜色。難怪方臘自封聖帝,敢情想纂位當皇帝。 隔著檀雕紅門,裡頭傳來方七佛和方臘對話聲。 方七佛道:“聖公應注意許多軍隊混及地痞流氓,胡作非為,已影響軍譽,不得不防。” 方臘道:“起軍之初難免如此,若奪下江山,一切自可迎刃而解,將軍顧慮太多了。” 方七佛道,“屬下認為不宜攻打汴京,畢竟路途太遠,且禁軍亦非等閒,時機仍未成熟。” 方臘道:“所以先戰江南!若穩固後,自可長驅直入。” 方七佛道:“一味以神打建軍,恐非長久之計。” 方臘笑道:“這可是利器,神打上身,天不怕地不怕,任禁軍、廂軍勇猛亦擋不了,何況另有劉、金二大法師助陣,假不了,你太過憂心了。” 方七佛嘆道:“原若得明教鼎力相助,或可強過數倍,聖公卻引來二位法師,以靈符神打治軍,反而變了調,明教因而退出,聖公是否多做考量?” 方臘道:“別談明教,他們只顧自己,哪知民生疾苦病源即在昏庸皇帝和無數姦官身上,我起義革命,若名不正言不順,哪能短短數日聚集數十萬人大軍,事實亦證明咱方法正確,你不必老掛念舊情,應向前看,明教已過時,咱不能跟他們一樣死守老巢,應開創大好前程!” 方七佛道:“只可惜兵力一多,良莠不齊,已發生多起打家劫舍,再此下去,百姓必反感。” 方臘道:“我已下令禁止,你大可處罰這些人,必要時斬首示眾,以懲戒不法。你下去吧,一切皆在掌握之中,洩氣無用,應向前看,向前衝!” 方七佛無奈,道聲保重,拱手而退。 宋兩利暗忖,這方七佛看來應算稍有良心,只是常年跟得方臘,不得不戰,實也倒霉。 他待揣想方臘所言“劉、金”二法師到底是誰之際,內門已傳來妖嬈女子媚笑聲:“聖公眼光可準得很,不像方七佛顧此忌那,怎能一統天下,咱一路走來不也順利得很?” 方臘哈哈邪笑:“不錯不錯,有你指點,簡直勝擁百萬兵力。你功勞最大啦!”已摟著女子親親吻吻。 宋兩利聽其聲音登有感覺:“是金妙蓮?!”當年在汴京城,對方曾以毒球射發毒針傷得夜驚容,隨又在西湖神霄寶殿圍剿龐光之役,對方認錯退出始放她一馬,誰知現在又搞上方臘,敢情惡性難改! 既然金妙蓮在此,那劉道真應在附近才是,二日前以通靈攝去,兩人仍在天台山,怎知竟在此碰上?看來四明山和天台山相距不遠,方能讓人如此自由往返。且探探劉道真下落,也好有個盤算。 宋兩利立即施展感應神通,攝向劉道真,搜尋一陣,終發現他們在天台山煉丹,一口大鼎火勢熊熊,敢情想求仙丹妙藥。 天台山亦和茅山一樣,除了天台派外,早有無數洞天福地,任何修道者只要不干擾天台派,隨時可隱身其險峰險谷之中,劉道真幾次受剿,知道獨立設壇將不保險,乾脆躲於天台山苦練“雙修邪功”,在天台掌門鍾修臣餘威下求生活,倒也過得逍遙自在。 劉道真忽覺有人攝來,凜神一顫,腦門浮出宋兩利幻影,先是怔詫:“小妖道你敢攝我藏身處?” 宋兩利已能應付陰陽老怪,自無懼劉道真,喝道:“你在煉何妖丹?想長生不老,禍害千年麼?” 劉道真聞言黠笑不斷:“稱它淫丹如何?只要服一顆,保證你要十個女人解饞!” 宋兩利哈哈虐笑:“還是幹盡壞事,遲早報應!” 劉道真哈哈虐笑:“憑你且未必能奈何我倆夫婦!” 宋兩利道:“可惜你姘頭現在我手中,鐵定完蛋!” 劉道真詫駭:“你在哪?!” 宋兩利幻影一閃而失,不想再感應對方。 劉道真頓失方向,急若熱窩螞蟻,他雖修道法,卻是擅長陰陽交媾之術,通靈法門涉獵不多,怎能通知愛人,情急之下顧不得煉丹,退去爐火,拔腿即往聖山掠來,希望趕得及救人。 宋兩利暗自竊笑,少了劉道真,憑自己現在功力,連玉東皇也敢鬥他,用來對付金妙蓮應無問題。於是潛向窗中,弄破紙窗,窺視裡頭。 方臘正和金妙蓮激情辦事,一身赤裸倒轉陰陽乾坤般扭纏,瞧來甚是火辣刺激。 這金妙蓮乃以陰陽交媾練功,對男女之事看得極淡,故隨時和野男人交媾不足為奇,而那方臘卻貪得其豐滿肉感美色,已近迷戀般愛上這妖豔騷女,幾乎每日一戰,樂此不疲。 宋兩利暗忖,不管方臘是否和明教有干係,其和金妙蓮擅自掛勾,已犯色戒,且得替母親教訓才是。 但覺雙方正達高潮之後,宋兩利逮著機會,猛地破門而入,喝道:“大膽狗男女,在此亂搞麼!”十指一張,數道指勁暴截過去。 方臘猝遭驚變,登時嚇呆,一時無法應付,叭叭兩響,穴道受製。金妙蓮卻常以交媾練功,忽見突襲登有反應,欺身滾前,指勁肩背竄過,險極萬分。 她猛一回神,見著是宋兩利,詫駭不已:“小妖怪你來作啥?!” 宋兩利訕笑:“抓你回去當壓寨夫人如何?” 金妙蓮登時媚笑:“看來你長大了,懂得享受男女交歡,妾身當然願意作陪啦!” 立即裸身行來,搖曳生姿,妙處畢現,的確迷人。 宋兩利笑道:“你和劉道真練的雙修功,可大功告成?” 金妙蓮笑道:“就差你這純陽之體,願助我麼?”嬌媚掠其秀髮,笑態更迷人。 猝見她掠發右手突地一翻,竟然多出一顆青紫球彈,大小若桂圓,卻是獨門暗器“毒芒珠”,當年即以此傷得夜驚容。大喝一聲便要打出。 宋兩利早有感應對方腦門,見狀登喝:“射你妍頭!”金妙蓮腦門一抽,登被攝及,雖想反抗,卻難擋強波,一時失神,毒芒珠射之不出,卻滾落床頭,那毒珠只要砸及東西,立即暴裂,裡頭牛芒原是蜷曲,隨勢彈直射出,方臘根本逃避不得,欸呀悶叫,左腰左腿射中十餘針,疼得淚水直流。 金妙蓮乍暈乍醒,登又嗔喝,右掌就要探來。 宋兩利喝道:“還想鬥我麼?”一式“土撥鼠”怪招撥去,金妙蓮欸呃墜往石床下,趕忙觔鬥翻正,右腿反旋踢來。她練得雙修邪功,腿上功夫自是了得,一踢之下,勁風暴衝丈餘,幾能與堅不摧。 宋兩利仍是那招“土撥鼠”嘩嘩左右撥去,任對方腳勁多猛,全數被撥得左右閃跳。宋兩利輕易欺前,相準其腳底湧泉穴,猛截過去。 金妙蓮應指欸呃倒地,仍自一臉慌張:“你耍何魔招,能破我穿心腳勁?” 宋兩利自得一笑:“土撥鼠,聽過麼?說挖地瓜神功亦可!”再補幾指,終將對方製住。 金妙蓮此時方知危險,登時求饒:“小神童,我只是陪他做愛,並不礙著你,以前之事亦已一筆勾消,你且放了我吧!” 宋兩利道:“你勾消,我可記得清楚,尤其那毒暗器,還刺傷夜驚容,你說我該如何收拾你?” 金妙蓮急道:“妾身陪你一輩子如何?” 宋兩利道:“免了吧!你那邪功我想來即怕怕!且找個方式處罰才行!” 金妙蓮急道:“別亂來,我真的已改邪歸正!” 宋兩利道:“是麼?聽聖公說,是你和劉道真教的神打功,把聖公軍變成天下無敵,四處去耀武揚威?” 金妙蓮道:“那有何不好,朝廷昏庸,貪官處處,我乃替百姓討公道!” 宋兩利道:“看是打家劫舍吧!” 金妙蓮仍想求饒,外頭卻傳來守衛喚聲,宋兩利趕忙要方臘回答,方知對方中得毒針,此針又抹上逍魂之毒,方臘已面紅耳赤,全身發燙,說不出話來,宋兩利無奈轉向金妙蓮: “你來回答!”一指已點其命門要穴,若胡言亂語,必取性命,金妙蓮無奈說道:“聖公在休息,有聖姑照顧,沒事。”聞及此聲,守衛竊言幾句,終退去。 宋兩利道:“何時變成聖姑?你老公不吃醋?” 金妙蓮苦嘆道:“你饒了我吧,再不跟聖公辦事,他將血脈暴裂而亡。” 宋兩利道:“死了活該,敢違背明教教義,忘恩負義,胡作非為!” 金妙蓮道:“聖公一死將引起大亂,屆時死傷更多人。” 宋兩利忽有想法,自己既然能替張美人洗腦,或許方可運用兩人身上,只要將其錯誤更正,該可免去戰事。遂道:“好吧!看在你倆如此恩愛份上,便助他一次!”遂將金妙蓮穴道解開,然仍封去其武功。 金妙蓮道:“沒有武功恐怕不成……” 宋兩利道:“少唬我,你想啥,我都知道!” 金妙蓮登覺忌意,不敢多說,立即上床,將方臘身上毒針抽出,隨即準備辦事,宋兩利不便在場,退避門外,金妙蓮則邊辦事邊想脫逃方法。 宋兩利立即運起感應神通,攝向金妙蓮,警告喝道:“你想啥,我都清楚。” 金妙蓮恐懼上身,終不敢脫逃,欣笑道:“且把聖公當你了!”頓時傳來她和宋兩利顛龍倒鳳香豔刺激幻影。 宋兩利冷哼:“真是妖女!”不理她,而是以“移神換靈”方式,漸漸洗其腦門。 金妙蓮不知已被洗腦,且以為自己香豔動作已迷惑這懷春少年,見他呃呃呻吟,更形大膽放縱。 宋兩利則不斷叫著:“你是純潔聖姑,神聖不可侵犯!” 金妙蓮斥笑:“我怎會純潔,我最淫蕩了,迷死你!” 宋兩利仍道:“你是純潔聖姑,就像對外偽裝一樣,聖潔不可侵犯!” 金妙蓮笑道:“那只是偽裝!” 宋兩利道:“就是偽裝也要聖潔、心地善良、冰清玉潔,不可跟劉道真胡來!” 金妙蓮道:“偽裝時當然不會跟他胡來!” 宋兩利道:“也不能跟其他人胡來!” 金妙蓮笑道:“當然不會!我其實甚純潔,和男人如此,只在練陰陽雙修秘功而已。” 宋兩利道:“根本沒有陰陽雙修功夫!” 金妙蓮道:“有啊!我練得甚熟!” 宋兩利道:“那只是跟丈夫做愛功夫而已。” 金妙蓮笑道:“還不是一樣!” 宋兩利道:“你只能跟丈夫作愛,方臘就是你丈夫!” 金妙蓮道:“也算是啦!” 宋兩利道:“他是聖公,你是聖姑,是天生一對夫妻!” 金妙蓮道:“說的也是……” 就此,宋兩利早要求其裝聖姑時所現之純潔形象,金妙蓮先時當然鬧著玩,直道那是偽裝,宋兩利便要她偽裝,金妙蓮配合耍弄幾下,宋兩利又表明沒有雙修秘功,金妙蓮自是不信,只顧裝樣承認是夫妻床上功夫,宋兩利又以聖公配聖姑把兩人編為夫妻,金妙蓮自認天下男人皆自己丈夫,亦不否認。 移靈洗腦最難在於對方強抗而不肯進入狀況,金妙蓮不知所以然,耍弄著配合,在聖姑純潔模樣不斷浮現下,終漸漸已被洗腦而不自知。尤其她又和方臘當場作愛交媾,先時尚能自主,誰知宋兩利說及千百遍之後,金妙蓮終混淆自己角色,迷惘說道:“我當真是聖姑? 可是我叫金妙蓮……” 宋兩利道:“金妙蓮就是聖姑,聖姑就是金妙蓮,金妙蓮純潔善良無比!”一連說得十餘句,金妙蓮終覺茫然混淆,說道:“金妙蓮就是聖姑,善良無比……” 宋兩利道:“沒錯,聖姑善良無比。” 金妙蓮想裝出聖潔模樣,卻發現正和方臘辦事,急道:“可是我跟他怎會如此?” 宋兩利道:“聖公跟聖姑是夫妻,可以如此!” 金妙蓮問向方臘:“你是我丈夫?” 方臘滿身慾火已宣泄不少,此時較為正常,然卻搞不清金妙蓮怎念念有詞,現在終聽懂一句,登時欣笑:“當然,你是我最心愛妻子,我且跟你做愛千百年!”反壓金妙蓮,逼得她呵呵直笑:“你好壞!” 宋兩利趁此不斷念著她是聖姑,只能跟方臘做愛,金妙蓮腦門在虛實夢幻中搓來揉去,終漸漸迷惑,對以往種種感到排斥,而自認自己便是聖姑,和方臘結為夫妻乃天經地義之事,終對方臘含情帶意,動作轉為溫柔。 宋兩利見著此景,登覺妙哉,隨即撤去移神換靈洗腦大法,金妙蓮仍以聖姑自居,他方確信洗腦成功,不禁虐笑於心,如若劉道真趕來,那才好戲連場。 他待要轉攝方臘,卻一時有所顧忌,此時他和金妙蓮配合得天衣無縫,如若把他變成另一人,恐引起金妙蓮不習慣而有所反抗,換來反效果,心念轉閃,暗忖方臘應是在金妙蓮、劉道真慫恿下才敢如此大膽,如今金妙蓮已變乖,或許能改變方臘行事,如此將兩全其美。 當然,若能再攝方臘腦子最好。且等兩人激情過後,瞧瞧金妙蓮反應再說。立即凝神觀察一切。 然方臘或許中毒過深,一次次需索無度,弄得金妙蓮抱怨連連,直道如此下去將傷身傷神,方臘卻道:“何時變得純潔了?” 金妙蓮道:“我是聖姑,當然不能縱慾!” 方臘道:“誰說的!聖公要,聖姑就得給!”竟然霸王便上弓,金妙蓮為之驚叫。 宋兩利突地現身,喝向方臘:“還想亂搞,閹了你!”方臘、金妙蓮同時驚叫,閃往床角。 方臘始想及宋兩利威脅根本未除,驚駭欲躲,金妙蓮卻抓起被巾罩身,驚斥:“你是誰,擅闖秘宮,該當何罪!” 宋兩利瞧她突然惜身如玉,暗自竊笑:“移神換靈洗腦功果真靈效無比!”趕忙拱手道:“聖姑恕罪,屬下撞錯門,就此告別!”恭敬拜禮退去,臨行又瞪方臘一眼:“聖公別欺人太甚,知道麼?”說完飛眼而去。 方臘威脅在身,不敢作怪。 金妙蓮卻斥道:“真是冒失鬼!害得聖姑裸身見光……”終覺對方臘難以交代,祈聲道:“聖公可原諒妾身?” 方臘但覺奇怪,道:“你是怕人見麼?” 金妙蓮斥道:“怎如此說話,不來了!”趕忙找衣衫,卻無處尋?“我的衣衫呢?” 方臘抓起透明黑紗:“這便是了。” 金妙蓮瞧及,怔叫:“我的天啊,怎這麼淫蕩?!”不敢穿著,硬要方臘換來宮女,找得一般正常衣衫,方敢穿著上身。 方臘莫名不解:“怎一趟溫情即變了,莫非宋兩利作了手腳?”心想如此也好,平白多個美嬌娘,竟然配合以丈夫姿態面對金妙蓮,雙方頓若新婚夫婦般含情帶怯,別有一番情境。 宋兩利但覺滿意,盤算時辰竟二更已過,且等雙方睡著後,再對方臘下手。心已想定,潛往附近空房,舒服倒床休息。 金妙蓮穿得衣衫想出走,一時卻忘得該去何處,對往昔種種感到一片茫然,坐於床頭,敲著腦袋凝思,總覽混沌不清,“我是從哪來的?” 方臘道:“左院深房來的,但咱是夫妻,夜色已晚,在此住一宿吧!這裡也是你的家。” 金妙蓮茫然不解。 方臘乾脆拉她再次進入棉被堆中,金妙蓮怔然欲躲,方臘卻言夫妻同床天經地義,金妙蓮始未掙扎,腦門仍想著夫妻難道該同床?自己是聖姑也要同床?忽又想及先前感應,喃喃說道:“對了,他是聖公,我是聖姑,應該同床……”然卻兩眼睜巨,睡之不著。 方臘則因房事過多,疲累不堪,終喝著手下封鎖現場,並未見著敵蹤後,終甚快昏睡不醒。 直到三更過後,宋兩利待覺時機成熟,正準備如法炮製再收拾方臘,然在感應神通發動之際,卻發現劉道真已奔近山下,隨時可能闖進來,登時凝神戒備,不敢動作,畢竟這傢伙功夫原比方虛默高強,經過多日苦練,不知將是何局面,旦暫躲一陣,待觀察後始做定奪,於是屏氣凝神,不再洩露任何痕跡。 劉道真早被封為法師,能自由進出內殿,甚快已找到地頭。金妙蓮偷情原是平常之事,他一向不願打擾男方,尤其對方又是聖公,只能潛近輕喚金妙蓮,要她回應,以防是否被宋兩利逮去。 喚得幾聲後,金妙蓮猝有所覺,喃喃說道:“誰在叫我?” 劉道真道:“你怎連我都忘了?快出來!” 金妙蓮道:“是誰?”疑惑中仍起床,想了解狀況,待走出寢房,立即見著俊臉泛白的中年傢伙,怔道:“你是誰?” 劉道真詫道:“連我都不認得?” 金妙蓮趕忙抓胸襟,冷道:“不認得,三更半夜在此作啥,快走開,否則我要喊了!” 劉道真心念一閃,暗忖:“難道著了道兒?”當下拜禮道:“是,屬下知錯……” 趁拜禮之際,突地暗截指勁射去,直中金妙蓮腰穴,她正癱軟下來,劉道真趕忙扶去,金妙蓮待要喊叫,劉道真頓掩其口並截暈穴,摃人即逃。 宋兩利但覺洗腦效果甚佳,便想看好戲,隨後潛跟掠去。 |
第 六 章 雙修男女
劉道真將金妙蓮帶往北峰抱虎台小木屋始停步,隨將金妙蓮置于床上,立即把脈驗臉,想找出病因。然診視過後,一切正常。 劉道真暗忖:“莫非是魂魄被攝?”隨又拿出靈符火化開來,口中念著降妖伏魔除煞咒,吱吱咕咕一長串。他雖苦練雙修派,然畢竟道家出身,對於簡單符 仍能使用,故耍將開來有板有眼,氣勢不差。 待六道靈符化去,他總覺金妙蓮魂魄仍在,應無問題才對,也許方才只不過一時失常,現在說不定已恢復。遂伸手解其暈穴。 金妙蓮登時醒來,兩眼瞪若銅鈴,櫻唇緊閉,似在研判來者是敵是友,卻未再張一聲。 劉道真道:“小蓮還認得我麼?” 金妙蓮冷道:“認得。” 劉道真欣喜:“認得即好,我原以為你受他人妖法控制了呢!” 金妙蓮冷道:“放開我!” 劉道真笑道:“抱歉,方才一時緊張才截了你穴道,便替你解去!”伸手欲截,總不放心,再問:“你已正常麼?” 金妙蓮道:“不正常如何與你說話!” 劉道真始放心,一指截去,金妙蓮穴道頓解,她耍著雙手以試靈活,劉道真道:“都怪宋兩利說已收拾你,我一緊張便追來了,看來是他吹牛。” 話未說完,金妙蓮猝地凝力雙掌,猛往劉道真胸口打去,事出突然又如此之近,劉道真竟冷不防受擊,砰地一響,胸口吃掌,悶呃撞退六七尺,差點撞破木牆,口角呃地滲出血絲。 劉道真臉色大變:“小蓮你怎暗算我?!” 金妙蓮冷森立起,雙掌戒備,“我乃聖姑,何等尊貴,你敢冒犯,若非一念仁慈,早殺了你!快滾,我不想再追究此事,亦不想再見著你!” 劉道真詫愕:“什麼聖姑,那全是唬他們把戲,你且當真?!” 金妙蓮冷喝,又是一掌劈來:“敢侮辱聖姑,罪該萬死!”竟然全勁而發,狠猛無比。 劉道真詫愕中亦已學乖,不敢硬接,一式“春風化雨”急撥過來,閃身穿窗而出,叭地一響,窗牖劈碎,劉道真跌跌晃晃,甚是狼狽。金妙蓮跳窗追來,冷喝:“你走是不走!” 架勢十足。 劉道真勉強吸氣,穩住血氣,心知對方變化特異,顯然已受妖法,怎可再放她離去,得找出病因才是,遂道:“你已中了宋兩利妖法,待我治你清醒!”雙修掌法打去,準備戰中探玄機。 金妙蓮見招式迫來,照樣反掌打去。雙方原是同修,武功招式完全相同,此一對招,簡直攻掌即掌,掃腿即腿,探爪即爪,甚至連身形變化,手掌擺處,攻擊角度完全一模一樣,唯差別是劉道真受傷,攻招速度威力稍慢了。 金妙蓮急攻數掌後,詫道:“你怎知我學招式?!” 劉道真道:“你我一同練招,當然知道了。” 金妙蓮道:“怎會?我又不認得你!”已收招,瞧著劉道真,又瞧雙手,實摸不透,腦門一片混亂。 劉道真但覺似能喚起她記憶,暗自欣喜,且解釋招法予她知,道:“我們學的是‘雙修法’,亦即陰中取陽,陽中取陰,雙輔雙成,第一招為‘郎情妾意’我主攻主守,第二招為‘金玉送情’你為玉,我為金,雙雙交鳴,永不分手,第三招‘嫦娥追羿’,嫦娥原盜靈藥飛去,但此招乃相互追逐。以快打快,威力不凡,第四招‘狂蜂戀蝶’,激情無限,招式更猛,第五招‘情濤意浪’已入瘋狂之境,威猛難擋!” 金妙蓮怔道:“第六招‘欲死欲仙’如入仙人欲境可對?” 劉道真道:“正是,蓮妹記得甚清楚,你現在可以相信你我原是一體了吧?” 金妙蓮耍著雙手:“奇了,怎一點記不得在何處練過?” 劉道真道:“任何地方皆可練,江南江北、京城、臨安、西湖,最近在天台山雙修練,你多想想便記得。” 金妙蓮的確在回憶,漸漸已覺似曾相識,畢竟她所受洗腦功夫時間較短,且未全部找他人取代,故效果不及張美人,如今出現招式破綻,是一大敗事。 宋兩利躲在暗處自聽得清楚,但覺漏洞不少。心念一轉,攝向金妙蓮,道:“是對方盜學你招式,所以全部了解,他是大騙子,請勿上當!” 金妙蓮受攝,登時嚴加戒備,喝道:“你敢盜學我武功再冒充相識,可惡!”怒掌再次暴打不斷。 劉道真拚命攔招閃退,急叫著:“小蓮你清醒啊,你真的受到妖法攝心,待我替你醫治!”喊叫之際,又挨兩掌,幸躲得快,否則亦受內傷,饒是如此,皮肉之疼亦讓他難受。 眼看金妙蓮越打越兇,不得不再抓符 ,火化開來,閃躲之際,醒神定心咒念個不停: “上請太上老君、呂仙洞賓,速速降臨,除妖斬魔,還我元神,急急如律令!”靈符直打,符 直畫。 一連七八張符 化將開來,滿天紛飛,火星點點之際,忽見陰風掃起,吹向金妙蓮,其輕輕一顫,腦門又顯迷惘,攻擊已緩,喃喃念道:“你怎會懂我招式?……” 劉道真暗喜:“儘管她中邪,自己再施法暫時控制,不怕她作怪!”符咒不敢鬆懈,越念越勤。 宋兩利一旁攝腦不斷,金妙蓮忽醒忽暈,狀況時好時壞。 劉道真見狀暗忖:“敢情另有妖人作法!”哪顧得再等,畢竟符 燒完,可無把握再製對方,猛地欺前就想截穴,以能抓人離去,金妙蓮昏沉中甚難躲閃。 宋兩利見狀登時喝叫:“劉老妖你待想把聖姑如何?”掠身飛來。 當年由於武功不濟,落個縮頭烏龜,現在武功大進,連玉東皇皆敢鬥,何懼於受傷劉道真?且他另有妙算,聯合金妙蓮共同對抗劉道真,萬無一失。 劉道真乍見宋兩利,怔詫道:“是你?!”隨又欣喜:“原是你這小妖在作怪!”以為對方不堪一擊,訕邪冷笑以對。 宋兩利道:“你才大妖,修功便修功,何騙得童男童女供你使用。看我閹了你,叫你破功!”手勢已耍,欲來個猴子摘桃。 劉道真冷笑:“且看你有何法!”喝地反切過來,一招“狂蜂戀蝶”猛殺不斷,乍見群蜂狂衝,呼呼作響。 宋兩利只要動上手,總想先試功,喝地一招“土撥鼠”東撥西撥,竟將狂蜂撥得兩旁散去,劉道真詫愕:“你又在耍妖法!”不敢盡全力,猛地翻空,由上往下攻去。距離甚近,且此種撥法,宋兩利尚未學得,暗忖:“我越拚,他越往下衝,光是身形重量即可壓扁我了!”知道撥招用處不大,猛地反打“火”字訣天罡掌:“看我燒死你這淫蜂浪蝶!” 強掌劈去,熱氣冒衝,劉道真凝出雙修陽功對決,砰砰兩響,四掌分開,劉道真悶呃,翻退六七丈,落於地面,胸口隱隱作痛,可能又牽動傷勢。 宋兩利雙腳陷深三寸,手掌發麻,暗詫對方功力高強,似乎接近玉東皇之流,實不能大意。 劉道真冷哼:“如此三流身手也敢跟我作對,找死!”一掌又要劈來。 忽見人影一閃,金妙蓮擋衝過來,喝道:“別忘了還有我的存在!” 劉道真詫道:“小蓮,他才是迷惑你的人!” 金妙蓮冷哼:“他喊我聖姑,分明是我的人!” 宋兩利聞言便喊:“聖姑快殺了他,聖公還在等消息呢?” 金妙蓮受刺激,掌勁十成劈出,砰地一響,雙方各退三步,劉道真胸口再疼,怒不可遏:“小妖道先殺了你!”顧不得再鬥金妙蓮,閃得左側,強勢攻來。 宋兩利早有準備,喝地猛衝過去,一式“土撥鼠”先撥對方掌勁,雙方欺近不及三尺,猝地變招,雙手似水蛇亂舞,正是“水”字訣法門,右手叭叭叭打得劉道真頭暈眼花,一時窮於應付,宋兩利猝探左右,猛扣其陰部,準備閹掉對方。 豈知左手強扣之下,竟然空無一物,詫得他一臉錯愕:“你沒卵蛋?!” 劉道真哈哈虐笑:“是又如何!”趁其失神,一掌打得宋兩利連連退步,血氣登時翻湧,趕忙運起“五方法門”五勁齊轉,終將血氣吸收導正。 金妙蓮喝道:“他有斂陰邪功!需打他下腹三寸才能逼出!” 劉道真詫道:“你怎把我秘密說出?!”隨又恍悟,道:“對了,除了你,誰知我秘,可見你我乃一體,是真正夫妻!” 金妙蓮原是搶攻,此時停下腳步,側頭想法:“對啊,我怎知你秘密!” 宋兩利道:“是聖公告訴你的!” 金妙蓮道:“當真聖公說的?” 劉道真道:“別聽他鬼扯,先殺了他再說!”強勢又撲來。 宋兩利冷喝:“我倒是未試過全力一擊滋味!”登時運起道家心法,化精為氣,化氣為神,煉神還虛,勁道由爐鼎衝出,匯合丹田強流,復轉五方法門,五道勁流強若狂龍衝向四肢、頭頂。待劉道真迫近之際,宋兩利猝地彎身縮頭,直若龍蝦縮身,如此雙掌、雙腳及頭頂全部面對敵人,叭地暴響,五道勁流狂衝過去,直中劉道真肩胸雙腰及大腿。 劉道真怎見過如此怪異招式,原已狐疑而閃了心神,突又遭五流狂擊,儘管功力深厚,卻擋之不了,哇地一聲,亦若蝦球弓彈撞退七八丈,砰地撞凹木牆,身形半塞裡頭,再哇一聲,鮮血直吐。 金妙蓮見狀擊掌:“好招!”狀若聖潔小孩。 宋兩利雖被彈開,卻是後勁乏力,只一翻肋鬥,立即化去,落地立身而起,瞧著雙掌,摸摸頭頂,呵呵笑道:“倒是猛了,這該取名‘猛龍蝦功’吧?”又弓身耍彈享受方才快感。 劉道真始料未及對方武功變化時強時弱,竟能傷著自己,在連次受擊之下,胸口疼悶難忍,再鬥下去,難尋勝算,登時鑽向牆內,準備開溜,對於金妙蓮之事,看來日後再理了。 金妙蓮忽見對方逃開,嗔嗔喝喝不許走,顯然洗腦過頭,且打上癮,竟未念舊情,強勢撲去,凌空一掌打得牆破瓦飛,破得巨洞。 劉道真暗自叫苦,撞穿另一窗口,拚命即逃。 宋兩利正陶醉“猛龍蝦功”之中,豈知對方不顧女人而選擇開溜,怔覺之際立即攝腦過去,喝著別逃,身形一掠,衝追射去。 劉道真受攝,腦門一沉,身形頓挫,情急中趕忙念起護心醒腦咒,以防被攝。然此一唐突,金妙蓮怒掌劈來,正中劉道真背腰,疼得他哇聲大叫,人若死狗倒撲地面,成“大”字型粘地,好生狼狽。金妙蓮順勢掠過頂空,已無暇回頭再攻招,她卻喝著:“快閹了他!我已擊中下腰腹區,斂陰妖功已破!” 宋兩利背後追來,正巧面對雙腳開處,這可是難得佳機,猛地右手探去,就要摘扣下陰。劉道真縱使受傷,聽及命根子難保,拚出吃奶力氣雙手反抓下檔想護寶貝,身形更扭閃欲躲,宋兩利原想結實扣抓,豈知對方手護腳夾,臀部立縮,下檔空隙變小根本抓之不著,急中生智,猛地改抓其腰帶,將其整個抓起,復往金妙蓮砸去,喝道:“聖姑閹他淫根!” 金妙蓮正自回頭欲尋目標,她原是淫蕩妖女,然受攝洗腦之際,老要她變成純潔聖姑,自對淫根之類東西特別排斥,忽見劉道真雙手掩下體,雖是保護動作,她卻想成猥褻動作,登時嗔火冒起,喝道:“淫徒!”一式“怒蜂奪命”右掌猛劈過去。 在此電光石火之際,劉道真又是被砸過來,其勢更逾一倍,他且受傷在身,根本無法躲閃,猝見怒掌搗來,眼睜睜厲叫:“不要……”話聲未落,砰地暴響,劉道真下體受擊,人若彈丸倒噴,掉撞左側石台,雙腳攤開,下體從指縫中滲出血絲。 劉道真全身抽顫,伸手紅血滿掌,卵蛋顯然重創受損,閹割恐懼登時湧心,尖厲泣叫: “不要啊!我的命根子!小妙妙你何等狠心啊!” 金妙蓮原想再給他一掌,然聞及“小妙妙”卻是一楞,此乃她年少乳名,知者不多,平常對方全以小蓮稱之,此時又怎喊得“小妙妙”,一時茫然:“你當真認得我,跟我有關係?” 劉道真疼得難言難語,只顧命根子是否仍能保住,抓開褲檔即瞧,竟是鮮血一灘,嚇得他又自泣叫:“不要啊,我完了!” 宋兩利一招奏功,嘿嘿捉笑:“斷了淫根最佳,如此方能除色戒,變成純種道家門徒!”更形得意對方栽在自家姘頭手中,實是惡有惡報。 他忽有想法,道:“你且改過自新,我贈你聖童噹噹!”心想既能把淫婦變成聖姑,那自有可能把淫徒變成聖童,雙修派從此改成“聖姑聖童派”妙哉!一想及,興趣便來,登時運起感應神通,準備攝去,然腦門方打開,豈知陰陽老怪幻影強行入侵,他哈哈虐笑:“小妖道,咱又見面了,等等便來!”宋兩利一楞,怎連聲音皆聽得清楚,這才發現遠峰處一道青影直掠衝來,這還得了,登若龜孫調頭即奔,“不玩啦!聖姑你自行看著辦吧!”逃入林區不見。 金妙蓮一陣錯愕,此人來得突然,去得更快,不知在耍何名堂,閃念中已見青影到來,直覺引掌戒備。 青影正是陰陽老怪,他乃針對宋兩利而來,豈肯讓他走脫,見及行蹤,強勢追掠山林,繞過金、劉二人仍未理會,喝著:“小妖道別走,咱和氣談談!” 宋兩利才不上當,不肯開口說話,拚命往險處逃躲。 劉道真原是悲疼欲死,忽見陰陽老怪到來,終泛起一念生機,陰陽老怪妖法甚多,或能治得自己傷勢,立即叫喊:“前輩別走,快助我治傷勢,必定回報!”拚命喊出,牽動傷勢,淚水疼落,他仍喊不出,可惜沒回應。 金妙蓮冷喝:“還不認錯麼?”舉掌欺前似要教訓。劉道真這才想到威脅仍在,無暇再顧陰陽老怪,急喊道:“小妙妙別亂來,我是你的真哥哥!不要傷我?” 金妙蓮又自一楞:“真哥哥?”瞧及劉道真,但覺似曾相識,道:“你又怎知我小妙妙?” 劉道真立即將以往之事急急說出,藉以拖延,甚至想喚醒對方,至少只要說出“小妙妙”即能阻她攻勢,暫可保命。 雙方即在童年小名中掙來鑽去,金妙蓮始終茫然不解。 |
第 七 章 陰陽惡鬥
陰陽老怪功力何等通玄,天下除了極樂聖王,幾乎無人能擋。其感應攝心之術更是高強,既然發現宋兩利近在咫尺,自無讓他走脫之理。 他掠身如電,咻咻直追杏樹林區。截百丈,再截數百丈,任宋兩利逃得既精且快,終仍被截住。 眼看天空一道青影掠截而下,宋兩利苦笑不斷,看來在劫難逃,趕忙擺出架勢抵擋。 陰陽老怪截在前頭,目光一撩,確信正是宋兩利無誤,狂笑已起:“你倒逃得夠遠,讓我萬里尋徒,實是天大工程!”忽覺不應現凶相,臉面猝地跳動,肌肉收縮,剎那變得慈祥老人,道:“可還記得地道老人?咱初見面時回憶多麼美好!” 宋兩利自知對方偽變功夫了得,縱現慈祥,卻也不信,道:“你待要如何?我已非你徒弟啦,當年你只是利用我,還在我身上動手腳!” 陰陽老怪笑道:“那只是一種實驗,師父隨時可以替你解除禁制,對你無害。” 宋兩利道:“無害便無害,若沒事,我得走了!”說完轉身便去。 陰陽老怪急道:“慢著!”身形一閃如電,又擋其前頭。 宋兩利道:“這便是你不對,既是沒事,為何還要攔人!” 陰陽老怪道:“為師想替你解除禁制!” 宋兩利道:“免了,我又不想練功獨霸天下,只能保命便行,您還是回去當你的魔界教主,一生黑暗陰險無限!” 陰陽老怪呵呵笑道:“你正是最佳傳人,跟我回去如何?” 宋兩利道:“待我想通再說,最近很忙,所以沒啥時間理會前途問題,請見諒!” 陰陽老怪眉頭直跳,道:“那也行,把靈寶陰陽鏡交出來,為師暫且不管你生活。” 宋兩利詫道:“寶鏡不是在鏡樓?你到現在仍未尋著?” 陰陽老怪冷道:“別鬧!三千寶鏡我都查過,就是不見靈寶陰陽鏡,你藏在哪?” 宋兩利詫道:“你當真查遍三千鏡?!” 陰陽老怪道:“正是,所以你賴不掉!快拿出來!” 宋兩利噢地一聲,道:“既然被你窺破,只好交啦!”伸手往腰際摸去:“不知師父要哪一面?” 陰陽老怪冷道:“寶鏡只一面,哪有其它面?” 宋兩利又噢一聲:“那自錯不了了……”終從口袋抓出半掌大八卦形銅鏡,交手出去,道:“拿去吧,別來煩我!” 陰陽老怪詫道:“怎變的那麼小?!”原鏡要比手掌寬,和此面完全不同。 宋兩利道:“既是寶鏡,當然會伸縮,浸水十天便縮了,是它沒錯,背面正刻著寶鏡名稱,自個瞧瞧!” 陰陽老怪搶過寶鏡,翻瞧背面,喃喃念道:“靈賣陰陽鏡!”登時喝道:“什麼靈賣、大賣!你在耍我!”猛地一砸,敲得宋兩利欸呀撫頭,疼痛傳來,怔道:“明明是靈寶鏡,怎會變得靈賣鏡?!” 他拾起銅鏡瞧清,這才發現果然刻著“賣”字而非“寶”字,登覺糗笑。此鏡原是他半路購得,用以平常照向額頭符巾,看看是否遮住烏龜胎記所用,購買時特地叫店家刻字,原以為正確無誤,且形態亦像,故一直未留意,誰知竟然誤把寶字刻成賣字,實是所料未及,看來想以此鏡唬人是不易了,乾聲道:“靈賣也不錯,賺得多!” 陰陽老怪喝道:“想討打麼!還不把正貨交出!”一掌掃起,作勢欲劈。 宋兩利欸呀逃躲,急道:“真寶鏡已丟落長江,玩完了,弟子為怕鬼域妖人現身,替您毀了它,所以現在天下已無寶鏡啦!” 陰陽老怪喝道:“還想耍賴!”原想揍人,頓覺何不以攝腦魔法攝其腦門以知真假,怒目直瞪過來,攝力波波湧出,宋兩利頓覺腦門壓力沉重,不敢多想,登時盤坐下來,連起“馭氣沖天”強力抵擋,腦門不斷念著“羽化成仙,先抽筋骨”以加強定力,以解受攝。 雙方較勁三分鐘,幾乎逼得滿臉通紅,陰陽老怪邪笑不斷,強功再逼,聲若冰鑽陣陣刺來:“說,寶鏡藏在何處!” 宋兩利拚命抵擋,仍覺“馭氣沖天”漸漸被壓下,腦門變得更為沉重,不得已又施展“五方法門”硬將腦波切成五等分,四處散飄,陰陽老怪冷喝:“學會分身攝腦之能也不管用!”功力再逼,硬是擒住其中一處,強鑽過來。 宋兩利頓覺昏沉,汗水已冒,顯然仍處下風。 陰陽老怪迫逼再熾!“說,寶鏡藏在哪?”宋兩利全身抽顫,青筋暴脹,陰陽老怪冷道:“不要逞強,再下去你將血脈暴裂而!” 宋兩利仍硬撐,齜牙說道:“死也要撐!” 陰陽老怪喝道:“可惡!不見真章不掉淚!”強功升至十成,浩瀚狂流攝鑽衝來。 宋兩利腦門承受不了,欸呀一聲,就欲暈倒,猝地浮現綠龜法王法相,說道:“實即虛,虛即實,何苦決戰腦門而坐以待斃!” 宋兩利剎有所悟,是了,自己盤坐堅守,的確坐以待斃,靈功、武功一途貴在靈活運用,腦門若撐不了,另有他功可用,情急中,身形猝地猛縮,爐鼎、丹田兩處頓暴強流真勁貫衝五脈,直抵四肢、頭頂,迫急之際,終叭地一響,全數衝向陰陽老怪,其身則若弓蝦彈開,正是用上自行取名之“猛龍蝦功”。 陰陽老怪怎知對方突出怪招,自己一心一意想以攝腦取勝而疏於提防,終被五道勁流轟著,身形掠退半步,衣衫冽冽作響,頭髮散飛,稍顯狼狽,宋兩利卻因此彈開六七丈,躲過老怪控制,暗呼好險,看來虛實之間自該相互運用才是正法。 陰陽老怪縱使退得半步,卻是生平侮辱,登時魔性大發:“綠龜妖僧有膽出來一戰!” 直把宋兩利當成綠龜法王化身,暴撲過來,“閃電魔指”怒擊而下,十道閃電般怒蛇竄擊不斷。 宋兩利怕懼於對方功力,如此被逼,自是拚命抵擋,登見“地”訣土撥鼠胡亂撥去,然撥得了三四勁流,撥不了其他六七指勁,身形再換,改為“水”字訣之“水柔功”霎若水蛇亂舞,穿梭閃電之中,又避去三四道電蛇,其它兩勁直衝身形,宋兩利幾乎無處可躲,不得已轉身背對魔指,任那兩道勁流射中腰背之處,他趕忙運起化神賦那“天地無極,乾坤浩瀚”心法,看看是否能抵擋雙功,畢竟前次玉東皇以“毒龍真勁”相逼,即被此心法吸收以能自保。 陰陽老怪被擋掉八勁,老臉已掛不住,猝見兩勁仍能奏效,自再迫強數分,兩勁如電蛇直衝鑽來,叭地鑽入宋背脊腰脈,登時發出嗤嗤響聲,電蛇竟然一一化去,只見宋兩利卻為燒焦衣衫燙及肌膚而欸欸疼叫。 陰陽老怪猝見電蛇直鑽,似被吸去,詫駭不已:“你已學會盜功妖法?!”他不信邪,驀又暴射五勁過來,宋兩利又自欸叫,電蛇卻仍鑽入體內一去不回,電得宋兩利全身疼麻,然卻精力陡然充沛。 陰陽老怪學武甚精,已是一代宗師,怎瞧不出原委,登時收招,臉面鐵青,喝道:“你果然漸成氣候,連數百年前道家宗師姬封禪、殷水神所創盜功妖法業已學會,實留你不得!” 宋兩利意識到對方想殺害自己,哪顧得腰疼背酸,趁其慌亂之際,拔腿即逃。 然陰陽老怪輕功何等高強,猛喝追掠,毫不落後。 宋兩利拚出吃奶力氣只能逃出三百丈,眼看又將被截著,嚇得直叫救命:“法王本尊,你得快現形,教我幾招逃命輕功吧!”以前全是學得硬功夫,倒忘了逃命輕功之重要,如今嘗苦頭。 眼看陰陽老怪迫近不及二十丈,凌空即已劈掌傷人,宋兩利欸欸連吃兩掌,背疼欲裂,驚駭直叫:“我完了,法王本尊快顯靈,否則跟你去投胎啦!你怎大意得未教我逃功之術?” 綠龜法王突然現形,笑道:“怎未傳授,你只未悟通罷了,‘風’化有形則有扇中風、林中風、大旋風、龍捲風,及搗天風,你已學得‘五行飛渡’法門,即你自稱之‘猛龍蝦功’,試著身化如風,配合五行飛渡,自若經風徐來,無所不至,無所不達。別老是要為師指點,自該觸類旁通!”說完閃幻不見。 宋兩利詫道:“怎龍蝦功還能逃命?!”他天生慧根甚靈,忽而想及,若四肢、頭頂能噴勁流,向前自能劈敵,然在此同時身形卻被彈退,正是衝力使然,照此說來,自己背對陰陽老怪顯然大錯,登時扭轉過來,喝道:“誰怕誰!” 陰陽老怪冷道:“等死吧!”勁掌再劈,宋兩利猛地五勁齊發,直衝對方掌勁,雙勁撞擊之際,勁道反彈更強,宋兩利頓將身形放輕,登若飛箭般往後彈去,一彈二十丈,又拉開雙方距離。 宋兩利見狀大喜:“哇哈哈!龍蝦功竟然有此妙用,簡直妙極!”登時興趣高昂,五勁直往後劈,縱無老怪掌勁反擊,仍可彈前六七丈,的確過癮。 陰陽老怪怎知對方又創怪招,氣得七竅生煙,不再發掌,硬是催足輕功,閃若遊魂般快速追來。 宋兩利縱能以此“五行飛渡”之術暫時逃開,然終究未能熟練,尤其不斷發勁,對內力耗損甚巨,在逃得半裡之後,終已氣喘咻咻,暗自叫苦,再此下去,不被殺死亦將累死。然自另有一大麻煩,龍蝦功乃面對敵人,如此往後彈去,時常失去準頭而撞上林木。 就在一次撞及杏樹之際,宋兩利終滾跌落地。陰陽老怪冷森虐笑:“死期到了!”閃電魔掌猛切過來。 宋兩利情急生智,不敢抗掌,而是猛擊腰身粗杏樹,直塌壓向陰陽老怪,終又逼得他身形躲閃,凌空數掌打得杏樹散亂四射。 宋兩利趁此再逃百丈,豈知前面又是斷崖擋道,已自苦笑:“我命休矣!”想轉逃談何容易。 陰陽老怪強追過來,見狀大喜:“看你往何處逃去!”凝得十成功力,雙掌寒光乍閃,一張臉已變得森森冷魔,“死吧,誰叫你是綠龜老妖化身!”心想縱使法王可能另轉世投胎,那已是二十年後之事,總比留著宋兩利這學得無數怪招者來得易對付,故其全勁一擊,掌勁轟聲如雷,直斬宋兩利胸身。 宋兩利忙駭不知所措,縱想以“猛龍蝦功”以對,然這一擋,豈非自墜深崖而亡,可是不擋難道坐以待斃?眼看毒招新來,險極萬分,腦袋一片抽白之際,綠龜法王突地現形,喝道:“鬥他!”五道氣流終猛劈而出,砰地暴響,宋兩利身若彈丸直墜深崖,嚇得他面無血色,欸欸直道沒命了! 綠龜法王喝道:“提氣,讓身輕如風!”宋兩利猛提真勁,身形的確輕得許多,然墜崖速度仍不止,兩耳咻急不斷,嚇得他閉眼不敢瞧崖底。 綠龜法王喝道:“想腦袋撞地麼!”宋兩利嚇著,又張開眼睛,忽見崖邊樹枝橫前,猛地伸手抓去,豈知下墜太重,折斷樹枝,同往下墜。 眼看下墜千仞就要撞落崖底,綠龜法王喝道:“快發五行掌勁!”宋兩利情急發掌,砰砰數響,身形下墜之勢頓挫,然速度仍快,綠龜法王喝道:“再發掌,往左劈!”宋兩利哇哇沒命切叫,掌勁直劈,墜勢稍弱,但仍無法全部消除下衝勁道,然掌勁往左劈,身形卻往右移,終能見得水潭,心念方起,通地暴響,砸落深潭,水柱衝高十數丈。 宋兩利直落潭底,砰地再撞一記,欸呃尖叫,全身疼痛欲裂,然總算保住性命。 綠龜法王輕笑一聲:“別老是懼敵,氣勢為要,墜崖亦是心敵,只是假象,突破即現生機!”說完閃失不見,宋兩利無暇多想,待身子浮起時,爬向潭邊喘息不已,暗自苦笑,難道一定待吃盡苦頭方能成仙成佛麼?何況自己根本不想此道。 崖上陰陽老怪直盯崖下,且以攝腦大法不斷搜尋,忽覺宋兩利感應傳來,登時變臉: “沒死!”相著深崖想縱下去。宋兩利哪還敢休息,趕忙斬去感應,拔腿即往深谷逃去。 陰陽老怪頓失蹤影,輕輕一嘆:“若有綠龜妖僧相助,恐怕奈何不了他了,極樂聖王說的沒錯,對付轉世靈童,一味追殺並非最佳方法!”後悔太早決裂,否則自能掌控,如今機會已失,恐將付出更大代價。 陰陽老怪深深吸氣,恢復鎮定,冷道:“我乃魔界之尊又怕過誰,鬥久你還是輸!”信心高漲,冷笑而去。 待穿過杏樹林,終又遇著劉道真及金妙蓮。劉道真仍不斷提醒說明有關金妙蓮童年及昔日種種,金妙蓮將信將疑,畢竟聖姑深入腦海甚是牢固,恐非一時能醒過來。 劉道真忽見陰陽老怪,登時急道:“前輩請救我,還有小妙妙,它是被宋兩利攝腦!” 陰陽老怪原是不理,但聞及宋兩利攝腦,目光一縮,瞪瞧過來:“她中了妖法?” 劉道真道:“正是!” 金妙蓮喝道:“你才中了妖法!”舉掌便劈,陰陽老怪掠來,將她撥開,直瞪雙目,金妙蓮怒斥:“敢對聖姑如此無禮,照打!”劈招即攻。 陰陽老怪乾脆數指將她製住,道:“奇了,瞧不出被攝呆滯眼神。” 劉道真道:“她的確受攝了,在下原是她丈夫。” 陰陽老怪道:“莫非是移神換靈大法?這小子的確不可思議。小小年紀即學得此招法!”靈童轉世的確不同。又興起非收拾宋兩利不可之念頭。 劉道真祈聲道:“尚請前輩救她,並醫在下傷勢。” 陰陽老怪瞪其下體,鮮血片紅,立即明白狀況,邪心已起:“你被閹了?” 劉道真切聲道:“在下一時失手,遭那小妖殘害,望前輩出手相助……” 陰陽老怪哈哈虐笑:“我一向不做賠本生意,且相信人性本惡,救你可以,倒想看看你多邪惡!” 劉道真道:“在下曾欺負無數女人,為的只是練雙修陰陽功,亦算是作過壞事。” 陰陽老怪邪笑:“沒看過,不算!”瞄向金妙蓮:“現成便有一個,她是你姘頭,殺了她,我便救你!” 劉道真登時變臉,縱使金妙蓮淫蕩偷盡漢子,那可全是為吸得元陽所為,且自己亦是默許,多年來更互相練功,若說毫無感情,又怎會在得知她受製之後千里迢迢趕來救人,雙方實比夫妻無異,此時又怎忍收拾她性命?一時陷入痛苦掙扎。 陰陽老怪邪笑:“如何?夠狠夠黑麼?若是不行便永遠當個太監吧!” 劉道真全身抽顫:“前輩敢保證能醫好?” 陰陽老怪道:“只要不是全部割掉,我自能治癒,童貫還不是一樣……”忽覺說溜嘴,立即閉口。 劉道真咬牙顫抖,畢竟機會稍縱即失,一男人若少了命根子,又怎算是男人?一輩子將抬不起頭,何況自己一向練雙修功夫,少了它,一切全完,金妙蓮雖是好夥伴,然又怎能和命根子相比?何況還是她動手毀去的。掙扎中終於難擋閹割之苦,猛一咬牙道:“好,我殺了她,交換此條件!”心想金妙蓮已變,收拾她,再另找夥伴,日後仍能再培養感情。 陰陽老怪聞言笑得更邪:“不錯,人性本惡,生死攸關,誰不為己,你的決定甚讓人滿意!”伸手一翻,丟下一把森森利刀。 劉道真舉刀於手,卻自顫抖,畢竟一夕之間即要手刃情人,罪惡讓人無法坦然面對。尤其瞧得金妙蓮恬靜昏睡模樣,又怎狠心一刀結束其寶貴性命? 陰陽老怪最喜瞧人掙扎,目露興奮,道:“怎麼,無法下手?殺敵人一刀,殺枕邊人亦是一刀。由得你掙扎那麼久?若你是剛出生小孩,拿了刀子,還不是亂砍亂殺?還管得誰是父母!” 劉道真終橫下心,道:“阿蓮別怪我!”一刀便要刺去。寒光閃處,陰陽老怪突又攔住,劉道真怔喜:“不必殺她了?!”以為老怪乃在考驗他,因而過關。 陰陽老怪笑道:“哪有這般簡單?我乃魔界尊神,以惡一統天下,你這等反應,豈算夠格!我且將她弄醒,然後當面讓你收拾,那才是心狠手辣,絕世梟雄!” 劉道真咬牙切齒:“你弄吧!反正我已殺定!”心想把她當成聖姑,自非殺了金妙蓮。 陰陽老怪當真將金妙蓮弄醒,她怔急便喝:“你待要如何?!” 陰陽老怪道:“叫你丈夫殺了你!” 金妙蓮見及手握利刀傢伙,冷哼:“他不是我丈夫,要殺要剮我不在乎!” 陰陽老怪邪笑:“好氣魄!” 劉道真喝道:“你去死吧!”利刀就要刺吐。 陰陽老怪又攔人,邪笑道:“不急不急!反正幹壞事,越狠毒越過癮,待我解去她被洗腦門,喚醒她,還原成你姘頭,如此殺來別具滋味!” 劉道真又自抽顫,額頭冒汗,心仍擺橫:“前輩請快些,晚輩意志已定!” 陰陽老怪道:“既然意志堅定,慢慢來又何妨?” 劉道真乾脆閉眼不見,汗水更冒。 陰陽老怪瞧得過癮:“善惡掙扎實是妙哉!”方心甘情願為金妙蓮解困。 金妙蓮喝道:“你想作啥?敢動我,我便自殺!” 陰陽老怪笑道:“淫婦變聖女了?宋兩利傑作實是妙極,看來它的確有天分!”仍伸手欲探穴道,金妙蓮以為對方欲摸胸脯,受辱感覺猛湧心頭,且又逃無去處,一時橫心,張嘴即想嚼舌。 陰陽老怪訕笑:“慢來慢來,先恢復正常再自盡不遲!”一指截住對方腮邊“天容穴”,金妙蓮無法嚼舌,怒目直瞪,陰陽老怪笑道:“你會謝老夫,讓你瞧清你的男人真面目!”登時右掌按抓其頭部,五道勁流直迫,金妙蓮陷入昏迷。陰陽老怪念念有詞,似在洗腦。 劉道真忽又張開眼睛:“前輩當真能解開她禁制?” 陰陽老怪道:“或許無法除去宋兩利所灌輸妖法,但若叫她想起往昔,認得你是她姘頭,並無問題。” 劉道真暗自發抖,竟然不想見著金妙蓮醒來,否則這把利刀實是難以刺去,善惡掙扎果然特別難熬。 陰陽老怪喃喃喝道:“你是金妙蓮,劉道真是你姘頭,是你丈夫!” 金妙蓮排斥直叫:“我丈夫是方臘,不是劉道真!” 陰陽老怪見“丈夫”根深蒂固,洗腦不易,改換道:“劉道真是你愛人,你們做愛無數!” 金妙蓮喝道:“胡說八道!” 陰陽老怪道:“他就是你愛人,共同修練雙修陰陽功!” 金妙蓮原是排斥,然催眠洗腦即在於不斷重複,待念得百餘遍之後,金妙蓮終漸漸混淆,陰陽老怪隨即問她在何處修練,如何修練?金妙蓮終說得精彩萬分,劉道真聞及,竟然臉紅。陰陽老怪但覺大功告成,立即拍醒對方。 金妙蓮暈頭轉向,呃呃張開眼睛,卻覺目眩,陰陽老怪道:“你的姘頭劉道真想要殺你了!” 金妙蓮斥道:“怎麼可能!”盪笑已起:“他要用啥殺我?男人寶貝麼?” 劉道真聽得全身顫冷,的確是金妙蓮昔日風格,天啊,竟然要親手結束她生命。 金妙蓮忽見著陰陽老怪,邪蕩直笑:“老不休你也想佔我便宜麼?來啊,我可老少不忌!” 媚態橫生。 陰陽老怪笑道:“先解決你老公再說吧!”一手拍開對方穴道,卻封去武功,隨後跳開,來個隔岸觀火。 金妙蓮忽見劉道真,詫道:“你怎會在此?!”復見其下體全是血,更詫:“你的命根子?!”就要撲前診傷。 劉道真瞧得狠意盡失,正垂頭喪氣想丟利刀。 陰陽老怪喝來:“他要殺你,別靠近!” 金妙蓮一楞:“怎會?” 陰陽老怪道:“他命根子就是你毀的!” 金妙蓮再愣,腦門似有此記憶,詫道:“怎會?當真是我殺的?!” 陰陽老怪喝向劉道真:“命根子沒了,一切即沒了!你看著辦!” 劉道真聞言再次掙扎,下體傳來陣陣刺痛,那豈是任何東西可取代者?包括眼前這女人性命,何況命根子且毀在她手中!想及此,軟弱之心猛地狠起,喝道:“賤女人死來!”利刀一抖強衝刺去。 金妙蓮駭然變臉:“你當真要殺我?!”話未說完,伸手擋去,原以為武功在身,能發出掌勁,豈知竟然空劈。劉道真利刀一抖,立即刺穿手掌,疼得她直掉淚,駭然尖叫:“你當真要殺我?!” 劉道真一刀落下已豁出去,惡向膽邊生,狂厲直吼:“就是殺你替我命根子報仇!”強忍下體痛楚,欺身便砍,金妙蓮駭閃直躲:“你好狠!救命啊!”拚命爬滾逃去。 劉道真追若瘋虎:“去死吧!一刀解決!落個全屍!” 金妙蓮武功盡失,怎抵擋得了,剎那連中三刀,背腿皆血。 陰陽老怪瞧得大呼過癮,人性本惡再次獲得證實。 劉道真猛地衝前撲倒金妙蓮,雙方扭打若蛇,金妙蓮拚命求饒,劉道真狀若瘋子厲道: “去投胎吧!”一刀直刺心窩,金妙蓮欸聲厲叫,幾已暈倒,眥目瞪向那把刺入心窩利刀,怎敢相信竟出自床頭情人,她幾已瘋狂欲撕裂此毒辣男人,然已力不從心。 眼看金妙蓮便要命喪利刀,劉道真直若厲鬼索命哮叫之際,陰陽老怪突又掠撲過來,一掌撥掉劉道真右手,邪聲笑道:“可以了!” 劉道真怔喜道:“我已過關?!前輩只在試探我罷了?!” 陰陽老怪道:“不是試探,只是玩的更兇!你的任務已完成,我會替你治傷,剩下是她的部份,讓一邊去吧!”劉道真聞及命根子復原有望,登時拜謝連連。 陰陽老怪懶得理他,走向金妙蓮,一手拔下利刀,並在傷口敷上靈藥,邪聲笑道:“殺你的是你愛人,想不想殺回來?”伸手解去對方穴道,金妙蓮武功頓復,哪能忍受事實,搶過利刀即追,厲吼不已:“寡情薄義傢伙,老娘砍死你!”雖受重傷,仍拚命反撲。 劉道真見狀沒命逃若喪家之犬:“小蓮,我不是有意的!” 金妙蓮厲道:“難道要殺死我才算有意?”利刀一捅,直中大腿,劉道真厲叫如豬,滾身爬逃。 金妙蓮強撲過去,一刀即要捅入咽喉,劉道真尖叫:“前輩你說要救我的……” 陰陽老怪虐笑不斷,道:“就來了!”終掠身撲前,一手抄起劉道真,黠笑道:“記著,他便是你仇人,日後好好報仇!”說完掠身松林而去。 金妙蓮狂厲喝吼別逃,然終因傷勢過重,追得幾步,跌倒栽地,淚水直滲:“劉道真你何等狠心敢捅我心窩……”想及傷心處,嚎啕大哭。 枉她一生真情以待,竟換來利刀穿心,何等殘酷事實! 陰陽老怪並未遠離,而是將劉道真帶往三裡外一處隱密洞穴,然後甚快替劉道真檢查傷勢。 劉道真卻為方才反目成仇,相互殘殺之事耿耿於懷,悲切道:“前輩何忍作此安排,讓我們殘殺至此?” 陰陽老怪虐邪一笑:“如此才能證明你倆是愛是恨,畢竟一人毒,不若兩人毒來得過癮!” 劉道真暗嘆不已,自己已經夠毒,沒想到竟有更毒之人,難怪他以魔界閻王自稱,和他打交道簡直羊入虎口,然已至此,夫又何言?唯等治妥傷勢再說了。 陰陽老怪凡事皆惡,唯有言諾仍守著,虐邪直笑中仍替劉道真醫治,治傷過後說道: “算你幸運,有雙手護住,命根子是保住,可惜卵蛋壞了一顆,不過另有一顆可用。” 劉道真急道:“那樣是否能人道?!維持男人雄風?” 陰陽老怪表情怪異:“男人雄風靠此維持麼?本魔神還不是雄風無敵!” 劉道真切急道:“不管如何,尚請前輩全力醫治!” 陰陽老怪道:“暫時能保住一顆,日後有機會再替你解救另一顆,因為沒貨亦無工具!” 劉道真聽及日後仍能治療,安心不少,終道謝連連。 陰陽老怪立即拿出銀針,插入下陰,替他排除污血,隨即按摩推拿以打通穴脈,再利用邪功替其接續血管、經脈,方始敷上靈藥,道:“三日之內莫動及它,即能康復,諾言已實現,告辭!”說完黠笑,揚長而去。 劉道真但覺下體疼痛銳減,藥性清涼,知已對症下藥,對方並未動手腳,終能放心,稍稍活動筋骨,亦算正常,應可自由行動,在保住命根子之後回想此事,的確狠心了些,昔日愛人猶讓自己捅了一刀,不知生死如何?自己的確狠心了些,然任何人碰上此狀況,必跟自己抉擇一樣,誰會枯瞧命根子受損而不救治呢?唯有乞祈金妙蓮能諒解自己無奈,畢竟自己是被逼的……。 想及金妙蓮傷勢,他不敢稍作停留,小心翼翼潛行回頭,以尋機會道歉。 兩刻一過,終回現場,已近五更,東方吐紅,山林漸漸清晰,隔著五十丈,仍能瞧清金妙蓮動作。 她原已受重傷,原地運氣療傷後元氣稍復,想及心窩一切,更是嗔恨,“劉道真,枉我跟你多年,從此一刀兩斷,此去仇人見面,立即取你首級!”利刀往左側杏樹砍去,卡搭,斷成兩截。 劉道真摸摸脖子,腦袋似已飛去,猛吞口水,暗忖:“此時小蓮恨我甚深,若前去解釋將愈描愈黑,倒不如等傷勢復原,再向她祈求謝罪。”終不敢現身。 金妙蓮連砍數記,腿粗樹幹肢解百段,枝葉更形紛飛,她且抓起銀杏葉既咬且挫,苦澀滲來,洩去不少怒意。方自想及該何去何從,眩暈腦門中仍記得和方臘關係,暗忖:“難道劉道真是因我嫁予方臘才懷恨殺人?”側頭又想:“我到底嫁了沒?”記憶中作愛即在練功,怎又變成聖姑,得保持冰清玉潔?想及繁處,腦門疼痛欲裂,心下一橫:“管他何事,我且跟方臘一併做愛練功即是!”尋著路子,漸漸離去,她從未想過被洗腦一事。 劉道真渾身起冷瘩,攝魂洗腦之術簡直比任何武功皆厲害,好端端一個人,一夜之間全變,難怪有人常言刀不如筆,只要寫得頭頭是道,閱者但覺有理,便跟行之,終和洗腦一樣,往往作出反常舉止。自己只顧修得武功,卻忘了道家本修,實是報應。 想及一切皆因宋兩利而起,怒火不由中燒,此仇不報,畢生刺恨,向天發誓後,遠遠跟行金妙蓮而去。 |
第 八 章 五行飛渡
宋兩利落困深淵。 為逃避陰陽老怪追捕,他拚命往深谷逃去。奔得三數裡後,猝見斷層百仞,溪流洩衝而下,變成滾滾龍騰飛瀑。他不禁叫苦,此淵兩崖聳高入天,唯一出口又斷層飛瀑擋去,除了攀爬高崖,亦或跳下斷層,別無他路可行。 那飛瀑滾洩,宛若千軍萬馬,貿然跳去焉有命在。唯可能攀爬高崖而逃,然崖面卻陡直如劍,除了雜草及幾處野枝懸掛,幾乎無一藉力落腳處。縱使未受傷,亦難攀爬。 宋兩利苦笑:“看來得藉龍蝦彈功彈上去了。” 他盤坐下來,運起感應神通,待確信陰陽老怪已離去之後,方敢鬆懈心情,再次瞧向高崖,選得較能攀爬區域,試著一掠而上,攀岩而行。 然峭壁陡若利劍,且平滑如鏡,只攀得十餘丈,一手抓及松岩,頓失重心,欸呀驚叫,直往下墜,噗地一響,又自落水,跌得身發盡濕。 宋兩利勉強爬起,望崖興嘆,苦笑道:“千仞之高,怎能堪一摔!”心想只要一失手,甚可能摔砸斃命,看來仍得學會真正“五行飛渡”術,看看是否能闖關成功了。喃喃說道: “綠龜師父你且幫我完成飛渡之術啦!”綠龜法王始終未再現形。 宋兩利揣想法王當初所言,許多功夫皆該觸類旁通,怎可一味要他顯靈幫忙?其實自己所學已橫跨道、佛兩家絕頂心法,每一法門皆是練武者夢寐以求之功夫,只不過自己乃因多而雜,因雜而不精,何不趁此加以融會貫通,說不定另有效果出現。 想定後,他再盤坐下來,仔細思考武功門路,綜合結果認為,道家心法“煉精化氣,煉氣化神,煉神還虛”乃和化神賦之“羽化成仙,先抽筋骨”以至于衍化成之“馭氣沖天”有異曲同工之妙,應可合併練習,先煉精化氣,煉氣化神,再煉神還虛之後,始以馭氣沖天運行開來,而那運行方式則以本家“綠龜心法”之“五方法門”加以運用,行竄四周,先是五脈同轉,日後自能八脈、十二脈、甚至無數穴脈同時運行,將是登峰造極之境。 宋兩利滿意已極,原來佛道心法乃一而二,二而一,竟能相融修行,實是妙哉。 至於先修性(元神、意念)或修命(元氣、身體)之爭,他旦暫擱一旁,畢竟自己二十不到,怎悟得如此深層道行,何況兩者皆有支持者,如葛獨行主張先修性,張伯瑞則提倡先修命,儼然成為南北兩大宗,自己何苦攪進去? 宋兩利呵呵笑道:“或許我可創個‘綠龜佛道宗’吧?”但想及自己乃創始人,豈非成了龜祖龜公?實也不妥,惹嘲道:“名稱慢慢想,功夫且快快練!”其實自己“龜兒子”亦當得多年,竟然頗有習慣之處! 想及內功修行法門後,他再思考通靈大法,雖然道家降妖伏魔,引魂攝魄之術亦是一絕,但自己天生通靈,且已悟得“五方如來法門”,在東西南北中,地水火風空之意境中,漸有所斬獲,應是正確修行之法,當以此心法為基準,苦練便是,畢竟佛眼通之法力高過其他天眼通、天耳通、他心通等境界,自毋需再在天眼通之神鬼之間打轉。至於降妖除魔之時,方始運用道家法門即可。 如此靈功、武功雙修,將是正確方式,且等日後能破繭而去,真正能抵達神佛虛無之境,亦算是對綠龜法王有所交代。 宋兩利自知此境界仍相當遙遠,他只是詳加規畫整理,此時仍似練功為要,尤其是“五行飛渡術”若練之不成,恐得一步步打樁攀爬,若真如此,恐得花上百日光景吧! 他立即開始運行內勁,一面療傷,一面歸納勁流,運行數周天後,始仔細體會,方知雖言五脈,其實勁脈已穿透陰陽十二脈,只不過仍以五脈為主,它脈為輔,運行之際,不自覺將勁流全流向五脈而後從四肢頭頂衝出,因此衍化為“五行飛渡術”之前身。 他已服下紫玉仙芝,勁道恢復迅速,尤其陰陽老怪數道電蛇鑽入自家體內,已被吸收,功力竟也增進不少,老怪所雲乃盜功妖法,為化神賦最奧妙秘功之一,倒是獲益匪淺,他日再鬥,且吸光對方功力,那才好玩。 內流已引走,不再分蹦亂竄,宋兩利始敢開始再練“五行飛渡術!”在他言來即為“龍蝦功”,想想自己得往地上發掌始能往上衝,倒亦是武林一絕功。 待相準二十餘丈一處落腳枯枝後,宋兩利終運足真勁,喝地往下劈打,頭部、雙手和雙腳齊往下,身若Ω型上衝,原是算準枯枝,豈知背脊先衝上來,他待要抬頭攀抓,頭手勁氣稍岔,頓時走偏撞向岩壁,欸呀一聲,撞得沒頭沒臉,這且沒完,岩壁滑溜,攀之不及,衝勢一頓,往下墜,欸欸詫叫,又自裁落水中。 莫看水軟可消勁道,然從高處落下,皮肉之痛亦足掉淚,宋兩利欸欸爬起,已生懼意,再此摔去,不死亦要掉命半條。然不試又能如何? 他終再次鼓起勇氣,相準方位距離,以及換身地點,喝地一吼,一鼓作氣往上衝,龍蝦仍彈,待到盡處,趕忙撤去功力,雙手一攀,終能攀上枯枝,登時欣喜:“成了!一砲成功!”待要慶祝,豈知枯枝只手臂粗,吃力不著,叭地斷裂,宋兩利驚駭欲抓無壁,欸欸厲叫,又往水潭掉去,枯枝落下,更敲得他頭暈腦脹,眼冒金星。 宋兩利雙手撫頭,疼得發誓:“不玩了!再玩下去,當真沒命!”打算尋找藤蔓及木樁攀爬為妙,“花一月便一月吧!若跌成白痴,那才劃不來!” 正待偷懶之際,綠龜法王已現形,喝道:“稍吃苦頭便洩氣麼?空有招法不用,下次碰上陰陽老怪,看你如何以木樁相抗!” 宋兩利詫楞,困窘道:“可是摔得疼啊……弟子覺得已被枯木洗腦,忘掉一切了……” 摸著腦袋,威脅甚深。 綠龜法王道:“多動腦筋,觸類旁通,既讓身經如風,徐徐吹來,如林葉悠遊,何來跌摔,若仍不懂,即以龍蝦落水彈跳,那將是何局面?腦袋多想想!”說完閃身不見。 宋兩利若有所悟,忖道:“如樹葉飄飛大概不易練得,然若龍蝦在水中,又能耍出啥名堂?”揣測難摸邊際,宋兩利當真落潛水中,想著龍蝦動作,立即發勁打去,身形登往後彈,此乃正常,然就在勁道失去之際,身形卻若風吹浮萍般仍能往後緩緩送去。 宋兩利頓悟,大喜道:“對了!練此功先以練柔為主,待抓得巧勁之後,方可大力施展,如此一來自非方才猛衝,撞得滿頭包!”摸摸腦袋,自嘲活該。 既悟“風中柔、蝦中柔”門道,宋兩利乾脆不再上岸,利用水中浮力練此輕身之術。 他且先發五勁,如龍蝦四處悠遊彈耍,頗顯自得之際,終再次加足勁道,可惜水潭不寬,背脊已撞著石塊,疼得他悶叫,暗忖:“總不能一直以龍蝦應對,若是背後暗箭射來,豈非避無可躲?” 心念一轉,立即改為挺直身形,然如此一來,四肢發勁,頭頂亦發勁,幾乎飛衝而相抵,效果不大。宋兩利喃喃說道:“若能將頭頂氣流消去便能如意了……他這才開始思考主脈運行之術,心想也許未必定要五脈齊發,若能將腦脈轉換他處,大概可行。悟通此點,他先試著只運行四脈,然心法乃是五脈同發,一時轉不過氣,終仍頭頂冒氣,試得幾次,仍是無效,終放棄。他立即轉換將真勁逼往嘴巴,且以兩成功力試之,這一逼去,真若小周天運行,引督脈直衝泥丸(腦門)之際,登時轉行往下引流,終能從任脈洩此真氣,從嘴巴吐出。這一發現,宋兩利驚喜不已,原來任督二脈,不但相交於丹田,且在頭頂亦有交錯,只是一般人無法打通,自己服下紫玉仙芝及修得多重內功心法之下,竟然不自覺中已打通,只不過未曾加以注意而已。既然任督二脈能打通,那其他衝脈、帶脈、陰蹺脈,陽蹺脈、陰維脈,陽維脈等皆有交錯之處,宋兩利一一尋得,花得功夫加以打通,不論是陰是陽,皆連結成網狀,如此一來,先前縱使有聯通而懵懂之處,此時全被弄清,真勁運行登時如魚得水,幾乎無所不至,無所不達。在確定打通各脈之際,宋兩利再次運起“五行飛渡術”,除了四肢冒氣之外,頭頂之氣已轉向嘴巴吐出,然總覺常張著嘴甚是勞累,乾脆轉往肩井穴衝出。 可是肩井亦往上衝,有礙阻力,遂逼往手臂曲池穴衝出,甚至其他穴脈滲出,如此一來更形靈活,可轉彎,閃躲,直若游魚,比起先前之龍蝦彈跳進步許多。 宋兩利就此不斷從水中苦練,讓氣流不斷衝滲所有穴道,游魚已然越來越活,越耍越靈,激動之處,唱著一聲“上”,身形突地衝出水面,竄高三丈,宋兩利且把空氣亦當浮水,右手輕輕一掌打去,身形即往左移,再一打轉,又自落入水中。 如此往返數十次,宋兩利終悟出風中葉、水中魚之“煉神還虛”境界。 待他耍得肚腹已餓之際,竟然天色透亮,足足耗去一夜一早晨,實已達廢寢忘食地步。 宋兩利終惹嘲笑起:“我哪來這股興致,竟然練得沒天沒日?”但覺精力充沛,抓得鮮魚,跳出水面,火折子乃油布包裹,塞在小瓶中,根本無懼潮濕,立即起出生火,烘得香魚果腹。邊進食中,仍想著先前所學,雖然功力未能發揮至極限,但門路已摸對,只要假以時日,必能修得門道。 宋兩利自得直笑:“原來勁氣可從任何穴道衝出,那該取名‘百方法門’?還是‘綠龜法門’?”宋兩利腦袋直轉,原想替本門取得響亮名堂,然幾經取名後,總不及原先來得貼切,畢竟密教五方佛地位崇高,無以替代,而“五方法門”亦只是象徵名詞,因為“地水火風空”五等超級境界,其實早已包含千變萬化,更非只限於五脈或五方運轉,應是“無限虛空法門”才是。思考結果,仿以此法門為稱便是。 綠龜法王幻影突地浮現;“恭喜你悟通‘風’之境界,唯‘空’字若虛若無,難解難懂,只可意會,不能言傳,再接再厲,登及無上虛空界。”說完閃身不見。 宋兩利急道:“師父直言不就得了?”心想何需吃此苦頭,然綠龜法王始終未再現身。 宋兩利只能自嘲一笑:“也許‘空’便是說不得吧!”此時仍無法真正悟得,亦不強求,畢竟佛道之理浩瀚無疆,強行修悟莫如一點頓悟來得有效,且待天機便是。 待飽食後,宋兩利再次苦練“五行飛渡術”,此時不再落水,乃以當空練習,先是龍蝦般往地面發掌,身形竄高後,隨即挺直,復往岩壁粘去,此時有了靈魚般技巧,終能攀附,隨又如猿猱般跳掠攀高十餘丈,原想再攀去,上崖卻平滑如鏡,得準備繩索才行。 此時已離地五十餘丈,想往下跳又覺怔忡,然既學得“飛渡術”不跳怎能證實?掙扎後心一橫,暗忖頂多再摔一次,若能成功,那該多妙?於是吸足真勁,儘量讓身形變輕,隨即凝氣待發,猝地一掠而出,身形竟若樹葉飄飛,緩緩卷墜,此種妙境簡直如鳥雀翱翔天空,絕非一般步行動物所能體會。 宋兩利見狀大喜:“當真能飛渡了!”話末說完,真勁一洩,人若流星下墜,嚇得他欸欸尖叫,雙手亂打,掌勁雖出,卻因距離過短,仍撞往水潭,砸得腰背生疼。欸欸疼叫中,仍似竊喜居多,畢竟飛渡之術實在妙哉。 他再次爬掠高崖,隨即凝氣往下跳墬。此次學乖,凝神似待,及近落地,雙掌開打,終能平安下墜。 一連來回十餘次,他終證明只要不超過百丈,如此凝氣飛渡並無問題,若超過則得另加馭氣之類功夫方能平安落地。他想或能練及每處穴道皆能噴勁之時,一切自可迎刃而解。 望著天空飛鳥,宋兩利不禁幻想有朝一日能跟對方一樣飛翔無盡處。 綠龜法王幻影突現,弄聲道:“想歸想,肉身終非鳥翅,何能永久承擔重量?還是快快出去,大戰已起,且儘量減少傷亡吧!”說完幻影頓失。 宋兩利嘆道:“稍稍作夢皆不行麼?殘酷……”突然清醒,詫道:“方臘軍和童貫軍幹起來了?”想想亦有可能,那夜已派兵出征,此時正是廝殺交鋒時刻,自個雖非神通廣大,然若讓神霄弟子或善良百姓無故犧牲,他也不忍,且想辦法減少傷亡便是。 顧不得再逍遙,趕忙找來青藤當索,綁上石塊,如此邊靠五行飛渡術往上攀掠,及至平滑處又以青藤甩石攀扣凸石凸枝,慢慢往上再攀。 足足耗去二時辰,終攀上崖頂,往深淵瞧去,不見天地,實不敢想及當時敢往下縱。深深吸氣後,瞧瞧天色已黃昏,選了方向,掠飛而去。 |
第 九 章 千軍萬馬
徐千光引領聖公軍輕易取下臨安伏虎城。且斬殺知縣楊平,並據城為王,其手下聖公軍且因良莠不齊,登時偷搶擄掠,甚至姦淫婦女,引來一場浩劫,無數百姓已逃城而去,未能逃走者只能祈求救兵早日來到。 此事已驚動方抵江南之童貫軍,他且準備奪回伏虎城,向叛軍來個下馬威。 童貫賜封“江淮荊浙宣撫使”,引領禁軍及蕃兵共十五萬,浩浩蕩蕩南下,跟隨者另有得寵副將辛興宗,以及童強,王文丑和數大護法則潛行其暗處,聲勢甚是堅強。 童真乃太監出身,卻當上大將軍,自是威風八面,他原喜光明磊落作戰,以彰氣勢,然此針對遼金夏等諸國而言,對於叛徒方臘,他壓根未將其列入對手之流,遂決定玩些不一樣花招,他一向崇尚孫子兵法,決定來個潛伏虛行,所謂“行千里而不勞者,行於無人之地”。對抗小小縣城,他乃準備三萬兵馬,趁夜偽裝潛來,及至黎明,終離伏虎城不及三裡。 童貫且將辛興宗分派右路,童強攻擊左路,自己親自中鋒出擊。 他喝道:“叛徒乃土匪、地痞之流,且多為罪犯組成,此次攻擊不必客氣,殺無赦,不過得避開傷及百姓。” 童強摩拳擦掌,道:“百姓早嚇跑,伏虎城全是盜匪,自可全力撲殺!”打從兄弟童鑼死在遼國戰役之後,他悲痛不已,突聞出兵,且將方臘軍為發洩對象,希望能一舉殲滅,替兄弟出口光榮氣。 童貫道:“注意便是。” 辛興宗道:“敵軍一向神打上身,以妖魔為護身,必定悍不顧死,將軍應多小心。” 童貫冷笑:“鬼神之事交由吾師處理,對方必定作怪不得,希望一戰成名,收懾匪徒氣燄!” 辛興宗未再多言。他原和種師道有所交情,對戰術頗有涉獵,只是最近受童貫賞賜,調來作戰。對童貫種種他了解甚深,只能建言,不能定論,他且聽令行事便是。 一切皆妥為盤算。 趁著天空未亮之際,大軍再次潛行而去。 及近伏虎城,旗幟竟然換得方臘軍之聖公日月星旗,守衛亦是符衣符巾,黃橙橙一片。 童貫瞧得怒火高漲:“膽敢換下大宋旗幟,簡直造反!” 童強冷道:“的確造反,必取他首級,掛在城牆上。” 童貫冷哼:“真是自不量力。”但覺守衛幾乎靠牆打盹,敢情仍陶醉昨夜狂歡之中,他登時抽出利刀,高舉空中,喝道:“火箭發射!” 霎見圍城宋軍突地列出三排火箭手,直往伏虎城射去,天空將暗未暗,瞧來實若鬼火。 火箭靜悄悄飛落伏虎城頭。 有的射中聖公軍,有的猝地轟聲爆炸,引來更巨火苗,原是綁了炸藥。 千箭齊發,同自炸開,簡直若霹雷轟頂,嚇待全城皆醒,一時驚嚇,千兵萬人詫駭邊逃邊叫。有人喊道:“不好啦,亂軍殺到!”有人喊及:“完了完了,天神發怒!” 另有人喊道:“對方火砲千萬尊,無處可逃了!”烏合之兵只是想搶顧自己性命。 童貫視時機成熟,突又下令砲轟城門,隨即揮刀大喝:“上,大宋叛徒,人人得而誅之!” 一聲令下,其分三路強衝。 童強更是狠猛,手中長刀化若厲鬼,逢人便砍,只一照面,殺得十餘叛徒首級彈飛,嚇得欲逃叛軍再次退回內城。 聖公軍統帥徐千光原是土匪頭,哪曾見過真正禁軍,睡夢中忽被驚醒,已發現狀況危急,然他的確相信神打威力,登時大喝:“莫要慌,待我祭天神助陣!”猛將廣場大銅鼎引燃,喝著:“有請天神聖公下凡助陣!”靈符焚燒後,直往左右三十乩童般裸著上身戰將。 二十戰將立即起乩,哇哇狂叫中,利刀相互砍砸,全身不見血痕。 士兵見狀欣喜,多人立喝:“神打上身,大家燃符護身,再也不怕敵軍!”只見得一波波天兵抓出身上靈符引燃後往自身拍打。只見那二十名乩童直衝城門,神勇舉止登時引得聖公軍士氣大振,個個揮舞狂刀,拚命殺出。 徐千光登時意氣風發:“殺無赦,取下童貫首級,賞金萬兩,並封號護國將軍!” 一聲令下,全城鼎沸,聖公軍瘋狂衝向四面城門,準備一決雌雄。 神打附身,乩童、士兵奮不顧死猛衝再衝。 就在對方將突破城門之際,王文丑突地引領八大護法現身,王文丑冷喝:“什麼聖公附身!下地獄去找他吧!”利刀一揮,登時砍下五顆乩童腦袋。 八大護法再次撲前,每人一刀,登又砍下十八顆叛兵頭顱,鮮血噴飛如雨,淋得後頭聖公軍駭醒不少,哪顧得是否神打上身,掉頭即逃,一時慌慘叫聲連連。“不好啦!神打失效啦”,“神打遇上惡鬼,快逃啊!”烏合之眾踐踏成一堆。 王文丑更自撲前,引領八大護法如虎入羊群,全數以砍人頭為手段,剎那間砍下二百餘顆。 血注噴衝脖頸而去,天空一片血雨。 現場更形可怖,宛若索命妖魔裂齒撕殺。 神打聖軍原以人多勢眾唬住膽小地方官兵,哪曾見過正規禁軍,乍見同伴個個一招不到即腦飛頭掉,誰還敢再戰,登若喪家之犬潰逃。 任徐千光如何喝喊亦難挽頹勢,眼看四面城門更湧入無數禁軍,大勢顯然已去,他趕忙摘下將軍帽,混充小兵陣營,先行開溜。 童強、辛興宗狠猛無比,殺敵無數,不但刀頭見血,連衣衫、臉面亦血跡斑斑。 童貫則在殺入戰區之後,掠往牆頭,威風八面指揮作戰。他極痛恨叛軍,下令格殺勿論。 戰況就此一面倒,聖公軍簡直若刀上魚肉,被剌得肢離破碎,屍橫遍處。 慘叫哀嚎直若厲鬼夜泣。 從黎明戰至天白,只花兩時辰光景,數萬聖公軍幾乎全軍覆沒。 伏虎城血流成河,屍橫如山,宛若鬼城。 能逃走者幾乎冒充宋軍,待逃出城後方自換下宋罩衫,但也只寥寥數人。 童貫、童強、辛興宗從未如此霸氣快感過,一鼓作氣,短短兩時辰之內即攻下數萬妖軍之巨城,遠比任何一戰役皆慘烈且過癮。 童貫滿意說道:“大宋軍隊果然驍勇善戰,足可吞遼戰金,何患天下不統一?”暗暗決定北伐替大宋搶回燕雲十六州,甚至滅遼、滅金! 大將軍氣勢使他神醉不已。 宋兩利連夜趕至此城已是次日白天,戰況剛剛結束。 只見得一具具屍體從城中摃出,堆於右側廣場。斷臂殘肢,頭顱爛臟叫人見之欲嘔。尤其屍體堆若山一般高,簡直數萬具之多。 宋兩利覺得反胃,性命竟然如此脆弱,眨眼便去了。縱在光天化日之下,仍能見得無數冤魂擠在萬人屍堆中哭泣,翻找自己屍體,他們仍不敢相信已命喪於此,待找著血淋淋屍體後又自嚎啕大哭,結成一股怨氣無法散化,再此下去,恐將變成鬼域妖城。 王文丑突然走來,喝令八大護法倒淋燃油,隨後以待火點燃。 霎見火光沖天,屍體被燒得劈叭響,孤魂野鬼悲泣中,仍被符火燒著,登時魂飛魄散,無影無蹤。 王文丑冷道:“散了也好,否則入地獄還得再死一次!” 宋兩利但覺心寒,連死者魂魄一併消滅,的確過分。然想及若留下他們為害百姓或許此法又覺合理了。輕輕一嘆,只怪國勢如此,夫復何言。 他得想辦法,儘量減少傷亡為是,於是偷偷施展感應神通,在探知陰陽老怪不在附近十裡,方敢有所行動,暗中潛往童貫立身之城牆上。 他早已脫下聖公軍服,換穿一般百姓服飾,唯一沒變乃頭上仍綁符帶。待潛近城牆,輕功一掠,輕易可攀上牆頭,守衛見狀大喝:“找死麼?”一槍便刺過來,宋兩利喝道:“我要見大將軍!”靈力一攝,對方楞住。 童貫忽聞此聲,回頭乍見宋兩利,登時怔喜:“小神童你怎在此?” 縱使在宮中稍有嫌隙,然在江南相逢,竟也泛起父子般關懷之情,該是他一生無子,不自覺將宋當成義子,然那只在於感覺直接反應,若硬想收宋為義子,他且又不願,畢竟頭上有龜,甚不雅觀,收了龜兒子,自己豈非變龜父親? 童貫急忙招手笑道:“過來過來,師父正找你找得頭疼呢!” 宋兩利道:“找過了。”步行過來。 童貫詫道:“那麼快?”忽地笑道:“或許吧!師父神通廣大,不過你也別亂跑,神霄殿少了小神童,林靈素簡直撐不過來。” 宋兩利道:“怎會?” 童貫道:“不知是他隱藏,抑或靈力退步,上次皇上讓他祈降天下太平,水災不再,誰知京城仍下了幾天雨,差點淹大水。” 宋兩利道:“下點雨也算不了什麼。” 童貫道:“是他自行誇下海口能收伏雨妖,結果失敗,他說是宮中太臟,下些神水洗滌;也不知真假。” 宋兩利道:“師父自有盤算,倒是大將軍如此南下趕盡殺絕,有失天道。” 童貫道:“這你可愚仁之慈了,對手全是亡命徒,不但打家劫舍,且姦淫擄掠,叛國奪邦,若不及時收拾,死在他們手中之百姓、官兵將更不計其數,我是快刀斬亂麻,以收震慴效果,對方若此打住,且饒一命,若執迷不悟,且也饒他不得。” 宋兩利道:“有人不足死。” 童貫輕嘆:“既是戰爭,死傷自難免,何況他們神打上身,已失自己,胡乾非為是常見之事。” 宋兩利道:“將軍應找朱勉,他主持花石綱,貪得無厭,引起百姓反感才變得如此。且將軍亦莫要替皇上再找奇石異寶,大內藏寶已過多了。” 童貫最不喜受人指責,聞言臉色已變,冷道:“朱勉過分,本將軍自會處理,然收集奇石那只是皇上小小嗜好,你且要斷了它?也未免管得太多了!” 宋兩利道:“我懶得管,只是說清楚狀況,您要聽便聽,不聽也沒法,畢竟天命難違,誰也躲不掉!”說完拜禮:“我還有事先走了!”實也不屑和他多談。 童貫冷道:“回來!你如此向我說話麼?” 宋兩利懶得理他,攝腦過去,冷道:“大將軍請去上茅坑!” 童貫突地拜禮:“是!”當真步行而去。 守衛瞧得莫名不解。 宋兩利但覺過癮,早知便向他洗腦,說不定可解決一切。捉笑道:“上久一點啊!”童貫又應是,走的甚是恭敬。宋兩利待要盤算攝腦大計,豈知感覺王文丑已瞧來,對方是陰陽老怪手下第一戰將,功夫早不在話下,以前縱使交情不錯,然已和老怪決裂,敵我已分,且莫讓他纏上為妙,連那八大護法可非鬧著玩。 宋兩利隨即找機會溜下內城,乘機開溜。 童貫步行下城樓之後,驀然清醒,怔詫道:“我怎會想上茅房?且對小神童必恭必敬? 難道受他妖法?”頓覺可怖,立即喚來王文丑,說明狀況。 王文丑道:“是被攝沒錯。” 童貫詫駭:“光是說話即能攝人?未免太厲害、太恐怖了吧!” 王文魏道:“師父已有令,見他即念定心咒,且最好莫跟他多說話。” 童貫已起寒意,道:“此種人若不能用,倒要防了。”收拾之心泛起,卻不想暴露,道:“屍體處理如何?” 王文丑道:“一天一夜將可全數燒完。” 童貫道:“也好,讓對方知道,背叛朝廷,將落個屍骨無存,且連魂魄都將散去,永世不得投胎!” 王文丑默然不語,他一向話不多。 萬人屍塚果然連燒一天一夜仍未滅去,尤其夜間鬼火幢幢,甚是可怖。 伏虎城已變鬼城之說立即傳開,聞者變色。 宋兩利勸童貫不得,唯有回頭想勸方臘。 他偷偷潛回聖山。 方臘已知戰況,正為此事發飆,直斥手下只知慶祝戰勝而疏於防範,始讓童貫那渾球有機可乘。 他正式宣布日夜兩軍交替巡邏,乃不致再出此差錯。 至於真正不敵而敗原因,他始終壓根兒不信。 宋兩利顧及劉道真及金妙蓮,不知狀況如何?數日前為陰陽老怪所阻,竟無法收拾劉道真,實是憾事。 他坐定暗處,運起感應神通,搜向聖山,不久已浮現劉道真及金妙蓮皆各自躺在不同病房。 劉道真似是住於山洞般秘室,下體仍裡著藥物,宋兩利但覺對方活該,閹割效果想必甚佳。然金妙蓮為何亦受傷,他並不知曉,漸漸攝腦過去,金妙蓮雖有防範,但傷勢在身,抵抗較弱。不多時,宋兩利終能攝知對方想法,原是劉道真一刀刺其心窩,她且懷恨想報復,看來雙方決裂已是注定,至於有關陰陽老怪那檔事,由於金妙蓮未能想及,宋兩利自無從攝取。 宋兩利暗忖:“兩人既受傷未復,阻力降低不少,且直接找向方臘,當面跟他說清便是。”於是收起感應神通,潛往方臘住處,豈知對方吃過暗虧,已加派人員防守,宋兩利不得不改變方法,突地喝道;“童貫打來了!”立即潛身變位躲藏。守衛聞言大驚,冷喝是誰?四處搜尋。 方臘更驚,切急兮兮撞出秘室,直喊道:“誰喊的?怎麼回事?”急往前廳奔去。 宋兩利趁他行住迴廊之際,一指截其齊門腰穴,拖入廂房中。 方臘待想喊叫,宋兩利一把匕首已抵其胸口,邪聲笑道:“別急,我是你的媒人,又來看你了。” 方臘清醒過來,終想及幾日前遭遇,更認出宋兩利,詫道:“神霄小神童?你怎又再來?” 宋兩利道:“當然對你大有好處,我算過你的命,很差,所以請你辭去聖公職位,才能保住性命。” 方臘冷哼:“是他們擁我當聖公,並非我想當。” 宋兩利道:“不想當還自封為帝,改朝永樂年。” 方臘冷道:“天命如此,誰也無法改變!” 宋兩利道:“你再不變,不出一個月,必定死於非命!” 方臘冷道:“為百姓犧牲亦是值得。” 宋兩利道:“算了,我已調查清楚。你原是生產家中漆園之漆料,被朱勉索求無度,弄得一貧如洗,才憤而招集受害人征討朱勉,誰知越搞越大,才有此局面,你且為私恨報復,任何以為民征討全是藉口。” 方臘冷道:“你不懂局勢,天下已在征討童貫、蔡京等姦官貪宦,我只是其中一脈而已。” 宋兩利道:“這正是我想說的,征討童貫也罷了,你且任手下無禁制發展,連土匪都滲混進來,結果聖公軍比土匪更土匪,如此對麼?” 方臘道:“那是極少數,我已下令整治。” 宋兩利道:“好吧,不談那些,談談近況,伏虎城一夜被毀,死亡數萬人,童貫是有備而來,且有陰陽老怪在後撐腰,你的聖公軍根本抵擋不了,伏虎城就是一例,勸你解散大軍,保住眾人性命。” 方臘冷道:“我已說過,聖公軍暴漲數十萬已非我所能控制,現在換人回來,他們未必肯聽!” 宋兩利道:“能召回多少便多少!” 方臘道:“我盡力。” 宋兩利原想攝他腦門,然顧及時間緊迫,且若攝他變得癡呆,必定無法控制聖公軍,且可能造成更大傷亡,終放棄此想法,道:“且信你一次,否則死傷自行負責!” 方臘道:“既敢聲討,早將生死置之度外。” 宋兩利問道:“你又如何脫離明教,自行聲討?” 方臘道:“先時的確參加明教,但後來變了質,我不想拖累明教,只有自行退出,以免損及明教崇高地位。” 宋兩利但覺他所言非假,嘆道:“你既然明理,為何仍執迷不悟?” 方臘道:“又能如何?路行至此,唯有勇往直前,否則死路一條。” 宋兩利窺知他心態,畢竟已成叛徒,進則仍有生存機會,退則死路一條,他當然一拚,故任何神打招法能用皆用,甚至縱慾亦只為人生苦短所做之犒賞。既然如此,宋兩利無話可說,嘆道:“實是天命如此,你且好自為之,別拖得太多人陪你死!” 方臘終嘆口氣,道:“成者為王,敗者為寇,天經地義;路已難回,全憑命運安排,這群人早知如此,我只不過增加他們信心罷了。” 宋兩利知多說無用,道:“你看著辦吧!”終放掉方臘,潛行逃去。 方臘腦門空白甚久,想自己革命之初的確滿腔熱血,亦把兄弟方七佛拖進來,誰知人數逐漸龐大,幾已達難以控制地步,唯有藉神力量加以控管,終欺人自欺,竟也自認能推翻大宋昏君,另立國號,說來實是可笑,然擁兵數十萬,難道連一點機會皆無麼? 方臘不信,在退即死路一條下,他只能硬拚。 他非但未喚回各路人馬,甚至更加強神打宣傳,表示聖公將一統天下,只要拿下童貫屍首即成。 聖公軍霎時士氣大振,亟欲迎戰童貫而後想殲滅始暢快。 宋兩利得知方臘作法後,無奈輕嘆一切全是天注定,豈是凡人能轉其天機? 終於聖公軍、聖教軍,甚至打著明教軍人馬,在方臘散佈神打猛威下,和童貫作殊死戰。 然在五雷尊者王文丑及八大護法助陣下,童貫軍簡直如人無人之地,摧枯拉朽,勢如破竹,短短半日之內已擊破東路軍於富陽城,將領金雙虎腦袋被砍,掛於城頭,死傷約兩萬兵。西路軍亦於五日後被殲滅,戰將馬太元橫屍桐盧城郊,死傷萬餘兵,至於北路軍王貴和童真軍交戰於杭州城郊,戰況更形激烈,死傷不計其數,王貴終傷難逃惡運,開膛破肚而亡。 四場戰役下來,聖公軍死傷近十萬人之多,簡直足以潰不成軍形容。 童貫軍氣勢更熾,準備乘勝再擊,漸往聖山逼去。 聖公軍雖仍有十餘萬之多,然皆退守聖山,軍心動搖,氣勢頓挫。 方臘怎知半月之際即已風雲變色,難道正如宋兩利所預言、聖公軍該敗麼?然他實不信一向風評不佳的童貫軍有何多大本事,竟能連闖四關。 他仍想出征一搏。 戰將方七佛卻道:“敵長我消,宜守不宜攻,咱可退入山區,保存實力,以地利之便,和對方打持久戰。” 方臘想及宋兩利所言,多少信得幾分,命運若真如此,且得改運改方式而行,道:“可是如此退去,我顏面盡失!” 方七佛道:“怎會,只要說及戰術運用,想必手下將接受;時至於此聖公請上聖台,向子弟兵喊話,再作撤退,免得士氣受損。” 方臘道:“又要用邪法神打耍他們?” 方七佛道:“那是提振士氣妙方,相傳韓信出兵,往往以百面銅板卜卦,全數正面,士氣頓旺,戰無不勝,後來方知銅板雙面全是一樣,怎麼卜都是正面。” 方臘領首:“就此辦!”遂下令升壇。 眨眼聖台火苗已起,無數信徒聚集四周,有的惶恐,有者仍虔誠高昂,膜拜不已。 方臘於歡呼中漸被抬出,表情莊嚴若神,虔誠者立即叫喊聖公萬歲,聖公萬歲,聲音由小而巨,終至全場沸騰,氣勢拉回不少。 方臘坐定聖台龍椅,伸手要求安靜,頓時雀啞無聲。方臘遂道:“各位以為童貫軍戰勝聖公軍?那是謠言,此乃聖公刻意安排,化整為零,先潛伏暗處,待對方進入陷阱,再四面撲殺,一舉殲滅,收攝戰果!” 有士兵親自從戰場逃回,恐懼仍在,道:“可是弟兄一路血流成河……” 方臘道:“必要犧牲那是正常,但何來血流成河,那是謠言,何況弟兄飛昇後,必在天庭居高位,享受仙境繁華;聖公軍仍可殲滅童貫軍,若無信心者,立即退出!” 霎見支持者不斷吶喊聖公萬歲,原是猶豫者更形掙扎。 方臘知該要神跡時刻,道:“我這裡有紙人百尊,如若打出,紅面向前,白麵向後,即是上天旨意,聖公軍必敗童貫軍!”伸手抓出一疊巴掌大紅白紙人。 群眾情緒一陣沸騰,如若幾張相同或可僥倖,但若百尊全數一樣,那非得神跡不可。 方臘甚有把握,目光巡視眾人一趟,終向天默念幾句,隨即打出小紙人凌空飛滾,直若雪片紛飛,卷滾十丈方圓,群眾揪急心結隨著紙人起伏,兩眼瞠巨欲凸。紙人紛飛先落十數尊,竟然能直立而起,面紅背白,群眾一陣歡呼,紙人又落十餘尊,照樣面紅背白,群眾一陣激動。紙人再落四處。竟然全數紅面向前,群眾狂呼擊掌。 猝地發現仍有一尊,天空亂舞,群眾更激動萬分。 紙人終於落定地面,竟是白麵向前,群眾一陣譁然,正失望中,紙人突又醉酒般反彈一閃,變得紅面向前,群眾更自瘋狂,聲音暴出:“聖公、聖公、聖公!”震撼天地。霎又轉為“天意、天意、天意!”隨又聖公混合天意吼叫著,乩童激動處,又自上台跳舞。 方臘情緒亦顯激動:“是天意沒錯,聖公軍將殺敗童貫軍!”群眾齊喊:“打倒童貫! 殲滅大宋!”武器齊揚,氣吞山河。 方臘見激動處,喝道:“天意指示,聖公軍改採迂迴戰術,以聖山為根,引童貫入內,然後殲滅聖山中,替天行道!” 群眾一陣喝吼:“替天行道,殲滅童貫!” 方七佛見狀伸手招搖,道:“東西二路軍立即進入林區!”群眾激情萬分,邊喊邊行,直若天神下凡,所向無敵。 方臘但覺此種掀天氣勢,又怎會敗于于童貫手?終信心再起,受盡擁護後始退入內殿之中。 足足耗去一時辰,聖公軍方全部隱入山林。 聖臺上仍留百尊紅面向前紙人,隨風搖晃,總也不倒。 宋兩利偷偷探來,仔細研究方知紙人上了磁石粉,而此聖台另有磁場,如此陰陽相吸相斥之下,當然能紅面向前。不禁佩服方臘耍神跡的確有一套。 他想耍耍童貫軍,隨即將紙人蒐集落袋,溜身而去。 方臘退入內殿後,立即找向金妙蓮。兩人雖慾望交往,然時日一久,亦有交情,尤其金妙蓮受洗腦之後,已將方臘當丈夫,更讓他受寵若驚,真誠相對。 金妙蓮雖受陰陽老怪喚回往昔記憶而認得劉道真,然被洗腦為聖姑身分仍深留腦海之中,此時竟也端坐而起,焦切問道:“聽說聖公軍已敗,方才在外頭是宣布解散?否則怎聽士兵直往山林逃去?” 方臘道:“不是逃,是伏兵,只要童貫軍敢趕來,必讓他鍛羽而歸!” 金妙蓮聞之稍安,道:“他敢來,自讓他回不去了。” 方臘道:“正是正是,你的傷如何?恢復幾成?”自知對方功力了得,有她在身邊,將更安全。 金妙蓮道:“四成吧!”想及劉道真,恨意即上心頭:“他竟敢殺我,遲早取他性命!” 方臘亦想收拾情敵,道:“此仇日後再報,軍隊已轉進,咱得一併前往。” 金妙蓮應是,終起身,準備穿上衣衫,方臘瞧她曲線玲瓏,胸脯輕顫,一時慾火勾起,邪擁摟去:“或許往後機會不多,你我且來次仙人妙境!” 金妙蓮原是淫蕩喜色,雖受聖姑身分而有所矜持,然骨子本性未變,受及挑撥,慾念已起,邪笑道:“你倒色了!” 方臘道:“就是對你色!人生苦短啊!”已將金妙蓮壓往床頭,解開褻衫,妙處已現,慾火終難熬,非禮過去。 金妙蓮始終媚笑直道你壞死了,禁不了挑撥,躲著傷勢,仍配合翻雲覆雨,享受半日未嘗之難得快感。 雙雙梅開二度,乃在方七佛敲門喊退之際始收兵。恩愛穿妥衣衫後,相擁相扶而去。 劉道真經過半月休養,下體傷勢已復原泰半,他急於搶回金妙蓮,故常在附近潛伏監視,如今見得愛人和方老頭摟摟抱抱,一股醋勁湧生,怒斥:“我助你打下江山,你且偷我愛人,此仇不報,難消心頭之恨。”選得路子,亦潛行探去。 山中雖伏兵甚多,但劉道真原即封為大法師。在家醜未宣布前,劉道真仍能穿梭不受干擾,唯方臘之護身守衛可能被告知,故劉只需防此批人發現即可,他行來毫不費勁,機會自大。 |
第 十 章 血流成河
童強喝道:“測哪國國運?大宋王朝,還是叛將狗公國?給說個清楚!” 宋兩利道:“當然是大宋王朝!” 童貫冷道:“結果如何?”對於占卜之術,小神童的確在行。 宋兩利凝目瞧來,隨又搖頭:“不大妥,可是說了更不妥……” 童貫冷道:“說吧!” 宋兩利道:“照今日天相氣色看來,我軍較不利。” 童強喝道:“少妖言惑眾,我軍四戰皆勝,會敗於苟喘之徒上?你分明胡說八道?” 宋兩利道:“是否天意,我這裡有百張紙人,往天空撒去,若全數落地,百張黃面人皆向著敵方,則將不吉,可要試試?”他已將紅白面換成黃白面,以區別不同。 童貫冷道:“只要一張反向,即表示大宋軍將大勝?” 宋兩利道:“不錯,全數反向,大宋軍才敗。” 童貫道:“行,本將軍願試!” 辛與宗低聲道:“恐防有詐!” 童貫道:“量他不敢,何況百中反一,輕而易舉,實不信全數過不了關!” 辛興宗不再多言。 童貫昂首說道:“卜吧!大宋軍必勝!” 宋兩利道:“那就交予天意吧!”說完將紙人丟往空中,隨風翻飛,兩軍登時大喝,向前向後之聲貫穿雲霄。 十餘張落定,聖公軍激叫,大宋軍但覺沒啥了不起。三十張黃面人直指聖公軍,童貫軍但覺僥倖。七十餘張落定童貫軍臉色稍變。 九十餘張落定之際,聖公軍已沸騰,神跡終再現,童貫等人面目更沉,根本不信紙人當真靈驗?若真如此,那該如何?眼看神跡就要落定,童貫猝地大喝:“大宋王朝千歲萬歲,又豈幾張紙人能測運!”伸手一揮:“殺!叛徒、土匪一個不留!” 童貫一馬當先衝出。大宋軍霎時沖淡神跡之說,只顧回味四戰皆捷光榮戰績,登時一鼓作氣,殺將過去。 宋兩利見狀怔道:“不信小神童麼?” 童真一掌掃來,紙人紛紛散裂,宋兩利見大勢不妙,登時鑽入洞中,以躲此事。 兩軍霎時對陣。 方七佛原只想引人,遂喝令佯攻,放他幾把利箭,殺他幾招奪命槍後,無法抵擋千軍萬馬,登時喝令快退。 聖公軍如喪家之犬逃去。 童貫軍頓見昔日敗將重演,怎知另有埋伏,一聲令下,全軍搶攻不懈,誰也不讓誰。 就連經驗頗豐之辛興宗,此時亦膽大欠思,只想一鼓作氣,衝殺不斷,忘及兵家大忌,達林窮寇莫追之道。 霎見千萬宋軍衝入山林、內殿、後宮。 正在享受獵殺快感之際,轟地暴響,內殿全數爆炸,甚至山林險處照樣炸開,巨木倒砸衝滾,一輾十數人,再砸數十人,裂腸破肚,血肉模糊,慘不忍睹。 突遭伏擊,宋軍大亂,驚慌四逃。 童貫見狀面色鐵青,喝道:“快退,先整軍再說!” 霎見數萬軍東奔西竄,逃出山林。 童強殺得最猛,亦被砸得灰頭土臉,幸未傷及要害,得以全身而退,辛興宗倒有防範,只一爆炸即已退出,落個毫無損傷。 清點人數,竟然死亡三千餘,受傷四千餘,損失的確不輕。 宋軍士氣頓挫。 童貫立即掠向聖台,準備抓得宋兩利興師問罪,他甚至懷疑此計乃宋所授,然宋早趁混亂之際逃之夭夭,童貫暗斥一句:“回頭跟你算帳!” 宋兩利千里傳音喊來:“達林莫入皆不知,枉我小神童告戒,將軍請回吧!” 童貫四瞧,喝:“少來!有膽再卜一局!” 宋兩利道:“怎麼卜都沒得玩,不信也沒辦法,我很急,先走了!”聲音頓失,宋兩利鑽入幢幢大宋軍中,根本不易發覺。 童貫冷哼,仍不信邪,轉向大軍,道:“只是一時疏忽,無損對方將滅事實,敵人就在眼前,未能斬殺,何稱猛軍,消消犧牲不算什麼,整軍再戰!” 前頭氣勢已弱,後頭未受波及者氣勢仍旺,叫喊連連。 辛興宗喊向手下:“此次攻擊採先搜後攻,自不易中伏!”立即派出身手矯捷者進行搜索。 宋軍見狀放心不少,氣勢又起。 辛興宗道:“前路軍稍作休息,中路軍、後路軍調頭搶攻,務必達成任務!” 後路軍一向較難受重視,此時被指派主攻,個個氣勢頓旺,喝喊連連。 童強如法炮製,將後路軍調至前線,準備攻擊。 童貫仍有防範,找來王文丑,希望他參加搜索。王文丑二話不說,引領八大護法,直衝林區。 有此神霄五雷尊者(王文丑對外身分)相助,大宋軍更形放心,氣勢再熾。 童貫見時機成熟,立即下令二次攻擊。 三路軍直往山林搜去,不像前次猛衝,改採亦步亦趨而行。 前頭王文丑的確搜得甚是仔細,敵軍幾乎未再埋伏暗處,且所有可能埋設炸藥地點亦一一清查,並無炸藥之類東西。大宋軍搜得更為細心。 潛行三裡處,忽見百丈高崖擋前,飛瀑左旁宣泄而下,原是美景。但王文丑心想,崖上可能設有埋伏,正待攀掠之際,忽聞一股燃油臭味,暗道不妙,急於找尋,一位護法卻指著飛瀑:“瀑布怎會變黑色?”王文丑乍瞧,心涼一半,“那是燃油!”登時厲吼尖吼:“快退,有埋伏 ”喝令八大護法登崖搶攻,想阻止慘事發生。 然此嘯聲通知宋軍,亦傳至聖公軍耳中,方七佛見已無法等,喝令將火油滾砸落塵,且引火點燃。 轟然一響,烈火已起,飛瀑更成火龍洩下,十分壯觀,那燃油浮於水面自無懼于水,如今燃開,順著溪流蜿蜒衝下,左右兩岸林樹野草頓受波及而燃燒起來,火龍更形環繞,貫穿整座山林,直衝宮殿後院,形成可怖大包圍。 山林著火最易引風勢,在相互支援下,霎見一片火海,圍困整片大宋軍,嚇得宋軍沒命搶逃。童強最是懼怕,畢竟自己兄弟童羅即死在火場中,此時見及熊熊烈火包圍,嚇得無力再戰,直吼著快找退路快找水啊!此時此刻找水何用?宋軍急若熱鍋螞蟻、無頭蒼蠅亂撞,或若跌倒者,即被踩得無法起身而活活喪命,抑或逃錯方向者,想調頭已是不及,活活命喪火窟。 被困宋軍近兩萬餘人。 童貫聰明並未跟進,然見滿山烽火,神情厲動萬分,雙手揪緊,直喝快救火快救火,唯見右側山林仍有缺口,又喊著往右逃,快往右逃!然哀兵連連,蓋其喊聲效果不大。 正急如火中鼠之際,宋兩利突地衝向前頭,喝道:“逆風而逃啊!怎可向右,山林燒火只是薄薄一片,衝過即沒事了!”縱使不爽童貫作風,然大宋軍何辜,他實忍之不了,終再現身。 童貫頓覺有理,遂喝手下數百兵齊吼逆風反衝,並要王文丑想法突圍。 數百兵聲傳開,被困士兵終有耳聞,方向唯難辦,但風向輕易可辨,偌大軍隊突往逆風搶衝。 王文丑當然狼狽不堪,然憑其功夫,仍可保命,幾經險境,終找得一處禿岩,縱使雜草引火,仍算稀疏,一聲喝令,帶頭衝出,見火劈火,見草劈草,見樹砍樹,直衝數百丈,終能脫困而出。 後頭逃兵見狀疾速湧來,縱無武功,鞋子踩於熱岩,炭火,頗為引燃,仍強忍痛楚,先保性命再說。 幸見缺口,大宋軍得以脫困。 然經過兩時辰掙扎及火神肆虐,大宋軍逃出萬餘人,死傷卻近兩萬人,疼得童貫直掉淚,實是對不起童家軍,然將軍豈可見淚,偷偷拭去,舍悲轉恨,向天發誓,非得殲滅聖公軍不可。 他想找宋兩利卜算及研商,誰知宋又溜之夭夭,原是幫得哪方,必定死傷更重,遠遠傳來一句:“你要斗方臘,直接宰他不就成了,如此犧牲,天怒人怨!” 童貫冷哼,原想回答你懂什麼,然未見蹤影,只好作罷。然氣歸氣,對宋之話多少思考,但覺亦有道理,山林險惡,胡亂攻之必遭傷亡,何不來個困守死堵,待對方彈盡援絕,只能乖乖投降。至於方臘,且派人混入叛徒陣營,及早宰殺,及早瓦解叛軍,自不必耗時費勁。 既然主攻無法奏效,童貫立即下令封山,士兵退後一里紮營,準備長期抗戰。 他遂找來王文丑、童強、辛興宗研討冒充叛軍混入敵陣之計。 王文丑道:“屬下願去,但大將軍無人護守,該何解決?”雖一身焦斑,師父交代保護童貫命令仍不敢稍懈。 童貫一想也對,老命亦重要,道:“派四名護法前去,剩下留在我身邊。”王文丑應是。 童強仍想搶功勞:“屬下對撲殺之術有研究,可親自進行。” 辛興宗道:“屬下亦內行。” 童真道:“你倆自行選人便是,唯別弄丟性命,我還要你們引軍作戰。” 童辛二人立即道謝,自有較量意味。 童貫隨即交代收拾戰局,弟兄屍體就地掩埋,再說些鼓勵之話,始步入臨時搭蓋的帳蓬,疲累休息。 童強、辛興宗立即前去安排人馬,準備冒充聖公軍以頭號叛徒,狙殺方臘。 聖公軍一戰大捷,士氣頓旺。 然方七佛仍不敢掉以輕心,立即找向方臘,並將狀況說明。 方臘道:“對方若封山,以咱囤糧可支持多久?” 方七佛道:“大約一個月。” 方臘道:“若真如此,恐不利了。” 方七佛道:“屬下另有一計。” 方臘道:“請說。” 方七佛道:“聖山背後為雪竇山,東南方為天台山,相距不及幾十裡,如若能分散三處,對方必定捉摸不定,無法下手。” 方臘道:“可是一分散。兵力不就減弱了!” 方七佛道:“目前在防不在攻,人少反而有利。” 方臘道:“好吧,就此辦,可是時機尚及麼?” 方七佛道:“可以!童貫軍受創,還在整軍,聖公可隱去身分,然後潛伏其中一山,讓對方捉摸不定,日久必動搖軍心。” 方臘領首:“我且先行一步,一切全靠兄弟了!”深深抓住方七佛肩頭,惺惺相惜自在不言中。 隨後方臘暗中告知金妙蓮,對方卻知何處有秘窩,方臘大喜,趁著夜色漸黑,偷偷遁去。 方七佛輕輕一噗,明知不可為而為之,隨即前去安排欺敵布陣。 次日一早,即已傳出方臘逃出封鎖線,已藏身天台山或雪竇山,搞得童貫大怒,想遣責失職人員,但探詢之下方知昨夜兵力未及封住偌大聖山之際,對方亦已開溜,始未再懲罰,畢竟無失職者。 王文魏道:“已派出暗哨監視,及混入敵陣營中,想必能竊得真相,再作定奪不遲。” 童貫只能如此等待,下令禁軍更加森嚴。 金妙蓮引領方臘進入天台山鴛鴦洞中避難。 此處原是金妙蓮和劉道真相互練功秘窩洞府,藏於深山險峰之間,若非他人引路,實難尋及。 金妙蓮但見處處器皿,廚櫃甚至鴛鴦枕、鴛鴦被,幾乎印象深刻,往昔和劉道真種種翻雲覆雨情景一一浮現,尤其雙修陰陽心法,更讓人回味無窮。然只一沉緬之後,立即清醒,畢竟那已是過去,胸口一刀深痕永難磨滅,此仇不報誓不甘心。 方臘則在二十名高手重重守護下,安心過得逍遙日,畢竟已逃脫童貫軍包圍,性命將保!縱使暫敗,將來仍有東山再起時刻,尤其有美女相伴,帝王生活莫過於此。 金妙蓮或習慣男女雙修交媾練功,總和方臘挑情作愛,幾已達日夜不分地步,方臘縱使體力入虛,然戰況緊繃之際,靠此性愛的確有鬆弛效用,亦樂此不疲,金妙蓮則靠此漸漸復原。 然劉道真則滿腔嫉火,金妙蓮的確做得過分,他處不選,竟然選得自家老巢和姘頭胡搞亂纏,實未將他放在眼裡。 他終於忍受不了,說什麼也得問個清楚,登時親自找上門,守衛見著是他,並未阻攔,劉道真得以逼近洞口,方被兩名看門護衛攔下。 劉道真懶得通報,張嘴即喊:“小蓮出來,我有話說!” 金妙蓮、方臘聞言頓詫。方臘道:“他又來騷擾了?”對於愛人胸前一刀,他知之甚詳。 金妙蓮則怨恨高漲,冷笑道:“敢來送死,我正找不到人報仇!”不再纏綿床上,立即披上聖姑紅袍,抓得利劍往外衝。忽見仇人,分外眼紅一劍即刺過來。 劍光閃動快如電,衝辣已極,劉道真怎知對方一上手即是殺招,趕忙左側閃躲。對方雖恢復三四成功力,攻招並非絕頂,劉道真乃毀損下體之傷,比起金妙蓮之肉體傷痕,恢復更形慢速,尤其他一向愛惜命根子,若未痊癒,他根本不敢胡亂驚動,如此一來,躲得自是狼狽。刷地一響,肩衫已被刺破。 劉道真詫駭:“小蓮當真要取我性命?” 金妙蓮冷笑:“你的刀都已刺入我心窩,還問我是真是假!”一式“千針萬刺”殺招不斷。 劉道真幸和她同練功夫,一切招式皆算熟悉,情急中又躲過兩招,急道:“若說罪行,你先毀我下體,難道不嚴重麼?” 金妙蓮稍楞,依稀記得宋兩利丟人砸來一幕,然卻似飄浮不能確定,再想及胸口利刃刺來,怒火難滅,厲道:“少編藉口,你殺我是事實,血債血還!”利劍更毒攻去,迫得劉道真窮於應付。 方臘怎忍愛人孤軍奮戰,趁此表現乃最佳時刻,登時抓刀衝出,喝道:“惡徒,枉聖公封你大法師,也敢暗算聖姑,你是全天下聖公軍敵人,該殺!”利刀一砍,追得劉道真滾地連連。 守衛但聞對方職務已除,且在聖公喝喊下,立即圍殺過來。任劉道真功夫了得,卻受傷在身,功力只能施展四五成,眼看敵軍招招奪命,越殺越猛,根本無法抵擋,已生退意,怒道:“什麼方臘、聖公,我看你是臘腸狗,淫人之妻,終將報應!”一招“萬蜂獵熊”撲殺方臘,想手刃敵人。 方臘雖未受傷,但他並未練過正統武學,全靠橫練招式硬撐,突破掌勁掃及,已落下風,甚至頗見險處。 金妙蓮怒道:“誰是你妻子,你才是惡徒劊子手!”利劍斜刺更兇。 劉道真卻是佯攻作勢,但見眾人皆救方臘之際,趕忙連劈數掌再退左近守衛後,凌空一掠,逃之夭夭。 金妙蓮怒喝:“有膽別走!”急欲追去。 方臘攔人道:“由他去吧!你的傷未復,不能太過勞累。”金妙蓮始悻悻放走對方,“待我復原,取你性命。”始讓方臘攙扶回洞。 守衛加強戒備,免讓歹徒入侵。 劉道真逃入左林,越想越氣,自家女人竟然倒在對方懷抱不說,方臘且欲取己性命,不但爬上頭,而且還撒尿,王八好當氣難受,他滿腔怒火:“你逃吧,我且找來大宋軍斬你首級!” 若在平時,他三招兩式便取對方性命,此刻卻得仰賴大宋軍,想來不禁更恨,連同宋兩利算上,此冤不報枉為人。 他感覺下體隱隱作痛,可能方才打鬥有所牽動,故先找地方盤坐調養,但覺恢復後始往山下潛去。 連趕一時辰,直至黃昏,方在山下發現大宋軍。一位小校頭領年約二十三四,五官甚粗,瞧來孔武帶勁,目光卻利,又顯智慧,他引領二十名手下搜尋四周,頗為盡責。 劉道真但覺對方應是練家子,終現身相遇。問道:“敢是大宋童貫軍手下大將?” 那人見得劉道真年約四旬中年,仍現油頭粉面,印象不佳,冷道:“我乃辛興宗麾下小校韓世忠,你若無事少在此作怪,免得受罰。” 劉道真道:“在下知道方臘下落。” 眾人聞言一楞,全軍正在搜索,竟然有人平白送來消息? 韓世忠冷道:“你該不會是方臘同黨,在此亂放消息吧?” 劉道真道:“毋需如此,我乃堂堂道家雙修派掌門,只不過最近受傷,否則早就去擒方臘,以報奪妻之恨!” 韓世宗聽及奪妻,心神一凜,他卑微出身,卻得名伶梁紅玉欣賞,暗許終身,自對夫妻甚是珍惜,竟聞得方臘奪人之妻,怒火已起,道:“此事當真?” 劉道真道:“假不了,他且用得邪術迷惑我妻,你可願意幫忙救她出來?” 韓世宗道:“若真有此事,我當然願意,你既知方臘藏身處,且帶我去瞧瞧。” 劉道真道:“不妥,你該多找人手,方臘不是小角色,得真功夫的人才行。” 韓世宗冷道:“對方有多少人?” 劉道真道:“也差不多二十幾名,但是……”話未說完,韓世宗抓起長槍,猛往左側一棵腿粗楓樹刺去,縱離楓樹仍差三尺,但槍氣猛衝,竟然利穿樹幹,如此破空槍氣,已是一流身手。 劉道真見狀怔道:“你原學過武功?” 韓世宗道:“早年拜過師傅,大概還能湊合用用。” 劉道真欣喜道:“既然如此,今夜便讓你立得首功!走吧,我帶你去抓方臘,唯我妻神智已失,我自行處理便是。” 韓世宗道:“帶路!”一名手下問道:“可要往上報?” 韓世宗道:“查明真相再說,且若以此人所言只二十餘軍,咱自可應付。”士兵不再說話。 劉道真立即帶路,二十餘人潛跟於後。 二更未至,終又摸至鴛鴦洞,未及近處,已傳來飲酒作樂聲。 韓世忠不禁皺眉:“你妻和他在飲酒作樂?” 劉道真怒道:“妖人使妖法,我妻已被迷惑,不過只要拿住她,自能讓她清醒。” 韓世忠但覺夫妻事無法理,遂針對方臘道:“你夫妻事自行解決,方臘事我來處理。” 劉道真大喜,道:“行!我去引出妻子,你且擋住方臘軍便行。”說完潛行而去。 韓世忠瞧其神情,知對方所言不假,否則不可能甘冒性命之危來惹方臘,且若非有所牽扯,又怎知其藏身處?此峰隱密無比,若無人帶路,搜它三天三夜亦未必能尋得,實是難得機會。 儘管如此,韓世忠仍交代手下四處戒備,以防有變。 暗夜森森,飲酒高歡更顯突兀。 劉道真走至近處,突然現身喊道:“小妙妙快出來,大宋軍已趕到,咱快逃命要緊!” 此語一出,聖公軍頓詫,大宋軍若來,他們豈有命在? 金妙蓮、方臘更驚,三更半夜,要命傢伙怎又上門?尤其方臘驚心動魄:“大宋軍當真來了?”原是從容準備赴義,然美女陪伴又顯貪生怕死,不敢像白天英勇衝出。 劉道真道:“小妙妙,小蓮花,你快出來,讓我護你離去如何?” 金妙蓮被喊得火冒三丈,怒道:“誰是你小妙妙,有膽別走!”舉劍便要殺出。 方臘急忙攔住:“別走!有宋軍!” 金妙蓮冷喝:“若有宋軍,你還能安穩坐於此?”先行掠追而去。 方臘但覺有理,“可是這麼晚,你獨自殺出不妥吧。”終舉劍衝出。 方臘想追,然黑夜森森,的確顧忌良多,便喊道:“聖姑莫追遠!轉轉即回!”仍派四名手下跟去。 劉道真志在引人,不肯出手,立即往右林奔去,金妙蓮追殺不斷,四護衛緊跟而去。 韓世忠疑惑不解,怎夫妻變成仇人,追殺連連?無暇思考,見及方臘步出洞口,終確定目標,作戰精神立即上身,揮手要手下左右包抄,順便探採是否另有逃路,待一切就緒,他方抓著長槍直掠聖公軍,一語不發衝前,登時刺死兩名守衛。其他守衛見狀大駭:“不好有伏兵!”另一人詫叫:“宋軍來了!”想攻又想逃,掙扎直轉。 方臘聞言簡直掉命,抓著利刀猛衝洞外,喝道:“快逃!”哪顧得手下,頓往左林逃去。 韓世忠豈肯讓他走脫,利槍搗退二人,實又刺落地面,鎗身成弓,彈甩變直,韓世忠藉力彈去,一飛十數丈,欺至方臘背脊,一槍捅去,方臘頓覺勁氣迫寒,不敢硬接,滾身落地,架開兩名士兵利刀,彈立而起,喝道:“誰敢動聖公,不怕遭天遣!報上名來!” 韓世忠冷道:“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大宋潘軍頭兒韓世宗也!” 方臘立即抓出符 ,右指一點,冷笑道:“敢報姓名,已被聖公收攝符 ,若敢反抗,立即魂飛魄散!”宋軍幾人聽得邪法,臉色大變,不知所措。 韓世忠卻老神老樣,冷道:“若是他人,或覺顧忌,你只不過漆農出身,哪來妖法可耍!”見其欲焚符 ,總也忌諱,沖天搶猛刺過去。槍氣破符,挑得飛掠空中,方臘喝道: “你敢自個殺自個?” 韓世忠冷道:“那又如何!”方臘見妖法耍人不著,利刀化將開來,連斬十數記,縱使夠猛,卻抵擋不了韓世忠槍法,一一被破解。 韓世忠更搶一招“穿金裂銀”直刺方臘門面。那勢來得快又猛,方臘閃之不了,只能刀背反擋,鏘然一響,厚及半寸刀背竟然被刺穿,方臘驚駭不已,欲揮刀反擊,卻扯之不動,韓世忠冷喝:“脫手!”利槍一刺,槍柄打彎隨又彈直,方臘手腕頓疼,利刀果然脫手飛出。 兩名士兵見狀,趕忙欺撲過來,壓倒方臘於地。雙方扭扯不清之際,方臘兩記反掌又打得兩兵左右摔倒。韓世忠見狀大喝,槍柄猛敲其肩背,叭地一聲,方臘右臂疼痛欲裂,知大勢已去,嘆聲道:“聖公王朝已亡!”張嘴便要嚼舌自盡。 韓世忠見狀喝道:“不可!”欺身向前,一指點其昏穴,終將一代聖公生擒活捉。 其他聖公軍見狀大駭,紛紛棄械下跪投降,乞命不斷。 韓世忠道:“我不殺你們,自個要棄暗投明,離去後替我放出消息,聖公方臘被我韓世忠逮住,聖公王朝正式消滅!” 十數聖公軍立即磕頭道謝,隨後溜若龜孫。 宋軍拜禮不斷恭賀頭兒立大功。 韓世忠笑道:“功勞是大夥立的,有賞自是大家分。”宋軍弟兄再謝連連,跟對主兒,無限光彩。 韓世忠道:“四處轉轉,若有狀況立即回報,咱得險行下山,免被其他聖公軍堵著。” 宋軍應是而去。 韓世忠將方臘腦袋軍上黑巾,摃於肩頭,滿心希望,遙望臨安,說道:“紅玉,未來必定功成名就娶你為妻!” 韓世忠氣概一笑,掠身而去。 次日清晨,方臘被捕消息立即傳開。 聖公軍軍心立即動搖。 戰將方七佛雖是焦切,又怕敵軍放出假消息,不得不再派人前去探虛實。他且喊話未證實前皆是謠言,暫時穩住軍心。 然大宋軍最感興趣者是誰逮著方臘! 打探之下方知是韓世忠。 戰將辛興宗乍聞此名似曾聽及左翼統領王淵提過有這號使槍傢伙,登時詢及王淵下落,方知位於南麓靠天台山附近,立即單槍匹馬偷偷潛去。 及近午時,于熊尾坡,紅檜林發現韓世忠蹤跡,登時追掠過去,韓世忠發現來人,竟是禁軍大將,童貫身前紅人辛興宗,自是喜出望外,立即拜禮:“屬下見過大將軍。”以其小頭領身分能見將軍級人物,當然無上光榮。其餘士兵跟著拜禮。 辛興宗欣聲笑道:“你就是韓世忠?” 韓世忠回答:“正是。” 辛興宗道:“你肩上摃著即是方臘?” 韓世忠回答:“正是。” 辛興宗道:“好極了,你立了大功,將來有賞!” 韓世宗道:“多謝將軍提拔。” 辛興宗道:“快快打開黑巾,讓我瞧瞧方臘真面目。” 韓世忠依言將方臘放下,隨即解開黑巾,辛興宗但覺無誤,爽聲暢笑:“妙極妙極,正是方臘,你立了大功!立了大功!”韓世忠再次道謝。 辛興宗誇讚幾句後,說道:“且把方臘交予我處理,你且回部隊等候通知。” 韓世忠道:“可是由將軍一人押解,似乎不妥。” 辛興宗四處瞧瞧,道:“說得也是,便由爾等護送,待遇大宋軍時再說。” 韓世忠應是。辛興宗立即指示方向,眾人掠身而去。 再行五裡,果然見著大宋軍,辛興宗見狀招手,統領王淵策馬前來,辛興宗誇讚韓世忠護駕有功,要王淵好好栽培,立即將方臘押往黃驃馬,引領大軍飛馳而去。 王淵拍拍韓世忠肩頭道:“好功夫!”韓世宗再次道謝。王淵始帶領韓世忠等人另往他處奔去。 方臘終於被逮,且活生生押往聖台,覲見童貫。 辛興宗已將其五花大綁,且肩摃重木,簡直已和囚犯無異。 童貫見狀大喜,直問是誰逮著的?辛興宗竟然回答:“屬下親手逮著!”童貫更喜,直道:“了得了得!”辛興宗威風八面,瞧得童強甚為吃味,然辛興宗卻絕口不提韓世忠之事,童貫自然不知,直道將面聖奏請封官賜爵,辛興宗大為感恩,拜禮連連。 方臘已經被逮,貪生怕死求饒無效,終鼓起視死如歸勇氣,冷斥道:“逮我的根本不是他,是個耍槍小夥子,地想搶功!”童貫稍驚,竟強詫然,多少有所疑惑。 辛興宗聞聲怒斥,“本人親自押鎮,指揮手下將你逮住,又怎容得你挑撥!” 童貫道:“不錯,身為主將,指揮為要。”辛興宗冷哼,不再多說,童強暗忖亦有道理,且認了。 方臘仍想再喝,童貫懶得理他,轉向手下,道:“把他頭上符巾拿下來塞入嘴巴,然後摃往山區示眾,讓那些盜匪看看所謂聖公是何等賤貨!” 辛興宗搶先手下,道:“我來!”已伸手抓向方臘頭巾,塞其嘴巴,隨又喝令押往馬背,始長驅直入林區。 童強洩氣道:“功勞全被他搶了。” 童貫道:“你另有立功機會,方臘已被逮,聖公王朝必定瓦解,這群暴民匪徒無一是好貨色,留在江南遲早將再造反,所以斬草要除根,在招降之後,敵軍必亂,你且盡力收拾,為朝廷再立戰功。” 童強聞聲精神頓飆,登時拱手謝令,轉向手下喝道:“大將軍特令想必已聽及,立即備馬,準備出擊!” 大宋軍氣勢頓顯高昂。 辛興宗押著方臘進入林區喝喊,消息立即傳入聖公軍,許多秘探前來窺探,卻見原以為神人聖公之方臘,竟然似狗般被五花大綁,且被戲弄著,霎時希望破滅,有的乘機已開溜,有的前去回報方七佛,追得他親自前來認人。 方臘突見方七佛,登時支支吾吾拚命中叫喊,原是指寧可戰死莫要投降,方七佛卻感傷不已,聖公王朝果然在不及一月之間瓦解。 為保弟兄性命,方七佛終和辛興宗談判,道:“不求你放了聖公,但求放走聖公軍降兵,他們幾乎全是貧困子弟,只想爭一口飯吃,算來亦是天子子民。” 辛興宗道:“沒問題!只要自行瓦解,童大將軍自網開一面,現在即可安心離去。” 方七佛道:“多謝……”拱手拜禮,待要轉身下令之際,方臘又自叫囂不斷,方七佛輕嘆:“完了便完了,當時即有此心,現在又何懼犧牲呢!” 方臘仍吱叫不斷,原想說別聽辛興宗鬼話,然方七佛卻以為他懼於犧牲,直道無力可回天后,感傷離去。 及至聖公軍陣營,方七佛作此宣布,眾人洩氣恐懼中終能喘息,畢竟能撿回一條性命已萬幸,有人向天祭拜後,棄刀而去,前人一動,後人跟進,眨眼降兵走出森林數千人,果然並未受到刁難。眾人以為一切沒事,終大量湧出。 方七佛見狀慶幸宋軍仍守信用,一顆心總算定下來。他且引領手下準備撤走,然將經過宋軍交會線時,突見宋軍個個目不轉睛盯著聖公軍,且刀不離手,口不多言,似若獵犬狩著獵物,方七佛頓覺不妙,突地想及聖公表情,終悲切上心頭,暗道:“他們想趕盡殺絕啊……”不得已,再逼近宋軍之際,突地大吼:“聖公軍快逃,他們根本想置我們於死地!”帶領數百親信立即撲殺宋軍。 現場猝見緊張。聖公軍逃者逃、戰者戰,分野甚是清楚。童強早就等不及,喝令衝殺,無數禁軍殺將過來,哪管得是否有武器或空手,全數一併宰殺,但見人仰馬翻,斷臂殘肢四處噴飛,一場屠宰浩劫讓人慘不忍睹。 童強殺紅眼睛,甚至連附近百姓竟也分不清一併宰殺。 童貫卻在遠處享受殲滅快感。 方七佛厲吼不已:“暴政必亡,今日情景,明日將報應在你的身上!”他全身是傷,滿衣是血,戰至盡處仍撲向童強,奮不顧命張嘴即咬其臉耳,童強想躲卻已不及。 右耳垂已被咬及,疼得他沒命狂搗,左右士兵利刀猛揮,砍得方七佛斷臂肢殘,他仍不放手,終咬下童強耳垂,哈哈狂笑:“你們將遭報應……” 話未說完,童強利刀怒砍,終將方七佛腦袋砍下,他仍瞪目狂笑,童強當球踢去,厲吼:“***,連死都要啃我耳朵,剁爛你!”又往屍體猛砍至碎爛。疼痛之下,報復更熾,一路追殺聖公軍,終見血流成河,屍堆如山。 方臘瞧得直掉淚,實後悔將民兵組織起來,卻無法給他們安身立命保障,到頭來仍得賠上性命,實老天無眼,邪魔當道啊! 宋兩利原以為傷亡已降至最低,誰知童貫竟連降兵亦殺,實是大出意料之外,眼看聖公軍簡直若刀上俎,任人宰殺,他顧不得下海搶救,然救得了數十數百又怎救得了數千數萬? 急得眼眶紅處,終想及“神霄雷法”可呼風喚雨,且見天空烏雲已沉,應可立即引來。 宋兩利奔往高處,憑著道家修為,不斷念咒燒符,腦門更逼足力,拚命喚著雷神雨神請將下凡來!他後悔寶鏡未帶在身上,否則立即可發揮功用。然似老天爺受感動,經他起咒呼喚,山風竟起,吹得烏雲片片快速飛來,聯結成黑,閃電猝擊,暴雨傾盆而下,淋得大宋軍魔意頓弱,未再殘極追殺,聖公軍終靠狂風暴雨掩護,多少逮著機會脫逃。 宋兩利瞧著綿延數十裡血紅屍體雨水,估計此戰役死亡恐將超過七萬人,心如刀割,淚水已流,卻只能念著阿彌陀佛。 童貫已押著方臘揚長而去。 此次剿滅聖公王朝,共斬殺近十數萬人,宋軍只傷亡三萬餘,算是大獲全勝,尤其又是活捉方臘,若押回京城受審,更能收鎮攝效用。 他唯一所做利於人民者乃廢去應奉局花石綱掌事朱勉職位。然在殲滅聖公王朝後又覺多此一舉。 江南仍是富裕,能提供貢品多的是,不設機構怎能成事? 童貫再次盤算如何讓應奉局花石綱再次順利運轉,免得萬歲山遺珠有憾。 豪雨仍傾盆不斷。 宋兩利雖躲入山洞中,心情仍甚低落,一切全是陰陽老怪和童貫所造成,可憐竟然無法製住這批大魔神。 感傷中,忽見有人掠來,宋兩利登時凝掌戒備。 那人頂著大鬥竺,見臉不著,卻暢笑出口:“是我。”飛掠進入洞口,摘下鬥竺,竟是江南神丐胡天地。 宋兩利詫喜:“是胡前輩您怎來了?” 胡天地道:“是烏雲把我引來!當年在天台山即見過極樂聖王引雲帶雨,自知此烏雲飄動怪異,必有人作法移動,便猜想若非陰陽老怪即是你這天生神通者方有此本事,結果果然是你。” 宋兩利想及慘事,心情又低落:“聖公軍縱使走偏,也不該落得如此悲慘下場……” 胡天地神情凝重,道:“戰爭便如此殘酷,哪天遼金再戰,死傷將更嚴重。” 宋兩利道:“不能避免麼?” 胡天地道:“看是難了,你能通靈,應可知過去未來,何不卜它一下?”輕輕一嘆: “人生便是如此,生死一瞬間,別太在意,畢竟盡了全力,其他全由天安排,你若每件事皆想,那全天下光是餓死者已不計其數,整天哭不完!” 宋兩利嘆道:“總有個源頭……” 胡天地笑道:“那就對了!源頭即是陰陽老怪和童貫一幹人,此次找你,便是準備收拾他倆!” 宋兩利嘆道:“晚輩已和陰陽老怪交過手,他實是深不可測,難以對付。” 胡天地道:“此次已聯合張天師兄弟,以及其他高手,明教四大護法亦可能參加。” 宋兩利詫道:“我……”娘字卻不敢說出,轉詞道:“我見過他們,武功甚佳。” 胡天地道:“所以武功部分並不擔心,唯有靈通法術部分,需要你支持。” 宋兩利怔忡不安,道:“我行嗎?”若不行,讓母親受到傷害,那才是天大罪行。 胡天地道:“有張天師在場,自應萬無一失才對。” 宋兩利盤算日期,離開天師府已近一月,那玉東皇揚言再上龍虎山挑戰,不知是否會去?道:“可約得玉東皇?他揚言上天師府?” 胡天地道:“倒是未約,他已瘋癲,行事乖張,否則以他曾和陰陽老怪鬥法經驗,倒是一大助手。”忽有警惕:“你且尋及陰陽老怪在何處,咱好早作安排,如若讓玉東皇攪局,恐張天師無法全力以赴。” 宋兩利道:“如此龐大戰役,他都未現身相助,必是要事待辦,莫要當真才好……”雖未通靈攝之,但方想起即有不祥感覺,登時盤坐下來,開始運行通靈大法準備攝去,然而已多日未飲酒,且一時慌張,竟然不易進入狀況,以前皆先以“想夢靈訣”慢慢以幻夢方式催眠以達目的,然此將耗時較久,改以“通靈大法”感應為佳。 胡天地瞧他閉著眼皮,珠子仍是亂轉,立即抓下腰際酒葫蘆,道:“喝吧!” 宋兩利乾笑接過手,立即吞飲幾口,又覺不夠,再吞幾口,終有醉意上身,方交還葫蘆。自嘲一笑:“最近練得多,快變成酒鬼了。” 胡天地笑道:“恭喜成為酒中仙!和老朽是同類!” 宋兩利乾笑著,幸好感應越來越強,想必不久將來可舍酒壺,那將方便多多。時間不多,他再運起通靈大法,由於已學得“五方法門”一次可以感應五方位;遠處母親竟也和三大護法準備出發;妙佛禪師似神功大成,蠢蠢欲動;張美人肚子又脹許多,她老喜歡摸著肚子叫“驚美”名字;玉東皇果然再次前往龍虎山路上,他已痊癒,引領手下二十餘人浩浩蕩蕩而行;陰陽老怪到底在哪? 宋兩利不斷搜尋,老怪似有意隱藏,宋兩利加強勁道搜去,陰陽老怪終於跳出,虐笑喝道:“找我作啥?想通了,要當我徒?” 宋兩利道:“師父人在哪裡?” 陰陽老怪訕笑:“想探知我藏身處?嘿嘿,就在你附近!”霎幻聖山情景,讓宋兩利攝得。 宋兩利先是一楞,然卻發現漏洞,此時聖山狂風暴雨,老怪腦門所想卻是晴天當空,顯然出差錯,宋兩利道:“師父在龍虎山!” 陰陽老怪詫道:“你怎知?你能貫穿我腦門,貫穿虛無界了?”自己腦門未浮現,宋兩利卻能攝得,實讓他驚心,如此境界已是綠龜法王等級數,壓力頓重。 宋兩利哪練及此,只不過最為擔心仍是對方找向張天師,故而猜之,若未猜著自可放心,豈知一猜便中,怔詫不已:“師父在那裡有何目的?” 陰陽老怪黠笑:“你不是已通虛無界,怎不知我所想?你是用猜的?” 宋兩利道:“你說呢?” 陰陽老怪嗔怒:“你敢玩命!”頓時強功迫來,準備反攝,宋兩利驚忌,立即運功封住腦門,陰陽老怪幻影方去。 宋兩利已汗流浹背,只要向陰陽老怪通靈,一直都是既驚且懼,隨時有被反攝可能。 胡天地急道:“陰陽老怪當真在龍虎山?” 宋兩利道:“看是假不了。” 胡天地道:“那可危險了,他應該想先收拾張天師,更能穩固未來地盤。” 宋兩利道:“可是他隨時能下手,為何似在等待?晚輩感覺他在等待。” 胡天地心念一轉,道:“或許他在等待玉東皇和張天師決鬥,然後再下手,畢竟兩敗俱傷,他坐收漁翁之利。” 宋兩利道:“有可能如此,前輩將作何安排?” 胡天地道:“不管如何,先上龍虎山,張天師也是正派俠義中人,他有難豈能不救。” 宋兩利領首:“便如此辦!” 兩人哪管得狂風暴雨,立即掠身衝去,為救張天師而拚命。 |
第12冊 本尊難為
第 一 章 天師道劫 龍虎山。 天師府。 道家掌門張天師一早即於大廳前設壇,看似祭拜天地諸神,然卻面目凝重,似等著更重要事情到來。 半天師張繼老亦陪立左旁。右邊則立著表師弟張朝英,他乃前天師張象中(張繼先師伯)之孫,年約三旬,靈目逸髭,身形修長,頗有仙風道骨架勢。平日修行于碧水崖,故自封“碧水真人”,其極少掌理天師派事情,除非重大事故,方親自助陣。 張天師似知大事將臨,不但換來張朝英,且將龍虎陣、天師陣擺設兩旁,如臨大敵般侍候著。 夫人秦曉儀更知事態嚴重,畢竟一月之約已至,那要命的玉東皇若再前來,必定手段激烈,天師府難免將受波及,她暗下決定,若真無法擋,寧可犧牲自己亦得保存天師派命脈和尊嚴。 日上三竿之際,忽聞通報玉皇仙島人馬已抵山下。 天師派個個凝神戒備。 張天師冷道:“該來即來,玉皇仙島若執迷不悟,屢次來犯,將以摧毀為要!”畢竟天下已亂,陰陽老怪為害已深,無暇再和玉東皇周旋,故下此命令。 天師弟兄一陣回應,手抓兵刃,自知生死攸關即在此刻。 山下突然傳來玉東皇訕笑聲:“一月不見,天師府光鮮許多,大概想等親家來迎娶吧!” 他乃黃袍加身,六名轎夫抬轎而上。後頭跟著玉天君、女兒玉採儀,以及二十四名邪女陣,看似單純,卻已是高手盡出。 龐然隊伍行前,後頭草叢另有悉悉索索聲音,原是玉採儀玩蛇上癮,且把附近所有毒蛇全催趕過來。少說成千上萬。不論巨若腿粗毒蟒抑或細若小指尖頭毒蛇,只只昂舌吐信,威神不已。 週邊天師派弟子瞧得渾身發毛,不敢迎擋,漸漸退回天師府外牆,掠向牆頭,如若毒蛇再犯,只好揮刀殺之。 偌大天師府已被萬蛇圍住。 玉採儀一陣得意,一月前受辱之事,今天且要個夠本。 玉東皇金轎大搖大擺落定廣場,現場氣氛一度緊張。玉天君搜尋張美人不著,切急低喊:“她在哪?當真被送往斷情師太那裡?”一顆心翻滾難靜。 天師派弟子嚴加戒備。對於玉束皇父子女已甚熟悉,然對二十四妙齡邪女陣則從未見過。原是玉束皇知斷情師太最忌毒蛇,故將島上當成蛇國,養得無數毒蛇以防斷情師太前來報復。而打從其妻死亡後,玉東皇不知如何,把島上男護衛全部殺掉,換來美女守護,且所有女子必需經過挑選,若超過三十即令退休改嫁。故玉皇仙島近年又有妖姬蛇島之稱。 此二十四邪女陣乃從島上守衛精挑細選而來,個個二十妙齡,身軀曼妙。如妖似艷,目光冷邪,舉止更是挑媚,每人手持七尺蛇鞭,每行一步蛇鞭便抽一次,叭叭脆響中,足讓人聯想邪女若蛇蠍,而心生未戰先懼之態。 其實玉東皇訓練此邪女陣,最大目的即在於對抗天師陣或龍虎陣。畢竟天師派以修道者心懷,總對少女及色戒頗有忌諱,如此雙方對陣,將能收奇襲效果。他原等道家另一次盛會時再曝光,然兒子既然已和天師派寶貝女兒發生關係,為達娶親目的,自是全力以赴,希望能獲個好採頭,光榮而去。 張天師見得對方隊行,已知目的,冷道:“玉島主何時變成女戲班主,帶得一團戲子四處獻唱?” 玉東皇不以為忤,反而哈哈暢笑:“難得天師能誇讚幾句!不錯,說她們是戲班子亦可,我是來娶親的,總該熱鬧熱鬧,既然自家有寶,只好現啦,何需求助他人!”腦袋東鑽西閃,想從人牆縫中找尋什麼?“咦,儀妹妹呢?大喜日子她怎不見?” 秦曉儀躲在廳內恨得咬牙切齒,這無賴每次話尾巴必拖及自己,實讓人受不了。 玉東皇又道:“張兄這便是你不對,如此重要日子,又怎可把儀妹妹藏起來?” 張天師冷道:“我不知何來大日子?與你決鬥只不過本派小事!” 玉東皇道:“你仍不承認張美人所懷身孕是和我兒所結珠胎?” 張天師怒道:“請放尊重,莫毀人名節,有失一派之尊風度!” 玉天君切急:“阿美的確和晚輩有了……” 張天師突地怒斥:“你爹瘋了,你且跟他一樣語無倫次麼?” 玉天君急迫:“的確如此,晚輩不敢多言!” 玉採儀喝道:“不信把她叫出來,肚子定是頂尖了,還有宋兩利一起叫出來,他且非禮我,又拐跑張美人,這筆帳一起算個清!” 張天師氣得七竅生煙,不知所言。 張繼老冷道:“長輩在談事情,後輩何來鬼叫,玉島主你是如何教女兒的?” 玉東皇突有所悟:“呃!是了是了,抱歉抱歉!”轉喝女兒:“爹是如何教你,一切要以你曉儀阿姨為榜樣,溫柔賢淑,舉止端莊,你看你,一副小太妹模樣,還不快給我乖乖站在後排,不准胡言亂語!” 玉採儀一楞:“爹不是同意女兒前來要丈夫?” 玉東皇道:“你要的太兇,退一邊去,待爹辦完正事再說,快把爹把你訓練成你曉儀阿姨那淑女模樣站出來!”玉採儀急叫爹,仍無法得允,只好站在一旁,嗔眼瞪目,甚不甘心。 秦曉儀卻為對方三番兩次提及自己而感到噁心,尤其“曉儀妹”聽來更惡,恨不得世上如此鄙賴漢全部死光,然偏偏對方卻存在,且如此難纏。 玉東皇見得女兒擺出淑女模樣,這才滿意一笑,轉向張天師,笑道:“放心,我女必定和曉儀妹一樣氣質優雅,舉止端莊,方才所言只是另一個女人,並非她,希望能分得清楚,以免誤會。”秦曉儀又自捏著雙手,暗叫噁心噁心。 張天師自知妻子聞之必心裡難熬,遂道:“小女不在,爾等之事不必再提;你已有備而來,天師派亦已備戰,若無法和平相解,請賜招吧!” 此語一出,天師派弟子心神凜緊,一觸即發。 玉東皇見狀哈哈大笑:“爽快,你忍我多年了吧?今天作個了斷也好!”猝地撲前搶攻。張天師臉色頓變,來不及應對,左右兩側張繼老、張朝英早防此招,見狀搶攻過來,一人“無極神掌”,一人“玉清劍法”,劍掌混合,霸勁反打,三方空中交錯,連劈十掌六劍,叭叭暴響,猝又分開。 玉東皇飛落地面,笑道:“別急,只是試探一下,好戲仍在後頭,先試試我的‘妙女陣’!”伸手一揮,二十四女掠陣向前,玉東皇父子女掠身向後。 情勢一觸即發。 張天師喝道:“龍虎陣伺候!” 霎見九九八十一龍虎兄弟槍劍在手,圍攻過來。 若論人數,確已相差懸殊,二十四邪女竟無懼色,頓持蛇鞭化開,穿梭無數劍棍之中,那蛇鞭掠處,直若萬道怒蛇亂舞,每每棍劍刺來,蛇鞭皆能及時擋撥。 只見龍虎兄弟一招“千龍萬虎搗山川”,邪女即以“群蛇亂舞卷天地”應對,蛇鞭條條毒辣亂抽,封得棍劍無法施展,幸龍虎劍陣訓練有素,仍能以精湛技巧應對。雙方激鬥不斷,眨眼十數招已過,戰個五五波。 玉東皇眼看久戰不下,急喝道:“快用奇招,又非真的演戲跳舞!” 話聲方落,忽見二十四邪女果然奇招頓出,蛇鞭交予左手,右手則往腰帶抽去,那腰帶一落,衣襟立即敞開,雖未達袒胸露乳地步,卻也紅兜乍現,酥胸聳挺,耍得龍兄虎弟意念頓亂。邪女頓將腰帶拋卷棍劍,那利劍雖可切帶斷布,然棍棒無此功能,登時被卷著,或三兩支或四五支,糾糾纏纏變得一綰結。 兩軍對陣,先機何等重要,龍虎兄弟先是受攝美色,如今棍棒又卷,待張繼老發現不對,立即喝吼:“棄長選短!”原欲龍兄將棍棒劈成兩斷,以短棍對陣,然邪女怎可失去機會,怒鞭一抽一攪,或抽手腕、腳脈,龍虎兄弟卻因兵刃受卷,身形已偏,位置更走樣,剎那間無法太多反應,勉強躲得十數人,卻仍有三人受卷,倒摔地面。 既言陣勢,分工合作,相輔相成最為重要,若環節一壞,不管是巨是小,必將損及威力發揮,龍虎陣尤其精密,突然倒下三人,幾成連鎖反應,無數棍棒同時受鞭卷及,支支脫手飛出,七八名更受鞭傷,悶疼不已。縱使那些持劍虎兄弟仍能再戰,卻是捉襟見肘。狼狽不堪。 玉東皇見狀擊掌若小孩般欣喜大叫:“妙極了!三年努力,果然見效!” 玉天君靜默不語,玉採儀更為激動:“太棒了,蛇鞭天下無敵,打死他們!” 張天師暗嘆,玉東皇早存有心機,幾年前慘敗此陣後,苦思破解之法,而此長鞭長帶之妖女陣正是龍虎陣克星,虧他龍想出以鞭剁棍之法,看來想贏已不容易。 張繼老亦知下場,轉瞧師兄,道:“得換招了。” 張天師領首,終喝道:“退下,天師陣伺候!”龍虎兄弟收招,且得收拾棍棒而退,張天師道:“閃身即可。”龍虎兄弟方自棄棍而退,現場留得大量腰帶卷長棍,天師派弟子臉色難看。 玉東皇更形得意:“算你們識相,否則再鬥下去,連衣衫都得被卷光!有何法寶,再使出來!” 天師陣已掠來,每七人一組,七七四十九人各成七組,個個手持法器不同,天師符、降妖劍、攝魂鈴、霹靂棗木筆、如意金剛缽耍耍晃晃,一股靈界鬥法、道家神秘氣息湧現,頓讓玉東皇備感壓力,他素知天師派鎮山法寶即是天師陣,靈界東西他已吃過不少苦頭,然此次大膽前來,多少耍點陰,總得碰碰再說,遂喝向邪女:“裝模作樣手法,無啥用處,給他們痛擊,方知玉皇仙島厲害!” 二十四邪女未曾對敵,自是初生之犢不怕虎,霎又往天師陣纏去。 張天師立即喝道:“天尊賜法,金光萬鬥,眾仙齊臨,降妖除魔!”手中持有霹靂棗木筆,沾上如意珍珠硃砂,直往空中寫畫,喃喃持咒念來! “混沌浩蕩,一罡切分,金光正罡,號為玉清,元始定象,自然至尊,青白交射,始立上清,七寶宮內,玉宸道君,三罡化結,動耀太清,祥雲瑞殿,五靈老君,中央黃罡,玉帝化生,六波天生,梵罡天君,丹霞碧落,雷祖有神,三境內外,萬聖千真,速速顯靈……” 張天師每念一句,天師陣即覆誦一句,持筆者凌空畫筆,有符者燒符引稱,霎見天空符火跳竄,形成奇特景觀。 玉東皇父子女瞧得驚心動魄,深怕被若宋兩利般攝心,立即念起清心醒神咒以相抗。 張天師作法未完,繼續持咒:“三十二帝,四府萬靈,五方五老,日月泰生,輝光交耀,分立乾坤,靈氣下凝,妙用八海,水帝溪真,三才四象,陰陽合形,清罡上騰,北酆九疊,雷霆隱名,諸天隱韻,五帝監生,十福太乙,罡運乾坤,中山青帝,萬象森羅,靈君赫赫,四目之精,唎哼噠唎,元真合英,釋帝陰詠,玄冥子欽,大有玉宗,雷霆轟轟,啵 釋 ,金光燦亮,降妖斬魔!” 赫見張天師將霹靂棗木筆沾滿紅硃砂往空中甩去,散化開來,連結靈符火光,形成一道五彩金光般似雲似星光點,瞧來光彩奪目。群蛇見狀卻自害怕,竟然往後退縮。玉採儀原未發覺,但隨身籃中毒蛇卻是慌張,她方知不妙,趕忙拿起笛子猛吹,以能攝住群蛇。 玉東皇亦覺讓張天師耍陣成形,威力或甚難擋,何不乘此似成未成之際加以搶攻,登時喝道:“殺!管他什麼妖魔怪陣!” 二十四邪女聞言頓時攻招,蛇鞭猛往天師陣弟兄抽去,另有數人又自解下外衫,只留肚兜在身,東掠西鑽,企圖影響對方定力、情緒。 豈知天師陣弟兄早已入定,只顧耍著靈符、利劍、金缽、木筆,尤其攝魂鈴每一抖顫,攝聲傳出,對兄弟自是醒神,對邪女卻若攝魂,搗得邪女神情恍惚,一時攻勢頓挫。 玉東皇見狀知邪女擋之不住,趕忙喝道:“想耍妖法麼?”猛地掠身,衝入天師陣中。 有其絕頂身手參戰,天師陣頓感壓力,運行已不若方才順暢。 張天師見得“大羅金光陣”無法製住玉東皇,猝地改換另一道門,喝道:“鍾馗收妖!” 赫見抓劍者列若八卦形,將玉東皇困於中央,個個狀若鍾馗抖晃,任那玉東皇攻招打來,必能左閃右避,以化勁道。且見降妖劍突地全數飛出。十數把猛勁攻于玉東皇全身,任他如何將劍打飛或躲過劍擊,天師弟子總能再搶抓於手,隨又快速反擊。 如此瞧來宛若千萬飛箭射來射去,玉東皇卻在萬箭中掙扎求生存,若非其功力深厚,身手敏捷,換上他人,早見血落敗。而那持鈴持符者仍未停手,配合鐘旭陣法,不斷變幻身形,符 打得滿天飛掠,每一閃符,即若浮現一尊厲鬼欲撲殺二十四女,嚇得邪女驚心動魄,攻勢為之受阻。 玉東皇久攻不下,氣得哇哇大叫:“天君、採儀全部進來!” 話聲未落,玉天君、玉採儀登時加入戰圈。三強合戰,威力更強三倍。天師陣鍾馗降妖伏魔法又稍嫌轉弱。 張天師見得天空烏雲漸漸飛來,知道陣勢威力將可全數發揮,終喝道:“移天入獄,萬鬼殺陣!” 此語一出,不只張天師凌空直打靈符,就連張繼老、張朝英亦掠向三丈處,符 火送空中,說也奇特,靈力果然暴漲,明明大白天,卻見烏雲凌空飛來不說,且受靈符引帶,直往天師府下壓,如此一來,霎若陰夜光臨,幾乎漆黑一片。 那烏雲罩處,宛若進入幽冥鬼域,森森慘慘,陰風陡嘯。天師陣突發效用,每每見得鍾馗東飄西掠之外,更有無數惡鬼竄浮其間,或青面獠牙,或骷髏見血,煞是可怖。 任那玉東皇等人欲發掌製人或製鬼,對方必定閃身不見,隨又從背後、左右攻招,嚇得對方窮于應附,只聽得玉東皇喊著背背相貼以對,二十四女立即照辦,然孤魂厲鬼仍從頭頂、地面竄出,幾乎防不勝防。 玉東皇連攻五十餘招,皆在無形中消失,當真見鬼見邪,實是猜不透自己掌勁傷不了人?原是天師弟兄手中多少有金剛缽,只要對方掌勁打來,以缽擋駕即可,抑或找得機會閃躲,縱使有受傷亦以移形換位方式換將下來,如此將能製造無聲無息,深陷萬層地獄之幽冥恐怖感,只要心緒一亂,必定受製此陣,時間一久則將戰敗而被收拾。 玉東皇不明就裡,越是掌落無痕,越覺森怖,實摸不透靈界東西竟然如此可怖,已覺無法再戰,且殺出重圍再說,至於二十四女欸呃駭叫中倒了不少,他可管之不著。 玉東皇突地喝道:“君兒、儀兒用毒針射去!” 玉天君不敢用,玉採儀則大喜,叫聲:“正合我意!”立即抓出大把毒針往鍾馗、妖魔等虛虛實實幻象打去,並喝道:“亂耍妖法莫怪我們了!” 千百毒針射去,寒光乍閃,頓時消逝鍾馗、鬼魅身形之間,原以為將射倒對方,豈知鍾馗突地咆哮大笑:“幾針如何殺得我神體,斬你魂魄!”只見鍾馗猝往前撲,伏魔劍怒斬不斷,玉採儀欸呀尖叫,竟然嚇昏倒地。玉天君怔駭,趕忙扶去。 數名鍾馗利劍又往玉東皇砍去,嚇得他沒命亂掌開打,厲道:“張繼先你耍何鬼名堂,我不玩了,有膽你我憑實力較量!” 張天師冷道:“既是道家天師派,又何能舍去降妖伏魔陣法,肉身只不過是天界、人界、鬼界一環,待我將你打入鬼界,從此莫再危害人界!”喝令天師陣更形快速攻擊。打得玉東皇如墜萬丈深獄,幾乎難以翻身。 情急中,忽見狂虐笑聲傳至:“玉東皇你想鬥倒張天師?我可助你娶得秦曉儀。” 玉東皇詫道:“你是誰?” 那人道:“陰羅是也!” 玉東皇更詫:“陰陽老怪?!” 此語一出,連同張天師、張繼老、張朝英及秦曉儀臉色頓變,若有此魔界妖人助他,天師陣恐也擋不了。 陰陽老怪原只是和玉東皇溝通,誰知對方卻喊出來,他自毋需再隱藏,道:“不錯,是本人,你可願意受幫忙?” 玉東皇道:“你當真能破天師陣?” 陰陽老怪道:“輕而易舉,只不過驅走噩靈即行。” 玉東皇道:“你也能幫我娶回秦曉儀?” 陰陽老怪道:“老夫言出必行。” 玉東皇對其重然諾倒有耳聞,反正先破除此陣再說,遂點頭:“好,本皇接受你幫忙!”忽又想及什麼:“你一向有條件,否則不做賠本事,你的條件是什麼?” 陰陽老怪笑道:“此次例外,無條件!” 玉東皇道:“好,夠意思!” 陰陽老怪哈哈虐笑,聲音由遠而近,閃電魔指突地往天師陣營劈去,但見閃光劈處,數尊鍾馗竟然悶呃彈開,跌落地面,玉東皇突見空隙,猛往跌落處衝去,直掠百餘丈,叭地一響,撞向牆頭,竟然穿出牆外,雖手腳皆疼,然見及橋外竟然一片明亮,蒼松翠柏,青草白岩,連黃泥地皆瞧來特別親切而充滿希望。 玉東皇趕忙吸氣,終覺已回到人間,幾條毒蛇不明就理攻擊,立即被殺。玉東皇再回頭瞧及天師府廣場仍漆黑一片,天空且讓烏雲裹住,不禁嘖嘖稱奇,道家妖法實匪夷所思。 陰陽老怪凌空掠於牆頂,笑道:“此全是假象,唯一真實乃那塊烏雲,待我破去!”大喝一聲,雙掌不停開打,掌勁劈處,烏雲漸漸上飛,此狀宛若水母張傘,原是混縮於天師廣場而成漆黑不透光之烏雲,待升空後如吹氣球般飛散,終恢復正常。 玉東皇亦掠向牆頭,見及烏雲散去,二十四女中邪般或倒或坐,失神聚於一堆,玉天君則抱著昏迷妹妹仍算鎮定趕飛奔過來。待要請父親救治,陰陽老怪一指點去,玉採儀哇地尖叫彈醒,仍且失魂叫道:“有鬼!” 玉東皇道:“鬼已被殺了!” 玉採儀半信半疑,摸摸脖子至少沒被砍斷,稍安不少。 天師派那頭早已收招,且清理現場一乾二淨,換得新龍虎陣、新天師陣左右掠開,準備對付更難纏之陰陽老怪。就連秦曉儀亦握劍在手,她怎料到第一號魔神會找到天師府,在無任何援助下,將甚難收拾。 陰陽老怪凝目張天師,淡然一笑:“別來無恙?沒想到十年後我們又見面,實是有緣。” 張天師冷道:“你來此有何目的?” 陰陽老怪淡笑:“原是前來瞧瞧老友,然既是有喜事,當然想喝杯喜酒,不知清虛先生賞不賞臉?” 張天師冷道:“沒有喜酒,你請回吧。” 陰陽老怪笑道:“你這就失禮了,玉島主大轎光臨,不管娶秦夫人或娶你女兒,總是喜,怎說的如此不吉呢?” 玉東皇呵呵笑道:“不錯不錯!儀妹妹已嫁你二十年,該輪到我了吧!” 張天師臉色鐵青:“看你是越混越回頭,這種話也說得出來,簡直有失一派之尊!” 秦曉儀終忍不住奔出,怒道:“玉東皇,你真是敗類,我看錯你了,只要你敢動我一根汗毛,我就自殺!你什麼也得不到!” 玉東皇頓顯焦切:“儀妹妹請勿亂來,小哥哥我只是說出真心話,您若不肯,我又怎敢動您呢!” 秦曉儀怒道:“那還不快滾!” 玉東皇道:“可是您該跟我走,這裡不是你家!” 秦曉儀怒極反笑:“好個胡言亂語!你想聽真話?好,那我告訴你。今天只要離開天師府半步,你就陰間找我吧!”此時此刻,自殺倒來得爽快。 玉東皇切急:“千萬別發毒誓!”瞧得秦曉儀橫劍於脖子,他已慌亂,急尋陰陽老怪幫忙,道:“你不是說要幫我娶到她麼?” 陰陽老怪笑道:“絕不食言,不過看問題要看關鍵處,有他老公張天師作梗,你怎麼娶也娶不到手。” 玉東皇嘿嘿冷笑:“那你幫我殺了他!” 陰陽老怪道…“殺人之事,老夫我已十年沒幹了,不能隨便答應,你先殺殺看,若不行,我再想辦法。” 玉東皇領首:“就這麼辦!”登時掠入廣場,準備一決生死,道:“天師陣也算破了,剩下你我對決,誰勝誰便帶走曉儀妹妹!” 張天師冷哼,不想回應。 秦曉儀怒道:“你只能帶走一具屍體!” 玉東皇急道:“儀妹妹請勿想不開,我未必能贏啊!”心頭卻盤算在擊斃張天師同時,且請陰陽老怪將她製住便是。 秦曉儀冷哼並未回應。 玉天君卻緊張萬分:“爹,莫要聽此人的話(陰陽老怪)他只是想利用您和張掌門斗,以坐收漁翁之利。且您若殺了張掌門,叫孩兒如何面對阿美呢?” 玉東皇一楞:“對啊!這倒是棘手了。” 陰陽老怪哈哈訕笑:“你兒子果然絕頂聰明,知道老夫意圖,其實也不算利用,只是在旁煽風點火,否則你們問題永遠無法解決,我想來都覺痛苦,所以才伸出援手,小孩子不懂成大事要有梟雄之勁,一味婦人之仁,搞不出名堂。” 玉東皇道:“不錯,問題確該解決!”甘心受對方利用。 玉天君急道:“爹您怎不替孩兒想想!” 陰陽老怪道:“你的問題沒什麼大不了,頂多老夫利用洗腦功,將張美人記憶洗去,她且會當你爹是恩人。” 玉天君怔喜:“前輩當真會洗腦催魂功?!” 陰陽老怪道:“宋兩利還輸老夫一大截。” 玉天君頓喜:“阿美有救了!屆時尚請前輩幫忙!”一時不再阻止父親所為,只希望父親戰勝,又能救醒張美人,兩全其美。 陰陽老怪滿意直笑,人性本惡再次得到證明。 玉採儀突地說道:“既然前輩能製住宋兩利,且把他抓來當我老公,他竟敢玩弄我感情!” 陰陽老怪笑道:“他很難纏,不過,可以慢慢收服他。” 玉採儀道:“正是晚輩意思!”似得保障,心神舒虐不少。 玉東皇喝向張天師:“出手吧!總得一人活下去。” 張天師冷道:“既然要動手,何不陰陽老怪自行過來,我懶得跟你鬥!” 玉東皇喝道:“你瞧不起我!”張天師不想回答。 陰陽老怪邪目瞪來:“你有把握贏我?” 張天師冷道:“別人怕你,天師派未必怕你,出手吧!”利劍一橫,準備出招。 玉東皇卻跳衝過來,斥道:“什麼話,連我都不甩,先殺你再說!”一招“怒龍撼江” 劈殺過去,狂悍難擋。 張天師根本不理,伸手一招,龍虎陣突已攔劫過來。任玉東裡厲害,一月之前即已未能闖關,此時更難突破。只見得棍影如扇,劍光萬鬥,上下夾攻,一上手即迫得玉東皇倒退連連,怒極喝道:“莫怪我下手不留情!”一翻手掌打去,千數毒針射若電光石火閃逝,全數落落于龍兄弟身上,豈知未見疼痛亦未見欸嚎慘倒。 玉東裡怔詫:“你們穿了寶衣?!”難怪天師陣時,任何打射,總難得逞。 原來張天師早計算玉東皇本性已瘋,任何事情皆做得出來,先前毒針乃餵麻藥,誰知未來是否換成毒藥,為顧及天師派安危,故連夜打造薄甲穿在身上,終能抵擋毒針之襲。 玉採儀終了解狀況,喝道:“太卑鄙了!爹,驅蛇咬他們!”即想吹哨引蛇。 玉東皇喝道:“二十四女再上!”心想邪女能破此陣,自己何苦應戰。 二十四邪女原被天師陣攝得失魂落魄,但在陰陽老怪有意喚醒下,給能恢復元神,其對天師陣的確有恐懼,然對付龍虎陣卻信心十足,聞言之下,個個甩鞭,就要進攻以搶回面子。 張天師怎肯給對方機會,左手一招,天師陣弟兄又掠對上來,邪女見狀大駭,不知所措。 玉東皇斥道:“沒用東西!”轉向陰陽老怪:“您說該想個法子吧?” 陰陽老怪嘆道:“天師派的確不簡單,看來老夫得出手了!”猝若蒼鷹飛起,凌空飛掠雙陣頂空,陰陽魔功頓展,閃電魔指開打,十道指勁如電如箭,全數打在雙陣弟兄身上,對方武功的確高強,利電閃處,七八弟兄受擊悶呃,人仰馬翻,倒滾連連。 張天師見狀急道:“上!”利劍一揮,和張繼老、張朝英三強全數攔住老怪,劍掌齊出,叭叭連劈十數記。 陰陽老怪訕笑道:“好功夫!”凌空倒飛落地,顯得氣浮血張,對張氏三人贊不絕口,“張繼老果然了得,張朝英劍法更利,想是得了你祖父張象中真傳吧?” 張朝英冷道:“天師派人才濟濟,你最好識相快滾!” 陰陽老怪笑道:“只不過玩玩別當真。十年已未打出過癮,骨頭都酸了!再陪你們玩幾招!”話聲未落,突地狂笑開來,聲若空冥,似巨非巨,似遠非遠,真若地獄陰界鑽出般攝人心弦。張天師見狀急喝:“快運功抵擋,他已用上‘攝腦魔法!’”張繼老、張朝英甚至秦曉儀及所有天師派弟子皆念起清心醒神咒以對抗。 陰陽老怪豈肯放過機會,閃電魔指再度展開,且見他凝力將五道閃勁縮成一道,直從食指穿出,然此威力卻強勁五倍,任那張天師、張朝英利劍砍來,閃勁竟能暴點劍身,盪開數寸,就只裂隙,陰陽老怪左手掌刀一切,砰砰兩響,打得兩張同自受挫,連返三步。張繼老勉強一掌擊其背部,卻被攝腦般識破,陰陽老怪哈哈虐笑,右身一閃,避得從容,反掌又劈,打得張繼老悶呃退去。 三人不應一招落敗,全是陰陽老怪攝腦魔法太過厲害,三人且得念咒相抗,又得運招鬥敵,幾乎一心二用,難以默契配合,終被一一擊破。 秦曉儀見得丈夫跌退,怎肯袖手,利劍揮出,亦殺過來,她當年曾拜在峨嵋“風雲師太”門下,其劍術亦非弱者,砍將過來之劍氣冷凜足可傷人,然陰陽老怪武功的確太高,又能攝腦,狂笑不斷中,閃電魔指化成一束,鏘鐺一響,照樣將其打偏,他未發掌擊人,然卻探身撲去,一手扣住秦曉儀腕脈,哈哈笑道:“玉島主我替你找到老婆啦,拚命戰吧!” 玉東皇聞言大喜:“多謝多謝,請好好照顧,我隨後便來!”龍虎陣已被陰陽老怪擊倒數人,他將破去,正拚命趕工。 秦曉儀被抓,當然怒叫:“敢拖我出去,便自盡!” 陰陽老怪有恃無恐,仍自拖人閃退。張氏三人怎肯讓他帶走夫人,拚命又自攻來,利劍幻氣數尺,搶殺老怪背脊。寒氣衝處,老怪頓覺危險,趕忙欺前滾地,叭叭兩響,背衫稍裂,卻引來他甚是不快,猛地狂嘯,魔指閃勁點至,鏘鏘兩響,竟然將張天師、張胡英手中利劍震斷,一掌又將張繼老擊退。三人同愣,未想及老怪武功高至如此地步。陰陽老怪卻藉此一愣,滾身再起,他始終未將秦曉儀鬆手,帶他飛掠,就要縱上牆頭。 玉採儀見狀擊掌叫好:“哥你快多個丈母娘了!” 玉天君卻焦急:“前輩勿傷秦夫人。” 陰陽老怪哈哈暢笑:“怎舍傷她?連我從未近女色,瞧及她都捨不得想憐惜,只可惜……太老了吧?不過留來欣賞也好!”竟然掠過牆頭便要開溜。 秦曉儀見狀,冷喝:“誰也別想得到我!”發誓今日若出府將自盡,何況將受侮辱之下,竟想嚼舌。 張天師急叫不可,想搶救又何奈,情況危急萬分之際,猝見聲音傳來! “師父,宋兩利已到!”宋兩利並未現身,卻感應出秦曉儀欲自盡,趕忙攝腦過來,傳意道:“夫人且慢,救兵已至,待鬥不過再自盡不遲!” 秦曉儀聞及救兵,忙喜直叫:“小神童?!在哪在哪?!”四處張望,暫且忘了自盡。 陰陽老怪詫愕萬分,原以為騙過宋兩利,難道他當真識破而趕來?腦門隨即閃去,喝道:“你在耍何名堂?”突又想及宋兩利比秦曉儀重要,猛地將其推開,掠縱山下,笑道: “乖徒兒我來啦!” 秦曉儀跌落地面,頓覺詫愕,尚未想及死裡逃生,卻先窘困上身,自己一向端莊,怎跌個四腳朝天,實是不雅,幸好無人發現,趕忙翻身而起,丈夫張天師卻已扶來:“您可安好?” 秦曉儀窘聲道:“還好。” 張天師道:“那自個留神了。” 秦曉儀領首,張天師立即招向張繼老、張朝英,三人取得默契,直衝玉東皇,想以快打快,速戰速決。 玉東皇怎知陰陽老怪臨陣開溜,一時心煩意亂,卻見三天師撲來,登時嗔怒:“你們怎可以三打一?!” 張天師冷道:“騷擾二十年還不夠麼?”三天師同擊龍拳虎掌,砰地一響,打中玉東皇胸口,登呃一響,倒撞七八步,嘴角掛血。 玉天君見狀駭道:“莫要傷我父親!”欺身撲去。 玉採儀原想找宋兩利算帳,然父親危急卻也難袖手旁觀,喝道:“以多敵少麼?看我蛇功!”口哨一吹,毒蛇刷刷直往內竄,她且撲前,籠中金線紅娘丟砸張天師,其他三數條同砸往張繼老、張朝英。 三老武功雖高卻忌毒蛇近身,趕忙伸手劈去,毒蛇落彈他處,玉天君、玉採儀兄妹趁此掠守父親,總算把他救回。 三天師擊退毒蛇後忽聞外頭已開戰。心神自凜。張天師自知和胡天地約定之事,此時莫要誤了時刻才好,遂擺擺手道:“再饒你一次,憑你今日能耐,恐無法收拾本派,如若執迷不悟,下次必難逃報應!” 玉東皇怒道:“以多欺少,算什麼英雄好漢!” 張天師冷哼,不願回答。 張繼老斥道:“你用毒,耍妖陣更不入流!天下為之恥笑!” 張朝笑道:“玉皇仙島從此步入邪派,下次道家盛會必正式除名!” 玉東皇喝道:“該除名是你們!”怒不可遏,霸龍仙掌又想開打。 玉天君拉扯父親,然卻扯之不住,玉東皇再次衝來,三天師登又聯手,打得玉東皇口吐鮮血,跌坐地面,眥目瞠裂,難消心頭恨。 張繼老喝道:“再不走便留下他!”情勢已急,他終撲而想逮人。 玉天君、玉採儀兄妹趕忙扶起父親急道:“我們走吧!”拖人而去。 玉東皇仍自不甘,咆哮將再報仇,忽見秦曉儀,趕忙恢復高興神情,急道:“儀妹妹你別誤會,是他三人聯手,我才落敗,他們勝之不武,我將再來接你!” 秦曉儀冷哼,連回答皆覺齷齪。 玉東皇仍叫,秦曉儀覺臟,返身回廳,玉天君暗嘆不已,終將父親帶走。 玉採儀則喚向被天師陣所困之二十四邪女,對方並未為難,邪女得以從容離去。至於毒蛇早逃之夭夭,玉採儀但覺奇怪,何方使蛇高手能鬥得過她?然聞及四處雄黃味始知對方早有防範,暗暗決定自家愛蛇將來且天天餵它雄黃,日子一久將不再懼此物。 收拾金線紅娘等毒蛇,快速逃去。 張天師見玉東皇人馬已走,始敢喝令龍虎、天師二陣鎮守天師府,三人聯袂掠飛,直衝山下。 |
第 二 章 怒戰魔神
陰陽老怪於半山腰養氣坪前和宋兩利遭遇,自是哈哈暢笑。直道來的正是時候。 宋兩利吃過苦頭,當然不敢全面應戰,志在於拖延時間,希望大軍趕來。尤其希望是天師軍先趕來而非母親之明教四大護法,如此較無負擔。 陰陽老怪則急於擒住宋兩利以消滅未來可能之強敵,威脅利誘儘管上。笑道:“你怎尋來此?跳崖不死,顯然命大,又學會什麼招法?要來讓為師瞧瞧如何?” 宋兩利道:“學會猴子爬樹,你要學麼?免費傳授。” 陰陽老怪笑道:“越來越愛開玩笑了。”說話間,猝地施展閃電魔指截來,其非五指閃勁,而是逼為一勁強流,直衝宋兩利腦門,想將其一指擊昏,立即逮人。 宋兩利自有感覺,突地落地打滾,運起“天地無極,乾坤浩瀚”之化神賦盜功大法,硬將背脊讓電蛇穿射,電蛇鑽處,宋兩利欸欸疼叫,全身驟若觸電般抖顫,那道勁流卻竄入奇經十二脈,混入自家內勁之中。 陰陽老怪斥道:“又在盜我內勁!”趕忙撒手,改指為掌劈得宋兩利倒滾連連。 宋兩利欸欸再叫,卻非為此毒掌叫疼,乃為先前閃電魔指縱被體內吸收,然卻燒焦背衫,燙得他實在受不了,伸手拍背,叫道:“師父怎那麼猛,想收拾徒兒麼?” 陰陽老怪哈哈暢笑:“怎捨得,只是多賞你一些勁道罷了。”但覺玉東皇等人已退敗,天師三老已趕來,得速戰速決,否則夜長夢多,遂道:“你且背對我,再賞你幾指勁道,也好大豐收。” 宋兩利自知他想法,怎肯上當,稱他師父原是在拖延時間,畢竟胡天地趕去和明教四大護法會合將快趕來,聞言領首道:“就此說定!”背脊方轉過來,陰陽老怪登時欲扣其腦門,想以五鬼定魂術收拾其通靈大法,宋兩利卻早他一步閃逃,登時運起“五行飛渡”輕功,四處亂轉。 陰陽老怪怒喝:“敢耍我!”強追不斷,這小子每隔一段時間再見,必定怪招連連,武功精進不少,實讓人顧忌良多,立即展開幻魔身形追趕。 然宋兩利自悟通“五行飛渡術”後,輕功為之大進,每每險處將臨,發掌打氣,速度必更快速且刁鑽,耍得陰陽老怪嗔喝不已,不得不全速施展幻魔身形,終將迫近不及丈餘。 眼看宋兩利就要被逮之際,三天師匆匆趕來,張繼先利劍斷過,卻重新換得一把,登往老怪背脊射去。張繼老更是發掌擊其必救之要害,張朝英劍射其左膝,希望能成功。 陰陽老怪不禁哇哇大叫:“想耍卑鄙手段麼?”利劍來勁實是兇猛,的確不能不救,只能放棄宋兩利,旋身打滾,硬是避開雙劍威脅,且反掌打得張繼老、張天師閃退丈八遠。張朝英則錯身掠過左近側,一招“碧水流長”直取對方左脅。 那碧水劍法乃他在碧水崖所悟得,看似流水般輕柔,卻能滴水穿石,看似軟弱無力,卻在近身之際暴發強勁殺傷力,乃以先虛後實欺敵。 陰陽老怪正得意鬥敗張天師,張繼老之際,但那碧水劍法陰柔刁鑽,一時竟讓它近身未覺、待發現時已甚危險,陰陽老怪突地攝力迫來,喝著:“想刺我哪?” 張朝英腦門突閃:“想刺他哪?”就此一時疑惑,劍勢頓滯,陰陽老怪閃身扭轉,就快避去,張朝英頓覺受攝,登醒過來,強迫劍氣穿出,叭地一響,終刺中對方左脅,劃出寸許傷口。 陰陽老怪突地哇哇怒叫:“敢傷我麼?”顧不得冉耍逗,登時全力施展“攝腦魔法”喊得周遭空氣顫抖,聲音出自幽冥鬼域般森森飄浮,三天師頓感壓力,強念淨心醒神咒以對,攻勢為之受阻,陰陽老怪趁此施展閃電魔指,勁道嗤嗤穿射,搞得三天師狼狽不堪。 宋兩利見狀突地神勇起來,不再躲躲縮縮,馬上施展感應神通,喝道:“師父最近可好?想找寶鏡麼?就在我身上!” 陰陽老怪忙喜:“當真?!”只一分心,三天師攻勢便強,陰陽老怪無暇兼顧,急於掠來:“快拿出來予我!” 宋兩利登時左閃:“你是要哪一面,我有七八面!” 陰陽老怪道:“當然是靈寶陰陽鏡!” 宋兩利道:“此鏡也有大小三四面,你要的是哪一面?” 陰陽老怪忙道:“怎會那麼多?!我要古井那一面!” 談話一多,頓失專心,張天師終一劍劃中其左大腿,疼得他斥喝:“老夫在談正事,你們何來搔擾!”猛又以閃電魔指截刺張天師,打得他悶呃跳跌,左肩皮破血流,幸傷勢未重。 宋兩利又自喝叫:“師父到底要不要?不要我可把它丟了!”伸手抓向胸口,陰陽老怪急喝:“別丟,快拿出來!” 宋兩利笑道:“不拿出來怎能丟?不過師父得答應我條件!” 陰陽老怪喝道:“快說快說!”這一分神,又被張繼老一掌掃及,悶得血氣翻騰,突地覺醒,怒道:“渾小子,你在耍詐,靠講話分散我攝腦魔功?!” 宋兩利詭計已被識破,卻仍裝不知,道:“怎會,弟子一向認真為您辦事。” 陰陽老怪不再聽得,厲斥道:“先收拾你再說!”陰陽掌勁頓時迫來,一冷一熱雙流威猛若山崩水洪,宋兩利避之不及,頓展“土撥鼠”功夫,用上“地”字訣,哇哇大叫,雙手左右撥動,卻見勁流閃撞彈去,終化去陰陽雙流。 張繼老見狀欣笑:“妙招!” 宋兩利卻跌坐地面,氣喘咻咻,欲撥陰陽老怪掌勁的確費力。 陰陽老怪哇哇怪叫:“不收拾你枉我是魔界之尊!”閃電魔指混合陰陽雙流使用,頓見勁中帶氣,氣中帶電,絞若狂龍發怒,凝天結成浩厲匹煉,似若雷電暴撞,無盡狠猛暴衝而至,任宋兩利土撥鼠功夫厲害,卻只撥得掌勁,閃不了電勁,只一照面叭叭數響,前胸被截數記,疼得他彈跳滾跌三數丈,搗得灰頭土臉,懼意已生:“再此搞下去,哪還有命在?” 不敢再擋,正準備溜往遠方,全力展開遊鬥之際,陰陽老怪卻意識另有人前來,怔忖:“難道有埋伏?!”自己雖神通廣大,卻也毋需胡作他人獵物。在煽惑玉東皇任務已達成,且避開此局再說,喝道:“下次再與你算帳!”掠身即想閃逃。 宋兩利一楞:“我未逃你便先逃了?!”頓覺對方想法,登時反追:“師父你怎可當落水狗逃開?!”五行飛渡術立即展開,一縱數十丈,窮追不舍。 三天師亦從左右包抄。 張天師喝道:“莫讓他逃走,禍害一千年!” 宋兩利窮追仍不可及,想對方老是用閃電魔指修理自己,或可以五方法門之“水”字訣發出掌勁修理他,登時喝叫:“師父前面是斷崖,讓往左邊逃!”若說逃不掉,陰陽老怪可能不理,但若指點往左,陰陽老怪登時閃詫,“當真如此?”就只一閃念,宋兩利乘勢追近不及二十丈,強逼體內勁流全數往十指竄去,果然暴出類似閃電魔指般勁流直衝老怪背脊。 嗤嗤數響,陰陽老怪頓呃,雖不致於受傷,然勁道卻若利刀捅體,尤其右腿一記更讓他酸軟,掠勢終慢,宋兩利已追前,陰陽老怪不禁大怒:“不想殺你,卻騎到我頭上來了?” 突見陰陽老怪轉身過來,並未動手,怒目直瞪,似要噴出火花,全身青筋暴脹,衣袍無風自動,滿臉已逼得通紅,宋兩利頓覺萬噸壓力貫往腦門甚至全身,登覺僵硬,幾乎難以動彈,原以為只是攝腦,怎知竟比攝腦更為厲害,能傳遍全身,一時不知如何抵擋,全身跟著血脈暴脹,幾乎暴裂,十分痛苦。 陰陽老怪哈哈狂笑:“讓你見識魔界真正功夫!”每吼一聲,攝力即強一分,攝得宋兩利血脈如針鑽刺,簡直寸體欲裂,情急處綠龜法王幻影終現形,道:“此為‘攝力成形’勁波化空,強入你體,應以意識相抗。” 宋兩利得到指示,趕忙運起“馭氣沖天”法門,不顧四肢百穴疼痛,只守著腦門一片清明。然對方壓力甚巨,守得他呃呃悶叫,全身抖顫。 情急中,三天師已經趕來,強招盡出,迫得陰陽老怪嗔怒不已,“攝力成形”頓往三人攝去,然三人早有防範,全以劍氣、掌氣傷人,迫勁之後立即掠開,逃出二十丈遠,攝力已轉甚弱。 陰陽老怪受及劍氣抽斬,又多數道傷痕,且起拚命之心,厲道:“不跟你們玩,反而騎我頭上!”殺招已備,雙目見青,魔界邪功真正展開,狂嘯之際,穿耳欲裂,用的正是“攝音魔法”,此法雖和攝腦(只控制對方思緒)不同,卻較能穿破耳膜,傷及內脈,中著莫不七孔流血而亡。 三天師知道厲害,趕忙運勁抵擋。 雙方較勁,汗流浹背,然陰陽老怪功力的確深厚,發出魔音甚強,攝得三天師甚至宋兩利耳鳴欲裂,難受難挨。險極之際,忽聞胡天地聲音傳來:“老怪莫要專挑軟柿子吃!”遠遠射來一枯枝,打得陰陽老怪不得不防,在伸手劈封之際,同時撤去攝音魔法。 山下已奔來胡天地及明教四大護法,太陽護法丘尊、天星護法陳三秋、神光護法胡天鷹及明月護法寒天兒,五人飛掠如風,快速奔近,已將陰陽老怪團團圍住。 宋兩利乍見母親,怔喜萬分,瞧得母親高雅神韻,確若夢中所思,萬般深念終自化開,原想奔去叫聲娘,然顧及老怪攝腦之能,終忍下來,急急喚道:“明月前輩你們全來啦!” 寒天兒見及愛子越聰明靈秀,淚水將落欲落,仍得忍下,欣聲道:“都來了,且得收拾老怪再說!” 宋兩利應聲道:“是的,是的。”兩人已取得默契。 陰陽老怪忽見再添五大高手,登時壓力倍增,哈哈虐笑道:“原是早有計畫,想收拾老怪我麼?” 胡天地冷道:“你已危害多年,不除你,無法向天下蒼生交代。” 陰陽老怪道:“蒼生?還不是個個性惡,你們白乾啦!” 兩鬢斑白之太陽護法冷道:“是善是惡豈是你能論斷!” 天星護法陳三秋邪聲一笑:“既全是惡人,且得先除你這大惡再說。” 神光護法胡天鷹道:“你要為聖公軍死傷十餘萬人負責!” 陰陽老怪虐笑道:“原來方臘後面支持者就是四位?那更該殺了!” 胡天地冷道:“毋需聽你解釋!” 轉向張天師,拜禮道:“一切依計畫進行?”另向張繼老、張朝英領首為禮。 張天師道:“他攝力魔法已增強不少,但合我數人之力應能收拾!” 胡天地道:“那好!”轉向四大護法:“就此開戰!”轉向宋兩利:“靈力之事便交予你了。” 宋兩利怔忡不安,仍猛點頭:“晚輩知曉……”母親在場,拚得吃奶力氣亦要除此妖人。 陰陽老怪哈哈虐笑:“把天下最奇奧之靈學武功交予小毛頭,你們等死吧!”既知無法免,登時搶攻,對上手即是左近張繼老,一拳打去,張繼老悶呃落退三步,口角掛血,受得內傷。 胡天地見狀喝道快上,一招“天罡化忌”強劈暴打。張朝英碧水劍法絕攻不斷,太陽護法丘尊旋手一飛,太陽輪旋斬過去。天星護法陳三秋揮擊天星索煉,直纏對方下盤,胡天鷹光明錘霸勁擊其頭部,寒天兒一手明月斬飛若蝴蝶取其腰部,張天師則作佯攻,他乃和宋兩利負責靈界決鬥,一切等待反應再說。 陰陽老怪猝見數樣兵刃暴打全身,登時哈哈狂笑,仍用上“攝音魔法”攝及敵人耳膜,且十指暴打,閃電勁流暴出,猝見電指、輪光、飛索、利劍交錯處,直若天霄火花暴閃開來,鏘鏘叭叭不絕於耳,眾人的確受及魔音穿耳,不得不急功抵擋,攻勢頓挫。陰陽老怪藉此從容閃躲於兵刃之間,一有機會,強速反擊,往往能奏效。 現場攪成一團,只見刀光劍影,身形閃跳穿飛,無法瞧清敵友分界。 宋兩利直替母親擔心,然老怪仍未用上攝腦之功,怎能對上手?突聞幾道悶呃傳來,心神尤其緊張,綠龜法王突地現形:“他不用,你難道不能用?” 宋兩利恍然:“對啊!我倒被動了!”登時改採主動,猛喝烈酒,讓感應神通發展至極致,猝往陰陽老怪攝去,笑道:“師父寶鏡在您腳下,別踩破了!” 乍聞寶鏡,陰陽老怪總下意識不察,怔道:“怎在腳下?”正要低頭下瞧,只一分神之際,群雄砰砰叭叭強招頓時上身,打得老怪悶挨兩掌一輪三劍,哇地悶叫往後跌摔,喉頭一甜,當真吐出鮮血掛嘴角,血氣為之翻騰。 陰陽老怪嗔怒厲吼:“宋兩利你敢耍我 ”攝腦魔法頓展,更用盡“攝力成形”功勁不斷迫來,群雄一時受攝,攻勢頓挫。 宋兩利、張天師頓時加勁靈通之術,逼得滿臉通紅以製老怪。雙方交戰十餘回合,縱使陰陽老怪功夫了得,又豈是八位天下精英及一小神童聯合圍剿之敵,終在刀光劍影中連吃數掌數劍,暴吐鮮血又往地面栽去。 胡天地冷喝:“就地廢功,留你一條生路!” 陰陽老怪哇哇大叫,終現瘋子魔神原形,厲道:“要我死,也得撈回幾條命 ”哪顧得對方利劍,猛往張朝英撲去,一手扣其利劍,一手反打張朝英胸口。 張朝英欲抽劍擋去,豈知對方手掌竟若精鐵不怕劍鋒割斬,無法抽出,嚇得他大叫不妙,棄劍欲封之際,老怪毒掌已劈其胸口,砰地暴打,張朝英哇哇悶吐鮮血,倒栽六七丈,受傷頗重。 張繼老見狀無極掌劈來,陰陽老怪悶呃硬接,反抓利劍砸去,張繼老左臂頓見血痕,差點被砍斷。 丘尊太陽輪乘機一輪劃破老怪肩背,陳三秋流星鏢猛刺其左大腿,且往右扯,陰陽老怪哇哇怪叫,傾倒地面,胡天鷹光明錘一錘擊其背脊,疼得他再嘔鮮血,怒極之際反掌迫來,五道閃電強勁貫刺胡天鷹胸前要穴,胡且躲過三指,卻讓兩指刺及腰腹,疼得他跌滾連連。 陰陽老怪拚命仍不止,右背受得寒天兒一斬,疼得肉抽骨顫,仍若瘋子反扣雙手,閃電魔指就要襲擊寒天兒腦袋,這一扣下,豈有命在? 宋兩利猝見此狀,哪顧得躲在週邊東溜西竄,登時厲叫:“別傷我娘!”情急拚命,猛龍蝦功頓展,勁道往外劈,身卻若彈丸衝撞陰陽老怪,砰地暴響,雙雙滾落地面。 陰陽老怪厲道:“全是你這傢伙壞事!”雙手反扣宋兩利腦袋。 宋兩利拚命掙扎,馭氣沖天頓展開來,猛運真勁往頭頂衝,勁道衝處,勉強擋去魔指穿腦命運。身形往前爬衝想逃開,然陰陽老怪一招失著已恨怒難消,怎肯讓他再次走脫,右手直探,閃電魔指猛扣其背脊,五指深入肉層,疼得宋兩利尖聲厲叫,寒天兒臉色煞白,急吼不得傷人,猛撲救人。 然就在陰陽老怪以閃電魔指扣及宋兩利背脊之際,正中六脈,他且迫打指勁欲穿宋兩利身體,豈知宋已練得化神賦盜功大法,他原是焦切忘了施展,陰陽老怪卻強勁迫功人體,電得宋兩利全身疼顫,猝也清醒過來,喝道:“敢傷我,吸光你!”乾脆自行運勁,吸得陰陽老怪同自發顫。老怪自臉色大變,亟欲甩開,然受傷過劇,怒戰又耗體力,功力已大打折扣,竟然甩之不去,更自驚駭掙扎,無暇再顧強敵。 胡天地等人怎能放過此良機,三數人猛地怒掌打去。砰砰暴響,陰陽老怪終受重擊,暴吐鮮血倒噴十餘丈,撞倒腿粗古松,已奄奄一息撲臥地面。 群雄登時喘呼,暗道好險,終能擊倒對方。 張天師急道:“莫讓他喘息,得先收拾才行!”眾人頗有同感,掠身撲去,準備收拾老怪性命。 然就在掌勁欲吐之際,猝覺腦門傳來強力攝力,正是鬼域妖人星天來,祈聲說道:“請放過他,我還要他幫忙……”眾人頓感壓力沉重,十分難受。 宋兩利登有所覺,急道:“他是鬼域妖人,攝力特強,得運功抵擋!”自己背脊疼痛難挨,只能跪地喊著。 鬼域妖人卻向他攝來:“宋兩利,還我日月儀……” 宋兩利道:“還你可以!換老怪性命!” 鬼域妖人道:“行……” 宋兩利正待好好談交易以便替群雄解困,豈知陰陽老怪身受重傷,魔勁仍在,趁著群雄受攝之際,突地拚出最後一口真勁彈飛而起,怒掌擊得群雄東跌西撞,藉此機會閃逃而去。 胡天地等人仍受鬼域妖人攝住,縱能運功抵擋,卻也只能保持靈合一片清明,行動頓時受阻,喝著快追快追,卻追得十分緩慢。 眼看陰陽老怪將逃去,宋兩利急道:“你怎可以放走老怪?不想要寶鏡了?” 鬼域妖人道:“我攝不住他……” 宋兩利道:“那也不該攝住擒他之人!” 鬼域妖人頓悟,撤去攝力,道:“抱歉……” 宋兩利道:“且等我逮著對方再說!”已見得群雄清醒追前,自個亦不落人後急起直追。 陰陽老怪的確受傷甚重,一路血跡不斷,他且意識必留痕跡,終抓來一只野兔,劃破其腿,丟往右側,野兔疼奔而去,老怪則鑽入石穴,立即施展龜息大法,不肯喘氣以露痕跡,且封去腦門思緒,以防宋兩利、張天師等人感應。 群雄只顧急於逮捕陰陽老怪,未料及對方乃魔界之尊,竟會當龜孫般躲起,猝見血跡,便一路追掠而去,忘了該辨識是何者所留下。 宋兩利雖感應較為敏銳,然此時只顧母親安危,哪顯得自身疼痛及周遭變化,急叫著等我等我!趕忙跟追群雄後頭,無暇辨識血液變化。 陰陽老怪待宋兩利掠過百丈之際,暗呼好險,心想對方皆是絕頂身手,必甚快抓著傷兔,此時不逃恐無機會,立即潛出石穴,選擇左側一處密林,強忍沉重傷勢,拐拐掠掠躲躲閃閃地潛行而去。 胡天地迫在最前頭,豈知鮮血卻轉入一株古檜根部小洞中,登時疑惑:“難道老怪會縮骨功?!”既是老怪自不足為奇,登時劈掌斬向古檜,心想若老怪在裡頭,一併料了。 豈知樹倒枝斷之際,根部卻躲著那只流血不斷、怔駭抖顫之山兔,胡天地詫駭:“中計了!”群雄亦覺不妙。 張天師急道:“定在半途岔開,咱回頭尋去便是!”群雄登時調頭,飛奔搜尋。 寒天兒但覺山兔可憐,抓它於手,並敷上金創藥,始放生。 宋兩利終亦趕來,欣喜道:“您沒事便好。”拭去額頭汗水,滿足萬分。 寒天兒疼心道:“你倒為了娘受傷,疼麼?” 宋兩利其實甚疼,卻裝做不在乎,笑道:“皮肉傷,小事,當年在相國寺可更苦呢!” 寒天兒不忍,將他摟入懷中,“原諒娘當年遺棄你……” 宋兩利暗道怎又提起此事,笑道:“那可因禍得福呢,練得一身銅筋鐵骨!”不想讓母親多傷心,道:“咱快追,莫讓群雄以為我們失蹤了。” 寒天兒領首,母子雙雙追去,寒天兒見及兒子長相、人品皆甚滿意,唯偶露癟樣,倒也不忍糾正,畢竟虧他太多,且讓他過得自在些。 待母子倆追近群雄之際,已過得半裡。面對一片寬廣山林,群雄甚是無奈。 胡天地道:“看似走脫了……” 太陽護法丘尊道:“還好,傷他筋骨,縱使復原亦可能功力大打折扣。” 張朝英受傷最重,仍忍痛楚,臉色煞白,道:“還是得擒著,否則危害仍不斷。” 張繼老轉向師兄:“可否以靈法攝知他去處?” 張天師道:“以陰陽老怪之能,恐怕不易,但小神童天生靈力,雙管齊下,較能奏效。” 宋兩利原為躲避鬼域妖人攝及,不敢耍靈術,但為逮陰陽老怪,只好再次試試。 張天師立即行往左近石台靜坐下來,以道家通靈之法搜尋,宋兩利怕母親知道傷勢,但說道:“我到樹上較能奏效!”右側已見百年古松樹株,選得一株,雙掌劈地,勁流衝出,人若龍蝦彈高,直落一岔枝處。 陳三秋怔道:“是啥輕功?!” 胡天地笑道:“他說是龍蝦功!”路上已聽宋兩利所言,故知此名稱,眾人微曬,寒天兒暗笑於心。 宋兩利甚快盤坐下來,運起通靈大法,隨即被鬼域妖人攔著,她祈聲道:“你說要給我日月儀的……” 宋兩利道:“可惜你放走陰陽老怪,寶鏡早在他手中。” 鬼域妖人道:“你說謊……” 宋兩利暗詫她怎知?然覺承認總不佳,道:“的確在老怪手中,方才原以為可以奪回,但現在看來難了,他在哪裡?且得先找到人再說。” 鬼域妖人道:“他已逃離龍虎山,往北走,你們追不著了。” 宋兩利道:“這麼快?” 鬼域妖人道:“他徒弟趕來。” 宋兩利詫道:“誰?” 鬼域妖人道:“陰是非!” 宋兩利更詫:“是他?!”當年在西湖撲殺龐光時,陰是非曾出現,一手抓出龐光熱騰騰心臟,態度甚是可怖,其功夫已得陰陽老怪真傳,幸好他未及時,否則群雄可能至少賠上一二條性命。” 宋兩利喃喃說道:“既是如此,逮他不易了……” 鬼域妖人道:“你來這裡,我傳你絕世武功……” 宋兩利道:“不必了,我已經夠用,再見!”想斬斷通靈大法,鬼域妖人急道不要,宋仍堅決斬去,妖人幻影終消失腦門,這才滿意直笑,能擋掉他人攝腦,何等快哉。然此乃萬里之外,如若靠近妖人百里是否管用?宋兩利躍躍欲試,突又覽無此勇氣,且日後碰上再說。 此時張天師已作法完畢,立身而起,道:“陰陽老怪可能逃回北方,也許回老巢去了。” 宋兩利聞言亦掠往地上,道:“應是如此,他徒弟救了他!” 胡天地嘆道:“又失去一次機會。” 太陽護法道:“且日後再作狙擊,他至少近日之內不敢作怪,明教威脅終能減輕。” 宋兩利詫道:“老怪也盤算到明教頭上?” 寒天兒道:“不錯,他想毀去天師府,然後再毀明教。” 宋兩利道:“難怪他神秘兮兮,不大想理我,敢情忌我窺其目的,看來萬萬放他不得了。” 天星護法陳三秋道:“他敢來,必讓他鍛羽而歸!” 神光護法胡天鷹較為沉默,不常多言,目光卻是銳利如鷹以示決心。 胡天地道:“陰陽老怪已是全武林公敵,各派將聯合起來對抗。” 張天師道:“不錯,尤其他混跡京城,養大童貫等人,乘陰陽老怪受傷之際,咱應該前往京城防守妖孽入侵。” 胡天地道:“老朽沒意見,但四位護法不知意下如何?” 宋兩利當然想接母親至京城,然又想及自身且難保,還是別去為佳。 太陽護法道:“方臘之亂剛平定,南方仍有許多工作待完成,且明教一直被認為邪教,恕不便現身京城。” 陳三秋道:“若有必要再聯合出擊如何?” 寒天兒道:“我等在南方已住習慣,恐無法適應北方生活,掌門可另的尋高手助陣。” 張天師領首:“不錯,南方亦得守住,否則蠻子蠢動,仍流血不斷,既是如此,且暫時放出消息,一夥全到了京城,想必陰陽老怪忌諱,自不敢隨便回去,四位卻仍可在南部活動,不知如此做行麼?” 太陽護法丘尊領首:“此計甚佳,如若有狀況,七日之內必趕去支援。” 群雄一致約定如此。 此事已告段落,張天師遂道:“大家多少受傷在身,且至寒舍一坐,讓老夫盡盡地主之誼。” 眾人道謝,便隨張天師回府。廣場一切已收拾乾淨,恢復往昔莊嚴穆靜。 夫人秦曉儀前來招待,且安排治傷,無傷者則安排休息。 秦曉儀乍見寒天兒神態高雅,甚是喜愛,便招待於自家起居客房“音容居”,寒天兒自也喜愛素雅格局,並讚美秦曉儀麗質天生。 秦曉儀卻道:“少了您這股英氣!”雙雙相惜,並未因教派不同而有所排斥。 宋兩利則苦惱了,他原想和母親多聊聊,誰知秦夫人竟將她接往自己住處,為保有母子關係秘密不能公開,怎好意思前去找尋,只好湊著陳三秋打轉,畢竟他性格較似以前潦倒師父及胡天地幫主,屬開朗瀟灑型。 陳三秋當然特別照料四妹兒子,縱使寒天兒未曾說出一切,然種種狀況及方才宋兩利情急喊出,三大護法已然明白一切,陳三秋便逗他說些明教趣事,宋兩利聽得趣味大增。隨後太陽護法丘尊及神光護法胡天鷹亦來招呼,四人混若一家人,自也快哉。 午餐過後,寒天兒始找得機會和兒子獨處,兩人行往附近蓮花池,寒天兒始慈祥笑道: “你長大了。”摸著兒子腦袋,一臉洋溢幸福。 宋兩利笑的更美滿:“娘忒也不老,還是那樣漂亮。” 寒天兒輕輕一笑:“終有一天老去,人生苦短,你可別誤了一生。” 宋兩利道:“孩兒曉得。” 寒天兒臉容轉嚴肅:“你已長大,娘得教誨你蘇家一向忠義守信,不論落何處境,此家規不能忘,否則將讓家門蒙羞。” 宋兩利側頭思考:“守信倒是做到了,但忠義便難解了,皇上對孩兒不差,可是他又昏庸,甚想收拾他,實也難盡忠。” 寒天兒輕嘆:“那是無奈,如若皇上尚可擔大任,自該忠於他,然若已變昏君,則得衡量,或應忠於天下蒼生,故收拾奸臣亦是盡忠之責。” 宋兩利道:“娘要孩兒收拾童貫等人?” 寒天兒笑道:“娘捨不得你冒此大險,娘只是告知你,在必需忠義守信抉擇時,莫要忘了骨氣,至於是否收拾誰誰誰,且看機緣,做與不做亦全看你自己,畢竟你當小神童,能替受難者解噩除災亦是功德無量,忠於自己良心。” 宋兩利領首:“孩兒懂了,原是任何機緣來時,全憑良心評斷即可,莫強求要幹大事情而忽略了小市民。” 寒天兒道:“不錯,你悟性很高,也傳言是綠龜法王轉世,一生注定離不開佛道兩界,所以娘不限制你,一切順著佛道雙緣發展,只要能快樂,娘亦無所求。” 宋兩利道:“孩兒明白……”感受母親疼心,更形甜蜜。當然他亦有疑問想詢,如父親是誰?然母親不說,又怎敢唐突,只好等待下次機緣了。 兩人幾乎無所不談。 話鋒一轉,終談至方臘身上。 宋兩利問道:“方臘怎會背叛明教?” 寒天兒道:“應該是命吧,他亦非真正背叛,只是招兵買馬過頭,在每天數萬人吆喝下,甚能迷失自己,他且以為自己掌控千軍萬馬,可一戰朝廷,終自行脫離明教。” 輕輕一嘆:“結果仍是可悲。”轉向宋兩利,道:“經此事應覺教訓,不只看眼前,且得跳出百里甚至千里外反瞧自己一切,乃不致迷失方向。” 宋兩利道:“孩兒明白了。” 寒天兒忽問:“你蘇阿姨呢?” 宋兩利道:“可能會嫁給趙楷王爺吧,因為她管不了皇上,只好向下一代皇上下手。” 寒天兒道:“你認為趙楷會繼任皇帝?” 宋兩利笑道:“只是說說而已,未來事孩兒從未卜過,那未免太可怕,如若知明天何人將死,那未免太可怖了。” 寒天兒笑道:“說的亦對。”不再多問朝廷事,抬頭遙望遠方,似在揣想昔日回憶。 宋兩利頓有感應,娘正想著父親,本想攝去,突覺不妥,只好斬斷,畢竟娘不說必有苦衷。 寒天兒掙扎一陣,仍未說出,暗自悵笑,面對兒子卻露和藹笑容,道:“好好過活,往後日子仍長。”宋兩利應是,寒天兒撫其腦袋,無限滿意。 聊及半時,太陽護法前來呼喚,自是告別時刻,宋兩利一一把三大護法及母親送出龍虎山,相約來日再見。母親常回頭招手,宋兩利感傷不已,直到母親消逝遠林,他仍難以自處,心想若能永世相伴,那該多好。 胡天地跟在後頭,輕輕喚道:“咱也得回京城了。” 宋兩利回神過來,呃地一聲裝出笑靨,甚怕秘密被發現,笑道:“是該回去,跟誰跟誰?” 胡天地道:“張天師已先行,半天師要養傷,剩下你跟我。” 宋兩利笑道:“好啊好啊!”有此老江湖陪伴,一路定是不寂寞。 胡天地笑道:“且是酒友,敬你一杯!”酒葫蘆抓下,雙雙各乾一大口,宋兩利卻因此牽動背脊傷勢,欸欸伸手往背面撫去,胡天地忙道:“你受傷那麼嚴重?!”抓來瞧瞧,五指深陷,縱使已結紅痂,卻讓人悚目驚心,叫道:“怎不早說!還忍得大白天!” 宋兩利乾笑:“不動它便沒事,原以為好了,所以便不理了。” 胡天地斥道:“老怪的傷豈那麼簡單!”拿出金創藥倒去,道:“不過你身子倒也忒怪,受此大傷口,早應流血不止,你卻結了痂,應是服有靈藥吧?” 宋兩利道:“吃過仙芝,倒是有點功效。” 胡天地這才滿意道:“龜人有龜福氣,祝你早日龜修成功。” 宋兩利摸摸額頭龜紋,總覺不像以往悲觀。然要他面對鏡子,他們不願。 治妥傷後,老少倆直往京城掠去。 |
第 三 章 閹官魚女
童貫早已回京面聖,稟告戰果,方臘終被遊街示眾後行刑,腦袋掛於城牆數日方取下。 徽宗趙佶見亂軍已定,讚賞不斷,立即封童貫為太師,晉封楚國公。其他辛與宗、童強等人亦加官賜爵,引來不少欽羨眼神。唯那擒方臘有功之韓世忠僅受賞十兩銀,氣得他悶嘔於心。原來辛興宗亦是盜欺之輩,韓世宗從此不再信任童貫系統任何將領。 宋兩利潛回京城時,童貫早已加官賜爵完畢。他且發現自己竟然受到通緝。城南城北全站了畫像。這還得了,宋兩利立即求助胡天地。 胡天地道:“童貫應是治你幫助聖公軍之罪!既是叛徒,連皇上也不敢袒護你。” 宋兩利道:“可是我師父(林靈素)怎不說明?難道神霄派在京城也跟在江南一樣被收拾失勢了?” 胡天地道:“不錯,據丐幫弟子傳言,皇上要林靈素賜福,且祈禱趕走雨神,免氾水災,結果他搞砸了兩三次,皇上開始對他靈力有所懷疑,他自身都快難保,哪管到你頭上。” 宋兩利怔道:“怎可能,師父靈力一向比我強……” 胡天地道:“真假我並不知,但神霄弟子走在路上漸漸低頭卻是事實,神霄寶殿亦來個張虛白,大概準備接掌一切。” 宋兩利道:“怎會幾月之間變化如此之大?” 胡天地道:“得罪奸臣便是如此;幸好陰陽老怪已失,咱在京城大有可為。” 宋兩利目光一亮:“剩下王文丑,自好對付,或許晚輩可以抓那童貫來洗洗腦了!”想及張美人及金妙蓮所受洗腦效果甚佳,不禁呵呵笑起:“讓他變成大好人,那才好玩。” 胡天地亦覺想笑:“有辦法即變吧,若不行,看來只好收拾他了。” 宋兩利道:“在下且潛入內宮找師父瞧瞧。” 胡天地道:“去吧,若有狀況,天師府正是躲藏佳地。” 宋兩利領首,立即潛去。 以他修得五行飛渡之術,輕功已臻一流,掠飛之際,巧妙快捷無比。眨眼即潛至金銀巷,那通往李師師和大內宮廷後院之秘道,一溜身即已消逝無蹤。 秘道並未封去,宋兩利甚快摸向後宮萬歲山。入眼即瞧得小江南般奇景,又添加不少珍禽異石,顯然花石綱明為廢除,暗中仍在經營。那童貫倒是胡說八道了。再往神霄寶殿摸去,卻清清淡淡,人氣不若往昔旺盛。 宋兩利通靈大法攝去,回應竟是一中年儒生般道長,應是胡天地所言之張虛白。那師父又在何處?宋兩利再轉搜,發現在萬歲峰古洞中,便潛往該處。 此洞原為皇上和李師師偷情秘洞,林靈素偶爾亦利用神跡姦淫她,算是愛巢共築。 如今林靈素缺了宋兩利幫忙,三番兩次無法施展大神跡,地位一落千丈,他正為此事煩惱,不但道家秘本搜得一大疊以詳加研究,前次宋兩利給予之化神賦亦日夜不離手,宛若考科舉,實是老來走霉運。 宋兩利穿透飛龍瀑布,已抵洞口,一聲師父,叫得林靈素喜出望外,詫道:“你去哪? 可回來了,現在終可揚眉吐氣!”忍不住奔來,直拍宋兩利肩頭:“怎不通知為師一聲,害得為師四處找人不著。” 宋兩利乾笑:“陰陽老怪鬧得兇,所以先開溜了。” 林靈素道:“別理那個老廢物!”要宋兩利坐下,黠喜道:“寶鏡藏在哪?為師簡直想暈了頭,沒它怎退得了天上水!” 宋兩利道:“傳言師父幾次作法效果不佳,是怎回事?” 林靈素洩氣道:“皇上簡直強人所難,一月前,京城下得大雨,淹了水,皇上便要為師作法退水,為師便升壇作法三天,你該知若無寶鏡引退烏雲,哪來這麼快速,三天一過,蔡京、王黼等人便說為師法力可能消退,改換張虛白作法,喝喝!他也作得三天,雨勢終於停止,大水也退了,眾人便相信他比為師還靈,真是亂七八糟,若為師再作法三天,一共六天,照樣退水,張虛白哪有什麼靈力!為師乃不想予他爭罷了。” 林靈素吞口香茗,漱漱口,咕嚕吞入腹中始道:“全是蔡京、王黼一幹人作怪,皇上真是暈了頭!” 宋兩利道:“若是天上一片烏雲,恐怕連寶鏡也難及時退雨了……”自覺評估該是如此。 林靈素道:“就是這麼回事,一群不懂道法家夥,實被他們氣死!為師研究道書多年焉會假得了!”抓起石桌厚厚道書秘本,又重重砸回桌上,咚地一響,的確甚有份量。 宋兩利瞧得琳琅滿目,五雷法、觀星法、太上三元消災除厄經、九龍吸水法、大羅修仙法、悟真篇、靈寶畢法、青華秘文、登真隱訣……任何內丹、外丹、符 、五行、易卦等應有盡有,不禁佩服師父才高八斗。 宋兩利道:“後來呢?皇上還要師父作啥?” 林靈素道:“活該朝廷烏煙瘴氣,全是奸人作祟,兩月前元符皇后即病了,皇上要為師替她祈福,為師是作了法,但自知她天命該盡,且犯小人,便交代要注意飲食,畢竟內宮鬥爭太厲害,總是有人動手腳,但為師怎能說是有人下毒,皇上總覽應該三兩下即康復,結果拖到半月前,劉皇后即飛昇而去,皇上因此更不諒解,為師總不能違反天意,給她仙丹,再說亦無此丹可求,哼哼,當時張虛白也沾過,他怎不連他也怪進去!” 宋兩利詫道:“劉皇后已死了?!” 林靈素冷道:“皇上老偷腥,有此報應那是應該!” 宋兩利道:“她是被人下毒?” 林靈素道:“定是那魚景紅搞的鬼,她現在可好了,從才人升到婉儀又升到貴妃,她目的即在皇后,偏偏有人佔位卡著,她當然動手腳,枉她還是跟我一同人京,實是不知檢點。” 宋兩利道:“若真是她,倒是過分了,怎可耍出此種卑鄙手段?” 林靈素道:“其實劉皇后亦命中該絕,不死在魚景紅手中,也難逃其他人毒手,為師算過她陽壽的確不可能超過本月十五,正正準準,無人可解。” 宋兩利道:“既然皇上昏庸,且不信任師父,咱何不搬家,另起爐灶?” 林靈素道:“他只是一時受奸人蠱惑,現在你已回來,咱再施法顯靈,皇上照樣佩服五體投地!” 林靈素自得一笑:“神霄本尊只有一位,就是我林靈素,無人能以替代,你且永遠跟在為師身邊便是。” 宋兩利道:“可是弟子已被童貫通緝,怎能現身!” 林靈素道:“此事為師也爭過,但強龍不敵地頭蛇,童貫老是拉你跟方臘軍成一路,皇上也沒輒,但你既已回來,暫時躲在此,待有機會,為師立即面奏皇上,還你清白!” 宋兩利道:“多謝師父。” 林靈素道:“別亂跑,還有,寶鏡趕快準備,只要一下雨,咱便升壇擋雨,掙回面子。” 宋兩利道:“弟子曉得!” 林靈素再拍拍宋兩利肩頭,始道:“去吧,隨時保持聯絡!” 宋兩利拜禮而去。林靈素突地信心大增,深深吸氣,面對宮廷吐氣,訕虐冷笑:“敢跟我鬥,還早得很!”想及地位一落千丈,不敢招來李師師,此刻神光再現,又對李師師想入非非,邪笑不斷。 宋兩利並未走遠,既然外面受通緝,萬歲山反而是最佳藏身處,他且選定陰陽老怪所設秘陣老巢,正是最隱密地點,如今老怪已不在,王文丑或許會佔用,卻也非天天佔用,且去搜查狀況,以作定奪。 轉行芙蓉園、萬壽岩,終抵地頭。陣勢已甚熟悉,宋兩利甚快潛入,平台光滑依舊,顯然常打掃,台前石造雅屋亦簡單佈置石床及茶几而已,幾上置有一組古樸茶具,幾下置有火爐,茶葉木炭皆新,該是天天有人打理。 宋兩利暗忖,陰陽老怪倒是喜歡捉弄人而已,其他嗜好全免。自己呢?難道只喜歡喝酒?想想倒也未必,喝酒志在修通靈大法,將來自該培養其他興趣。 閒來無事,且打坐運功,畢竟老怪迫入體內勁流十分怪異,得想辦法消化才行。 宋兩利漸漸入定,功行三周天後,精力為之充沛,方想及肚腹一天未進食,遂潛往禦膳房,準備品嘗佳肴,順便打探內宮狀況。 禦膳房位延福宮西庭,輕易可找及。 宋兩利並未找向廚房,而是餐廳。潛入之際,忽見小太監郝元在此打理餐點。宋兩利和他交情不錯,突地現身喝道:“郝兄弟!” 郝元嚇著轉身,猝見宋兩利,更自驚嚇,趕忙掩口,急迫:“你你你……”卻吐不出一字。 宋兩利道:“怕什麼,我是小神童,神通廣大,外面通緝只能增加我的知名度!” 抓起一片滷羊肉,輕輕啃食。 郝元吱吱呃呃了半天,終較氣順,始切急道:“你還敢回京?叛國罪是要殺頭的!”伸手往脖子一抹,忽覺自己和他說話,沾了欽犯,若被發現,恐也小命難保,焦切道:“你可也別害我……”趕忙探向窗口,緊張不已。 宋兩利道:“放心,有人逼進十丈之內,逃不過我的腦子感應!就像你昨天摸了劉玉兒屁股,我都知道。” 郝元詫駭:“你怎知?!”那劉玉兒是劉皇后侍女,如今皇后仙逝,劉玉兒受寵幸。 昨夜乃替她理了衣裙,偷偷摸她一下,感受甚妙,此密無人得知,然卻被拆穿,可比掉頭更恐怖,切急道:“小神童千萬則亂說,否則我性命不保啊!” 宋兩利笑道:“我怎會害你,咱是朋友,你儘管摸去,鐵定不說!” 郝元圓臉泛窘:“怎能亂摸,那只是臨時起意,劉玉兒是跟我一同進宮,也是同鄉,所以……” 宋兩利笑道:“青梅竹馬,所以隨便摸一下?” 郝元窘笑:“是……” 宋兩利笑道:“沒了卵蛋還會想女人?” 郝元乾笑:“只要漂亮的妞,哪顧得正常人或太監,大概都會想吧。” 宋兩利笑道:“你倒老實了。” 郝元道:“不老實行麼?你是小神童,啥事也瞞不過!”忽覺不對,道:“你既知過去未來,怎會背叛皇上?難道是別人造謠的?” 宋兩利道:“只對一半,我是看童貫殺人殺得兇,出面制止,他便胡亂掛上罪名,想收拾我跟師父。” 郝元道:“此事恐得大將軍才能解決,林師父最近亦受干擾,不怎麼得志,也許故意氣皇上吧。”心想小神童即如此厲害,大神仙應更了得了。 宋兩利道:“我是想找童貫解決,他在哪?” 郝元道:“和皇上在下棋,不過可能會過來用餐,但我還是希望你到禦書房,因為這裡是我管區,出了事頂不妙。” 宋兩利道:“行!”抓起大把羊肉片即啃。 郝元急道:“別老吃此樣,若少了,我可麻煩!” 宋兩利一楞,羊肉片又從嘴中拉出,乾笑道:“可是已經沾上口水……” 郝元道:“沒關係,放著便可,哪如此剛好,皇上會欽點此道菜?” 宋兩利依言放回去,瞧得口水晶亮,呵呵笑道:“好像上層油,頂可口!” 郝元但覺咽心,然為保命,只好將就。 宋兩利隨即又尋些特殊佳肴以果腹,待吃飽後方拍拍郝元肩頭,笑道:“儘量摸,我感覺出劉玉兒對你甚有情。” 郝元窘紅乾笑:“怎敢,您別亂說,請保密。” 宋兩利道:“一定不傳六耳!”招招手,潛身而去。 郝元摸摸臀部,百思不解:“怪了,摸一下,他也知道?……”幸好和小神童是友非敵,否則不堪設想。 回味小神童所言,劉玉兒對自己甚有情,郝元立即充滿遐想,心滿意足笑著。 宋兩利並未前往禦書房找童貫算帳,畢竟隔著趙佶實是難辦,他乃等雙方下棋過後,趙佶原想請童貫用餐,童貫卻以重事在身而告退。宋兩利跟隨其後,始發現童貫另有一處秘窟,外頭乃以書房掩飾,卻弄了假門,裡頭則是溫柔窩。 童貫進入書房後,已支開守衛,要其四處巡邏,隨即潛入溫柔窩,裡頭傳來淫媚笑聲,倒讓宋兩利耳朵一抽,暗忖:“會是魚景紅?!”偷偷潛向書房,躲於壁角,傾聽對話,並攝腦過去,終確定是魚景紅無誤。心想是了,魚景紅打從西湖跟龐光有染開始。 即一路以美色攀上貴妃地位,如今若想晉升皇后,恐得童貫助力不可,竟然大膽得勾引童貫,而這童貫更是膽大得玩弄天子之妻,實是一對姦夫淫婦。 宋兩利盤算如何教訓兩人,方能對良心有所交代。 且聽得魚景紅媚聲說道:“童郎你好強啊!奴家可受不了您的摧殘,簡直快沒命了……” 童貫原已被閹去下體,然碰上陰陽老怪,發現他閹得不乾淨,終替他手術醫治,護著一顆卵睪,他即靠此顆寶貝重振雄風,最是喜愛女人說他甚勇猛,男性尊嚴頓覺發光發熱,尤其對方乃貴妃娘娘,皇上面前紅人,其會看上自己,更能證明他的確夠強,且甚魅力,自對魚景紅特別寵愛。至於是否亂了法紀,他可一向不管。 魚景紅又自撒媚:“童郎您吃了什麼?怎猛若龍虎?奴家一輩子未曾那麼舒服過啊,您真是真正男人!呃……饒了奴家吧……” 她越呻吟,童貫越來勁,爽聲暢笑:“我何需用藥,又非趙佶軟腳蝦,我憑的全是真功夫,天下無人能比!你是找對人了!” 魚景紅滿意直笑:“所以奴家永遠是您的人,童貫可要好好照顧奴家啊!” 童貫哈哈淫笑:“當然照顧,從頭到腳全心全意照顧!決對讓你滿意!” 兩人廝殺開來,聽得宋兩利不堪入耳,且等對方辦完事再說,遂往其書桌翻去,全是些攻遼攻金攻西夏等計畫,暗忖:“童貫倒是野心不小,但似乎除了方臘一戰,他從未勝仗過!”兵書秘箴所寫幾乎全以大軍壓境取勝,難怪每每出兵即是數十萬。 宋兩利想找尋看看是否有叛國計畫,可惜翻了許久,仍是沒有,想必他已覺自己乃太上皇,比趙佶更威風!大宋江山即是他的,何來造反? 找之不著秘本,只好改用感應,這一搜尋,忽地發現紫檀書桌底下另有夾層,小心翼翼抓出一張薄絹,裡頭標明不少住家及山水圖,每圖必定註明多少金銀珠寶,宋兩利目光一亮,原是藏寶圖,仔細瞧來,不但是童貫本身,連同蔡京、王黼、梁師成、楊戩等人全部標明,每一筆皆數十萬兩金以上,數目實是龐大。 宋兩利道:“果然貪得厲害!”本想拿走此圖,但想想若對方發現遺失,必定另換地點,故不宜帶走,還好地點甚清楚,自可記下,且自己有通靈之能不怕忘記,待背熟後,始原封不動置回原位。再傾聽內房,糾纏已畢。忽聞魚景紅媚笑說道:“累了吧?奴家已替您準備十補羊肉片,可吃它幾口補身子?” 宋兩利詫地眼睛一亮:“會是禦膳房那一盤?!” 童貫笑道:“不累,還強得很,但能補何樂不為,便來一大塊!”抓起羊肉片,吃得嘖嘖有聲,贊不絕口:“不錯不錯,還沾了薄油,實是爽口,通常不沾油是澀了點!” 宋兩利聞言筅是激動捉虐想笑,隨又覺得噁心,竟然讓此種人吃著自己口水?惡得可以,吐它幾口水。 魚景紅笑道:“皇上原亦喜歡此道菜,但奴家為了您,便給偷來了,您看奴家為您多費心啊!” 童貫霎時擁摟她,欣笑道:“我知道,所以才跟你好,別人才沒此福分!”忍之不住又想吻咬乳頭,魚景紅半推半就,又想梅開二度。 宋兩利暗忖,再搞下去,豈非沒完沒了?登時決定闖關,畢竟捉姦在床,否則死無對證。相準秘門,猛地舉掌推去,叭然一響,秘門掀開,宋兩利經易閃入。 眼前龍鳳床上果然見得狗男女裸身相擁,纏綿欲愛,此時卻被嚇得驚跳坐起。魚景紅尖叫抓向衣衫欲溜,宋兩利猛地一指截住她,童貫原想抓劍欲砍,卻發現劍在敵人那頭,驚駭中猛地叫喊:“來人……” 宋兩利截口道:“叫人來看姦夫淫婦?” 童貫頓時煞住,幸好秘門已關,聲音應未傳出,忽見來人更詫:“是你?!” 魚景紅亦詫:“是小神童?!” 宋兩利笑道:“不錯,是我!別來無恙?” 童貫怒道:“通緝犯仍不知跪地求饒!”自以為武功勝過宋兩利,怒喝欺前,一掌便要扣逼對方腦袋,想震裂了事。 宋兩利卻未躲閃,右腳猛地踢向地面那把童貫隨身利劍,劍鞘退飛,射向牆壁,利劍卻架向床緣,斜指童貫下體,只要他敢再欺前,卵蛋即將不保。 童貫登時煞住不敢亂動。 宋兩利訕笑:“來啊!反正一次閹一個,機會不多!” 童貫怒道:“你想幹什麼!” 宋兩利道:“我們的帳有得算啦!”訕笑道:“我原是乖寶寶,凡事得過且過的小癟三,今天都被你逼出火氣,不算個清楚,甚不甘心。” 童貫突然收招後退,冷道:“你無非只想撤去通緝令,我通融一次便是,快滾!” 宋兩利拱手道:“感激不盡,那我走啦!”順便向魚景紅招手:“色女人,祝你永遠男人滿床!” 魚景紅終安下心,媚笑道:“你好壞,不過看來長大了!”宋兩利背向她招手。 正準備離去時,童貫猝地欺前,搶及利劍猛刺宋兩利背心,豈知宋兩利早已料到,突裝模樣往前栽倒,利劍背脊飛過,童貫弓身向前,宋兩利右腳如馬腿後踢,正中童貫下體,踢得他欸呀疼叫,滾落床頭直抽顫。魚景紅臉色頓變,直叫童郎,卻因穴道被製無法動彈。 宋兩利轉身而起,邪笑道:“連神霄小神童,乃天上下凡三太子,你也敢暗算?難道不知我背腦也長眼睛麼!” 童貫終屈服,喝道:“你到底想幹什麼?” 宋兩利道:“不是說了,把通緝令撤銷,然後恢復我師父和本人之地位。” 童貫冷道:“簡單,滾吧!” 宋兩利道:“該不會一轉頭又暗算我吧!” 童貫冷道:“好事不做第二遍!” 宋兩利道:“我覺得甚沒安全感,需要一點保障。” 童貫怒道:“你不信本人一言九鼎!” 宋兩利道:“信了一次,差點掉命!”拿出紙筆,道:“請寫下字據為證如何?” 童貫怒喝:“別得寸進尺!” 宋兩利笑道:“小神童威力無窮!”猛地攝腦過去,童貫詫道:“你想幹啥?!”腦門一片重擊般,立即顯得昏沉,他仍想掙扎,宋兩利喝道:“我是牛!快跟著說!” 童貫掙扎道:“不,我不是牛……” 宋兩利道:“那你是狗!” 童貫意識漸弱:“不……不是狗……” 宋兩利道:“你是豬……”一連喊得十數次,童貫已受攝命茫然:“我是豬……” 宋兩利道:“大肥豬……” 童貫道:“大肥豬……”宋兩利頓覺已攝腦成功。 將紙筆交予對方,道:“寫下字據!端端正正地寫下來!”童貫默然點頭。 宋兩利立即念道:“姦夫童貫和淫婦魚景紅於三月二十七日未時三刻在書房姦淫,恐口無憑,立此為證!” 童貫喃喃念著便自書寫。 魚景紅聞言臉色大變:“小神童你怎可對我如此?!不,不能寫!”急欲抓向童貫卻動彈不得,驚駭大吼,想將其喚醒,宋兩利立即截指對其聲音,冷道:“你也玩過頭了吧,什麼手段都耍得出來,連毒藥都用上,實該來點報應!”魚景紅支支吾吾掙扎著,淚水滾下。 宋兩利道:“不必求我,我也是被逼,狗急跳牆,只要你們日後改邪歸正,我會放你一馬!” 魚景紅掙扎無效,只能掉淚求饒。 童貫則憨然書寫,將方才字句一一書寫,且落款姓名。 宋兩利比對筆跡後但覺滿意,遂拿予魚景紅簽名畫押。魚景紅支吾表示不識字,宋兩利將其穴道打開,道:“不識字如何做皇后?快寫!” 魚景紅急道:“小神童您饒了我吧,我向您下跪,我只不過是個苦命女,唯一能倚靠即是這身子,您不讓我用它,難道要我餓死麼?” 宋兩利道:“當了貴妃怎還會餓死?” 魚景紅悲切道:“宮中鬥爭更為厲害,我孤苦無依,遲早會遭人毒手,請您體諒我處境!” 宋兩利道:“你是過分些,但我也體諒,只要不再犯,不是留你一條生路了?” 魚景紅急道:“可是簽下它,一切都完了!” 宋兩利道:“怎會,除非你不想改過自新。” 魚景紅急道:“怎不會,若童貫發現簽下它,必定先殺我滅口,來個死無對證!” 宋兩利心神一閃,暗忖:“倒是有此可能……,魚景紅雖壞,卻也無法忍心殺她,看來此計行不通。”遂點頭道:“好吧,暫且放你一馬,反正皇后已死,你也大權在握,別再亂搞,否則自有報應!”將紙筆拿回。 魚景紅道謝連連,淚水更流。 宋兩利將此字條火化,隨又叫童貫寫些和宮外妓院春花、桂花之類者姦淫買春,再畫押,捺指為印。宋兩利念得滿意,始將字箴收起。隨又洗腦念道:“我童貫今後要做個慈祥善良的太監!”童貫立即復誦不斷。 宋兩利又道:“今後要對小神童客客氣氣!”童貫仍跟著復念。 宋兩利又要他撤去通緝令,童貫照樣念不停。 宋兩利見他念上百餘遍,方覺滿意,隨即轉向魚景紅,道:“他已受我催眠,若醒來問及我可有來過,你且說沒有便是。” 魚景紅道:“他會信麼?” 宋兩利道:“信或不信那是他的事,你照此回答便是!” 魚景紅當然願意,不斷道謝,隨又媚笑:“如若小神童願意,妾身無以回報,只有這身體……” 宋兩利冷目瞪來,魚景紅頓覺氣氛不對,趕忙改口:“妾身只是想表達感激之情,別無他意。” 宋兩利冷道:“還是那句話,自個好自為之。”說完潛身溜去。 魚景紅詫愣當場,是該溜走,抑或等童貫醒來?此事已讓小神童得知,往後發展可能會出現問題,應該了斷,然童貫大權在握,若是反擊,將受傷害,幾經思考已決定要了斷,但且得慢慢來,否則必出差錯,終喚向童貫:“大將軍您可醒醒?”換得四五次,童貫仍顯癡呆,魚景紅但覺靈界法術的確可怕,千萬得罪不得。 童貫經十餘聲呼喚方醒來,但覺腦門一片昏沉,直甩直敲著,喃喃說道:“怎會如此? 好似做了一場噩夢似地……” 魚景紅試探問道:“你覺得作何夢?” 童貫道:“叛徒宋兩利好似來過這裡……”瞧及利劍出鞘,一在牆上,一在地上,下體且疼,應是不假,但怎生只是些許模糊記憶,問道:“你見著了?” 魚景紅道:“怎會,若見著,你我還能安穩於此?” 童貫道:“可是我這怎疼呢?”摸著下體,尤自不甘受疼。 魚景紅道:“你突地中邪,抓劍亂舞,隨即撞傷暈倒,一切便是如此了。” 童貫敲著頭:“當真這回事?難道是小神童附體?他怎要我除去通緝令?……如此定他罪是過分了些……”開始思考撤去通緝方式。 魚景紅暗忖,宋兩利洗腦催眠忒也厲害,竟然念得幾句,童貫已然不一樣,看來未得罪他乃上上決策,除非得找法術更強者前來相抗,否則只能聽他的,反正劉皇后已死,位置暫且空著,且等日後發展再說,可得收斂才行。 童貫搖頭楞腦,終無法揮去夢魘般糾纏,忽地起身,道:“你該回去了,一切事將會護著你,倒是宋兩利之事得立刻商請聖上除去通緝才是!” 魚景紅正求之不得,當下摟身過來,還是曖昧一句:“童郎你好強啊!”往其下體一摸,童真雖疼,卻暢慰不少,亦往其奶子抓去,笑道:“去吧!” 魚景紅媚笑穿衣,終從秘道遁去。 童貫亦不敢怠慢,匆匆穿衣著冠,立即行去。 |
第 四 章 靈法顯威
趙佶正和蔡京、王黼,米友仁正於萬歲山羲之亭欣賞古字畫。 瞧得一幅幅先朝墨寶字畫,趙佶說不出暢快,道:“見著王右軍墨寶,總入無上妙界,實如梁武帝所贊之:‘字勢雄逸,如龍跳天門,虎臥鳳闕。’實是妙絕天下,朕之瘦金體與之比擬實差之甚遠!” 蔡京道:“皇上字體已自成一格,迭見風雅,見形見骨,必能流傳後世,乃一大宗師也。” 王黼暗斥蔡京七老八十仍馬屁仍不斷,自也不能弱了威風,道:“聖上信手揮來,筆堅字奪,似若晝龍點睛,只只欲跳脫飛去,看似精美妍媚,卻藏銳利剛健,生動綺巧,又冷峻雪美,實已窮筆法之精妙,盡文采之風華,當今天下無人能及!” 趙佶聽得哈哈暢笑:“妙哉妙哉,王卿說的朕飄飄欲仙,當真以為自個已是書仙了呢!” 王黼道:“臣句句肺腑之言。” 趙佶更笑不合口,直道瘦金亦是一體,該可稍稍流傳。 蔡京想不出貼切形容詞,只能暗斥馬屁精。雙相暗中較勁,可見一斑。唯一旁米友仁談笑以對。 趙佶隨又走向素有米癲之稱之米芾所書之蜀素帖觀去,嘖嘖稱讚:“米卿之書法亦是宗師之格局,直若這蜀素一句‘青鬆勁挺姿陵霄’形容得最為貼切不過。可惜他已飛昇而去,友仁你得遵承衣缽啊!” 米友仁乃木芾之子,文采風華,早已繼得父親真傳,居大學士身分,趙佶愛屋及烏,對他亦十分寵信。米友仁自是感恩以對,道:“微臣一向以父親為傲!” 趙佶笑道:“甚好甚好,當年他不但書法了得且愛古玩、書畫成痴始變得半癲,他鑑定功夫更是一流,又如蜀素帖,且寫在蜀綢上,十分特別,他對收集絹綢更具內行,朕看你也學得神髓,將來鑑定工作便交予你了。” 米友仁拱手道:“微臣必全力以赴。” 趙佶笑不合口:“甚好甚好!想及你爹,朕倒想及趣事實是妙絕,米癲看上此硯卻以藉口作畫獲得!” 趙佶道:“當時他且摸著寶硯向朕說願以此硯畫一山水,足慰平生,朕自是答應,結果他如何呢?呵呵!竟然吐得口水入硯,朕自驚訝想斥他,你爹卻名堂多了,他道:‘古有張籍將子美詩篇焚為灰燼吞之,名曰滌腸,以增高雅,臣以唾涎作畫,將更現靈氣!’朕聞之又能如何,便讓他作了。結果他倒落筆如雲煙,畫畫更顯靈性,只是朕一想及口涎之事即覺不舒服,終把那硯賞予他了。” 王黼道:“寶劍贈英雄,玉硯賞雅士,皇上慧眼靈心。”蔡京暗道又是馬屁。 趙佶暢笑不已:“是有點風雅靈心,但只一次,諸卿可別再耍此花樣,有點惡啊!” 米友仁拱手道:“實是冒瀆聖上,臣罪該萬死。” 趙佶笑道:“若此便死,哪還見得奇畫墨寶呢!” 眾人會心直笑。隨又談及張旭狂草書,尤以杜甫形容“張旭三杯草聖傳,脫帽露頂王公前,揮毫落紙如雲煙”最為貼切。 正談論書畫之事,何等風雅,童貫卻匆匆奔來,見及趙佶即拜禮,急道:“皇上應將宋兩利通緝全數撤去!” 如此突兀來事,不僅趙佶,連同蔡京、王黼皆驚。 趙佶頓顯不快:“怎才降旨不到兩天便要收回,朕之顏面安在!”其實乃以童貫命令口氣向自己說話,最為不爽。 童貫道:“小神童已顯靈,方臘事跟他無關,請聖上明查!” 趙佶冷道:“怎全是你在說話,請奏者是你,現又變卦,叫朕如何能服人!” 童貫道:“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趙佶斥道:“你在說朕錯了麼?” 童貫一愣,趕忙下跪:“錯在微臣,尚請皇上賜罪!” 趙佶冷道:“下去下去,查明再說,如此莽撞,枉朕賜你軍權!” 童貫急道:“臣罪該萬死。” 趙佶道:“去吧,沒見著朕在賞字畫,明兒再奏不成?” 童貫應是,千認錯萬自責方退去。 蔡京卻覺事出有名堂,童貫一向謹慎,怎突然如此? 趙佶被騷擾,已無雅興,匆匆走下羲之樓,行往攬月亭,太監備得香茗,蔡京、王黼、米友仁賜坐。喝得幾口,趙佶方道:“怎麼回事?小神童怎會顯靈?又到底顯何靈?林師父兩次顯靈失敗,小神童會靈驗麼?” 蔡京有意收拾林靈素,當然不能附和,道:“恐是耍小手段,登不了大雅之堂。” 王黼道:“可謂張(虛白)師父探卜狀況,必一清二楚。” 蔡京道:“臣亦覺此事先查清再說。” 趙佶道:“就此辦理,然後呢?要是屬實,難道當真要收回聖旨?” 蔡京道:“萬萬不可,畢竟聖諭怎是兒戲,旦等風聲漸小時為之,方不致損及皇上威名。” 趙佶道:“朕亦如此盤算,童貫真是莽撞。” 王黼道:“臣以為可另用方法。” 趙佶道:“你說。” 王黼道:“此事因童太師而起,應讓其自行處理便行,若有錯亦應讓其自行肩挑,畢竟枉人性命亦非天道,能避則避,倒是一事和聖上有關,只為了方臘之亂,江浙應奉局、化石綱全廢了,官員亦罷免,結果只是一場虛驚,實有損朝廷顏面,如今方臘已伏誅,聖上該可重新設立,只要歸臣所掌管,任誰還敢說話麼!”原是風馬牛不相干之事,他卻為對付蔡京而乘機上奏,趙佶最喜奇石異物,當然聽得入耳。 趙佶領首道:“便由王卿負責掌理。” 王黼登時拱禮謝恩。 蔡京暗自悶呃,自己原想奏掌應奉局,誰知給搶了先,也罷,得將來另尋機會再說,倒是童貫勢大,得罪不得,遂替他美言幾句,直道應找張虛白了解狀況,畢竟將軍並不懂靈法。 趙佶已甚心煩,請奏聲一一照准,已想開溜前去私會李師師,一解思慕之情。米友仁不介入政爭事,既然趙佶已去,自己亦找理由告退,剩下蔡京、王黼二人。外表仍一團和氣打哈哈,心頭卻盤算如何鬥倒對方。 童貫並未離去,而是躲在附近竊聽所言,但覺兩相尚不敢背叛自己,始現身討論事件。 兩相見其現身,先是一楞,隨即拱手拜禮,客套一番。 童貫道:“我當真可能中邪?” 蔡京道:“林靈素多少懂得靈法,防他一下亦是應該。” 王黼道:“張先生即在附近,請他前來瞧瞧,一切自可真相大白。” 童貫道:“要是真的中邪,那通緝令是否該解?” 王黼道:“若能治癒,何需解去?張先生靈力應不差,何況憑太師地位,解或不解全操之在手。皇上且說不管,故應無顧忌。” 童貫道:“說的也是!”立即下令去請張虛白過來。其實,他們思考或可找陰陽師父幫忙,然師父$卻一去不回,讓他頗為不便,卻從未想過師父已被修理而重傷難動。 張虛白已受邀前來,年約四旬,頗見儒家風範,長髯俊逸,仙風道骨,徽宗賜封“通元衝妙先生”,道家稱為“醉洞賓”原稱其有呂洞賓外貌,卻喜飲酒,故得其名。 其雖道 司徐如常引薦,蔡京、王黼認可,卻也保持中立不偏,對於林靈素則平常心以對,林靈素所指其手段多端,張虛白一笑置之。 蔡京、王黼想尋接替神霄寶殿住持之人,乃不多言,不壞事只佔個位置即可,至於靈不靈皆在其次,當年林靈素亦聽話,誰知後來卻變自大得離譜,自是受及排擠,故兩相對張虛白仍是以禮待之,畢竟此時仍未見利害關係,犯不著多樹敵人,何況他乃用來對付林靈素最大利器。 雙方以禮相待後,張虛白始替童貫檢視,先探其三魂七魄,仍全部留在身軀未失。 再檢眼睛靈窗,亦未遭攝跡象,終疑惑:“太師當真覺得異樣!” 童貫既封太師,地位尊ㄍ高,多人稱之,他雖喜將軍名銜卻也不排斥。 童貫道:“總覺宋兩利影像深入腦門,急於替他解除通緝令,先在書房突地中邪般亂舞,醒來即覺不對勁。” 張虛白道:“可有人見著?” 童貫當然不能說出魚景紅,道:“守衛見著,並喚醒。” 張虛白道:“素聞小神童通靈大法天下無雙,待在下為你尋靈試試。”說完拿起靈符焚而起,隨又拿出攝魂鈴搖晃不斷,漸漸進入靈界法門,且感應童貫腦門種種,終發現他和女人鬼混,宋兩利卻衝入施法,只因其只達天眼通(即陰陽眼),未達佛眼通境界,故只能窺及陰陽界,連魚景紅亦只是淡淡女體影像,窺之不清,至於宋兩利則俱佛眼通,法像卻是鮮明。 張虛白怔心道:“大師當真受攝了。” 童貫臉色大變:“怎會?!我一向完好如初。” 張虛白道:“靈界層級有高有低,受攝者亦分輕重,有的神魂顛倒,有的不露痕跡,太師乃屬後者!” 不只童貫驚懼,連同蔡京、王黼皆吞口水,摸摸腦袋,不知是否中邪而不知? 童貫道:“可有解?” 張虛白道:“看似輕微應有解。”拿出靈符一道,交予童貫,“每一時辰念一遍,三日後應可解去!” 童貫接過手,拜謝不斷。 蔡京道:“先生可否查查老朽是否受攝?” 張虛白道:“應無此徵兆吧……”但為麻煩,仍往蔡京及王黼攝去,不久回話:“丞相完好如初,恭喜。” 蔡京、王黼放心不少。 童貫冷哼:“宋兩利這小妖道竟敢對我施法,留他不得,先生可有法子能治他?為大宋安危,你得全力以赴。”原想命令對方,但臨時改了語氣。 張虛白道:“他也未見得多厲害,太師毋需忌諱,只要他若清白,還他便是,兩相爭鬥,徙傷和氣。”自知鬥不過宋兩利又不想讓童貫等人糾纏,故說此話,畢竟他素知三人私心誤國,終惹是非,然在宮中又不能不理,只能以道為引,一有機會便指點,若無機會則順應天命,明哲保身。 但聞宋兩利並不厲害,童貫膽子已大,冷道:“是該還他清白。”卻絞盡腦筋想報復。 張虛白但覺無事,業已告退離去,方行百丈,即取腰際小葫蘆咕嘟喝它一大口,欣笑道:“常聞小神童亦好此道,哪天該較量較量!”長笑而去。 童貫盯向蔡、王黼兩相,冷邪一笑:“通緝令不必撤,且等他二次上門,立即收拾,兩位有何意見?” 蔡京道:“太師高見,此子狡滑,不可多留。” 王黼道:“既不能用之則舍之,且捨得毫無痕跡為妙。” 童貫冷笑不斷,宋兩利下次敢來,必叫他死得難看! 宋兩利的確等了一天一夜,怎知童貫毫無動靜,立即以感應神通攝去,始發現經張虛白破解,對方不再受製。宋兩利嘿嘿訕笑,妖道張虛白的確有名堂,且暫不驚動,先找有名堂傢伙公開那張偷情悔過書再說。 他立即潛往王爺府,找向三王爺趙楷。心頭想著數月前那桂香姑娘陰魂附身,不知對方如何解決? 待行往王府後院牆頭,忽見守衛,且以通靈大法攝之守衛心神恍惚,輕易可闖入內。潛過竹林、紫亭,終抵碧湖,湖畔見得三層白樓,正是鄆王住處“虎嘯堂”。 堂前廣場竟然見著趙楷和女探花蘇小鳳,兩人正在練功。 宋兩利瞧雙方招來狠勁卻帶情,掌去霸道又含意,敢情兩人頗有發展,不禁呵呵笑道: “兩虎相聚,威力無窮啊!”便潛至近處,突地裝出桂香叫聲:“阿楷啊,吃飯嘍,我是桂香啊……”帶點鬼氣森森。 趙楷聞聲頓覺全身暴寒,怔詫轉問蘇小鳳:“你聽到桂香叫聲麼?”長槍直往四處守晃,深怕鬼上身。 蘇小鳳道:“有麼?你不是擺平她了?” 趙楷道:“是擺平,可是總讓人不安……” 宋兩利再次喊叫:“阿楷啊……怎會不安……難道我桂香配不上你麼……” 此時兩人完全聽清楚,登時變臉,忙駭跳靠一起,刀槍直往花叢山茶樹堆指去。趙楷喝道:“別亂來,我已對得起你,怎還來干擾本王?!” 蘇小鳳喝道:“要找也該找對人,我和你無關!”心念一轉,忖道:“不對吧,大白天還鬧鬼?!” 宋兩利暗笑,隨又裝出桂香聲音:“我乃厲鬼,不怕日月,你犯衝了!”抓起小石子往蘇小鳳砸去,嚇得她慌張舉刀砍去,豈知自己用劍習慣,此時只不過陪趙楷耍著玩,隨便抓得長刀便湊合,實非貫有兵刃,這一撥砍卻失了準頭,竟讓石塊彈中額頭,卡地脆響,登時欸叫,宋兩利忍之不住竊笑,呵呵兩聲卻已現形。 蘇小鳳喝道:“何方妖人敢耍我?”強刀欲砍。 趙楷亦覺不對,長槍即刺。 宋兩利終現身跳出,乾笑道:“我啦!” 趙、蘇兩人見狀更駭。蘇小鳳詫道:“是你?!” 趙楷駭道:“你怎在此?!”想及鬼附身,趕忙跳開。 宋兩利笑道:“一別多月,前來看看不行麼?” 蘇小鳳頓覺額頭疼痛,喝道:“看便看,還砸我腦袋,知不知我是你阿姨……”頓覺失口,轉了詞兒:“你阿姨的好友,敢對我胡來!”欺向前去,厚刀猛敲其腦袋,卡地一響,宋兩利悶忍下來,畢竟神功有成,還過得去。 蘇小鳳突想及什麼,急道:“你怎被通緝?跑至此想害死三皇子麼?” 趙楷道:“沒關係,手下全是親信,倒是他來了,且把桂香之事擺平。” 蘇小鳳黠笑:“那你是信世上真有鬼魂了?” 趙楷道:“信……” 蘇小鳳呵呵笑道:“信便好了,否則將來撞邪還不知如何解決呢!” 宋兩利道:“桂香姑娘如何了?” 蘇小鳳道:“你走後,鬧得可兇,我去找住持年瑞祥要了幾張符貼其四周,桂香姑娘總算肯和談,但要王爺娶她,且每日必拜,否則必出事,有一次他忘了拜,連睡覺都穿女兜,簡直鬧笑話。” 趙楷悶在心裡,然又何奈。 宋兩利笑道:“看來她愛你甚深。” 趙楷道:“如此也不是辦法。” 宋兩利道:“我且看看!” 趙楷便收槍帶他前往大廳,正主位果然擺著李桂香牌位。 宋兩利暗笑,桂香不但嫁,且還嫁個元配大房。為顧及蘇小鳳將來,終燒得符 ,念念有詞一陣,牌位突然跳動,宋兩利佛眼一穿,見得牌位上出現桂香清麗影子,她且感恩道謝宋兩利給她會和鄆王結合。 宋兩利道:“知感恩便可,唯你已往生,應入輪迴,留在人界並非長久之計,我保你一路順暢,不必墜入鬼界受刑,你可願意?” 李桂香道:“的確有些不舍,但一切全憑佛祖安排。” 宋兩利道:“你還算明理,有何條件開出來,讓你丈夫替你完成。” 李桂香道:“不敢奢求,唯吾雙親孤困無依,且為吾往生悲傷得疾,尚請吾夫代為醫治照料。果真如此,必來世以報。” 宋兩利道:“所求簡單,看來心地的確善良,我將替你還願。” 李桂香立即拜謝。並說明父母在南平鎮郊二十裡茅屋處。 宋兩利領首:“去吧!”右手一翻,化出符 ,燃向神牌,焚化中只見桂香不斷謝恩膜拜,趙楷雖見之不著,仍雙手合十拜禮。 幾分鐘後,神牌化去,塵灰卻往天空飛去,終至消失,蘇小鳳嘖嘖稱奇。 宋兩利始將李桂香要求告知趙楷,他立即交代手下快辦,畢竟夫妻一場,盡點本分亦應該,否則桂香再回頭便慘了。 宋兩利滿意道:“就這樣簡單明暸。” 趙楷道:“就這樣?她不再回來?” 宋兩利往空中指去:“沒看到她已飛昇了麼?” 趙楷半信半疑,喃喃說道:“這麼簡單?……” 蘇小鳳道:“難道要麻煩得讓你再演一趟鬼娶親?”趙楷可千萬不肯,直道越簡單越好!蘇小鳳始弄笑不斷。 宋兩利道:“小毛病解決了,大毛病卻仍在,還請王爺處理。” 趙楷道:“什麼事能難倒小神童?” 宋兩利道:“我握有童貫通姦證據!”抓出那張證明書。“這是他親筆寫的通姦記錄。” 趙楷、蘇小鳳聞言幾乎兩眼落地,天下怎可能出現此等妙事?! 蘇小鳳詫極反笑:“阿利啊!有些事開不得玩笑!”卻又相信小甥的確有辦法。 “你是如何弄得的啊?” 趙楷和蘇小鳳搶過證明書即瞧。蘇小鳳喃喃念道:“本人童貫官拜太師,封楚國公,樞密使,於殲滅方臘,平定南亂後,親自召妓計有春桃、月香、梅雪、玉柑……等十二位,每天姦淫,甚是爽快,恐日後天下不信太監亦可人道,特立此書為證。”另有數行和女人交媾方式及地點,瞧得蘇小鳳窘困且詫然想笑,“簡直是淫晝翻版嘛!這的確是他自己所書,手印亦沒錯?” 宋兩利笑道:“正是,完全無誤!” 蘇小鳳虐笑道:“這可好了,有了它,那怕童貫不名譽掃地!” 趙楷道:“可是他乃太監,怎能姦淫?” 宋兩利道:“沒閹乾淨!看最左邊另有一行寫著他另留命根,天下無敵。” 趙楷困笑道:“這東西太猛了,本王不敢拿去請奏皇上,畢竟會將他處為死罪。” 蘇小鳳道:“不錯,太監閹割不淨乃欺君之罪,但趙佶恐怕無此魄力收拾童貫。” 宋兩利道:“那我豈非白來了!” 蘇小鳳道:“亦非如此,將它公開,必收效果。” 宋兩利笑道:“看來只好如此啦!可是若貼在牆上,隨時將被撕去……”靈機忽來,道:“有了,我且一個個傳閱,慢慢放出風聲,準讓他受不了。” 蘇小鳳笑道:“你終於繼承我的工作,可喜可賀!” 趙楷將證明書交還,道:“你當真幫著方臘對付大宋軍?”想把事情問清楚,看是否能幫忙除去通緝令。 宋兩利道:“他連百姓都斬,我是瞧不過去才出手,不過此事你們不必幫,我將自行解決。” 趙楷道:“那你自個小心。” 宋兩利笑道:“自小心了,沒事先行告退!”拱手為禮,隨即轉向蘇小鳳,道:“祝早生貴子。”說完閃退。 蘇小鳳不禁窘臉,喝道:“小毛頭胡說啥勁!”欲追趕卻已不得。 趙楷卻有了心事,蘇小鳳不論武功機智全比他高,在她面前似乎找不著優越感,自己一向全是在支配他人,如此結合能美滿麼? 她的確是完美伴侶,然與她匹配者竟是如此不易。 蘇小鳳並未察覺,笑道:“走,到內宮去,看小神童耍把戲!”拉著趙楷,相偕而去。 趙楷暗忖應是自己主動牽手,然仍被她先扯了手,甚不習慣,卻又不忍掙開,便由她去了。 宋兩利首先潛往金銀巷,抓著證明書直往妓院找尋春桃、月香、梅雪、玉柑等人。 妓院原即龍蛇混雜,經宋兩利大事宣傳找尋,消息頓時傳開,個個議論紛紛,或有同名者竟成追問對象,有的曖昧承認,有的卻矢口否認,畢竟童貫權大勢大,得罪不起,萬一惹來掉頭之罪,實劃不來。 老鴇子更形帶趣回答:“若連閹官皆能嫖妓,那姻花樓生意豈非要旺盛千百倍?” 閹官嫖妓頓成新話題。 宋兩利並未反駁,只拿著證明書表示童貫沒閹乾淨,他只想找回十二名相好者。如此一來,承認者漸多,宋兩利便一一記錄,以便將來需要證人時傳喚。 此事直鬧至深夜仍氣旺人旺,議論不斷,當然傳遍整個汴京城。 童貫嫖妓且立證明書頓成笑柄。 次日一早,童貫已下令誤傳謠言者斬,然越禁越讓私下流傳熾旺,童貫名聲如日中天。 徽宗趙佶亦且驚動,便喚得童貫于禦書房追問此事。 童貫急於否認:“完全是謠言中傷,奴才怎敢犯此滔天之罪?” 趙佶道:“你還想賴麼?” 童貫怔道:“根本不可能!” 趙佶抓出一張紙絹,丟予童貫:“自己瞧瞧!” 童貫打開紙絹,裡頭寫的正是保證書內文。童貫臉色再變,道:“奴才決不可能寫下此東西,定是他人偽造。” 此物原是宋兩利深夜偷偷置于禦書房之手抄本,雖描抄甚佳,總有差別。 宋兩利且亦躲在暗處窺探狀況,必要時拿出真本以對。 趙佶冷道:“誰會偽造陷害你?” 童貫道:“外頭亂黨太多,個個想置奴才於死地,皇上明察。” 趙佶冷哼:“怎天天有你之事?朕且看如何讓你退休的好!” 童貫道:“此書的確偽造,若皇上以此定罪,奴才不服!” 趙佶一時難以論斷,的確若出差錯,豈非謀殺重臣。 宋兩利見狀知道得奉上正本,立即往屋梁上一彈,正本掉落地面。 趙佶、童貫同驚,伸手欲搶。 趙佶冷哼:“想跟朕搶東西麼?” 童貫登覺不妥,乾笑道:“奴才乃替您撿拾罷了。” 趙佶道:“量你也不敢!”撿拾書紙,攤開一瞧,哇哈直叫,抓著辮子般喝道:“這即是正本,且有你手印為記,你還說什麼!”張開直晃著。 童貫瞧其手印,臉色更變:“怎可能,奴才從未寫過此書。” 趙佶道:“筆跡亦完全正確,你死定了!” 童貫急道:“且讓奴才瞧瞧以辨真假!” 趙佶冷道:“拿去瞧個清,你的字跡朕會認錯?” 童貫接過手,瞧來簡直驚心動魄,怎完全是自己所書?尤其掌印更是吻合,他越瞧越是驚怒懼栗,若以此為證,他焉有命在?情急之下,竟然往嘴巴塞去。 趙佶詫道:“你敢毀證據?!”想搶卻又懼手臟。 宋兩利暗道要糟,想出面阻止,然豈非承認一切乃自己所為?尤其趙佶是否能奈何童貫亦未得知,他想以攝力控制,然卻忘了喝酒,一時錯失機會,且聞得童貫咕嘟硬吞入腹聲,只能苦笑,此計完全失敗,且另尋他法了。 童貫吞得紙團,差點噎斃,趕忙抓起禦書桌旁香茗,咕嘟又喝它一大口方順暢些。 趙佶怒道:“簡直膽大包天!” 童貫立時下跪:“奴才乃替皇上解決問題。” 趙吃佶喝道:“還想巧辯!我倒想聽何理由。” 童貫道:“此書非奴才所寫,若傳開,皇上豈非錯殺忠臣,奴才這一吞,事情立即解決,讓皇上落個輕鬆。” 宋兩利暗道實是厚臉皮。 趙佶斥道:“問題豈已解決?把褲子脫下來,朕要驗明證身!” 童貫臉色大變。宋兩利暗自叫好。 童貫詫急道:“皇上您這是……” 趙佶道:“還疑問麼?什麼天下第一鳥?寡人想親自目睹!快脫!” 童貫急叩頭:“皇上如此豈非有辱奴才?”突地抓出腰際利劍,橫向脖頸,道:“皇上若不信奴才,只有以死明志,恕奴才無法再侍候您了!”說完當真抹去,血痕立見。 趙佶見血大駭,急道:“住手!”情急親身搶過利劍,喝道:“朕又未賜死予你!” 童貫淚水直滲:“老臣一生忠貞,豈能受疑,莫如死了算了!” 趙佶終不忍:“起來吧!快上藥,朕只是一時玩笑別當真!” 童貫終爬起,然卻未敷藥,畢竟犧牲皮肉解決問題十分值得。 宋兩利倒佩服其老謀深算。 趙佶道:“朕忽想及,怎有自己嫖妓又寫下證明書者?你是否已中邪,三兩次出毛病?” 童貫道:“奴才亦且請得通元衝妙先生檢查,先生說是中小神童妖法,此書信亦可能其利用奴才迷惑時所寫,實是壞透。” 趙佶卻另有奇想:“小神童乃三太子下凡,靈力當真如此之強?”總覺自己乃神霄長生大帝君,需配得通靈者在旁,始能顯現仙佛神光。 童貫怎知形成反效果,道:“此乃妖法不足取。” 趙佶道:“你忒也奇了,先請奏通緝他,昨日又說要赦免他,今日又說他是壞蛋,叫朕如何處理?去去去,把小神童找來,朕好問個清楚。” 童貫道:“何不再讓小神童師徒檔再祈雨顯靈一次。” 趙佶欣喜:“好方法,你著手去辦!” 童貫終謝恩而去。 趙佶喃喃自語,瞧向窗外,暗忖若小神童有此能耐,讓他接管神霄寶殿,有何不可? 宋兩利暗忖此次顯靈將全力以赴,免得連累師父,至於童貫之事,他仍未放過,小心翼翼退出禦書房,發現對方行往萬歲山,立即潛跟過去。 童貫竟然行往萬歲山陰陽老怪秘陣中,想探老怪是否回來;若真如此、將請其出面收拾宋兩利以絕後患。 宋兩利暗喜,只要一入秘陣,將可逮他,加以修理,省事多多。 他亦潛往秘陣中。 只聽得童貫東躲西探直呼陰陽師父名字。 宋兩利但覺黠虐,便應聲回答:“師父在此,還不來跪拜!”出現一座全為田黃玉石之假山,擺出一副狀若神仙模樣。 童貫詫道:“是你?!”急於逃躲。 宋兩利飛身截前,童貫抽劍抵擋,喝道:“你想幹啥?” 宋兩利冷道:“食言而肥,還問我作啥?今天閒著沒事,先閹了你,然後綁在城牆上示眾!” 童貫怒道:“你三番兩次捉弄朝廷命官,難道沒有王法嗎?” 宋兩利冷道:“你也有資格談王法?”猛地欺前,右手猝化光影,童貫目光一花,但覺不妙,卡地一響,手中利劍竟然被搶,宋兩利抓劍即砍:“不是要自殺麼?我成全你!” 童貫厲叫,沒命奔逃,直衝石屋想躲藏,宋兩利志在懲戒,追得帶虐帶耍。然追至石屋附近,猝覺裡頭另有埋伏,登時煞住,誰知四面八方出現魔界八大護法,石屋卻步出五雷尊者王文丑。 宋兩利道:“原來有靠山,始敢裝模作樣,引我來此?” 童貫虐黠道:“不錯,任你有通天之能,也料不著我在昨夜吃虧後已布下天羅地網等你來,所以故意東遛西竄,你終於還是上勾,嘿嘿,十人聯手,你難逃噩運!” 宋兩利盤算局勢,的確是場硬戰,且擒賊擒王為先,道:“王文丑,你是神霄五雷尊者,你我且曾合作作戰過,總不好意思兵戎相見吧?” 王文丑冷道:“我只聽令師父安排,師父既令我保護童師兄,即無任何理由迴避,你束手就縛吧!” 童貫道:“束手就縛只廢去武功,可留性命!” 宋兩利揉拳擦掌,骨節弄得叭叭作響,道:“從江南回來已半日之久,未曾活動過,骨頭都酸了,乘現在練練功夫也好!”終於抓起酒葫蘆,灌得幾口烈酒,準備鬥及這群老怪弟子。 他原可逃開,然想及老怪閃電魔指的確有打通穴道,且能被吸收功效,故準備一戰,若不行再開溜不遲。 王文丑冷道:“那賜招吧!”一聲喝令,八位護法頓時強攻,陰陽掌勁迫強欲裂天地,王文丑更一上手便使出閃電魔指殺敵,以維持其既出手即毫不客氣風格。 童貫則在旁掠陣,心狠手辣看著變化,必要時補上一記便是。 宋兩利手中抓有利劍,甚快殺向王文丑,豈知閃電魔指甚是厲害,猛電劍身,搗得他欸呀立棄利劍,這一失手背後砰砰連遭三擊,疼得他滾跌連連,暗道苦也,有兵刃在手,竟然難以使用,還是以拳掌對敵來得順手。 童貫見及一招退敵,心神頓定,虐喝道:“還是束手投降吧,否則不出三招,叫你倒地不起。” 宋兩利喘口氣,評估方才掌勁,八大護法約練得陰陽老怪六成之功,八人聯手,威力何等厲害,至於王文丑之閃電魔指亦有八成火候,若是全力拚鬥,甚難過關,倒是運用通靈大法,慢慢不動聲色來個各個擊破,將是可行之路。 宋兩利運起五方法門感應靈通,立即攝得對方戰法。且見左側一人橫掃過來,宋兩利順勢撲地,腦門一攝,那人登時撲向自己弟兄,兩人撞成一團,詫訝之際,宋兩利右腳一踢,強勁氣流掃中對方背脊,叭然一響,那人悶呃前栽,顯然受傷。動作為之遲緩,宋兩利並未放緩,猛地扭腰彈起,復往右側一人撞去,水神刀一記猛砍,登又收拾一人。 王文丑見狀大喝:“想各個擊破麼?”閃電魔指猛勁劈來,宋兩利霎地轉身,背脊猛擋,用的便是化神賦“天地無極,乾坤浩瀚”之盜功大法,任那電勁往穴道鑽去,疼得他欸欸驚叫,卻爽在心中。 王文丑不疑有詐,連劈三數次,卻發現每擊一回,對方即顫一次,自己功力且弱幾分,雖未及時想及盜功大法,卻覺蹊蹺,喝道:“你在耍妖法?!”不敢任意出掌。 宋兩利苦笑道:“魔界弟子是妖中之王,還怕他人耍妖法麼?”暗爽於心。 王文丑喝向八大護法:“不要攻其背部,那裡必有妖物!”八大護法神態凝重,登有防範。 宋兩利苦嘆:“我背脊怎成妖物?既然如此便妖到底了!”猝見他猛耍龍蝦功,四肢暴勁打向左側三名護法,身若蝦子弓身凸背,直往右側敵人衝去,對方見狀鳥獸散去。 宋兩利殺出重圍,竟撞向童貫附近,嚇得他拔腿即退,宋兩利急道:“別逃啊!該逃的是我!”右手猛發掌勁,打得童貫東跳西門,甚是狼狽,躲在石後不敢現身。 宋兩利仍未退逃,掠身猛衝對手,喝道:“什麼陰陽訣,什麼閃電魔指,全是不管用啦!看我的地水火風空!” 只見他猛衝入陣,雙掌雙腳猛砸猛打,或見“地”字訣土撥鼠功,或是“水”字訣蛇樣般跳艷舞之“水柔功”,雙手指勁扭蛇電殺不斷,突又轉劈“天罡掌”火騰騰殺去,復見“風”字訣強旋、耍的並非扇中風、林中風而是大旋風。如此奇形怪招暴打開來,王文丑等人幾乎見所未見、聞所未聞,原以為對方武功半斤八兩、豈知猝展開來簡直刮颶風、暴烈火,此怪招連陰陽老怪皆窮於應付,其徒又怎知如何收拾?何況方才另有三人受傷,被此一攝一攪,簡直若風中殘葉掃卷散飛,終招亂式殘,全數難以發揮而一一被擊中,跌退連連。 宋兩利亂招得手,狀若瘋龍,喝道:“誰還想再玩一次?” 王文丑、八大護法個個面面相覷,氣勢已弱,實不知該如何收拾殘局。 宋兩利不讓對方喘息,登時再衝過去,哈哈虐笑:“可知陰陽老怪如何回不來?就是在我掌下斃命啦!”掌勁凝足十餘成,用盡吃奶拚勁,衝向最前方兩名護法,猛地劈去,砰砰暴響,兩人哇地吐鮮血,直往後頭同夥撞去,連砸三數人,滾落六丈餘遠,先前兩人已倒地不起,後頭三人欸叫連連。 王文丑詫駭當場,不但為此霸掌驚駭,且為宋兩利所言,陰陽老怪當真被他宰了? 師父無敵天下之印象霎時動搖。冷森道:“我師父當真被你殺了?” 宋兩利喝道:“不然他怎那麼久還在生蛋,不現身?” 王文丑厲道:“接我一掌試試!”閃電魔指逼至最強,似若流星猛地撲來。 宋兩利更自運足全勁,五方法門匯集所有勁道全往雙掌凝去,兩道白氣衝竄如龍,直往敵方打去。 砰砰砰砰一連數響,閃電魔指終不敵雙龍白氣,王文丑悶呃暴噴撞退,跌撞石屋,猛嘔鮮血,臉色顯得蒼白。 宋兩利氣喘如牛,然能戰勝強敵,實是快哉。道:“現在你該相信陰陽老怪被我幹掉了吧!” 王文丑臉面抽動,淚水已落,他雖不知宋兩利是否真能殺死師父,然其掌勁的確已達匪夷所思地步,師父久日未歸,恐兇多吉少,強忍悲慟,爬身而起,揮向手下,道:“走!” 毋需多說,八大護法勉強爬起,跟隨王文丑跌跌撞撞退去。 童貫登時綠臉,急迫:“五尊者那我呢?” 王文丑道:“魔界已重挫,你自行解決!”閃入山峰不見。 童貫仍想逃。 宋兩利喝道:“過來!” 童貫怎知癟三變英雄,連陰陽老怪都玩完,自己豈是對手,趕忙陪笑行來:“小神童武功蓋世,老朽終於見識,先前得罪處尚祈見諒。” 宋兩利冷道:“通緝令呢?” 童貫道:“立即撤銷!” 宋兩利道:“以後還敢為非作歹,蒙蔽聖上麼?” 童貫道:“不敢!” 宋兩利冷道:“去吧!京城歸我所管,誰要不順眼,我便殺誰!”手刃一切,凜凜生風。 童貫趕忙下跪膜拜,直道:“謝主隆恩!”竟把宋兩利當皇上伺候。 宋兩利懶得理他,道:“順便轉告那堆老頭,有空本小神童要訓話!” 童貫應是連連,大禮膜拜後始退去。 宋兩利這才激情抓起雙手,勝利感覺妙極。 打從服下紫玉仙芝及受葛獨行治癒陰陽訣傷害開始,他每練一陣,功力即精進幾分,尤其背脊又能盜得他人功力,加以吸收已用,日子一久,竟也勁道充沛,幾已達五六十年修為以上,難怪每次動手皆能收到奇襲效果。若再假以時日,自能登上無盡虛空界,而脫胎換骨。 宋兩利自得一笑:“我越來越愛武功,竟然那麼管用,連奸臣都可收拾改邪歸正!妙哉妙哉!” |
第 五 章 念力成形
童貫急忙撞向蔡京府,隨又約得王黼三人齊聚秘室之中。 蔡京直問發生何事?王黼亦感不解。 童貫鐵著臉色:“改朝換代了!” 蔡京詫道:“怎講?!” 王黼道:“皇上讓位了?!” 童貫道:“皇上之事好解決,唯我師父已被宋兩利殺掉,京城已歸他所管。” 蔡京、王黼同駭:“陰陽師父斃命了?!” 童貫道:“不但如此,王尊者及八大護法,九人聯手竟然在他手下走不了二十招,個個重傷逃退,我是最後一個被他放走的。” 蔡京臉色森沉,畢竟他老謀深算,自看得出陰陽老怪一幹人才是實力派,怎一夜之間全被瓦解,那宋兩利簡直可怕得嚇人。 王黼道:“以禁軍頭領不能對抗麼?” 童貫道:“他們是用來打仗,對此妖邪術士,根本不管用。” 王黼道:“既然無法擋,只有拉攏了。” 蔡京道:“怎拉攏?咱已對林靈素下手,且幾次亦想作掉宋兩利,他會饒過咱麼?” 王黼道:“太師既然能逃過此劫,咱亦應該能度過才對。” 童貫道:“沒錯,只要多忍忍,道個歉,一切大概能順利解決,只是林靈素方面,你倆去處理較棘手,畢竟說他不靈對他傷害甚巨,當時我在南方作戰,故未碰上,此事由我處理較為恰當。” 蔡京嘆道:“實是風水輪流轉,咱方式耍得太快,應兩人共同收拾才對。” 王黼幾經思考,道:“既然無法免,便照計劃再讓林靈素作法一次,如若成功,恭維便是,如若不成功,也是恭維,他心虛之下,將知難而退,大概不敢胡亂報復。” 蔡京道:“必要時可把責任推給張虛白。” 童貫道:“忘了告訴兩位,他的確有通靈之能,別口是心非,若讓他發現,準有苦頭吃。” 王黼、蔡京自有盤算。 童貫道:“那事不宜遲,立即趕去道歉,必要時下跪亦可,反正無人見著。” 蔡京愕道:“現在便去?!” 童貫道:“乘熱,一有消息立即報到,比皇上召見更急,他將感受咱忠心。” 王黼道:“便如此了,可要轉告梁師成?” 童貫道:“日後再說,他一向負責文場,和宋兩利恩怨不深。” 三人取得默契,立即整裝後,直往萬歲山秘陣奔去。 宋兩利的確仍在秘陣中練功,畢竟陰陽老怪並未喪命,隨時可能返回,那將是另一場大戰,不把自己練得銅筋鐵骨,怎能對付此魔界老妖。 對於“通靈大法”、“移神換靈”之功,他甚有把握,畢竟與生俱來,修行較為容易,至於“地水火風空”之外功仍需苦練,內功更要苦練,畢竟五脈引流甚至八脈、十二脈,乃至於無數穴脈引流都將是武學最難駕馭之處。 他不斷重複練習,尤其內功運勁手法,總得加以控制,否則老是四勁、五勁齊發,不但浪費且可能自陷危機。 宋兩利功行數周天,頓覺精神百倍,半月前被陰陽老怪所傷之背穴已經痊癒,此時他感覺隨時可以一掌劈死一條龍。興之所致,突地又想及當初和陰陽老怪動手那最後一招。 陰陽老怪目光直瞪,似要突暴而去,宋兩利竟然全身受制慾裂,當時聽得綠龜法王所解釋,乃為“攝力成形”,只能以意念相抗。事後自己不斷反省,終悟出些許道理,“攝力” 應是利用腦門威力,凝聚成力,透過無形內功傳送,殺入對方體內之一門功夫。和它相抗者仍是意念集中,若稍有失閃,將被摧殘。 宋兩利心想將來必定再遭遇對方,何不現在多多練習此對抗方式?遂找得正前方田黃巨石當陰陽老怪,意念集中盯逼過去,心頭默念著摧毀你摧毀你!然田黃巨石重逾千斤,不動如山,任何摧殘皆無動於衷。 宋兩利逼練甚久,已滿頭大汗,不禁想笑,他人見著,必定以為是瘋子,且未見效果,實不知練得如何。 他乾脆把目標移往巨石右側一株芙蓉,此時春天方近,枝葉嫩吐,他則集中意念相準嫩葉逼去,直想著斷斷斷!若平時以掌勁暗擊,輕易可落,然若要意念擊落可非易與。 宋兩利幾乎念及百遍千遍,額頭直冒汗珠,嫩葉始終不斷,足足欲得半刻鐘,終於放棄,自嘲一笑:“看來自己是有神經病了。如此胡亂瞪眼便能摘枝落葉麼?” 正待放棄之際,綠龜法王突地現形,笑道:“別放棄,此乃進入無上虛空界不二法門,攝力能成形,自能摘葉擊石。” 宋兩利詫喜:“當真可行?”隨又洩氣:“可是已練甚久了……” 綠龜法王道:“常人練一輩子未必練得,陰陽老怪亦練及一甲子始通,且還是‘攝力’,和‘念力’有所不同。” 宋兩利道:“何者叫‘攝力’,何者又叫‘念力’?” 綠龜法王道:“攝力者,乃以腦門逼功成力,似若遊絲穿入應攝之物,念力者乃直接跳入,亦即攝力似一條見不著之功力線,此乃需功力發去,念力則全靠一閃念之間凝聚成形,鬼域妖人即有此功。” 宋兩利恍然若悟:“有點懂了,鬼域妖人能四處幻相成形而不傷人,即是念力成形,攝力只能直接破壞殺敵,對否?” 綠龜法王笑道:“你甚見慧根,可以這麼解。” 宋兩利道:“師父你也有念力成形之最高境界?” 綠龜法王哈哈暢笑:“最高境界乃無上虛空界!”似在暗示什麼。笑聲更邪,終至消失。 宋兩利直叫師父師父,人卻不見,只好作罷,但覺進入“攝力”、“念力”始為武學最高境界,終再次往芙蓉嫩牙攝去,直叫著“斷斷斷斷斷”無數喝喊,嫩葉仍不斷,逼至後來已滿臉通紅,青筋暴脹,乃自不斷。 宋兩利簡直喊得快發瘋,全身抽顫欲倒,就在喊得天昏地暗,眼花撩亂,根本進入見物而迷濛之際,一聲尖厲大喝:“給我斷!”腦門突現折斷幻影,赫見細若爪子嫩葉叭然輕飛落地。 宋兩利駭然怔詫,不信嫩葉已落,趕忙前去撿拾,當真新葉扯落沒錯,不禁解嘲笑起: “是斷了,但差點連腸子都拉出來,且腦充血。”但卻仍稍有所悟,若想以意念攝物,似非一味盯著對方,應是腦門亦且要有幻影產生,而雙雙相互跳轉之結果吧! 他立即復習以尋求方才所突然產生之狀況,然越是強求越不可得,只好喝著斷斷斷腸! 始收功拭汗,的確比練一般正常功夫盡勁耗力,實是難練。 待要稍坐休息,卻發現遠處三名老頭摸著脖子,表情似若斷頭般驚栗,宋兩利暗覺想笑,應是方才喊得“斷”字過多,對方以為命令斷頭,不敢靠近。 見得是童貫、蔡京、王黼三人,宋兩利立即斂去笑意,伸手一切,冷道:“誰再亂搞便斷誰的頭。” 童貫三人總覺這小子瘋瘋癲癲,還是小心侍候為妙,立即拱手躬身前來,不敢稍有大意。 侍近身之際,且行君臣大禮。童貫道:“奴才叩見小神童先生。” 蔡京道:“老朽拜見小神童萬壽無疆!” 王黼道:“晚生叩見通真達靈小神通本尊萬歲!”奉承功夫自是一流。 宋兩利暗斥王黼:“我比你小,怎稱晚生?本尊是我師父,怎敢冒用?” 王黼道:“以靈界來說,前輩出道甚早,且是天神下凡,故老朽自稱晚生應合理,至於您乃小本尊,如此稱呼應無不當,若小本尊形容不切,晚生該罰,然全是一片誠意肺腑之言!” 宋兩利呵呵直笑:“倒是馬屁功夫了得,當今兩相、一太師如此叩拜予我,難道把我當成皇上了麼?” 蔡京道:“小神童若如此想,亦無不可……” 王黼道:“小本尊乃神界之皇,以帝稱之,名正言順。” 童貫道:“天下神人兩界皆您所掌管,奴才自認唯您方有資格當上神人界之帝君,請受奴才三拜!”當真叩得卡卡響,備及尊敬。 宋兩利笑得可以,隨又斂聲:“馬屁免了,帳仍得算清,爾等三人不斷惡鬥,蒙蔽皇上,壞事作盡,該當何罪!” 蔡京急叩頭:“小神童誤會了,老朽辛勤治國,一向鞠躬盡瘁,實無越矩行為,尚祈明查。” 王黼道:“可能傳言有誤,晚生戰戰兢兢,不敢稍有差錯!” 童貫道:“奴才更維護大宋江山,無時無刻準備為國犧牲,又怎是壞事作盡之徒。” 宋兩利喝道:“你濫殺無辜便是對天下不仁,謊報勝戰即是欺君之罪,還不承認麼!” 童貫急迫:“對亂黨仁慈,即對皇上殘忍,所小神童另角度思考,至於戰功一向明確,何來作假?” 宋兩利喝道:“攻遼之戰明明折損數萬兵,你卻說大勝戰!”王黼、蔡京暗詫,原來童貫造假? 童貫道:“奴才半途又收降兵數萬補足,故並無撒謊之處,畢竟大宋軍仍戰勝了。” 宋兩利喝道:“大膽!我親眼見著屍橫遍野,是假得了!” 童貫登時叩拜:“奴才該死,奴才知錯!”心頭卻不敢稍恨,實怕被感應。 宋兩利冷哼:“知錯最好,若再胡幹,第一個要你人頭落地!” 童貫登時叩謝:“多謝小神童開恩。” 宋兩利又瞪往蔡京:“你為掌權,清除異己,把王安石、蘇軾等貶為亂黨,情何以堪!” 蔡京學乖,不想辯解,急急叩頭:“老朽該死,老朽知錯,此事業已平反,但老朽仍自責萬分,尚請小神童治罪!” 宋兩利喝道:“你且欺君粉飾天下太平,不知強敵四起,且中飽私囊,可知罪?” 蔡京仍叩頭:“老朽該死,老朽知罪!”叩頭不斷。 宋兩利轉向王黼:“你也差不多,狼狽為姦,前日還奏請皇上恢復應奉局、花石綱,想再斂財麼?” 王黼急道:“晚生不敢,恢復兩局,乃皇上喜奇石異寶,晚生代為收集,如此而已。” 宋兩利喝道:“滿山遍野還不夠麼,要到搜光全天下才甘心?!” 王黼急叩頭:“晚生該死,必力求改進!尚請小本尊萬歲治罪!”暗驚前日方捷,怎立即被探知? 宋兩利冷哼:“光認錯、叩頭有何用,本人立即宣布,應奉局、花石綱不准恢復,你可從或不從?” 王黼道:“晚生遵旨。”心想不設,東西照樣可進來,宋兩利頓有感應,怒指一彈,打得王黼腦袋生疼,狂詫萬分,宋兩利斥道:“想陽奉陰違?表面不設,然後暗渡陳倉?” 王黼頓詫,心念一閃竟也被攝之,趕忙認錯:“奴才該死!奴才所思乃縱使不設,仍將有人自動進貢,不易根絕!” 宋兩利喝道:“就是要你根絕,使出吃奶力氣也要根絕,若讓本人發現暗渡陳倉,定取你腦袋!” 此語一出,三人同驚,趕忙叩頭認罪應是。 宋兩利道:“還有,你們斂了不少財,通通給我吐出來,哪有飢荒便往哪送!” 三人立即應是,不敢否認斂財一事。 宋兩利又斥責奢靡召妓,吃喝玩樂,一一禁止,三人一律認罪,且發誓全不再犯。 宋兩利這才滿意笑道:“話都說了,你們也答應了,往後且看你們表現,若有背信,可別怪我心狠手辣!”三人同聲表示一切謹遵諾言,宋兩利始道:“滾吧!皇上那頭自個看著辦,他要奇石,從這裡搬去讓他瞧,我就不信他每顆都見過。”三人再應是。 見宋兩利氣已消,蔡京始道:“關於林先生作法一事……” 宋兩利喝道:“倒是了,此帳且未算,明明豪雨難停,還怪罪我師,真是亂七八糟!” 蔡京道:“我等不知靈界之事,為免遺憾,且請小神童及令師再次作法,以顯威天下,可好?” 宋兩利道:“待作阿法?祈雨淹大水。” 王黼道:“可讓神龍現天,以旺大宋氣勢。” 宋兩利道:“待我考慮看看,你們先下去,好好辦妥方才交代之事再說!” 三人這才必恭必敬叩拜退去。 宋兩利攝著對方腦門,總覺三人的確想應付自己,可能將作修改,然能持續多久,可未知了。他並不奢望效果多大,畢竟自己已知對方寶窟,找得機會盜搬便是,倒是若能攝住三人不敢再貪贓枉法,則今日恐嚇已算成功。 回想方才,倒實若皇上發飆,暗覺想笑,原來自己骨子裡竟也有吼入本事?那且噹噹地下皇上癮子,否則怎能讓這些刁官一一臣服。 他想過乾脆把貪官殺掉,然另一位即能清廉麼?倒也未必,畢竟朝廷歪風已久,欲改不易,而這些似乎全在於皇上軟弱貪玩。也許該連他也一起教訓吧。 心念一轉,已開始盤算如何收拾色情皇上。 童貫、蔡京、王黼聚于玉觀亭。此亭靠於蓮花湖,不致被人竊聽。 蔡京道:“局勢當真已變,不知兩位意下如何?”不願先開口,免留痕跡。 王黼道:“既是小神童作主,當聽他的。”希望宋兩利能攝到,以顯忠誠。 童貫道:“除非另找靠山,否則只有照辦。” 蔡京道:“那得拿出多少銀兩才能打發了事?” 童貫道:“先送個十萬金,日後再慢慢增加。” 蔡京道:“三人合併。”蔡京稍能接受。道:“或許亦該找梁師成一併處理。” 王黼道:“他並不知情,還是別說的好,否則壞事,引來不快。” 蔡京心頭一閃,暗道妙哉,梁師成既然不知,鐵定反對,將來宋兩利怪罪,且有人摃,自個免受責任,暗暗拜禮:“小神童你且找梁師成算帳,不幹我等事。” 童貫道:“施捨容易,倒是要阻止進貢甚難。” 王黼道:“盡力而為便是。”心想只要盡力,小神童未必會怪罪,閃念中仍想著別人要硬塞又能怪得了誰? 蔡京不想回答,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道:“我已大撤大悟,且回去吃齋念佛,多做善事。” 王黼道:“一切等法事做過再說。”心想若是靈了,跟著林靈素便是,若是不靈,皇上也許會斥責。情勢或許陡變,現在多想無益。 蔡京忽有所覺,目光一亮:“或許林靈素較通情達理!”以前不也配合得宜?以他來治小神童應該管用。 童貫、王黼頓悟。如此妙招怎忘了,然閃念已起,突又直念阿彌陀佛,希望未被攝去。 然心事隨時被窺之壓力簡直讓人發瘋,王黼提議去請張虛白解決,童貫同意,蔡京道:“去拜訪也好。”不願說出同意兩字,以免被攝。 三人遂往神霄金寶殿行去。 張虛白確在殿中,聞及三巨頭前來,親自迎接,隨即引往秘殿中。 他雖平常嗜好喝兩杯,博得“醉洞賓”封號,然入主後宮神霄金寶殿住持,責任重大,幾經思考,終把酒癮戒去,自以清新形態應付一切,免出差錯,而誤了事。 童貫急道:“先生請測測小神童是否在通靈。” 張虛白運起神通一陣,道:“沒有,他似在吃大餐。” 三老終噓氣。暗道好險,方才所談應無被攝可能。 童貫道:“宋兩利妖法厲害,可有何治攝魂攝腦方法或秘符?” 張虛白道:“能否相抗,全在修行,秘符亦只是治標不治本。” 童貫道:“能防一二也好,快將方法授來!” 張虛白遂拿出清心符,醒神咒道:“和前次解去洗腦功差不多,每天念幾遍,念得越熟,心靈越清;符 可以服下,亦可以貼於胸口。” 三人同自伸手索取,蔡京立即引燃混著子午水服下,隨又索求:“多給幾張!”王黼、童貫見狀立即跟進索符。 張虛白暗忖,不做虧心事,何懼他人得知,平常神明不是在看麼?然仍畫得數符相贈,三人各自索得七八張,且詳盡問得念咒使用方法,始安心不少。 童貫道:“先生曾說小神童無此厲害,但事實卻厲害無比,你身為神霄金殿住持,可有方法製住他?若有,那豈非省去不少功夫?” 張虛白道:“小神童既然厲害,在下恐亦無法製住,三位尚另請高明為是。” 童貫道:“誰?先生可指點?” 張虛白道:“連陰陽老怪皆無法製,天下恐難找,全靠機緣。” 童貫終又想起佌事,既然師父皆治不了,實是棘手了……,話未說完,腦門猝地浮現鬼域妖人幻影,和祥如慈母口氣說道:“我能治他,請把九龍精鐵贈來,我便能治他……” 童貫詫駭:“你是誰?!”王黼,蔡京無法得知幻影,被嚇得詫望著童貫,以為中邪。 張虛白自知狀況,趕忙運功探攝。 鬼域妖人道:“我叫星天來……我是好人……”童貫哪管得好人壞人,懼聲又叫:“你在哪裡!”四處張望,不見蹤影。 鬼域妖人道:“在家裡……把九龍精綱鐵以及日月儀贈來,我幫你收拾宋兩利……” 童貫道:“什麼是精綱鐵?何又是日月儀?” 鬼域妖人道:“精銅鐵就是九龍寶鼎,我只一口便夠用,日月儀是宋兩利身上之寶鏡……” 童貫喃喃說道:“要九龍寶鼎作啥?……” 鬼域妖人道:“欣賞吧……快去拿來給我……”童貫仍在揣想。 張虛白已經攝得狀況,立即截向童貫腦穴,道:“切莫受及催眠!”指勁點去,童貫頓覺,詫駭之餘,拚命念咒,鬼域妖人幻影漸淡,登時焦切道:“莫要排斥,我是陰陽老怪師父……”話未說完,張虛白幾指打去,童貫終於醒來。 童貫詫道:“怎到處充滿妖魔?” 王黼、蔡京聞言臉色更變。 張虛白道:“此妖乃百里之外,只能顯像,無殺傷力,太師只要把持住,莫要受到攝眠即可。” 童貫但聞傷不了,終較安心,憶及方才所傳,九龍寶鼎竟也妙用無窮?得好好研究。 道:“她說是陰陽老怪師父,不知是真是假?” 張虛白道:“看來如此年輕,似不可能。” 童貫道:“也對!”且以妖人胡謅為由,不再多想,盤算張虛白既然製不了宋兩利,只能拉攏林靈素了,遂道:“本殿原為通真達靈先生掌理,他乃最近失常。故請先生代理,如若其復原,先生可願讓出住持之位?” 張虛白道:“隨時願意!”淡笑道:“老實說,當了住持,背後似背了殼,甚不痛快。” 童真笑道:“那好,汴京城多的是觀殿,先生若喜歡,任你隨時挑選。” 張虛白一笑置之:“皆可,皆可!”童貫、王黼、蔡京頓時放心,對方果然上道,的確能交往。 三人再問些有關靈攝問題,張虛白仍似心神坦蕩,自較不受收攝,亦即正氣之道,三人頻頻點頭,不斷深深吸氣,卻無法參透張虛白乃暗示“不受收攝”乃指“不怕被攝”之意。 三人告別後,繼續尋往林靈素住處,以求壓制宋兩利方法。 張虛白抬頭向天,輕嘆不已,道:“雖然天命如此,連張天師皆棄之不管,我等何其能力挽天,然三賊始終不悔改,且找得林靈素欲壓制小神童,情況豈非又淪回原處,……”盤算著將如何處理,步出神霄寶殿,忽見東天流星閃掠,兩尾拖長不滅,正是“天槍星”主戰事格局,心神已悵:“戰事已起,照此下去,不知何時將迫續至京,我且得盡點力了,至少應讓小神童知曉,他師父是個草包,不必為了小小恩情,一輩子對草包必恭必敬……,何況若讓林靈素胡作非為,蒼生將付出重大代價!” 瞧著神霄金寶殿幾乎以純金鑄成,以及萬歲山所耗民脂何等千千萬萬,林靈素難逃其責任。 |
第 六 章 英雄氣概
林靈素並未完全失勢,趙佶仍讓他執行萬歲山未完全之工作。 其習慣居於萬歲峰最高處之雅居,以便全覽萬歲山所有景象,做隨時可能之修改。 然近日想及作法失敗,受及冷凍滋味,他即鬱抑難嘔,哪有心情工築工事,悶在住處喝悶酒。 猝聞山道有人喚起,林靈素乍聞竟是童貫、蔡京,王黼三人聲音,先是怔詫站起:“三人怎會尋來?必是大事!”立即整裝,手持桃木劍,心想對方若罷免自己,先殺他幾個,皇上亦未必奈何得了。 心有所備,立即跳出雅居,桃花木劍一指,冷森道:“妖孽罩頂,待本尊替皇上收妖!”桃花木劍頓砍過來。他雖混混出身,然經過兩年精練,劍勢竟然不弱,呼地便欲欣向蔡京腦袋,嚇得他急忙下跪,切聲道:“本尊先生手下留情,我等三人知罪了!”連同童貫、王黼全數下跪、且拜禮不斷。 林靈素詫然,若說蔡京、王黼下跪倒有可能,怎連一向高傲自大的童貫亦跪及自己,敢情事態嚴重,急道:“發生何事?妖魔入侵你們嗎?” 童貫道:“一切尚請先生作主。” 林靈素縱覺不可一世,然童貫亦權傾天下,受其大禮已備感虛榮,且見他叩拜,實覺擔待太過,立即伸手扶道:“大將軍請起,有話慢慢說,怎可如此,本尊難以消受啊!”扶起童貫後,當然不能忽略兩相,道:“蔡相、王相亦且請起,何事如此大不了,三位如此重求?” 一跪泯千仇,林靈素終又找回尊嚴。 蔡京感恩道:“多謝先生不計前嫌,當時全是皇上使然,為人臣子只有依言而行,況有張虛白蠱惑,對於靈法,老朽知之不多啊!” 王黼道:“實是張虛白作祟,尚祈先生見諒。” 林靈素道:“過去便算了,你們已磕頭認罪,本尊我豈斤斤計較之人。”王黼、蔡京道謝連連。 林靈素道:“可是三位應非為此道歉,親自前來磕破頭吧。” 童貫道:“實不相瞞,我等乃受小神童逼迫,特地前來請先生主持公道。” 蔡京道:“沒錯,令徒竟然強迫我等三人下跪叩頭,且要我等三人繳出所有家當供其揮霍,就連為鑄造萬歲山之奇寶異石,他都想獨吞。” 林靈素詫道:“真有此事?!” 王黼道:“確有此事,他且禁止設立應奉局、花石綱,連皇上聖旨皆不理,簡直已成暴君!”指著叩傷額頭,“此即其暴行之一。” 林靈素百思不解:“怎會如此?他一向甚是乖巧啊!難道在外頭交了壞朋友?” 童貫道:“小神童的確變了,倘請先生加以管教,否則鬧至皇上那兒,任誰都保不了他性命。” 王黼道:“他已以皇上自居,對我等發號施令。” 林靈素道:“若真如此,倒過分了……” 蔡京道:“先生乃京城第一名師,不應讓他壞了名聲。” 林靈素道:“本尊自會管教,但亦有可能三位做得過分,他始反彈。”但覺亦可能為己出氣,宋兩利方出手過重。 蔡京道:“縱使我等有錯,且認錯,但皇上豈能錯?他想僭越便是不成。” 林靈素道:“是不該侵犯皇上,好吧,待本尊找來糾正他。” 三人暗喜。 王黼道:“且請先生代為保密,畢竟他若知曉我等告狀,必挾恨報復。” 林靈素道:“本尊會處理!”深深吸氣,挺起胸膛,道:“轉告聖上,應該開春祭天了,否則將災難連連。” 蔡京拱手道:“先生交代極是,老朽立即去。” 王黼道:“晚生正祈先生再次升壇,大展神跡。” 童貫亦恭維幾句,以讓林靈素備感重要且神通廣大。 林靈素覺得甚是受用,當下即表明得立即貼出告示,以恢復地位、氣勢。三人一一答應,隨後恭敬退去。 林靈素腦筋直打轉,童貫之人分明吃大虧纔來求助,小神童威力果然生效,唯手段可能激烈些,倒是該勸勸他。至於童貫等三人,他根本未放於眼裡,只不過同處京城,毋需鬥得你死我活,縱使自己法力無限,然對付官場仍得耍手段才好,否則若目前處境,對方隨便放話,自己弱了氣勢,縱使靈力不減,外頭仍風風雨雨,連想找李師師都覺面子不足。 林靈素終從教訓中覺醒,耍點手段能解決,毋需再撞得頭破血流。 事情得立刻擺平,免得小神童去收拾皇上,那將甚為棘手,故立即步出萬歲峰,直往四處尋去。他自覺能通靈,不斷喊著宋兩利名字,結果乃是宋兩利受到感應,宋原在練功,但主動回應,林靈素要他回來,約見飛龍瀑布秘洞之中。 宋兩利一向尊敬師父,不敢稍稍攝其腦,故不知原委,見人立即拜禮詢問。 林靈素並未隱藏,開門即問:“你收拾了童貫、王黼、蔡京等三人?” 宋兩利道:“是收拾了,弟子且要他們吐出財產!”將狀況說明,甚且一副得意:“現在他們見著弟子似見暴君,不敢再吭一聲,甚是過癮!” 林靈素冷道:“怎可做得如此過分!” 宋兩利道:“師父不贊成?” 林靈素道:“為師只是要你輕微教訓,哪是大殺特殺,需知物極必反,他們縱使奸臣,要收拾也得一步步,畢竟其背後另有朋黨,若引起反彈將遭災難。” 宋兩利道:“弟子知錯……”指指頭,兀自癟笑,的確似乎耍得猛了些,但仍覺過癮。 林靈素道:“以後他們事交由為師處理,別三番兩次指責,尤其是皇上。” 宋兩利詫楞:“師父怎知弟子亦想對皇上下手?” 林靈素冷道:“為師通靈大法會輸你嗎?” 宋兩利乾笑:“是啊,弟子冒犯了。”心想感應不了師父通靈處,他應比自己高強吧。 實則忘了從未感應。 林靈素道:“有關花石綱、應奉局、進貢等事,你也不應干涉!” 宋兩利詫楞:“師父怎言如此?那些全是傷天害理,詐財強奪之舉時有所聞,且引得天怒人怨,連方臘皆起義造反,不廢怎行!” 林靈素但覺宋反應激動,暗忖:“當真有此嚴重?”心念一轉,道:“不是不廢,而是你還小,當以修行道法為主,若強行出頭,得罪奸人,為師可不願你受傷害,一切事由為師出面即可,懂嗎?” 宋兩利恍然:“原是師父疼惜弟子?”幹窘一笑,畢竟甚少受人關懷,頗不習慣。 林靈素摸撫其肩頭,關懷道:“為師要你堂堂正正長大,那才是本派之福,其他瑣事,全由為師承擔即可。” 宋兩利道:“多謝師父栽培……”師徒倆惺惺相望。宋兩利隨又問:“若不管童貫等事,您將作何安排?弟子又將做啥?” 林靈素道:“你回到外頭神霄寶殿替百姓除噩解煞,通緝令應可近日撤去,至於童貫等人,為師已下令監視,若有出軌,必定懲治,絕不寬容,甚至皇上買春,為師亦將糾正。” 宋兩利領首:“師父既要出面,弟子便放心了。” 林靈素笑道:“其實為師亦有錯,忙著造萬歲山,竟忘了國事,現在萬歲出已造一段落,足可多出時間治理一切啦!” 宋兩利道:“師父能頓悟,亦是蒼生之福!” 林靈素笑道:“咱重新努力,再創神霄派旋風!” 宋兩利備感光榮。 林靈素賞酒三杯後,支退宋兩利,幻想著昔日光芒再現,將和李師師再次翻雲覆雨,回味無窮。 次日。 童貫果然假傳聖諭,要梁師成擬了赦免令,撤銷宋兩利通緝令。梁師成經年為趙佶擬聖旨,一手瘦金體簡直難辦真假,玉璽又是垂手可得,偽造簡直易如反掌。反正趙佶除了為李師師曾出宮外,其他事才懶得理,加於文武百臣皆為六賊所攬,在極力掩飾下,他根本毫無所知。 京城百姓對此突兀轉變早習以為常,又非第一次。眾人倒為童貫是否能嫖妓之事大為興趣,縱使保證書已被童貫吞噬,無法證明,然謠傳仍火熱熱,尤以妓院大為流行,個個想抓個太監非禮,方覺紅遍煙花柳巷,身價陡漲。 童貫且藉聖旨彰告天下,五月初五全國消災祈福大典將由林靈素主持,霎時又刮起神霄派威風,個個議論紛紛,不知林靈素又耍何方法而鹼魚翻身,傳聞自是不少,但以小神童回京助陣最被接受。 宋兩利縱對師父不敢施以攝心術,卻已感覺出童貫等人的確找過師父,藉以施壓,宋兩利雖感嘆,然礙於師父恩情,不便發作,心想若三賊能安分守己,且閉一眼算了,若太為過分,那得建議師父收拾了。 他盤算,除了三賊外,另有高俅這混蛋,且找機會修理,方熊嚇阻他欺善怕惡行徑,可惜對方最近似得風聲,老是跟在皇上身邊,苦無機會下手。 蘇小鳳原想瞧好戲,和趙楷潛入宮中窺瞧童貫等姦官被整情景,前半段的確精彩,然後半段宋兩利突然放棄之轉折,倒讓兩人百思不解,到底是何原因讓宋有如此大轉變?待得知宋兩利躲在奇陣中練功,兩人便闖關,想探個清楚。 然而此陣乃陰陽老怪所布,蘊含九宮八卦,四象飛星格,一幹人豈能任意闖入,蘇小鳳又非童貫及老怪徒弟,童貫且常行走,方能帶引王黼及蔡京進入,蘇小鳳掠行一半,終被困住,不得不高聲叫喊:“阿利快來救人啊!” 宋兩利仍在練那“念力成形”功夫,無暇感應四周變化,讓人逼近而不自知,忽聞聲音,始有感應,詫道:“她怎來了?”只好收功,前去接人。 蘇、趙脫離陣海,終噓喘大氣。 趙楷更是詫異:“後宮秘處怎有此秘陣?!” 宋兩利道:“什麼也有,三王爺只是搞不清而已。” 趙楷臉紅,父親的確混得可以,竟將此弄得亂七八糟,喃喃說道:“父皇實在太混了。” 蘇小鳳道:“不混怎有姦相傳遍天下。” 趙楷卻無臉當面斥責,輕輕一嘆:“怎會搞成此地步。”以前曾為李師師之事諫言,結果效果不大,看來大宋江山岌岌可危。道:“小神童不也諫了童貫、蔡京、王黼三賊?怎又縮頭了。” 宋兩利瞄眼:“大宋江山是你趙家之事,還管得我諫不諫言!” 趙楷碰個軟釘子,窘聲道:“本王乃覺諫之無效,想藉小神童之手糾正,且似已見著效果……” 宋兩利道:“怎會無效?抓幾個回去揍揍,一次不行連揍一個月,不信奸人敢作怪!” 趙楷默然不語,宋兩利道:“不懂嗎?就是你們皇族太軟弱,有個荒唐父親已慘,連兒子也跟著當烏龜,那才大事,還說我縮頭了!”難得一鼓作氣,發出英雄氣概,卻被指為縮頭烏龜,宋兩利當然不服。 蘇小鳳瞧得眼睛發亮:“阿利你何時變得這麼猛?說話如此見風見氣勢?和以前完全不同!”蘇家優良傳統已現,她並未說出,以免兩人關係洩露。 宋兩利道:“烏龜當久了也會變龜王,我是被逼的,陰陽老怪要殺我,童貫也要殺我,難道小神童真的那麼好殺嗎?”喝地一掌擊中左地,粉碎泥灰彈起,氣勢不減。冷道:“師父說過練功講氣勢,永遠當癟三,難登極道之界,我當然要稍稍改變!” 蘇小鳳欣喜:“對,就是如此!平常鬼混倒也罷了,若真的事來,且得霸氣相抗!”對小甥越來越滿意,轉向趙楷,道:“你見著了,小龜都變龜王,你是皇子,遲早要變皇上,拿出氣勢來!” 趙楷窘困道:“可是大哥趙桓呢?” 蘇小鳳喝道:“管他大哥二哥,氣勢先養出來,縱使未來當不成地面皇上,你可當地下實際掌權皇上,如此應無纂位之罪吧!” 趙楷目光忽地一亮:“倒是有理,可是要掌權,一切得靠實力……” 蘇不鳳道:“歷朝哪個皇上不是靠江湖英雄打天下?你做得正,自有人投靠,何況我和小神童絕對支持,唯一條件你得不怕死!”挺胸擺肩道:“我都不怕死敢鬥六賊,你怕啥!” 趙楷不願被比下去,道:“本王豈是貪生怕死之徒!”轉向宋兩利,拜禮道:“小神童說的對,若無氣勢,何能成大業,當皇上根本不能只靠拿筆念詩,要有攝人氣勢方能服眾,我且悟通此理,以前置之不理,顯然錯誤。” 宋兩利道:“那就對啦!外頭群雄早就幹了數十回,且冒性命危險鬥垮陰陽老怪,你們身為趙家人,有何資格貪圖安樂,我豈不怕死,但被人追殺後之覺悟是;怕死未必能活,拚死未必會死!陰陽老怪厲不厲害?看!”解下腰帶,似要脫褲子,蘇小鳳窘急道:“阿利別激動過度……” 宋兩利道:“看後面又非看前面!” 蘇小鳳掩笑,暗道真是。 宋兩利拉開背衫、露出背脊,道:“見著沒,五大窟窿,外加數道小窟窿!”原指被老怪五指扣傷處。 蘇小鳳、趙楷瞧的直皺眉。蘇小鳳道:“哪有窟窿,除了幾道小時疤痕,未見得大窟窿。” 宋兩利皺眉:“怎會,明明有的……”腦袋伸得似烏龜往背腰瞧去,終見淡淡銅錢般大紅痕,方知自己服下紫玉仙芝,竟能讓傷勢復原得如此漂亮,乾笑道:“是良藥治傷結果,不過還能見著紅痕,在腰背!五指伸來比比,二十天前才受傷,五個大窟窿!” 蘇小鳳伸手比向五個紅痕,正似手指扣痕,若欲抓得深陷如此巨痕。那簡直比五把利錐鑿體還來得嚴重和疼痛,不禁變臉:“阿利你當真?!”右手且抖著,趙楷更悚目驚心,受此重傷,見著即疼,何況當事人。 宋兩利道:“就這樣啦!不拚命焉有活命,他抓我背腰,我搗他胸脯,誰怕誰,如果當時一縮頭,哪還有命回來!” 蘇小鳳瞧得兩眼含淚,實為小甥疼心。 趙楷全身冰顫中突地捏緊雙手:“有你的!大宋江山是趙家掌管,你欲如此拚命,我若再退縮,豈非豬狗不如!”當天立誓:“我趙楷日後乞命退縮,便讓五雷轟頂!” 蘇小鳳終掉下淚水:“你想通便好,今生今世唯你是從!”靠向趙楷,兩人相擁,心緒緊系。 宋兩利道:“這才像猛虎!”邊將衣服穿妥,並系上腰帶,道:“最好像抓傷我身那樣,全把敵人抓死!” 趙楷突地下跪:“請傳弟子功夫!” 宋兩利一楞:“怎拜我為師?我尚且仍在學呢?” 趙楷道:“你能打敗陰陽老怪,功夫必定了得!” 宋兩利道:“那是多人合力結果。” 趙楷道:“至少你武功比我高。” 宋兩利仍猶豫。 蘇小鳳道:“你便傳他吧!” 宋兩利搔搔頭,道:“我功夫可雜了,少林功、天罡掌、水神刀、化神賦、五方法門,其中有佛道雙修,一幹人較難練,原是水神刀最適合你,然它乃蓮花師太所傳,未經她同意,不便傳予他人……”心念一轉,暗忖,武學既無盡限,當然可以自創,三皇子將來必定征戰沙場,且適合較猛功夫,何不以水神刀為骨架,改良後再融於五方法門之“火”字訣,便取名為曰“火神刀”?但覺火神和水神類似,還是“火龍刀”為名。 想通後,說道:“便以火龍刀法傳予你了。”趙楷拜謝連連。 蘇小鳳道:“怎沒聽過?” 宋兩利怎好說是自創,道:“名字不重要,管用便可!”當下喚起趙楷,知他原是使長槍,便先解釋火龍刀使用方式。雖和水神刀稍有類似,然用于長槍或長刀則另有一番情境,且以天罡掌混合後,終能另成格局。 宋兩利一時無法創得精密,便以運勁口訣為主,待熟練後,自能顯現效果。 趙楷資質不差,且有功夫底子,每每觸類旁通,吸收甚快。蘇小鳳一旁無聊,且跟著學樣亂畫。 足足授得一時辰後,宋兩利始道:“今日先學一招‘火龍吐水’!”便要趙楷耍將出來以驗收。 趙楷無槍,且接過蘇小鳳手中劍,立即運功耍劍,直若天龍亂舞,及至最狂處,猝地猛劍刺去,劍勁霸道,飛衝出去,鏘地一響,竟然刺入七丈遠巨石,劍身擺勁,嗡嗡作響;趙楷詫愕瞧著雙手:“怎會如此?!”自己從未想過一劍穿石,此時竟然作到了?! 原來宋兩利學的全是佛道無上法門,每一招式皆是武林夢寐難悟訣竅,他卻靠綠龜法王及葛獨行指點,且以通靈大法參悟玄機,早登大雅之堂,例如運氣,趙楷習慣轉一大圈方至手臂,宋兩利傳得秘法,只需丹田直送手脈,威力自然大增,故趙楷在其指點之下,終能進入武學殿堂,實豈獲益匪淺。 蘇小鳳自是欣喜無比,擊掌叫好。 宋兩利不知是好是壞,只道:“多努力,射穿巨石乃常有之事。”以他想法,以勁流穿劍氣,大概即可穿石,用劍當然稀鬆平常。 趙楷抓回利劍,連連道謝。 宋兩利道:“暫時練至此,明兒我整理招法後,再寫錄與你。”趙楷又自道謝。 蘇小鳳道:“以他這一手,可以打敗童貫?” 宋兩利道:“童貫差得很,每戰必敗,有何功夫,這招保證一劍穿心!” 蘇小鳳道:“那好,楷王爺,你可找他算帳了!” 趙楷道:“該找的是父皇,從今日始,諫官便由我來當。” 蘇小鳳笑道:“大學士陳東亦諫得很猛,你可找他配合,至於我那恩公張邦昌,大概老了,諫功慢慢退化,想來即可惜。” 趙楷道:“放心,我來撐,走,現在便去!” 蘇小鳳道:“怎去?拿什麼諫去?” 趙楷道:“一天通緝,兩天撤銷便有傷天威,不諫它,實是心癢。” 宋兩利道:“餵,你師父甚不容易才被撤緝,你且亂諫;要是再恢復通緝,我豈非要跑路?” 趙楷稍楞:“說的也是!”心念一轉:“自無關係,畢竟父皇欲如何找藉口再下通緝? 因為童貫假造聖旨嗎?那且連砍數顆腦袋,父皇自無此膽子。” 宋兩利道:“好吧!看你突然猛起來,去飆一回便是,也好斷了回頭路!” 趙楷感激拜禮:“多謝師父成全!” 宋兩利瞧兩人興致高昂,便帶人出陣,兩口子熱切告別而去。 宋兩利搔搔頭,惹嘲一笑:“阿姨可找到姘頭了……”但覺姘頭難聽。改成拚命者,想來滿意。 想及“火龍刀”武學未擬出來,已認真揣摩研究,融合水神刀及火字訣,以便明天能交差。 趙佶正於禦書房繪畫李師師美女圖。 他一心想將李師師神韻畫得完美無缺,顰笑之間流露耐人尋味姿韻,然已畫得十餘幅,皆不甚滿意而撕去,此幅已是第十六幅,眼看著即將點睛成畫,正覺滿意之際,趙楷竟然未通報自行奔來,嚇得趙佶深怕圖畫洩底,趕忙往桌下縮藏,且故做抓筆欲書瘦金體,趙楷已匆匆奔入。 趙佶微怒:“不知禮數麼?如此莽撞。” 趙楷道:“大事當前,不得不來,尚祈父皇見諒!”挺起胸膛,竟然感覺君臨天下,不再畏懼父親與生俱來之權威。蘇小鳳則因不想見及趙佶,故留在外頭等消息。 趙佶瞧得愛子神韻英挺,自是喜歡,然皇上之威豈可失去,冷道:“未宣你入宮,擅自前來已不該,且再闖禦書房,朕倒要聽聽是何大事,否則必懲你之罪,以彰法紀!” 趙楷道:“便為彰法紀而來。” 趙佶道:“說吧!” 趙楷道:“父皇可下旨免去小神童宋兩利通緝令?” 趙佶道:“此事尚在查證中,一切交由童貫辦理。” 趙楷道:“那便是沒有了?” 趙佶道:“正是!”趙楷抓出一份聖旨,交予趙佶:“父皇自行看吧。” 趙佶接過手,瞧得悚目驚心,竟是自己手書赦免令,詫道:“誰敢偽造聖旨,大膽到極點!” 趙楷道:“除了童貫,誰敢!” 趙佶大怒:“這個奴才,簡直騎到朕頭上,”登時宣喝:“來人,把童貫給押來!”侍衛立即奔去。高俅守在外頭,聞及皇上語氣不對,且把“宣喚”字改“押”字,知道惹了麻煩,立即趕去通知。 趙佶氣怒難消:“皇兒是從何得此聖旨?” 趙楷道:“貼在神霄寶殿外頭,全京城皆見得著。” 趙佶嗔怒:“可好,好極了,他以為他是皇上?連聖旨都敢偽造!”氣怒休休,頓坐龍椅,等著審罪,“看來朕得廢了他才行!” 趙楷冷目靜觀其變,畢竟童貫亦非省油燈,且看他用何路數收拾殘局。 不久忽聞童貫押回通報。 趙佶竟然緊張,轉向趙楷:“你迴避吧,此事不宜介入。” 若是往昔,趙楷必定聽令,且不願得罪童貫,然經宋兩利刺激,終於豁開,道:“兒臣是證人,豈可迴避。” 趙佶無奈,道:“隨你!” 童貫果然被押進門,立即下跪拜禮:“奴才叩見萬歲萬歲萬萬歲!”眼睛餘光卻瞄向趙楷,頗現怒意,高俅早將狀況說明,童貫已了解一切。 趙佶怒道:“你好大膽,敢偽造聖旨!”隨手一丟,掉落地面:“再吞啊!本皇倒要看看你如何吞得了!”聖旨為絹布所製,比起一般宣紙厚得多,根本無法吞噬。 童貫未現緊張,道:“此乃擬樣聖旨,怎可說偽造!” 趙佶怒道:“本皇未授意,誰叫你擬!” 童貫道:“皇上不是要奴才調查有關小神童之事?奴才業已查明乃傳言所害,故才擬此聖旨,並未違背皇上旨意。” 趙佶斥道:“大膽,只叫你調查,何來聖旨之說!” 童貫急叩頭:“奴才該死,奴才惶恐,皇上既授意全權處理,奴才便以為可擬聖旨,且經梁師成手書,一切依意而行,只待奏明皇上,自能省去不少時間,畢竟人命關天,且小神童對朝廷有功,不容失閃。” 趙佶怒道:“縱有授意,也得等奏明經本皇同意後再行公布,你擅自作主,論罪當斬!” 童貫道:“奴才並未公布,且梁師成亦未公布,此事定有蹊蹺!”目光閃向趙楷,較勁方自開始。 趙佶轉向兒子:“你在何處取得?” 趙楷道:“神霄寶殿大門!” 趙佶冷道:“聽見沒,難道皇子會說謊陷害你?” 童貫道:“奴才不敢如此想,然事實確非奴才所為。” 趙佶冷哼:“把梁師成宣來!”回報梁師成早恭候外頭,原來童貫知道出事,一併找他前來解決此事,趙佶宣進,梁師成跪拜當廳。 趙佶喝道:“可知何事?” 梁師成道:“奴才已知,然奴才向以擬聖旨為榮,且戰兢為之,自無偽冒之理,此旨乃經童將軍言明皇上授意,方始擬之,原以為神霄寶殿乃聖殿,地位尊高,故先行交予住持(知宮觀事)過目,看看是否有不宜之處,加以修潤,隨恭候皇上正式下旨方敢公布,誰知或許寶殿知宮觀事不知而加以公布,故產生此誤會。” 趙楷聞言斥道:“貼得如此牢,怎是誤會,何況另有多處可見,那來誤會?” 梁師成冷道:“聖旨只一份,豈能多處可見……” 趙楷暗忖,發生此事,童貫能將梁師成立即找來,必定能將所有公告全部摘下,只恨自己一時疏忽,未能摘下數張為証,看來此場決戰將無疾而終。冷道:“傳言全京城四處可見,全城皆知,自是多處了。” 梁師成道:“既是傳言,豈能當真,望皇上明查。” 趙佶冷哼:“全是巧辯傢伙,別以為朕不知你們在玩何花樣,此次落個死無對證。下次可沒那麼幸運!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朕罰兩位閉門思過十日,以懲疏忽之罪,兩位可心服!” 童貫、梁師成立即拜禮謝罪。 趙楷頓覺無奈,偽造聖旨竟只禁閉十日,天下不亂都難。 趙佶擺擺手:“去吧!再惹亂七八糟事,全部罷官逐出宮,任你自生自滅,永不再用。” 童貫、梁師成惶恐告退而去,臨行目光全勾向趙楷,似有“走著瞧”意味。 趙楷鐵了心,反瞪回去,難道皇子身分仍壓不倒狗奴才?冷道:“父皇明知他們多少造假,怎如此放人。” 趙佶冷道:“朕一點都不知!下次要定人罪請弄足證據,另外凡事不是一味看對錯,和者為貴,在無傷結局之下,得饒人處且饒人!” 趙楷忙道:“違法仍可談和,天下豈非大亂,且違法便是違法,豈和結局有關?既關聖旨,又何來得饒人處且饒人?” 趙佶輕嘆:“你還小,仍不懂治國之道,又如童貫,難道便為了要赦免宋兩利而犯小錯誤,便要抹煞他大功勞麼?一國損失大將,及此小錯誤相比擬,孰重要?” 趙楷冷道:“兒臣不敢苟同,治國之道豈容欺君罔上之徒胡來?治國之道乃在王法尊嚴。不容受任何人玩弄,縱使功臣抑或百姓,依樣要依法論處!” 趙估道:“你真的還小,真的不懂。如果今天殺了童貫,必引起天下大亂,死傷何只成千上萬人?若無正確罪證,又怎可拿千萬人性命冒險。” 趙楷道:“難道便因此縱容麼?” 趙佶道:“你們不懂,如此深奧禪理,若非親自當上皇帝,又誰能真正了解?下去吧,把此事忘掉,努力求上進為要,多爭無益!” 趙楷道:“怎爭無益?父皇可知外頭如何稱您?” 趙佶道:“如何?” 趙楷道:“昏庸、無能、喜漁色,縱容奸臣!” 趙佶突地嗔怒變臉:“大膽!胡言亂語!” 趙楷拜禮道:“兒臣句句實話;又如今日事,若一生清白者偶然犯錯,倒可原諒!如果像童貫早算準父皇心中想法而不斷欺君,父皇是該檢討檢討。” 趙佶怒道:“你敢如此對爹說話?!” 趙楷道:“若兒臣不說便無人敢說了。” 趙佶怒極而笑:“好,好,翅膀硬了,連你爹都敢管,是否想及早纂位!” 趙楷道:“兒臣對皇位沒興趣,只對是非有所堅持,此事既已告斷落,恕兒臣就此告退!”拜禮後退去。 趙佶並未阻止,目光盛怒注視兒子,心念不斷閃動,暗忖著:“難道自己方式錯了?否則怎會引他如此反彈?心緒掙扎不斷。”然童貫功蓋天下,一月前且戡平方臘之亂,又怎能以上小小錯誤誅了他,終仍認為趙楷仍年輕氣盛,如針如刺,不懂官場融合之理。自己治國多年,天下太平,百姓豐衣足食,個個眉開眼笑,吟韻成語,風雅無限,光看汴京城日夜笙歌之陶樂氣息,歷代皇朝又有誰能治理得如此?終仍一句:“皇兒啊,你的確還小,長大便懂了!”不過仍覺趙楷的確膽量過人。 抓回偽冒聖旨,瞧得字跡,不禁頻笑,梁師成瘦金體練得爐火純青,幾乎和自己完全一樣,實是不可多得,妙極了,哪天耍耍米友仁及自認了不起者,瞧他們如何辦得,或許李師師亦可! 想及李師師,終想起方才那幅畫,立即奔往桌底,抓出圖畫,攤開瞧瞧,竟然腮際漬了脂紅暈開一片,頗為惋惜:“此幅已是妙作,怎腮染指紅,又暈了開來,想潤修都修不了,可恨毀了啊!”竟然怪起趙楷莽撞,害得他得再畫第十七幅,且未必有此幅之神韻。 挑戰使他滿目生光,狎善道:“師師啊,你的確太難掌控了!”卻樂此不疲,丟下此圖,繼續作畫。 趙楷方退出禦書房,蘇小鳳即追上來,問清狀況,趙楷依言說明,蘇小鳳喝道:“真是厲害,連罪證確鑿皆能脫罪,難道要把皇上親自抬去看他殺人不成?” 趙楷道:“看也沒有,畢竟問題全出在父皇身上,他老認為童貫功蓋天下,無人能比,除非是篡奪江山,否則任何事皆小錯,足以原諒。” 蘇小鳳道:“現在和纂奪江山何異!” 趙楷笑道:“反正已有人頂他,諒他不敢再太過猖狂,咱好好想辦法收拾他便是。” 蘇小鳳道:“你也小心,他亦同樣會想辦法報復。” 趙楷信心十足道:“師父不是通靈,必能搶得先機,再則練妥武功,怕誰報仇!” 蘇小鳳但覺男人應如此,更為欣賞,附和說道:“我會讓他傾囊相授!” 倆口子視目而笑,甜蜜於心,相偕而去。 童真簡直氣怒難消,大拍桌子:“反了反了!小小毛頭竟然捋虎鬚,再此下去,大內哪還有我童貫存在!” 他和梁師成已躲回自家廳堂,雖貴為太師,廳堂卻未見豪華,表面功夫甚是了得。 梁師成拜禮道:“太師稍安勿躁,此子未必成氣候,讓他叫兩聲,無傷大雅,畢竟您功大勢大,地位無人可取代。” 童貫喝道:“叫久了,誰知會變得如此!其背後必有人撐腰,否則他哪敢如此大膽!” 梁師成道:“會是太師所言之宋兩利?” 童貫頓楞:“會麼?宋兩利已被林靈素製住,他怎還敢作怪?” 梁師成道:“他和蘇小鳳關係匪淺,而此探花女正和趙楷勾結,宋兩利多少靠向他那邊。” 童真頓斂怒意,抓起符咒念得十數遍,方較安心,道:“如若是小神童,此事便暫時算了,畢竟他攝腦功夫太厲害,不得不防。” 梁師成道:“當真這麼神?” 童貫道:“你若不信,可找他試去,他不但腦子邪,連武功都邪,無人能擋。” 梁師成邪笑:“我乃文人,何敢試他,不過官場上,咱何時敗陣過?縱使一時不得意,找個理由將他弄走,啥事也沒有。” 童貫目光一亮,道:“對啊,怎未想及此招,你以為送到哪好?” 梁師成道:“東北有宋江之亂,伐遼、抗金皆可行。” 童貫道:“伐遼應是本人前去立戰功,這宋江乃地痞流氓,無啥格調,便讓他去,雙方戰死,對朝廷都有利,只不知他是否願意前去?” 梁師成道:“從林靈素下手,必定可行!” 童貫頓有所悟:“是極!且等抬高林靈素再說,否則他未必肯對咱言聽計從。” 梁師成笑道:“咱多的是時間。” 兩人相視而笑,一切似全在掌握中。 |
第 七 章 本尊難為
就此一月間,童真、王黼、蔡京、梁師成、暢戩等人,幾乎未曾活動,當得忍龜,且營造悔改氣氛。數賊更合力拿出十萬金以濟賑災貧,多少讓宋兩利覺得滿意。 林靈素更因數賊造勢,身分地位恢復往昔般意氣風發,他並未驅走張虛白,且留在神霄金寶殿當助手。他則重現宮外神霄寶殿,傳道講經消災祈福的確出盡風頭,一時“神霄無敵,本尊萬歲”口號重漸旺熾,連宋兩利亦被抬出,沾光不少。至於通緝事誰還在乎,且無形中自動撤去。 趙楷且得宋兩利手抄“火龍刀”秘本,日夜苦練,無暇顧得賊頭作怪,調查之事全交予蘇小鳳辦理,兩人默契配合,感情日深。 原定於五月五日全國齋戒祈福消災盛會,卻因四月底即豪雨雷電不斷,京城漸漸積水,百姓已於數月前嘗及苦頭,便要林靈素提早作法驅雨,免得後患,林靈素欣然答應,畢竟有小神童助陣,豈怕它雨神猖狂。 宋兩利已被告知降雨神,始將埋於神秘地底之靈寶陰陽鏡挖出。經過多日曆險,終知此鏡原是靈寶派鎮山寶鏡,遠從三國年代太極左仙公葛玄及其孫抱朴子葛洪即以此鏡煉得無數靈丹,傳言此鏡乃來自天上玉帝恩賜降臨人間(或可解釋飛碟某種動力元素聚集器),乃專為提煉仙丹所用,故十分厲害。 宋兩利不知其煉丹功效,然其厲害效果卻十分滿意,且得好好保存它,免落于惡人之手,危害千萬年。 他仔細品味此寶鏡,總覺摸撫一久,便生感覺,直若活物般,和心靈產生莫名感應,難道靈力附于其上?想神木千年化神,巨石萬年亦生靈,此神奇寶鏡應是充滿神靈之氣了。 正欣賞中,忽覺有人迫近,宋兩利立即收鏡入胸。外頭豪雨不斷,誰會來此奇陣? 感應神通攝去,竟然是通元衝妙先生張虛白。暗忖:“他來此作啥?” 張虛白撐著紙油傘,快速掠來,及近石屋,拜禮說道:“敢問小神童在此麼?貧道張虛白求見。” 宋兩利冷道:“進來吧!”聽得師父林靈素說他霸佔神霄金寶殿後,直覺應是敵人,且防之為妙。 張虛白恭敬而入,將油傘置于牆角始再拜禮:“久仰小神童神通廣大,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接近不久已被攝搜,故對宋兩利靈力之強,感到佩服。 宋兩利道:“你為馬屁而來?” 張虛白道:“不敢不敢,在下句句實言。” 宋兩利道:“你我道不同不相為謀,請回吧。”畢竟師父威嚴不容冒犯,怎可和其對手打交道。 張虛白笑道:“咱志同道合,只是相見恨晚!” 宋兩利冷道:“怎講?” 張虛白抓出酒壇,笑道:“同好此道!” 宋兩利終笑了:“你也靠酒練靈術?!” 張虛白道:“只是皮毛,道行不及你深。” 宋兩利呵呵笑起:“以酒練靈,我應是宗師;你常飲何酒?” 張虛白道:“玉露兒,但此壇為燒刀子,該適合小神童口味吧。”伸手交出。 宋兩利接過手,聞之甚香,道:“該不會下毒吧?” 張虛白道:“不敢。” 宋兩利暗道:“就算下毒也不管,自身有紫玉仙芝可解毒!”終品嘗一小口,味道絕佳。道:“你只為送酒而來?還是要我替你在師父面前說兩句好聽話?”瞧此人並不壞,幫他一下應無問題。 張虛白道:“不,是貧道欲向小神童說壞話。” 宋兩利呃地一聲,道:“我倒想聽聽是啥壞話。” 張虛白道:“令師父根本未具法力!” 宋兩利說道:“怎會?!” 張虛白道:“千真萬確。” 宋兩利喝道:“胡說八道,你分明同行相嫉,想拆散我等師徒交情麼!” 張虛白道:“交情可以保留,但事實不容抹殺,他已做錯太多,不能再此混下去,否則必遭天譴。” 宋兩利喝道:“拿出證據來!否則便是誣告。” 張虛白道:“祈消雨災便是一例。” 宋兩利喝道:“那是時間問題,你也搞了三數天,怎怪起我師父!” 張虛白道:“你具通天之能,何不自行查證一番,在下只想說明,不想證明什麼,令師煽動皇上搞得萬歲山已是勞民傷財,他且以道法姦淫李師師,此即非我道中人行為,你可以不理,但請勿助紂為虐。” 宋兩利怎肯相信心目中恩人之完美道行,竟會像對方所言,登時喝叫胡說八道,通靈大法攝向張虛白,怒道:“你想要詐麼?你是妖魔化身麼?” 張虛白並未抵擋,任由他攝去,及近強功竄處。張虛白全身抽顫,青筋暴脹,此時只要宋兩利稍加動手,立即斃命,他卻從未抵抗,將性命交予敵對者手中,若說死諫,亦無不可。 宋兩利強攝一陣,張虛白的確坦蕩無欺,實找不出虛假處,且對方已將性命棄之不顧,又怎忍再追尋不斷,終撤去攝腦大法。張虛白悶呃單跪地面,全身冷汗直冒。 宋兩利冷喝:“你未說謊,卻也未必表示我師無法力,只是你被蒙蔽而已。” 張虛白道:“人可欺,天不可欺!小神童可自行查證,在下事情已了,就此告退。”拜禮便欲行去。 宋兩利急道:“等等,你來此單純想告知此事?” 張虛白道:“此才最重之事,以您靈力,怎可助紂為虐,此次祈消雨災成功,令師將如何翻天覆地?另造一座道家萬歲山亦有可能!”說完撐傘而去。 宋兩利怔坐當場,如若一切皆若對方所言,那自己豈非被蒙蔽兩年而不自知?他想攝向林靈素以求證實,然救命知遇之恩怎可無禮以對?可是回想往昔種種,似除了靈寶陰陽鏡之威力外,他的確未再顯現神跡道法啊! 宋兩利冥冥中自有感覺,然要他去證實,卻又掙扎難斷,畢竟他又怎忍受得了至高無上師父竟是膿包、騙子?然難道仍且自欺欺人一直縮頭下去? 宋兩利陷入前所未有掙扎困境之中。 祈消雨災醮壇已設立神霄寶殿外場。 壇高三樓,除了林靈素主祭外,且安排神霄道士一百零八名,依層級高低分層而下。 最高層乃林靈素獨自一人,道具靈符樣樣金光閃閃,第二層副祭師原以小神童主持,然他另有用處,被派往萬歲山神秘處,改由張虛白及靈真道長年瑞祥主持。張虛白一向隨遇而安,既受安排,只有聽令,他知豪雨是否能停,全靠宋兩利靈力,一乾人根本難以控制,一切便交於天命。年瑞祥則唯命是從,盡心盡力。第三層則由神霄殿護持洪太極統領,一百零八名道士副祭,打從前次高俅強佔神霄寶殿,他強行出頭保衛以來,在弟兄心目中自有其身分地位,由他領導,名正言順,他且練得法術,足可派上用場。 祭台前擺著無數豬羊祭品,一桌桌似無底線延伸無盡處,縱是豪雨,且見無數虔誠信眾,高舉油傘擋著祭品及香燭,莫要讓雨淋熄,縱有熄去,立即引燃。 連續三日豪雨,地面已積水盈尺,若不退去,恐將再生災變。 連一向閉門苦練“無上魔經”而全身長毛之橫豎道尼,此時亦備上鮮果素品祭拜,她且以巾蒙臉,免遭驚異,亦且希望災祭生效,放晴天空,一切恢復正常。對於宋兩利種種傳聞,她既好奇又開心,只緣一身茸毛,無法前去湊合,且等來日再說。 午時陽氣最重,林靈素宣布祭典開始,桃木劍挑得劍光閃影如龍飛,要的正是北斗天罡七星降妖伏魔大法。只見他誦得北斗經、金剛經、太上降妖伏魔經,右劍持七星訣,左手結北斗印、金剛指、天雷印,相互交換使用。復念降妖伏魔咒,七星斬龍咒,腳踩七星降妖步。喝喝念將起來。 “七星連環步升,天上三奇日月星,通天透地鬼神驚,凶神遇劍逃無處,惡煞逢刀走不得,六丁六甲隨吾轉,天兵天將隨吾行,二八星宿隨吾至,奉得太上老君斬妖龍,急急如律令!” 驟見林靈素大喝一聲,桃符化火,手下百零八人動作一致,喝得風雲變色,靈符化火,壯觀非常。林靈素一句“降妖除魔,怒斬妖龍!”手下跟著喊出,利劍猛往空中斬去,聲震山河,十裡之外智能聞及。 雨妖、神、人鬥法登時展開。 遠處宋兩利卻一片茫然,在聽得張虛白一席話後,他已想證實市父到底是否具神通,如若真的只是虛晃幾招,日後且不能任他胡為,畢竟人可欺,又怎可欺神呢?此時除災正熾,若師父真有神通,總該給點感應,光靠吼聲,靈符火光,實是難以讓人信服。 他仍不敢正面攝向林靈素,畢竟師恩浩瀚怎可無禮以對?但卻被動等候,希望師父能感應過來,給他一點信心。靈寶陰陽鏡早準備妥,知道雲層深厚,乃天象變化,和妖龍盤天吐水無關,得往東天較薄處轟去,時辰一久,當能顯出效果。 然林靈素已喊得數十遍,仍無感應過來,宋兩利漸覺失望,似乎將證實師父一切只是虛晃幾招,然在極稀希望中,他仍所扮著。 林靈素的確喊得口幹舌燥,怎宋兩利仍未轟出一記?難道寶鏡已失,抑或失效或打盹? 眼看法事已過半時辰,法師已疲累不說,廣庭群眾更是開始鼓譟,有人開始竊竊私語表示本尊已過氣,靈力不再,急得林靈素暗跳腳,恨不得大罵出口,卻礙於身分不得當庭口出穢言。 情急中,原是躲在神霄寶殿之童貫、王黼、蔡京、梁師成等朝廷姦官惡宦,已感覺出若林靈素神話破滅之嚴重性,終淋雨而出,步向壇前,虔誠祭拜。一致喊著:“本尊萬歲,神霄無敵”以穩住場面信心。眾人雖對其並無好感,然以其尊高身分皆肯拋頭淋雨,想來或許本尊確有過人之處,便再等一陣試試,現場氣氛稍稍穩住。然再耍半刻鐘,連洪太極等法師亦開始疑惑所學法術是否正確,否則怎越軌妖龍豪雨越猛?唯那小神童卻不見,實讓群道怔忡不安。 張虛白暗自竊喜,看來宋兩利已受影響,未及時配合行動,林靈素神話亦將破滅。 主持年瑞祥總覽林師父用咒施法不甚正確,如那七星咒應先踩七星步再念咒,他卻先咒再步,是否因此而靈力降低且不得而知。 張虛白深知,大凡袪除此強勁天然雨災,得具類似極樂聖王那種呼風喚雨之能,以及另有寶物外,一般得請冥界弟兄力量助陣之外,仍需了解天地五行、陰陽雲霧水氣變化,如諸葛孔明藉東風之類專精天象功力,方能破此豪雨之災。林靈素除了背記大堆經文密咒,根本不解其他重要因素,怎能除得如此浩劫之災呢? 林靈素果然燒盡符 仍無效用,惱得破口大罵:“這小子難道要拆我台!”幸得雨勢甚巨,除了神壇附近自家道士及文武百官等稍稍聽及外,並未傳開。 童貫聞言暗楞,莫非又是宋兩利作怪?未及得思考,林靈素忽而大喝:“妖能在東天,待本尊前去收斬!”哪顧得再作法,抓得桃木劍奔落地面,快步追向東方,正是萬歲山處,且親自找宋兩利算帳。 群眾不禁疑惑,高強道士皆高來高去,如此步行奔走之勢當真能斬得了妖龍麼? 童貫見群眾浮動,立即掠向主壇,大喝說道:“先生龍行虎步,引帶無數天兵天將前去殺妖龍,三刻一過,立即見效!” 群眾半信半疑,然許多丐幫弟子甚至幫主胡天地亦混雜其中,見機會來到,立即起鬨,有人喝喊:“閹官當道、天災人禍!”猛抓蔬果砸去,一時天空咻咻亂射,砸得童貫雙手劈打不斷,一不小心,則滿臉滿身殘渣,氣得他怒吼叛黨在此,立即抓起來。守衛只不過數百兵,怎能抵擋千萬群眾,稍稍作勢迎去,卻只敷衍罷了。 童貫見勢不對,趕忙跳回地面,招著王黼、蔡京等人,急道:“快走,叛黨已起!”眾奸賊溜得既快又急。 丐幫弟兄並不想拆臺,畢竟祈雨成功,功德無量,否則受害仍是百姓,隨又喊著:“神霄無敵,本尊萬歲”為神霄派弟子加油打氣,場面方始稍稍穩定。 有人喚及讓張虛白主祭,張虛白卻不吭聲,畢竟如此砸人生疼巨雨,非他所能收拾,何況此壇乃催毀林靈素神話,不能上。 主持年瑞祥顧及神霄派顏面,終登主祭壇,說道:“本尊已前去東天斬妖龍,諸位何不等及兩刻,自能收效,此時應虔心祭拜,莫慌了方寸為是。”心靈喊話奏效,群眾情緒稍稍平息。目光全移往東天,祈見妖龍被斬。 林靈素終追至萬歲山之潛龍峰,宋兩利正在涼亭悶坐。他已感應師父乃淋雨奔行而來,足證根本不懂靈通之術,一切希望似乎幻滅,想來實是感傷,自己竟然跟得他招搖撞騙多年,實是罪過。 林靈素忽見宋兩利,怒火再起,喝道:“你在打盹麼!不知為師冒淋大雨拚死拚活,你卻盹在此風涼!” 宋兩利茫然以對:“師父只要感應過來,弟子自會處理,何需淋雨而至……” 林靈素怒道:“降妖伏龍已耗去全勁,哪還時間和你感應!不是說妥見光即轟,還耍了性子?”林靈素一劍敲其腦袋:“醒醒吧!老是胡搞,想毀我威名不成!寶鏡拿來!”伸手即搶。丟下木劍,往寶鏡背後八卦怪紋摸丟,想發出強光以轟天。 宋兩利摸撫被敲疼腦袋,感觸良多,師父說是心疼、照顧,看來全是為了私利,方才追來那張臉,盡是充滿怒責,難道稍稍打盹亦且要受此懲罰麼?以前一直配合而不曾稍稍拂逆,並未覺得,此時終見其另一面目。 林靈素按得一陣,並未發動功效,不禁心慌,急喝:“快解開機關,時間不多!” 宋兩利道:“且用感應即可……” 林靈素喝道:“此時哪還時間感應,快解!” 宋兩利道:“弟子也忘了……” 林靈素登時嗔怒:“你想拆我的台!”寶鏡再敲宋腦袋,疼得宋兩利悶牙直咬,還是不吭聲。 林靈素更怒:“你吃錯藥不成,連為師命令也想違抗?信不信我眨了你,讓你一輩子當乞丐道士!” 宋兩利道:“師父您不是說要照顧弟子一輩子?” 林靈素怒道:“不聽話,養你不如養狗!還不快替我解開寶鏡,沒見著全京城都在看神霄派表演,你想讓那些弟兄抬不起頭,讓全天下百姓受災害麼!” 宋兩利心神一凜,不錯,遠處不斷傳來弟兄沙啞叫喊聲,他們正等待奇蹟出現,百姓更是喊破連天,更希望豪雨終止,似乎不該因師父關係而棄之不顧。道:“以師父第一靈功,難道收拾不了妖龍?” 林靈素喝道:“什麼妖龍?全是騙人玩意,如此豪雨天下誰能治得?別再嘔氣!快快聽為師所言,把寶鏡功能恢復,轟開烏雲。” 宋兩利接過寶鏡,暗自一嘆,已撥著八卦秘紋,道:“師父此次作法成功,可得賞弟子一座萬歲山?” 林靈素聞言登時哈哈暢笑:“原來你為此嘔氣?真是!別說是一座,就是百座千座,為師亦可弄來予你!放心,只要配合童公公他們,啥東西弄不到,就連天仙美女都能替你弄來,讓你過得人間妙境生活。” 宋兩利道:“可是童貫等人全是奸賊……” 林靈素道:“哪什麼姦什麼賊?全是敵對者亂放謠言,童將軍南徵北討戰功無限,大宋安危全靠他撐著,你莫要聽信謠言,快快作法方是,咱神霄派全靠此鏡撐起來,莫要忘本才好!” 宋兩利聞及此已完全失望,師父果然如張虛白所言,只知享權欲,根本毫無修德之心,不禁暗暗輕嘆,一切錯得離譜,偏偏他又對自己有救命之恩,又怎忍心拆穿敵對? 以後避著他便是了。道:“師父回去吧,弟子作法便是!” 林靈素登見欣喜:“對,這才聽話,快轟快轟!” 宋兩利調整寶鏡紋路按鈕,猝見強光暴閃,直轟東天,烏雲為之翻騰,實若妖龍潛伏騰滾,瞧得遠處群眾一陣雀躍歡呼。 林靈素見狀大喜,急道:“阿利別再出狀況,為師必定替你造一座萬歲山,我且回去作法,否則功勞將被張虛白搶去,枉我冒雨努力收妖!”登行大禮:“拜託拜託!” 立即狂奔退去。 宋兩利暗嘆,實是搶功之徒。懶得再說,相準翻騰雲層,再次強光打去,閃動處,更若群龍亂卷,烏雲暴飛,範圍越散越廣。 群眾瞧得神跡,無數人落地跪拜,直喊老天有眼,以至于轉換為神霄無敵,本尊萬歲,聲震天地,氣勢不凡。 張虛白頓覺失望,宋兩利仍難逃恩情束縛,終究幫得此忙。看來全是天意了。然瞧及雲層變化,終仍佩服宋兩利蘊含力量之強勁。 林靈素甚快趕來,年瑞祥立即退位。林靈素登上主祭壇,高聲呼喝:“妖龍被斬受重傷,此乃困獸之爭,遲早斃命死去,豪雨可解!”台下一陣狂呼本尊萬歲,喊得林靈素備感虛榮,乾脆發掌打得頂篷翻飛,冒雨狂喊降妖伏魔咒,台下弟子跟著喝吼,現場陷入瘋狂之中。 寶鏡威力果然暴猛無比,打得東天雲層騰滾,範圍漸散漸廣,及至後來,天空終見白洞,烏雲不斷往其湧竄,似若被吸入般立即不見。白洞愈來愈巨,烏雲愈卷愈廣,終卷至廣場頂空,似產生對流作用,狂風嘯起,連同烏雲滾處,確若妖龍亂舞,掃得群眾傘飛衣掠,乾脆置之不理,同自瘋狂融入奇蹟幻象中,那感覺確若奇龍掠天,險暢無限。 足足肆虐一時辰,天空烏雲方弱,暴雨不再,漸漸放晴。 林靈素始又將群眾情緒拉回神霄本尊身上,連串“本尊萬歲”喝喊不絕於耳,林靈素氣勢已達沖天之境。 童貫、王黼、蔡京等人終能鬆口氣,總算仍保住林靈素招牌,一切自在計劃安排進行中,忒也快哉。 祭壇醮典直至黃昏方自散去。 宋兩利孤坐那被陰陽老怪毀去而重整之鏡樓。 所有奇形異狀寶鏡已掛滿牆面。 他若非想隱藏手中靈寶陰陽鏡,自無心情前往此樓。然既已來此,卻無心情再移往它處,這一孤坐即已整下午,腦門顯得空虛。 他靠在左牆席地而坐,瞧著對面百鏡幻出自己影子,到底何者方是真實,何者卻是虛偽? 一直受自己感恩、尊敬的師父,竟然會是虛偽假道士?那世間還有多少是真實者? 他望著鏡中人,本尊分身相互跳接,原來人竟可千變萬化,真實之外表亦可化成虛偽之幻象,瞧久了、幻久後,終將分不清孰真孰假麼? 林靈素突然轉變,讓他頓失依靠,畢竟兩年來,一直以神霄小神童自豪,母親遠在天邊照顧不了,阿姨東跳西鑽,哪像親人,唯一像家者即神霄寶殿,然似乎它將毀去而無法再容身。 迷憫中,張虛白終已找來,見及宋兩利落寞,方才以為對方變節,看來應是受恩情之累。道:“你覺得失望、空虛?” 宋兩利未作答,畢竟感應能力仍強,自知他之到來。 張虛白道:“人生便是酸甜苦辣,修的亦是七情六欲,堪破情關,方能無掛礙。” 宋兩利道:“我只是在想,為何一個人可以自我催眠得連自身毫無法術都不自知,而以為自己是大神仙?”他感應出林靈素正是如此。 張虛白道:“也許環境所造成,任誰處於道家第一把交椅,怎肯相信自己一點法術皆不懂。” 宋兩利但覺可能如此吧,暗忖‘人’似比‘神’更奇異變幻莫測。 張虛白道:“至少你已踏出自欺欺人第一步,往後自能順暢些。” 宋兩利默然不語,實不知如何順暢。 張虛白道:“你師父又在嫖妓了。” 宋兩利稍愣,但隨即裝做不在乎,畢竟第一次進京即在妓院尋得師父,已見怪不怪。 張虛白道:“他嫖的是李師師!” 宋兩利猝被捅刀,詫道:“是她?!”嫖別人尚可見諒,連皇上禁臠他也敢動,那豈非騎到趙佶頭上,目空一切? 張虛白道:“他一向把李師師召至飛瀑洞中玩弄。” 宋兩利曾乾過此事,原以為林靈素只是作作法,吃吃豆腐,怎知竟然犯了淫戒?! “李師師怎會從他?” 張虛白道:“正法難學,妖法卻易,攝個魂、耍個咒,有何難處?” 宋兩利不自覺腦門往飛瀑洞中攝去,果然發現林靈素和李師師正在飲酒暢樂,完全瞧不出她受及催眠之態,倒是林靈素每每提及今日法會,乃他天神金身顯靈,自能破除一切災厄,李師師竟是他前世妻,故請來一併享受成果。 宋兩利不禁嗯心,怎啥話皆說得出來。道:“我看那李師師亦是願打願挨,怪不了誰。” 張虛白道:“她確實無知且認命,只是其背後擁有兩大勢力,浪子燕青已和她有所感情,皇上又把她當禁臠,林靈素如此,遲早會出問題。” 宋兩利腦門一閃,忽感應俊挺短髭壯漢潛入萬歲山,目光一亮:“問題來了!浪子燕青已找上門。” 張虛白詫道:“這麼巧?” 宋兩利道:“不是巧,而是浪子燕青已苦等多日,他想逮趙佶,只不過變成我師父罷了。” 張虛白道:“你不救他?” 宋兩利陷入掙扎,道:“如此胡搞,總得教訓,不過還是通知他吧!”腦門攝力猛閃,喝道:“師父,浪子燕青已至,還不快溜!” 林靈素頓有感應,詫楞道:“浪子燕青是誰?!” 和李師師隔著酒桌,突來中邪般喊叫,李師師自是怔詫:“上次大師不是幫妾身算過命,妾身已說他是友人啊,您忘了?” 林靈素忽憶及,暢笑道:“怎忘了,只是提醒你,有人說他要殺本尊!” 李師師嬌笑道:“不會吧,他素疼師師,且不知您我交往,大師儘管放心便是。” 林靈素登有所覺,以為是宋兩利搞鬼,冷道:“小神童不准干擾為師,知道沒!否則禁閉半日!” 宋兩利冷冷一哼,若在往昔,必定龜縮,然在得知師父乃大騙徒,且又私德敗壞後,又怎甘心聽他,冷道:“警告不聽,吃虧在眼前!”立即斬掉靈通,不再理他。 張虛白道:“看來你已成長,在下告辭了。”拜禮而去,淡笑不斷。 宋兩利並未阻止,畢竟和他不熟,且此涉及神霄派內秘事,如何決斷,不宜向外人公開。待張虛白走後,他且好奇師父將如何發展,又自運起神通,偷偷感應過去。 林靈素並未察覺,只是譴責不斷:“這小子愈來愈混,竟敢管起本尊事。” 李師師笑道:“是小神童麼?他頂神奇,似能知過去未來。” 林靈素爽聲笑道:“本尊是他師父,當然比他強,今日怒斬妖龍替天行道即是一例!” 李師師嬌笑道:“妾身謝過大師,若非您,汴京城又得淹大水,可苦了一些可憐人,” 舉起酒杯,笑得更嬌:“妾身便以此酒敬您了。”林靈素大喜,立即舉杯相迎,各自一飲而盡。 林靈素習慣將催情藥置入美酒,李師師怎如被動手腳,然在兩次交媾下,總覺對方乃是以大師身分在解自己前世債,終仍當成恩客照顧,恭敬問聲:“大師是否要替妾身解孽債了?” 林靈素邪聲自笑:“是的,早解早超脫!”李師師果然深信不疑,立即寬衣解帶,露出冶豔裸體,那秀中帶艷悶之勁,的確扣人心弦,林靈素一股慾火直衝下體,已難忍難熬,李師師卻行來,暈帶醉意地說:“別把衣服弄髒了……”便自替林靈素寬衣解帶。 林靈素立即移往床邊,任她解去,那活動間酥胸嫩顫,妙處隱現,廝磨時體香誘人,絕代尤物散發那股雌性般逗情異香,終惹得林靈素按捺不住,一聲邪笑:“咱前世可是浪蕩夫妻了!”已將李師師壓倒床上,哪顧得調情弄意,霸王硬上弓即抓即催,李師師原已服下春藥,終難忍慾火焚身,便自翻雲覆雨,滿腦子幻想前世恩愛夫妻,愛得欲死欲仙,幾達忘我之界。 然就在緊急時刻,浪子燕青猝地潛撞入洞,見及此景,醋意中燒,怒喝:“淫色昏君,納命來!”一掌劈倒趴在李師師身上野男人。 林靈素登時悶呃,口吐鮮血,滾落床下,一臉詫駭:“你是誰,敢犯我神霄本尊大帝?!” 浪子燕青猝見對方並非徽宗趙佶,忙道:“怎是你這老妖道?!” 林靈素怒斥:“可知我是誰……” 浪子燕青怒道:“管你是誰,先宰了你再說!”一掌便要殺去。 李師師雖醉,心頭尤醒,急攔過來:“青郎別怒,它是妾身前世夫,正為妾身解運啊!” 浪子燕青喝道:“你相信這妖道鬼話?!” 李師師道:“他便是今日斬妖龍之神霄本尊大帝君!” 浪子燕青對今日神跡乃親眼所見,不得不信,可是又偏不信此人有此功力。 林靈素登時挺身,喝道:“你若再不走,本尊便攝你魂魄!”待要念咒,浪子燕青豈肯讓他得逞,欺前一掌打去,喝道:“攝你老龜魂!” 林靈素登時倒地急叫:“小神童快救我啊……” 浪子燕青登又一掌劈昏他,免得喊來大宋軍。 李師師急急下跪:“青郎,莫要對大師無禮……” 燕青瞪眼:“瞧你,說是貞潔,見著男人即上床!” 李師師悲泣道:“不要懷疑我的感情,那只是前世欠的孽債,還清後,你我便能平平順順,長相廝守……” 燕青截口道:“我寧可你欠此債,一輩子莫要還!” 李師師掩面而泣:“青郎,不要逼我,我出身為妓已夠可憐了……”終伏床悲泣。 燕青不忍,道:“好好好!不說,快穿衣服,此處不能久留!” 李師師道:“可是我已服下藥酒……” 燕青道:“回去再說!” 李師師道:“此處有秘道。……”她穿上衣裙,披得外袍,茫晃中便要帶路。 燕青一手扶她,一手抄起道袍,往林靈素裡去,如提粽般抓住摃肩頭,便欲退去。 李師師怔道:“你要逮他?!” 浪子燕青道:“他不是神力無限,且證明給我看!” 李師師急道:“好麼?” 浪子燕青道:“先走人再說!”見李師師亦無法走遠,立即抄其纖腰,飛奔而去。 李師師唯仍識得秘道,指示之後已昏厥,燕背得以迅速潛入洞中逃去。 宋兩利自知經過,卻未出面制止,一來心情低落,二來亦該讓林靈素受點懲罰,不但嫖妓,通知他仍不理,再則浪子燕青並無殺人之意,何不藉他之手教訓? 然如若林靈素當真危險,是否要出手救助呢?宋兩利陷入掙扎之中。 |
第 八 章 神女幽夢
燕青已穿出秘道,乃在金銀巷,幸好洪水剛退,尋芳客仍少,閃著巷子不易被察覺。他考慮要返往芙蓉坊抑或自家住處,心念轉處,認為仍回住處為佳,畢竟劫了李師師,可能驚動趙佶,大軍搜來,將替名鴇子李媚娘惹麻煩,於是潛往東街秘密宅院,躲入廂房中,始將林靈素丟往地面。 然那李師師已服下催情藥,渾身火燙難熬,呻吟不已,燕青只好將她置于床上,解去衣衫,憐惜一吻,終至辦事,翻雲覆雨之際,李師師始終淚水不斷,唯想讓情郎如其非浪蕩女。燕青怎忍心傷她,終原諒,李師師始破涕為笑,擁摟愛人,溫存享受魚水之歡。 直至二更天,熱情稍弱。李師師這才想起正事,急急穿妥衣衫羅裙。道:“得放了林師父,否則神霄派弟子攻來,咱可吃足苦頭。” 燕青冷道:“不放!” 李師師祈求:“青郎行行好,他曾幫過妾身,且靈力無限……” 燕青道:“就是那句靈力無限讓我不爽,且先證明後再說,他若有靈,任他去,若要詐,梁山好漢討公道!”立即穿上衣衫,步出廳堂,一指點醒林靈素。李師師躲在一旁,窘困瞧著。 林靈素幽幽醒來,縱使服下催情酒,卻因方才受傷吐血,已然陽萎,他且發現自己裸體,臉色大變:“怎會如此?!”立即穿衣,突地意識有人在場,回頭一瞧竟是要命傢伙,登時喝道:“你待要如何?!”先是抽退幾步,突又想及本尊威嚴又迎上兩步,復見及李師師在場,忙道:“他是你姘頭?!”更不能弱了神霄本尊大帝身分,挺得更硬。 李師師窘困道:“大師,他是妾身男人,並非姘頭。” 林靈素冷道:“鼠眼貓腮,非盜即匪,定非好路數!” 李師師窘道:“大師別再說了,他是梁山好漢。” 燕青冷邪一笑:“不錯,梁山好漢在你們眼中非盜即匪,然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落入我手中,還敢如此囂張,不怕割舌挖眼!” 林靈素雖懼,然仍不肯失威風,怒道:“盜匪之徒,也敢對天下第一法師出言不遜?待我換來朝廷禁軍,踏破你賊窩!” 燕青道:“要是怕便不敢來了!”突地喝道:“兩條路讓你走,一是下跪向師師姑娘認錯,以前都是藉神之名行騙,二是耍點神通,讓本人心服,否則不必走路了,就埋在此!” 林靈素冷哼:“無刀無劍無靈符,如何能耍,你分明是在為難本尊!” 燕青道:“要麼?我去拿!”突又一指將其點倒。轉向李師師:“看著他,不證明一切,不讓他離去!”說完身形一閃飛向屋頂逝去。 林靈素見只剩李師師,登時欣喜:“李姑娘快放本尊離去,你跟那盜匪日後必有凶煞,還是跟本尊走吧!” 李師師無奈道:“妾身解不開穴道,走不了的。” 林靈素道:“可以摃我而去!” 李師師搖頭:“摃不動。” 林靈素道:“那請至外面喊人進來。” 李師師道:“不成,此將害了青郎,我做不出來……” 林靈素冷道:“你豈非在為難本尊!” 李師師道:“只要大師耍得靈法,青郎自會放您而去,請勿緊張。” 林靈素忽覺有理,大道法或許難些,然小把戲應無問題,此時美人仍深信自己,怎可弱了威風,當下莊嚴領首:“好吧,既然要本尊顯靈,屆時收了你男人魂魄,莫要怪得任何人!” 李師師乍驚:“大師請手下留情!” 林靈素冷笑:“那且看他如何待我了!” 李師師隨即不斷表示必勸得燕青莫要作得過分,林靈素暫時過足本尊癮頭,且想及未穿褲子,便要李師師找來素袍抵用,李師師照辦,林靈素聞及女人體香,淫意又起,可惜手不能動,否則必定摸她一把,咬她一口,方甘心過癮。 待穿妥之後,燕青已摃著一袋東西匆匆趕回,神態稍緊張,道:“怪了,二更不到,怎草木皆兵?” 林靈素冷道:“是你擄了本尊,引得皇上大驚,必定封鎖全城,你死定了,還是勸你放本尊出去,一切當作沒有發生。” 李師師道:“不妨依他……” 燕青道:“要是貪生怕死早不敢來此!”將東西往林靈素丟,包袱壓著肚子疼叫不斷。 燕青邪聲道:“你耍的法寶,一樣不差,從神霄寶殿法壇拿來,且看你靈力強到啥地步,能呼風喚雨?”一指點去,解了林穴道。 林靈素忍疼坐起,打開包袱,果然見得桃木劍、陰陽符、如意珍珠硃砂、霹靂棗木筆、攝魂鈴等應有盡有,正是神霄派作法行頭,遂道:“尚缺少桌子。” 燕青好人做到底,掠往側廳,摃來供奉福德正神之長桌,往其身前一放,林靈素始滿意冷道:“去吧!屆時少了魂魄別怪我!” 燕青冷哼不退。 李師師焦切道:“大師手下留情!” 燕青道:“別求他,鬼怕惡人,我便是惡人,他攝不走!” 李師師仍緊張,然礙于燕青性剛,不敢再言,一切等結果再說,若青郎真的失魂失魄,也只有再求大師了。 林靈素冷哼,風涼話說道:“許多人不信邪,結果往往死的莫名其妙!”邊說邊置法器,突地喝道:“敢說出生辰八字麼?攝死你!” 燕青一楞,雖是氣魄,卻也無此膽子,冷道:“有本領者,哪還用什麼生辰八字?” 林靈素冷笑:“膽小鬼,不過你且說對,不必八字,照樣攝死你!”立即搖鈴作法,抓筆直劃符 ,在此夜黑屋靜,燭火幢幢,經此作法,果然感覺森森冥氣。 李師師急往燕青靠:“定要如此麼?” 燕青道:“不如此怎知真假!”想愛人竟然和前世愛人作愛,他即無法接受,非得弄個清楚不可。 林靈素終畫完招魂引鬼符,便自興壇,符 化去,鬼氣更濃,喝喝念來:“天罡攝魂,地煞攝魄,靈符一道,請現陰神,五路幽集,於此時此刻此地此陰此冥攝此人此魂此魄!速去速來!”符 焚化而去,林靈素念得更兇,桃花木劍不斷挑向燕青,鬼符飛處,忽見陰風慘慘吹得燭火幻弱閃動,平添幾許鬼氣。 燕青頓覺背脊生寒,登時運功抵擋,對於幽冥之事仍帶懼意,若非嘔氣,他可不想玩。 李師師更忌鬼魂,見狀趕忙拜禮,急道:“大師請手下留情……” 林靈素冷道:“該求情的不是你!” 燕青冷喝:“不求!” 林靈素喝道:“不求便讓你吃苦頭!”攝魂大法耍得更狂,陰風頓時大作,似是孤魂野鬼四處飄盪。 林靈素笑的更虐:“此時求情還來得及!” 燕青仍喝:“不求!”功運極限,以免受攝。 然林靈素先時的確耍得虎虎生威,但連攝十數次,陰風仍吹,燭火仍閃,燕青魂魄卻仍在,且久而久之竟然不再懼怕,喝虐道:“老妖道再耍啊!看全是騙人把戲!” 林靈素登時暗詫,自己縱非天生通道法,卻也在一二年間學得無數法門,攝魂咒更念得千百遍,每次念及便是陰風慘慘,攝魂攝魄,怎今晚全部不靈? 他反省可能另有差錯,遂決定重來,一一審慎作法,可惜效果完全無法顯現,登時再換茅山派、天師派、隱仙派、靈寶派等任何學過之道法,結果不斷失效。 燕青瞧至後來,乾脆雙手插腰,盛氣凌人:“老妖道,現在只剩一條路可走,即是就地埋棺材,你認為我說的靈不靈?” 此時換得李師師替他擔心,急道:“大師您忘了什麼?怎不靈了?” 林靈素怒道:“定是他在硃砂中淋了黑狗血,所以不靈!” 燕青喝道:“睜眼說瞎話,我拿來還是一包包幹的,是你自行加水調和,還想誣賴!” 林靈素怒道:“反正被你污染便是!” 燕青冷笑:“你說吧!再過半時辰攝不走我的魂魄,準備種在這裡吧!”拋出利刀往手上耍,隨時可刺入對方心臟。 林靈素幾乎任何花招、絕招皆用過,就是不靈,急得直發慌,忽想求得宋兩利,急道: “小神童快顯靈,為師有難,要你助陣!” 宋兩利自有感受,然他已無法再幫林靈素耍招騙人,回應一句:“師父若不行便承認,反正李姑娘會替你求情!”不願多說,又斬掉感應。 林靈素聽得大怒:“你敢說我不行!要我教訓你麼!”此話乃對宋兩利吼去,然宋又不在場,如此吼法,簡直吼向燕青,且口氣夠猛,燕青怎受得了,刀柄猛往其頭上敲去,怒斥:“不行便不行,敢吼本大爺!”林靈素一陣疼暈,欸呃驚叫,差點摔倒。 李師師懼于燕青可能開戰,立即攔去,祈求道:“青郎放過他吧……”又轉向林靈素: “大師您受傷沒?” 燕青喝道:“至此你還不相信他是騙徒?” 李師師道:“大師可能一時失靈……” 林靈素冷道:“本尊白天運功過巨,此時無法顯靈!” 燕青喝道:“方才怎不說。待我搬來東西才說!”利刀一抖:“承認你是騙子,否則挖你心肝!” 林靈素冷哼不語,燕青大怒,利刀欲往其大腿捅去,林靈素詫叫駭躲,李師師急又攔住:“青郎殺了他又如何?徒增事端罷了!” 燕青頓有所覺,看來李師師中毒已深,現在殺了林靈素,她必仍相信對方乃大師,唯有找機會日後慢慢拆穿,喝道:“暫且放你一條狗命,不知悔改,下次便閹了你!” 利刀一丟,射中林靈素下襠,幸好刀柄在前,未能割下淫根,但仍打得林靈素下體疼痛。欸呃悶叫,淚流滿面,李師師切急道:“大師您要緊麼?”想撫去,林靈素駭急叫道: “不動不動!沒關係……”原是下體受擊,當以不動為佳,他怎敢再議李師師撫及。 燕青瞧不過去,伸手拉扯李師師,道:“師兒你也真是,讀得琴棋書藝畫,且該知此禮數啊!” 李師師嘆息:“我又能珍惜什麼,只願青郎了解妾身處境才好。”淚水已滾落。身為妓女,又怎能守得了貞潔? 燕青不忍道:“從今而後,莫要再此過活,跟我回梁山吧!” 李師師嘆息:“行麼?殘花敗柳之身,何況皇上那關……” 燕青喝道:“皇上又如何?昏君一個,再混下去,遲早斷送你一生,跟我走吧!” 不等李師師回答,燕青抓其柔荑,掠奔而去。 嚇得李師師怔詫:“待去哪?” 燕青道:“天涯海角共蟬娟!” 李師師道:“可是皇上那頭,還有我娘……” 燕青道:“我還理那昏君?至於你娘自會有人告知!” 李師師一時沒了主意,嘆道:“難道是命麼?”決定全憑命運安排。 燕青笑道:“若真如此便跟我一併闖命運吧!”牽著愛人,潛行而去。 一路上卻聽得傳言皇上下令全面封鎖汴京城,務必找到李師師。禁軍四處流竄,簡直欲翻遍大街小巷。 原來趙佶和林靈素竟然抱著同樣心態。全國齋戒除災醮法,何等重要。他原自封神霄長生大帝君下凡塵,在作法之際,他仍且靜心盤坐,默念咒語,以助林靈素等人,結果竟然神跡顯靈,法術生效,他自認神通廣大,當然想找李師師炫耀一番,原是安排天神謝宴之後,誰知宴席方畢,暗中催得小太監郝元前去邀李師師,豈知回應卻是早受邀入宮(林靈素一向以趙佶名譽告知李媚娘而邀人),李媚娘怎知其中另有名堂,只能據實回答,趙佶問遍童貫、高俅、蔡攸等人(以為是否為對方先安排)卻仍無消息後,自是焦切萬分,登時下令封鎖全城,以期有所下落。 童貫當然照辦。然在打聽種種結果,始知李師師已和林靈素、燕青打得火熱。縱使實際狀況並不知,然心頭卻已盤算,雙方必有曖昧關係,林靈素目前得用來壓制宋兩利,實不能得罪,倒是有人見著燕青擄著一男一女潛往神秘處,盤算之後,但覺燕青帶著李師師私奔可能性甚高,遂除了下令追捕外,另暗中指示解開東門以讓燕青走脫,如若對方當真帶走李師師,則立即可奏請皇上派這宋兩利或林靈素前去要人,如此一併趕出京城,自可安穩數月,說不定雙方戰死梁山,更是一箭雙雕。 燕青便在童貫網開一面之下,終能平安脫困而去。 林靈素更在疼痛過後,奔出秘宅,然憤恨難消,逢人便喝:“梁山叛賊燕青擄走李師師!快全力追捕!”意且未止,奔往神霄寶殿,喝向門徒,“立刻調遣神霄天兵天將百萬人前去搜捕!” 主持靈真道長年瑞祥,和護殿都頭洪太極原被白天那場法會搞得筋疲力盡,怎知本尊半夜三更前來發號施令,洪太極且回應:“百萬天兵天將可得升壇藉得,時下倒有百名門徒可用!”寶殿只留這些人,既是本尊師父叫喝,且應付應付便是,在他來說,還是小神童較正統,畢竟本尊師父躲在宮中甚久,有了隔閡,且風評不佳。 靈真道長年瑞祥道:“本尊師父且莫驚慌,朝廷禁軍已大事追捕,動用神霄寶殿弟子恐不妥!” 林靈素喝道:“怎講?” 年瑞祥道:“師父和李師師根本沾不上邊,怎三更半夜為何如此拚命?”且見本尊衣袍不整,那股曖昧可能關係幾已欲蓋彌彰。 林靈素頓覺,暗忖:“也對,縱使事實扯上李師師,此時又怎可沾上?傳出去豈非自打嘴巴!”心念一轉,冷道:“明兒聽候指示!但若見著敵人,立即逮捕!”哪顧得再大呼小叫,找得暗路,摸向秘道,準備逃回後宮萬歲山再說。 年瑞祥暗道好險,終度過此關。 洪太極道:“本尊師父怎衣袍不整?該不會和李師師有所瓜葛吧?” 年瑞祥道:“長輩之事莫憶測!” 洪太極應是而去,然其心頭和所有門徒一樣 本尊師父到底嫖了李師師麼?若真如此,確是大事一件。 林靈素以為逃入後宮萬歲山,一切事便可了。 誰知其穿過秘道,正待回到飛瀑石洞之際,猝見燈火通明,趙佶正和幾名貼身護衛鎮在洞前。林靈素詫道:“皇上怎會在此?!” 趙佶臉色鐵青,冷道:“先生又怎三更半夜衣袍不整?”外頭風風雨雨,多少傳入其耳。 林靈素頓覺不妙,故作鎮定道:“叛徒燕青擄我而去,自是衣袍不整!” 趙佶冷道:“何處擄得?” 林靈素道:“在外頭……” 趙佶斥道:“胡扯!分明是在此洞!你那衣褲、道掛全落在此,且還備了酒席,到底是啥事情!”身形一讓,洞內情景一一曝光,除了李師師裸體及衣衫外,一切翻雲覆雨後之狼藉盡展無遺。 林靈素暗詫出了紕漏,然此事豈可承認,立即說道:“本尊乃在此設宴招待吾徒小神童,為慶祝白天斬妖能有功,後來吾徒離去,本尊正想睡覺,豈知叛徒燕青便闖進來擄人,故才此凌亂。” 趙佶冷道:“是麼?你方才說是在外頭被擄!” 林靈素道:“先是在此打鬥,隨又鬥至外頭,他設下陷阱,本尊一時不察中計,事後方脫困,故該是在外頭被擄。當時太過緊急,方暫著外袍而戰。” 趙佶雖仍覺疑惑重重,然他一向只在乎李師師,既聞得解釋,亦不想追根究底,畢竟左右耳眼甚多,莫要傳待全城皆知,尤其林靈素今日又顯神跡,神通自不容侵犯,語氣已軟,道:“先生亦該多小心,形象為要,如此四處奔走,傳出去有損神霄寶殿門面,朕可是大帝君,丟不起此臉!” 林靈素立即拜禮:“本尊省得!”一切已矇混過關,道:“皇上應回房休息,燕青已擄走李師師,今夜將不回來。” 趙倍詫急:“先生怎知?” 林靈素道:“本尊追至外頭,即見其擄人,始拚命,結果著了道兒。對方有百人之多,本尊始拚不過,且情急,忘了施展法術製人。” 趙佶詫道:“百人之多?!”嗔怒:“反了反了!小小梁山泊盜匪竟敢動到朕頭上,不宰他怎行!” 林靈素道:“皇上該派重兵將梁山泊剿滅,免留後患,尤其李師師在對方手中,不得不救!” 趙佶急道:“是該救人!”哪顧得在此守候,立即宣退,直往皇宮內殿行去,準備找童貫商量,數名護衛跟著離去,秘洞霎時走個精光。 林靈素暗自噓氣:“好險!”如若被趙佶逮個正著,恐怕一輩子難以翻身。然他仍對李師師迷戀不已,怒火又起:“這群梁山盜匪,若不誅之,實是枉我本尊身分!”想及法力怎會突然消失,抓得地上桃花木劍及靈符耍它幾記,陰風乍起,燭火頓時閃弱,鬼氣頓生,林靈素喝道:“怎會無效?莫非是阿利在搞鬼?”目標登時轉向,喝往外頭:“阿利在哪?給為師過來,敢扯為師後腿麼?” 宋兩利聲音突地傳來:“弟子毋需搞鬼,您若法力足夠,怎會落得如此下場?弟子不想再為您詐騙了。” 林靈素喝道:“什麼騙,為師有此今日地位,全是實力得來,你在胡扯什麼,翅膀硬了麼?” 宋兩利道:“師父該自己檢討,否則天命難違!” 林靈素斥道:“你又懂啥天命?還不快出來道歉,讓為師原諒你!” 宋兩利輕輕一嘆:“原諒又如何?弟子只想說明,日後不再耍那些花招,您若想耍,得要自行發落,夜深人靜,弟子走了。” 林靈素喝道:“去哪?連為師的話都不聽麼?”已無回音,林靈素更怒:“敢背叛為師?寶鏡還來!”宋兩利仍無回音,寶鏡原是他從相國寺古井取得,怎可交予心術不正傢伙。 林靈素叫得幾句未見回應,惱羞成怒:“行,你翅膀硬了,咱就此斷絕關係,日後可別來求我!”耍著桃花木劍,冷斥道:“我的法術會輸給你?豈非天大笑話!”一式招魂引鬼術耍開,陰風再起。林靈素志得意滿,不信練得無數道法門派不上用場。 一直躲在鏡樓之宋兩利暗暗輕嘆,光是練得能起陰風,只不過初級功夫,又怎能跟無上道法相比擬,實不知師父修道修向何處?化神賦秘本前半篇在他手中,亦不肯以正道悟得,全是以邪心為出發點,怎能修成正果? 宋兩利已暗下決心,不能再助林靈素,畢竟道已邪,若助之,豈非逆天而行,將傷及天理。 然一夜之間如此重大轉變,似將根源依靠全部拔除,自對其善良心靈頗受傷害,久久不能平息。 忽見綠龜法王幻影浮現,安慰道:“正道而行,乃成正果,林靈素心術不正,將咎由自取,怪不得任何人。” 宋兩利道聲:“多謝師父安慰。”想想了道禪師及胡天地,甚至張天師,皆是正道為本,若助林靈素豈非在傷害他們。 做此決定,的確無誤,宋兩利寬慰不少。 徽宗趙佶為顧及李師師安危,豈能安心入睡,雖近三更,仍將童貫宣喚至禦書房商討大計。道:“一幹盜匪忒也大膽,敢擄走朕之愛人李師師,令你遣派十萬大軍,將那梁山泊夷為平地,把師師救出,你可聽著!”對於近日對童貫之責備,早拋至九霄雲外,其戰無不克之常勝軍,根深蒂固烙於心底。 童貫早知狀況,且想妥說詞,道:“奴才自會出兵攻打叛賊土匪,然高太尉三番兩次鍛羽而歸,並非武功不濟,而是梁山妖孽懂得法術,如智多星吳用,原是道家出身。每每以妖法布陣,大軍一去便自頭昏目眩,戰力折損不少,故奴才以為應先派通員達靈先生或小神童率千名神霄弟子前去破陣,只要妖陣一破,大軍自可長驅直入,搗得叛匪潰不成軍,必可將李師師安然救回。” 趙佶為佳人早沒了主意,道:“請奏照准,便叫小神童等人準備人手先行出發!未救得美人,不准返回!” 童貫暗喜,道:“皇上應知小神童近日情緒不佳,竟對奴才施予法術,奴才若貿然前去,恐遭反感,故尚請皇上親自召宣,免引起誤會……” 趙佶驚道:“他敢向將軍耍道法?可膽大了!” 童貫道:“大概因剿方臘引起誤會,但已解去,只是碰面難免尬窘,尤其道靈之事,最忌陽奉陰違,故奴才仍覺以安撫為佳!”心想若皇上來硬者,鬧得僵處,吃虧必是自己,且安撫兩面其圓,方免麻煩。 趙佶自知靈法貴於甘心,便道:“好吧,宣他進殿!” 小太監郝元怔道:“如此三更天?” 趙佶道:“當然,朕都睡不著,臣子哪能安穩?何況師師危急,耽擱不得!” 郝元應是,立即拜禮退去。 趙佶轉向童貫,冷道:“外傳師師和通真達靈先生有瓜葛,到底怎回事?” 童貫雖排擠林靈素,然宋兩利未鬥倒,陰陽老怪又已被殺(信以為真),王文丑等人且戰敗,待全靠林靈素壓制宋,暫時得罪不得,然完全奉承卻又不甘,心念一轉,道:“先生常替李師師算命卜卦,兩人交情不差。” 趙佶稍有醋意:“看是多少佔點便宜了!”方才石洞一幕一一浮現,甚是嗔責不安。童貫怎敢講話,免得得罪任可人,趙佶念得幾句未獲回應,暗忖此事怎好跟他人談及,若屬實,豈非綠帽壓頂,若非實,豈非辱及佳人,何況林靈素法力無邊,如此疑神疑鬼並不妥,且日後私下查證便是。 趙佶找得自我安慰理由 李師師知書達禮,自非浪蕩女子,終能較為釋懷。心緒轉向宋兩利,但覺等得心煩、直叫著:“怎如此久?怎如此久?” 童貫道:“可能藏洞練法,奴才知其一洞,就此前去請人可妥?” 趙佶道:“以你太師身分去請人?” 童貫道:“怎可讓聖上久候!” 趙佶道:“去吧!” 童貫拜禮而退,心想宋兩利可能在萬歲山,便自趕往小太監郝元,要他至萬歲山叫喊,郝元早慌了手腳,立即照辦,奔至山區,遠遠即喊,宋兩利雖在打盹,仍被驚著,怔醒詫道:“小圓臉叫的啥勁?”便自現身掠來。 郝元見人怔喜:“快快快!萬歲爺正找您,他可等暈了!” 宋兩利道:“啥事這麼急?”心念方轉,郝元已道:“該和李師師有關,快走快走!” 拉著宋,快步奔去。童貫躲在暗處,密咒直念,實怕被攝著。 宋兩利邊走邊想,乾脆攝向趙佶,終知想法,不禁暗忖:“原來是要去救李師師?……”心頭起了盤算,去又如何,不去又如何?腦門閃動不停。 眨眼即近禦書房,郝元去通報,趙佶立即召宣,宋兩利仍行大禮覲見,畢竟一國之君仍有其國威,縱使私底下甚不欣賞趙佶行為,但忠於國則忠於君,此乃為大宋所定之禮,個人鄙敬已是其次。 趙佶見得小神童,登時欣喜:“你可回來了?聽說你幫了方臘軍,可有此事?” 瞧其問話,仍以疼惜居多,宋兩利道:“該死只有方臘,怎可趕盡殺絕!” 趙佶笑道:“是極是極,朕一見即知你心地善良,幸好誤會已解,通緝亦已撤去,你仍是小神童身分,可得為朕辦點重事,方不枉朕賞賜你啊!” 宋兩利道:“皇上儘管降旨便是!”趙佶欣笑,直道好極好極!終說出攻打梁山泊一事,道:“那裡妖人甚多,得領千名神霄派弟子前去收拾,並救出李師師;放心有童大將軍後頭支援,萬無一失。” 宋兩利暗忖,敢情又是童貫出的餿主意。然他已想妥,目前和師父攤牌,若留在此,他必三番兩次糾纏,何不先離開一陣,將京城交予胡天地、張天師等人看守,若有狀況立即回來支援,畢竟梁山泊離此不及三天三夜奔馬路程,若翻山越嶺兩日夜可抵;張天師感應仍算強,應可在先前通知,而到了梁山泊,是否要破妖陣,且邊走邊瞧,倒是童貫若敢出兵,則暗中扯他後腿,也好殺殺對方銳氣,畢竟梁山英雄,江湖風評不差,前去欣賞欣賞有何不可。 一舉數得之下,宋兩利終領首:“屬下立即帶人破陣便是。” 趙佶大喜:“這才正確,朕未看錯人!”立即賞賜三杯美酒,一副樂融融模樣。 宋兩利喝過瓊花露後,便自告退。趙佶詫道:“這麼快?” 宋兩利道:“皇上不是下旨立即救人?” 趙佶這才想及李師師安危,原想和小神童閒話家常,現全免了,道:“快去快去!事成後重重有賞!” 宋兩利這才拜禮而去,行及外頭,瞄向暗處,道:“等你啦!”笑聲泛邪。 暗處童貫頓驚,這小子分明已知狀況,哪敢再藏身,趕忙奔出,拜禮道:“小神童神威浩瀚,老朽必即護駕後頭,將可共同並肩作戰,大快人心!” 宋兩利笑的更邪:“就等你啦!”揚長而去。 童貫稍楞,這小子笑聲聽來毛骨悚然,難道另有陰謀?然已答應皇上怎可不出兵? 心頭盤算不斷,看來還是走一遭,探探局勢,若能戰則戰,不能戰則全推給妖法,自是小神童得摃下責任。想妥後始再進入禦書房,作樣和趙佶研究出兵之事,隨即領了軍令,方始告退而去。 趙佶並未回房入睡,乃支開所有太監,獨自穿上道袍,且盤坐龍椅上,運起先天神通(自認為神通廣大),漸漸進入夢幻三界,幻境終浮現和李師師遙奔追逐,趙佶笑撲過去,直叫著:“師師等我啊!共浴愛河!”笑態更為陶醉。 兩宋利則先折往天師西宮找得江南神丐胡天地商量,胡天地道:“避到梁山泊亦可,畢竟你既認為林靈素有恩於你,暫時避開可免恩情負擔;且梁山多好漢,若能拉攏,對抗姦官將更有利。” 宋兩利道:“可是若陰陽老怪等人反撲,京城豈非危急!” 胡天地道:“暫時並無跡象,老怪此次受重傷,穴道脈絡幾乎全毀,若一個月毫無動靜,即表示傷勢難了,且據丐幫弟子傳回消息,他似乎已在手下護送下,潛往鬼域妖人那裡尋求治傷,時間恐要拖得更久。” 宋兩利道:“若要找尋鬼域妖人方能治癒,必是嚴重了,倒是那妖人十分厲害,前次妙佛禪師即被他治癒絕脈,兩妖若聯合,咱恐又難擋了。” 胡天地道:“他不是想要什麼九龍精鋼鐵及日月儀?你若能守住,哪怕妖人作怪?” 宋兩利暗忖:“也對,守住兩寶,不怕妖人能出來,”道:“九龍精鋼鐵即大內九鼎,尚請前輩看守,至於日月儀則藏在無人知曉地方,該是安全了,”胡天地道:“沒問題。” 宋兩利原想說出若母親前來,且告知去向,卻又怕洩密,遂轉了話兒道:“若明教四大護法前來,倘請告知在下前往梁山泊,隨時可回。” 胡天地道:“必定說明。” 宋兩利這才恭敬拜禮退去。胡天地送其出巷,喃喃說道:“希望能邀得梁山好漢助陣,大宋江山能保。”並感謝綠龜法王及時轉世,終能鬥得老怪、妖人,乃蒼生之福。 宋兩利前往神霄寶殿,又把頭領洪太極挖起來,在告知欲出征下,洪太極竟然莫名興奮,直道久聞小神童之盜九鼎、殺遼軍風光戰績,此時能並肩作戰不亦快哉。 宋兩利表示只是去逛逛,洪太極仍道光榮光榮,宋兩利瞧他豪爽,終亦笑起。 兩人選得十名弟兄為伴,乘夜出城。 既是打混,哪顧得調遣數百兵,十二人作個樣兒已是頂光榮,何況且仍自封“十二名將”,自是對得起神霄長生大帝君趙佶皇上了。 |
第13冊 草莽英雄
第 一 章 梁山豪傑 濟州界,水域寬廣浩瀚,雲霧間,似見梁山若隱若現。 宋兩利和洪太極等一行十二名將,終抵梁山泊。遙望景勢,終覺為何朝廷三番兩次總是攻打不下,除了對方武功高強外,地形更是重要因素,偌大一片迷濛霧區,如若不知正確方向,根本若進入五里霧中,摸不著目標,受伏擊那自常有之事。 宋兩利至此原在敷衍,並不熱衷行事,原想在岸邊小鎮租屋安頓,卻覺雙方眼線甚多,乾脆租條小船,辦了糧肉、美酒等日用什貨,以便長期逍遙船上,避開俗事。 小船放行出泊後,宋兩利自有解脫快感,然洪太極卻覺失望:“不殺入梁山搗賊窩?” 宋兩利道:“他們又非賊,且咱只負責妖魔鬼怪之事,能不動手便省省,反正童貫才是混蛋,他要來,便湊著熱鬧玩玩便是,有空多修道法,免得該用時少了火候。” 洪太極對小神童極為尊敬,聞言亦不爭執,道:“想必小神童已未卜先知,屬下遵命行事!”當下轉向十名弟兄,交代勤修道法。眾人便拿出秘本,詳加研究背誦,遇有不解處則相互研討。 宋兩利但覺安心,終閉眼休息,過得浮生半日閒適日子。 過得午時,一切尚屬平靜,然近黃昏時刻,宋兩利忽覺敵軍逼近,四處望夫,異見得雲霧中船隻若隱若現,登時警覺,喚向洪太極:“有人來啦!各自戒備,莫要隨便出手,待我用神通叫他們自動回航!” 洪太極立即抓劍於手,令十名手下伏於艙面戒備,宋兩利則灌得美酒,讓通靈大法迅速展開,霎時間已搜得對手竟是昔日八十萬禁軍總教頭林衝,並引得左將鎮三山黃信、右將病尉遲孫立搜來。 豹子頭林衝輪得今日護尋,在發現異船靠近,不敢稍忽,小心翼翼搜近,他哪知碰上通靈攝腦高手,待逼近之際,宋兩利攝得對方腦門,直道:“看不見,是空船,沒人,快調頭!” 林衝先時疑惑,然在宋兩利不斷攝腦之下,林衝終覺迷惘:“有船嗎?” 左將黃信道:“有一艘。” 林衝道:“該是空船……” 黃信又道:“屬下可登船瞧瞧!”宋兩利但覺攝得一人不夠,立即以五方法門,同時攝向黃信及孫立,直叫著沒船沒船,是廢木頭,是廢木頭,黃信不知被攝,腦門一轉,說道: “可能是木頭!” 孫立亦道:“是木頭沒錯!” 林衝道:“那便調頭!”不便張聲,伸手揮去,黃信、孫立發出咕咕海鳥叫聲,船隻立即潛退。 宋兩利滿意一笑:“這就對了,我是木頭,不值得搜查!” 洪太極見狀詫道:“小神童您當真以神通攝退他們?!”十名將亦覺佩服。 宋兩利笑道:“對付他們乃小意思,因為對方不懂道法,而且人數不多,若來了大堆人馬,恕不易辦事。” 洪太極道:“厲害厲害,不知弟子何時才能學得此功?” 宋兩利道:“多少要有天分,你適合收妖,勤練道法便是。” 洪太極道:“弟子省得!尚請指點一二!”宋兩利閒來沒事便解釋通靈大法種種,聽得洪太極及十名將頻頻帶趣。 豹子頭林衝調船行去數裡後,迷濛中總覺少根筋,轉問左將黃信:“方才當真是木頭?” 黃信道:“屬下亦覺是木頭,但幾名小兵事後卻說是船,船上好似有人晃動。” 林衝道:“莫非中了妖法?”伸手敲著腦袋,孫立道:“可否請入雲龍公孫勝法師前來瞧瞧?” 林衝道:“也好!”立即傳令下去,一陣笛音細吹,數長數短跳換不止。 此笛音乃梁山弟兄於霧中聯絡利器,狀若風吹空竹嗚嗚鳴叫,看似極淡,卻可傳得極遠,而其長短音則隱含數字及秘語,梁山聚集一○八好漢各有編號,這一吹去,對方立即明白呼喚何人,不久一艘快船速速行來,正是道袍加身,頭頂如意冠,腰配降妖劍之中年道士公孫勝。見及豹子頭林衝,立即拜禮:“林兒可有異樣?”林衝立即將狀況說明。 公孫勝問向士兵,十之六七回答應是船隻,公孫勝道:“看來是有蹊蹺!待我驅雲散霧看看!”立即抽出降妖劍,抓得靈符引燃,口中念念有詞,正是驅雲散霧咒語。霎見其劍走游龍,在天空畫出九宮八卦圖型,靈符更若八卦形射去,宛若火箭直衝天際,公孫勝喝道: “八龍現靈,雲霧散去!”果然見得八靈符於空中打轉,立即引得雲霧漸漸浮往天空。眾人一陣佩服,目光仍盯住四周,想及早發現敵蹤。 宋兩利原樂得翹起二郎腿準備逍遙過活,然洪太極卻覺雲霧漸漸浮起,數裡開外船隻可見,不禁急道:“小神童,雲霧往上飛了。” 宋兩利道:“雲霧無形,飛上飛下十分正常。” 洪太極道:“可是已近黃昏,再怎麼說亦只有加厚,怎可能散霧?” 宋兩利一愣:“倒也對啊!”這才想及不妥,立即神通攝去,傳回來竟然是公孫勝冷喝聲:“何方妖道,膽敢闖我梁山泊!” 宋兩利再愣:“糟了,對方竟然有高手!”轉向洪太極:“快閃快閃!”洪太極立即命令手下劃槳,道:“可是霧一失,不易逃走!” 宋兩利道:“我來!”立即念咒:“天兵天將來助陣,八方神龍盡吐霧!急急如律令!”手捏指頭,靈符化得數道射向空中,但覺雲霧似漸往下沉。 公孫勝見狀大喝:“快追,對方是高手,不易對付!”林衝登時下令全速追趕。船行如梭。公孫勝則不斷施法對抗,雲霧立時上下掙扎閃滾,各有千秋。 宋兩利眼看敵軍船隻速度快上一倍,不久將被追著,但覺引雲迎霧之術似乎過慢,突地想起自己所學五方法門之“風”字訣,或許可派上用場,登時運起神功,大喝一聲:“看我來個大旋風、搗天風!”雙掌掌勁猛吐,宛若兩條巨龍衝出,那大旋風即若龍捲風,這一卷去,天空雲霧登被旋起,四處打轉,終再封住水面,那搗天風更形威猛,一搗之下,雲霧猛往下衝,搗得水面掀起數尺巨浪,直往敵軍衝去,如此浪霧攪成一處,奇景甚是壯觀。 公孫勝見得此狀,驚歎不已:“高手高手,千載難逢高手,的確能呼風喚雨之高手!恐怕不易對付了!” 林衝但覺巨浪搖衝,追勢受阻,隨即下一道命令:“破船!”忽見數道人影衝入水中,準備潛遊破船底。 宋兩利自有感應,喝喝笑道:“想破我船,那可沒得玩!”通靈攝腦之能強行攝去,阻止對方遊行過來。 宋兩利原自信滿滿,足可攝得對方而控制某行動,豈知囂張笑聲方起:“去鑿你家船吧!”話未說完,自家船頭猝地轟然一響,水柱衝出數丈,嚇得一幹人頭昏眼駭,船身晃動之下,全數趴在艙板。 忽見水中冒起一瘦高男子,正是梁山水中高手浪裡白條張順,他早已潛伏水底游來,宋兩利怎知有此伏筆,縱有感應,亦覺是巨魚潛動,根本料之不及,何況此時正熱鬧鬥向公孫勝,無暇再搜往他處,終著了道兒。 船頭已破,整艘船正往下沉,宋兩利駭叫:“完了完了,快抓木板當浮筒!”哪顧得再鬥梁山軍,各自斬斷艙板、桅杆,全數跳水逃去。 浪裡白條張順見狀哈哈訕笑:“自動投降,留你小命!” 宋兩利喝道:“你會遊會跳麼?來呀!當我拖船驢!”通靈大法猛攝過去,張順登時中邪般調頭游來,抓向宋兩利木頭,當真聽話拖行而去。 後頭洪太極急道:“可有他人?抓來幾個拖艙板!” 宋兩利道:“待對方落水便有了!” 十餘人拚命劃遊,然縱使宋兩利被張順施行逃得較為快速,卻哪能抵擋梁山戰船追趕,不到盞茶功夫,全數已被困住。 公孫勝首先見及張順竟然當驢拖木,登時叫道:“張兄弟快醒醒!” 宋兩利但覺四面八方全是梁山軍,逃之不了,始將張順放掉,張順登時清醒,詫道: “我怎會在此?!且幫你拖木頭?” 宋兩利道:“炸我船,當該拖我木,合理!”張順自楞,但覺怪異,“看是中邪了!” 潛水逃去。 林衝終見宋兩利,詫道:“是小鬼?!” 公孫勝忽有所覺:“敢是名聞天下的小神童?!” 宋兩利道:“不敢當,我們只是路過,毫無敵意。” 公孫勝道:“小神童自無敵意,可願到梁山一坐?” 宋兩利無暇思考,且先脫離冷水再說,道:“好啊好啊!久仰梁山大名,自該一遊。” 林衝皺眉,轉向公孫勝道:“此人行船潛近,怎可能路過?” 公孫勝道:“或許有所任務,但其聲名不差,不該為難。” 林衝領首:“有道理,梁山兄弟一向是非分明。”轉向宋兩利等人:“請上船!”讓出位置,宋兩利、洪太極等人方一一掠向船上。 公孫勝拱手道:“小神童方才那手狂龍引霧功夫,實讓老夫佩服不已!” 宋兩利乾笑:“玩玩而已!”腦門感應,對方並無惡意,放心不少。道:“老實說我乃奉道君皇帝前來,準備除妖法,好讓姦官童貫大軍殺來,諸位該提防的是他。” 此語一出,梁山弟兄頓變臉。林衝詫道:“大軍何時到來?” 公孫勝道:“有多少兵馬?” 宋兩利道:“這幾天,大約十萬兵!” 林衝臉色凝重:“十萬兵,恐是規模最巨一次!耽擱不得,請隨在下前往覲見宋江大哥!”不敢停留,喝令快船調頭,飛速而去。 及近梁山,霧氣已散,雖是黃昏,山寨燃起火把,照得四處通明,宋兩利瞧得旌旗處處,關卡重重,整座山似被掏空,藏得無數兵馬,確和一般賊窩山寨不同。 公孫勝、林衝引路下,已步向石道,先及斷金亭,再入三關卡。方抵忠義堂前,只見得左側丈餘粗石碑刻著“替天行道”四字,右側石碑刻著“忠義雙全”四字,龍飛鳳舞篆體欲飛,平添不少狂放氣勢。 再入內殿,左右置兵器架各乙座,架上置滿刀槍劍戟等數十種不同模樣兵刃,顯示梁山好漢個個身手不凡,內壁仍刻著“替天行道”偌大楷體,以正梁山忠義精神。忠義堂樸而莊嚴氣勢,不同朝廷奢華格調。 宋兩利則對四牆插得小旗幟特別感興趣,因為其繡有梁山弟兄名諱,只見得天殺星黑旋風李逵,天微星九紋龍史進,天笑星小李廣花榮,天巧星浪子燕青,地壯星母夜叉孫三娘……,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應有盡有。待欲多多研究之際,及時雨黑面宋江已領著軍師智多星吳用、玉麒麟盧俊義、聖手書生蕭讓、以及其他未出勤任務之弟兄前來。宋兩利赫見花和尚魯智深果然猛若張飛,那黑旋風李逵眉毛粗挑,黝黑臉面直比宋江,其壯似蠻牛,力大無窮感覺直從跳動肌肉中欲蹦出來,其他者,宋兩利已不識得。 宋江一向喜江湖豪傑,且曾於鄆城縣當過押司,寫得一手好公文、狀稿,可謂文武全才,亦因押司關係,識得縣太守等官人,培養莊嚴氣度,今日始能統領百餘好漢而受敬重。 此時見及宋兩利等人到來,自是以禮相待。在得知宋乃皇上所派來,更是慎重相迎,且一一介紹弟兄,除了先前幾人,另有霹靂火秦明、拚命三郎石秀、行者武松等人,宋兩利一一拜禮應對。 公孫勝甚快將童貫出兵之事說明,宋江等人面色凝重。智多星吳用道:“該來便要來,此戰可能最後一局,若贏了,朝廷可能從此不敢再犯,若輸了,梁山泊將從此瓦解!” 黑旋風李逵喝道:“童姦敢來,扭斷他腦袋!梁山弟兄豈會輸他!” 花和尚魯智深道:“不錯!弟兄們有信心將那姦宦殺個人仰馬翻,屁滾尿流!斷手斷腳而歸!” 行者武松道:“童貫手下無強兵,自開戰以來,大概只打方臘之戰勝過一場,是大大草包!” 豹子頭林衝道:“我兄弟說得沒錯,禁軍本有大將,然在高俅,童貫掌握亂搞後,幾已走光,他不足為慮,倒是十萬大軍到來,勢必死傷多人。” 宋江嘆道:“我考慮便在此,壞者只有童貫等人,禁軍何事?他們也有父母子女,若為此役命喪,將製造多少可憐家庭!”眾人心神一重,暗嘆不已,戰爭的確殘酷。 宋兩利終如宋江一向不主張戰爭,甚至想替大宋出征,以解國難,難怪老是困守梁山泊,不肯擴張勢力。 智多星吳用道:“兵來必需將擋,否則死傷將輪至弟兄身上。” 宋江道:“我自知,只是連退高俅軍數次,他們仍不醒悟嗎?” 公孫勝追:“高俅在童貫眼中只不過小丑,他吃敗仗是應該,童貫根本未放在心上,此次其親自出征,必有重大原因,且可能如軍師所預言,一局定勝負。” 宋江道:“不戰成麼?” 吳用道:“不成!童貫一向自大,若不鬥倒他,永遠沒完沒了!” 宋江開始沉吟,若硬碰硬,梁山軍倒不怕,只是為避傷亡可得傷透腦筋。 盧俊義位居第二把交椅,自知狀況,道:“大哥若一味想讓朝廷招安,恐難成願,畢竟咱們在他們眼中乃草寇盜匪之徒,怎可能入朝當官呢!” 李逵道:“不錯!替天行道現在便能,何需跟朝廷掛勾,大哥三思!” 宋江輕嘆:“你不懂,真的不懂!弟兄怎可永遠窩居梁山,有家歸不得啊?”群雄想及離鄉背井,情緒轉為低落。 李逵但覺不該如此,拱手道:“一切大哥拿主意便行!”宋江擺擺手陷入沉思。 宋兩利本想提及受朝廷招安,只不過讓姦官更形囂張罷了,然在他人地頭,怎可多言,且順其自然便是。洪太極則欣賞梁山弟兄作風,希望有朝一日能加入另一條好漢行列,十大道士則為性命無慮而安心不少。 宋江沉思後問向宋兩利:“小神童此次乃為破我公孫兄弟道法而來?” 宋兩利道:“正是,但在下不想幫童貫,只是作樣而已。” 公孫勝道:“小神童道法的確厲害,他若不出手,小弟自可控制全局。” 宋江道:“若是這樣,仍應以水戰為主,鑿沉對方船隻,想必對方將知難而退。” 吳用道:“此法可行!” 宋江轉向宋兩利:“小神童若不出手,童貫吃得敗仗,回去恐奏得皇上治罪,你將如何應付?” 宋兩利道:“且把李師師還來,讓在下帶回便可!” 宋江一愣:“李師師?!” 吳用道:“京城第一名妓?!” 宋兩利道:“不錯!貴兄弟浪子燕青和她大談戀愛,把人拐跑,道君皇上正為此事出兵!” 吳用恍然:“原來如此!” 宋江詫道:“燕弟怎可做出此事!”群雄不敢多言,畢竟男歡女愛乃私事,個人無權過問。 宋江嘆道:“縱是男女願意,但李師師既受皇上寵愛,且已出兵,則已非男女私情,快快將燕弟給找來!我且說理予他聽!”手下立即傳令過去。 母夜又孫二娘長得不算醜,然對美女李師師仍抱好奇之心,道:“美人來到梁山,怎未向大家引見引見,燕小弟可不夠意思了!”現場引來一陣會心笑聲。 宋兩利瞧及孫二娘,感應對方竟也幻想貌若李師師,至少她自認為胸脯必定贏過對方。 宋兩利瞄其胸脯,果然結實聳挺,卻不知是肌肉抑或真的天生凸出,正思考中,孫二娘意識心事被窺,掃目過來,赫見宋兩利眼光黠逗,登有所覺,窘聲喝道:“傳言你能窺人心事,是真是假?”眾人登時詫愣,急眼瞧來,心神凜顫,深怕心事被窺。 宋兩利怎可公開此秘,道:“哪有此功力,傳言有假!”眾人稍稍噓氣,孫三娘方始寬心,冷道:“若真如此,可是好人了!” 公孫勝道:“二娘莫要拿妖人相比擬,小神童應是活神仙。” 孫二娘稍窘:“我是指一幹人,非指小神童!” 宋兩利道:“多謝多謝!”卻知對方撒謊,並不點破。 說話間,浪子燕青已帶著李師師快速奔來。見及聚弟兄,趕忙拜禮,李師師亦恭行大禮,眾人原以為神女粗俗不堪,豈知李師師卻國色天香,氣質優雅,根本毫無風塵味,難怪能轟動全京城,連道君皇帝皆為其神魂傾倒。 李逵哈哈笑道:“好女人!” 魯智深道:“美得連我和尚都心動,燕弟,有你的!” 燕青幹窘笑道:“師師當是天下第一美女,應可為梁山添丰采!原想早日介紹,但師師害臊一直不肯,故延了時。” 智多星吳用道:“好一位仙女,可惜福分薄了些!” 燕青道:“怎講?” 公孫勝道:“讓道君皇帝纏上,恐惹來爭議。” 李師師輕輕一嘆:“聖上自對我好,可是,……”燕郎才是心上人卻說不出口,暗嘆不已。 燕青不忍,道:“此後你將是梁山媳婦,任誰也動不了你!” 宋江道:“燕弟不得魯莽,李姑娘乃先識得皇上,你如此便在搶人之美!”原想說及搶人之妻,但臨時改口。 燕青道:“大哥,我和師師乃真心相愛,否則她怎跟來此?師師是自願,並非搶得!” 李師師低頭默認。 宋江道:“兩情相悅何在乎身在何處,朝廷已派十萬大軍前來,燕弟不知作何想法?” 燕青、李師師為之一愣。 宋江道:“燕弟惹了大麻煩。” 燕青急道:“大哥不願為我一戰?” 宋江道:“此戰自免不了,然大哥要訓你,何者可為,何者不可為,弟兄全是刀頭舔血,怕過誰來!” 燕青登時下跪:“小弟知錯,立即帶師師遠走他鄉,不再連累梁山弟兄!” 李師師亦下跪,悲切道:“不,該回去的是我,青郎怎可為我而離異兄弟!” 宋江嘆道:“起來吧,縱使你們要走要回去,童貫大軍仍免不了要犯梁山,為今之計乃先退敵,其他事日後慢慢商量。” 燕青已起,李師師卻仍祈求:“讓我回去,同皇上請命,收回聖旨,梁山自可免戰。” 宋江道:“姑娘可能不知童貫全攬軍權,且已出兵,道君皇上根本管他不著,你若堅持回去,待戰後跟小神童回去,一切自能圓滿。” 宋兩利幹窘招手、想及師父林靈素以邪法姦淫對方,他甚為內疚,畢竟一切神跡乃他幫兇造成。李師師見及宋兩利,立即跪拜:“小神童您神通廣大,必能退去童貫,請您幫忙阻止戰事發生。”磕頭不斷。 宋兩利道:“天命如此,無法阻止,你且多忍幾日。” 李師師急道:“當真天命如此?” 宋兩利道:“正是。” 李師師悵道:“那誰會贏呢?” 宋兩利道:“當然是梁山軍!”此並非感應卜算得知,乃評估童貫一勝難求。 李師師聞言稍慰:“那就等戰後再說了,希望傷亡莫要太大。” 宋江嘆道:“梁山軍將儘量守而不攻。” 軍師吳用道:“此亦不完全正確,得相互運用,重挫童貫之後方能斷其併吞之念。” 宋江道:“一切由軍師安排!” 當下宋江支退燕青及李師師,並招待宋兩利、洪太極及十名道士於客房,隨即和吳用、盧俊義、林衝、公孫勝等人研討佈局,以便迎敵。 次日午時,童貫引領十萬軍已抵濟州城,隨行除了副將童強外,另有八路軍馬,分別是睢州軍、都監段鵬舉;鄭州軍、都監陳翥;許州軍、都監李明;鄧州軍、都監王義、唐州軍、都監韓天麟;洳州軍、都監馬萬里;陳州軍、都監吳秉彞;嵩州軍、都監周信。此八路軍原皆童貫一手栽培,其想盜匪雖狠,卻也草寇罷了,必穩操勝算,故引領親信前往,立了功自可加官封爵,何樂不為。 在抵濟州城之際,太守張叔夜親自前來迎接,大軍留守城外,戰將跟行進城,張叔夜招待大堂,恭敬拜禮後,靜立一旁,聽候差遣。 童貫原想作樣,並不熱衷勦匪,以嫁禍宋兩利,然坐上戰騎,引兵出征之際,復覺男兒志在揚名沙場,現場氣勢燻得他野心再起,心想自己已然出兵,若無戰功帶回,豈非丟及童大將軍戰無不勝招牌?故已決定勦匪,讓童家軍再立彪炳戰功。 童貫道:“梁山泊土匪猖狂,可傷著濟州百姓?” 張叔夜道:“回將軍話,梁山泊雖為草寇,然亦有不少勇謀之士,如宋江、林衝、吳用等人,將軍莫要輕敵,當以步步為營攻之,則時日一久,必能戰勝;或而宋江早有歸降之意,可招安收歸朝廷,為聖上所用!” 童貫冷喝:“怎可未戰先弱士氣,都是你等畏首畏尾、貪生怕死,故讓賊寇猖狂至此;本帥既然親自出征,豈能讓賊寇再囂張,必長驅直入,打得他落花流水!且把梁山泊地圖交來,本帥參考參考!” 張叔夜知勸言無效,改口恭祝童貫旗開得勝,並將地圖交出,隨即設筵款待。童貫倒是治軍甚嚴,只啜飲幾杯了事。張叔夜待眾將膳食暢畢,始恭送出城,心念閃思,若以擴大而戰,準得吃苦頭,然童貫權高官巨,怎敢再進言,能安安心心將其送走,已是大功一件,且靜觀其變再說。 童貫則再遣大軍,直往梁山泊轉進徵去。 行約二十裡,忽見前面山林人馬閃動,顯然敵軍埋伏,前哨兵報得上來,童貫、童強等人立即前去窺瞧。 童強最是囂狂,道:“只幾百騎,不足為懼,待屬下去收拾便可!” 許州軍都監李明道:“寇林莫攻,可先試探追出再說!” 童強冷道:“十萬大軍已到,尚且懼於數百寇,傳出去豈非天大笑話,你不敢上,我上,童家單從未吃敗仗,此次證明給你看!” 李明道:“可是對方未必只數百兵……亦可能數千兵……” 童強冷道:“數千兵又如何?難不成抵擋得了我數萬兵!” 童貫衡量此山林不寬,實藏不了多少兵,為現童家軍氣勢,立即下令:“童強先鋒聽令,立即引三千兵殺入賊林,取其叛匪首級!” 童強大喜,拱手謝禮,長槍一揮,三千騎猛衝而去。 此林乃名怒風林,山風嘯林,常年咻咻不止,潛伏其間,原甚不易被發覺,然宋江和軍師吳用等人協商後,決定重挫童貫軍,以打得他心懼體寒,方能使梁山軍不再受干擾,故主動出擊,布陣於此者乃以神行太保戴宗及沒羽箭張清為主,戴宗輕功逃功了得,張清暗器了得,兩人佯裝埋伏於此,目的則在製造烏合之眾假象。 待童強迫近不及百丈之際,沒羽箭張清登時喝令射箭,霎見數百手下利器猛放,童強大喝,原想盾牌作擋,豈知對方利箭射來,不是失了準頭即是軟弱無力,飛空落地一堆,竟強詫喜:“這是啥部隊?連箭都射不准!”大槍一揮:“衝啊!殺他片甲不留!” 童家軍果然神猛,雙腳猛踹坐騎,怒馬飛衝而出。 戴宗抽得利刀大喝:“快上!”一馬當先衝去,後頭原是跟得數十兵。然衝至一半,童強大喝:“利箭快射!”數百利器凌空射至,數十兵被射得發穿衣裂不說,地面且落下滿排利箭,嚇得梁山軍驚駭不已,多人急叫:“這次不一樣,不玩了,快逃啊!”軍心一亂,數十人哪敢再戰,登時棄刀棄槍,轉身沒命即逃。 戴宗、張清見狀大喝:“不准逃,否則斬首!”梁山軍仍逃。有人喊著:“不逃才真的人頭落地!快快快!”數百兵當真逃若喪家之犬。 童強見狀更囂狂:“果然是烏合之眾,殺他片甲不留!”掠馬狂衝帶頭殺去,童貫軍士氣大熾,殺聲震天。戴宗、張清故意抵擋幾招,瞧得情勢不保,終認輸退逃,口中抱怨不斷:“敢臨陣脫逃,回去一律問斬!”無人理他,逃命要緊! 童強終引領大軍殺入林區,敵軍果然逃得無影無蹤,現場兵刃盔甲散落一地,看來敵軍不只逃退,且簡直是逃兵,連兵刃皆不想要了。童強信心大增,再次殺入林區,追得無數逃兵奔出山林,狀若百姓似地東躲西藏。 遠處童貫見狀志得意滿道:“果然是烏合之眾,只能欺弱懼強,根本不堪一擊!”雙手一揮,大軍長驅直入。 童強早已殺出山林另一頭,見得逃兵散亂,早潰不成軍,始調頭回報,簡直大獲全勝,手下毫無傷亡,且擄獲敵軍兵刃,盔甲數百套。 童貫滿意道:“若說帶甲而逃或許有詐,但連兵刃盔甲全棄,根本已無戰力,已是逃兵無異,原來梁山泊全是貪生怕死、烏合之眾!看來我軍輕易可攻陷梁山!” 鄧州軍都監王義道:“梁山軍多詐,將軍且小心為之。” 童貫冷道:“詐又如何?攻他一次,逃兵數百,攻及十次豈非全部逃光,難道叛匪亦有十萬人?豈非小小濟州城早被吞去?本帥看來,頂多三五千人已了不起!” 童強道:“不錯,一次搗五百,十次便叫梁山叛匪跪地求饒,請將軍下令,屬下再次殺往敵窟,消滅草寇!” 童貫道:“去吧!且亦步亦趨,莫要中計才好!” 童強道:“得令!”登又指揮部隊,大喝一聲,飛騎而去。 童貫喝向八路車,道:“敵我相差懸殊,各個引軍前進,保持三裡距離,若有五百兵以下敵軍,隨時可逕行撲殺!” 大軍終再往前推進二十裡。 |
第 二 章 凜義招安
八路軍並未遭遇騷擾,倒是童強又連破兩關,擄得兵刃盔甲近千,更讓童貫以為梁山軍確若散沙,不堪一擊。 此時已近一處臥虎坡,山勢雖非陡峭,卻起伏若浪,偶有林樹四散,但皆稀疏可數,只要站在高坡處四下望去,一目了然,原以為可能伏兵,探瞧之下終能安心前進。 臥虎坡狀如伏虎,高原寬廣,居中帶凹,然若行及山坡高處自能監視四周。童貫軍即以派哨高處,大軍緩行低處方式渡去。 行約兩裡之際,忽見半裡外伏駝峰出現十餘騎,領頭者正是山東呼保義宋江,左右跟隨智多星吳用,二當家盧俊義等人,個個跨坐驃騎,旗幟飄揚,氣勢不凡。 童強見狀虐喜,喝道:“賊首已現,還不快束手就縛,以乞生路!” 宋江冷目不答,只待童貫逼近再作處理。 童貫見得賊首,冷笑行前,終在百丈前落定,道:“你便是黑面賊宋江?快快下跪求饒,本帥或可放你一條生路,否則大軍壓境,梁山頓時冰消瓦解,屍首異處!” 宋江拱手道:“我等落草於此,卻非為寇,朝廷不明就裡,三番兩次圍剿,實是擾我弟兄甚巨,我等亦非刁民,只要聖上下旨招安,必為國盡忠效命,囤兵於此哪是叛國,乃凝聚實力,隨時準備為大宋而戰罷了。” 童貫冷黠道:“招你這群土匪到大宋軍系,豈非引狼入室,何況梁山逃犯無數,論罪該斬,王法豈容冒犯,還是勸你受降,免遭身首異處命運!” 宋江見無法談攏,此戰已免不了,冷道:“高俅三次入侵皆鍛羽而歸,你若執迷,休怪我照樣大餐伺候!” 童貫怒道:“小小盜匪竟如此猖狂,來人,把他擒下!”喝令方起,童強立即引軍衝去。 宋江冷哼:“既然執迷不悟,莫怪我下手不留情!”伸手一揮,後頭十餘騎拿出法螺吹去,螺聲嗚嗚沉鳴,傳得數裡,赫見八面山坡立即現身八色旗幟,隨又見梁山八路英雄擁立山頭,分別是乾位先鋒大將霹靂火秦明,率左聖水將單廷圭,右手神火將魏定國,紅旗以待。兌位青旗閃動,大刀關勝守候,離位白旗白馬,乃豹子頭林衝把關,震位黑旗黑甲黑馬,乃雙鞭呼延灼守關,巽位黃旗飄閃,乃雙槍董平占守,坎位藍旗飛揚,乃急先鋒索超守位,艮位綠旗閃動,九龍紋史進封鎖退路,坤位紫旗撼動,乃青面獸楊志把關,另有左將錦豹子楊林,右將小霸王周通助陣。 八路人馬以四面八方方式包圍,童貫軍乍見已顯驚慌,然再仔細盤算,對方每旗只不過十餘人,縱是包圍,無異螳螂當臂,哪能吃下十萬大軍? 童貫令觀察哨瞧去,高處瞧得清楚,並無伏兵,童貫冷笑:“敢情是虛張聲勢,且試探看看!”登時喝令八名都監攻向敵軍,道:“試探攻擊,窮寇莫追!” 八路軍得令,各自引兵追去。童貫中軍兩萬兵則長驅直搗宋江軍。 霎見九宮八卦梁山軍對上八方風雨童貫軍,一若炸彈開花八處出擊,一若蜻蜒點水東奔西跳,遇有大軍追來,立即閃奔起伏山坡間,逮著機會登時反撲攻擊,或能宰殺三數人,或能奪下十餘兵刃,雙方頓成拉鋸之戰。 而那童貫軍為主軍,在童強長驅直入,宋江又拚命脫逃之下,主軍已追進三裡,後頭八路單為保持距離以免中伏,得配合移往前方,如此前攻側移之下,陣勢顯得錯亂,幸好敵軍未超過三百騎,始終未發動大規模攻擊,否則不堪設想。 如此拖拉纏戰,已過半時辰,雙方已拚出血汗,情緒逐漸高漲。 宋江但覺引軍已入目標,突又轉身回來叫陣:“現在退去仍來得及,否則將讓你兵敗山倒!” 童強哈哈訕笑:“窮寇還想猖狂!死來!”大喝一聲,驃騎拚命衝去,畢竟遠處已無山坡,一片碧草小溪橫野,正是最佳殲敵機會。 且見得童貫軍一排橫開,千軍萬馬奔騰追逐,想以口袋戰術包抄活捉梁山匪徒。 童貫亦覺地域寬廣十數裡,毫無埋伏地點,登喝令全面追擊,興之所致,亦親自策馬圍剿。童貫軍霎時吞天掠地,氣勢不凡。 宋江則引領吳用、盧俊義等十數騎,直往草原小溪逃奔。對方千軍萬馬封鎖,宋江軍卻是變得一線奔走,直若蛇行般排排奔去,穿梭於碧草淺溪之中,動作速度卻漸漸緩慢,童貫軍更自興奮,快馬加鞭直衝過來。 然在千軍萬馬衝往碧草區之際,馬蹄竟然深陷泥淖,動彈不得,有者過膝,馬兒無力抽起,登時滾跌,後頭衝勁又急,煞之不住,驚慌之際,硬是天馬行空跨過同伴,但仍摔落泥堆,一波倒摔,一波又擠來,剎那間摔落數千騎,連先鋒官童強亦混在泥堆中滑跌不斷。 童貫幸在中路,得以及時煞住,這纔明白敵軍為何一排若蛇逃去,原是算准此乃泥淖之地,不能踩及,自己一時不察,中了奸計,然他豈肯認輸,忽道:“玩此花樣,算何英雄好漢!”再喝手下:“順著叛賊路子追去,自可追擊!”然泥淖已亂,何者能踩何者不能踩已分之不清,見之不著。童貫又喝:“慢慢渡去,泥淖只深及膝,自可渡過!”士兵勉強從之。 然梁山軍豈容對方渡淖,那將破壞所有計謀。宋江對岸而立,伸手一揮:“亂石伺候!”原是平地草原突地冒出近千梁山軍,個個手執石塊,猛往泥淖亂軍打去,這一奇襲,登時打得敵軍哇哇疼叫,無心再戰,紛紛落荒而逃。童貫見狀大怒:“快以利箭反擊!”後排弓箭手挽弓即欲射擊,宋江見狀怒道:“不見棺材不掉淚!改石為弓!” 梁山軍登時棄石挽弓,利箭先行射出,霎見童貫軍中箭無數,欸聲遍野,童強沒命尖叫:“大將軍快退,否則必定死傷慘重。” 童貫豈會見之不懂?尤其亂兵逃衝回來,早已打亂弓箭手陣勢,對方又已改石為弓,傷我無數人馬。得先保住元氣再說,幸好泥淖草原寬只數裡,繞行便是,終喝令道:“收軍,往左翼唐州軍韓天麟靠去!”霎見退兵無數,一路轉進左翼,現場留得殘盔破甲無數,且見死傷士兵近百,折損甚重。 宋江輕嘆:“何苦來哉,一味猛攻,怎能引軍作戰?” 軍師吳用道:“強敵仍在,得立即反擊!” 宋江自知狀況,法螺吹去,通知梁山軍一行亦調頭支援。 而那左翼乾位軍正是霹靂火秦明坐鎮,且有火器專家魏定國助陣,乃得知中軍宋江已退敵,童貫軍已轉近而來,豈肯弱了威風,立即引人進入火砲區,一聲令下,山坡處突地鑽出無數火砲兵,或砸霹靂彈,或射火箭,一時轟聲大作,炸得唐州軍陣營大亂,受傷連連。猝見得東方一山坡地皮被剝開,竟然三門火砲現形,猛轟之下,處處人仰馬翻,就連童貫軍亦受波及,簡直已逃若喪家之犬。 童貫這纔明白敵軍並非烏合之眾,且有計謀對抗大宋軍。既已中伏,唯有撤退整理再行攻擊方為正途,遂下令大軍往後移去。 然那離位白旗閃動,正是豹子頭林衝把關,他原為八十萬禁軍總教頭,作戰經驗何等豐富,一聲喝令,白旗長驅直入,早將洳州兵馬萬里搗得亂陣逃兵無數,童貫軍自無法從離位衝去,隨又轉進兌位,乃大刀關勝把關,他原想猛勁出征,然軍師吳用趕來,引至一處小山崖,梁山軍方退入崖面,立即滾落大量木材,砸得鄭州軍陳翥不敢戰,紛紛退去。 童貫軍連遭數擊,陣勢已亂,死傷已近數千之多,最讓其寒心者乃是軍隊龐大且陷入無數詭計之中,若非梁山軍並未大開殺戒,否則死傷早超過半數。 童貫不得不登高一呼:“原路退回去!不信仍有埋伏!”數萬兵馬終會合,照著原路退去。行約三裡果然平靜,原以為能平安脫險,豈知艮位九龍紋史進及巽位雙槍董平已會合攔來。童貫怒道:“臭賊們想挑釁麼!”即是原路,何懼埋伏,遂又喝令大軍衝前追殺。 董平、史進相互掩護鬥得十餘招,終無法抵擋大軍威勢,只能逃竄,如若逃向左右處,童貫自不肯上當,但兩人卻直路而逃,童貫冷笑:“是你自找!”強騎一催,猛殺不斷。 董平、史進逃及三裡,忽分左右山坡掠去。童貫見狀大喝:“莫追,必有埋伏!” 大軍終收隊,齜牙叫陣間仍往後移。 史進訕笑道:“此才是活門,不跟來難道要玩大水麼?” 童貫軍仍不理,再行裡許,終退出起伏山坡地形。原以為可高枕無憂,豈知左側半裡山頭處只見梁山軍閃動,伏於該處正是神行太保戴宗及沒羽箭張清,兩人手握大刀,守著一粗木橫牆,正面對童貫軍邪笑不已。 戴宗道:“童大將軍可知這木牆背後是啥貨?” 張清道:“大將軍可見得十里內溪水少了?” 童貫聞言大駭:“不好,他們要用水攻,快退!”軍心頓亂之際,戴宗、張清大刀落下,木橋崩塌,已蓄兩天兩夜山水突地暴衝卷至,那澎湃兇猛勁道搗得童貫軍人仰馬翻,潰不成軍。那戰馬受懼,沒命狂奔逃去,一群人更被洪水衝得七零八落。 梁山軍終在宋江指揮下佇立山坡,搖旗生威,氣勢不凡。 宋江喝道:“若把梁山軍瞧成草寇烏合之眾,那是自取其辱,如若本軍現在亂箭齊射,必可殲滅爾等,然本人一向以和為貴,如若敢再犯我梁山,必再挫爾等,甚至取你性命!” 童貫軍怎敢回話,仍拚命搶遊洪水,以能保命。 宋江見目的已達成,這才下令撤退,九路人馬霎時遁個精光,實是來無蹤去無影。 童貫軍已被搗得七零八落,若非蓄水不多,只淹過一波之後後勢已弱,童貫軍終能喘息。 只一照面,童貫已折損數千人,且被搗待全身濕轆轆,一向講究將軍氣勢的他怎能忍下這口氣,不禁破口大罵:“叛匪別逃!勢必剿得你家破人亡!十萬軍不成,招來百萬軍亦要取你狗命!” 童強懂得奉承,立即牽來一匹駿馬,護送其奔往高處山坡,以脫離落難士兵,距離拉開,終能掩窘境。童貫這才指揮軍隊重新整編,足足耗去一時辰,八路軍方恢復隊伍,然戰馬奔失泰半,只能步行,速度緩慢許多。行及一空曠溪邊,天色已昏,在勘察地形後,始決定紮營休息。八路車在外,中軍在內,童貫自能放心。 初戰下來,眾軍疲累不堪,各自整理衣衫兵刃及用食晚餐後,一一睡去。 梁山軍果然未再騷擾,一夜終能平安無事。 次日整裝待發,已然忘記昨日慘狀,士氣頓又高昂,一路逼往濟州水界,終見得遠霧處梁山忽隱忽現。 童強亟欲搶回面子,道:“屬下願領兵殺去,哪管得對方,縮藏若烏龜!” 童貫道:“不急不急!本帥豈能再上當,霧深雲厚,必有埋伏,何不等天青氣爽時再進兵攻擊!” 許州軍都監李明道:“將軍所言極是!敵我不分,不宜貿進搶攻。” 童強道:“可是聽說此處常年罩霧,若三月不散,豈非要耗上三月?” 童貫自得一笑:“那又何干系,以饞待餓,只要困住對方,糧食耗盡,自必成擒!”童強不再多言,方才其實作樣而已,如此摸著迷霧攻敵,的確甚易落入陷阱。 睢州軍都監段鵬舉道:“一路已無埋伏,想必真正決戰即在此泊,當應明朗後再攻方不致中伏。” 童貫道:“本帥早有定奪!交代下去,封鎖各處渡口,並召來戰船備用!”眾將立即前去安頓士兵,佈局封鎖。 童貫忽想及宋兩利,暗道若他在場自可驅霧散雲,以利進攻,然又顧及攝腦之可怖,仍覺莫要碰上為佳,暗忖:“這小子去了哪?躲在他處逍遙?抑或混在賊堆裡助紂為虐?”若是後者,得揭穿他,讓皇上治他重罪,以消心頭之恨。 心念方起,腦門猝地浮現宋兩利幻影,喝道:“你在說我壞話麼?” 童貫詫愣,敲向腦袋,以為作夢。 宋兩利又喝:“不必敲,我正在周旋搶救李師師;你要破霧,明日可除,且看你如何收拾草寇,莫要落跑才好!”說完幻影閃失不見,童貫詫愕瞧向四周,這小子竟然無孔不入,到底躲在何處?然前面水茫茫,背處人海一片,怎能分辨?懼極之際,趕忙拿出醒神咒念得百餘回,方稍稍安心。 童貫忖道:“宋兩利既在附近,威脅實在太大,如若不應付行事,若再著了道兒,實劃不來,幸好皇上有令,救不回李師師,誰都別想混,他大概不至於出手太過兇狠,既然明日霧氣能散,且戰它一局便是。”當下喝向手下大將,暗中告知他已測得天象,明日霧氣將散,自是攻擊良機,得備妥千艘戰船,各將半信半疑,然時間緊迫,無暇疑惑,立即前去張羅。 童貫並未閒著,不斷巡視岸邊,想發動奇襲以奏戰功。 宋江等弟兄早退回梁山潛藏,一切照疑定計畫進行,只要童貫軍敢來犯,必定加以重創。 雙方於戒備、等待中較勁度過一夜。 次日清晨,宋兩利和公孫勝暗自起壇乍法,慢慢將雲霧驅散。童貫更起得早,忽見霧氣開始散去,登時欣喜,暗道天助我也,登時下令八路軍登船潛去,乘此清晨似亮未亮之際,應能收奇襲之效。 八路軍終登上百艘船,慢慢潛劃而去,童強亦在船上,然已學乖,躲在中軍,以防突襲。童貫則隔岸靜觀,若有狀況,立即再派兵支援。 第一波百艘船已劃去數裡,眼看即將登上梁山之際,對方始發現,法螺頓吹,梁山登時大亂,弟兄大夢初醒,有的甚至只著褲子即已迎戰。童強見狀大喜,拚命又搶前頭,大喝: “快登岸!”八路軍猛劃直衝,倘差數丈之際,功夫高者已跳掠上岸,登和梁山軍短兵相接。百般船八路軍少說成千上萬人,這一擠衝,梁山兄弟來不及應付下已節節敗退。 童貫見及動向,自知後援重要,登又下令千艘船快快駛去,以接上第一波攻勢,心想十萬大軍登上梁山,擠也要將對方擠落水中。他乃指揮大元帥怎能坐於岸邊觀戰,亦在守衛護送下登上掛有龍頭之巨船,緩行而去。 梁山那頭幾乎已快殺入忠義堂,八路軍個個士氣高昂,直喊著抓賊王領重賞,此話傳開,船上士兵亦自高喊抓賊王搗梁山,氣勢如虹,喊聲震天。 快船一衝三十丈,再衝數百丈,眨眼已抵半江之界,驀見左船轟地一響,船頭炸出巨洞,水冒如柱,士兵驚駭叫道:“觸礁了?!”話未說完,右船又叭啦啦船底破裂,水花濺起,接連前後左右船底各自轟裂,水柱湧出,剎那間百餘艘傾沉入水,嚇得頭領急喊:“不好,水底有伏兵!” 童貫臉色再變,怎知監視一夜水面毫無動靜,對方竟早已潛伏水底一夜甚至更久,眼看木船仍不斷被轟沉,嚇得他哪敢再戰,急喝道:“快鳴金收兵!”號角一響,巨船急欲調頭。 遠處已攻上梁山之弟兄哪知水底另有埋伏,在聽得撤退號角,大軍無法支援,且見無數船隻被鑿沉,自己豈非變成入柙之虎,遲早等人宰割,眾軍登時大駭,哪敢再戰,紛紛搶退登船,急欲逃離匪窟,心想能衝回對岸最好,否則落水亦比待在匪窟來得安全些。如此前擠後跳之下,哪用得梁山弟兄追趕,竟然弄翻十餘船,剩下八十餘艘能逃走者,於半路亦遭襲擊。童貫軍不斷以長槍捅往水底以為能奏效,然船隻仍不斷破底沉去。有的索性不鬥,拚命劃槳逃去。 水面只見得千船打轉,水柱沖天,人落如魚,駭叫連天,這哪是作戰軍旅,簡直若逃難難民,童貫軍再次遭受無情攻擊。 宋江、盧俊義、吳用等人終出現山頭,瞧得敵軍潰敗,甚是滿意。此著得多謝浪裡白條張順訓練二百位潛水好手,能在水中潛伏多時,且以蘆筒換氣,根本來無影去無蹤,任何巨船皆難逃破底命運。 吳用道:“水底功夫已展現,本軍實力亦該發揮,讓童貫膽寒,從此不敢來犯!” 宋江道:“自該如此!”立即下令,左右山頭各據十門火砲,引燃轟去,彈丸飛衝打至,轟轟轟轟一連數響,炸得空船粉碎,水柱沖天,嚇得童貫臉色鐵青,對方豈是草寇,簡直要比大金軍隊還來得猛火,我軍只俱輕兵器,且水性甚差,怎能抵擋,終自認輸,拚命喝著快登岸。 浪裡白條張順突然冒出童貫船,喝道:“老混蛋,想戰梁山,先過我水底猛兵三千魚!”眾兵見狀急刺長槍,張順大喝,一顆霹靂彈轟向船前龍頭,炸得粉碎,他已若靈魚落水潛去,逃逸無蹤。 童貫心膽已寒,對方確若靈魚狡猾,且有三千兵之多,若大宋軍不能練得此功,又怎能與之對仗,難怪高俅三敗於此,自己栽得亦無話可說,還好對方網開一面,否則船底一破,加上巨砲,焉有命在? 童貫軍即在掙扎中漸漸游回岸邊。清點之下,竟被毀去八百餘船,手下折損四千餘人,皆溺斃居多。八路車已若鬥敗公鶴,垂頭喪氣,童貫瞧得感嘆不已,自己一向強兵作戰,偏偏碰上水路賊兵而行之不通,實是一大打擊。道:“收兵!水路作戰非我專長,哪天派水師前來攻打,乃為上策!”眾軍竟然精神一振,登時整編退去。 童強更自高吼:“待遣水師前來,把你梁山夷為水槽!”討得表面面子,始護送童貫揚長而去。 見著童貫軍退去,梁山好漢一陣歡呼,如此重挫童貫之下,必能收震慴效果,兄弟們各自道喜。然為防第二波可能之攻勢,吳用仍交代弟兄戒備。他則請宋江、盧俊義等人回到忠義堂,準備處理李師師之事。 小神童宋兩利亦被邀來。 眾人見面,亦自恭賀不斷。 吳用已從公孫勝口中得知小神童能耐,便自問道:“你可知童貫此次敗陣後,會再來犯嗎?” 宋兩利道:“童貫最愛面子,若有機會,必定引得水師再犯!”眾人聽及不禁動容,宋江道:“那此戰豈非白打了?” 宋兩利道:“倒也非如此,他乃丟臉而去,若能再給面子,把李師師送予他手上,他自能在皇上面前吹噓,邀得大功後,自不好意思再犯了。” 盧俊義道:“倒是虛偽傢伙!” 宋兩利道:“他一向如此!” 宋江道:“便如此處理了!”轉向浪子燕青,道:“燕弟且勉為其難,你倆若有情,終能在一起。” 燕青嘆道:“不如此又能如何?師師已準備妥,只是一路上,小弟想隨行暗中護送。” 宋江道:“隨你,但小心為要。” 燕青拜禮道謝,隨又換來李師師,準備返航,李師師感激道別,並表示必定向皇上美言,希望梁山弟兄能招安為朝廷效命。宋江道謝連連。 宋兩利卻另有看法:“在此梁山自由自在,何苦為朝廷控制?” 宋江直道:“有家歸不得,怎對得起弟兄。”宋兩利終不再多言。 待送行上船後,母夜叉孫二娘仍冒了一句:“小神童你當真能通靈,知過去未來事?” 宋兩利邪聲笑道:“通靈不敢當,不過亂猜乃挺準,你還想著你的義哥哥吧?” 孫二娘臉色頓變,這義哥哥名為洪義,乃她青梅竹馬小情人,原差點嫁與他,誰知陰錯陽差,倒嫁給了菜園子張青,此事從無人知曉,怎被猜中?心事被窺讓她不知所措,一旁張青卻覺不對勁,醋味已起,冷道:“義哥哥又是誰?” 孫三娘切急道:“哪有義哥哥,小神童胡說罷了!”張青半信半疑,然在眾人前不便發作,且等日後慢慢算清,宋兩利怕兩人失和,終說道:“義哥哥便是她養的一只小狗,可別誤會了!”張青這才稍安。 孫三娘卻已泛紅臉面,平日大剌剌動作,怎養起寵物?眾人會心一笑。孫三娘終覺小神童必能通靈,否則忘連此秘密全挖出來,見其登船,已雙手合十拜禮,竟然念得“菩薩恕罪”四字,幸好聲小,否則將被言笑。 宋兩利終登上船,和燕青、李師師三人一併告別梁山兄弟,直往對岸行去。 宋江望著消逝船隻,輕輕一嘆,道:“希望能有招安一日,否則實難向弟兄交代。” 梁山弟兄義氣情深,自能感受大哥心靈壓力,縱使有人不慣官方生活,然又怎忍背兄弟而去,一切只能跟隨大哥共進出,且走一步是一步了。 童貫已返回濟州城,太守張叔夜二次迎接,瞧及八路車狼狽模樣,自知已戰敗,然他官小位低,怎敢詢問,仍盡本分招待。 童貫之所以前來,乃衣衫已污,兵馬且亂,得在此整裝方不致露出敗軍之象,如此返師回京亦能保住面子。張叔夜不問,他亦懶得說,只表示梁山軍敗得不敢出頭,得請水師助陣,張叔夜唯唯應是,隨即調來兵裝戰甲,儘量替換破損衣甲,終得童貫賞賜。 如此休息一天一夜,軍隊氣勢已復,童貫亦因換上新戰袍,神采為之飛揚,原準備即日起程,誰知外頭已通報小神童求見,童貫詫然不已,這要命傢伙怎找來了?原不想見,卻懼於對方妖法,終勉強見之。 他仍借用張叔夜書房,免得宋兩利妖功發作,弄得不可收拾。然在見及宋和李師師同行而來之際,終又開懷大笑:“小神童您當真救得美人歸嗎?實是大功一件!” 李師師已下跪拜禮,童貫直追免禮免禮,且扶她而起。 宋兩利冷道:“人是救回了,你也可以交差,少再打歪主意,否則梁山兄弟準備到你老巢走一趟,吃虧的定是你不是我!” 童貫哈哈暢笑:“怎會怎會,只要能救得李姑娘,一切好談,梁山草寇還算識相,我自會從輕發落。” 宋兩利道:“那是你家事,本小神童準備隱居於此,沒事莫要騷擾及我便可!” 童貫更喜於心:“小神童不回京城?” 宋兩利道:“懶得回啦!我要在此修練成仙,咱天堂見……呃呃,你也未必上得了天堂,後會有期便是。” 童貫笑道:“放心,京中事,老朽自會打理,你可全心全意在此修行。” 宋兩利道:“別得意太早,我人在此,仍能看透京中事,若讓我發現鬼花樣,第一個把你變白痴!” 童貫乾笑道:“不會不會,一切遵照小神童指示!” 宋兩利這才滿意一笑,轉向李師師,道:“李姑娘便跟童將軍回去,一路必能平安抵達。” 李師師並不知兩人所談乃攝腦一事,她一向敬重神明,故虔誠拜禮:“多謝小神童相助。”待要下跪,宋兩利立即扶起,道:“日後我師父找你去,別再理他便是!” 李師師不解:“為何?” 宋兩利道:“多為他想想!”暗示乃指燕青,李師師一知半解,仍點頭回應。 宋兩利但覺事情已了,終告別而去。童貫始安心不少,和李師師聊些狀況,李師師怎敢說出燕青事,只道被囚於一房,後來聽得兩軍殺伐喊聲震天,便被小神童救出來了,童貫接口道:“是我派兵攻打梁山始救你出來!” 李師師不願拆穿,立即拱手道謝,童貫心神為之舒爽,此仗將能圓滿收場。 時不宜遲,童貫立即下令備轎,護送李師師出城,大軍浩浩蕩蕩班師回朝。 遠處浪子燕青日夜相隨,情深意濃盡展無遺。 宋兩利解決李師師事件後,心情顯得輕鬆,遂返往梁山泊,和眾英雄混得熱絡,原想照江南神丐指示,邀得宋江等人為鬥姦官及陰陽老怪可能之反撲,宋江卻認為先受招安再說,免得名不正言不順,宋兩利既知對方意向堅定,遂不再談此事。 在混得十日後,總覺梁山人手眾多,先時覺得興趣,一一招呼了解,然時日一久反成負擔,尤其孫二娘等人老尋機會卜卦算命,想推拒又不成,硬著頭皮撐得幾天,己身心疲憊,終告別而去。 然汴京仍有師父林靈素把關,自己此時回去,豈非助紂為虐,他自不願,盤算一陣,已有決定,原是此處偏北,已離遼國甚近,此時陰陽老怪已被擊退,汴京有張天師、胡天地等人把關,事情已較平靜,且乘此機會前去瞧瞧那拜把兄弟忽必瑞,若有機會,乾脆將那心黑手辣的蛇妖女李鳳顏給作了,以替先前被殺死之無辜嬰兒報仇。 想定後,他喚來洪太極,告知自己另有任務,洪太極雖依依不舍,仍得帶著十名弟兄告別返京。 宋兩利落得無事一身輕,立即找塊清靜山林盤坐下來,喝口烈酒,立即運起超感應神通,搜向陰陽老怪,然老怪並未照應過來,反倒是鬼域妖人幻影浮現,她仍祈求交還日月儀,一臉無辜可憐模樣。 宋兩利冷道:“陰陽老怪可在你那兒?” 鬼域妖人道:“在……” 宋兩利道:“他是壞蛋,為何救他?” 鬼域妖人道:“我要他取黃龍精綱鐵……” 宋兩利暗覺想笑,妖人說不定比陰陽老怪更壞,怎和她談壞蛋之事,遂轉話題,道: “他傷得如何?可治好了?” 鬼域妖人道:“六脈全斷,已經治好……” 宋兩利詫道:“那豈非快要出關?!” 鬼域妖人道:“他說要等功力完全復原……” 宋兩利終明白老怪為何兩三月未現形,原是傷勢易治,功力難復,他若無法恢復超強身手,又怎能再鬥群雄,道:“還要多久?” 鬼域妖人道:“一個月……” 宋兩利道:“你把他殺了,我便給你日月儀!” 鬼域妖人道:“先拿來,我需要它……”宋兩利豈敢如此,暗自盤算,難以談成此條件,遂又問及陰是非,妖人回答仍在那頭,心下稍安,不再感應,立即斬斷。 宋兩利暗忖,既然仍有月餘光景,足可到遼國走一遭,屆時調頭再鬥陰陽老怪不遲。 盤算過後,尋了方向,直往遼國潛去。 |
第 三 章 龍城風雲
三日後。 宋兩利已抵遼國黃龍城。 跨河長橋,狀若雙龍伏地,氣勢不凡。瞧來一切如故,實感覺不出大金國併吞無數遼城之戰敗氣息。 宋兩利已扮成一般百姓,頭上符帶亦以汗巾裹起,宛若年輕樵夫,進城自是順利。 他原想尋及忽必瑞所開設之南北客棧,誰知竟然易主,暗忖難道對方混得太差,已把家產敗光?如今已失蹤影,何處可尋得?或而混在先前藏身之四通八達小巷秘窟之中?便自搜去。轉行一陣,秘窟仍現,卻已被摧毀得七零八落,宛若經過一場大戰,宋兩利不禁焦切,當年和蛇妖女作戰,哪有如此慘烈,這廝到底遭到啥事? 宋兩利但覺必有突變,來不及四處尋人,且以感應搜尋較快,遂潛往秘窟堪用矮房,立即灌口烈酒,運起通靈大法,腦門開始四處搜去。想去年自己在此苦練“馭氣沖天”、“想夢靈訣”、“逼靈大法”,如今已轉化成通靈大法,不再以“逼”為手段,且更進步為“五方法門”能同時感應五人以上,實是不可語於同日,若現在碰上蛇妖女李鳳顏,應可立即收拾才對。 腦門掃去,竟然發現李鳳顏竟也出現此城,對方亦已感覺,冷邪喝道:“小妖道你終於出現了,有膽一鬥!” 宋兩利冷道:“遲早輪到你!”不想和她糾纏,立即斬斷,另搜往忽必瑞,終覺他仍笑臉捉弄,正在戲耍某人。 宋兩利待要搜其身在何處,頓覺有人靠近,猛地抽手迫去,正是天罡掌勁,轟得泥牆四散,後頭突地傳來叫聲:“住手住手,想謀殺友人麼?”忽必瑞咳著塵灰閃了出來,靈狡模樣又現神挺許多。 宋兩利詫笑:“你怎躲在此?平白挨一掌?” 忽必瑞苦笑:“以前你像龜孫,現在怎猛了?我原想給你驚喜,結果嚇著自己!” 抓著兩罐燒刀子,道:“還好美酒未破壇,否則只能舔壇底了!”素知宋兩利喜烈酒刻意弄來。 宋兩利道:“你怎知我來了?” 忽必瑞自得一笑:“我也會通靈!”耍了道士招法,宋兩利瞄眼瞪來,忽必瑞終承認靈通仍差,乾笑道:“水神幫眼線布天下,你一進城,我便知了。” 宋兩利道:“怎愈混愈差,連客棧都混丟了?” 忽必瑞輕嘆:“別說啦!遇到天災人禍!”將酒壇交予宋兩利,道:“邊喝邊談!”兩人開封除泥,先幹一口,哈出酒氣,忽必瑞始道:“你可知蛇妖女李鳳顏?” 宋兩利道:“當然知,明明是妖女,卻自稱仙女,這筆帳還沒算清!” 忽必瑞道:“你未算清,她卻天天找我算,不得已,水神幫只好轉入地下!” 宋兩利詫道:“她一直在此城?!” 忽必瑞道:“可不是嗎?實是棘手得緊!” 宋兩利道:“她為何不待在遼京,甘心守在此城?” 忽必瑞道:“說來話長,近一年間,變化忒也甚大,李鳳顏除了尋你我報仇外,且找了另外姘頭,外號‘玄武天王’耶律威,他自稱是天祚帝表叔,但我看是邪魔歪道冒充,然其邪功不比巫九麻差,李鳳顏在失去巫九麻後,便四處物色國師人選,耶律威終雀屏中選,成了新國師,兩人狠狽為姦,照樣控制大遼命脈,耶律威似亦知黃龍城之重要,便親自前來坐鎮,李鳳顏正巧和我仍有冤,因而雙雙佔據此城為太上皇,幾乎為所欲為,遠比在天子底下爽快許多,慘的可算是咱水神幫弟子,三天兩夜被剿,幸好我領導有方,改轉地下工作,終能撐至現在!”且現得意:“如此艱難環境還能撈點油水!水神幫不提蓋的!” 宋兩利道:“恭喜恭喜龜忍功夫有成!” 忽必瑞道:“哪裡!一半跟你學的!”當時宋兩利忍耐功夫,他受益不少,道:“忍久了,你便來了,合咱兩人力量,應可再收拾臭妖女,畢竟我的水神刀功亦有進步,足可當一派之尊了!” 宋兩利道:“你現在已是一派之尊!” 忽必瑞乾笑著。 宋兩利問:“黃龍城守將郭藥師肯讓蛇妖女如此囂張胡來?” 忽必瑞道:“他?逃了!” 宋兩利詫道:“逃了?!” 忽必瑞道:“不錯!逃若喪家之犬,差點沒命,說不定前去投靠大宋了呢!” 宋兩利道:“看來大遼一年之內變化的確甚大,你且說說是啥回事?” 忽必瑞道:“還不是跟大宋一樣,姦官弄權!原先是大將餘都姑得罪李鳳顏,這蛇妖女回去後便亂說餘有背叛意圖,宰相蕭奉先逮著機會便奏向天祚帝,說文妃蕭瑟瑟有意聯合姊夫耶律撻葛及妹婿餘都姑密謀,欲立其兒子晉王敖魯幹當皇帝,廢天祚帝為太上皇,連駒馬爺蕭昱也算上。天祚帝聽得臉色大變,然他仍愛文妃,一時沒了主張,姦相蕭奉先隨即拿出文妃所書一首詩,寫道‘丞相來朝兮劍佩鳴,千官側目兮寂無聲。養成外患嗟何及,禍盡忠臣兮罰不明。親戚並居兮藩屏位,私門潛畜兮爪牙兵,可憐往代兮秦天子,猶向宮中兮望太平’蕭奉先直指文妃已生背叛之心,且指皇上為淫昏之君,指宰相為亂臣賊子,他和天祚帝情同手足,怎可讓人挑撥君臣之情,叛變意圖甚是明顯!此話刺痛天祚帝心坎,哪顧得寵愛文妃,還是項上腦袋為重,登時下令先把駙馬爺蕭昱和耶律撻葛給斬了!”喝口烈酒:“一群忠良便此犧牲!” 宋兩利詫道:“那文妃呢?她當真亦被斬命?” 忽必瑞道:“天祚帝雖不忍,但仍宣文妃入宮,文妃見得蕭奉先在旁,且抓著那詩信,已知是何回事,天祚帝嗔喝斥責文妃想立晉王為帝,大逆不道,文妃泣不成聲表示,晉王已是儲君,接位是遲早之事,她何需謀反,此全是蕭奉先誣告之詞。蕭奉先冷斥表示蕭昱等人都已承認賜死,文妃知大勢已去,心神一凜,喝向天祚帝,說句昏君淫亂,若不悔改,遲早亡國!說完一頭撞向紅柱,當著天祚帝面前死諫自殺身亡……” 宋兩利道:“好一個淒烈妃子,天祚帝該悔改了吧?” 忽必瑞道:“悔改大概只有三分鐘;在蕭奉先表示對叛賊決不能留情下,天祚帝立即為保皇位而大肆下殺手,一群忠官義臣受斬無數,此全是蕭奉先為替自己妹妹元妃所生之秦王是接嗣帝位而鋪路之詭計,消息傳開之後,大將餘都姑怎敢再留遼國,一勁兒投降大金,除了保命,且可替文妃報仇,而這郭藥師原屬餘都姑系統,為怕被波及,也帶著兒子開溜,黃龍城終空下來,由妖人把關,實是一大諷刺。” 宋兩利道:“好一個昏君姦相誤國,此像大宋王朝影子,若趙佶再玩下去,江山遲早不保!” 忽必瑞道:“所以說大宋也不安全,遲早要去發財,現在先從遼國開始,嘿嘿,有戰爭便有財路,咱水神幫旺定了。” 宋兩利道:“不先幹掉蛇妖女,替你父母報仇?” 忽必瑞道:“當然,她若混在此,我哪發得了財!哈哈,有兄弟你來助陣,咱先攻破總兵府,然後再和上次一樣,把官銀一箱箱給搬出來!你那五鬼搬運法還管用吧?叫蛇妖女搬也行!” 宋兩利道:“不成不成,蛇妖女能混得國師之母,一身邪術亦非虛假,縱未及我通靈大法厲害,但避著被攝卻也不難,何況另有什麼玄武天王妖功助陣,看是難搞!” 忽必瑞邪笑:“我對你有信心!天下第一小活佛,我已調查清楚!靈功天下第一,無人能擋!” 宋兩利詫道:“你怎知我是活佛?” 忽必瑞邪道:“頭上那只龜就是綠龜法王轉世!” 宋兩利喝道:“這是啥調查!” 忽必瑞乾笑:“靈感也很重要,反正你是第一名就是!” 宋兩利道:“太抬舉本人啦!算算,我大概排名第五,極樂聖王、鬼域妖人、陰陽老怪,另謙虛再讓一名,所以排第五,說不定玄武天王便是第四,小心為妙!” 忽必瑞道:“在我心中你永遠第一!” 宋兩利道:“馬屁豈可亂拍!”兩人相視而笑,烈酒又灌幾口,直叫舒爽! 灌完烈酒後,兩人再作商討,仍決定一探總兵府虛實,再作定奪。 離深夜仍有段時間,忽必瑞且喚來手下大將荊善射副幫主,要他前去安排門路。 荊善射雖是身魁體壯,方臉粗獷,然碰及能攝人心思之宋兩利,仍記憶猶深,乾笑道: “小神童你現在未運神通吧?” 宋兩利笑道:“哪這麼耗勁?神通一發作且得休息三天才成!”原早已攝得對方在追一名叫晨玉姑娘,不願點破,荊善射自是寬慰:“如此甚好,否則任何事皆被窺,太恐布啦!”快速拜禮,立即離去。 宋兩利呵呵笑道:“你的大將還管用吧?” 忽必瑞道:“上次你傳了幾手功夫,他學的甚精,可替我擔待不少責任,頂行的,尤其射箭又多出十餘丈,天下難找對手啦!” 宋兩利笑道:“甚好甚好,將來打仗,光是放箭便要敵人倒地難擋!” 忽必瑞道:“趁現在仍有時間,你再指點水神刀功夫,看小弟我練得如何?” 宋兩利道:“好啊!”便行往空地。兩人稍帶醉意比畫。 忽必瑞一招“水神罩天”耍得虎虎生威,宋兩利直叫好,二招“浩瀚無涯”殺去,打得左近牆頭四射,宋兩利又直叫好,忽必瑞瞧他一閃手或扭身即躲過攻擊,忒也不信,第三招“波濤斷浪”第四招“神龍追日”一併展開,宋兩利喝喝有聲,地字訣之“土撥鼠”功夫展開,東撥西打,竟能輕易化去對方掌勁,忽必瑞不由怔詫:“你那是啥功夫?胡亂撥得我掌勁?” 宋兩利神秘一笑,道:“此乃‘神’功也,神明之神,和一般神功不同。” 忽必瑞道:“若真如此,我豈非永遠打不過你?” 宋兩利道:“打過我又如何?你可未必學得了神通,徒弟讓師父,有何不可!” 忽必瑞想想,終也笑了:“不錯,徙兒怎可和師父爭,何況神通與生俱來,強求無用,待我能收拾天下人,留你站在我前頭,亦是應該!”終不再洩氣,水神刀法盡展無遺,耍得虎虎生威。 宋兩利盡情抵擋,對方火候已至七分強,甚是犀利,看來近年光景並未白廢,立即恭喜不斷,忽必瑞當然滿意,心想再修行三年,或能達一派宗師境界,如此再無強敵可言。 兩人再拆百餘招,方自休息,直到夜晚三更始潛往總兵府一探虛實。 總兵府戒備森嚴,幾乎十步一哨,然對宋兩利近日苦練有成之五行飛渡術,想闖關應無問題。 然副幫主荊善射已在左城暗處招手,忽必瑞滿意行去,道:“本幫除了水功了得,挖地打洞功夫亦是一流!” 荊善射道:“不知中原是否要此高手?”已引得兩人進入城角秘洞中。 宋兩利想及趙佶為和李師師約會,大挖秘道,倒挺類似此景,笑道:“京城自需要挖洞高手,你倆準有出息,只不過挖至後來終究被殺以保秘密,兩位可有興趣?” 荊善射摸摸脖子:“算啦!挖得斷頭斷腦,不幹也罷!” 忽必瑞道:“水神幫只為自家人效命,他人豈能享有殊榮。” 宋兩利摸向四壁,竟是修得方方正正,且快至一人高,皺眉道:“這秘道好似頂下功夫,挖至哪?難道當真為探妖女秘密而挖?” 忽必瑞乾笑:“老實說,原乃準備挖至總兵府寶窟,誰知老是挖不著真正目標,還得請你指點!” 宋兩利笑道:“原來如此!你賺的還不夠多?光是從我身上已賺數萬銀子,花到哪去?” 忽必瑞乾笑:“老本不能亂花,何況開幫立派開銷大,不多撈點油水,實無安全感!” 宋兩利呵呵笑道:“看你是小氣財神,有進無出!” 荊善射道:“我們接濟了一些苦難者!” 宋兩利自有感應,道:“給了糧,只能溫飽也算救濟?” 忽必瑞道:“當然算了!難不成要他們變成大富翁?” 宋兩利想想也對,生於亂世能求溫飽亦甚艱難,那江南方臘之亂亦因此而起,遂道: “看來水神幫亦算仁慈!” 忽必瑞道:“所以小神童得幫忙將庫銀全部搞來,否則大金軍隊攻至,還是被其吞去!” 宋兩利道:“大金攻至何處?” 忽必瑞道:“百里之近吧?若非黃龍城另有七寨把關且有妖女看守,大金早來犯,最重要是聞秋山鎮守大宋邊界,若無牽制,對方回頭包抄,大金將雙面受襲,故暫時按兵不動,看來大金一直想找童貫牽制聞秋山才敢動手,咱乘此先撈油水,最為正確!” 宋兩利道:“原來大金另有顧忌,難怪老是催遣大宋出兵……,童貫這次擺平宋江之役,想必出兵之日不久了。” 忽必瑞道:“所以挖寶之事得快些才行!” 宋兩利笑道:“隨幫主意思;只是大金遠比遼軍難以對付,縱能盜得官銀,然又怎保證藏得了?” 忽必瑞道:“放心!這一年被妖女趕得無處可躲,混不了台面,只好往地下發展,除了總兵府地下挖得不少秘道之外,我且貫穿東西兩路,只要一有狀況就往地下開溜,無人能擋!”雙肩一聳:“叫我地道大王亦無不可!” 荊善射道:“東方出口在伊通河,既神秘又方便!” 宋兩利笑道:“敢情全城皆在你掌握之中!” 忽必瑞呵呵笑道:“所以說,我乃黃龍城地下總兵,若說要滅遼鬼,輕而易舉,但前提是得先挖得寶藏再說!小神童請指點吧!” 談話間,三人深入數百丈,宋兩利亦不斷感應,秘道已非一條,而是交錯開來,忽必瑞解釋通廚房、內廳、臥室、禪房,就是通不了庫銀。 宋兩利腦門搜去,找向守衛,終於感應出位置,道:“庫銀乃在總兵寢宮後院百丈處!” 荊善射道:“能不能指出正確方向?挖地道似在猜謎,縱知地頭卻未必挖得準!” 宋兩利遂找到一條秘道,往左斜方指去:“由此直挖百丈,應可抵達!” 荊善射欣喜,立即做得記號,以免回頭又迷失目標。 宋兩利問:“蛇妖女又藏身何處?” 忽必瑞道:“當然是在寶庫後頭一落松林區,那裡根本挖不得!” 宋兩利道:“怎挖不得?” 忽必瑞道:“她可厲害得緊,將毒蛇布滿四周,只要一有風吹草動,毒蛇便噬來,且蛇鼠最會打洞,故不敢挖得太近。宋兩利想及那玉皇仙島玩蛇小妖女玉採儀,倒頗似此佈局,道:“若真如此,且莫惹她,畢竟有的蛇特毒,還是避開為妙!” 忽必瑞道:“秘道只能通至松林區!咱過去瞧瞧。”說著引人轉行百餘丈,終往石梯登去,頂頭出現石塊,甚是沉重,方一打開,竟然竄入一條青竹絲,見人即咬,忽必瑞沉嚇,利刀一揮,砍成兩斷。低聲道:“就這樣啦,毒蛇雖在松林居多,但亦有竄散者,小心些!” 宋兩利會意,偷偷探頭瞧去,松林果然掛滿毒蛇,偶見紅白金鱗閃動,的確不易近身。 忽必瑞道:“送君至此,剩下你得靠自己了。” 宋兩利詫道:“不跟我共同探去麼?” 忽必瑞道:“不,我是支援部隊,要是你受困,誰來救你?何況對付妖人,非我專長!” 宋兩利斥笑:“烏鴉嘴!未上戲便說了倒楣話?” 忽必瑞道:“只是萬一而言;你去吧,若四更天未歸,我得想辦法救你!” 宋兩利呸呸呸三數聲,又斥著烏鴉嘴,終潛出秘洞,忽必瑞立即將石板蓋上,說是預防毒蛇入侵,卻和荊善射趕忙奔至記號秘道,來不及召集手下,兩人合力先挖再說。 宋兩利潛出秘洞,發現身在桂花叢中,縱使藏得幾條毒蛇,仍算隱密,他已服得紫玉仙芝,尋常毒物無法傷及,毒蛇甚至懼其味道,自動走避,宋兩利得以安心窺探,松林中筑有一棟獨立豪宅,看似新建,漆痕猶新。左側秘房處,已見得一男一女身影正在顛鸞倒鳳,極盡淫猥在調情,宋兩利一眼即已發現此女頭上蛇身閃動,正是妖女最喜造型,如此看來,那男者應是玄武天王耶律威了。 宋兩利暗斥一聲狗男女,通靈大法攝去,對方果然稱得威哥顏妹,且裸身相擁,實是火辣。宋暗自竊喜,若趁兩人打得火熱之際,先收拾其中一人,想必另一人自能對付,於是偷偷潛去。 松林果然見得無數毒蛇盤據,見及入侵者皆嘶嘶作勢欲攻,宋兩利腦門攝去,喃喃喝著看不見看不見!毒蛇思想單純,受此干擾,顯得一臉狐疑,未再攻擊。 潛近豪宅,屋梁、簷頂皆見毒蛇,宋兩利仍以相同方法支開,終能靠近那淫房,偷偷伸指截破紙窗,裡頭果然見得蛇妖女李鳳顏頭頂金髮蛇,一身裸裎,正和男人翻雲覆雨,那男者約五旬,腦袋長癬,頭髮稀疏,一張嘴巴寬又長,實若烏龜嘴,整體瞧來甚是醜陋。 宋兩利暗忖,此人自稱“玄武天王”而那“玄武”即是蛇龜化身,如此長像,倒十分吻合,實不知李鳳顏如何去尋得此人當妍頭? 他正盤算如何收拾兩人之際,狗男女一陣糾纏獸吟,終雙雙倒床昏死過去。宋兩利暗道好機會,猛地運足十成功力,猝地翻窗衝進,李鳳顏、耶律威見狀大駭,正待全力反擊,豈知宋兩利勢在必得,左手兩道勁流轟截李鳳顏胸前要穴,右手擊往耶律威右背要穴。叭地一響,李鳳顏倒床不起,頭上金蛇四散逃竄。 那耶律威卻乘機滾落床下,抓得衣褲欲掃過來,宋兩利大喝,腦門強波大作,攝衝過去,一聲“給我躺下!”耶律威登時受攝傻眼,愣在當場,宋兩利猛截齊門要穴,耶律威終倒地栽去。 宋兩利頗覺意外:“這麼簡單即搞定?敢情全在唬人?”正待前去搜查兩人是否作假,豈知一道不祥閃念直衝腦門,詫叫不好,想抽退之際,四面八方所有門窗突地砰響,閉的閉,銷的鎖,宋兩利拚命撞去,砰地再響,竟被彈回,敢情那漆紅門框窗牖全是臂粗精鐵所打造。宋兩利暗自叫苦,猛往屋頂衝去,轟地巨響,瓦碎木裂,然亦被紅梁給擋住,根本逃無去路,不禁苦笑。此處根本是鐵籠。 宋兩利忽覺蛇妖女和龜臉耶律威仍在,又何懼被關,登時掠向李鳳顏,喝道:“你搞此名堂,不是作繭自縛麼!”妖女仍暈倒不語。 外頭竟然傳來另一男女點笑聲。由於窗牖宣紙早被震去,得以清楚瞧得來人,竟然又是另一對李鳳顏及耶律威。 宋兩利乍見李鳳顏仍是輕紗罩衫,頭罩金蛇,目光既邪且盪,耶律威更見冷森,比起先前兩位尤陰三分。怔道:“你們……到底誰真誰假?” 李鳳顏媚笑道:“當然我是真,她是假,否則怎那麼好收拾?” 耶律威訕笑:“本王豈讓你一指即點倒,傳出去哪還有面子可言!哼哼,仙女說你多邪多險,看來也只不過爾爾!” 宋兩利道:“妖女布下此局就是等我上勾?” 李鳳顏道:“不錯!你會通靈我當然得找個一模一樣替身,然後抽去他們魂魄,每天灌輸他倆身分,日子一久,他們根本忘記自己是誰,你縱能攝得,亦必定以為是我倆,然後自投羅網!” 耶律威道:“扮我者縱使稍有差距,但你未見過本王,自無穿幫可能,所以一頭栽進來,恭喜恭喜!” 宋兩利苦笑道:“你們計畫多久?” 李鳳顏道:“整整一年!” 宋兩利詫道:“整整一年?這兩人整整在此冒充一年?!” 李鳳顏邪笑:“否則怎能騙過你這鬼靈精怪的小神童!” 宋兩利苦笑不已,看來通靈大法仍有死角,對方早在一年之前已計畫逮人,自己落此陷阱,實無話可說,對於兩妖人之心性陰險,不得不重新衡量。暗自運起攝腦大法,逼向蛇妖女,希望能控制她而解困,道:“妖女你活的挺好,卻不知我已斬掉你前後之路,遲早都是死路一條!” 李鳳顏詫道:“你如何斬我後路?” 宋兩利道:“外頭早圍著極樂聖王,隨時取你狗命,還囂張得緊!” 李鳳顏、耶律威聞言臉色大變。 李鳳顏詫道:“此話當真?!” 宋兩利道:“你不是有妖法?攝去便知!” 李鳳顏怎敢怠慢,抓出隨身攜帶之水晶球,喃喃念得巫咒,便要窺探四周。 耶律威亦圍上來,蛇目直瞪,希望發現狀況。 宋兩利趁此機會攝腦大法強攝過去,暗喝著:“我是極樂聖王,你敢作怪,立即收拾! 我是極樂聖王,就在東門上……”不斷默念之下,李鳳顏腦門漸受影響,水晶球明明並無人影,東門一片漆黑,她仍且怔詫道:“聖王當真在東門?!……” 宋兩利冷道:“還不快放人!” 李鳳顏急道:“放就放……”似要動作,耶律威卻狐疑:“哪來聖王老妖!” 宋兩利遂又攝向他:“我在東門,你敢出來一鬥?” 耶律威冷哼:“誰又怕誰!”猛地運起妖功,準備對抗極樂聖王。 然耶律威妖功方起,頓被宋兩利攝去,登時冷笑:“原是你在作怪!”自認靈法了得,根本未將他放在眼裡,立即抗逼過去,宋兩利大喜暗道:“就怕你不來!”攝靈大法登時展開,利用五方法門,逼出五道腦波,強速無比攝來,耶律威原是練得道家邪術,全身逼得火紅若血,身形半蹲若巨龜站立,他自封此功為“龜靈大法”亦俱攝魂之能。然他終究無法抗拒五方法門之五路圍剿,能抗得正鋒卻擋不了偏鋒,不到三分鐘拉扯,腦門竟然受攝,眼睛為之翻白,宋兩利見狀大喜,喝道:“還不快放本人出來!” 耶律威應是,登要掠往豪宅。李鳳顏亦跟著掠奔。 宋兩利待要慶幸攝功得逞,豈知李鳳顏奔掠之際,水晶球跌落地面咖卡卡脆聲傳出,猝地驚醒妖女,忽見耶律威失魂模樣,大為怔詫,喝道:“國師怎會如此?!”見難以喝止,登劈一掌,打得耶律威欸呃栽倒。 宋兩利再喝,強功又攝來,耶律威腦門混亂,李鳳顏趕忙欺前,伸手抓向耶律威後腦勺,勁功刺痛打去,耶律威終醒過來,雙雙頓覺攝力高強,猛地左右手抓緊,合兩人力量以對抗,宋兩利拚命催功,然對方聯合抵擋,其功力暴強一倍,終究無法再攝,只好放棄,撤去功力。 耶律威驚魂甫定,雙雙跳開十餘丈遠,方敢回頭面對,耶律威冷喝:“小妖道你敢耍妖功!待我以火符焚死你!”話聲未落,雙手一翻,各自多出一張化火靈符,奇快無比射去。 宋兩利大喝,雙掌猛吐,勁流掃出,靈符散射四處,無法燒人,耶律威大怒,卻不敢胡亂再出手,冷笑:“遲早取你性命!” 李鳳顏道:“乾脆叫天兵天將收拾他,省得咱動手腳!” 耶律威冷笑:“小妖怪,你若把通靈大法說出,或能活命,否則死路一條!” 宋兩利道:“聽著!”念了十餘口訣,耶律威冷道:“隨便念個幾句,我豈肯相信!” 立即嘯出口哨,聲音未落,忽見得九位臉若死人般僵白怪傢伙圍向豪宅,個個手持利刀,兩眼嗔直,似若魔鬼。 李鳳顏冷笑道:“小妖怪任你神通廣大,這群天兵天將魂魄早失,只知殺人,任你如何能攝腦,對他們根本不管用!” 宋兩利暗中攝去,果然發現對方腦門空白得只有殺念,而此念已被灌輸得根深蒂固,短時間根本無法改變,不禁暗自叫苦,若九人看守,恐真的難逃此牢。然儘管如此,外表豈可認輸,冷邪一笑,道:“啥人看管亦無效,俺遲早要出去,兩位混蛋可要睡得安穩才好!” 李鳳顏斥道:“此九人專為訓練對付你,怎會失效!還不下跪求饒!”其實心頭壓力甚大,畢竟前次吃了大虧,記憶猶新。 耶律威道:“管他行或不行,先讓九人進入裡頭,若不行,合你我之力難道鬥不倒這臭小子?” 李鳳顏亦覺有理,冷笑道:“是你自找的!”一聲令下,九名鬼樣天兵,登若瘋子,嘯聲出口,強撲豪宅,縱有鐵柵攔著,九支蛇形利刀砍射過去,若利箭射入內房,宋兩利豈敢亂擋,趕忙撲落地面。九把利刀怒射床鋪,叭叭數響,割得床毀被爛,連同躺在床上的冒牌蛇妖女已被斬成數塊。利刀一彈,全又射出窗外,落於天兵之手。 李鳳顏但覺替身被毀甚是可惜,然若能撲殺妖童,任何犧牲全是值得,登又大喝九名天兵再次攻擊。九天兵不只利刀亂射,且抽出當年巫九麻所用之“九毒斷命針”登又射出,只見青光乍閃如雨,射得豪宅似若刺蝟,幾乎無處藏身,宋兩利不得已抓來冒牌耶律威,旋空打轉,擋去無數毒針,他且命中數支,登時欸呃悶叫,倒地不起。 耶律威見狀喝叫:“多行,還不是幾針斃命!” 李鳳顏道:“沒那麼簡單,他必定裝死!” 耶律威道:“如此狡猾嗎?九毒斷命針奇毒無比,中者無救,他會安然無恙?” 李鳳顏道:“就是覺得怪異。” 耶律威道:“那再射幾刀試試!”立即喝天兵再下殺手。 天兵登要動作,宋兩利卻苦笑不已,想裝死也不行,看來只有硬拚,猛地吸出自身毒針,哪顧得對方厲害反擊,猝地滿天花雨反打毒針,九名天兵只攻不守,一個照面,三名已被射瞎,疼得落地打滾,宋兩利但覺有效,又自運起五行飛渡術於屋內跳來竄去,利用機會再次射瞎四人,只剩兩人仍作拚命之鬥,然威力已大不如前。 耶律威見狀臉色大變。李鳳顏亦自覺不妥:“你不是說失魂人厲害無比?怎一照面便被宰得落花流水?” 耶律威老臉掛不住,喝道:“乾脆用火攻,將他活活燒死!”無計可施之下,只能改採火攻。 李鳳顏自是同意,喝令再起,數十名週邊弓箭手射出火箭,豪宅立即引燃。 任宋兩利武功高強,能劈得近身火箭落地,然其他火箭仍射向屋頂、梁柱,遲早將被活活燒死,情急中不得不攝腦忽必瑞,心頭直喊著:“老兄快來救人啊!我可罩不住了!” 忽必瑞原和荊善射猛挖秘道,誰知卻感應求救,忽必瑞一愣:“這麼快?”哪管得是真是假,趕忙丟下工作,轉身奔向原出口,荊善射緊跟其後,忽必瑞推開小縫,瞧得豪宅火光大作,宋兩利卻在屋中跳叭叭舞,蛇女雙妖一旁冷笑,忽必瑞登時苦笑:“怎那麼快?!” 荊善射道:“快救人,否則小神童性命難保。” 忽必瑞道:“那也不能現此秘洞,若被發現,連寶藏都挖不成!” 荊善射道:“左近廂房秘道可用!”兩人登有默契奔去。轉行三百丈,爬出秘道,原是客房。兩人無暇思索,登時衝出外頭,隔著數百丈,忽必瑞裝聲便喊:“誰敢跟我極樂聖王為敵!” 荊善射挽起大弓,直往李鳳顏背腰射去。 雙妖原聽得極樂聖王已是一凜,猝覺背脊生寒,更是驚駭,雙雙趕忙掠衝松林以躲閃,利箭射穿而過,命中另一頭弓箭手,連穿兩人,駭叫已起。 忽必瑞更撲向遼軍,水神刀法大事劈打,一招“水神罩天”殺得遼軍人仰馬翻,雙妖臉色再變,然耶律威怎可一味退縮,冷哼道:“合你我之力未必懼他!殺去瞧瞧!” 始和蛇妖女掠前準備攻招。 忽必瑞志在引人,見雙妖掠來,和荊善射反往屋子潛去,鑽入秘道,隨又狂奔,返回另一頭。雙妖追近,未見極樂聖王,頓覺狐疑,李鳳顏道:“聖王老妖有膽出來一戰!”並無回音。忽必瑞和荊善射已爬出秘道,直往弓箭手撲去,強功盡展,殺得弓箭手落花流水,雙妖聞聲詫愕,敢情定調虎離山之計,雙雙再次掠追回來。 忽必瑞、荊善射衝近豪宅,四掌劈去,竟然劈之不斷。忽必瑞大駭:“怎會如此?!” 宋兩利苦笑:“是鐵做的!”四面火勢熊熊,若非護體罡氣擋住,早就衣焦肉熟,忽必瑞苦叫:“是精鐵還敢叫我救人?拿什麼救啊?” 荊善射急道:“往屋頂衝!快!” 宋兩利詫道:“屋頂火勢最猛,要我去送死?” 荊善射道:“火猛則鐵軟!快衝!” 宋兩利頓悟,暗道對啊!眼看已熬不住,只能運足全勁,拚命一搏。猛龍蝦功登時展開,雙掌往地面打去,身若彈丸直衝而上,待近屋頂之際,反手又是雙道勁流猛擊。 轟地巨響,瓦梁帶火噴去,燒鐵果然軟紅,被劈得若網裂破,宋兩利得以衝出,人在空中打轉,又是一式猛龍蝦功直射松林,炸得樹倒蛇跳,死傷遍處。 雙妖此時已趕來,見狀大喝別逃,雙雙搶攻。 宋兩利怒火難挨,猛又彈向雙妖,喝道:“想燒我嗎?看我霹靂火!”已用上天罡掌,轟轟開打,兩道火紅烈勁轟得雙妖東閃西躲,衣衫燒出火焰,急忙滾甩拍去。 宋兩利仍想再攻,忽必瑞卻道:“快溜!妖女難纏!” 宋兩利頓有所覺,不敢再戰,喝地一聲,飛衝屋頂,和忽必瑞、荊善射衝往東北方向。 雙妖乍醒,怎可讓人脫逃,強行追去。忽必瑞三人突又縱往一落廳堂,潛入秘處,掀開石塊,溜入秘道,方始安定不少。雙妖追至,卻怎知地底早被挖空,不信對方能躲得了,喝令封鎖之際,仍親自搜索任何一處。 然宋兩利和忽必瑞深懼久藏多變,已尋路潛出總兵府,逃之夭夭。 雙妖遍尋不著,怒火更熾。 李鳳顏厲道:“設計一年就是為逮小妖道,替巫九麻報仇,難道一夜便毀敗殆盡?!我怎甘心!” 耶律威冷笑:“他豈逃得了我手掌心!咱升壇作法,找出對方藏身處!” 兩人唯有此法可用,立即奔往禁區法壇處。只見得幾尊不男不女、且毒蛇纏身之神像立于法壇上,其前則置有腦袋般水晶球。她立即不斷念咒撫球以顯靈跡。耶律威則行向自己卦壇,壇上置有巴掌大鬼紋龜殼,以及一把金蛇短劍。他從壇下抓出一只活龜,一只活蛇,伸手一扭,蛇、龜腦袋立斷,鮮血不斷湧入龜殼,他立即念咒,且抓起毛筆,不斷沾得鮮血畫符,隨又張張靈符化燃,耶律威最後吞下所有鮮血,盤坐下來,開始運起攝心魔法想追查宋兩利等人下落。 不久,水晶球已浮現宋兩利、忽必瑞、荊善射等人圍著一張大桌子,在啃烤雞慶祝。 宋兩利自知妖女施法,右手一指,喝道:“老妖女,敢耍我,明夜三更,作法取你魂魄!看你囂張到幾時!” 妖女有耶律威相助,且今夜應算戰勝,自是膽大,冷笑道:“有膽過來,老娘等著你!” 耶律威冷笑:“有膽告知住處,本王立刻前去收拾!” 宋兩利道:“你們不是懂得妖法?自己尋不著?實在丟人現眼,一個候補國師,一個國母,若傳出去,大遼國該改朝換代啦!” 耶律威怒道:“留你退路你不走!”猛地催功,迫得宋兩利壓力倍增,冷汗直冒,不得不求饒道:“別攝別攝,我說我說!”抓來一塊招牌,道:“就在的裡!”招牌寫著“南北客棧”,耶律威冷笑:“諒你也不敢作怪!” 李鳳顏卻疑惑:“南北客棧早被我毀去,你們怎可能在那裡?” 宋兩利道:“老店新開不行嗎?我來了就是來復仇,兩位等著收屍吧!” 耶律威冷笑:“恐怕你無此能耐!”待要再攝,宋兩利卻搖頭擺身,哇哇叫道:“我醉了醉了,受不了啦!”猛地撲倒桌面,水晶球幻像立即消失,耶律威再也攝不著對方,嗔喝道:“有膽別走!”拚命催勁,仍無法得逞。 李鳳顏欲搓破水晶球,仍無法顯影,登時起了寒意:“對方通靈大法可能真的高過我們,怎鬥得了?他還說明夜三更攝我魂魄,該如何是好?” 耶律威冷笑:“別上當,對方只不過耍些把戲,連極樂聖王亦無法攝咱魂魄,他又算得了什麼,全是唬人罷了!” 李鳳顏道:“可是他說斷即斷,咱根本攝他不著,道法顯然有高下。” 耶律威道:“欲躲攝魂之術並非難事,此和真正道法相鬥不同,不必過於擔心,咱立刻趕去南北客棧收拾對方,以絕後患!” 李鳳顏深深吸氣,恢復信心,喃喃說道:“也許你說得對,就算極樂聖王老妖前來,亦未必奈何你我,又何懼於小妖作怪,只要你我不分開,相互抵擋,必能鬥敗他!”打鐵趁熱,兩人登時掠向屋頂,選了方向,掠追而去。 宋兩利哪在南北客棧開懷暢飲? 三人原躲在八通窟附近深宅,而那招牌原是收藏於此,宋兩利耍了障眼法,騙過雙妖,看來今夜自可安穩過活。三人喝得甚是爽心暢意。忽必瑞、荊善射乃為找得寶窟而高興,宋兩利則為逃過此劫始慶祝。縱使衣衫、臉面仍帶焦痕,但能識破對方詭計,實是莫大收穫。 忽必瑞弄笑道:“小神童亦有自投羅網一日?” 宋兩利乾笑道:“怎知對方弄個假替身竟達一年之久,不栽都不行!看來我的通靈大法得修至八萬四千法門,方能知過去未來,不再上當。” 荊善射道:“其實上點當,增加人生一點樂趣,否則平平淡淡過的有何意思?” 宋兩利道:“那你回去火窟,待燒個半死,咱再去救人如何?” 荊善射乾笑道:“免了,免了,我已上當千百次,樂趣已甚多,且小神童之趣必定和我等不同,故不可同時相提並論!”說完呵呵笑起,敬酒連連。 宋兩利笑道:“如果叫晨玉讓你上當,你恐怕千百個願意了!” 忽必瑞道:“晨玉是誰?” 宋兩利道:“他心愛的女人!” 忽必瑞亮眼:“你幹啥?瞞著弟兄胡幹麼?” 荊善射窘紅著臉:“哪有這回事,八字沒一撇,只是心儀而已!” 忽必瑞呵呵笑道:“心儀也不行,得通知幫主批准才能追,現在已批准,三月之內給追到手!” 荊善射更窘:“對方未必願意……” 忽必瑞道:“有本幫軍師出馬,立即成功!” 宋兩利道:“我何時變得軍師了!” 忽必瑞乾笑道:“預封的,畢竟此位置唯你莫屬;軍師地位比幫主還高,也即是本人必定言聽計從!” 宋兩利道:“那豈非傀儡了?” 忽必瑞大大拜禮:“能讓本幫六門興旺,任何形勢已不重要!” 宋兩利呵呵笑道:“六門不定興旺,但六畜能旺倒較容易。” 荊善射呵呵笑道:“那咱豈非變成畜牲?” 忽必瑞笑道:“只要能旺,是人是畜都行,何況牛馬羊能旺,在關外可是大大財富,軍師算得極準,可喜可賀,本幫必定鴻圖大展。” 宋兩利道:“若能旺及中原,那才是第一妙招!” 忽必瑞道:“有軍師指點,必能如願;當道士都能日進鬥金,何事不能為?待搗了蛇妖女,再往中原發展不遲!” 荊善射道:“得連寶庫銀兩一起盜走才夠旺!” 忽必瑞猛點頭:“有道理!副幫主快去找人,連夜趕工,免得夜長夢多!” 荊善射立即告別而去。 忽必瑞道:“剩下便是收拾妖女一事,小神童有何盤算?” 宋兩利道:“得拆散妖男妖女才行,否則兩人聯合,較為棘手……” 忽必瑞道:“不如咱引金軍前來,再趁亂作掉兩妖,自可省事許多,不過這得等搬光寶庫才行。” 宋兩利盤算,引金兵前來並非難事,但如若來者是極樂聖王,自己豈非難以脫身,何況另有夜無群糾纏,如此作妥善嗎?至於夜驚容,已多日不見,她們記得自己嗎?掙扎中暗自輕嘆。 忽必瑞問道:“你有難處?金軍會吃了你?” 宋兩利道:“只是顧慮極樂聖王,他可比蛇妖女不易對付……” 忽必瑞道:“若無利害關係,自可跟他們配合,畢竟聯金抗遼不是人宋最想搞的花樣?” 宋兩利道:“那只有童貫喜歡玩它,我可無此勁兒!”心念一轉,道:“還是找找看極樂聖王人在何處,若仍在遠處,引金抗遼自是可行。”於是盤坐下來,立即運起神通,小心翼翼搜向西南方。 多日修行,以及綠龜法王現身指點,宋兩利通靈大法已甚精進,加上烈酒助陣,感應範圍自是寬廣,眨眼間已浮出極樂聖王法相,對方仍是一副金盔金裝,神光普照坐於豪華金殿之中,映及宋兩利攝來,極樂聖王目光一亮,怔喜道:“小神童你到何處去?怎尋你不得!”原來聖王早尋及多次卻難奏效,若非顧及遼金大戰,他早親臨中原找尋。聖王功力通玄,自知宋兩利神通大進,卻未能確切了解對方精進何種程度,否則必大為吃驚。 宋兩利道:“在遼境,黃龍城!”心想聖王在殿中,應是離得遠,始敢說明藏身地。 極樂聖王聞言乍喜:“你已出兵攻黃龍?妙哉妙哉!另有誰同行?” 宋兩利道:“只我一人。” 極樂聖王道:“怎不來大金國?驚容找了你兩趟,淚水都快哭幹啦!” 宋兩利一愣:“她找過我?!” 極樂聖王道:“你是她未婚夫,不我你要找誰?” 宋兩利知曉去年在金國,極樂聖王曾將夜驚容許予自己,原想等母親答應再做定奪,誰知一拖便是一年,實是對不起夜驚容,遂道:“她在哪?” 極樂聖王道:“和夜無群一併攻遼;你若在黃龍城,已相距不遠。” 宋兩利暗自竊喜,分離多日,終能見面,道:“那就見吧;可是黃龍城已有耶律威、李鳳顏鎮守,不易攻下。他們貿然前來可好?” 極樂聖王笑道:“他倆原是有所負擔,但你已在此城,多少形成對方壓力,攻城已非問題,你且等上幾日,必有奇效發生。” 宋兩利噢了一聲,並未作答。 極樂聖王道:“那耶律威仗著邪術招搖撞騙,其作戰能力甚差,只要大軍一到,必定難以抵擋,倒是蛇妖女能號召萬蛇守城,為免傷亡,應先除其毒蛇,則黃龍城不堪一擊!” 宋兩利道:“那就等貴國大軍來啦!我已酒醉,不行了……”故意裝暈,隨後斬斷通靈大法。 極樂聖王詫叫幾聲並無回應,暗忖道:“看來此子靈修又精進不少,得留意應付,以免養虎為患!”既知對方去處,得傳令戰區,以便能一舉拿下黃龍城!立即寫了書信,飛鴿傳去,隨後整裝,準備進行支援。 忽必瑞瞧及宋兩利張開雙眼,方始說道:“溝通得如何?瞧你嘴巴支支吾吾,好似在念秘咒,如此便能傳意千里,倒也奇特!” 宋兩利道:“亦像瘋婆子?” 忽必瑞乾笑:“不像,通了靈,你好似佛祖,說不定腦袋尚且會發光!神聖不可侵犯!” 宋兩利道:“少拍馬屁;金軍已在附近,聖王要我們把毒蛇收拾,以免傷亡,隨後他們即可攻城。” 忽必瑞搔搔頭:“啥都抓過,就是沒抓過蛇,尤其四面環水,蛇若落水,更難應付……。除非把總兵府燒了……” 宋兩利道:“儘量想法子,畢竟毒蛇竄出,連百姓都遭殃。” 忽必瑞笑道:“一步步進行,先搬光寶庫再說!” 宋兩利笑罵一句貪心鬼,忽必瑞坦然受之,宋兩利不再多言,疲累多日,且有傷在身,倒地休息,忽必瑞則放心不下秘道挖掘,又自潛往總兵府一探究竟。 玄武天王耶律威和蛇妖女李鳳顏在搜及荒廢之南北客棧,哪見得宋兩利鬼影,一氣之下,放把火將廢墟燒個精光,且下令手下搜向所有住戶,非得將人逼出不可。 黃龍城一時騷動再起,徹夜難以安寧。 然水神幫經過近年搜捕,早知如何生存,在轉入地底活動之後,任遼軍如何搜捕,仍能安然度過危機,讓遼軍甚是頭疼。 |
第 四 章 山雨欲來
雙獅城,金軍戒備森嚴。 由金國大將軍完顏宗翰所引領之怒龍軍所奪下。若非黃龍城雙妖常施妖法,怒龍軍早突城而去,直搗遼京,殺掉天祚帝,一統江山。 出征者除了完顏宗翰,另有夜無群,被驚容以及軍師楊樸,其他飛鷹六大獵將亦功不可沒。 極樂聖王飛鴿傳書已抵雙獅城。 軍師楊樸首先取得,查閱之下方知聖王竟然命令攻城,倒和先前計畫不符,不得不召集完顏宗翰及夜無群、夜驚容于秘廳之中。 完顏宗翰一副刺蝟胡仍未剃去,楚霸王般猛勁仍在,他最喜主戰,聞言大喜:“聖王果然開竅,早即該拿下黃龍城,哪管得什麼雙妖,照樣一刀砍其腦袋。” 夜無群只要不涉及師妹爭奪之事,一向溫文儒雅,亮眉一挑,道:“師父既然有指示,應是破城良機,小王早有準備。” 夜驚容默然不語,打從兩次尋往大宋京城,宋兩利皆因得罪陰陽老怪而撲空之後,她心緒已沉,回到金國方知師兄受困於攻城之苦,極樂聖王便安排至此,夜驚容雖對師兄無男女感情,卻有兄妹之情,自是答應前來助陣。夜無群乍見師妹到來,登時精神百倍,不斷攻城立大功想搏美人青睞,夜驚容總是附和微笑,一道鴻溝仍畫著,夜無群卻不以為意,他知只要不再他人涉入,日子一久,師妹仍將選擇自己,成為最佳妻子,以圓青梅竹馬夢想。 師兄妹倆即在此恭謙帶情境中生活著,一頭熱來一頭淡,處境甚是微妙。 楊樸自知夜氏兄妹狀況,不願提及宋兩利之事,免得夜無群不願攻城,錯失良機。 道:“雖然聖王已派了內應,攻城應無問題,但屬下仍覺聞秋山那頭若回馬反擊,將甚是不利,故仍該等大宋出兵牽制,方熊萬無一失。” 完顏宗翰道:“如若大宋永遠不出兵,咱豈非永遠攻不成?” 楊樸道:“應該不會太久,遼將郭藥師父子已逃往大宋,童貫遲早會出兵,何況他和聞秋山另有一段恩怨。” 完顏宗翰道:“可是聖王命令又如何處理?” 夜無群道:“師父一向料事如神,既然有人混入黃龍城,機會甚是難得,咱應先搶攻,只要拿下此城,遼國已滅一半,縱聞秋山或耶律大石回身自救,恐亦慢了一步!何況黃龍城一向易守難攻。”轉向夜驚容,含情帶意說道:“師妹你以為如何?” 夜驚容淡笑:“沒意見,師父說攻便攻吧!” 楊樸思考一陣,喃喃點頭:“或許聖王可能親自出馬截住聞秋山及耶律大石軍,否則他應不會下此命令,既是如此,咱便整裝,先破去週邊七星城,然後長驅直入黃龍城,一舉奪下!” 完顏宗翰爽聲笑道:“就此安排,否則再等下去,士氣必挫。” 楊樸領首:“待屬下回聖王信,並提及遣使勸宋進軍一事,以牽制遼軍反擊。” 完顏宗翰笑道:“快去快去!”楊樸告別而去。 完顏宗翰迫不及待想整裝軍隊,親自前往校場,宣布此重要軍令,怒龍軍個個精神亢奮,嘯聲震天。 夜無群卻乘機迎向夜驚容,笑道:“咱又可並肩作戰了,每次和你一起,便覺力大無窮,猛不可擋。” 夜驚容淡笑:“師兄一向了得,祝你成功!” 夜無群欣笑:“少了你便少了什麼,走!咱也去探採軍情,也好有個定奪。”想牽夜驚容右手,夜驚容卻及時避開,急道:“師兄,我們都已長大了,不該如此……” 夜無群道:“怕什麼,此處又無人見著!”仍想握去,夜驚容仍躲閃,臉情已顯惶恐,夜無群一嘆,道:“你想得大多了……,希望日後你能了解我心意。”不再為難,先行掠去。 夜驚容輕經一嘆:“我已許予阿利,又怎能胡來呢?”想及宋兩利不知是否仍記得自己,暗自落淚,隨又拭去,勉強跟得師兄前去探路。 童貫早將李師師接回汴京城,徽宗趙佶自是龍顏大悅,立即賜賞明珠一鬥,樂得童貫與有榮焉。於路上,李師師亦懇求放過梁山弟兄,童貫在親徵後,如梁山泊簡直陷阱重重,若再攻去,恐將損失慘重,若派他人倒也罷了,若皇上指明自己,豈非麻煩上身?此次有李師師可搪塞,下次拿誰應付?何況要命之小神童仍躲在該處,在陰陽老怪仍未回京之前,多少得拍他馬屁。盤算之後,終決定奏請皇上下旨招安,只要梁山軍納入朝廷軍系,再想辦法各個擊破,正符合三十六計之一計,豈非妙哉。 童貫終和蔡京、王黼、、樑師等人商量,一致同意先招安,再各個擊破,不斷派梁山軍出征,日子一久必有傷亡,剩下者再想辦法收拾便是。 唯一反對者乃是太尉高俅,想及林衝、宋江等人回歸朝廷,自己豈非平白多出百餘敵人?童貫安慰招安後即派出打仗,只要高俅躲得幾天即沒事,高俅縱仍不願,然其權位不高,怎出得主意,故無法阻擋重臣所奏,徽宗趙佶亦早受李師師請託,他若非顧及浪子燕青這情敵,早一口答應,如今群臣猛奏,他終無法擋,批了聖旨,傳往濟州太守張叔夜,終把梁山好漢招安入朝廷,梁山泊之亂方告一段落,了卻朝廷心患。 童貫難得享受幾天清福,腦筋正轉往林靈素,這傢伙藉神明力量,又開始作威作福,得想法子治治為是,否則騎到頭上,臉面安在?如今宋兩利不在,正是下手整頓時機,然計算未了,那馬臉長翹的趙良嗣已偷偷潛來。他原名馬植,後因出使金國遂改名趙良嗣,在出使有功之下,被封得右文殿修撰大夫之文書官職,薪俸不多,故一直視童貫為恩人,常以通報金遼秘事為業,童貫亦視其為第一密探,見其來到,立即接見秘室。 趙良嗣二話不說,已談及主題:“遼國近日將亡,大將軍應出兵以奪戰功。” 童貫詫道:“怎講?難不成是金國放出風聲,是假消息?” 趙良嗣道:“千真萬確!金國大軍已攻至黃龍城,不出幾日,必可破去遼京,屆時遼國必亡,且屬下已得遼將郭藥師親自傳告消息,他想降宋”。 童貫大驚:“黃龍城戰將?!” 趙良嗣道:“不錯,他親眼見得遼國淫奢無度,亡國在即,且黃龍城又被蛇妖女搞得一團糟,失望之下,已前來投靠。此乃難得良機!” 童貫邪心一笑:“若真如此,看來遼國當真要亡了。” 趙良嗣道:“郭將軍已在秘處,若恩公願見他,立刻可見。” 童貫大喜:“快帶他來見我,如此要事,怎可耽擱!” 趙良嗣應是,立即退去,半刻一過,已引得郭藥師前來覲見童貫,大禮一拜便要下跪,童貫趕忙攔人,急道:“郭將軍請免禮,能得你投靠,大宋將更強壯!” 郭藥師恭敬拱手:“一切尚請太師提拔!” 童貫直笑:“哪裡哪裡!” 郭藥師恭敬而立,童貫始瞧得對方雖已過半百,然目光細亮,炯炯有神,臉瘦卻體壯,左眉那塊指印疤痕甚是特殊,一股征戰沙場老將氣勢隱隱泛生,果具大將之風,有他投靠,應是一大助力,童貫頻頻暢笑不已,道:“郭將軍受委屈了,大宋必定加以重用!”郭藥師再次道謝。 童貫道:“卻不知遼國現今情勢如何?” 郭藥師道:“天子荒淫,陷害忠臣,皇后蕭瑟瑟自殺,大將餘都姑叛逃金國,且妖女作怪,遼國除了耶律大石苦撐外,已無可用之兵!” 童真頻頻點頭:“不錯!天子淫亂,陷害忠良,必定亡國,自古明鑑!此時出兵正是良機!”又問:“金國情勢如何?” 郭藥師道:“在完顏宗翰引導下,已攻至黃龍城,此城一破,遼國必亡,太師可現在出兵,以期攻下遼城,收復燕雲十六州!” 趙良嗣道:“此乃良機,若大宋不出兵,違了盟約,金國必定不肯遵守約定,歸還十六州,畢竟不肯出兵,哪來理由索地。” 童貫道:“當然要出兵,否則豈非弱了大宋威風!” 趙良嗣登時拱手:“恩公英明!” 郭藥師喜道:“屬下必全力以赴,替太師打天下!” 童貫笑道:“甚好甚好!趙卿你且帶郭兄四處走走,瞧瞧大宋繁華都市,然後先行前往戰區,本人即刻奏請皇上出兵,以期奪回失土!” 趙、郭二人大行拜禮後,始小心翼翼退去。 童貫但覺連遼國大將皆來投靠,情勢陡變,此時不出兵尚待何時。於是匆匆前往蔡京、王黼處商量。蔡京已老,不想多戰事,並不支持,然王黼同意童貫看法,畢竟遼國落入金國之手,恐永無索討機會。蔡京不想再爭,遂同意。 隨後三人前往徽宗趙佶奏去,趙佶一向對童貫視若不敗戰神,立即準奏,批得二十萬軍供其出征,童貫大喜,謝恩之後已赴校場點兵,並交代整軍。 次日一早,童強先鋒在前,辛興宗後衛在後,童貫位居中軍,浩浩蕩蕩引領二十萬軍,再次征討遼國。隊伍綿延數裡,甚是壯觀。 宋兩利和忽必瑞、荊善射以及十餘名弟兄仍不斷挖掘秘道。經過三天努力,終挖得百丈遠。照宋兩利感應,總兵府寶庫應在頭頂。忽必瑞想來興奮異常,道:“猜有多少庫銀?” 荊善射道:“少說也有百萬金,畢竟黃龍城乃第一重鎮,囤積官銀不可少。” 宋兩利道:“若真如此,水神幫可發啦!足可成軍奪王位!” 忽必瑞笑道:“不錯,俺娘是蒙古人,有了銀子,回到部落,招兵買馬,天天找遼鬼報仇!”已等不及:“快挖快挖!” 三人立即加把勁,利錘尖錐往上挖去,土屑直落,及至末層,則見硬石擋罩。荊善射人高馬大,伸手推去,竟然不起,詫道:“莫非挖到萬斤石板,玩完了!” 宋兩利道:“再怎麼算,亦不可能如此之厚重!”且讓荊善射退下,自己運足功力頂去,一次不動,再頂一次,上頭突地轟啦啦東西亂撞,嚇得三人趕忙閉嘴,默不吭聲,石塊亦陷回原處。 頂頭已傳來守衛喝聲:“誰?!”數名守衛打開鐵柵檢查,方知寶箱傾倒,雖是不解,仍將其疊回原位,但覺太高,又搬兩箱移往它處,檢查並無異樣後,已退出去,並將鐵柵門鎖上。 秘洞三人這纔明白原是寶箱壓著,難怪如此沉重。 忽必瑞一臉貪婪直笑:“越重越好,實料越多。” 宋兩利瞄眼:“且看你如何把青石挖開,若第二次聲響,必定引來嫌疑,然後寶箱移位。” 忽必瑞頓覺難處,乾笑道:“且往旁邊挖,總能找到較輕處。” 荊善射道:“不成,左右挖去,石板必松,可能整片垮下,何況未必能挖及較輕處。” 忽必瑞道:“那將如何?” 荊善射道:“唯一辦法是兩人合力將石板撐起,一人爬出去收拾。” 忽必瑞道:“行嗎?寶箱甚重!” 荊善射道:“小神童方才已頂開,應無問題!” 忽必瑞道:“好吧,姑且一試!”兩人開始墊高地基,以便撐石板。 宋兩利道:“要我先出去當箭靶?” 忽必瑞乾笑:“你較瘦,且會攝腦,應較安全,其實我最想見寶,只是人手不足而已。”宋兩利瞧他一臉遺憾,不再爭執,暗自解嘲,竟然逃至此處當賊? 無暇多想,地基已墊高,忽必瑞、荊善射已伸手頂向石板,四隻手各頂四角落,宛若霸王舉鼎,使出吃奶力氣終能將石板連同八箱重寶給頂高。 忽必瑞汗流滿面,仍支支吾吾要求宋兩利快爬上去,他且不敢說話,以免洩功,嘴角倒是抽得扁歪。 宋兩利自知兩人頂不了多久,見得空隙已夠,身形一溜,終穿出寶庫,忽必瑞、荊善射始敢放下石板,喘息不已,卻帶笑意。 寶庫果然不小,藏有百餘箱庫銀珠寶,看來甚是豐富,至於鐵柵門外並無人看守,想必另有一層石門把關,倒是省了宋兩利不少麻煩,打開寶箱瞧瞧,竟然全是黃金元寶、珠寶玉器,應有盡有,敢情超過百萬金以上,黃龍城的確富可敵國。 忽必瑞等之不及,已敲石板為號。宋兩利暗笑:“便宜你了!”想來水神幫仍算正義,奪此財寶亦非亂花,總比落人他人之手要好,遂搬下寶箱,忽必瑞、荊善射得以推開石板爬出寶庫。 乍見金光閃閃,寶氣萬千,兩人已目迷五色,傻愣雙眼,喃喃叫著努力一年,終見效果,快哉快哉。 宋兩利道:“光是欣賞不算數,落袋為安才算數!” 忽必瑞頓醒,恍然笑道:“真是救苦救難大菩薩,有您來此便搞定了,否則再過十天半月必落金人之手,而徒勞無功!”大禮一拜之後,立即抱起寶箱往秘洞塞去,下頭弟兄且笑不合口,配合搬裝。 然百餘口箱子,若要搬光談何容易,且寶箱巨大,塞及秘道,行走實是不便,宋兩利正思考此問題,誰知忽必瑞早有計畫,喝向地底弟兄,將寶物倒往特製牛皮袋,然後結紮成包,剩下空箱子又擺回寶庫。如此分裝搬運之下,百餘箱東西幾乎直往秘洞倒去,故動作迅速許多。 宋兩利瞧得頻頻贊許:“果然是天生賊料子!” 忽必瑞笑道:“否則怎搬得了你上次交代的九龍精鋼鐵丸!” 宋兩利想想也對,連大鐵鼎都能盜走,如此百箱寶物又算什麼,自己多心了。 從三更搬至五更,終將寶物搬盡。忽必瑞滿心暢快,故意留下一錠小元寶,捉狹笑道: “且讓那人分點油水,莫說入寶山卻空手而回!” 宋兩利道:“這麼小氣!” 忽必瑞道:“沒放銀子已善待他啦!時機不佳,能省則省!咱快走吧!天快亮,遼軍可每天要點一次庫銀!”宋兩利不再多說,溜回地底。 忽必瑞和荊善射如法炮製,將箱子疊在石板上,兩人先行回洞,再拖抬石板,終能將洞口封去。 見得地底牛皮袋、羊皮袋堆積如山,的確暢快。然時間寶貴,忽必瑞喝令手下搬往東側出口,那頭原是伊通河,足可將寶物運走,他則和荊善射又將秘洞填土,以免露痕跡。 宋兩利道:“不留下來,下次再盜寶?” 忽必瑞道:“不成!敵方失了重寶,必定大肆搜查,若不埋去此洞而被發現,則所有秘道將現形,哪還有下次機會!” 荊善射道:“寧可下次再挖三五丈,也不要重頭挖一年!” 宋兩利笑道:“有理有理,實是賊天才!” 忽必瑞滿意接受。 三人合力,甚快將寶庫底下秘洞回填,落個無跡可尋。三人隨後潛往東方,行約三裡,始到盡頭,原是伊通河岸口,一艘巨船靠得甚近,船身亦藏暗門,此時開著,竟和秘道口相互對照,如此只要將寶袋丟入艙底,落個輕鬆方便。 宋兩利不得不佩服忽必瑞設計之巧妙。看來他確實對總兵府寶庫覬覦已久,否則怎計畫如此周詳。 待寶物搬落艙底後,總護法怒鷹季叔滾先行將船開走,隨後又來一艘小船,宋兩利、忽必瑞、荊善射始登上船,至於秘道口則以一塊不起眼巨石封住,實無痕跡可循。 船上備有酒菜,三人暢飲開來,大呼過癮。 忽必瑞笑道:“發財定了,剩下是替父報仇,然後收拾蛇妖女,小神童可有計畫?” 宋兩利道:“哪有何計畫?且等金兵攻來,咱找機會收拾便是。” 荊善射道:“不是要收拾那些毒蛇?我倒有一計!” 宋兩利道:“啥計?” 荊善射道:“蛇怕火,咱把它引至遼軍藏糧處,然後一把火燒了,豈非一舉兩得。” 忽必瑞擊掌叫好:“好極了,只要糧草一滅,遼軍必定大亂。” 宋兩利道:“可是,毒蛇怎會去?” 忽必瑞道:“只有靠你引它啦!” 宋兩利道:“莫要玩火自焚才好!” 忽必瑞道:“放心,我和副幫主隨時救駕,保證萬無一失!” 荊善射道:“軍糧堆在廚房附近,廚房早有地道,應無受困之慮。” 宋兩利遂點頭:“好吧!反正不鬥蛇妖女,實有不甘!” 去年李鳳顏殺害無辜嬰兒之事,對他刺激甚深,決心討回公道,否則如此玩火之事,他的確不肯耍玩。 既已決定,三人暢飲後已做休息,直到夜晚,小船又調頭,三人再次潛入秘道,摸往總兵府。 忽必瑞甚是熟悉地形,尋及廚房後,三人潛出,且摸至糧倉,果然見得五穀雜糧堆積如山,忽必瑞忽有想法:“我看一把火把總兵府燒了,豈不快哉!” 宋兩利道:“可是毒蛇將四處逃竄,對百姓不利。” 忽必瑞道:“哪來不利?咱從外頭先燒,毒蛇自往裡逃,一條也走不掉!” 荊善射道:“有道理,總兵府一著火,軍心必亂,大金軍隊見狀,說不定立即攻城,省了咱不少麻煩!” 宋兩利道:“燒便燒吧,最好連蛇妖女給一併燒死,自省事多多!” 忽必瑞興致已旺:“燒東西我在行!”便要荊善射前去廚房拿菜油,澆往糧包,隨又抓出準備放火之黑色筒子,插入縫隙中,問道:“要多久引燃?” 宋兩利道:“還可定時?” 忽必瑞抓出炷香,笑道:“一炷香兩刻鐘夠麼?” 宋兩利笑道:“原是這麼回事。夠了!” 忽必瑞將炷香引燃,插于黑筒,笑道:“設定完畢!” 荊善射道:“只剩兩刻鐘,咱得四散開來,由外往內燒去!” 三人自知時辰已少,立即潛回秘道,往回退去。既然全府皆毀,哪顧得是何地頭,只要爬出另一秘道口,立即設下陷阱,半刻鐘一過,已設伏十餘。 忽必瑞尤其內行,潛往軍火庫,照樣設下火種,以期驚天動地一番,讓遼兵逃得屁滾尿流。 一切搞定後,宋兩利終又潛往松林想探瞧蛇窩,誰知那鐵籠屋已燒燼,毒蛇亦被撤走。 他不得不感應搜尋,始知蛇妖女和耶律威已移往後院湖池中那棟獨立兩層白塔,此塔原是賞湖賞花所設,卻被改裝成住處,四面環水,只有一座曲橋相連。 宋兩利潛往白塔,始見得池中萬蛇幌動,曲橋、塔面更是毒蛇蟠踞,其中兩條巨蟒粗若腰身,毒牙直獠,甚是可怖。 宋兩利暗自苦笑,妖女早知火攻乾脆以湖水護守,如此又怎能燒死它們?尤其那兩條巨蟒皮粗肉厚,說不定刀槍不入,輕易火把豈能燒死? 忽必瑞亦潛來,見及此狀,差點昏倒,詫道:“怎會如此?這哪是蛇窟?簡直是煮大蛇面線!整鍋都是蛇!” 宋兩利道:“恐怕烈火亦燒不及痛處!” 忽必瑞當機立斷:“燒不死也得轟死,咱去奪火砲,先轟它幾記再說!” 宋兩利道:“火砲架在城牆上,如何能摃來?” 忽必瑞道:“摃那個已太遠,快到軍火庫,倘有十分鐘,希望來得及!”甩頭即走。 宋兩利亦知時間寶貴,立即跟他潛回秘道,隨又繞至軍火庫,來不及潛行,方一竄出,兩人合力放倒六名守衛,衝入軍火庫,炷香已燒剩三寸,忽必瑞趕忙換得較長炷香。既是盜火砲,兩人各摃兩大箱,快速潛回秘道,三箱藏於隱密處,剩下一箱則合力摃往湖池處,奔行數百丈,終爬出秘道,由於動作過粗已被守衛發現,喝道:“誰?” 忽必瑞暗驚,登要射殺,宋兩利腦波攝去,喝道:“我乃郭藥強先鋒!鬼叫什麼!” 守衛一愣,那郭藥強原是此城先鋒官,眾人自是熟悉,守衛被攝仍不自知,一臉茫然。 忽必瑞乾脆喝道:“沒事少鬼叫!”一指點去,守衛登時僵硬。兩人立即往前衝去。其他守衛雖聞聲音,然未見當事人叫喊,縱覺奇異,仍不敢任意叫喊。兩人即趁此機會奔往湖邊。 東門忽地傳出火光,有人乍喊失火了!聲音仍算遠弱。 忽必瑞喝道:“不必等啦!先轟再說!”一掌橫切箱蓋,二十餘顆巴掌大黑球火砲已現形,一手抓得一顆,立即點燃引信,直往白塔轟去。然其功力不夠,只砸往曲橋處。轟轟兩響,炸得橋斷石飛,地動天驚。 白塔裡頭雙妖驚駭怒嘯,急欲衝出,宋兩利怎肯讓兩人喘息,火砲早點燃引信。一連四顆連環炸去。他功力遠比忽必瑞高強,又用及馭氣沖天手法,將勁氣灌注掌勁,這一丟砸,奇準無比轟向白塔,一連轟轟轟轟四響,白塔炸燬一半,兩條巨蟀難耐砸石之疼,紛紛落水翻騰,強勢衝來想報復。 耶律威、蛇妖女更是灰頭土臉掠向塔頂。乍見宋兩利,已火冒三一丈。 李鳳顏怒吼:“老娘未去找人,你卻趕來送死!” 耶律威:“上!”兩人便要衝來。 宋兩利冷道:“殘殺嬰兒之罪,今夜便要你還!”兩顆火砲又自砸去。 李鳳顏、耶律威不敢抵擋,左右閃過,落身曲橋,火砲砸落湖面,引信已息,並末炸開,宋兩利喝道可惜。 忽必瑞見狀急道:“把引信減短!”火折子燒及引信一半,心知炸不了雙妖,便往湖面空中砸去,火砲空中爆炸,震力轟得水濺蛇爛,仍能奏效。 然二十餘顆火砲終有用盡之時,忽必瑞轟剩兩顆之際,急道:“該溜啦!”然兩妖怎肯讓人走脫,拚著被轟危險,拚命衝撲前來,宋兩利喝道:“你先走!”恨死蛇妖女,頓將功力逼至極限,相準妖女,一記“乾坤幻滅”即劈過去。 那“乾坤幻滅”原是水神刀法第六式,威力非同小可,然蛇妖女卻自認除了通靈攝腦之術不及對方外,其他內家修為勝過多多,一勁冷邪虐笑:“想死得快些嗎?”竟然不閃不避,反掌打來。 雙方觸招,轟然暴響,蛇妖女怎知宋兩利一年之間功力增強如許之多,竟若斷線風箏悶呃摔落湖中,敗得十分狼狽。 玄武天王耶律威見狀大怒:“你用何妖法敢傷我愛人?!”抽出龜蛇毒劍,一式“靈蛇吐蕊”硬是攻來。 宋兩利縱劈退蛇妖女,身形卻不穩搖晃,耶律威身為國師,武功豈是弱者,雖只平常招式,卻隱含無限殺機,且毒蛇劍藏毒,的確凶險萬分,情急中,宋兩利頓展五方法門,攝腦大法猛地化開,喝地一聲“往左刺”耶律威竟然不察被攝,劍光已刺偏,待及時發現而糾正已嫌過慢,宋兩利雙掌凝勁,又是一招“乾坤幻滅”轟得耶律威悶呃倒栽湖中,已和蛇妖女湊成一對。 忽必瑞見狀大喜:“原來是空架子!咱今晚便收拾兩妖!” 宋兩利道:“先拚再說!”怎顯得毒蛇滿湖,竟然掠身衝入湖水,相準驚惶落魄之蛇妖女,怒吼著“地水火風空”竟以佛門秘學強招不斷暴打扭劈,蛇妖女驚魂未定,又遭重擊,簡直毫無還手餘地,已被打得四處亂撞,頭昏腦脹,吐血連連。 耶律威雖是狼狽,卻醒得快,乍見愛人受創,怎肯罷手,拚命搶招過來,毒蛇劍便要刺去。忽必瑞哪能讓他偷襲成功,凌空一塊黑石砸來,且吼著:“炸得你粉身碎骨!” 耶律威以為火砲轟及,怎敢抵擋,潛水即逃,黑石落處,正巧砸中巨蟀八寸身,疼得它亂轉打滾,且將宋兩利掃得沉落水中。 此時火藥庫已被引燃,轟地巨響,地動山搖,一道紅光直衝天際,宛若火山爆發,嚇得遼軍撲地不起,巨蟒毒蛇更以為變天,紛紛四處逃命。 忽必瑞關心宋兩利,急喝道:“小神童快上來啊!四處火海一片,再不走必有危險!” 宋兩利仍追著蛇妖女不放,一拳搗得她倒噴曲橋,四肢攤開,已奄奄一息。 他猶不放過耶律威,回身尋找,未見蹤影,腦門攝去,竟發現對方躲在湖底,待要潛入之際,數條毒蛇攻來,立即亂掌劈去,忽見荊善射摃著大桶油料,喝著:“小神童快起來,待我燒了此湖!” 宋兩利感應對方想法,這才掠身上岸,荊善射將燃油倒入湖中,毒蛇聞及味道,驚駭四處逃竄,荊善射豈肯放過,猛地點燃火把,丟入湖中,轟地巨響,油料已燃,湖面一片火海,燒得毒蛇沒命掙扎,死傷十之六七。 兩頭巨蟒仗著皮厚,竟衝過火海,往岸邊撲來,利牙直獠,欲吞噬荊善射以報冤仇。 荊善射冷笑:“只怕你不來!”他最喜射弓,見及巨蟒撲近,立即挽起強弓射去,叭然一響,射中巨蟀右眼,疼得它落水打滾,搗得湖水掀天,火花四濺。另一巨蟒眼看難討好處,潛藏水中逃去。然此一搗,躲,躲于之耶律威竟被逼出水面,荊善射射蟒不著,立即射其腦袋,耶律威頓有所覺,怒掌劈來,竟無法打偏利箭,怔駭之駭之余水中潛去,閃身轉藏之際,利箭已削中肩臂,疼得他再次悶呃,躲若龜孫不敢現身。 雙方鬥得激烈,卻只剎那間發生,總兵府縱使火海四起,火焰沖天,守衛逃竄無數,仍有忠心士兵強衝過來,個個手抓長槍利刀拚命欲殺刺客,忽必瑞已知待不得,喝道:“阿貓阿狗快閃!”不願喊全名以免留下證據。 荊善射、宋兩利自知危險,顧不得再戰,三人同竄屋頂,又溜至廂房,找得秘道,逃之夭夭。 耶律威聽及手下叫喊,方敢浮出水面,擊退火油,厲喝:“封鎖全城緝兇!”士兵作樣而去,耶律威始往曲橋掠去,抱起蛇妖女,直喚其名,隨即救治。幸好火油只是一桶,無法含蓋全部湖面,否則蛇妖女早喪生火海之中,儘管如此,在遭受重擊下,已奄奄一息,隨時將斷氣命喪,迫得耶律威趕忙抱往巫窟,準備以邪法護靈以救人。 總兵府巨火沖天,驚動黃龍全城戰將、士兵,個個回攻以自救,全城風聲鶴唳,草木皆兵,遠比萬軍攻城更形驚心動魄。 火炬沖天,數十裡開外大金怒龍軍已見著。 將軍完顏宗翰見狀大喜:“看來黃龍城已發難,咱先攻下七星城,以便一搗遼京!” 軍師楊樸原計算攻破七星城,宋兩利方會動作,此時卻倒反過來,既是如此,得搶時間攻城為要,立即同意。 夜無群正想表現戰功,登時建言:“先以火砲轟城,且開北門,讓遼軍有路可逃!” 暢樸道:“甚妙,正是孫子兵法所雲:‘圍師必闕’,‘闕’者防死戰也,包圍敵人,若全部堵死,對方必殊死戰,我方亦受極大傷亡,若網開一面,對方有路可逃,則必戀活而舍戰,咱再尋機殲滅,損失必降最低!” 完顏宗翰道:“有道理,就此辦去!” 夜無群登時引令,招向師妹夜驚容,笑道:“咱又要並肩作戰了!”使出獨尊簫備戰。 夜驚容亦抽出無雙笛,淡然一笑:“師兄請吧!” 兩人聯袂掠出三百丈。夜無群喝向火砲軍:“轟向城牆!”數十門火砲登時大作,轟聲連連,炸得七星城頭石裂牆崩,敵軍已起騷動。夜無群見機成熟,再喝六人飛鷹獵將,聯合夜驚容全速往七星城衝去。 七星城戰將蕭天德,原早被黃龍城火光沖天所驚,如今金國大軍開始攻擊,顯然腹背已受敵,然他身為大遼戰將,且受國師重用,身上置有護身靈符,聽說能刀槍不入,若不試試,豈非枉顧提拔之心,登時大喝反擊,一時火砲四射,雙方打得兇猛。 夜無群發現腦袋半禿之遼將蕭天德,登時撲來,十數丈高牆,一縱即至。蕭天德怒道: “膽敢犯我黃龍軍,莫不知我們個個刀槍不入嗎!”長戟一抖,一式“群龍搗海”殺得凌厲無比。 夜無群冷笑:“什麼刀槍不入,可惜我用的是獨尊簫!”先喝飛鷹六騎殺向左右遼軍,再喚夜驚容:“師妹咱合力作了他!”夜驚容領首,無雙笛橫擺於胸,尚未出招點去,夜無群卻已絞入長戟,任蕭天德招式猛辣,卻哪是極樂聖王坐下第一高手之敵,只見夜無群一招“萬點金星”倒打開來,點得長戟宛若萬錐鑿及,鏘鏘鏘鏘火花直冒,蕭天德虎口頓麻,戟勢已偏,夜無群乘機一探,獨尊簫殺來,一道勁氣從簫口噴出,直中蕭天德肩胸,砰地一響,蕭天德悶哼,身形倒晃六七步,差點栽落高牆。 蕭天德詫道:“你耍何妖法?!”一招落敗,無法思議,且刀槍不入靈符似未生效。 夜無群冷道:“叛將粗人,有何資格與我說話!”哪顧得對方問話,乾脆使出“七龍吞天”手法,猛運真勁衝逼獨尊簫,赫見七道勁流直穿簫孔,宛若七條猛龍竄滾,咻咻勁聲嘯耳欲聾,蕭天德見狀大叫不好,轉身便要逃去,然絕招已出,猛龍更若利箭噬衝搗來,直中蕭天德前身後背數處要害,搗得他悶呃跌退,夜無群怎可錯失良機,一掌將其擊落十數丈高牆,蕭天德尖聲厲叫,卻無力回天,叭地一響,當場撞得頭破血流,喪魂斃命。他原以沙場征戰見長,又怎是武功高強夜無群敵手,縱有靈符護身,亦難逃喪命命運。 夜無群擊斃蕭天德,立即大聲呼喊:“遼將蕭天德已亡,你們還作困獸之鬥嗎?還不快投降保命!” 遼軍乍聞守將已亡,原已浮動軍心登時大亂,幾乎無心再戰。 夜無群見狀大喜,喝道:“投降保命,頑抗者死!”轉向夜驚容道:“師妹請留在此,待我前去殺敵!” 夜驚容領首:“去吧!”夜無群立即翻落內城,獨尊簫猛砸狂打,登見哀嚎連連,遼軍死傷無數,夜驚容瞧得怵目驚心,然戰爭即是你死我亡,又怎怪得師兄呢? 夜無群衝入內城之際,隨又開啟大門,金軍魚貫湧入,殺伐大起,瞧見北城仍有逃路,遼軍拚命擠去。金軍不急於迫殺,立即實施堅壁清野,先清除四處躲藏遼軍,以免埋伏炸藥或縱火,徒生困擾。 待遼軍退出北門之際,完顏宗翰早雌伏該處,一聲令下,數萬大軍直衝遼兵,那強虎撲羊之勢登時上演,但見刀斬斷臂殘肢,槍去肉穿骨裂,遼兵早已潰不成軍,哪有心再戰,剎那間死傷無數,屍橫遍野,能逃離者只剩下十之一二,此役至少死傷數萬人以上。 完顏宗翰破得七星城仍不止,又往前衝殺,五更不到又破日月城,此時已離黃龍城不及三十裡,他仍一鼓作氣追殺過來。 |
第 五 章 妖男妖女
黃龍城遼軍早已軍心大亂。見得南方完顏宗翰軍連破雙城,已逼近不及三十裡,西方叛將餘都姑更是猛勁,連破三城,幾已逼近不及十五裡,雙面夾攻之下,焉有命在?既然外城皆破,國師所授靈符護身豈能見效? 國師耶律威早被宋兩利暗算得頭昏腦脹,且為治愛人蛇妖女李鳳顏已是心力交瘁,原無心再理軍事,然聞及兩路車已迫近不及三十裡,再不想法抵擋,黃龍城將不保,當下決定先藉天象封住黃龍城再說,於是喝令起擅于東城頭,他將呼風喚雨以阻敵軍。 神壇設于東牆頭,面對東方日出。然昨夜已雲層深厚,今晨仍是黑天一片,縱使未起壇方可能下起豪雨,只是時間長短罷了,此倒幫了耶律威不少忙。 耶律威既能升為國師,道法邪術自有本領之處,他立即耍焚邪符無數,邪咒連連化將開來,攝魂鈴不斷撼天搖晃,一時陰氣吹起,從那東山源源湧來,此陰氣原混合無數孤魂野鬼所擬之氣,這一牽動,終將烏雲引帶過來,已掩去日出,漸漸飄起細雨。耶律威再耍妖法,雨勢漸大。 遼軍見及國師果然能呼風喚雨,登時信心大增,以為護身靈符仍能生效,立即跪拜連連,以沾神靈之氣,隨又堅守崗位不再退卻。 耶律威怎知作法效果如此良好,敢情是老天神助,已然陶醉其中,更大施妖法,邪符不斷劈向空中,雨勢漸巨。 猝見數道閃電空中劈來,遼軍一陣歡呼。 閃電卻嚇得躲在地洞休息養傷的宋兩利怔醒過來,腦門頓時感應耶律威施展妖法,登時叫糟:“老妖若引得狂風暴雨,金軍不但攻擊困難,那些毒蛇更能乘水四處流竄,危害甚巨!” 忽必瑞道:“那待如何?” 宋兩利道:“升壇破他!” 忽必瑞道:“一升壇,恐怕會現行蹤,你身上毒蛇傷口不下數十處,挺得了?” 宋兩利瞧及全身毒牙傷口,原是跳入湖池大戰之際,被毒蛇所噬,那傷口且算小事,然毒液滲入太多,連紫玉仙芝一時亦無法全數解去,故顯得頭暈肉疼,但宋兩利知無性命危險,該拚時仍要拚命,遂道:“敵軍若來,你們先擋一陣,待我破去老妖法術,乃能高枕無憂!” 忽必瑞自知擋不了,遂道:“還是回到八通窟那頭,若擋不了,開溜亦較方便!” 荊善射亦覺此處最為理想。 宋兩利同意,三人遂潛往八通窟。 縱使此窟被蛇妖女毀得差不多,然忽必瑞原想學道法以開殿立觀,且收緣金以發利市,其曾向宋兩利討教道法,放在附近仍藏有升壇作法道具,此時終可派上用場,一一搬來,法器雖嫌舊些,卻仍可用,宋兩利立即抓起棗木筆,沾上硃砂,一一畫得靈符,隨後升壇作法。 忽必瑞、荊善封則四處戒備,以防萬一。 宋兩利暗忖,若將靈寶陰陽鏡帶在身邊,此的則毋需如此麻煩,往天上一吸,任何妖法立即破除,然為怕寶鏡被奪,他始終不敢帶在身邊。還好升壇作法仍難不倒他。耶律威既然耍出引雲祈雨咒,自己則以破雨除霧訣相抗。只見他喃喃念起秘咒,靈符不斷往天空打去。 耶律威乃引得孤魂野鬼幻起陰氣陰風以引帶雲氣罩天,宋兩利則將至剛至陽靈符不斷打向天空,破除那股陰氣,並吼道:“身落孤魂野鬼還想助紂為虐麼?難不成要我打得你魂消魄散,永世不得超生!”降妖伏魔咒化將開來:“一轉天地動,二轉日月明,三轉三昧現,四轉四煞沒,五轉五雷鳴,六轉六丁衝,七轉七星佐,八轉八方攝,九轉九連環,十轉十妖滅!” 且見宋兩利先是不斷以棗木筆往靈符畫圈圈,越轉越急,靈符飛向空中仍在打轉,直若長鞭旋舞,煞是好看。忽必瑞、荊善射見得不少法事,此次最為神奇,竟然畫圈圈亦能成符化靈?孰不知此五火三光破妖降魔咒厲害無比(五火者:天火、地火、雷火、霹靂火、三昧真火,三光者:日、月、星),原是至陽至剛,若用來降妖除魔,甚是靈驗,宋兩利不但使出五火三光咒言,且用上九宮八卦乾坤大挪移法門,威力更強數倍。 只見靈符凌空飛轉十數丈之際,宋兩利大喝一聲,桃花木劍挑起燭火頓射過去,靈符轟地起火燃燒,凌空打轉似若火龍搶天,在此清晨陰空下甚是搶眼,不知者瞧及,必以為火龍現形。而那火龍卻若活物般直往東天衝去,搗向耶律威所引帶之慘慘陰風。這一搗去,孤魂野鬼最懼五火三光,皆嚇得魂魄震亂,亟欲四散躲藏。 耶律威見狀大駭:“何方妖人敢阻我作法?!”猛又如勁護住陰氣。 宋兩利冷喝:“妖魂還不散去麼?”一道火龍不夠,又自猛轉兩道、三道、四道火龍直迫天際,他且喝著:“五道火龍齊撲,焚得魂魄盡散,莫怪我下手無情!”秘咒再念得: “八轉八方攝,九轉九連環,十轉十妖滅!急急如律令!降妖再斬魔!”宋兩利待要送出符膽及第五道火龍之際,猝見陰氣轟地炸開,只見孤魂野鬼四處亂竄,逃命去也。 宋兩利並未停止送出第五道火龍,只不過此龍乃打向耶律威。那火龍原是靈符連成,此時強勁打來,耶律威怎肯認輸,龜蛇劍猛砍,這一截去,火龍頓散開來,化作無數火星衝射老妖身軀,道袍已燃,嚇得他猛抽猛打,咆哮不已。 宋兩利乘機再發靈符,不斷往天空轉去,形成漩渦般氣流,吹引向天,烏雲已被拖帶,慢慢浮向高空,雨勢漸漸減弱。 耶律威見狀再次施法,然陰氣已散,妖風不再,任他如何施展已無法牽引雲層走向,不禁惱羞成怒:“來人,去把那妖壇給摧毀!”霎見數百兵往八通窟方向衝去。 耶律威仍懷希望,待妖壇破去再重新施法不遲,故未親自前來殺敵。 忽必瑞、荊善射已知敵軍來犯,立即採取遊鬥,不斷潛伏偷襲,任那數百兵人多勢眾,卻無法抵擋兩人襲殺,一時間難越雷池一步。 宋兩利乘機仍大作法事,將烏雲帶得更高更遠,以防豪雨突降。 掙扎中已過兩刻鐘。耶律威眼看東方日出已轉紅,怒火更熾:“照此下去,哪能求得大雨!還不派千萬兵去擋!”一聲令下,無數遼兵終湧衝而去。 忽必瑞、荊善射怎擋得了千萬兵,嚇得毛心寒背,奔向宋兩利,忽必瑞急道:“行了嗎?再轉下去,咱可要飛天了!” 宋兩利已見東方日出,可惜泛紅,水氣仍重,然時間緊迫,莫要害得兄弟為難,終點頭:“收便收吧!烏雲升起再下降,少說也要一兩時辰,希望大軍能及時趕來!” 忽必瑞欣笑:“那快逃快逃!” 宋兩利道:“哪這麼便宜!”突地衝向遼兵,大喝:“九轉十轉,轉得亂七八糟!” 除了符咒,且要得攝腦大法,這一喝吼,前排數十遼兵受攝,不明就理轉了起來,其手上皆握有兵刃,如此打轉之下已搗向後頭士兵,一時刀落人倒,攻勢受阻,宋兩利始甘心收招,喝道:“遼國將滅,奉勸諸位另尋他路!”終和忽必瑞、荊善射衝入破屋,再鑽秘窟,逃之夭夭。 耶律威見干擾已除。仍不死心,再次興壇作法,想將烏雲叫回,然天時地利已失,在無法換得孤魂野鬼所引帶之陰風助陣,以及清晨霧重時機已過,任他道法高強仍難引來強風強雨。他仍不死心催逼,然已難奏效,甚至錯失先機,北城竟然傳出緊急號角,原是遼軍猛將餘都姑已引軍殺至,戰火頓起。 耶律威這才徹底失望,不再作法,卻把怒氣發洩餘都姑身上:“遼國叛將也敢作怪麼? 待我宰了你!”一聲令下,整軍往北門攻去。 那餘都姑仍心存仁慈,不斷喊話:“天祚帝昏庸淫亂,任由姦相蕭奉先作亂,竟連皇后、賢臣皆除去,你們豈能為此昏君而戰?尤其妖女李鳳顏淫蕩無度,且以妖法惑國,耶律威更狼狽為姦,如今國勢已衰,滅亡即在,快快歸我麾下,自能前程無量,保有妻小。” 許多遼軍信心已搖,不知該戰不戰,現在形成拉鋸。 然那耶律威趕來鎮守,登時反擊:“叛賊乃欲姦淫仙女不成,又串通賊後謀反,狼心狗肺,喪盡天良,諸位不必聽其所言,今日便要讓他人頭落地!大軍備陣,大開北門,本國師親自宰了他,將其人頭割下以獻皇恩!” 既然國師親徵,遼軍士氣大振,耶律威當真跨騎戰馬,待城門一開,引兵數萬立即殺出,萬馬奔騰氣勢,震天撼地。 餘都姑未料及耶律威會親自出征,其身為國師,武功妖法本就了得,尤其玄武妖功堪稱武林一絕,且其龜蛇劍藏有劇毒,十分厲害,甚難對付,餘都姑自認非其敵手,然豈可說退便退,登時長槍抓手,快馬衝去,直往國師門面刺去。耶律威哈哈大笑,龜蛇利劍運功砍向長槍,原想一劍兩斷,然卻砍偏半尺,耶律威暗愣,敢情受宋兩利襲擊,傷勢未復,內力減弱許多,餘都姑亦愣,對方並未想像中強悍。 這一觸招,雙雙錯開,各有衡量,旋馬再轉,又自攻上,餘都姑一式“千槍射月”槍光幻化無數利箭,封射妖人上三路,耶律威冷笑:“雕蟲小技也敢現寶!”龜蛇劍突地化斬一招“萬蛇搶珠”,一把蛇劍突若千萬靈蛇搶衝刺來。雙方交錯,鏘鏘鏘鏘連劈十餘式,餘都姑一鎗刺穿耶律威巾帶,亂發已撒。耶律威一劍砍中餘都姑左胸戰甲,現出七寸長裂痕,若非裡層另有軟護甲,此劍必傷肌膚而中劇毒。儘管如此,餘都姑仍驚心不已,對方的確厲害。 耶律威一劍得手,哈哈虐笑:“你已中我萬毒之毒,若無解藥,三日之內必定身亡!” 餘都姑怔詫:“你敢耍此毒計?!”左胸悶疼,臉色大變:“下次再戰!”不敢耽擱,揮手急道:“快退!”主帥有令,且已受傷,金車怎敢再戰,轉身即往後逃去。餘都姑更先開溜,往左後山區逃奔。 耶律威怎肯讓其走脫,見狀大喝:“全速追擊,殺一個賞一銀,殺十個賞一金!我偏不信國師軍鬥不了叛徒軍!”一聲令下,遼軍士氣大振,強行追逐獵殺不斷。 餘都姑若談武功未必精過耶律威,然騎射之術可強過對方,雖身受劍毒之傷,身形搖搖欲墜,但催騎狂奔,仍自保持三十丈距離,耶律威老是追之不及,雙方拉拉扯扯終奔馳十餘裡,已繞過小山區。前頭乍現偌大平原,耶律威冷笑:“已無山路擋前,你死定了!”下令狂追。 餘都姑仍拚命往後奔,且喝著快逃快逃!手下果然沒命狂奔。 耶律威追趕一陣,忽覺不對,餘都姑若已中得劍毒,少說亦得頭暈目眩,哪還有此勁大呼小叫,莫非有假?他心性多疑,立即喝向部隊停止追擊,以探究竟。 餘都姑原想逃開,然奔及半裡,未見敵軍追來,終調馬回頭,列陣相迎,冷道:“妖道你且能奈我何?” 耶律威冷道:“你未中劍毒?” 餘都姑道:“幸好我有解藥,劍毒又算什麼!”其實乃身穿護身軟甲,並未傷著,如此言乃安定軍心,不必忌畏龜蛇之劍。 耶律威冷道:“既不懼毒,為何脫逃?” 餘都姑道:“自認戰勝不了你,當然要退!” 耶律威聞言哈哈虐笑:“果然有自知之明!快快投降,留你不死!” 餘都姑冷道:“行嗎?連皇后、駙馬爺皆難倖免,我耶律餘都算什麼,此次前來就是要替他們報仇,宰惡相除姦官!” 耶律威四下瞧瞧,並無任何埋伏,心想縱使開戰,對方亦贏不了,且殺個他屁滾尿流為是,何況遼軍近六萬,又豈怕三萬兵?實力懸殊,穩操勝算。登時冷笑:“你降亦好,不降亦罷,今日便是你死期!縱有解藥,砍你腦袋總行!”一聲令下,登又發動第二波攻勢。 餘都姑未再一逕往後逃,而是採取遊鬥,不斷將敵軍陣勢拉大,幾乎鋪滿所有平原。那耶律威自恃兵多將強,一味窮追猛打,餘都姑數次差點受傷,然皆靠長槍較長,擋駕於外。 耶律威愈戰愈能逼近敵軍,心神大悅,猛催手下殺無赦,一時雙方纏戰難分難解,各有死傷。 匆匆一時辰已過,餘都姑被逼退數裡,手下顯得狼狽不堪,國師軍正顯得意,餘都姑突地喝令:“時辰已到,全力反擊!”命令一下達,前排軍不再退卻,長槍相聯鎮守,盾牌封得死死,後頭弓箭手突地挽弓強射,一波過去,遼軍欸聲頓起。 耶律威乍聞“時辰已到”自覺或有埋伏,然怎無跡可循?待要仔細查明之際,西南哨兵號角直響,緊接快馬奔來,急吼著:“不好啦!金國大軍從西南切來了!”遼軍聞言臉色大變,耶律威這纔明白已中餘都姑引蛇出洞之計,如今大軍已追出近二十裡,若想返回黃龍城談何容易,國師軍將遭兩面受擊局面。 然他豈肯認輸,既是拚命,當然得回身衝往黃龍城,保命機會較大,於是喝令:“大家莫亂,立即反奔回城!敵軍只不過幾萬兵,怎鬥得本軍!快退!”命令一下,大軍拚命反逃。耶律威怎敢怠慢,擠在人群中退逃。 餘都姑見狀喝令:“遠處擊之,窮寇遲早敗陣!”大軍遠遠跟上,一有機會,冷箭直放,以免敵軍作困獸之鬥。 如此奔行數裡,眼看便要穿入回林之中,豈知金國真正大軍已自到來,那完顏宗翰最是善戰,見及遼軍只顧退逃,士氣早弱,如若衝出,必收奇效,登時大喝:“全力撲殺!”一時戰鼓大作,怒龍軍果真若怒龍發狂,四面八方穿湧而至。 那完顏宗翰最是神猛,手中青龍偃月寶刀霸道無比,左一揮去,五槍折斷,六頭噴飛,右一砍去,四人腰斬,一個照面九人斃命,再一照面十餘斷頭,簡直虎入羊群,摧枯拉朽,無人能擋。 右路飛鷹獵將三騎把關,亦自槍落人亡,乃砍屍斷,左路另有三騎衝殺,勢如破竹,千刀亂斬,哀鴻遍野。 遼軍怎見過如此慘烈殘殺,一時心膽俱寒,唯剩下東北小缺口,偌大軍兵齊往擠去,就連國師耶律威亦覺不妙,哪顧得指揮作戰,混入人群中,先行保命逃亡。 一時弱肉強食,兵敗山倒,遼軍已潰不成軍,落得任人宰割命運。 金國王子夜無群原是衝鋒陷陣,然他特別注意遼將耶律威去向,見他隱於暗處,深怕他藉勢脫逃,遂掠空而至,不斷迫追逼殺。耶律威實是被騷擾得情緒大亂,突來怪招,硬將手下砸往空中,迫擋夜無群視線,隨又劈倒十數人,將自己罩住。在此逃命人擠人情景,只要前方倒僕,後方定受影響,一時長排倒下,耶律威藉此掩遁,迷藏他處。 夜無群待宰殺空中遼兵後,往下一瞧,聚滿人堆,何處能尋?登時縱落人堆,即挑即砸,頓時死傷遍處,然耶律威仍不知去向。夜無群冷哼:“逃得了一時,逃不了一世!”不再找尋,掠回馬匹,直衝東北方向,以截遼軍,想來個完全殲滅,以絕後患。 至於夜驚容則對戰爭較為排斥,遠遠掠陣觀戰,縱使她接受戰爭殘酷事實,卻不願雙手多沾血跡,畢竟士兵何辜,何必為了奪城掠地,殘殺連連? 見得屍橫遍野,她暗暗感嘆,就此征戰下去,不知將死傷幾許? 觀戰中,忽覺三人潛入戰區,那淡黃符帶纏在頭上,竟然如此驚心醒目,夜驚容一眼即已認出來人,怔詫道:“是阿利麼?!”一時全身抽顫,怔喜湧心,讓她難以自製,然事隔多日,又覺生疏距離,喃喃說道:“他會認我麼?”感傷湧向心頭,不知如何自處。 若在平常,宋兩利必定能感受她心思而尋來,然此時他乃全心欲尋耶律威以替無辜小孩和忽必瑞父母報仇,畢竟耶律威乃蛇妖女姘頭,自是狠狽為姦,且手段毒辣,蛇妖女已受懲,豈可留此妖人危害人間? 宋兩利、忽必瑞、荊善射原躲在秘洞之中,然休息一陣,在探知耶律威出兵攻打餘都姑後,心想金國大軍已到,耶律威遲早要敗陣,唯其邪妖之術仍在,為顧及對方脫逃,便自潛來,準備隨時扯其後腿,如若能手刃,那更報應,故三人始潛入戰區。 宋兩利當然見得夜無群和耶律威搏鬥情景,原想夜無群武功高強,必定能收拾妖人,誰知耶律威耍了手段,靠人堆開溜,夜無群無奈放棄,宋兩利卻感應對方乃自行挖洞,藏在地底,且上頭屍體遍處,實是最佳掩護。宋兩利當然不肯放過老妖,乘著大軍已殺往東北方向之際,始和忽必瑞、荊善射偷偷摸去,踏著斷臂殘肢,終摸至耶律威藏身處。 忽必瑞低聲問道:“確定在此?” 宋兩利領首,伸手指向正確位置。 忽必瑞遂裝出嘆息聲:“遼軍已大敗,剩下咱要去哪裡?少了一隻手還不快逃,若大軍折返,豈有命在?” 荊善射配合道:“咱快走!”兩人踏出沉重腳步一拐拐行去,甚且撥動兵刃卡卡作響,逃得百丈後又潛回來。 誰知耶律威就是不動,仍雌伏地底,藏若烏龜。 忽必瑞不禁皺眉,低聲問道:“待要如何……” 宋兩利道:“只有挖他出來了!” 荊善射道:“挖洞後,再埋火砲!” 忽必瑞虐笑起來,道:“好計!你去找火砲!我來搬屍體!”荊善射立即行動。 忽必瑞又換聲音,嘆息道:“實在倒楣,沒事被派來搬屍體,上輩子欠得死人債太多了!”已和宋兩利配合搬開屍堆。 此時陰雨綿綿,屍體滲血,瞧來甚是可怖,宋兩利不斷暗宣佛號,要其魂魄投胎去,忽必瑞則司空見慣,搬得乾淨俐落,爽聲道:“屍首滿地乃小事,你可沒見過因困守孤城,啃食自己弟兄屍首,那才可怖!” 宋兩利想嘔,忽必瑞更形得意:“有的還先從肝臟啃食,聽說人肝甚是美味!” 宋兩利斥道:“別談啦,越說越離譜,快快工作!” 忽必瑞還想鬼扯,宋兩利兩眼瞪來,一股攝腦壓力搗得他不敢作怪,方始改口:“別緊張,吹的,路邊說書常提及,我便拿來用用!”瞧及屍體,眉頭又跳道:“雖是吹的,卻也毛骨悚然!” 宋兩利一句:“不怕夜晚作惡夢?”忽必瑞始不敢胡亂開口。 兩人合力,甚快將百具屍體移開,宋兩利則在中心位置畫個圈,以標定目標。在此同時,荊善射已尋得數顆火砲,快速奔來,邪笑不已,道:“兩軍作戰留下火砲,乃常有之事,只是怎麼轟?該不會也要把砲管給摃來吧?” 忽必瑞道:“有嗎?……”四處瞧去,通常火砲管皆綁在馬背施行,遺落不易。 宋兩利道:“別瞎鬧,縱有砲管,又如何能往地面射?我看咱把火砲丟高,讓它自動下墜,自可轟人!” 忽必瑞欣笑:“有道理!天才,一想即通!” 宋兩利遂將火砲接過手,由於談話皆在二十丈開外,以防被竊聽,此時則偷偷走回圓圈處,將三枚置于地面,剩下一枚則點燃引信,滋滋燃燒中,宋兩利仍未丟出,且一腳踩往地面,喝道:“玄武老妖,你再躲啊,我已埋下千斤炸藥,還不出來,想自尋死路麼?” 耶律威暗詫不已,自己藏得隱密,怎會被發覺?難道對方只是試探?仍是不吭不答,硬撐到底。 宋兩利訕笑道:“你還猶豫嗎?沒聽到滋滋聲音?”連同地面三顆一起點燃,引信滋響更清楚,耶律威縱覺異樣,然又想及若真有火砲,對方怎仍在旁,故不作聲。 宋兩利感應他已心慌,且引信已短,忽必瑞更喊:“快退,別玩命!” 宋兩利這才猛將火砲砸往天空,拚命溜逃,並喊道:“我走啦 ”逃遠數十丈。 耶律威乍聞忽必瑞喊話,終明白另有他人,且又聽聞火砲咻咻下墜聲,那還得了,猛地雙掌齊發,往上空爛泥打去,叭把一響,爛泥四射,耶律威身形已露,正待往外衝,空中火砲卻若流星砸來,嚇得他反掌欲劈,掌勁力起,火砲已炸開。 轟! 連同地面三顆一併轟震,炸得地動山搖,泥塊亂射。耶律威哪抵得火砲威力,被轟彈六七丈,倒摔地面,已皮開肉裂,渾身是血。 忽必瑞見狀登時撲來,利刀猛抵耶律威胸口,怒道:“我爹伯非子是不是你殺的?”原已知九命蛇巫九麻暗算父親,然對方亦為國師,且跟蛇妖女勾結,此帳豈可讓他漏去。 耶律威已奄奄一息,抽搐著身子:“我沒殺人……快救我……” 宋兩利奔來,喝道:“你把蛇妖女藏至何處?”已感應不出,故有此一問。 耶律威仍祈求:“救我一命……我再告訴你……” 忽必瑞喝道:“先說再救!” 耶律威急道:“人在湖底秘室……” 忽必瑞怔道:“湖底還有秘室?”暗道好險,未挖至湖底,否則甚可能撞上。 耶律威仍祈求:“救我……” 宋兩利道:“炸爛你的肉,又未必要得了你的命!” 耶律威急道:“我背部生疼……” 忽必瑞把他翻正,竟然發現龜蛇毒劍橫穿背腰,這纔明白致命傷竟是對方毒劍,呵呵邪笑抽出毒劍,晃向妖人,道:“自己殺自己,怪不了誰!” 荊善射道:“你不是玩毒,現在可好了!” 耶律威大駭:“我有解藥,綠瓶裝著!”往身上搜去,然綠瓶早被炸碎,耶律威越摸越害怕,全身再顫:“快找解藥,快救我命……”爬向地面,翻著爛泥,又如何能尋得。 忽必瑞道:“不必找啦!你殺人無數,能落個全屍已是不錯!” 耶律威仍瘋狂找尋,然他原被炸傷已失血過多,毒劍又殺向五臟,毒性化開不說,黑血猛從傷口滲出,他能掙扎一時,又怎能抵擋死神摧殘,終無力再撐,倒撲地面,不斷抽搐。 忽必瑞道:“死了也好,省得禍害一千年!”一劍刺其心脈,結束其罪惡一生。 荊善射呵呵笑道:“爽死了,咱總算一統黃龍城,今後是水神幫天下啦!” 兩人待要慶祝,豈知東北一隊快騎衝來。宋兩利一眼即已認出是夜無群,他可不願遇上麻煩,喝著兩人:“快溜吧!更厲害角兒到了!”兩人頓有所覺,趕忙跟著宋兩利開溜,潛往附近山林。 夜無群並未認出對方,遠遠急喚:“英雄留步!你們是何來路?方才殺了何人?” 三人豈敢回應,拚命潛逃,夜無群忽地發現地上龜蛇毒劍,立即下馬,始又發現耶律威屍體,詫道:“妖人國師死於此?”抽出毒劍,撥轉耶律威屍體,果然見及龜般大嘴,冷笑道:“你倒是罪有應得,躲得了本王,卻躲不了他人暗算!” 兩軍仍在征戰,無暇多想,毒劍一揮,切下耶律威腦袋,抓其頭髮,掠縱上馬,立即調頭飛奔而去。遠遠即喊:“遼將國師已亡,還作困獸之鬥麼?”遼軍更自大亂,不少已棄械投降,戰事漸漸轉弱。 |
第 六 章 情海難填
宋兩利則和忽必瑞、荊善射逃入林區,待發現夜無群並未追來,方自軍心大定。 忽必瑞道:“他是極樂聖王得意門徒,金國三皇子,果然是一把罩!” 宋兩利道:“可惜是情敵,上次差點死在他手中,還好我命大,逃過一劫!” 忽必瑞道:“是為了夜姑娘?她倒是夠美夠迷人,你愛上她了?” 宋兩利乾笑道:“不談這些,我是修道人,怎能胡思亂想?……”話未說完,突地意識到夜驚容即在左側松林下,趕忙轉頭,已見得美人一臉滄桑淒憐,兩眼含淚欲滴欲落,僵在那裡欲言又止,欲前復縮,宋兩利心神一時揪緊,千言萬語不知如何回答,僵硬逼出笑聲: “阿容,原來你在這裡?……” 夜驚容終忍受不了,頭一點,兩行熱淚湧泉而出:“我以為你不要我了……”極力想忍又忍不了,抽搐不斷。宋兩利實是不忍,趕忙奔去,急道:“我怎不要你?只是陰錯陽差錯開了……”想拭她淚水卻不知從何著手。 夜驚容終難忍多日思念及茫然不安之苦,一勁兒撲向男人胸懷啜泣不已,宋兩利萬般歉意安慰著。 忽必瑞、荊善射怎能壞人好事,立即潛往暗處草叢,名為躲閃,仍探頭探腦窺瞧不已。 激情過後,夜驚容頓覺困窘,急忙躲開男人胸懷,又是一句抱歉,臉面為之飛紅。 宋兩利道:“該道歉的是我,害你找了兩趟仍未尋著……” 夜驚容道:“我以為你躲起來了……”那句“不要我了”一時又開不了口。 宋兩利道:“是躲著陰陽老怪!”但覺再談感情,實是難為情,遂轉開話題,道:“老怪已被群雄殺得落花流水,暫時不能作怪啦!” 夜驚容終露笑容:“這可好,否則實叫我擔心!” 宋兩利笑道:“我也練了武功,大概有進步了,走,咱再去收拾蛇妖女,她竟敢以殺小孩為樂,實是可惡!” 夜驚容道:“好啊!”想及往昔並肩作戰種種,甜蜜於心。 宋兩利亦想以此排遣尷尬局面,立即帶領她往回奔去。後頭忽必瑞、荊善射卻慌了手腳,急起直追,想喊人又怕破壞對方甜言蜜語,不喊人又不知宋兩利耍何花招。 待迫近黃龍城時,宋兩利方止步,往後一招手,道:“咱去收拾蛇妖女!” 忽必瑞終知任務,快速奔上來,拱手道:“夜姑娘別來無恙?” 夜驚容想及方才事,不禁窘困,但仍掩飾過去,落落大方回禮,忽必瑞笑道:“那便一起行動了!”招向荊善射,尋往秘道,四人潛行而去。 夜驚容詫道:“黃龍城地下怎如此多秘道?” 宋兩利道:“還不是這些弟兄一年當鼠輩,閒來無事挖出來的。” 夜驚容恍然一笑:“實是大手筆!” 忽必瑞乾笑:“混口飯吃罷了!” 四人邊潛邊聊,夜驚容終能了解雙方近況,原來師父所言,即是宋兩利破去妖人邪法,難怪今晨這場大雨老是下不來。師父既然有盤算,那今後該不致於分手了,唯一麻煩是師兄這關,倒要和他說個清楚才好。 潛行中已至總兵府底下,四人從廚房秘道爬出。總兵府經過火災肆虐,以及方才耶律威引兵作戰,此處已現空府,遼軍幾乎退守寶庫處,四人行來從容無阻。 轉行數百丈,已抵湖池,死蛇仍落遍處,活蛇卻無一條,不知逃向何處。 忽必瑞道:“照耶律威所言,蛇妖女藏在湖底,咱得潛水下去找尋?” 宋兩利道:“既是秘室,必有通道,我看那秘道定在白塔裡頭,咱去查查!”四人遂往白搭掠去,始發現此塔題名為“仙女塔”李鳳顏自認仙女般漂亮,可見一斑。 待進入塔內,擺得不少瓶罐,應是耶淫之藥,宋兩利全數搜刮,丟入湖中,仔細查來,方自發現右側塔柱乃中空,直落湖底,每次只能一人通行,宋兩利開啟暗門,立即掠入,往下直滑,夜驚容隨後跟上,再則忽必瑞、荊善射。 四人落入湖底,始發現另有秘室兩間,一若練丹室,一則練功禪房,卻已空空如也。 宋兩利詫道:“妖女逃了?!”直覺練功房另有通道,再搜過去,發現藏在左床,推開潛入秘道,再行百丈,終見一秘窟,供奉蛇神妖女,且有一處凹槽,顯然乃置水晶球所用。 至此,眾人方知蛇妖女已不在此處。 忽必瑞道:“奇了,明明身受重傷,怎還能開溜?” 荊善射道:“她根本不能動,是誰救了她?” 宋兩利道:“我來查查!”立即盤坐下來,腰際始終掛著蓮花師太所贈羊皮酒袋,立即抓出灌它幾口,腦門開始感應,搜尋一陣,蛇妖女倒是昏昏沉沉,然那兩頭巨蟒卻靈活護主,直往山林深澗逃去,宋兩利終恍然:“原來是蟒蛇救人,難怪妖女能開溜,是咱大意了。” 荊善射道:“我不是射中一只蟒眼,它還能活命?” 宋兩利道:“既仍能逃,當然沒死了!” 荊善射嘆息:“下次可要射鼻孔,想必一箭穿腦,立即取命。” 宋兩利道:“逃了便逃了,她若敢再作怪,遲早將遭報應!” 忽必瑞道:“下次先燉蛇湯,免得留下後患!” 三人正為蛇妖女脫逃之事說及風涼話,然那城外已起掀天騷動。 夜驚容道:“師兄攻來了!” 宋兩利一愣:“那……咱得躲了?”忽必瑞、荊善射自無問題,然他若躲起來,似乎對夜驚容頗有刺激,故得詢問意見。 夜驚容道:“師父既知你來此,應不致引起誤會,何況師父當年曾要我……照顧你……”那句“許予你”一時言之不出,故改了口。 宋兩利自知對方心思,知應面對問題,逃避亦非辦法,道:“好吧,反正躲也躲不掉,認命便是!”轉向忽必瑞、荊善射,道:“你倆先藏起來,畢竟金軍不比遼軍,讓他們發現水神幫底子,往後日子可能不好過,尤其沾上本神童!” 忽必瑞道:“知了!咱自會小心!回頭路上見!”已和荊善射拜別而去。 現場剩下孤男寡女,氣氛顯得窘困。宋兩利摸摸腦袋符巾,裡頭那只毀之不去之龜形胎記,仍讓他壓力倍增,輕輕一嘆,道:“夜姑娘,雖然你師父曾將你許予我,但我行嗎?論人品沒人品,論地位,比不上你師兄,我只是個小道士,頭上且有胎記,當年根本抬不起頭,近年雖自我催眠,覺得稍有威風,但綠龜就是綠龜,不想便罷,每一深思想及,還是覺得自卑,你莫要一時受聖王之逼,便做了決定,那樣將不妥。” 夜驚容行向他,輕輕解開符帶,龜形胎記已現,淡然一笑,道:“當年綠龜法王亦有胎記!他且受得烈火教敬重,它在你臉上亦顯露慈悲心,那才是真正吸引我的地方,我又怎會在乎它呢?何況一個女人能找到適合者,遠比找及富貴、權高來得重要,你是我所見最適合的男人,其他的不必多言,除非你嫌棄我,否則沒什麼好自卑或自抬身價的了。”打從受雙修派劉道真及金妙蓮所賜毒針而被宋兩利解開衣衫未被非禮後,她已知對方心地善良而心有所屬,然此話又怎自行開口承認呢? 宋兩利道:“我又如何適合你?” 夜驚容道:“善良、與世無爭,且跟你在一起,總能幻起一股心靈相系的快樂愉悅感覺,那不是任何人所能取代。” 宋兩利嘆息:“我怎不覺善良?方才還殺了人呢!” 夜驚容道:“那是報應不可免,唯可貴處,你取了壞人性命是感傷,那是無奈,師兄殺了壞人卻狂喜,那是報復。” 宋兩利忍不住撫向美人秀髮,道:“你也是善良了,當年我被龐光追殺,便是你解了危,當時實在覺得你美得高不可攀,現在亦且如此感覺,怎會湊在一起?連作夢醒來皆不敢想。” 夜驚容傾向其肩胸,含情一笑:“該是緣分吧!師父早算準了,故才安排你我見面。” 宋兩利嗅其淡淡發香,心靈投契不已,道:“既然你不嫌棄,我又怎把福氣往外推?不過你若後悔,隨時可離開,這福分本是老天賜予,不敢奢想啦!” 夜驚容媚眼一挑:“絕不後悔!”宋兩利終忍不了深情激盪,將美人摟得緊緊,肌膚廝磨著濃情蜜意,按捺不了激情湧處,終湊上雙唇,緊緊交合著男歡女愛,心靈那點蜜意糾纏,久久不能分離。 直到城門被轟破,傳來巨響,兩人方被驚醒,夜驚容窘臉溢甜說道:“師兄已破城而入,該去面對了。” 宋兩利倒落個自然,笑道:“咱大概私訂終身啦!將來待要如何,全憑老天安排了,不過還是那句:你若想離去,請別客氣!” 夜驚容瞄眼一笑:“絕不!” 宋兩利笑道:“那可妙了!”伸手取回符帶,綁往頭上,心頭想著若將來結婚,不知是否將生個龜兒子? 夜驚容已認命選擇他,甜蜜一笑,隨即引他步出秘窟,遼軍早已四散逃逸,總兵府幾乎空無一人。 兩人復往街道行去,果然見得完顏宗翰、餘都姑、夜無群並排而行。夜無群手持龜蛇毒劍,劍尖刺著耶律威腦袋,每行十數丈,即將腦袋往空中舉去,並喝道:“遼國國師黃龍城主耶律威已亡,此城已歸大金皇朝接收,降兵降將自動放下武器,別作困獸之鬥!”征服天下快感,讓他凜凜生風。 遼軍逃者已遠,留下或者逃之不及者皆投降保命,金國攻此城實是輕而易舉。 金軍每繞行一街,必定引得降軍一陣吆喝歡迎,夜無群自是過足英雄癮頭,唯一遺憾者是師妹竟然不見,無法瞧及此幕,故在遊行之際,仍不斷搜向兩街人群,希望發現師妹在場。眼看即將到達總兵府,赫然發現師妹竟和宋兩利站在府前大門,轟得他滿心怔詫,第一閃念即是師妹怎可背叛自己前來會見舊情人?!一股爭風吃醋使他未能自製,喝吼道:“小妖道你敢投助遼狗,本王今日要你扺命!”蛇劍連同骷髏腦袋射往總兵府牌樓,嵌在頂處,他已忍受不了,掠身強撲過來,想親自逮捕宋兩利。 夜驚容見狀忙喝:“師兄豈可無禮,小神童乃師父派來破陣,請別莽撞!”知喊話無效,無雙笛斬將而出,封住夜無群獨尊簫,氣得對方急道:“師妹怎可受其迷惑,師父若有傳令,我豈會不知?快快過來,莫要受其妖法蒙蔽!”連攻三招皆被擋去。 夜驚容不禁動怒:“師兄再胡來,莫怪我要生氣了!”臉容一拉,已現怒意。 夜無群最是不肯惹心上人生氣,終忍下來未再搶攻,嗔道:“師妹怎老是護著這乞丐小妖道,不怕損及大金國顏面!” 夜驚容冷道:“若非他,黃龍城豈能如此容易被得!將軍且得查明狀況,莫要冤枉好人!” 完顏宗翰雖霸氣卻也不笨,已瞧出端倪,然家事怎可外解,道:“都是自家人,本帥自會查明一切,裏邊再談!”轉向餘都姑:“餘先鋒,善後工作便交予你!” 餘都姑領命而去,完顏宗翰始下戰馬,走向夜無群,道:“皇姪請跟我到裡頭問清詳情,自給你滿意答覆!” 夜無群冷哼,先行入內。 完顏宗翰轉向夜驚容道:“容兒也入內吧!義父知你甚有分寸,一切自會秉公處理。” 他雖認夜驚容為義女,夜驚容卻從未喚及義父,畢竟此來自師兄,她可從未行過相認之禮,故仍以將軍相稱,隨後引帶宋兩利入內。 軍師楊樸一直在旁觀瞧,他乃唯一證人,尤其宋兩利不但是漢人,且具一股親切感,實不忍他受誣陷,當替他解危便是,故仍跟入內廳。 廳堂幾乎被燒燬,唯黃龍廳受損一半,另一半仍可遮風擋雨,護衛整理幾張完整太師椅,完顏宗翰居中而坐,被無群坐於左側,軍師楊樸居于右側,夜驚容則站立宋兩利身前以護駕。宋兩利則覺想笑,自己乃大宋國人,竟要受金人審判,實是荒唐,然為了夜驚容,暫時忍忍便是。 夜無群劈頭便喝:“小妖道,你藏身於此,若非和遼狗勾結,怎能活命至今?難道有妖法不成?” 宋兩利道:“不錯,我便是有妖法,要去哪便去哪!” 夜無群冷笑:“可惜那套只能唬別人,休想唬得我等,你還是乖乖認罪,看在前次宋金聯合有功,關你幾年便沒事,否則必取你命!” 夜驚容嗔道:“師兄你風度到哪去,怎講話如此低俗,且簡直是非不分!” 夜無群頓覺失態,然面對宋兩利猶升一股把持不了嗔意,尤其想及去年宋兩利使金,自己在父王面前出糗一事,他幾難忍受,縱使失態又如何?道:“我只在我真相,出征在外,不得不小心,師妹請見諒。” 夜驚容氣得七竅生煙,不知從何說起。 宋兩利自想替她解決麻煩,終開口說道:“三太子,你正和中原道家天神三太子一樣,偶爾瘋瘋癲癲,我懶得跟你一般見識,在此遼城,漢人通商多得是,我乃到此一遊,亦礙不著你;當然你自難以相信我來此一遊,但我說是來收拾蛇妖女李鳳顏,你信或不信?” 夜無群冷道:“憑你也要收拾蛇妖女?恐怕難了!” 宋兩利道:“我身上有數百個毒牙孔!”翻開雙臂,仍見細細麻麻紅痕,且全是兩孔一記,清楚可知乃毒蛇噬咬沒錯,夜驚容原先不知,此時瞧來實悚目驚心。 夜無群冷道:“那又能證明什麼?” 宋兩利道:“證明我跟她搏鬥,然後殺得她屁滾尿流!” 夜無群道:“你也可以針刺偽裝!” 宋兩利道:“我神經病不成?” 夜無群冷笑不語。 宋兩利道:“我乃大宋小國師,爾等未賜坐已失國體,還在此興師問罪,實是貽笑大方;今日事我不願追究,卻也不願在此讓你們指指點點,告辭!”拱手拜禮,便要退走。 夜無群冷哼:“想走,還早!”騰身一掠,直擋宋前頭,獨尊簫橫起便要攔人,宋兩利喝地翻掌便要突圍。 夜驚容嗔叫:“師兄你瘋了不成?”攔笛切來,想護住心上人,豈如夜無群存心讓對方出醜,一動手即耍出“七龍吞天”手法,勁氣猛從簫孔竄冒,夜驚容能擋去三數道,卻無法擋得全部,另有兩道已穿衝而至,夜驚容大駭,急道:“阿利快閃!” 宋兩利豈是昔日吳下阿蒙,突地耍出五方法門之“水”字訣,身形怪異扭轉,那招“水柔功”頓耍開來,竟然輕易閃過兩道勁流,這且不止,宋兩利右掌猛翻,一道勁流轟得夜無群跌退一步,眾人皆詫,其怎有如此神功。 夜無群臉面難掛,嗔喝:“學了妖女蛇功,還說未曾串通,找死!”那“水柔功”確若靈蛇軟弱如水,當然讓人聯想蛇妖女。夜無群且認為方才大意始受波及,此時猛提八成功力,獨尊簫一砸,存心討回顏面。那簫影過去,勁風大作,威力非同小可,夜驚容見狀大駭:“師兄怎可使出殺招!”無雙笛趕忙封去,一式“玉笛撼乾坤”以封其“金蕭破天地” 之威猛殺招。乍見簫笛雙影如蛇如龍猛滾,宋兩利落身其中,簡直若入蛇籠,四面八方全是長蟲亂飛。 夜無群、夜驚容原是師兄妹,共同拆招不下千萬回,此時鬥上自是難分難解局面。夜無群已見不快,冷道:“師妹怎可幫助外人?” 夜驚容道:“是你無理取鬧!” 夜無群道:“蛇功妖招已甚明顯,無從狡賴!” 宋兩利道:“要看妖招我多得是!”突地耍出“地”字訣土撥鼠功夫,身形如蝦彈入簫影笛光之中,且見他哇哇怪叫,雙手不斷東撥西掃,那原是厲害無比之簫影笛光霎時散開,四處亂彈,已失章法。 夜無群一時失準,怔詫跳開,心念閃起:“是何妖招?!” 夜驚容卻欣喜不已,直道:“妙招!”掠至一旁,對心上人武功精進,甚為欣慰。 宋兩利一招得逞,風光落地,呵呵笑道:“中原道法多得是妖招,你還要試嗎?” 夜無群冷哼:“只顧耍手段,低級功夫!咱再戰三回,必讓你吃不完兜著走!”想再出招搶回面子。 此時完顏宗翰已瞧出宋兩利並非徒耍花招,其雖出手亂無章法,卻勁道厚實,且有夜驚容一旁助陣,夜無群再纏下去,終得不了好處,遂道:“夜先鋒且住手,待問清他來意再說!” 夜無群縱甚自負,然對義父仍且尊敬,故立即收招,冷道:“你最好說清楚,否則不管是金人是宋人,難逃王法制裁!” 宋兩利聳聳肩,不想理他,腦門早感應一旁靜默之楊樸想法,道:“楊軍師你不是收得極樂聖王飛鴿傳書?信上不是寫明暸?” 楊樸拱手:“確有此事!”立即拿出傳書,交予完顏宗翰,夜驚容暗喜:“這可好了,省去百口解釋!” 夜無群冷哼:“能寫什麼?”完顏宗翰張開瞧去,書中果然寫明小神童先行潛進黃龍城,可配合攻擊,完顏宗翰瞧得哈哈暢笑:“原是這麼回事,實是誤會誤會!” 夜無群急道:“師父到底如何寫法?”搶至完顏宗翰身前,抓來傳書即瞧,臉色陡變,完顏宗翰道:“聖王字跡你該認得!” 夜無群冷目瞪向楊樸:“何不早說!” 楊樸怎肯說出原因,拱手道:“屬下以為並不重要,故您未問,自忘了說明。” 夜無群哼哼喝喝,亦難以責備,瞪目瞧著傳書想挑毛病,卻仍不可得,一時窘在該處,不知如何是好。 完顏宗翰立時喊向手下:“賜坐!”宋兩利終得椅子坐下,夜驚容滿意一笑,但仍護其身旁,以防師兄突擊,完顏宗翰道:“小神童助陣有功,待滅遼之後,當請阿骨打皇帝賜封閣下,絕不虧待!”宋兩利回應不敢不敢。 夜無群忽生一計,道:“他既然是大宋聯軍派來助陣,得再助我等攻下上京臨潢府,甚至其他遼京,直到逮著天祚帝為止!”只要對方參戰,製造死亡陷阱自多得是。 完顏宗翰道:“不知小神童意下如何?” 夜驚容暗暗叫好,如此將能日夜相處,不再分離。 宋兩利感應夜驚容想法,然自己另有收拾陰陽老怪任務,若重疊,豈非難為,幾經思考後,道:“現在倒是可以,但如若我師父另有任務派遣,可得離開!”反正師父多得是,屆時亦不失信。 夜無群冷道:“找藉口嗎?” 宋兩利道:“你要害死我,一兩月已足夠,不必搞個一輩子!” 夜無群心事被窺,登覺窘愕,立即偽掩,冷笑:“要害你,不必耍何手段,兩軍戰爭難道要保你安全!” 完顏宗翰笑道:“兩國聯軍,以和為貴,小神童既願助陣,一兩月光景已夠,畢竟破了黃龍城,遼國無大將,滅亡在即,咱一鼓作氣收拾對方便是。” 楊樸道:“若講時機,應立即搶攻,否則天祚帝可能開溜!” 完顏宗翰道:“正合我意,交代下去,只留一夜,明晨立即出兵攻遼上京臨潢府,收拾耶律延禧這昏君!” 夜無群道:“既是明日出兵,宋兩利一向負責潛入敵區,當今晚便要動身。” 宋兩利一愣,這傢伙回招實快。 夜驚容道:“他有傷在身,難道不能休息!” 夜無群道:“征戰沙場,誰能無傷,搶先機最為重要,何況路上仍有兩天兩夜時間可休息,應足夠。” 夜驚容仍想爭,宋兩利卻道:“好吧!反正留下來更無聊,我先去收拾昏君,你們等著破城便是!” 完顏宗翰哈哈暢笑:“小神童果然大將氣魄,但若真的傷勢不妥,請別勉強,以免傳出本帥不夠厚道。” 宋兩利道:“吵架都有力氣,作戰豈會手軟?只怕大金軍隊趕不及,讓昏君給逃了!” 完顏宗翰笑道:“必定跟上!小神童大可放心。” 夜驚容道:“我跟他一併前去。” 夜無群變臉:“師妹,隻身深入敵區,甚是危險。” 夜驚容道:“小神童都能去,大金國也該派人,那個人就是我。” 夜無群仍是不許:“你我並肩作戰已久,怎可分開?” 夜驚容道:“難不成分開後,你便成了軟腳蝦!”拜向完顏宗翰:“屬下心意已定,望將軍同意。” 完顏宗翰素知夜驚容外柔內剛,此事若不答應,她將暗自潛去,畢竟是聖王掌上明珠,且又是女流,怎可以一般軍系看待,遂暢笑道:“去吧!大金不但男人行,女人亦是豪傑,義父支持你!” 夜驚容登時欣笑:“多謝將軍成全!屬下告退!”拜了禮,立即拉著宋兩利速速退去,宋兩利呃呃怔笑,亦拜禮而去。 夜無群詫道:“義父怎可同意讓師妹涉險?” 完顏宗翰笑道:“你難道不了解她個性?喜歡她便罷,但老是鬥向小道士,她早不滿,你也失了風度,再此下去,她將恨你一輩子!” 夜無群道:“孩兒只怕小妖道施了邪術,師妹仍不自知。” 完顏宗翰道:“一切等收拾遼軍再說,畢竟仍有段路要走,是你的跑不掉,非你的強求無用。” 夜無群自知道理,終強忍情緒,且等機會再說。然為窺師妹去了何處,已藉整軍理由告別而去。 完顏宗翰輕輕一嘆,道:“名花美女千萬,怎老是單戀一朵花,實是要命!軍師可有方法?” 楊樸道:“感情一事最是迷戀,非軍事可以理治,屬下亦無他法。” 完顏宗翰道:“此且順其自然,唯對攻遼京一事,可有意見?” 楊樸道:“黃龍城已破,還國必亂,那耶律大石應會回軍搶救,但已差上千里,只要神速攻擊,應無問題!” 完顏宗翰頻頻點頭:“一切便由軍師安排。” 兩人再談瑣事,始各自回房休息。 宋兩利、夜驚容方奔出總兵府,忽必瑞已迎來,直問狀況如何,宋兩利道:“八通窟聊!”忽必瑞當知去八通窟即在躲人,立即引路。 三人方去不久,夜無群已追出,然人生地不熟,根本無法尋得蹤影,問及手下,仍無回應,只好派人打探,以期尋著。 對於師妹作法,他甚難諒解,不停嗔斥宋兩利必用符法,否則怎會如此,暗暗發誓逮著機會,必收拾對方。 忽必瑞引得宋兩利、夜驚容進入八通窟秘室。宋兩利已將狀況說明,道:“不知上京臨潢府,你去打洞沒有?若有,倒可圖個方便。” 忽必瑞呵呵笑道:“不必去上京啦!我最如天祚帝這個色昏君,只要黃龍城一破,他必定往中京或燕京逃,畢竟黃龍城和上京城相隔不到六百里,若快馬加鞭,一天一夜必可攻至,他縱有膽,那個姦相蕭奉先亦無此膽量,所以真正寶窟在燕京,攻那裡才有油水。” 宋兩利笑道:“你搬得還不夠?” 忽必瑞笑道:“多多益善,若有元寶,誰願意把它往外丟。” 夜驚容道:“照你如此說,直接攻燕京不就得了?” 忽必瑞道:“照道理是如此,但實際上天祚帝可能玩花樣,上京、中京、燕京、西京四處躲藏,準能累死人,且上京之下即為中京,若不先破去臨潢府,怎可得中京大定府,不破中京,又怎能破燕京,一路由北而下,才能滅去遼國,故征戰路和咱發財路不同,亦即是軍事征戰得一城城掃蕩,咱發財路子只要逮住天祚帝便可。” 夜驚容道:“無法先逮天祚帝麼?” 忽必瑞神秘一笑:“行不通,畢竟大軍一動,立即現形,怎能比咱打游擊來得快速。” 宋兩利感應他想法,如若快速逮著天祚帝豈非無財可發?倒不如先撈一票再說,既然金軍掌控,宋兩利當然不願寶藏落其手中,自該支持忽必瑞,故不願點破。 夜驚容道:“這麼說,金軍只有按部就班攻城了?” 忽必瑞道:“不錯!至於發財事,咱從長計議!” 夜驚容一向淡泊,此次任務只在滅遼,故對寶藏事不甚在意,且能跟心上人並肩作戰,已甚欣喜,遂同意,笑道:“咱便追著天祚帝打轉,一有機會便下手。” 忽必瑞笑道:“這才是聰明妙計,戰功讓他們去領,銀子咱自己搬,一切將甚美滿。” 宋兩利並無意見,夜驚容當然同意。忽必瑞大喜,立即安排手下先行探路,並備酒菜,大肆享受。及至傍晚始潛身出城,摸往敵陣去了。 鎮守高陽關之守將聞秋山及耶律大石,早已接到飛鴿傳書,黃龍城竟然被攻破,國師耶律威,國母李鳳顏雙雙慘死,金軍已長驅南下,危及上京臨潢府。 兩人不得不找來軍師方墨商量。三人相約秘室秘商。 方墨雖不高,士大夫高雅氣息猶在,聽及此事後,輕輕一嘆:“全是皇上聽信姦相蕭奉先惹了禍,竟然殺了文妃及太子,逼得都統餘都姑叛逃,此次他引金軍攻來,恐怕無人能擋。” 耶律大石道:“不管如何,我仍是皇室一分子,總該盡點力,可是此時趕回上京已來不及,且童貫又出兵,高陽關亦甚危險,實是左右為難!” 聞秋山跳著獨眼,冷哼道:“童貫敢再來犯,叫他脫褲子回去!” 方墨道:“大遼氣勢已弱,尤其皇上過於淫亂,天下皆惡,實師出無名,能否抵擋宋軍,我也沒把握。” 聞秋山道:“童貫每戰必敗,軍師毋需多心。” 方墨道:“希望如此。” 耶律大石道:“我的意思乃前去救駕,光靠西軍太師蔣乾一人,恐擋不了金軍。” 方墨道:“將軍既有此意,依屬下看來,或該讓皇上避走燕京,如此方來得及回截,至於此高陽關原在抵擋宋軍,然北方已被金軍突破,若不強抗。固守此關亦是徒然,畢竟金亡遼或未亡遼,其結果完全相同,故必要時,我等亦應撤退並相互結合成新戰力,或可一抗兩國圍剿!” 耶律大石道:“此處全憑軍師及聞守將處理,我且快快回師抗金方是正途!” 方墨同意,立即替其修書一封,飛鴿傳予天祚帝。 耶律大石則引兵五萬,連夜回師趕往北方以阻金軍。 方墨走出秘室,往北瞧去,天空流星不斷,或見天槍狀、蚩尤星旗狀,全是兇星,感嘆不已。 聞秋山仍坐鎮關城,一心準備擊敗大宋軍。 |
第 七 章 攻城掠地
當黃龍城戰況緊急時,天祚帝早有準備,已從上京臨潢府移師至中京大定府,且由姦相蕭奉先之蕭家班親自把關。蕭奉先雖為宰相卻兼樞密使(總司令),兵權在握,他且自行培養親信,宛若童貫般設立秘軍,隨時守護皇上四周,名為保護,多半控制。尤其當年被耶律明光為九龍寶鼎一事咬著右頸後,他已選得武功高手,寸步不離身。而那專事兵權之大將都統名為蕭鐵勝,乃蕭奉先表侄,一手鐵槍火候甚足,原鎮守臨潢府,但已移師,便自跟往大定府,原守將蕭明則降為副將。 整座大定府幾乎為蕭家班天下,正是蕭奉先得意之處。 然在接到耶律大石飛鴿傳書之下,蕭奉先不禁起了疑懼,暗忖:“這耶律大石確有兩把功夫,若非靠他和餘都姑及蕭乾三人撐著,大遼怎能在宋、金夾攻下生存多年。現今又要皇上移師燕京,難道情勢那麼糟麼?”正考慮是否告知天祚帝再次移師。 其身邊護身大將,一為耶律神光,原是國師耶律威之徒,年約三十,臉瘦眼凸,他卻喜摹仿宋兩利或綠龜法王,在額頭畫得龜蛇盤鬥圖案,以示道法邪功了得,其乃使用龜蛇劍,總覺森森陰氣掛臉。他自封小國師,頗有繼承衣之態。對於師父耶律威之死,他永不承認,總表示乃訛傳,師父只不過另遁世界修行,必要時必可復出。且他自認武功法力勝過師父,在無法證實且需用人之下,蕭奉先當然寧可信其如此。 情況有變,蕭奉先自找他商商量,道:“耶律大石傳信要咱移往燕京,不知小國師以為如何?” 耶律神光故意掐指一算,道:“不行,燕京靠大宋太近,日後必有後患。” 蕭奉先道:“可是金軍亦猛,甚可能破去臨潢府,如此大定府豈非危險了。” 耶律神光道:“放心,有本人把關,萬無一失!” 蕭奉先睹忖,問了亦是白問,如若他罩不住,蕭家班豈非完蛋,為保險考量,仍得從長計議,道:“皇上乃萬金之軀,不能受萬分之一危險,看你留在大定府抗敵,我和皇上先撤至燕京如何?” 耶律神光冷道:“相爺不信任本國師?” 蕭奉先道:“若不信任又怎會留在身邊,實皇上閃失不得。” 耶律神光道:“說得有理!”掐指又算,不久道:“皇上要到燕京亦可,得我等同行,因為燕京多龍蛇,應有叛軍埋伏。” 蕭奉先詫道:“若真如此,你怎說可?” 耶律神光道:“是相爺強求,否則我不贊同。” 蕭奉先陷入掙扎,然仍覺內賊易治,外患風險更巨,道:“好吧,便先移往燕京城,你且保我及皇上安危,必要時寸步不離!” 耶律神光哈哈邪笑:“身為小國師,理當盡此責,相爺放心!” 蕭奉先道:“那便隨同前去稟奏皇上了。” 兩人早已進住皇宮,來去自如,甚快行往月華宮,未抵邀月閣,已傳來天祚帝戲鬧妃女嬉笑聲,蕭奉先暗斥色得可以,然心念一轉,卻也暢快,皇上只是影子,貪戀美色豈非讓自己有全攬國事機會,遼國真正幕後天皇是我蕭奉先啊!想來即過癮。 蕭奉先大步踏向邀月閣,拱手便奏:“要事稟奏,皇上暫請清場。” 天祚帝耶律延嬉頓覺不悅:“又有何事請奏?朕才和美人兒打得火熱,不覺掃興?”他正抱及全裸妙齡少女,雙手撫著酥胸玩弄,慾火正熾,那妙齡少女原是文妃婢奴小玉兒,文妃死後,他甚覺悲惜,終把小玉兒抓來開心,以償欲願,小玉兒雖只十七歲,卻是北國大妞,胸脯長得忒美,總讓天祚帝愛不釋手,三兩天總愛嘗它一回。 蕭奉先知小女孩未成氣候,故隨她去,否則早暗中收拾。道:“是耶律大石都軍來信,不得不看!” 天祚帝詫道:“是他?!”不敢耽擱,立即遣退小玉兒,匆匆穿上龍袍,始宣人入閣,杯盤狼藉中仍見粉香味,蕭奉先抽抽鼻頭,避及白天淫樂不談,立即將來意說明。 天祚帝臉面頓變,抽動兩撇灰胡:“什麼話!方移來大定府不及三天,便要再移燕京,你們這些軍隊是混飯吃,難不成一招都擋不了對方?” 蕭奉先道:“皇上萬金之軀得萬全保護,不容受損,卑職乃為營大遼國著想。” 天祚帝哼哼喝喝,實不想接受。 耶律神光又掐手指,一副靈神乍現模樣說道:“聖上,天意如此,請受安排,將是國家之福。” 天祚帝道:“到底多久可以退擊金軍?朕己等得不耐煩!” 耶律神光道:“三月之內必有結果。” 天祚帝冷道:“好吧,朕便再等三月,若時限一過,小心腦袋搬家!” 蕭奉先道:“必能如皇上所願。” 天祚帝擺擺手:“下去辦吧!記得既是移師,一些骨董值錢東西都得帶走,省得下次仍得回來清點!” 蕭奉先道:“卑職自會安排。” 拜禮過後,蕭奉先和耶律神光已退去。 天祚帝不禁失神一陣,三天之內連退兩京,一股不安籠罩心靈,打從都統餘都姑叛變以來,他總覺得做錯事,尤其逼死文妃蕭瑟瑟,心靈一塊魂總揮之不去,不禁說道:“文妃別怪朕,朕仍愛你的!”小玉兒原躲在後屏,聞及“文妃”以為是自己之替身,已嬌媚奔出,其衣衫只是罩住,根本未穿上,這一奔行,立即脫落,一時妙處畢現,酥胸抖顫,女體勾魂魅力盡現,天祚帝把持不住,喝地一聲說道:“管他的,遼國若有危機,西夏王和朕是舅甥關係,找他幫忙有何難處,照樣一生榮華富貴!”淫意已起,一手按住小玉兒,壓倒地面,立即廝殺開來,只見得天旋地轉,巫雲亂飛,顛鸞倒鳳,激情連連,交戰久久不息。 童貫引領十五萬軍已抵高陽關。 去年戰況記憶猶新,然被毀城牆已重新砌築,恢復往昔雄風。 獨眼龍聞秋山早坐鎮城頂,準備一決雌雄。 大宋先鋒官童強想及兄弟童鑼戰死此城,由悲轉怒,一馬當先已衝近城下三百丈,抓起大把冥紙燃燒以祭兄弟,並喝向聞秋山:“遼狗將滅,快快投降,否則死無葬身之地!” 聞秋山冷斥:“去年大吃敗仗,還敢前來叫陣?此次照樣讓你全軍覆沒,連骨頭皆挫成灰燼!” 童強冷笑:“有本事別逃,看看誰挫成灰!”立即找來火砲,相準城門轟它幾記。 縱有小傷,卻無法收拾敵軍,童強卻不搶攻,支使士兵退後半裡,就地休息,似想準備長期抗戰。 聞秋山但覺奇異,宋軍一向自大,此時怎忍得了,難道想困死高陽城?卻不知對方能忍多久。 軍師方墨已覺不妥,道:“四處加強戒備,童貫最喜託大而戰,如此按兵不動,定有原因,若非等待佳時,必是另謀伏兵!” 至於是何原因,由於剛剛交鋒,甚難瞧出端倪,唯有戒備一途。 雙方果真自中午耗至深夜,皆視目瞅瞅,按兵不動。 然童貫軍早有奇謀,只待暗號一來,立即攻城,將萬無一失。 原來童貫自得遼將郭藥師投降後,憑郭藥師對遼城之了解,早知高陽城東北方置有秘道一條,郭藥師和其子朝藥強為立戰功,自告奮勇想從秘道潛入,而後大開城門,如此大宋軍將可長驅直入,任高陽關銅牆鐵壁,屆時亦將不堪一擊。 任軍師方墨心思縝密,又怎料到郭藥師會在此時投降敵方,終忽略那秘道一事。郭藥師和郭樂強領兵十人,輕易可潛入敵軍陣營。出口處乃東區古井旁石磨下,郭藥師熟悉遼軍種種編制及巡邏方式,選得空隙,果然安然無恙讓十名手下順利潛出。 他立即偽裝小隊長,引領副隊長及十名班兵,自成一隊,大方搜向城門,碰有他隊士兵行來,一聲喝道:“那房的?”郭藥師輕易回答:“天字房,情況緊急,加強戒巡!”連三次皆能過關。 原是遼軍編制為天地元黃四隊,天字房乃權限較大,且郭藥師能懂暗號,長相又老成,自可唬過敵軍。行約數巷街,終抵南門,已見得排排遼軍戒備森嚴,郭藥師知守城門者每夜必有新口令,在未得知之下,根本混充不易,唯有硬闖一途,遂盤算左右各兩班約四十人,以其身手看來,並非棘手貨,只要能撐過五分鐘,大軍將可直搗而入。 此舉攸關生死及在宋軍地位,郭藥師特別小心評估,終決定作法,於是向兒子取得默契,快速行往城門,一行十二人動作甚快。 守衛頭領已發現,冷喝道:“誰!口令!” 郭藥師道:“我是天字房副將,來查狀況!”逼近十丈。 短髭頭領冷道:“什麼房也一樣,先把口令說出!” 郭藥師又逼近兩丈,道:“剛出來,一時忘了……” 頭領斥道:“怎可忘記,回去查明再來!” 郭藥師道:“好像是天堂島……” 頭領斥道:“不對!還不快退!”已被逼近五丈,感覺不對,待要喝及左右手下攔人。 郭藥師突地發難,郭家槍法甚是猛烈,一槍已刺穿頭領咽喉。周遭守衛大駭急吼:“有叛軍 ”登時全城鼎沸,數十守衛強勢撲來。 郭藥師大喝,長槍暴刺,擋住十餘敵軍,右手一揚,信號彈射向空中,遠處童貫軍見狀大喜,一聲喝令,童強引軍數千,快馬加鞭拚命衝來。 聞秋山這纔明白是何回事。大喝弓箭手搶攻,方墨更懼城門被破,喝及手下全力守門。 然郭藥師、郭藥強父子原是第一要寨黃龍城戰將,手底功夫豈是虛假,兩人雙槍展開,殺得遼軍近身不易。另十名戰士亦千挑萬選,功夫自強,衝打之下,遼軍漸敗。方墨見及狀況,登又喝道:“人牆擋住城門!”他原在城頂,此命令全憑感覺,這一喝令,數十遼兵果真擠往城門,顯以肉牆為後盾,郭藥師知時間短促,突地抓出隨身兩球火砲,點燃引信怒吼: “想要命快躲!” 火砲砸去,任遼軍多威猛,幾已鳥獸散去,逃之不及者皆倒地難起。火砲砸門,轟轟巨響,地搖城動,巨門已被震碎,陷出大窟薩。 聞秋山怔駭厲吼:“快守城門!”親自跳落地面,準備廝殺。方墨卻嘆:“可能難保了!”外頭童強已迫近不及二十丈,眾騎威猛無比,挽弓一射,十數人立即斃命,快馬已經衝進城區,童強含恨而殺,遼軍頓若羔羊被宰,哀嚎連連。 郭藥師趁此命令兒子往東門潛去,以便放入更多宋軍。聞秋山這才認出來人,怔詫不已:“是郭藥師?你當真投靠大宋?!” 郭藥師道:“天祚帝昏淫,且欲殺我友餘都姑,不逃行嗎?勸你看清事實,莫要受及蒙蔽,日後下場淒慘!” 聞秋山冷哼:“縱使皇上昏淫,但投降變節最要不得,你且悔改,我保你不死!” 郭藥師道:“不死又能如何,有志難伸,天下一大恨事,既你我各事其主,便各自拚命吧!” 兩人不再多言,兵戎相見,殺得難分難解。 童貫最喜搶機會立功,見城門大開,哪顧得犧牲,拚命催促宋軍強攻。且火砲直轟,炸得高陽關如放煙火,映出一片通明。 那郭藥強功夫不弱,引領數名戰將,又攻下東城門。城門乍開,宋軍魚貫而入,遼軍慌亂之下,無心再戰,死傷更形慘重。 軍師方墨見狀輕嘆,實是無力回天,遂奔往聞秋山:“棄城吧,再不走將全軍覆沒!” 聞秋山聲淚俱下:“枉我守城多年,功虧一簣!”終下令撤軍。 北城門大開,遼軍拚命衝出。聞秋山悲切不已,衝向郭藥師,喝道:“你我共事一主多年,未想及到頭來卻兵戎殘殺,使親者痛,仇者快;老朽無用,只留義膽可向天,你且醒悟吧!”二話不說,橫刀刎頸,立即自戕身亡。 郭藥師詫叫:“聞兄……”已無法阻擋,兩眼含淚:“你這何苦呢?叫我醒悟,你卻執迷不悟,為此昏君拚命,值得嗎?”顧不得敵我,抱起聞秋山,走向一角,免於被亂馬踩死,聞秋山咽喉已破,兩眼亦滲淚水,掙扎欲言卻難出聲,咕咕直叫,似在言及奈何生錯朝代,事錯君主,含恨而去。 郭藥師自知若破敵城,守將必定斬首示眾,遂偷偷將其潛送出城,埋於地下,免遭分屍之刑,他嘆息不已,道:“聞兄你可走了,我卻仍得找昏君報仇,也算是替你報仇吧!”叩拜一陣,感傷不已,叛國之將豈是好受。 至於方墨則趁著亂軍之際,已混在遼軍陣營逃去。對於聞秋山自殺一幕,他乃親眼目睹,然除了感傷,又能如何?只怪命運捉弄罷了。 直至五更天,童貫軍終攻破高陽關,收拾敵軍萬餘人,終一吐昔日戰敗怨氣。 日升之時,童貫聚集部隊,清點傷亡,約損三千兵,應算大獲全勝。 至於遍尋不著守將聞秋山一事,眾人皆以為逃亡而去,並未追究,郭藥師暗自噓氣,終躲過一劫。 童貫已對郭藥師刮目相看,立即加官晉爵,封為高陽節度使,賜兵五千,郭藥師父子哪管太監封官是否算數,仍跪拜謝禮。 行賞後天色已亮,副將辛興宗遂建議乘勝追擊,童貫最喜搶功,當然同意,問及郭藥師敵人可能走向,郭藥師說及燕京,童貫二話不說,立即下令直搗燕京,欲嘗收復燕雲十六州快感。 在此同時,金將完顏宗翰率領夜無群、楊樸及六大飛鷹獵將,輕易搗破遼上京臨潢府。 在發覺臨潢府幾乎是空城之際,金將甚感意外。尤其是夜無群,他原激得宋兩利先行出征,誰知他和心上人一溜即失,原以為會往臨潢府相逢,豈知連個人影皆無,心頭閃念: “難道兩人私奔不成?” 楊樸卻安慰夜驚容識大體,應無此可能。 夜無群始勉強信之。 唯楊樸認為宋兩利等人必定潛往中京大定府,以窺天祚帝行蹤,夜無群決意再攻擊,完顏宗翰霸氣無限,他一向自認是金國真正英雄,一統天下之事非他莫屬,當然同意再往南攻,於是金軍整隊,浩浩蕩蕩復往中京大定府出發,大戰在即。 |
第 八 章 蝴蝶春夢
宋兩利、忽必瑞、夜驚容、荊善射及水神幫弟兄一行二十餘人早盯上天祚帝南移路線。 照忽必瑞盤算,由中宗前往燕京,官道轉折,必定經過一條龍馬河,那正是下手搶奪寶藏最佳時機。 一大早,水神幫弟兄已偽裝漁夫,劃著小船四處遊蕩,且不斷監視渡口兩岸變化。 宋兩利、夜驚容、忽必瑞則藏於較舒適渡船之中。三人已偽裝成俗夫百姓。夜驚容實是美得出眾,不易偽裝,故宋兩利刻意涂黑其臉,且加鬍子,變得小老頭,每次瞧及即呵呵怪笑不已。夜驚容自覺難為情,老是說及:“定要如此麼?定要這樣麼?” 宋兩利總是回答:“這樣頂好,就是這樣!” 夜驚容倒也無奈接受,每照向水影,卻也想笑,好端端變了個人,實是突兀,然卻甜膩於心,畢竟和相愛之人共事,說不出快感。 忽必瑞則專心盤算,以免出差錯,失去機會。只見得兩渡口兵馬漸增,自知好戲即將上場,他立即拜向宋兩利,恭敬說道:“尚請小神童賜予靈簽一支,以指點迷津!” 宋兩利斥笑道:“我那來靈簽?狗皮膏藥倒有幾塊!貼你頭上正適用!” 忽必瑞對於靈學最是好奇,且對宋兩利神通敬服不已,他已當宋為神人共合體,平常以人看待,嬉笑鬥鬧亦不為過,但事情一來則以本尊天神拜之,雖是求籤,卻早存指點迷津之意,仍恭敬拜禮:“狗皮膏藥免了,神簽可用無字天書回答,弟子想求昏君去處,以及耶律大石、完顏宗翰等行蹤。” 宋兩利道:“要我通靈便說,還扯得求籤?真是!”笑罵一句,已盤坐起來,至於烈酒早喝幾口,醉意已有,立即運起通靈大法,攝向四面八方。 忽必瑞滿意一笑,轉向夜驚容,笑道:“他現在看來像不像菩薩?我拜他沒錯吧?” 夜驚容笑道:“像,但不必拜此大禮吧?” 忽必瑞道:“我拜的是其本尊天神,和他肉身不同!” 夜驚容搞不懂,道:“那你拜吧!” 忽必瑞當真下跪,虔誠磕得三響頭,夜驚容掩嘴而笑,心想日後莫要每天三炷香才好。 忽必瑞當真說及:“可惜未帶線香,否則必定更靈了!” 宋兩利瞪他一眼,道:“你若要拜,哪天弄個木頭讓你拜去!” 忽必瑞竟然誠懇點頭:“行!尚請本尊賜分身!” 宋兩利斥笑:“你走火入魔不成?” 忽必瑞道:“哪有!除非你的分身是假,否則弟子拜他,名正言順!” 宋兩利嘆道:“天下若你如此虔誠之徒已經不多!請起請起,俺偉大的信徒!” 忽必瑞再次拜禮方恭敬起身。道:“請本尊賜簽。” 宋兩利道:“天祚帝在十裡左右,蕭奉先押陣,有個混蛋小國師同行,另有遼軍近萬人,由蕭鐵勝帶領。至於耶律大石已在半路迎接,約三十裡遠,大金軍隊已抵大定府,不過另有小路軍偷偷潛來,約六十裡之近。” 忽必瑞道:“小路軍會是誰?” 宋兩利道:“還會有誰?夜無群,他已等不及,放著大定城不攻,想跟我拚了!” 忽必瑞恭敬拜禮:“多謝本尊賜簽!”連拜數次,方若乩童一顫,恢復正常,頻頻盤算局勢。 夜驚容卻緊張了:“師兄定會攪局,阿利你得防他!” 宋兩利道:“攪的是水神幫,我可不怕他!” 忽必瑞道:“放心,只要你倆肯配合,一切自能順利完成。” 宋兩利道:“你有何計?” 忽必瑞笑道:“將天祚帝一堆人全趕落龍馬河,讓他漂流半時辰,如此耶律大石和夜無群必定同時趕來,咱則可以順利逃走。” 宋兩利道:“能麼?天祚帝光是寶藏和妃子即足可拖長數百丈,此條河全寬也只不過百餘丈,怎可能全部叫他們落水?” 夜驚容道:“你要我們逼其落水?可是兩岸士兵漸多,甚難動手,且對方乍見風吹草動,必定逃去,此任務甚難達成。” 忽必瑞笑道:“別人不行,小神童必定行!” 宋兩利感應他想法,道:“你要我攝他腦子?” 忽必瑞領首:“答對了!你讓他們全部上船,咱再一次鑿沉,將是一場好戲。” 宋兩利道:“神經病,此處焉有此巨船?” 忽必瑞道:“您是神,神則無所不能,弟子相信您必能完成任務。” 宋兩利又斥笑:“你腦袋壞了?我哪是神!憑空從天上掉下來不成?” 忽必瑞道:“若真如此,亦是神跡一件。” 宋兩利無奈直笑,道:“先說說你將如何運走寶藏?” 忽必瑞道:“當然是水遁,像上次運走黃龍精銅鐵一樣。” 宋兩利想及以羊皮袋當浮球一事,終明白對方選擇水路劫寶,自有道理,道:“大船未必能來,你能搬多少算多少,時候不多,你看著辦!” 忽必瑞道:“總想奇蹟出現,但若無法,只能求其次了。” 眼看兩岸遼兵漸多,甚至水面亦出現遼兵逐人,忽必瑞始將渡船駛往上游藏匿。 宋兩利則不斷動腦筋,何處可弄來巨船?然此河寬只百餘丈,根本無此容下數百人之巨船,故不再理此難題。 足足等待一時辰之久,始見得車陣浩浩蕩蕩行來。 戰將蕭鐵勝押陣於前,居中十數頂金鑾轎,應是天祚帝及妃子所乘,蕭奉先及幾位重臣陪侍左右,後頭則是十大車寶藏,再後頭則為無數兵把關。 忽必瑞遠處瞧得十大車,少說亦有百餘箱寶藏,兩眼已翻凸,貪婪說道:“皇帝隨行寶物,將比黃龍城寶藏更值錢。” 宋兩利道:“如此之多,一艘巨船也載不走。” 忽必瑞道:“倒是了,該如何才能一次吞掉?” 夜驚容道:“或許有一法子;讓寶藏先渡河,然後失落,天祚帝必定心疼不肯離去。” 忽必瑞恍然擊掌:“對啊!妙計!” 宋兩利亦覺可行,笑道:“你可變仙女了,比我還管用。” 忽必瑞立即拜禮:“該稱您九天仙女如何?” 夜驚容窘笑:“莫要亂湊,冒犯九天玄女不好!” 忽必瑞想想亦對,道:“那稱仙姑好啦!” 夜驚容道:“再亂叫,我法術失靈,你的寶藏也沒了。” 忽必瑞方始點頭:“是極是極!”心想默念便是,夜驚容方噓口氣。 宋兩利立即攝向天祚帝,一勁告訴他寶藏先行才最安全。 天祚帝毫無道法功力,當然抵擋不了,不自覺已受攝,突見他傳出聲音:“寶藏先過河!” 此語一出,眾臣皆詫,蕭奉先道:“皇上萬金之軀,應先過河……” 天祚帝道:“朕要親眼見寶藏過河不行麼?” 蕭奉先暗忖,其實亦無多大差別,遂道:“臣遵旨!”立即下令,後頭馬車漸漸行前。 天祚帝突地下轎,走向河邊,凜凜生風道:“一次過河,省得麻煩。” 蕭奉先急迫:“恐無如此多渡船。” 天祚帝道:“渡口這麼大,怎無渡船?快去弄來!” 蕭奉先但覺皇上口氣變硬,若在平時自可不理,然眾目睽睽之下,君臣之禮仍得兼顧,立即回應:“臣立即去張羅!”隨又傳令蕭鐵勝等人,霎見士兵四處奔去,兩岸同時行動,動作自是迅速。 暗處夜驚容見得天祚帝肚腹油尖,臉現淫邪,八字胡佻輕掛嘴,瞧來甚是粗鄙,不禁惡感大增,冷道:“都將亡國,還如此囂張!” 忽必瑞道:“他懂什麼,只知吃喝玩樂,跟那姦相蕭奉先差不多,小神童不叫他跳水自殺?” 宋兩利道:“行麼?他要落水,後頭一大堆跟著跳下,躲在水底弟兄將如何?” 忽必瑞恍然:“那延後便是!” 談話間,渡口已有動作,許多士兵劃著三艘或四艘合併之小船前來,湊合當渡船使用。 天祚帝滿意一笑:“這就對了,要變通,巨船沒有,小船連在一起亦可用!” 蕭奉先回禮:“皇上英明!” 天祚帝道:“待會結成一串,架上木板,軍隊自可走過去!”自覺甚有創意。 笑聲甚朗。蕭奉先仍附和表示皇上英明。隨又下令將一箱箱寶藏搬往渡船。 原較大艘者可裝二十箱,三艘已裝六十箱,剩下小船每艘勉強裝三四箱,亦用去數十艘,工程頗為龐大。 花得兩刻鍾方裝船完成。 天祚帝始滿意道:“過河吧!” 渡船原綁了繩子,可以拖行,然小船則靠劃行。不論何方式,寶藏終慢慢渡河而去,兩旁士兵如臨大敵戒備,以防萬一。 忽必瑞見狀大喜:“肥肉來啦!”立即奔往較上游。那原是河岸狹小之小湍流處,早被水神幫弟兄以巨木牆封堵,蓄得兩人高水量,忽必瑞抓出火砲點燃後,猛往巨牆砸去,轟然巨響,地動山搖,巨木已斷,蓄水若山洪奔騰宣泄而下,河面水位波濤掀起,立漲數尺。 遼軍聽及轟聲,個個臉色大變,戰馬嘶立而起。天祚帝最是膽小,趕忙躲鑽人群,急道有刺客。耶律神光蛇毒劍已出,怒道:“在東方,快收拾!”掠往天祚帝加以保護。 蕭鐵勝喝道:“東軍前搜,西軍護駕!”仍選擇護主不敢前去。 遼軍大亂之際,洪水連帶木頭暴衝過來,邪數尺巨浪一掀,數十小船立即進水,有的甚至翻覆,較大渡船雖能撐住,然在巨浪、木頭衝擊下,直往下游流去。對岸士兵強扯繩索,豈知繩索過細,叭叭連斷兩條,剩下一條仍在糾纏,水底弟兄突然冒出,利刀一砍,繩索立斷,渡船下湧,百餘寶箱無一倖免。 士兵見及水底冒人方知劫寶,登時大駭:“不好啦!有人劫寶啦!” 此語一出又讓遼軍大亂,天祚帝哪顧得躲藏,又自奔向岸邊,喝若喪家犬:“快把寶箱奪回,快啊!” 蕭家軍全是陸軍,怎堪打水戰,只能派遣幾名落水,結果立即遭殃被宰,蕭鐵勝見狀怎敢再下此令,勉強喝著手下沿岸搜去,有的則另登戰船追去。 然水神幫靠水吃飯多年,水底功夫不比梁山好漢浪裡白條張順差,只要敵船下水迫近,立即截洞搗翻,敵軍根本難奏追敵之效。 水神幫弟兄手法更是快速,在奪得渡船之後,一一截斷繩索,讓渡船瓦解,寶箱全數落水,其動作捷快,抓來羊皮套一罩,立即拖向暗處。百餘箱寶藏不到半刻鐘,全數被劫。 水神幫弟兄更浮出水面大喝:“貪得不義財,我等接收啦!”拚命往下游逃去。 蕭家軍大喝,不斷沿岸追趕,雙方時有爭鬥,形成拉鋸之戰。 天祚帝疼心疼肺直叫,失去寶藏如要他老命,不禁責備蕭奉先:“你幹的好事!” 蕭奉先道:“是皇上主意要一次渡寶藏……” 天祚帝喝道:“寡人乃指你叫我移師燕京一事!” 蕭奉先道:“此亦是大石將軍主意!” 天祚帝喝道:“還不快搶回寶藏?” 蕭奉先道:“早已下令封鎖兩岸,盜匪無路可走!” 天祚帝氣呼呼嗔斥不斷,蕭奉先只能當應聲蟲。 躲在暗處之夜驚容見機會難得,道:“咱去教訓老色狼!” 宋兩利道:“好啊!說不定金鑾轎上有抓來女子,搗它一下也好!” 兩人甚是默契斬斷渡船繩索,順著河水往下流去,行約百丈,左右岸邊士兵已見,有人喝著不准靠近。宋兩利仍加把勁往下劃,渡船速度加快。士兵立即射箭阻擋,兩人突地掠向對岸,士兵圍來,兩人踩及對方腦袋,天馬行空衝向敵陣,已離天祚帝不及十丈,嚇得昏君沒命又藏。 耶律神光見著怒喝,龜蛇毒劍反刺撲來,宋兩利急道:“蛇劍有毒碰不得!”夜驚容冷哼,玉笛抽出,猛砸過去,鏘地暴響,蛇劍走偏,耶律神光虎口生疼,怔道不好,左手反掌打去,藉機倒衝而退,想另尋暗器以對。 宋兩利強勢撲來,五方法門頓展,掌勁若狂流,不但打得一群士兵東倒西歪,更將數頂金轎砸碎,裡頭妃女驚逃四處。 夜驚容立即加入戰圈,無雙笛不斷砸向金轎、馬車,和宋兩利簡直若霹靂雷球打滾,橫掃過去,無數金轎破頂而碎,馬車輪毀軸斷,人仰馬翻四處皆見。 宋兩利復見爬躲車下天祚帝,喝聲叫道:“你再聽姦相胡搞啊!”一掌打得天祚帝跌滾連連,夜驚容更補一道勁流,打得天祚帝背疼腿腫,欸欸疼叫。兩人原是突擊,皆以強攻快打,此時連劈數招後,敵軍終圍上來,如若被纏住,將得大開殺戒,自非他倆所願,故搶攻得手後,抓來車輪砸向遼兵,乘此空隙,雙雙掠往北林,逃之夭夭。 耶律神光則已抓來毒針暗器,正待使用,人已逃開,猛喝幾聲:“別走!”便要追去,蕭奉先急道:“窮寇莫追,先護佐皇上再說!”實則自己貪生怕死,耶律神光終未追逐,耀武揚威直喝著:“有膽別走,叫你來得去不得!” 宋兩利、夜驚容早不知去向,蕭鐵勝下令搜林,縱使有數千兵然皆無高手,怎搜得著,只不過作樣走走瞧瞧罷了。 天祚帝驚魂未定,哪還顧得寶藏,老命要緊,急道:“快護駕,朕要過河,你們擋住敵軍,莫要讓朕受損!” 此時洪峰波濤已弱,河水恢復平靜,蕭奉先始敢喝令手下再找來渡船,自己則護著天祚帝先行渡河。為求安全,蕭奉先且令數十士兵落水護航,畢竟若水底有埋伏,且得先殺士兵,渡船暫時可保。 天祚帝終於先行渡河,隨行者除了蕭奉先外,另有皇子、元妃、耶律神光等幾位要角,方一上岸,哪顧得其他妃女、太監,皆自行開溜逃命。天祚帝左腿受傷,奔來跛瘸,立即喚來戰馬備騎,後頭老臣猛追,形成突兀有趣情景。 戰將蕭鐵勝只因另有皇眷及大軍包袱,不能離去,只好喝回手下,全力渡河,至於寶藏事已無法兼顧,且等日後再搜捕。 水神幫弟兄早已撤走,遼軍及皇眷終能平安渡河。 然經此耽擱,已耗去一時辰之多。那夜無群所引領三百軍全是千中選一高手,在聞及轟聲傳出之際,已知有變,立即喝令輕功直展,飛掠如雲,短短數十裡眨眼即至,待發現渡口鑾轎毀損甚多,自知遼軍已中伏,應走不遠,夜無群怎肯放棄,一聲令下,三百高手立即渡河,強追不懈。 十裡一過,終見敵軍,夜無群早因尋無師妹而怒火中燒,遼軍自是發洩對象,哪顧得雙方差距懸殊,立即撲前大戰。 然縱夜無群只領軍三百人,其全是千中選一,身手自是高強。這一撲殺,簡直虎入羊群,任那蕭家軍自以為了得,終仍無法抵擋,一個照面已被殺死三千餘人,迫得戰將蕭鐵勝及耶律神光調頭回來截擊,以保遼軍免遭殲滅命運。 夜無群根本未將兩人放在眼裡,冷笑道:“把天祚帝抓來,留你們不死!” 蕭鐵勝長槍一抖,冷斥道:“本帥尚未找你算帳,你卻狂過頭來?敢情吃了熊心豹膽,立刻投降,否則身首異處!” 耶律神光道:“毋需和他多說理由,宰了祭皇上,大功一件!”一式“蛇龜戰天”攻剌出去。那蛇劍原是極柔極陰兵刃,暴耍開來果真毒蛇亂竄,十分難纏。 蕭鐵勝見他開打,自己怎能閒下,一槍“獵虎穿眼”奇準無比刺人要穴,鎗身一抖,嗡嗡之聲不絕於耳。 夜無群冷笑道:“就怕你們開溜!”能戰自是夠氣魄,他根本無懼兩人圍攻,一動上手亦是殺招盡出,乍見那招“七龍吞天”手法,獨尊簫射出七道狂流,條條似若狂龍掀天,更若靈蛇毒鞭噬向對方全身要害。 說時遲那時快,雙方觸招之際,果然引來激烈混戰局面,任那毒劍利槍糾纏,七道勁龍總能旋劈抽打一一擊退封去。猝見蕭鐵勝利槍閃偏半寸,夜無群怎肯放棄機會,一式“君臨天下”獨尊簫口猛衝怒勁,直往對方胸口擊去,砰地一響,蕭鐵勝悶哼,倒跌數步。 耶律神光見狀大駭,龜蛇劍佯攻一招,驀又射出毒針,喝道:“射你眼睛!”實則連夜無群胸腿全射去,乘機抽身逃退。 夜無群豈是易與之輩,但見毒針閃青光,已知毒性甚強,猛喝一聲,身形倒飛沖天,獨尊簫盤下旋掃,毒針盡被擊落,見得敵人脫逃,猛勁再追,三百軍強勢攻前。 又殺得遼軍人仰馬翻,那蕭鐵勝見情勢不對,竟然倒地裝死,逃過一劫。 夜無群引軍再破三裡,終見天祚帝車馬大陣,心下一喜,看來首功將立,自是全力搏擊,天祚帝等人沒命奔逃,一副亡國模樣,十分可憐。 再追兩裡之際,忽見南方大軍掀天,耶律大石終引軍回師,救駕而來,天祚帝見狀大喜,直道:“大石吾臣,快擋妖敵!”拚命馭馬奔去。 耶律大石兵分兩路,一路護向天祚帝,道:“皇上且莫驚,待我抗強敵便是!” 天祚帝欣喜:“快去快去!”終逃入新軍懷抱,方篤定不少。 耶律大石狂馬奔前,先是下令弓箭數排射去,三百軍一時不查,數人已傷亡,夜無群趕忙擋來,耶律大石冷喝:“番兵敢不退麼?”利槍猛刺而去,夜無群冷笑,獨尊簫再次劈出,鏘鏘鏘鏘連劈數次,但覺耶律大石武功果然硬實,恐非三招兩式能解決。 耶律大石更覺此人功夫了得,強戰下去將必吃虧,登下令改採遊鬥,一時戰局拉開,不斷以強弓怒箭對付,縱使三百軍勇猛,經此強弓怒箭射殺,竟也傷亡連連。 夜無群縱知自己能保命,然三百軍跟己而戰,若全軍覆沒,無法帶回,將十分難看,終下令撤退,冷哼道:“以多勝少,算何英雄好漢,有膽等我大軍到來!”再攻三招迫退敵軍,方始揚長而去。 耶律大石志在護駕,故未追截,瞧得敵軍退去,暗暗輕嘆,小小三百軍已殺得遼軍人仰馬翻,金國威力不容小覷。下令半軍護送天祚帝退去,自己則四處搜尋以防另有埋伏。至於詐死蕭鐵勝則乘機逃向燕京,和蕭奉先會合,以暫時得以苟安保命。 宋兩利、夜驚容則仍躲在龍馬河山林附近,他倆仍對忽必瑞盜寶一事甚感興趣,畢竟此河在遼國境內,且位居要害,縱使未派遣大軍,只放秘哨,亦能掌握行蹤,想毫無痕跡全部遁走,實是不易。然忽必瑞卻自信滿滿,得意直笑,待遼軍退走之際,隨又帶領兩人往渡口上游潛去。 行約半裡,終抵先前阻擋水流形成波濤之窄河口處,忽必瑞猛丟石塊落水,叫道:“快出來吧!”赫見荊善射從水底冒出,喘口大氣笑道:“爽極了,全數無失!”復見幫眾一一冒出水面,寶箱竟也浮現。 宋兩利、夜驚容詫訝不已,原以為寶藏已順水流去,誰知水神幫弟兄卻逆勢操作,直往上游送去,難怪遼軍尋之不著。 忽必瑞呵呵笑道:“如何?本幫主不笨吧?若隨河飄落中下游,遼軍必定守株待兔以奪回,何不逃往上游,只短短半裡路,既簡單又方便,誰都料之不著!” 宋兩利笑道:“妙計!” 夜驚容道:“看來你才是神了!” 忽必瑞乾笑:“不敢當,只是沾點神氣而已。一切全由小神童感染,在下不敢居功!” 又自虔誠拜禮。 宋兩利笑道:“少拍馬屁!” 忽必瑞道:“弟子句句實言,打從遇上您後,運勢頓時好轉,發財不斷,這是不爭事實。” 宋兩利嘆笑:“愛屁便屁吧!” 忽必瑞道:“是神跡,不是屁話!” 宋兩利笑道:“快搬吧,要他們浸一輩子冷水不成?” 忽必瑞才想及要事,笑道:“下回再說!”立即喚向荊善射等人將寶箱一一搬上岸,隨又移往預定尋妥之秘密地區,埋入地底,落個水落無痕。 雖百餘箱之多,但水神幫弟兄經驗豐富,只花半時辰即已搞定。 事後忽必瑞欣笑不已,有了雙重寶藏,富可敵國已非虛假。 夜驚容道:“你現在可算是塞外第一富豪,恐連金國亦無法比擬!” 忽必瑞聳聳肩,自得一笑:“哪裡哪裡!天助神助也!”忽覺不該略去宋兩利,乾笑道:“當然,財富是和小神童共享,咱不但要成為塞外第一富豪,且回大宋發財,成為關內第一富豪才過癮!” 宋兩利道:“有本事,儘管發財,但要我搬大宋皇宮寶藏,我可不幹!” 忽必瑞乾笑:“怎可太歲頭上動土,咱只搬童貫、蔡京那些姦官媼相之財,落個皆大歡喜!” 宋兩利忽想起上次搜及童貫書房那張藏寶圖,應大有可為,尤其忽必瑞對運送巨型東西甚有經驗,哪天得請他搬運為是。道:“中原發財之事暫且不談,現在又將如何?遼國寶藏恐被你搬光了吧?” 忽必瑞道:“燕京總有漏網之魚。” 宋兩利道:“你倒貪得可以!” 忽必瑞笑道:“不義之財,人人可得!咱往燕京去?” 宋兩利轉向夜驚容,想徵得意見。 夜驚容道:“金軍已破臨潢府,現再攻及大定府,以完顏宗翰之能,應無問題,咱盯緊天祚帝便是。” 忽必瑞擊掌笑道:“好氣魄,遼國看來氣數已盡!” 當下眾人選了路子,復往燕京潛去。 然行約十裡之際,忽見遼軍改採百丈一哨,且前後三關封鎖,眾人不禁頭疼,顯然耶律大石已知危難而布下重兵,想無聲無息穿破封鎖網,實不容易。 忽必瑞道:“看來得花點時間,這耶律大石乃遼國第一猛將,用兵神速不說,手底下功夫亦甚了得,咱犯不著去惹他,且繞道而行,再等待機會出擊,畢竟天祚帝已躲入燕京,若無大軍逼迫,他根本不會離開,咱也發不了財,至於挖地道,已嫌過慢。” 宋兩利接受意見,眾人遂放緩腳步,繞道而行,然十萬兵,封鎖數十裡,得花費不少時間。 一場耐力、鬥智已然展開。 兩天后。 金軍仍頻頻攻擊中京大定府,童貫軍卻已從南方逼近的燕京城。天祚帝剛剛入城又傳戰事,實搗得他六神無主。 然遼國第二戰將乃屬餘都姑,第三戰將即屬西軍太師蕭幹,他雖隸屬蕭奉先,卻自成一體,引兵作戰絕不含糊,在得知宋軍來犯之際,決定先行出擊,遂引兵十萬,前行數十裡,暗伏鬼虎林,以收奇襲之效。 童貫軍先在高陽關大破遼軍,自認不可一世,且行及良石鎮之際,又會合雄州守將劉延慶,兵力徒增數萬,氣勢更為高熾,已自長驅直入,囂張狂橫。那劉延慶當屬童貫體系,誇浮猶在,自請先鋒官,配合郭藥師引軍八萬前行,童貫樂於坐收其成,固守中軍後衛。 良石鎮一過,即是鬼虎林區,郭藥師但覺行人稀少,氣氛怪異,終請劉延慶暫緩腳步,先派人搜林再說,豈知劉延慶不理,喝道:“大宋二十萬軍當前,難不成遼軍全數來擋?縱使鬼虎林藏得二萬兵,照樣打得他落花流水。” 劉延慶滿臉麻點,原甚醜陋,想蓄鬍子又稀稀疏疏,其貌不揚,且無氣勢,以前戰功全靠打游擊撈點小土匪玩玩,他卻搭上童貫線路,始被提拔升官,自想大大表現以報恩公。而那郭藥師乃遼軍降將,劉延慶壓根兒瞧之不起,怎肯採其意見。不但未放緩腳步,甚至一聲令下,且當林中藏土匪,想強行踏破敵窟以顯威風,數萬騎終強衝而去。 郭藥師暗自輕嘆,外行領導內行,此戰如何能打?遂要兒子小心為要,不管是否設有埋伏,孫子兵法有雲:“逢林莫入!”其戒條仍得兼顧,父子倆又不能不動,遂奔行斜路,有意繞著林區週邊而行,只是做得甚是小心,並未被識破。 林中蕭幹軍隱藏甚密,且早設下陷阱,以山林為勢,派出引誘殘兵,現身敵軍百丈距離,劉延慶大喜:“果有賊兵百人,咱活捉逼供!”一聲令下,強騎直追。殘兵直往溪澗逃竄,劉延慶不疑有詐,獵殺不斷。復再追入裡許,殘兵突地反身回射利箭,宋軍驚慌擋去,劉延慶仍不肯退,強行追來。豈知溪澗盡頭乃小瀑布,山勢陡高,上頭猝地出現遼軍無數,利箭千萬支射來。宋軍一時中箭無數,欸聲遍處,劉延慶這才知中得對方請君入甕之計,人駭之下猛吼快退快退。 宋軍一亂,左右鳥獸散去。 遼將蕭幹大喝出擊,右側坡地滾落無數巨木,壓倒無數宋軍,左側凹谷焚起野草,燒得宋軍四處亂竄。蕭幹卻和副將洪貴、趙興兵分三路,圍吞過來。 宋軍陷入一片驚慌混亂中,怎能作戰,已兵敗如山倒,被殺得屍橫遍野,哀嚎連連。 郭藥師父子終見悲劇,慶幸自己並未衝入林區。然遼軍竟然出兵十萬之多,兩人仍陷重圍,郭藥師不得不採突圍作戰,硬是帶領萬餘騎,相準較弱之洪貴部隊,以利箭強弩之勢衝穿突圍而去。 郭藥師見戰況緊急,趕忙放出信號彈,直衝天際,後頭童貫見著已驚:“怎傳求救?難道中伏?”顧不得思考,強令下達,大軍快速奔來。 蕭幹截擊成功,見好即收,立即鳴金收兵,遼軍三路退去。 劉延慶終能喘息,點將之下,竟然死傷五萬餘,臉面實是丟盡,他豈敢面對童貫,招來郭藥師,道:“你了解敵軍,且知地形,我軍受擊損失慘重,得扳回一城,趁對方退躲,再襲擊回來,否則臉面難看。” 郭藥師亦覺如此,遂盤算狀況,道:“後頭十裡處另有流花河,對方必設伏於對岸,只要潛行破去,仍大有可為。” 劉延慶道:“就此定計!兩萬軍正面叫陣,一萬軍潛水過河以殺敵。至於童貫處,派人掩飾即可!”不等郭藥師回答,立即調派二十騎回報,剩下者兵分兩路,由郭藥師父子引領秘密行去,劉延慶仍正面叫陣殺敵。 此時已近黃昏,待追至流花河,天色更黯。劉延慶佯裝攻敵,對岸果然屯有重兵,不斷反擊,劉延慶表面叫罵,暗地卻喜,只要郭藥師父子潛過河,必殺他片甲不留。 雙方遂在拉鋸叫陣中渡過,流花河界始終無人可超越。 眨眼已快至二更天,戰況越顯詭異,任何風吹草動亦受驚嚇。 夜黑風高,草木皆兵。 郭藥師父子已從遠處渡河,且迂迴潛至遼軍埋伏處,暗自窺探下,果然見得無數遼軍伏動,目標全盯向流花河對岸,郭藥師暗道大好機會,遂編排攻擊路線,且頭綁黃帶以區分。 郭藥師在左,郭藥強在右,一聲令下,宋軍瘋狂殺出,霎時刀光槍影,吼聲撼天。 遼軍怎知另有伏兵,一時受摧殘,已顯慌張,守將洪貴喝道:“別怕穩住,我們有十萬大軍!”遼軍軍心稍定,郭藥師更喝:“大宋有二十萬軍已殺來!”宋軍氣勢高昂。那對岸劉延慶見及郭藥師偷襲成功,登時喝及手下強行渡河,頓時形成三面夾攻局面。 後頭童貫軍見及戰事再起,且為大宋軍攻勢強勁,知道勝算在握,喝著辛興宗、童強兩路先鋒趕來支援。 那千軍萬馬奔騰之勢,確能撼山動岳,吞天掠地。童貫不斷威喝,享受千古英雄莫過於此之雄霸氣概。 那郭藥師父子為搶戰功,更殺得遼軍人仰馬翻,血流成河,守將洪貴幾乎抵擋不住,劉延慶更搶攻渡河,為復白天之仇,簡直殺若狂人,個個變成野獸厲虎般吞噬遼狗惡兵。 洪貴已傷痕累累,卻不見蕭幹及乾及趙師解救,不禁發出厲嘯:“將軍快來救危啊 ”聲音已吞沒殺伐之中,遼軍確已險象環生,隨時可能被殲滅。 然郭藥師卻發現不對,照白天估算遼軍應有十萬軍,縱使一役折損數千或萬餘,亦有八九萬軍之多,怎只剩目前萬餘兵在作殊死戰?其他大軍藏在何處?心念方起,正在揣想之際,驀見西方、南方火光大作,奔馬狂飆,郭藥師暗道完了,遼軍分明以此萬餘軍為餌,再次施行請軍入甕毒計,那蕭幹、乾、趙從四面八方攻擊,目標不是先鋒部隊,而是童貫所引導之中軍,憑童貫用兵之笨拙,又怎是蕭幹之敵? 郭藥師悟出此點,哪顯得再殺洪貴軍,將此陣交予劉延慶處理,且喚回愛子郭藥強,引兵八千,回師欲解童貫危難。然住過河之際,已受遼軍封鎖。冷箭直放,衝勢因而受挫,陷入苦戰之中。 那童貫軍原是意氣風發強勢衝來,怎料到左右另有埋伏,在衝至一小山坡之際,蕭幹、乾、趙軍登時發難,一陣木材枯枝燃滾似火海衝將下來,童貫軍簡直嚇得心膽俱死,眼看死傷至少數千,在慌亂閃逃之際,雙軍怒箭直放,又射殺數千宋軍,童貫不得不下令撤退,然卻不知退向何方,已和童強、辛興宗形成三頭馬車,各自找路鑽去。 在地形難熟之下,無數宋軍落入險谷窄道之中,全數被殲屠殆盡,一時哀嚎連天,戰況淒烈。 童貫瞧得大宋軍不斷被殺,已面紅眼凸,狂怒咆哮,不斷吼著:“敢殺我宋軍,敢殺我宋軍!”卻仍慘敗連連,無法整軍再戰。 那辛興宗仍算稍有本事,慌亂竄逃數裡之際,終覺分散三路實易中伏,乾脆喝回童強軍,隨又右移會合童貫軍,道:“敵軍左翼較弱,咱一鼓作氣破他!”童貫慌了心,唯他是從,急道:“快突圍,快突圍!”三路軍整合數萬人,直往左翼又去。 那左翼正是副將趙興把關,他原以偷襲、游擊作戰為主,見得童貫整合大軍回攻,立即兵分兩路,自己明攻,另一路則暗襲,靠著黑夜掩護,竟仍強抗不退。 童強最是嗔恨被殺得毫無招架餘地,終靈機一動,不再硬拚,突地拉下身分,換穿敵裝,潛往趙興附近,逮到機會,冷箭一放,竟然射中趙興左肩背,趙興詫駭,登時喝令宰殺冒充者,童強卻因偷襲成功,哈哈怒笑跳出,狂吼著:“我宰了敵將,我宰了敵將!”突生神力,抓來地上掃刀,勇猛無比砍敵而去。 童貫縱是戰術一團亂,然他亦拜在陰陽老怪門下,硬功夫仍可端上抬面耍耍,見得趙興受創,一股怒火正想宣泄,猛地掠身撲前,凌空大喝快射箭!宋軍強射十餘箭,殺得趙興急於反擋,童貫趁此撲下,一掌打得趙興跌退。他搶抽隨身寶劍,拚命刺去,湊巧童強大刀亦砍斬過來。刀劍齊下,趙興避之不及,悶呃一聲,胸肚皆被截中,狂吐紅血,終一命嗚呼喪斃。 童強哈哈大笑:“我宰了遼將!” 童貫卻喝:“是本帥先刺中!” 童強道:“我的大刀先砍中肚腹!” 童貫怒道:“本帥利劍刺穿他心脈,才收拾對方,你想跟我爭麼!”怒目一瞪,童強這才知身分,不敢多言,暗哼一聲,殺向遼軍以出氣。 童貫立即斬下趙興腦袋,厲吼道:“遼將已敗,還在作困獸之鬥麼!” 遼軍雖慌,但蕭幹立即喝喊:“趙興只是小頭領,不足為奇,本帥仍在此,快殲滅喪家之犬!”一聲令下,遼軍士氣大振,登又反攻,殺得宋軍招架沉重。 辛興宗急速趕來,道:“敵暗我明,不宜久留,快突圍而去。” 童貫又覺壓力上身,哪顧得方才喜悅,還是老命要緊。登時同意,合著眾軍拚命衝殺突圍。 遼軍少了趙興指揮,終現缺口,童貫等人始能殺出一條血路,策馬狂奔逃去。 蕭乾原想追擊,然天色將亮,若拉開部隊,恐有不便,遂下令反撲劉延慶那頭,以期能會合洪貴單。 數萬遼軍回師撲來,劉延慶這頭早已戰得七零八落,死傷無數,怎能抵擋大軍,只能下令撤退,郭藥師父子乃折損最少一隊,然遼軍已至,無法再戰,已配合劉延慶退逃而去。 蕭幹奔往流花河,洪貴己身負重傷迎來,強裝英勇說道:“我們挺下去了!” 蕭幹見屍橫遍野,暗自落淚,卻裝豪氣道:“以一萬軍換敵人十萬軍,劃得來!” 摟起洪貴,扶他上馬,遼軍這才趁夜退守山林,結束此一戰役。 童貫軍一連逃退數十裡,躲回雄州城,乃能稍稍安心,不久劉延慶、郭藥師亦返回,個個傷痕處處,狼狽不堪。 敗兵之將自不言勇,只是作樣招呼,找得治傷藉口,各自退去,然眾人皆想知此次戰役到底折損多少兵? 郭藥師暗自盤算,童貫軍頂多帶回三萬兵,劉延慶約萬餘兵,自己帶回七千兵,總數約五萬餘兵,一天一夜戰役竟然損失十餘萬兵。他不禁揣想,是自己無能,抑或另有原因?幾經思考,方知大宋軍一向誇大自居,且剛愎自用,如若劉延慶不入鬼虎林,怎會引來慘重傷亡?童貫亦且是膿包,只顧意氣風發,竟然行事不派左右雙哨,實是外行。暗暗泱定下次若有戰事,決不能完全聽令行事,否則必重蹈覆轍,老命不保。 童貫在得知傷亡後,當然發飆,且自誇若非親自宰了敵將趙興,焉能突圍,眾臣怎敢爭抗。然發飆後仍得面對現實,如今只剩五萬兵,怎能作戰?何況那蕭幹的確詭計多端,再遇上他,恐亦難逃好處。今日出征乃實踐聯金滅遼之約,現在已戰過,剩下應是金軍問題,且請趙良嗣前去金國,說明大宋已破去高陽關,且戰至燕京南方,控制大局,要對方出兵方是。至於戰敗一事且隱瞞不說,否則弱了威風,老臉難看,傳回大宋,豈非不妙。 他遂修書一封,遣兵送返汴京,要趙良嗣前來,並報喜拿下高陽關,至於折損敗戰一事,只字不提。 次日童貫又恢復霸氣,要副將操兵附近奔騰,裝出常勝軍氣概,副將為提升士氣,立即照辦,萬馬奔騰下,終自我催眠療傷,自動忘記那場慘痛傷亡。 遼軍縱使大敗童貫軍,然北方中京大定府已被金軍完顏宗翰及降將餘都姑所破去,戰將蕭明慘死,蕭家軍更折損殆盡,消息傳回燕京,天祚帝又開始坐立難安。 想及燕京南靠大宋,金兵又來,豈非形成雙面夾攻?屆時欲逃無路,或許移往西京大同府,且必要時出關,躲向西夏王那頭,榮華富貴仍少不了,反正遼國已亂糟糟,戰事連連,便交由那些好戰者去戰,若擺平了再回朝坐鎮不遲。 天祚帝輕輕一嘆,那餘都姑何其勇猛,逼他背叛實是一項錯誤,然事已至此,又怎能挽回呢?當下決定開溜,遂留下太子秦晉王耶律淳坐鎮燕京城,他則和耶律神光、蕭奉先,以及偷偷逃回燕京苟活之蕭鐵勝等人,帶著皇眷,又往西京潛移逃去。 消息傳至耶律大石耳中,簡直讓他無法接受,嗔罵不已:“將士在外拚死拚活,皇上卻到處開溜,簡直師出無名,為何而戰?”眼看士氣低落,根本難以發揮戰力。 耶律大石不得不趕回燕京,召得眾臣共商大計。 秘室聚集戰將蕭幹,漢人相官李處溫,秦晉王耶律淳,其妻普賢女,以及軍師方墨等幾位重要人物。 耶律大石劈頭一句便是:“皇上不該離去,遼軍根本師出無名,無法作戰。” 耶律淳個性較溫和,道:“或可請父皇回來!” 耶律大石道:“他何時聽勸過,老聽姦相蕭奉先計謀,弄得遼國幾近亡國!他鐵定不肯返回。” 李處溫道:“若能退敵,自能回師。” 耶律大石道:“士氣皆無,如何能戰!師出無名!” 蕭幹道:“不錯,皇上都已溜走,軍隊實難要他們拚命。” 軍師方墨道:“此事不解決,三天之內,燕京必破。” 耶律淳詫道:“怎會?蕭都統不是剛敗童貫軍?” 方墨道:“童貫是草包,不堪一擊,真正厲害的是金軍,他們已被去大定府,士氣大熾,又往燕京逼來,遼軍若無法一決死戰,只有投降命運。” 耶律淳道:“那該如何是好?” 眾人陷入愁思。 耶律大石卻早有定見,冷目凝向耶律淳,鄭重說道:“廢天祚帝,立太子您為新帝!” 此語一出,簡直造反,嚇得眾人不知所措。 耶律大石冷道:“話已說出,橫豎只有一死,諸位若有遠見,應知只有此法可行!” 蕭幹首先表態:“天祚帝膽小,恐無法再為一國之君,尚請太子繼位。” 兩將握有兵權,李處溫等人豈敢不從,立即下跪拜禮硬喊耶律淳為吾皇萬歲,拜得耶律淳及其妻不知所措。 方墨亦下跪拜禮,直道此法可行。 耶律大石和蕭幹當然高興,立即商量帝號為“天賜帝”,並降封天祚帝為湘陰王。 一時吾皇萬歲喊聲不斷,耶律淳終打鴨子上架被擁立為帝,其妻並封為蕭德妃,天賜帝朝代立即成立。 待選得正午良辰吉時,眾臣對外宣布,霎時舉城歡騰,遼軍士氣大振,決心拚一死命以抵擋敵軍來犯。 耶律大石見軍心穩定,始再次趕往前線把關。 那燕京即北京城,其北向早自秦漢以來即築有長城,耶律大石以此為屏障,擁兵數萬以守關,那金車完顏宗翰、餘都姑、夜無群引軍殺至,卻因耶律大石戰術了得,連戰三回皆無功而退。完顏宗翰不禁佩服遇到敵手。然他並非匹夫之勇,長城既高且險,豈是一時可攻下,尤其遼國另立新帝,提升不少士氣,毋需搶其鋒頭,且將戰事延後,待暗中瓦解其士氣再行攻擊不遲。 他遂招來餘都姑及夜無群於密室。道:“遼國另立新帝,火氣正旺,咱不急著攻擊,我看換個方式,無群你潛去會見驚容,要她破壞遼城士氣,那個小道士別的不行,妖法似乎不弱,應可利用。” 夜無群正愁找不到師妹,如今既得命令,當然一口答應沒問題,心念直轉,若能和師妹共同滅遼,實是美事一件,當然如能收拾宋兩利,豈非更妙。 完顏宗翰轉往餘都姑,道:“餘副將你和天祚帝有不共戴天之仇,他既已開溜,留你在此作戰反而名不正言不順,你且另從他處圍捕昏君,以報血海深仇方是。” 餘都姑道:“屬下可先破去燕京,再去尋人。” 完顏宗翰道:“不必如此,阿骨打皇帝已親徵,想必將至此處,你是伏兵,前去追殺天祚帝,自能挫遼國士氣,然後回身反攻,遼國必滅。” 餘都姑當然欣喜如此安排,道:“將軍既有計畫,屬下遵辦便是。” 完顏宗翰笑道:“此次能破數城,餘副將功不可沒,本帥甚是感激,待日後論功行賞,你將居首位!” 餘都姑拱手道:“多謝將軍提拔!”完顏宗翰笑得更開朗,餘都姑掛念血海深仇,終告別離去。 夜無群亦急於尋著師妹,不再耽擱,立即告退。 完顏宗翰手持粗胡,遙望南方,自得一笑:“滅去遼國,大宋時辰不多矣!” 金軍強悍無比,又有極樂聖王坐鎮,大宋奢淫若遼,遲早要亡,每想及此,他即邪笑不斷。 |
第 九 章 妖官淫帝
天祚帝已躲往張北城附近山區,一處神秘鴛鴦泊行館。 此行館已離西京大同府不遠,在此逍遙幾天,自是暢快。 見及鴛鴦泊乃雙湖合併,鴛鴦成雙成對,勾起天祚帝和文妃蕭瑟瑟曾在此大談戀愛,然往事只堪回味,且把小玉兒當文妃替身,邀至船上飲酒作樂,且幸了她以排遣思念之情。 天祚帝根本不知耶律大石已另立新帝一事,仍暗自誇讚自己處置得宜,避開戰事,終能享得浮生妙境。 蕭奉先等人亦難得放下懸於肩頭擔子,畢竟數月逃難滋味並不好受,且得背負皇帝怪罪壓力,蕭奉先頭髮竟已斑白不少,幸好躲及此處,往後日子將漸漸安定。 然好事多磨,壞事連連,昏君姦相雖避開大軍追逐,卻難逃小兵潛跟,宋兩利、忽必瑞及夜驚容早探知昏君下落,迂迴潛至鴛鴦湖。 此處除了蕭鐵勝引兵幾千,四處護守外,根本未見高手,三人經易可穿過封鎖,潛抵行宮。 只見得湖中畫舫搖曳,天祚帝仍陶醉玩樂之中,根本未見亡國之苦。 忽必瑞不禁捉笑道:“這傢伙倒是天生昏庸高手,連帝位都被廢去,還能如此逍遙。” 宋兩利道:“他可能仍不知此事!咱只顧著發財,其他管不著!” 夜驚容道:“蕭奉先是姦相,害死不少人,教訓一番亦是應該!” 宋兩利道:“他該留給餘都姑,不過揍他幾拳亦行!” 夜驚容同意,揉拳擦掌,準備找人。 忽必瑞道:“反正敵人不多,咱來個明搶,尤其天祚帝身上那塊玉佩,值不少錢!” 宋兩利笑道:“那就動手吧!另外那小國師耶律神光也會耍毒,一併作掉,以替天行道!” 三人想定,立即潛往岸邊另一艘畫舫,解下繩索,潛入舫中,伏於倉房,免被發覺,隨後發掌於空,藉以推動飄行,漸漸靠近天祚帝。 護衛見狀冷喝:“是誰?皇上在此,不准過來!”三人不答。畫舫再近,護衛但覺空船,不想理會,豈知三人突地發難,快速射彈過來,護衛想叫已來不及,四人全被放倒。 天祚帝頓覺有變,待要喝人,忽必瑞猛衝進來,一式餓虎撲羊,逮個正著,四位彈琴宮女驚閃,小玉兒則酥胸半露,失魂落魄不知所措,夜驚容原是追進,突見小玉兒暴露,急又閃出,縱使她們偽裝黑臉漢人,臉面仍現紅雲。 宋兩利則無顧忌,安撫宮女,道:“沒事,只是找他算點帳而已,你們先回去!” 小玉兒及四名宮女趕忙奔往另一畫舫,驚慌劃去。 天祚帝怔駭中帶著怒意:“何方妖人如此大膽,敢對本皇無禮?” 忽必瑞一手敲下其皇冠,訕笑道:“你早已不是王啦!還囂張什麼?”見及腰身玉佩果然值錢,伸手猛扯,叭然一響,腰帶雖斷,卻連龍袍扯出裂縫,忽必瑞急笑道:“抱歉抱歉,貪財貪財!” 天祚帝紅著臉,不敢吭聲,忽必瑞將玉佩揣入懷中,隨又翻找天祚帝全身,搔得他扭扭閃閃,終忍不住閃笑,隨又拉下臉,冷道:“你們待要如何?大軍若來,必定難逃!” 忽必瑞斥道:“什麼大軍?憑蕭奉先那幾下子,有個笑話不知你聽過沒?蕭家軍是妓院跑龍套的,你就是龜公帝!” 天祚帝喝道:“大膽!”話未說完,忽必瑞猛敲其腦袋,喝道:“你才大膽!” 天祚帝果然閉嘴,看來對方是亡命之徒,少惹為妙。 此時宮女已上岸,這一叫喊,全館轟亂,蕭奉先引著蕭鐵勝、耶律神光衝向湖面,士兵亦全部調來,擠得層層人牆。 天祚帝道:“大軍己至,三位若肯放本皇離去,既往不咎!” 忽必瑞道:“放你可以,有兩個條件,一是把所有寶物給拿出來,二是叫蕭奉先閹掉卵蛋,反正他跟得那麼緊,乾脆當太監算了!”宋兩利、夜驚容聞得想笑,唯他這老油條想得出此名堂。 天祚帝受製對方,只能應允,忽必瑞遂將人抓出艙外,炫向四周,笑道:“這就是你們的廢王,他落入我手中,不知各位有何想法或意見?” 宋兩利、夜驚容為掩身分,故不願多開口,只在一旁掠陣,且讓忽必瑞盡情發揮。 蕭奉先見狀冷斥:“還不快放開皇上,速速離開,饒你們不死!” 忽必瑞拍向天祚帝腦袋:“老兄,該你回答啦!” 天祚帝掙扎著,仍說了,道:“他要寶藏,且蕭相立即閹割淨身……” 此語一出,蕭奉先臉色大變:“皇上怎可答應此條件?” 天祚帝道:“他以性命相逼,蕭相快答應吧!” 蕭奉先道:“臣乃一國之相……” 天祚帝道:“是朕老命重要,還是你重要?” 忽必瑞、宋兩利、夜驚容聽得爽心不已,此道難題確讓姦相棘手萬分。 蕭奉先全身抖顫,小國師耶律神光卻想替他解危,大喝一聲,凌空飛渡,踏上先前畫舫,再次撲來,天祚帝尖聲急叫,深怕老命不保,宋兩利最恨耍蛇劍者,猛地雙掌凝力,一式天罡掌倒打出去,兩道烈紅熱勁轟得耶律神光倒栽落水,跌得狼狽不堪。 眾人臉色大變,原來兩位不起眼老百姓傢伙才是厲害角色,已自投鼠忌器,不敢再動。 耶律神光臉面難看,一時顧不得天祚帝安危,猛抓毒針,厲喝咆哮:“敢惹我小國師,讓你毒死身亡!”毒針千支射出,宛若雨點密密麻麻噴來。 宋兩利當然不怕,畢竟對付玉採儀和蛇妖女皆曾碰上此局面,雙手猛抬,用上“水柔功”,左右旋掃,一股漩渦般勁流即已封去。夜驚容更忌失閃,無雙笛亦揮出勁道阻抗,雙流混合,掃得毒針反彈噬去。 耶律神光見勢不妙,正待潛入水中逃去。宋兩利豈能讓他躲掉,攝腦大法頓展,強波迫去,一句“起來!”耶律神光腦門一沉,已然受攝,隨即抬頭,霎見毒針無數反撲,頓又嚇醒,怔駭欲叫,卻已過慢,毒針砸臉生疼仍算小事,那雙賊眼卻被射中,霎時痛激腦門,已自雙手掩面,疼駭亂滾,跌沉湖底,無人理會。 天祚帝首先斥罵:“活該,連本皇都敢暗算!” 宋兩利冷道:“死了也好,妖法亂搞,必傷無辜!”夜驚容支持此看法。 忽必瑞瞄向蕭奉先,邪聲道:“好戲看完了麼?輪你自己上演啦!” 蕭奉先已認出這批人即是在龍馬河劫持寶物者,自知無法逃避,突地橫心喝道:“好,我閹!”搶得左側守衛利刀,即往下體割去,叭地一響,褲破血流,蕭奉先哀呃尖叫,昏死過去,天祚帝臉色頓變,急叫:“蕭相?!”蕭鐵勝急忙撲救,情況一度慌亂。 忽必瑞怔詫愣住,這老姦相亦有忠肝義膽時刻?宋兩利卻道:“老姦耍詐,只割大腿內皮!”忽必瑞恍然,喝向天祚帝:“聽到沒?他在耍詐,欺君之罪該掉頭!” 天祚帝急道:“他不敢!”隨要蕭鐵勝檢查,蕭鐵勝道:“一片模糊,應是割了。” 天祚帝望向忽必瑞,忽必瑞望向宋兩利,宋兩利道:“算啦!惡有惡報,他乃留給餘都姑,說不定一割便亡,徒增憾事!” 忽必瑞道:“算啦!把寶藏交出來!”天祚帝下令,護衛立即將寶藏搬出,足足仍有三十箱。 忽必瑞滿意道:“這才像話,該賞便賞,留著墊棺材不成!” 天祚帝急道:“可以放了本皇吧?” 忽必瑞道:“遲早,備馬車,把寶藏裝入裡頭!” 天祚帝無奈,立即照辦,三十箱得備三輛馬車,幸好現成即有。待寶箱裝妥,忽必瑞方押著天祚帝上岸,守衛刀槍盡出,卻不敢逼近半步。 天祚帝又祈道:“可以放了本皇吧?” 忽必瑞道:“放了你,我們如何脫困?麻煩先送一程再說!”強押天祚帝上車,宋兩利、夜驚容斷後,終策馬飛奔而去。 遼軍投鼠忌器,不敢行動,皇子敖魯斡、習泥烈急要士兵追上,蕭鐵勝遂帶領數百騎遠遠跟在後頭。 奔行十餘裡,終至另一險地,忽必瑞始放開天祚帝,並恐嚇道:“不必只顧這些寶物,顧顧你的王位吧!耶律大石已另立新帝,你已被貶成衰人,還以為自己了不得!” 天祚帝詫中帶怒:“他敢!” 忽必瑞道:“都已做了,哪還敢不敢!” 宋兩利道:“天下皆知,唯你不知!滾吧!遼國將滅,留你下來接受報應!”一手推出,天祚帝哀呃滾落地面,馬車快速衝入林中。 天祚帝卻未喊疼,滿腦子想著忽必瑞所言,耶律大石膽敢背叛,另立新帝?那人又是誰?耶律淳,他敢嗎? 蕭鐵勝快馬趕來,終接回天祚帝。原應直接奔回鴛鴦湖,天祚帝卻命令直往附近豐安城打聽消息,果然有所傳言。然城中人見天祚帝官模官樣,怎敢明說,至於守將當然回答不知,以免掉頭,故探不出正確消息。 天祚帝怕出現過久,引來敵軍,終催騎再次逃回鴛鴦湖,想找蕭奉先商量。 蕭鐵勝引帶至病房,蕭奉先已清醒,褲襠故意裹得大包,以裝重傷。 天祚帝急道:“疼嗎?” 蕭奉先故意下不了床,強忍痛楚道:“為了皇上,任何犧牲皆值得。” 天祚帝道:“你明理便好,相國一職仍由你擔當,畢竟大宋有童貫封太師、樞密使,你任相職,無人敢講話!” 蕭奉先道:“多謝皇上!”老淚為之縱橫。 天祚帝待他哭夠,始道:“耶律大石已謀反,另立新帝!外頭已傳言不斷。” 蕭奉先詫道:“他敢?!” 天祚帝道:“看是不假,聽說是立秦晉王為帝。” 蕭奉先怒道:“反了,當真反了!” 天祚帝道:“朕是否返回燕京,收拾他們?” 蕭奉先暗忖,若耶律大石真的謀反,此去豈非自投羅網,登時說道:“皇上千萬別回去,待事情明朗再說,否則有性命之危!” 天祚帝道:“朕亦想及此,可是若不處理,難不成當真要讓出王位?你替我想個法子。” 蕭奉先腦袋直轉,天祚帝確實不能廢,否則自己豈非完蛋,然耶律大石威力又非易與之輩,弄個不好,必引來殺身之禍。盤算過後,有了決定,道:“秦晉王多病,可能活不了多久,依臣看來,耶律大石立新帝,其最終目的便想將文妃之子即晉王敖魯斡扶正,畢竟他和文妃交情甚篤,且欣賞晉王,故皇上得先賜死晉王,斷其後路,耶律大石將無戲可唱,只能乖乖聽話。” 天祚帝道:“他當真如此想?” 蕭奉先道:“必錯不了,臣在當時,常聽及手下言及此,只是不敢任意亂奏,以免皇上引起誤會,然此性命攸關時又另當別論,皇上應立時拿定主意!” 天祚帝一時陷入長考,畢竟死了文妃已感內疚,再賜死她兒子,手段似乎殘忍些。 蕭奉先獻此計乃先除晉王,以便將來自己妹妹元妃所生之子秦王定能繼承帝位,至於耶律大石是否如此盤算,已是其次之事。見及天祚帝猶豫,蕭奉先又道:“皇上,生死攸關,帝位為重,何況賜死晉王,那叛將餘都姑亦可能再回皇上身邊。” 天祚帝忙道:“怎解?” 蕭奉先道:“餘都姑原即和文妃串通欲立晉王為帝,只是事發逃亡,皇上若賜死晉王,斷了他後路,再召告原諒他過失,動之以情,他焉有不悔改之理?” 天祚帝登時欣笑:“有道理!有了餘都統,簡直勝過百萬兵,朕自該拉攏他!” 蕭奉先道:“唯該先做的是先斷禍根。” 天祚帝道:“也罷,晉王應知朕難處,賜他一死便是!” 蕭奉先登時暗喜,表情卻沉重,道:“皇上英明。” 天祚帝立即降旨,要蕭鐵勝前去宣知晉王,蕭奉先終放下心頭最重一塊鉛。 然那晉王敖魯斡在得知賜死之後,面無表情衝至病房,天祚帝、蕭奉先心虛而駭,蕭鐵勝立即抽劍護駕,怒道:“你想謀反麼?” 敖魯斡冷聲道:“皇上終於動到我頭上了?外頭傳你昏庸淫亂,我且不信,但你龜縮得聽信姦相危害臣民,甚至大遼,如今國之將亡,你仍執迷不悟嗎?我死事小,遼國亡於你手,亡於姦相之手才讓我不甘和可恥!”突地抽出匕首,沒命撲向蕭奉先。蕭鐵勝大喝,利劍刺來,他仍不躲,任由利劍穿心,照樣撲至蕭奉先床頭,匕首拚命殺刺,蕭奉先驚駭猛滾,跌落床下,晉王仍攻,然蕭鐵勝終非弱者,一劍已砍下其手臂,晉王倒撞牆頭,哈哈大笑:“只恨我殺不了姦相,救不了遼國!”一吐鮮血,倒地斃命。 天祚帝冷胃抽動,全身抽顫,晉王利刀似截入自己體內,賜死親生兒子滋味並不好受。 蕭奉先身上又中數刀,幸好厚被擋去不少,未中要害,儘管如此,仍疼得他呻吟不斷。 蕭鐵勝將他扶回床上,並加以治療,金創藥抹去,疼痛始弱,不禁斥罵晉王乃大叛徒,應斬首示眾。 天祚帝道:“死了便死了!別再鬧情緒!”終未同意,晉王始能全屍安葬。 消息傳出,皇族皆寒心,護衛更悲,那晉王不論人品氣度皆受愛戴,誰知姦相一句話即賜死,眾人豈非伴君如伴虎,隨時將命喪可能? 然身在姦相控制之下,皆敢怒不敢言,較為氣怒者,終潛逃而去。一夜之間逃走近千軍,實蕭鐵勝始料未及。 天祚帝仍未覺犯下大錯,想以此消息以召回愛將餘都姑,特別交代廣傳消息,其心態又讓眾人心寒,潛逃人數又增許多。 消息終傳至余都姑耳中,他哪肯降,簡直欲哭無淚,立即焚香膜拜,遙祭文妃骨肉,且誓死為晉王報仇。他只領三十騎為副手,仍不管遼軍數千兵,在探得天祚帝躲於鴛鴦湖後,登時引軍殺來,存心一拚死活。 戰將蕭鐵勝甚快得知消息餘都姑只有三十騎,原只想避事心態突地轉強,冷森暗斥: “任你餘都姑多厲害,不信數千軍抗不了你三十騎?”登時親自迎戰林區。 這一交觸,果然確定對方人數,狂態已起,冷道:“餘都統,皇上想召你回朝,你從是不從?” 餘都姑冷道:“連眾人愛戴的晉王皆賜死,他還能召得何人?” 蕭鐵勝道:“別問那麼多,皇上聖旨,你從是不從?若不從,準備人頭落地!” 餘都姑突地說道:“我從!” 蕭鐵勝詫道:“你從?!” 餘都姑道:“除非蕭奉先等姦相自戕,否則免談!” 蕭鐵勝哈哈虐笑:“看你是癡人說夢話!”伸手一揮:“上!拿下叛國賊!”遼軍登時撲來。 然那餘都姑更知擒賊擒王之理,竟然不退,且更狠猛掠身而起,身若快箭猛撲蕭鐵勝,利刀怒砍,一式“天打雷劈”最能顯現恨怒之意,劈得正正中中。 蕭鐵勝仗著槍法了得,不閃不避,一招“神龍擺尾”強封過來,刀槍交錯,鏘鏘數響,火花四濺,蕭鐵勝虎口生疼,槍勢已偏,幸仍能封住門面,不禁對餘都姑扎實功夫另眼相看。 餘都姑一招無效,又要拚招,利刀猛截槍尖,身形不退,竟然撞向馬匹,蕭鐵勝大喝找死,左手抽出匕首欲刺其肩頭,豈知餘都姑根本不避,硬讓肩頭中刀,亦要將其撞落馬匹。 那戰馬受嚇,人立而起,蕭鐵勝又受攻擊,一時難閃,終於落馬。然他自信槍法了得,一招“萬箭穿星”長槍直抖,欲封強刀。豈知餘手下三十騎根本不戰遼軍,全數衝往蕭鐵勝,任他槍法了得,封去一刀、三槍、五箭,然又怎能封住三十大將聯合攻擊,一時失閃,左腿登時中槍,悶呃跪落地面,招式已亂。 餘都姑怎可失去此機,強勢撲來,一刀砍向敵將腦袋,蕭鐵勝勉強回槍擋去,叭地一響,槍柄斷裂,蕭鐵勝大駭,滾身欲逃,餘都姑拚命再撲,怒刀再砍,叭地劈去,蕭鐵勝背脊裂出近尺傷痕,深及見骨,蕭鐵勝駭叫,沒命想逃,餘都姑厲喝:“擋我者死!”利刀一揮,砍下腦袋飛彈十數丈,脖子噴血如注,淋得遼軍臉色大變,怔駭不已。 餘都姑原即在先聲奪人,以收震慴之效,否則怎能退得了數千騎,登又咆哮:“擋我者死,昏君淫惡,不足你們為他賣命!”凌空掠起,抓向蕭鐵勝頭顱,再砸首前排遼軍,三十騎狠猛撲來,刀槍盡劈,復見十數人頭彈空飛起,血注更噴若雨。 遼軍早心膽俱寒,且又無人指揮,前方一退,後方以為慘敗,皆無心再戰,登時甩頭即逃,後方一逃,前方更心寒,終兵敗如山倒,爭先恐後作鳥獸散。 餘都姑知一鼓作氣,在發現肩頭傷勢不重後,立即下令掠回馬匹,三十一騎一併狂奔,氣勢自若長虹,追得遼軍逃若喪家之犬,潰不成軍。 遼將蕭鐵勝三招不到即被砍下腦袋,以及遼軍潰敗消息傳回鴛鴦湖後,多少人暗自擊掌叫好。蕭奉先卻掉了半條命,直道怎會如此?怎會如此? 天祚帝更怒不可遏,氣沖沖奔來,怒道:“你不是說賜死晉王,餘都姑即會投降,結果呢?他已殺來要朕的命!” 蕭奉先道:“也許傳言有誤……” 天祚帝冷斥:“那你便留下來聽他解釋吧!” 蕭奉先哪顧得傷勢,立即跪身床上,急道:“皇上千萬別留下微臣!我心忠誠,天地可鑑啊!” 天祚帝冷斥:“何忠之有,全是毒計連篇,不但害死文妃,又逼死晉王,你還想要我讓出江山不成!” 蕭奉先泣道:“臣已為皇上閹割淨身,您該知我心啊!” 天祚帝突地搶過守衛利刀,往蕭奉先下體褲檔砍去,刀落下,褲襠裂開,白布現形,刀再落下,白布掉落,那話兒清清楚楚擺在眼前,至於傷口,只不過左大腿一道淺痕罷了。 天祚帝見狀冷笑:“果然弄假,欺君之罪,砍你腦袋!” 蕭奉先怔駭,趕忙伏地叩頭:“皇上饒命!奴才一時昏厥,根本不知此事,奴才罪該萬死!” 天祚帝仍想砍人,然利刀一落,實殺不下去,畢竟仍對元妃一分情,利刀一丟,冷道: “實想把你殺了,然又能挽回什麼,你的帳,自行找餘都姑算去,本皇已把你貶為庶人,從今爾後一刀兩斷,大遼宮廷無此號人物!”說完甩頭即走。 蕭奉先急忙爬追,聲淚俱下:“皇上千萬則丟下奴才啊!至少也得看元妃面子,救臣一命啊!”連喊十數聲,眼看天祚帝和皇族皆已收拾簡單東西,匆匆逃去,他哪再奢望天祚帝出手相救,為今之計只能請求守衛幫忙。然他已被貶為庶人,守衛根本不理,甚至活該直罵,唯其長子蕭昂及次子肅立趕忙奔來,兄弟幫忙摃起父親,即往山林奔去,以避風險。 然餘都姑追得甚緊,且遼軍逃兵更是布滿山林,既是逃兵,多半同情晉王及恨死蕭奉先,故皆指點姦相潛逃路線,餘都姑率得三十騎猛追窮打,終在關帝嶺上將姦相父子三人截住。 蕭奉先見得餘都姑,登又下跪,老淚俱下,祈求道:“餘都統您莫要怪我,一切皆是皇上主意,老朽只是依令行事而已,請饒了我這孤苦伶仃老人吧……” 餘都姑冷道:“臨死仍想推責,你果然是大姦大惡!” 蕭奉先泣道:“老朽真的只是聽令行事,請您高抬貴手,我有傷在身已活不久……” 餘都姑截口道:“住嘴,我在朝廷多年,會不知你的為人,只有兩條路可走,一是自殺,或是我來料理!” 蕭奉先仍泣求不已:“老朽無罪,我兒亦無罪啊……” 餘都姑冷喝:“你若無罪,那我和文妃、晉王都是大罪人?你兩兒亦狼狽為姦多年,死有餘辜!看你是自殺不了,我來代勞!” 二話不說,利刀一砍,蕭奉先人頭落地,血噴如注,其兩兒子見狀拚命奔逃,餘都姑冷道:“作惡多端,終有報應!”猛往前掠,一刀再刺蕭昂心窩,回刀又刺中肅立咽喉,兩人悶呃倒地,結束罪惡一生。 餘都姑輕嘆:“文妃、晉王、駙馬爺,爾等之仇已報,應可含笑九泉吧?或許關帝爺當真顯靈,讓奸臣父子死于關帝嶺,實是死得其所!” 另有天祚帝昏君未除,餘都姑無暇料理姦相屍首,再次引領三十騎,追逐而去。 宋兩利、忽必瑞、夜驚容三人押著寶箱,奔至密林區,已碰上副幫主荊善射等水神幫弟兄,忽必瑞自是交代寶藏應藏何處,荊善射得令,立即押寶潛去。 遼國寶藏幾乎全落入水神幫手中,此乃忽必瑞最為爽心之處。欣喜說道:“有了這些寶藏,大概可以弄個小國玩玩!” 宋兩利道:“你也想當皇帝?” 忽必瑞道:“當幫主不也過癮?不過若招些太監、妃子,大概亦和皇帝差不多啦!” 宋兩利笑道:“屆時再找個蕭奉先大奸臣亂搞!” 忽必瑞呵呵笑道:“鐵定不會!這種奸人,我看到都想啃他肉,怎容他亂搞?小神童多慮啦!”忽有心念:“童貫家當也不少吧?咱去搬如何?” 宋兩利道:“好啊!反正遼國已無寶物,換地方發財亦對。” 正談話間,夜驚容突然意識到師父極樂聖王召喚,怔道:“師父已入關,正在召喚我們。” 宋兩利詫道:“啥事勞動大駕?”對於極樂聖王,敬畏居多。心念方想及聖王,立即受到感應,對方已近燕京城,並說道:“小神童你不是對破城甚感興趣?本王邀你共襄盛舉!” 宋兩利乾笑道:“我一點都不感興趣,您找別人吧!” 極樂聖王道:“那便欣賞欣賞,你也修道法,把驚容一起帶來,破城之事何等神聖!” 夜驚容自知此乃師父命令,點頭應是。 宋兩利無奈:“去就去吧!”心想聖王法力通玄,瞧他破城或可學點道法靈術,只要自己小心些,應無問題。 極樂聖王笑道:“那便等你了。”說完幻影頓失。 忽必瑞未受感應,不知狀況,問道:“如何如何?結果如何?” 宋兩利道:“又可發財啦,極樂聖王要破燕京城,機會難得!” 忽必瑞笑道:“這可好極!雖無大寶,撈點油水總錯不了!” 當下三人取向東南道,潛往的燕京城。 一路上遼軍怔忡不安,似知亡國之危。 |
第14冊 道情佛戀
第 一 章 天雷九煞 燕京城領空已罩著濃沉烏雲,鉛沉氤氳重,壓得讓人心神不寧。 已三日不見光影,日夜幾乎一樣悶沉,一股變天氣息沉沉壓在遼國眾人身上,連遼將蕭幹皆覺不妙,接受軍師方墨意見,已開壇祭天,以期討個吉利。 三日沉天卻未下雨,實是怪異。 宋兩利早已潛回燕京城東山附近。他知如此以雲霧封天手法,正是極樂聖王最慣用手段。以其封天涵蓋數十裡之廣泛面積,極樂聖王功力似又精進不少。宋兩利不禁怔忡,畢竟他日若反目成仇,豈非難以抵擋?然想著夜驚容這層關係,猶自希望別演變成如此局面才好。 極樂聖王居于東山一處廟觀之中。此原為山神廟,然聖王喜金色,其手下早將神像、桌椅撤走,且粉刷成金碧輝煌之金色,連金椅亦備足。 極樂聖王乎延絕和極樂聖母殷凌仙並排而坐,閉目養神,宛若尊佛,一動不動。 夜無群在尋不得師妹且得知她將返回之際,已尋至師父身旁,倚向外頭,不斷注視四周變化,師妹一去近月餘,音訊全無,實是不該。 午時已過,宋兩利、夜驚容終出現山頭,至於忽必瑞則不方便前來,逕自探往燕京城發財去了。 夜無群見兩人親匿而行,且仍牽手,登時醋味翻湧,待要發作,極樂聖王聲音突地傳來:“群兒,保持風度,莫讓你師妹看輕!” 極樂聖母道:“是否有緣,天已注定,莫要為此傷和氣!” 夜無群終有所覺,忍住醋勁,道:“多謝師父、師母提醒。”裝出笑臉迎去:“師妹你可回來,去了哪兒?” 夜驚容已恢復原貌自是美麗出眾,輕笑道:“追到天祚帝西巢,他大概溜到西夏國避難了,這些全是小神童功勞!”宋兩利知情敵心態,只作樣拱手,笑而不答。 夜無群不悅於心,態度仍佳,拱手道:“多謝小神童相助,將來大金國必定獎賞你。” 宋兩利道:“不敢不敢!”暗忖自己乃大宋小神童,何需金國賜賞。 說話間,夜驚容已引人入內,拜見聖王聖母。對於聖王,夜驚容一向敬重居多,但對聖母卻是母女之覺,畢竟聖母瞧來不若聖王老成,約若三十貴婦,且慈眉善目,十數年來,夜驚容已認她為生母,感情自濃,如今相見,更是真情流露,已牽手而握,含情以對。 夜驚容道:“師母您身體康復了?” 極樂聖母道:“沒事了,當時乃吃下帶毒東西,方自生病,虧你照顧,現已康復了。” 夜驚容道:“如此徒兒便放心了。”便引見宋兩利。 極樂聖母頻頻點頭,直道不錯不錯,宋兩利拜禮,總覺聖母雖慈顏祥目,心事卻重重,難道大病初愈?抑或為夜無群之事心煩?還是自己錯覺?聖母原即多愁善感之人。 夜無群卻暗斥:“不錯不錯,什麼都錯!”只要逮著機會,便掀宋兩利底子。 極樂聖王切入話題,道:“驚容和小神童有緣,日後將是一家人,無群你得好好善待對方!” 夜無群怎肯承認,冷道:“他是大宋之人,兩國未必永遠友好,師父此意尚早!” 極樂聖王笑道:“男女感情,何分國籍,漢金通婚多得是。” 夜無群們想辯:“師妹金枝玉葉,不能胡來。” 夜驚容冷道:“我的事我自己會決定,不勞師兄煩心。” 極樂聖母不願雙方爭吵,道:“緣分天注定,此事日後再談。” 夜無群始閉嘴,不再多言。 極樂聖王哈哈暢笑幾聲:“好個日後再談;那便談些道法靈學之事,小神童你已學得通靈大法?本王竟然找你不著,厲害厲害!” 宋兩利乾笑:“只是胡亂修行而已,怎抵得過聖王萬分之一。” 極樂聖王笑道:“是麼?……”目光一瞠,強大攝力攝來,宋兩利頓感頭暈目眩,趕忙運功抵擋,那五方法門閃處,將腦門分成五方位躲閃,仍逃不了聖王更多法門罩逼,宋方知對方道行幾已達綠龜法王境界,一時想拚勁強擋,隨又怕洩了底子,乾脆念起道家化神賦秘訣:“羽化成仙,先抽筋骨!”不斷默念之下,腦門終較能平靜對抗。 極樂聖王愈攝愈驚,要是以往,若非綠龜法王現形,他將無法抵擋,腦門所思將無所遁形,此時卻能憑一己之力抗衡至此,若說以前是兩成勁,此時已提升至七八成,一年之內增加如此快速,實是始料未及,難怪夜無群已無法擊敗他,陰陽老怪會被他逼走,其且能逃過自己搜攝,看來對方確是綠龜法王傳人無誤;最讓人訝異的是,他竟能佛道雙修,憑著一句“羽化成仙,先抽筋骨”即能對抗自己強功,若再讓他混個幾年,莫說無法摧毀綠龜法王元神,說不定他已變成另一個更棘手法王。看來安排夜驚容與他交往的確不錯,然自己當真無法突破天人之境,勝過綠龜法王麼? 極樂聖王陷入掙扎,摧毀宋兩利是一途,但能以他試煉自己,來勝過綠龜法王修為又是一途,畢竟同樣苦修靈法,又怎出現高低?難道先天使然,一生下來便成定局?他怎肯相信此道,必是靈修訣竅差異,宋兩利多少可提供試煉因子,但他若脫韁而去,豈非自找麻煩。 極樂聖王難以決定但仍得決定,為了鬥倒烈火教派,實不能讓宋兩利為所欲為,且在適當時機摧毀便是,至於道法,目前已無人能及,何必在乎已死之綠龜法王。 他心念雖轉思甚多,其實時間卻只一照眼而已,宋兩利卻受千斤壓力般,腦門沉得可以,幸好極樂聖王已撤功,他始覺得順暢,壓力不再。 極樂聖王含笑道:“小神童靈法實是驚人,天下少有!” 宋兩利道:“再如何亦抵擋不了聖王威力。” 極樂聖王道:“好說好說!日後你我可相互切磋,相輔相成。” 宋兩利道:“不敢!” 極樂聖王笑道:“便從破燕京城開始,小神童以為用何方法最好?” 宋兩利道:“聖王已用上了,耶律大石另立新帝,天空即被封去,遼國必定不安,只要假以時日,內部必亂,不攻自破。” 極樂聖王道:“好方法,但如此處理,恐時間過長,莫說阿骨打等之不及,你亦無時間等待。” 宋兩利詫道:“怎解?” 極樂聖王道:“等個三五月,陰陽老怪豈非再作怪。” 宋兩利恍然道:“倒是了,不知聖王將用何法破城?” 極樂聖王道:“且要你助陣。” 宋兩利道:“怎講?” 極樂聖王道:“此法門威力可大可小,若小小一城,本王輕易可解決,然燕京城甚寬廣,故得分插九旗於四周,現已有四大護法,再則聖母一人,另有驚容、無群及本王共八名,仍少一名,則請你助陣。” 宋兩利道:“只插旗幟?” 極樂聖王道:“正是。” 宋兩利道:“那並不難,且把我算上便是!” 極樂聖王道:“多謝。” 夜驚容好奇問道:“師父要藉天雷轟城?” 極樂聖王道:“不錯,三日凝聚雲層,威力已足,正是藉天雷良機,只是怕天雷失控亂轟,故插旗識別。” 夜無群道:“師父快快施法,燕京城一破,遼國將滅!”如此將可全心周旋師妹及宋兩利間,把老婆給搶回。 極樂聖王道:“三更再施法,那時陰氣較重,效果更佳。” 眾人同意。 極樂聖王立即分配位置,夜無群老想和師妹靠近些,夜驚容卻想和宋兩利並肩作戰,極樂聖王無奈,只好安排夜驚容位正東方,宋兩利位東南方,夜無群位東北方,各佔了左右便宜,始擺平此事。 隨後寒暄幾句,夜驚容已帶著宋兩利先行告退,夜無群正想發作,極樂聖王忽道:“無群莫要意氣用事,小神童乃靈修之人,怎能跟他人結婚,你且等機會,莫要一味莽撞。” 夜無群一楞,師父明明將師妹許予宋兩利,怎又說出此話?難道冥冥中另有含意? 想想宋兩利的確怪裡怪氣,邪靈之功修得不差,若真如此,自己機會豈非大增,看來師父並非從中作梗,乃以注定天緣方式處理,若自己讓師妹討厭,那儘管她不適宋兩利亦未必選擇自己,得表現另一種溫文儒雅方是。悟出此點,立即拱手:“多謝師父指點!”含笑而去。 他哪知極樂聖王只不過想安撫其今夜插旗時莫要出差錯,才說出此話,至於宋兩利和夜驚容發展之暗棋,未至最後關頭聖王絕不撤去。 極樂聖王步出廟堂,瞧向東方,喃喃說道:“天意又是什麼?” 極樂聖母跟出,說道:“天意即是前因後果。” 極樂聖王笑道:“是極是極,若未碰上小神童,容兒和群兒實是天造一雙,地設一對,誰知一轉眼,全部變了,世事無常啊!” 極樂聖母雙手合十,暗念佛號,不再多言。 極樂聖王道:“聖母你便到右西方助我一臂,我且要施法了。”聖母含笑而去。 極樂聖王立即運起攝靈大法,不斷往山林攝去,其雙手指甲上有金粉,此時揮動,宛若兩道金色燐火,直衝林區而去。雖是正午時分,仍覺林樹抖搖,鬼氣森森。 極樂聖王原在召喚山魈及孤魂野鬼以凝聚陰氣,便於三更時分作法。 半刻鐘一過,陰氣已凝聚且掀帶原有山風,吹得林樹颼颼,雲氣騰滾,由小而巨,由下而上,滾至山峰尖處,終連向天際,那原是沉厚不動雲層已被牽引,慢慢化將開來,似若無數怒龍打轉,形成浩巨漩渦,越轉越急且越寬越巨,終牽動全燕京城頂空烏雲亂竄,呼號聲不絕於耳,百姓更形感受變天威力,個個找尋寺廟膜拜以祈平安。有的終於怪起另立天賜帝並不妥,終將受天譴。 遼將蕭幹極力安撫,並要軍師方墨升壇作法。方墨雖學過道法,卻比不上兵法專精,乾脆找來十名道士,聯合作法以擋天變,然又怎抵擋得了極樂聖王之威,天空仍見無數陰龍亂舞,漩渦烏雲處處,異常詭異。 景況持續至夜晚,果然時有閃電傳出,細雨已臨,狂風暴雨之勢已至。 瞧及如此詭異變化,連鎮守長城那頭之猛將耶律大石亦覺不安,親自趕回的燕京城問明狀況。 方墨直接說明:“若非變天,即為妖人施法,大家得挺住,否則燕京城難保。” 蕭乾道:“軍心最是不穩,立了天賜帝似乎不妥,宰相李處溫建議是否另立秦王為帝,或能一改國運。” 耶律大石輕嘆:“或許晉王被殺,招致天怒,既已如此,暫時挺住這關,待日後再說。” 蕭乾道:“我這頭還好,你那頭直接面對金軍,更該防備,你該回去坐鎮。” 耶律大石道:“近日金軍突然停止攻擊,不知作何盤算。” 方墨道:“也許即在等此機會,將軍應快回去。” 耶律大石自知輕重,在相互討論應對之策後,其又匆匆趕回前線,以擋大軍入侵。 蕭乾則加派士兵鎮守城池,免受偷襲。 方墨輕嘆不已,少了國師通靈之流,實不易對付靈異狀況,忽而憶起宋兩利,然對方乃大宋之人,又怎肯為遼所用,看來在劫難逃,一切祈天以能度過危機。 三更一過,天空烏雲突地幻化成九道車輪般漩渦,不斷旋轉肆虐,狂風驟雨四面八方胡亂吹打,悶雷轟轟,九道漩渦各含無數小電蛇閃閃滅滅,搗得天地閃白閃青閃黑,異常可怖。 宋兩利瞧此天象,不得不佩服極樂聖王靈力之強,能引風帶雲已是厲害,他卻能逼得雲層在天空形成九處強轉漩渦而不相互攪散,如此功力,縱使用上靈寶陰陽鏡恐怕亦無法純熟至此,難怪他自信滿滿想一次破九城牆。 盤算時辰已近,他手中拿著一支三人高旗幟,裡頭繡有怪異類似蛇電八卦圖文,不知是符咒,抑或極樂聖王刻意弄出之標誌。他未想及太多,只要往城牆一插,即已了事,且靜觀其變為是。至於夜驚容那頭,雖說側身而已,卻也相隔裡許以上,只能遠遠招呼,根本照顧不了,遑論談話。 一切即等極樂聖王施法破城。 三更終至。 極樂聖王已登上東山最高峰,其雙手高舉,猛運玄功,周遭氣流掀動,衣衫冽冽作響。 靈法逼處,那原已驅動林區之四面八方孤魂野鬼,化做濃沉森森陰氣,奪著山下林浪一波波往山峰湧去。呼咻呼咻卷處,似見孤魂野鬼淡淡現形,或男或女,或無頭或裂腦,或開腸破肚,或撩牙滾跳,或身首拖長血肉翻騰,穿穿擠擠,吞吞裂裂,咆哮嘻鬧應有盡有。 待孤魂野鬼陰氣衝至峰頂,極樂聖王雙手再揮,全身頓閃金光,實若天神下凡,引帶無數孤魂升天投胎,只見他狂吼一聲“天雷幻九煞 ”暴響若雷,震撼幹坤,就在狂吼之際,雙手猛翻,金光引帶陰氣上衝,化若兩道超強巨龍,直往九處漩渦打去,怒光欲炸,叭啦啦似電蛇撞擊,轟然裂天暴響,宛若九座火山同時裂炸,九道閃電同時劈出,從天猛竄下來。宋兩利及其他數人,猛將旗幟往城牆射去。 那旗幟方抖站城頭,閃電頓尋及目標,猛劈下來,九雷同斬,轟若地裂天崩,九面城牆宛若沙中塔、水中壁,偌大一片傾倒落地,裡頭兵荒馬亂、百姓中邪、犬畜中邪般嚇煞,四處亂逃。 九電劈處,且還不止,狂風暴雨頓時劈下,無數陰氣又自灌下,全城陷入幽冥地獄、厲鬼索命之極度恐懼殺伐之中,不只百姓,連那遼軍又怎見過如此可怖情景,無數人已棄甲而逃,否則性命難保,一時亂兵四湧,任那蕭幹如何喝喊亦阻不了逃亡難潮,瞧得他兩行老淚縱橫飛下,直道天亡吾也。 極樂聖王邪法得逞,一試不夠,再試二次、三次。乍見天空閃電無數劈落,由於失去目標,盡往燕京城高處劈去,霎見樓塌殿垮,壓死無數官民,頓時哀嚎連天。 那軍師方墨已知擋之不了,急急喝向蕭幹:“快撤快撤!”護著皇族,拚命撤離。 宋兩利瞧得無數百姓被殺,心生不忍,突地喝往極樂聖王:“莫要毀殿,還得重建,徒增麻煩!” 極樂聖王暢笑說道:“舊的不去,新的不來,試功一下又何妨?”不顧勸告,又自施法催雷亂劈。 宋兩利頓時大喝,使出九宮破雷術,靈符不斷往空中打去,暫時破不了巨雷,卻迫得孤魂野鬼忌諱逃竄。 極樂聖王喝道:“敢跟我鬥麼?”邪法更逼得超強,不斷呼雨喚雷,狂風更作。 宋兩利手中無寶鏡,又事出突然,實無法封住天雷亂劈,混打下來,竟也汗流浹背,狼狽不堪,正待絕望處,綠龜法王幻影突然現形,喝道:“念力成形,以無上虛空勁道破天雷!” 宋兩利來不及思考是何名堂,綠龜法王突地幫他,那腦門閃念處,宋兩利頓覺體內有股勁流猝地衝去,看似有形卻是無形,直往東峰極樂聖王轟去。 那勁流果然夠猛,轟得極樂聖王立足山頭不穩,差點栽落峰底,縱勉強穩住,心性卻大駭:“宋兩利你敢!”在綠龜法王助陣下,宋兩利又轟來數道勁流,迫得極樂聖王退落山峰,喝吼著:“龜王有膽出來一決雌雄!” 綠龜法王早已消失,宋兩利想再逼勁收拾亦不可得,還好閃電已弱,不再轟及民宅宮殿,正喘息之際,夜無群竟然追殺過來,怒道:“你敢壞我師父好事!”獨尊蕭強攻怒砸。 宋兩利情急閃念劈去,雙掌一翻,亦未想及是何招式,竟然暴起強勁勁流,轟得夜無群蝦般撞退。 宋兩利但覺莫名得罪極樂聖王,對方若怪罪聲討,自己豈非吃不完兜著走,哪敢停留於此,沒命往南即逃,奔行處仍叫著:“阿容啊,我非逃不可,後頭見!”溜若喪家之犬。 夜驚容已覺出事,遠處追趕:“我跟你去!”追得既快又急。 夜無群跌落地面已惱羞成怒,厲吼:“小畜生你敢逃麼?取你性命!”強追不斷。 三人登在惡夜暴雨之下四處追逐。 極樂聖王臉面已受損,難咽此氣,再如何也得找綠龜法王算此帳,然他又不肯淋雨,遂令四大護法前去追捕,他則躲回廟宇等候消息。 那酒色財氣四大護法功夫已臻一派掌門之流,行動更是快速,四面八方追去。 燕京城牆被轟垮一事早已傳開,堅守長城之耶律大石已接受通知,蕭幹已護著皇族離去。那豪雨且將長城淋得既冷且濕,遼軍鬥志幾乎喪盡,尤其燕京城火光沖天,亡城之事烙在群兵心靈,士氣再弱,而那金軍士氣卻因此大熾,在敵長我消之下,耶律大石終下決定,暗自輕嘆:“燕京已破,守此長城無益,看來得移往西京保住元氣!”終下令撤去大部分軍隊,只留少許做斷後工作。 完顏宗翰在失去耶律大石抵擋下,甚快突破防線,大軍搗關入侵,燕京城已岌岌可危。 |
第 二 章 智鬥群邪
宋兩利趁夜躲往南面山區秘洞之中。 夜無群甚快趕來。 宋兩利卻不敢作聲,利用龜息大法閉氣,以防被探知。 夜無群搜索一陣未果,只好往更深處搜去。 夜驚容先後腳之差已迫近,不斷喊著:“阿利你出來,師父絕不會處罰你……” 她已一身濕,瞧來甚是狼狽。 宋兩利實是不忍,然已感應四大護法搜來,若極樂聖王不在乎,怎會派此重軍搜尋?益發不敢現身,暗自苦笑,此次綠龜法王相助,轟得極樂聖王落敗,他確已動了肝火,還是別碰為妙,故只能向夜驚容說抱歉,錯過今夜再說,暗地裡仍傳意予她:“你先回去吧,我會沒事。” 夜驚容悲切道:“師父縱有處罰亦是稍許,你快出來吧!” 宋兩利道:“此次不一樣,快回去……”說話間已感應四大護法搜近,立即斬斷所有訊息,以免露行蹤。 夜驚容輕嘆不已,懊悔將心上人帶回,惹了此麻煩。 四大護法已搜至,酒神沈三杯裂著大嘴笑道:“大小姐你可見著他躲在何處?叫他出來吧,聖王只是想找他談談!” 夜驚容道:“他已不知去向,我尋不著!”眾人皆知她在說謊,更能肯定在此山區。 色神刁采盈冶豔天成,媚笑道:“大小姐方才不是跟他通話?呃,說心靈相通亦可,他既和你有婚約,聖王怎會為難他呢?快叫他出來,否則三更淋雨,實夠罪受。” 夜驚容道:“我喊過,他仍不肯出來。” 財神錢不貪耍著金錢鞭,道:“敢情是當了龜孫,方才招惹聖王氣概哪去了?” 氣神怒不笑滾動彌勒佛身子,道:“不肯出來就逼他出來,大小姐,他不是另有一半,人在何處?” 夜驚容暗詫對方怎知另有一人?宋兩利更驚,希望忽必瑞藏得緊,免得受逮。夜驚容道:“怎知藏在何處去?” 刁采盈笑道:“看來你愛他可深了,也罷,咱不為難大小姐,自行搜去吧!”方自提議,三人同意,立即掠身而去。 夜驚容壓力頓減,低聲道:“阿利你躲好,我引開他們!”心知對方想以已用餌,自是逃去。 宋兩利暗道好險,暫時躲過一劫,然若天亮呢?抑或極樂聖王親自搜來,怎能再藏身? 出來道歉會了事?偷偷灌口烈酒,讓腦門感應強些,隨即試探性攝向極樂聖王,對方已在金廟冷森盤坐,忽覺感應過來,冷道:“你還躲,不出來道歉!”聲音轉柔:“難道本王會吞了你!” 宋兩利趕忙斬掉通靈大法,直覺對方語氣先行冰冷,顯然怒意仍在,後頭雖轉溫柔,應是偽裝而來,還是別現身為妙,對方必定想逼得破解“天雷九煞”之法,自己根本不懂啊! 不禁苦笑,此次乃被綠龜法王設計了。 可惜離極樂聖王太近,否則或可試試“移靈換神”洗腦大法,將夜無群和四大護法腦袋給洗一洗,變成哈吧忠狗,省事多多。 多想無益,但覺對方已離較遠,始敢再次潛逃,心想山區空曠,較易露痕跡,乾脆逃往百姓難民潮,混在人群中較為安全。 潛行三裡,忽見一輛似是員外郎專用馬車,正待躲入車底以避險,馬車夫竟然招手: “快上來!” 宋兩利這才發現是忽必瑞,欣喜道:“怎是你?” 忽必瑞道:“不是我,誰會三更半夜開馬車?你快躲入左側珠寶箱,那是空的!” 宋兩利暗道妙哉,立即掠往車廂,翻開珠寶箱,躲了進去。寶箱甚大,足可蹲躺,還算舒服。 噓喘幾口氣後,宋兩利仍問道:“你怎知我在逃難?”聲音低沉傳出,忽必瑞仍聽清楚,自得一笑:“極樂聖王站在東峰亂搞,全城皆見,他倒栽下來,我也見著,心想除了你,誰能讓他吃癟,顧不得再尋寶發財,便尋了馬車暗中趕來,又見四大護法往南追,當然知道方向錯不了,只是不願露行蹤,走得較慢,呵呵,本人機智反應尚可吧?” 宋兩利笑道:“的確一流!” 忽必瑞道:“現在往哪?還是要往南方,回中原?” 宋兩利道:“看是如此了,畢竟金軍強勢滅遼,除了回中原,否則甚難逃離掌握!” 忽必瑞道:“但是可能碰上四大護法……” 宋兩利道:“只要離開極樂聖王遠一點,我倒不怕他們。” 忽必瑞笑道:“有你這話便行!”哪顧得是否洩露行蹤,快馬加鞭直衝而去,全然以搶距離為要。 宋兩利且暗自禱告能脫離極樂聖王掌握。 幸好逃難人潮四處皆是,快馬暫時仍能掩飾突兀,且極樂聖王並不知忽必瑞其人,故無法以靈搜之術探知,馬車竟能一奔數十裡,直到清晨已逃往凌河小鎮。 雨勢早停,天空陰雲已退,朝陽初升。 忽必瑞這才敢請出宋兩利,找向小客棧,囫圇進食,隨又買得新馬匹,再次趕路,奔行二十裡,始見一山林,奔前一瞧,乃賽松林,忽必瑞仍有四箱寶物要埋,免得引來盜匪,宋兩利遂配合尋地掩埋。 至此,兩人方始輕鬆。 忽必瑞道:“逃了六七十裡,該不怕了吧?” 宋兩利道:“只要極樂聖王不來,一切好辦!” 一夜疲累,忽必瑞遂建議休息。 宋兩利道:“你都不怕,我又怕啥?” 兩人找得平穩巨石,倒臥即睡。 宋兩利腦門老是浮起綠龜法王破去天雷九煞那招“念力成形”,竟然可以靈通意念,使自身無量勁道轟向遠及天峰之極樂聖王,此種神通,簡直匪夷所思,自己頂多也只能十丈移花蕊,看來尚差十萬八千里。然有此經驗,那種感覺實呼之欲出。 此感覺無法揣想,越想越模糊,只能順念而發,即應忘我而進入先天虛空界方有此威力,亦即五方法門之地水火風空之最高境界,自己何時才能悟透? 宋兩利雖在睡夢,腦門卻仍不斷打轉,先天修為漸漸成長。然過得一陣,夢中仍幻起有人逼近,宋兩利頓時驚醒,赫見酒色財氣四大護法邪笑而來。 宋兩利駭然跳起,並搖醒忽必瑞,急道:“怪物來了!” 忽必瑞怔忡坐起,伸個懶腰,道:“你不是說只要聖王不來,一切好辦?” 宋兩利急道:“那是幻想,瞧四人猛辣辣,恐不易對付。” 忽必瑞這才怔詫蹦起:“幻想?你對敵人也敢幻想?”不得不擺出架式以迎敵:“看你是混過頭,腦袋阿滋阿滋啦!” 宋兩利窘困道:“一個一個來,或有機會!” 忽必瑞來不及回答,四大護法已逼近。 色神刁采盈媚情一笑:“小神童好久不見,方要見又得狂奔近百里,實是難見啊!” 宋兩利乾笑:“我有急事便先溜了,其實跟四位並無瓜葛,相見不如不見,四位請回吧。” 酒神沈三杯道:“聖王有請,回去一趟,大家好辦事!” 氣神怒不笑道:“多說無益,逮人為快!” 財神錢不貪瞄向忽必瑞,邪笑道:“聽說你是發財高手,咱較量較量!”摸著胸前金錢煉鞭,員外郎氣勢已現。 忽必瑞想及單挑有利,遂招手:“行,過來,大家發財!”跳開左側十數丈空地,錢不貪果然道聲:“交你三人處理!”掠身而去。 刁采盈、怒不笑、沈三杯圍聚過來,封鎖宋兩利去路。刁采盈媚笑道:“小冤家還戰麼?” 宋兩利感應三人一向聯手攻擊,得分化才行,突地裝得腦門直晃,欸欸呃呃幾聲,那怒不笑原只想收拾自己,宋兩利卻故意詫道:“彌勒佛你好壞,前夜竟敢下符,想迷姦刁采盈,我感應到了,你還想再暗算她!” 此語一出,眾人皆驚,怒不笑雖一副彌勒佛,卻也修行不清,對女色頗有偏好,雖和刁采盈同為護法,卻未受青睞,早有非分之想,只是和對方武功在伯仲之間,實難對付,故一直未付諸行動,沒想到卻被宋兩利給編中心中事,當然惱怒:“少信口雌黃!根本沒這回事!” 刁采盈卻心裡作祟,但覺渾身不對勁:“當真有這回事?難怪近來老是覺得怪異!”瞪向怒不笑:“你耍了什麼符咒,敢犯老娘!”隨身金蛟剪已抽出,她最喜在捉弄男人之後,剪去對方淫根,一式瞄準下來,威力不凡。 怒不笑冷道:“我沒做,別聽他胡扯!” 宋兩利已感應對方想法,道:“我是小神童,自有神通,他腰藏你的肚兜,不信抓來看看!” 刁采盈簡直七竅生煙,縱使自己豪放,且得看上男人才行,若此豬頭豬腦老頭,竟然盜藏自己褻衣,身軀頓覺骯髒,怒喝一聲,金蛟利剪突地探出,奇快無比往怒不笑腰際剪去,他倆武功原在伯仲之間,然刁採盈佔得偷襲之便,怒不笑竟然避之不及,叭地一響,佛袍穿洞,腰帶破裂,瓶瓶罐罐落滿地,剪刀飛處,拖帶一件紅內兜,正是刁采盈喜穿之白蓮軟兜。 她簡直面紅耳刺,厲道:“妖僧,敢褻淫老娘!”強招劈攻過去。 怒不笑腰帶被剪,一時褲落衫裂,迫得他一手抓褲頭,一手且欲迎敵,擋得十分狼狽,雙方殺得難分難解。 剩下酒神沈三杯,張著大嘴裂笑道:“眾人都忙,咱也別閒著,比劃比劃幾招試試!” 宋兩利感應對方想法,道:“你有酒葫蘆,我有酒袋,想來個拚酒麼?” 沈三杯確有此念,哈哈暢笑:“人說我三杯必醉,三大壇即不醉,你莫要三杯下肚,恨我一樣醉倒,變成宋三杯!” 宋兩利道:“不會不會,誰要倒下,誰便是龜孫子!”心想自己早是龜孫,怎麼鬥皆難輸。 沈三杯喝道:“行!但光是咕嚕咕嚕灌不過癮,得找東西下酒才過癮!” 宋兩利道:“荒郊野外,哪來下酒好菜?” 沈三杯道:“有!”伸手往溪中吸去,一條臂粗鮮魚在手,邪聲笑道:“魚鮮肉嫩,正甚爽口!我先嘗它!”猛地吸出一口烈酒,往魚頭吐去,洗得活魚啾疼亂叫,他仍不止,掐開魚嘴,又將烈酒灌其內腹,他猛掐猛捏,活魚呃呃翻吐食物,受虐疼痛,那魚兒拚命掙扎,沈三杯卻邪笑不已:“越疼越爽!多運動,肉更鮮美!”甚且一片片挑撥魚鱗,手段甚是殘忍。 宋兩利感應對方竟在享受虐待快感,實是無法想像對方心智,喝道:“不賭了,你把它放了!” 沈三杯笑道:“怎麼?佛陀再世?慈悲為懷?鮮魚本就給人吃的,放了它還不是一樣沒命!” 宋兩利喝道:“要吃也得先殺了再吃,哪像你如此虐待?” 沈三杯笑道:“這你可不懂了,活魚肉才鮮,死了便差一級!要不要來一口!”魚皮已剝,露出鮮亮嫩肉,沈三杯竟然張嘴咬去,疼得魚兒不斷掙扎,沈三杯卻嚼咀有聲,頻頻點頭:“好味道!” 宋兩利瞧得頭皮發麻,如若對方無魚可食,豈非生吃人肉,喝道:“還不弄死它!” 沈三杯仍不理,再咬一口,宋兩利無法忍受,猛地一掌打去,迫得沈三杯跌退連連,魚兒終受力不住,昏死過去。 沈三杯哈哈狂笑:“死了一條又如何,溪中多得是!”丟下此魚,邪笑道:“該你了!”灌著烈酒大呼過癮。 宋兩利冷道:“你吃過人肉?” 沈三杯笑道:“不,人肉太酸,出生三月者應該算上上等質!” 宋兩利斥道:“沒吃過,怎知肉酸!” 沈三杯呃呃乾笑:“只咬幾口,又未殺了人,不礙事!” 宋兩利嗔道:“那便割你幾塊肉吧!”腦門突地發出強勁波流,準備攝得對方引刀自戕,然沈三杯跟在極樂聖王身邊多年,對靈修之術頗有涉獵,頓覺腦門受攝,怔詫道:“你敢用邪法?”哪敢作怪,趕忙運起勁道抵擋,葫蘆猛砸過來。 宋兩利一招“土撥鼠”怪招迎打過去,輕易將酒葫蘆撥得東轉西跳,利用機會仍強攝不斷,並吼著:“引刀自割大腿!” 沈三杯強力抵擋下仍受波及,實有股衝動欲抓隨身防護匕首以割肉,然掙扎中仍挺下來,怒道:“你只會用邪術麼?” 宋兩利但覺一時強逼無效,且用引導方式,道:“我就只會這招,你待如何!”雙手亂耍,劈得毫無章法。 沈三杯見狀大喜:“爛招也敢與我動手!”酒箭一吐,打得宋兩利東躲西閃,十分狼狽,口中卻仍念著怪咒不斷:“魂來魄來,給我自割大腿!” 沈三杯但覺攝力已較減弱,對方章法又亂,一時託大,邪笑道:“敢情你只會胡耍幾招?高估你了!”一股挑戰心態,讓他迫足腦勁以抗衡,葫蘆若鼎,強砸不斷,宋兩利數次險象環生,腦袋差點被砸破,沈三杯虐待之心又起:“疼不疼啊?若疼,告訴我在哪裡?” 宋兩利道:“左肩疼!” 沈三杯道:“多砸幾下便不疼!”葫蘆當真又砸來。 宋兩利欸欸閃退之際,腦波又逼,喊著:“右臂也疼!” 沈三杯虐喝:“就砸右臂!” 宋兩利滾落地面,切聲道:“左腰也疼!”沈三杯登又砸往左腰,宋兩利知那葫蘆似是特異金屬打造,砸之不爛,對方早已將其當隨手兵器,故以真氣護體,多少讓他砸中幾下,沈三杯當然樂得享受虐待快感,然腦門防備卻漸漸鬆懈。 宋兩利乘虛而入,藏攝腦之術於亂招之中。一個打滾落地,嘴巴叫著:“我左腿更疼!”腦門卻想著左腿側邊石塊,沈三杯忽然猛往石塊砸去,失了準頭。 宋兩利欸呀又滾跌數尺,急道:“砸得不夠疼,拿出匕首殺我才夠疼!” 沈三杯喝道:“有道理!”葫蘆交於左手,右手探向腿肚,抽出預藏匕首,邪虐道: “要殺那裡最疼?” 宋兩利道:“左屁股!” 沈三杯喝笑:“有道理!”匕首當真刺去,尚差三寸,宋兩利欸呀逃退,雙手撫臀部,拚命叫疼,沈三杯意識已亂:“有殺到麼?” 宋兩利與之打鬥多少劃出血痕,且已摸在手指上,翻開晃去:“沒殺到,怎有血痕!” 沈三杯喝笑虐道:“有道理!”“還要殺哪裡?” 宋兩利道:“右大腿!” 沈三杯虐笑道:“有道理!”一刀刺去,宋兩利狼狽欸呀逃退大聲叫疼,沈三杯實是爽透,又問:“還要殺哪裡?” 宋兩利道:“左大腿最疼!” 沈三杯道:“有道理!”急於撲來,宋兩利急道:“殺自己的才最疼!” 沈三杯怎知早已受攝,直喝:“有道理!”匕首當真往自己左大腿捅去,一刀直下。 皺眉道:“怎不疼?”宋兩利暗自竊笑,攝腦效果一級棒,對方竟然不疼,喝道:“那就多殺幾刀!” 沈三杯還是那句:“有道理!”利刀連捅三記,鮮血噴流如注。 沈三杯還想再捅,那色神刁采盈已發現對方怪異現象,反喝道:“沈老大你瘋了不成?” 沈三杯喝道:“什麼瘋了,刺腿不疼,怪了?”又自捅下一刀,嚇得刁采盈大喝:“你已受催眠!”獅子吼功咆哮聲響,人若飛燕電射過來,哪顧得再戰怒不笑。 沈三杯受吼,心神稍震醒,然宋兩利攝腦大法不同於一般攝心妖術,對方並未立即醒來,宋兩利想藉他對抗來人,腦波攝力更強,喝道:“殺自己不疼,殺女人最疼,她細皮嫩肉最疼!” 沈三杯喝道:“有道理!”竟然反攻刁采盈。縱使其左腿受傷,但催眠攝腦之下直若吸食毒品,早忘了疼痛,故出招仍猛,打得刁采盈難越雷池一步。 刁采盈愈打愈驚,喝道:“小妖道你敢攝沈老大,不要命了?” 宋兩利苦笑道:“沒有啊!他那麼厲害,怎能攝得,只是突然瘋了!” 沈三杯喝道:“女人細皮嫩肉最疼!”匕首老想捅及刁采盈大腿,殺得拚勁十足,刁采盈一時難以應付,喝向怒不笑:“還不過來幫忙!” 怒不笑呃地一聲,佛珠一抖,殺將過來,他恨死宋兩利搬弄是非,一心想擊斃了事。 宋兩利感應對方想法,邪笑道:“殺了我,不怕聖王責罪!” 怒不笑頓詫,聖王手段一向殘酷,莫要犯他才是,冷道:“斷手斷腳也不差!”佛珠旋砸甚猛,宛若瘋輪打轉。 宋兩利感應對方笑裡藏刀且色異心性,喝道:“你會想非禮極樂聖母,冒瀆聖體!” 怒不笑最喜女色,對聖母如此美貌女人,當然意淫過,然被說出,簡直惱怒欲炸,厲道:“找死!割你舌頭!”佛珠突然散開,當成暗器迫射不斷。 宋兩利猛扭身子,若水蛇開溜,避開頭上兩珠,閃去腰際三顆,仍有一顆直衝胸口,他猛喝出口,右手突地使出類似陰陽老怪之閃電魔指,一道白氣直穿指頭,擊得佛珠裂碎,宋兩利暗喜,那一向大進大出“虛空法門”之奇經八脈中運行術,此刻意能分得更細,以指勁射出,的確了得。 怒不笑一招被破,實有不甘,殺招再起,一式“穿龍破眼”,直取宋兩利雙眼,虐道: “要你當瞎子!” 宋兩利腦門突地攝去:“挖你自己吧!”怒不笑一時大意受攝,兩指當真欲挖自己雙眼,幸在手臂急轉中驚醒,厲道:“你當真會妖法?” 宋兩利不想解釋,大喝:“那又如何!”雙掌凝勁,正是江南神丐所傳天罡掌,猛地轟去,直中怒不笑胸頭,砰地暴響,打得他彈滾六七丈,砸毀一松樹,怔愕楞在那裡。 刁采盈更詫:“你的武功?” 宋兩利冷道:“別以為我還是昔日小癟三,本人已繼承無敵派掌門,還不給我通通退去,想自尋麻煩麼?” 怒不笑怎肯相信,厲道:“邪門歪道不足懼!咱合力收拾他!”方才一擊只受輕傷,何況全身肥肉擋去不少勁道,他根本不在乎,又撲上來。 宋兩利冷喝:“你是大肥豬!” 怒不笑:“那又如何!”迫近七丈,宋兩利道:“肥豬最笨!” 怒不笑厲道:“你才最笨!”再近五丈,宋兩利突地喝向沈三杯:“他說你最笨,該殺!” 枕三杯原已受攝,鬥得刁采盈三數招不分勝負,忽又被攝及,喝著一聲:“有道理!” 身形竄掠,匕首一吐,即已撲刺怒不笑,迫得他反掌自救,無暇再戰宋兩利,氣得哇哇大叫。 刁宋盈脫去沈三杯糾纏,冷邪掠向宋兩利,道:“你好高超的攝心魔法,難怪聖王對你另眼相看!你且攝攝我吧!” 宋兩利霎時感應對方滿腦子想和自己翻雲覆雨情景,不禁臉紅,喝道:“少歪心!你休想得到我!” 刁採盈邪笑:“你想守身如玉?和你作愛應是我吃虧,咱何不找地方享受一番?在此打殺有何意思?”故意扭動迷人身軀,搖曳生姿而來。她雖豪放,卻不致於淫蕩至人盡可夫地步,突耍此招,乃明白對方通靈攝腦之能恐不在極樂聖王之下,且聖王一向直進直出,有所跡象,得以防範。這小子卻天生通靈,實是無孔不入,連沈三杯不到半刻鐘竟然被洗腦得引刀自裁而不覺疼痛。她思考結果,唯有將腦門敞開來,想著最想為之事,而此事正和自己偏好有關,且又是懵懂少年修行者較忌諱著,唯有不斷想著男女交歡作愛。縱使對方攝得,若不跳進來引導,自己將不易受攝,而達到防範效果。 宋兩利的確首次碰上棘手事,被逼得連連後退,窘急道:“你想作愛,找那一頭男人去吧!”心想忽必瑞較壯,且無婚約,尋歡一下並無大礙。他和錢不貪亦是殺得難分難解,其所苦練之“水靈神譜”功夫果然有獨到之處。 刁采盈媚笑道:“我只喜歡你這童子雞,來啊!我雖年過三十,你不是說我仍是細皮嫩肉?且連胸脯都是尖挺結實,粉嫩欲滴,保證不輸妙齡少女,我一向保養得很好!”故意伸手自撫胸脯,一副撩人姿態。 宋兩利感應出對方腦門已想著兩人全裸在打情罵俏,互相愛撫。窘困得難以自處,不得不喝道:“你退下,我不和你鬥!” 刁采盈媚笑道:“怎行?我看上了,不鬥都不行!”又自逼前數步。 宋兩利窘困中突地叫道:“忽必兄,咱閃啦!”顧不得應付刁采盈,雙掌突地往前劈出勁道,使出“猛龍蝦功”身形若蝦彈飛掠退,逃之夭夭。 刁采盈身負聖王命令,怎肯讓他走脫,登時喝叫:“小冤家別逃!你走了,我豈非變作寡婦了!”輕功頓展,強勢撲追而去。 忽必瑞見狀說道:“錢員外,你我武功差不多,鬥個千百招亦無勝負,我看明年再戰如何?” 錢不貪冷斥:“不行,除非你賠來一箱元寶!” 忽必瑞道:“那豈非要我破產!不幹!”突地狂奔逃退,錢不貪怒喝,強追不懈。 那氣神怒不笑和沈三杯亦打得難分難解,然沈三杯左腿受傷,失血不斷,縱使不覺疼痛,但不斷拚鬥下,鮮血涓流過巨,終元氣大失,臉色蒼白,動作已緩,怒不笑乘機數粒佛珠射其穴道,乃將他制伏。 沈三杯倒地不起,卻仍迷惘未醒,直叫著:“殺笨豬,有道理!” 怒不笑冷道:“若非同門之情,一掌劈死你!”且替他截穴止血,並敷上金創藥,始掠追而去。他未必想幫刁采盈,然聖王有令,且和宋兩利冤仇已結,怎肯讓其平白脫逃? 宋兩利專找險峰山林逃去,誰知刁采盈乃四大護法中輕功最佳者,始終保持三五十丈距離,逼得宋兩利不得不使出“五行飛渡術”猛將真勁迫出手腳,身形衝若飛鳥,一勁兒衝過數十丈斷崖,縱那刁采盈輕功厲害,但要一次掠及數十丈恐有問題,她已怔詫:“小子,你倒學得不少歪功?啥名堂都能耍出?” 宋兩利呵呵笑道:“多虧我佛道雙修,否則豈非被你非禮了!”仗其掠之不過,終回頭黠虐應對。 刁采盈道:“男人有便宜不佔,不覺可惜?又非要你負擔責任,怕個什麼勁?” 故意半敞胸脯,以挑逗對方。 宋兩利自對夜驚容有份責任,不想再和騷女有所瓜葛,終招招手:“你自個消受吧!” 立即轉身溜去。 刁采盈暗哼,這小子不識好歹!瞧及此處亦非深山險峰,山崖只不過百丈寬深,這可好,只要慢慢下攀,再行追逐,或仍來得及,於是腦袋仍想著意亂情迷之事,身形則若猿猱往下攀去,此林枝葉茂密,藤蘿甚多,攀來並不困難,三掠換身,終抵崖底,原是小溪源頭,長了不少蕨類蘭花,刁采盈扯下一朵蝴蝶蘭,別插發梢,添其嫵媚,隨又往對崖攀去。 五次掠攀,終登對崖,心下暗喜,腦門們想翻雲覆雨事,喊著:“小冤家你在哪?”兩崖只隔三十丈,無懼對方發現是否掠過而喊。 宋兩利捉虐聲傳來:“我在溫柔窩,歡迎你來幽會啊!呃!好舒服!” 刁采盈選了方向,小心翼冀潛去,腦門仍想著男歡女愛之事,以防受攝。 宋兩利哪知這騷女人能突破山崖,仍認定那崖深不見底,無法過人,故悠哉而行,奔至一山泉旁,但覺一身是汗,故停下,先行感應刁采盈人在何處,腦門攝去,傳回盡是裸男裸女翻雲覆雨幻像,自是窘困斥道:“實是花痴,怎老想些顛鸞倒鳳之事?”不想再糾纏,趕忙斬斷,蹲身掏水,清洗臉面再說。 刁采盈趁其大意之際,潛摸過來,終見小澗山泉下這要命男人,小心翼翼再摸近十餘丈,腦門想的仍是如何激情消魂,以防對方再攝來,宋兩利的確感應出某種動物近身,卻未料到是刁采盈。心念閃著莫要是山虎才好,右掌凝力正要提防,刁采盈如虎撲下,宋兩利亦覺山虎撲來,反掌便打,豈知刁采盈早有暗算,預藏細石暗混掌勁之中劈去。 宋兩利乍見刁采盈,忙詫道:“怎是你?” 刁采盈不敢回答,強勢搶攻,宋兩利頓覺不妙,掌勁直吐,刁采盈封掌還擊,雙方互擊,砰地各自彈開。 宋兩利頓覺腿腰兩處穴道一麻,方知被石塊擊中,一時動彈不得,怔叫不妙,趕忙逼勁衝去。 刁采盈豈能給他機會,滾跌落地之際,不顧手疼,拚命撲身衝來,硬把宋兩利壓在地上,手指不斷截勁,封住至少十餘穴道,終將宋兩利給製住。暗呼要命,拭汗不斷。 宋兩利怔詫不已:“你怎能掠過那山崖?”突地感應,這方知道原委,哭笑不得:“怎會那麼淺?”然只一閃念,又運起逼靈大法,準備逼通穴道及攝向騷女人,以求能脫困。 刁采盈頓有感覺,隨又幻起男歡女愛情景,宋兩利喝道:“你不會想點別的?” 刁采盈忽覺臉窘,畢竟自己壓伏男人身上,敏感處皆已廝磨接觸著,在故意幻想下,竟然起了自我催眠作用,全身火熱起來,何況這小妖道的確不同於常人,若能和他翻雲覆雨一番,必能回味無窮,反正聖王只交代逮人,又未限制不能侵犯,乾脆一不作二不休,整個人已粘上去,親匿道:“不錯,我只會想這檔事,小冤家你有福了!”登將外衫敞開,露出迷人酥胸,便要大肆非禮。 宋兩利怔駭:“你想幹什麼?” 刁採盈邪笑道:“孤男寡女又裸男裸女擁抱一起,還能幹什麼?”硬是抱得男人既緊又辣,嚇得宋兩利沒命尖叫:“強姦啊……”聲音未喊一半,刁采盈登時封手過來,媚笑道: “你想喊得全天下皆知不成?” 宋兩利支支吾吾已無法回應,只能強運內勁,希望能衝破穴道以逃難,然刁采盈已掌控全局,不但將宋兩利製得死死,且將自身衣衫褪去,露出迷人裸體,挑逗般廝磨著怪異男孩,那偷食禁果感覺實讓她怦動激情。 宋兩利已近二十,原是血氣方剛,先前一味阻擋乃敵我不容,此時被其裸身廝磨,一股慾念陡然化開,丹田爐鼎熱氣高漲,幾已難能把持,刁采盈發現異樣,邪聲媚笑:“我說嘛,哪個男人不偷腥,何況我一身騷勁可也天下少有,配予你應該可以啦,你且盡情享受吧!”於是靈手遊動,就要替男人寬衣解帶,來一場巫山雲雨示愛。 眼看衣衫將褪盡,宋兩利直叫完了完了,童子功將於今日破去,天下又少一位處男!既希望綠龜法王現形救助,又懼其發現此種窘態,然綠龜法王始終不再現形,一切將難挽回…… 就在危急之際,忽聞怒不笑聲音傳來:“四妹你在何處!”他原跟著刁采盈後頭追來,只因刁采盈輕功較高得以先行,然亦相差不遠,幾經追趕,已及附近。 刁采盈乍聞聲音,暗道掃興,好事當前竟受破壞,自己幾已全裸,對方若趕來豈非大佔便宜,且還牽涉小神童,若傳至聖王耳中實為不妥,心念一轉,抱起宋兩利滾行崖角隱密處躲藏,仍且封住宋嘴巴以防叫喊。 宋兩利暗自欣喜,沒想到怒不笑這凶徒一句話竟救了自己貞操,實是惡亦能善,然自己仍身落騷女之手,若不掙脫,遲早將受非禮,趁騷女收起淫心之際,腦門那幕翻雲覆雨情景方能去除,暫現一片清明,宋兩利頓有所悟方才急於催眠攝腦對方,卻無形中反被攝控,縱使此控制非刁采盈故意為之,而是色相攻腦,自我受陷,其結果完全一樣,已落入桃色網之中,趕忙凝神靜氣,連起綠龜心法之無上虛空法門,將混弱內勁從四面八方極力統合。以能衝破穴道。 怒不笑已掠近不及三十丈,叫喊不斷,卻無回應,搗頭直追:“怪了,方才明明聽及叫喊,怎又不見?難道四妹受攝?”想及此,焦切已起,搜得更快,原可跳入山澗搜之,如此將可能發現兩人蹤影,至少可見痕跡,然他卻一瞄眼,再發掌輕掃,草木搖晃處未見行蹤,立即掠前而去。 刁采盈暗道好險,然怒不笑仍未走遠,暫不能動,只是宋兩利為逼功,全身抖顫,連下體亦顫得厲害,抖得刁采盈以為對方已熬不住,邪聲笑道:“我已不急,反倒你急起來了?” 宋兩利支支吾吾,表面掙扎,內體仍衝穴不斷,尤其下體爐鼎精元飽滿,正是道家煉精化氣,煉氣化神之最佳助益,且他服過紫玉仙芝,功力漸已增強,再加上無上虛空之自家綠龜心法了得,這一催勁衝穴下,實若洪水灌小腸,叭叭叭叭,封閉穴道接連破去。 唯只剩兩穴之際,刁采盈又自活動起來,身軀一粘,妙處貼得更緊,邪笑道:“危險已過,咱再度春風吧!”就要廝磨翻雲覆雨,滿腦子恩愛激情。 宋兩利怎敢再受干擾,拚命念著“羽化成仙,先抽筋骨!”將勁道逼至極限,全身顫得更厲害,刁采盈受及挑撥,盪心更起,已將宋寬衣解帶,笑得更邪:“本姑娘將把你變為真正男人!”動作已狂,就要顛鸞倒鳳之際。 宋兩利突地衝破最後兩處穴道,雙手生得神力,哇哇急叫中往女人胸脯推去,正中酥胸,刁采盈正待媚邪說句“你好壞”誰知掌勁傳力,砰地一響,竟然被打得倒彈六七尺,跌摔地面。 刁采盈詫道:“你怎如此?”仍弄不清對方狀況,宋兩利豈敢讓她反擊,猛又撲去,邪笑道:“我是男人,我先主動才對!” 刁采盈一時衝昏腦袋,忘了受製之人怎能行動,媚聲再笑:“你可壞死了!” 宋兩利趁她盪笑之際已撲至,手指既快又準截得她無數穴道,刁采盈這才知曉狀況,詫道:“你根本未受製?” 宋兩利道:“受製但衝開了!”坐於地面,喘息拭汗不已。 刁采盈瞧他如此緊張,應非作假,如今受製,唯有美色可誘,媚聲笑道:“你喜歡主動,我任你擺佈便是!”雖不能動,深深吸氣讓胸脯更挺些以惑男人。 宋兩利瞧她裸體聳挺動人,心神為之一顫,然方才差點落入色戒,教訓仍在,怎敢再犯,邪聲說道:“你自個發騷吧!我不玩了!”趕忙掠身即溜。 刁采盈切急道:“快把我穴道解開,若他人前來,我豈非什麼都藏不了!” 宋兩利笑道:“你叫啊!把天下男人全數叫來!” 刁采盈頓時閉口,祈聲道:“求求你……” 宋兩利感應出她乃四妖中較善良者,縱使豪放,卻也俱人性,一時不忍,掌風拂來,將其衣衫吹罩其身,道:“穴道半刻鐘可解,我且得逃命,請轉告聖王,一切全是誤會,別老怪罪我頭上。”原想說及一切全是綠龜法王作祟,然如此豈非承認乃他轉世投胎,故及時改口,說完掠身逃之夭夭。 刁采盈輕輕一嘆,沒料到想吃童子雞卻惹來一身腥,縱使自己豪放,但裸身倒地見人,實也困窘,唯祈一切順利度過。 想及宋兩利,竟然升起莫名興奮挑戰感,對方全身似充滿無限驚奇,足可深深挖掘。 |
第 三 章 羽翼漸豐
宋兩利溜奔數裡,這才稍稍安心,腦門往忽必瑞搜去,對方竟仍和錢不貪打得難分難解,兩人雖未越過那險崖,然此山林乃呈圓形,且險崖約只半裡,雙方已繞往南方,正是逃回大宋方向,宋兩利加快速度,強勁追去。 再掠三裡,已見得忽必瑞和錢不貪正在一巨石堆中下棋爭鬥,原來兩人拆得近千招,渾身酸疼,忽必瑞遂提議,雙方以技巧相鬥,只要誰在棋盤上搶得較多元寶,誰便贏得,對方得獻出寶物一箱。錢不貪當然自認了得,立即答應。兩人遂找得較平地區,劃得一人寬圍棋盤,且以石塊當元寶,忽必瑞之石寫著“旺”字,錢不貪之石寫著“勝”字,雙方各堆石無數,又自廝殺開來,好不精采。 那錢不貪最是狡詐,每每下定一棋,總會反悔,惹得忽必瑞哇哇大叫,兩人拳打腳踢那是常有之事。 宋兩利潛近一瞧,雙方雖下圍棋,卻也玩法特殊,下定棋子之後,對方得盡全力搶去,若三次搶之不了即算輸,此時忽必瑞似落下風,身前石塊較少,開始緊張哇哇斥叫:“你每次下定又反悔,我待搶去又不算,鬥此下去,我豈非準敗無贏。” 錢不貪哈哈虐笑:“你當然贏不了,見錢就要貪,否則怎能發財?你自動認輸,交出寶藏,我讓你走!” 忽必瑞斥道:“笑話!打從娘胎,搶錢還沒輸過!” 錢不貪道:“今天得輸第一次!”邪笑不斷,喝著“叫吃”又將對方一塊石頭搶來,忽必瑞怒道:“此手換我,你怎可犯規!” 錢不貪道:“等待太久,機會喪失,自該輪到我!” 忽必瑞喝道:“你又非裁判,豈可任意胡搞!”雙方又開始大打出手。 宋兩利但覺鬧此下去,豈非沒完沒了,突地跳出來,喝道:“我來當裁判!” 忽必瑞見其來到,詫喜:“你擺平了?” 宋兩利道:“擺平了!” 錢不貪怔道:“你怎在此?” 宋兩利笑道:“被他們擺平了,是來通知你該回聖王那頭!” 錢不貪欣喜:“好極好極,既然擺平倒也省事。我且擺平這小子再說!”喝向忽必瑞: “快快下完元寶,我等不及啦!” 忽必瑞斥道:“你不斷作弊,乾脆全部給你好啦!” 錢不貪喝道:“好極,把元寶拿來!” 宋兩利道:“我多的是元寶,換我來下!輸了給雙倍!” 錢不貪目光一亮:“好極好極!”喝向忽必瑞:“小癟三快滾,這小子才夠大方!” 忽必瑞斥道:“最大方的鐵定是你!”心知宋兩利另有他法,不再耽擱,閃至一旁戒備。 宋兩利抓起石塊,笑道:“石塊也能當元寶?” 錢不貪笑道:“不錯!老夫就是能把它當成元寶!該我下了!”猛砸一塊落定棋盤,隨又叫著:“一二三!我贏了!” 宋兩利一愣:“這麼快?” 錢不貪邪笑:“不錯,下定後數到三,你不搶即算輸!還來一塊!”自動搶往宋前方石塊,且一抓雙塊,忽必瑞斥道:“你要詐,方才明明沒那麼快!” 錢不貪道:“現在改了方式,時間寶貴,且你是局外人,攪啥事!” 忽必瑞待要反駁,宋兩利突地下棋,並叫著一二三,錢不貪驚急猛搶,石塊登又到手,哈哈大笑:“我又贏了!” 宋兩利苦笑:“你真會賺錢?” 錢不貪得意道:“天底下我最會賺錢!” 宋兩利想及江南丐幫分舵主蘇暢,她不也精得很? 錢不貪乘機又下棋子,喝著一二三,我贏了!急又搶得對方石塊。 宋兩利原即運用移神換靈洗腦大法,準備擺平這貪財傢伙,故意不斷詐敗,每敗一次即喊一句:“你又贏了!” 錢不貪當然虐喜直道:“我贏了!” 宋兩利便問:“贏了要幹什麼?” 錢不貪道:“贏得元寶大爽人心!” 宋兩利嘆道:“你真是財神!” 錢不貪聳聳肩,虐笑不斷:“不錯,我是財神,每財必發,每賭必贏!”想著財神威風,更形陶醉,卻不知已漸漸受攝,宋兩利道:“能不能拿來我瞧瞧,你發了多少財?” 錢不貪稍有防備,冷道:“為何要給你看?” 宋兩利道:“財神當然錢財萬貫!” 錢不貪道:“說得也是!”邪聲一笑,往胸口抓去,一疊銀票現形:“如何?把銀子放在錢莊,還可生利息,我厲害吧?” 宋兩利直道厲害厲害,錢不貪道:“至少十萬兩,這只是我其中一小部分!” 忽必瑞見得銀票,兩眼發直,口水猛吞,甚想奪回,豈知宋兩利已伸手道:“銀票拿來,我來清點!” 錢不貪早已受攝,不像方才盛氣逼人,反而轉為小氣財神模樣,道:“給了你,會還我吧?” 宋兩利道:“我保管比較安全!” 錢不貪喔了一聲,不舍交出銀票,道:“要好好保管,別讓人搶了!” 宋兩利道:“一定一定!”抓得銀票在手,忽必瑞大喜掠來:“小神童你的攝腦功簡直太妙了!” 宋兩利道:“哪裡哪裡!” 錢不貪一喝卻攔來:“想偷我銀票麼!”金錢鞭猛抽過去,忽必瑞縮身,長鞭飛頭而過,實是險極,宋兩利道:“他是保鏢,護著財寶的!” 錢不貪一臉迷惑:“是護著財寶的?” 忽必瑞笑道:“正是正是!你有元寶、碎銀麼?全部拿出來!” 錢不貪道:“還有……”抓出兩錠小元寶及碎銀。 忽必瑞搶過手,簡直妙哉。 錢不貪茫然瞧著,道:“得好好照顧元寶!” 忽必瑞道:“是極是極!”忽必瑞斷腸暗笑。 宋兩利知其已受攝,笑道:“你在此照顧這些石頭,它會變元寶!” 錢不貪道:“不不不,它本就是元寶!” 宋兩利暗喜,對方不但受攝,且已自我催眠,呵呵笑道:“好吧!你就顧著這堆元寶,我去搬更多寶物回來,千萬別離開。” 錢不貪道:“沒問題!快去快回!”竟然將下棋用的石塊全數收成一堆,立在一旁,四處戒備,金錢煉鞭抖得卡卡作響,隨時準備襲人。 宋兩利竊笑道:“守好啊,我們馬上回來!” 錢不貪道:“記得常兩口大箱子來裝元寶!” 宋兩利道:“一定一定!” 忽必瑞道:“是極是極!”兩人招呼妥切後方始開溜。 錢不貪怎知著了道兒,仍全心全意守著那堆石頭元寶,全然忘了追捕宋兩利之重要任務。 宋兩利則和忽必瑞拚命往南方奔去,準備逃回大宋以安身立命。 錢不貪始終守著石塊不放。然時間漸漸流逝,已近黃昏,仍不見對方返回,已焦心起來:“莫要出事才好,一疊銀票何等價值,莫要被搶才好……,可是我走了,這堆元寶要如何處理?” 掙扎中,刁采盈已趕來。她等得穴道解去,立即穿上衣衫,隨後四處搜索,竟然失去敵蹤,待搜得三十裡後始覺不對勁,為何三大護法全數不見,遂反身回頭找尋,那沈三杯仍倒在原地直叫著:“殺笨豬,有道理。” 刁採盈將他背往秘處藏身,隨又尋及錢不貪,瞧他兩眼晦散,不若往昔精明,知道可能出狀況,掠近即喊:“三哥你可見著宋兩利?” 錢不貪見人逼近,喝道:“想搶我元寶不成?”金錢鞭怒抽劈至,刁采盈欸呀跳閃,利鞭左耳掃過,實是驚險,刁采盈確定對方受攝,苦笑道:“怎全中了門道?” 錢不貪冷喝:“想搶我元寶,死路一條!”想追,又忌元寶被暗算,跳前三步立即抽回,護在原地,身形卻若兇貓,作勢欲撲。 刁采盈詫道:“何來元寶?” 錢不貪護向石塊,不敢吭聲,以免洩形,刁采盈更詫:“那堆石頭就是元寶?” 錢不貪冷喝:“你敢過來,斷你手腳!” 刁采盈苦笑:“我的天啊……”實猜不透宋兩利如何搞法,竟能把石塊變元寶,如此攝腦之能,豈是常人可抵擋?試著問道:“宋兩利去了那裡?” 錢不貪斥道:“誰是宋兩利?” 刁采盈道:“叫你護住元寶之人!” 錢不貪道:“他去拿寶藏……”忽地警覺道:“不告訴你!” 刁采盈道:“難道你不認得我是你四妹?耍剪刀的?”手中金蛟剪耍得卡卡響,要其增加印象。 錢不貪似曾相識,然仍以寶藏為要,斥道:“管你是誰,等他回來再說!”長鞭一抖,道:“休要耍任何把戲!” 刁采盈暗自叫苦,那沈三杯受傷好對付,錢不貪武功仍在,若想擒下他,恐非易事,自己又不懂破解洗腦之術,看來只有請聖王親自前來處理。終放出特殊信號彈,直往空中射去,若聖王在三十裡之內,將可立即趕來。 錢不貪喝道:“你發信號,通知誰來?” 刁采盈道:“你的發財兄啊!我叫他快點過來,否則豈非留你在此過夜,實在不懂敬老尊賢。” 錢不貪斥道:“我等之事,你別管!” 刁采盈心想留在此恐對他形成負擔,立即拜禮:“回頭見!”轉身離去,先將沈三杯移至此附近再說。 錢不貪總算較能安心,然宋兩利遲遲不歸,讓他形成莫大壓力,老想著銀票安危。 不久氣神怒不笑聞及信號趕來,忽見錢不貪,欣喜道:“老二是你發的信號?發生何事?” 錢不貪怎肯讓他近身,金錢鞭一記“大龍擺尾”掃得怒不笑狼狽逃竄,怔駭中欸呀一聲,左肩吃了一記,血痕立現,不禁大怒:“你瘋了不成?” 錢不貪冷笑:“敢動我,死路一條!”利鞭再抖,纏打過來,怒不笑縱覺有異卻一時脫不了身,只能迎招相抗,雙方纏鬥開來,平分秋色。 刁采盈及時趕來,將沈三杯置于一旁,且喊著:“怒老怪你鬥他作啥!”打從知道對方盜藏自己內兜一事,她已恨死怒不笑,連二哥亦懶得稱呼,若非仍是聖王手下,早作了他。 怒不笑冷道:“豈是我想鬥,沒看到他已發瘋!” 沈三杯忽見對方,登又吼道:“殺笨豬,有道理!”幸好穴道受製,否則必撲上去。 怒不笑冷道:“全反了,極樂四神竟然全中了邪!”連劈三招,方跳開去。 沈三杯又道:“殺笨豬,有道理!” 兩人中邪已深,瞧得刁采盈莫可奈何。 掙扎中突聞極樂聖王聲音傳來:“逮著小妖僧了麼?”北山林樹晃起,一道金光射至,其後頭跟得極樂聖母,及遍尋宋兩利不著而被聖王喚回之夜驚容、夜無群師兄妹。 四人原漸往南搜,忽聞信號,立即趕來,夜無群自是大喜,以為宋兩利已落網,夜驚容則焦切萬分,頻頻祈禱對方能順利脫逃,奔得三心兩意,極樂聖母雖對宋兩利俱好感,然一切全由聖王作主,她不便表示意見,幸好聖王經過一夜調適,心情較為恢復平靜,處理事情可能見轉圜餘地,然這些皆得宋兩利在場始能論斷。 極樂聖王掠近百丈之際,已感覺不出宋兩利存在,心神暗凜,莫非一切皆另有狀況?再奔百丈,見得錢不貪目光呆滯,已明白是怎回事,暗暗一嘆,宋兩利看來已練得先天攝靈大法境界,看來自己低估他了。 夜無群不見敵蹤,喝道:“小妖道在哪?” 刁采盈、怒不笑見人到來,立即拜禮,兩人同時表示宋兩利已走脫。 夜驚容暗喜,一切擔心皆已惘然。 夜無群仍不信:“怎可能,你們四人仍鬥不了他?” 極樂聖王舉手要他閉嘴,道:“四神必有難處,切莫怪罪。”夜無群終不敢言,怒意卻濃。 刁采盈道:“宋兩利天生通靈攝腦,沈大護法及錢三護法皆受波及,故讓他脫逃了。” 極樂聖王道:“何不早通知?” 怒不笑道:“原以為可以制伏,不必勞動聖王,誰知後來衝散。再回頭已是如此。” 錢不貪斥道:“鬼叫什麼,想奪我元寶,莫怪我下手不留情!”仍護住那堆石頭。 夜驚容瞧得想笑,夜無群詫道:“是石塊,哪來元寶?” 錢不貪斥道:“你懂什麼?” 夜無群們想說,極樂聖王制止他,雙目盯向錢不貪,冷道:“把元寶拿起來!”攝力已逼去,錢不貪受攝,掙扎中已將元寶拿起。 極樂聖王冷道:“它是石頭,還是元寶?” 錢不貪道:“元寶……”極樂聖王再加強攝力,迫得錢不貪抖顫不已,魂魄似散似歸,極樂聖王不斷詢問元寶及石頭之間,不久錢不貪終說出手中物為石塊,極樂聖王始撤去功力。錢不貪立即疲憊昏倒。 極樂聖王額頭已冒汗,但仍如法炮製逼向沈三杯,他原不斷叫著:“殺笨豬,有道理!”聽得夜驚容竊笑不已,宋兩利實整得對方可以,怒不笑則悶在心頭,當了大半天笨豬。 極樂聖王不斷催功下,沈三杯被喚醒,疼痛立即上身,直叫著:“我怎在這裡?我的左腿?宋兩利安在?”突見聖王,由於穴道亦解去,登欲拜禮,卻牽動傷勢,一時難起。 極樂聖王道:“免禮!” 沈三杯應是,回想方才,怔詫道:“我幹了何事?”敲敲腦袋,一片空白,傷勢卻疼,道:“誰傷了我?” 怒不笑虐聲道:“你可厲害,自己殺自己!” 沈三杯直道:“是麼?是麼?”仔細回想,似有印象,暗自心驚,若殺向心脈豈焉有命在? 錢不貪亦見類似狀況,醒神之際,卻抱著一堆石頭,茫然不解:“我怎抱著石塊?” 極力揣想往事。 刁采盈道:“那是你的元寶!” 錢不貪道:“元寶?胡說,它明明是石塊。” 刁采盈道:“既是石塊,為何抱得如此緊?且上面還刻著你的暗號‘勝’字!跟‘旺’字人大打出手呢!” 錢不貪翻瞧石塊,果然見得“勝”及“旺”字,終想及賭博一事,怔道:“我難道上當不成?”急叫道:“我的命根子啊!他們竟然騙走了我的財產!” 怒不笑道:“騙的好,被你抽一鞭,總該付點代價!” 錢不貪氣怒道:“你為何不阻止他盜我東西!” 怒不笑道:“你武功那麼高,誰阻得了!” 錢不貪冷哼,便要出招,然他身形原伏在地上如蛤蟆,此時抬頭始見極樂聖王,登覺不妥,趕忙收招拜禮,道:“尚詩聖王作主。”貪財俗事怎可在聖王面前鬧笑話。 極樂聖王擺擺手:“就當賞他吧!” 錢不貪心疼,仍應是,自認倒楣。且暗地追回便是。 極樂聖王問道:“爾等如何受攝?” 錢不貪道:“當時和一年輕人賭元寶,後來小妖道跳下來,言明以一石塊換二元寶,屬下便答應,然後廝殺開來,他不斷問屬下有關元寶事,怎知轉至後來頭暈腦脹,終被攝去,著了道門。” 沈三杯道:“屬下可能更慘,和對方打鬥一陣,竟然舍葫蘆改匕首,且往自己下腿捅去,分明是在毫無警覺狀態下受攝。” 極樂聖王遙望南天:“看來他的修為已成,是本王疏忽,竟然任其發展近年,羽翼漸豐。” 夜無群道:“弟子有把握收拾他!” 極樂聖王怎可讓他人竊及心事,道:“怎可如此講,他已和驚容有婚約,早為自己人,你收拾他,豈非對驚容難以交代!” 夜驚容心靈一甜,師父終究過了氣頭,已寬恕心上人了,暗道好險。 夜無群急道:“師父方才所言豈非有收拾之意?” 極樂聖王道:“你怎可誤會為師意思?打從昨夜開始,為師皆想教訓其失禮處,哪來收拾?說他修為已成,羽翼漸豐,那是先天靈界較量之爭,他若是綠龜法王傳人,豈非正是為師較量之最佳敵手?且為師只是擔心他學了妖法,誤入歧途,傷了你師妹,才要四大護神抓來瞧瞧,從頭至尾哪有收拾心念。” 夜無群怎肯讓宋兩利歸為正位,急道:“他早學了妖法,遲早對師妹不利,師父宜早日收拾他,以免後患!” 極樂聖王冷道:“憑為師道行還製不了他麼?你莫要爭風吃醋,失了風度,否則連你師妹將因此恨你。” 夜驚容冷目瞪來,夜無群知多爭無益,唯有自己暗中收拾,遂應是,不再多言。 極樂聖王總是陷入掙扎困境,若以宋兩利為試煉對象,可能對本身修為大有助益,然又忌其突然壯盛,強大得非己所能控制,豈非自毀生路?幸好早布下夜驚容此棋,要毀也該交予她去毀,畢竟一刀殺了宋兩利,根本毀不了綠龜法王元神。說道:“日後見著他,毋需來硬的,他可能是驚容丈夫。” 夜驚容暗喜,臉面飛紅。 夜無群早下定決心暗算對方,只是不願說明。 四大護法同聲應是。總覽聖王對小妖道甚是寬待。 極樂聖王道:“攝腦通靈之術非一般邪術可比擬,故無秘咒可破,全在於定力強弱,故四位若要動手時,得全力以赴,不得讓對方喘息機會,否則必遭反擊。” 怒不笑道:“可是對方似知所有人思緒,連攻招,他都清楚,實是難纏。” 極樂聖王道:“所以得以快打快,讓他感應不及,另外則是腦門別亂想,最好做到‘思’和‘招’分離,他則無法竊知招法。” 錢不貪道:“不思如何出招!” 極樂聖王道:“熟能生巧,宛若打瞌睡,兩眼看字,腦袋卻想著夢境。” 錢不貪似懂非懂。沈三杯暗道喝個大醉豈非如此?刁采盈則最有經驗,以男女交歡事迫他退縮,成績甚佳,怒不笑別想以快打快,免遭麻煩。 極樂聖王稍作思考,道:“大金國已毀燕京城,遼國已算亡國,你們便到中原,一方面探宋國國情,另外且找尋宋兩利下落,卻不可再動粗,只可就近照顧,待本王處理瑣事後,將親自入關,屆時自會處理一切。” 四護法應是,卻各有反應,沈三杯暗道白挨幾刀,討之不回,怒不笑冷道讓他多活幾天,刁采盈稍稍帶喜,又可跟他周旋,錢不貪最是疼心,銀票可能收不回來。 夜驚容道:“弟子也去!” 極樂聖王笑道:“你當然要去,莫讓他跑了。” 夜無群道:“弟子也去!” 極樂聖王道:“你不留在大金王朝,等著領賞戰功?日後接王位?” 夜無群道;“第子要保護師妹!” 極樂聖王笑道:“好一個不愛江山愛美人,去吧!卻得君子之爭。” 夜無群欣喜:“多謝師父成全。” 夜驚容急道:“師父,他一向不明就理,喜歡動粗。” 夜無群道:“師妹怎可講此話,我全是為你才出手教訓他人。” 極樂聖王道:“無群,你難道不能忍忍?” 夜無群拜禮應是,不敢多言。 極樂聖王轉向夜驚容,笑道:“再給他一次機會,相信他能悔改。” 夜驚容應是,畢竟自己並非喜歡爭執之人。師父有令,只好聽從。 極樂聖母慈祥道:“群兒,敞開心胸,你可能立為儲君,應有大人大量!” 夜無群拜禮應是,還是覺得心上人都顧不著,何來顧得江山之心。 極樂聖王道:“那便去吧!” 四大護法立即拜禮,各自散去,沈三杯雖左腿受傷,但在聖王面前亦強忍疼痛,掠得並不含糊。 夜驚容則顧慮甚多,道:“弟子不便和師兄同行。” 夜無群道:“師妹怎如此絕情!” 夜驚容道:“師父已將我許予宋兩利,你待要如何?” 夜無群道:“那只是玩笑之詞!” 夜驚容道:“什麼玩笑之詞?”轉向極樂聖王:“師父您且說個明白。” 極樂聖王道:“為師的確將你許予宋兩利,但如若你反悔或宋兩利不肯,那又另當別論。” 夜驚容道:“弗子永不反悔!請師父阻止他同行!” 夜無群急道:“師父快治她,她被迷惑已深,宋兩利對她下了妖符,師妹你醒醒啊!” 極樂聖王道:“容兒你先走吧!” 夜驚容登時拜禮,欣喜道:“多謝師父師母!”含笑而起,快速奔去。 夜無群切急欲追:“師妹別走!” 極樂聖王卻喝止他,道:“群兒莫要逼她!” 夜無群止步欲泣:“師父老幫她,弟子怎有希望?” 極樂聖母道:“你師父不是幫她而是幫你,容兒性剛,你越逼她越得反效果。何不讓一下,反正小神童必定在汴京城,何患找不著,後行三裡路並不礙事!” 極樂聖王道:“你師母說得沒錯,別跟容兒鬥氣,我要你表現帝王風度,你怎忘了。” 夜無群登又恍然,自己的確想如此作,然每次觸及感情事皆無法自製,而讓師妹生怨,這才拜禮道:“只要師父不偏心,弟子有信心挽回師妹之心。” 極樂聖王笑道:“去吧!別再落入嗔念而失了風度。” 夜無群始高興離去,極樂聖母瞧其背影,輕輕一嘆:“聖王何苦如此安排,此事恐難善了。” 極樂聖王卻自信滿滿,道:“未經試煉怎知深情可貴,放心,一切自在我掌握之中!” 極樂聖母不再多言。 兩人待夜無群走遠後,方始選得方向,奔回燕京城。 燕京城早已破去。 大金皇帝完顏阿骨打親自徵臨燕京城,享受併吞遼國快感。除了指示整頓燕京城外,並下令再追擊天祚帝,以及建立北遼帝國之耶律大石,務必徹底殲滅,方能斷去後顧之憂。 至於聯宋滅遼之事,阿骨打在得知童貫大軍又戰敗蕭乾之手,死傷無數,且不敢再攻燕京,他已暗自盤算,大宋到底多少斤兩,如若真的無大將,且軍旅不堪一擊,那又何必在乎對方,乾脆攻下不就得了? 完顏宗翰正有此意,吳乞買卻覺先鞏固大金王朝,待時機成熟再說。阿骨打亦不急於出征,且摸清大宋底子再作處理。 想及奪下遼國江山,何等威風,大金皇朝上下狂歡三日以慶祝。 至於童貫在得知燕京城已破去,登時欣喜萬分,看來此次出征又能立下戰功,縱使死傷慘重又如何?只要把殺得遼軍大敗,消息傳回,大宋豈非鼎沸,高官厚爵獎賞豈能免得。 童貫急於邀功,已班師回朝。戰敗群將原是心神沉悶,然見童貫威風凜凜,那股易敗于勝之逃避妙招,終讓群將懂得自我催眠,想著若非大宋牽制南路,北方又怎能輕易攻下遼城,此功原就該相互分配,宋軍戰勝事實俱在。就連遼降將郭藥師父子亦且沾受感染,同意此說詞,而陶醉在常勝軍幻景之中。 宋軍過處,百姓夾道歡迎,好不威風。 |
第 四 章 未婚生女
宋兩利逃回大宋汴京城,不敢驚動師父林靈素,免得人情壓力難擋。 一時無處可去,只好躲向萬歲山那原是陰陽老怪之秘陣石屋,心想有秘陣擋路,林靈素根本不懂靈通,武功又差,自無法闖及此,終能落個安穩。 忽必瑞則首次潛入大內秘宮,光見得滿山奇石異寶,已自兩眼發直:“好個大宋寶藏,簡直比遼國富有一百倍!光是那顆田黃寶石,恐已價值連城!”此寶石約兩人高,狀若老翁,置于秘陣左側梅花叢畔,忽必瑞贊嘆不已,已盤算如何搬它出宮。 宋兩利道:“別妄想啦,萬歲山所有奇石全是數萬大軍挖遍全國始收集而得,有的似若一座小山,那可是用百丈巨船,以水路運來,且見橋拆橋,見石拆石,見小渠開大河,勞民傷財始搬來,你待要如何運出宮?” 忽必瑞乾笑道:“小的大概行……。當皇帝真好,不必拚命即可坐擁寶山,一輩子花不完。” 宋兩利道:“我看一點也不好,每天被人看著,且擔心誰想篡位,過得不甚快活!” 忽必瑞乾笑:“還是小神童過癮,能知過去未來,且只要隨便廟堂一坐,信徒緣金即不斷滾滾而來,簡直比皇帝還神!” 宋兩利道:“你想當道士,還是想回豪族當王?” 忽必瑞道:“都想!” 宋兩利道:“那你豈非和趙佶一樣,自認教主道君皇帝,能統治天上人間,厲害無比!” 忽必瑞笑道:“那個昏君,簡直跟天祚帝一樣,我才不想學他!”腦筋一轉,道:“我還是想回豪族當王,替我娘爭點光榮,反正寶藏已弄得差不多,目前最想學還是領導方式,水神幫只有四五十人好管理,若將來擴大至數萬人,那可就麻煩了,所以還得學學中原丐幫,你可有適合之人?引薦引薦,至於搬童貫寶藏,只要你策劃妥當,我隨時可行動。” 宋兩利道:“你倒是有心光宗耀祖,好吧,便成全你;反正金國也是亂七八糟,光是極樂聖王已心術不正,還有個西夏國在虎視眈眈,你若回豪族當個大酋長,多少扯他們後腿,那樣大漢勢力才能平衡。丐幫幫主胡天地我倒熟,不過他一向東奔西跑,大概沒時間教你,倒是江南有個分舵主蘇暢姑娘,她可精明得可以,不但財寶有進無出,且經營油鹽酒,日入鬥金,厲害無比!你跟她學,鐵定不吃虧!” 忽必瑞聽得兩眼發直:“日進鬥金,有進無出?這女人可了不得,她幾歲了?” 宋兩利感應他心頭想法之後,邪笑道:“怎不問漂不漂亮?只要能賺錢,美醜都沒關係了?” 忽必瑞乾笑:“那美不美?” 宋兩利道:“你想追她?” 忽必瑞乾笑:“若有能力,且合得來,有何不可?” 宋兩利笑道:“鐵定是合得來,你們有見錢眼開共同嗜好,天下少見!” 忽必瑞乾笑道:“緣分也很重要!” 宋兩利道:“是否要我畫幾張和合符,讓你帶去給她服下?從此百依百順!” 忽必瑞笑道:“好啊好啊!” 宋兩利邪笑:“看來你當真為錢拚老命,連卑鄙手段都敢用了!” 忽必瑞道:“有卑鄙小神童指點,我可不在乎其他!” 宋兩利邪笑:“真是交友不慎!”還是晝得三張和合符,並寫得一封介紹信,交予忽必瑞,正色道:“說歸說,人家若不喜歡,可別真的下符,否則將遭天譴。” 忽必瑞笑道:“知了!你看我不算一表人材麼?” 宋兩利瞧他雖非俊帥,卻也挺勁,頗有大將之風,只是滑溜些,道:“別耍太多詐,會更出色!” 忽必瑞笑道:“不會不會,詐術乃對敵人要的,對你即忠肝義膽!” 宋兩利道:“這倒是實話!” 宋兩利隨即大略說明蘇暢狀況,原想留忽必瑞待個幾天,豈知他聞及蘇暢有進無出、日進鬥金之能,已耐之不住,急欲快速見之,宋兩利心想躲在宮中亦無去路,遂同意給他離去,抓得盜向錢不貪之銀票,各分一半,忽必瑞欣喜不已,拜謝連連。 宋兩利這才又潛送他出宮。忽必瑞立即往江南行去,莫說他人生地不熟,對於潛鑽之術,天下難出其右,畢竟躲在黃龍城一年未被蛇妖女抓著,豈是白混,故宋兩利對他極是放心,且以通靈大法傳向江南蘇暢,對方正在帳房撥算盤,宋兩利喝道:“送你一個老公!” 蘇暢心神一顫,以為作夢,然宋兩利影子卻深刻,斥笑道:“是你麼?” 宋兩利邪笑道:“屆時便分曉!”不再多話,神秘幻去。獨留蘇暢遐思不斷,喃喃念著:“會是誰?”滿腦子仍充滿宋兩利怪異影子。 宋兩利則預祝兩人姻緣。隨又躲回內宮萬歲山秘陣之中。想及未來艱苦,又下苦勁練功,畢竟陰陽老怪未除,另有極樂聖王威脅,不加把勁怎行。 食物乾糧早已備妥,他想練個三數月以期功夫更進一層。 然練及深夜時,頓覺笛聲傳來,感傷中帶著殷盼。 宋兩利詫道:“夜驚客來了?”腦門搜去,正是她沒錯,一人孤伶困於上次受傷雅居之中。宋兩利輕輕一嘆,他可負天下人,又怎可負她呢?無暇再練功夫,乘著黑夜,已潛出宮,尋向秘巷雅居,轉掠一陣,已尋得地方,快步掠入,夜驚容果然坐於孤月下感傷吹笛,宋兩利疼心,慢步行去。 夜驚容忽覺有人逼近,轉身瞧去,果然是心上人,兩行熱淚頓時落下,無雙笛差點掉落地面:“我以為見不著你了……” 宋兩利道:“怎會!”行前過去,輕輕拭其淚水,道:“沒想到你來得如此快,否則必去接你。” 夜驚容破涕為笑,窘聲道:“你會覺得我太花痴了麼?” 宋兩利道:“怎會?我作夢也未想著,今生今世會被你這麼漂亮美人看上,是前輩子修來福氣!” 夜驚容甜膩伏向男人肩頭,洋溢幸福:“也許真是緣分吧!”忽覺宋衣衫單薄,道: “裏邊談,你別受涼了。” 宋兩利笑道:“怎會,打從懂事開始,幾乎光著上身工作哩!”想及相國寺童年,確是如此度過,當時雖甚苦,現在卻覺滋味無窮。 夜驚容仍將他引入雅居,且帶上門窗,暖和許多。 躲在暗處之夜無群打從宋兩利替夜驚容拭淚開始,他即已全程瞧及,原已懊惱嗔恨,直篤宋兩利有何資格讓佳人如此對待?然師父交代不得再讓師妹厭惡,否則將無任何希望,他始強忍以免壞事,已將右手掌綁於腰際,似若插腰,如此縱使衝動,卻也得多掙扎才行。及至夜驚容擁靠男人肩頭,他幾乎快把持不住,氣得全身抖顫,幸好兩人未擁吻,否則他必無法再忍受下去,必定衝前大打出手。 此時見兩人進入屋內,孤男寡女,又是三更半夜,夜無群那般醋火更熾,暗道若不拆開他倆,要是發生不可告人之事,自己豈非完了。 他揣想著,如若此時貿然衝去,必定引來師妹反感,倒不如故意裝作不知,和方才一樣,且聞笛聲而來。但覺此法甚佳,遂倒掠牆頭,於外邊輕喊道:“師妹你可在此?”這才掠入裡頭。 雅居那宋兩利、夜驚容同是怔詫,怎這攪局傢伙又來了? 宋兩利急道:“我得躲躲……” 夜驚容拉住他:“不要躲,遲早都要面對。” 宋兩利挺起胸脯:“好吧!反正是他失禮,又非我失禮!”決心面對一切,若不行,和他大戰一場又何妨。 夜無群聲音又來:“師妹你可在此?” 夜驚容開門相迎,冷道:“師兄你又來作啥?師父不是叫你別跟來?” 夜無群僵硬聲音道:“師父另有任務派遣,我只是聽得笛音,怕你出事,立即趕來瞧瞧,別無他意。” 夜驚容道:“我很好,請別掛心。” 夜無群笑道:“能否進去喝一杯?天寒地凍,賞杯熱茶也是應該。” 夜驚容道:“小神童在裏邊。” 夜無群淡笑:“沒關係,我只喝口熱茶即走。” 夜驚容但覺他反常,道:“你……不跟他爭了?” 夜無群道:“爭什麼?我已想通一切皆是緣分,只要咱有緣必會在一起,又何必強求呢!” 夜驚容不知他轉變是真是假,道:“進來吧!希望師兄能徹底通悟。”終引人入內。 宋兩利直搜著夜無群腦門所思,對方卻早有預防,運功封擋。宋兩利雖可加勁逼功以迫得,然那已是搏鬥局面,實是不願在心上人面前發生,故粗略只能感應對方思緒閃爍不定,似耍著無數心機,暗道:“還不是想搶夜驚容,無時無刻想對付我!” 夜無群見及宋兩利,打哈哈說道:“咱又見面了,敝師妹便請你好好的照顧了。我只是路過,喝口熱茶罷了。” 宋兩利道:“三更半夜還會路過此地?” 夜無群道:“笛音所引,小神童也該被此所引來吧?” 宋兩利道:“你說呢?” 夜無群笑道:“大概是吧!我只喝口茶即走!”當真斟得熱茶,慢慢啜飲香茗。 宋兩利、夜驚容卻盯得緊,不知對方弄何玄虛,怎權高位重一國王子,突地變得如此偽作謙虛起來? 夜無群暗忖效果甚佳,不禁升起捉弄快感,喝下香茗後,當真起身,拱手道:“師妹多保重,我告辭了。” 夜驚容一時不知所答,夜無群已起身步去,道:“小神童拜託你照顧我師妹了。” 終離開雅居。 宋兩利道:“你不想住在這裡?” 夜無群道:“有點想,但可能打擾兩位,還是離去的好!”心頭卻萬般希望師妹能開口,他且順理成章留下,夜驚容當然有所掙扎,然最後仍未留人,道:“師兄自己保重……”夜無群但覺失望,然已裝樣,只好依言告別離去。 宋兩利如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道:“聖王到底給他啥藥吃,竟然變得如此詭異和做作?” 夜驚容道:“不清楚,當時我先離去,他事後再尋來,如此轉變,連我亦感意外,你不是會通靈,攝他腦門不就得知了?” 宋兩利道:“他練了防範之術,若非全力逼迫,恐不易攝得,要是他突然好轉,如此做反而不妥。” 夜驚容道:“他當真離去?” 宋兩利道:“沒有,守在大門外,大概還在盤算啥鬼主意。” 夜驚容道:“請他住宿一夜,畢竟他是我師兄,且初次到此地,夜色又晚,不留他,說不過去。” 宋兩利道:“留啊!我可隨緣,畢竟咱獨處機會多的是,不在乎這麼一兩次!” 夜驚容欣喜道:“多謝你諒解!”遂奔出,又將夜無群給喚回,道:“師兄你便留住一夜,明兒再去找客棧方是。” 夜無群大喜,暗道:“師妹仍是愛我、關心我的!”轉身回行,道:“師妹別太客氣,若真的為難,我另找地方居住便是。” 夜驚容道:“不為難!此宅不小,備有客房,你且跟我來!”忽又想及當時師兄不也來過,此話白說了,但仍帶引至客房。 夜無群道:“師妹你仍是善良美麗,以前種種尚請見諒!” 夜驚容道:“不談這些,只要你明白感情之事不能勉強,一切自無問題了。” 夜無群笑道:“我已想通,始敢前來說明,但仍希望師妹能給一些機會,莫讓我徹底失望。” 夜驚容道:“我們還是師兄妹,情誼亦是兄妹情,師兄應早看破,莫要浪費時間在我身上,夜深了,你請休息,我得回去了。”說完拜禮而去。對於男女之情,仍不給夜無群一點機會。 夜無群頓覺失望,暗嘆不已,自己竟然鬥不過小妖道,一股怒火又將冒起,幸得右手綁著,掙得幾次,終於冷靜下來,自我安慰道:“幸好和師妹鴻溝已解,日後再尋機會便是!”倒往床上,卻耳聽八方,若宋兩利未走,且男女同房,他非得重新再上戲阻止不可! 夜驚容已返回雅居,笑道:“已擺平師兄,現在該如何?同床共枕休息麼?”說完已臉紅欲滴,首次說及輕浮話,甚是窘困。 宋兩利瞧得美嬌娘楚楚動人,一時難忍,將其摟入懷中,深深吻去,情愛化開,雙雙但覺天旋地轉,甜蜜無比,直到夜無群簫聲傳來,方始分開,夜驚容窘道:“都已如此了,同床又何妨……”直覺宋兩利是被動者,只好說出,免得對方退縮,然從女子口中說出總是尬窘。 宋兩利笑道:“當然想啦,但你且要一夜聽簫聲麼?看是明兒再說嘍。” 夜驚容當然同意,提議共眠乃在明志,免讓宋兩利因夜無群而引起自卑,其實若同床,她亦難以入眠,畢竟師兄隨時會衝進來,實在壓力過重,道:“那你睡我床,還是另睡客房?” 宋兩利道:“都不妥,你睡床,我在此打坐,免得你師兄突然發瘋,把你給劫走了。” 夜驚容道:“他若真的如此,我將恨他一輩子。”還是接受安排,拿得軟毯欲讓心上人蓋去,宋兩利原想說及打坐練功毋需毯子,但不忍拂去美意,遂接收過來,罩在身上,盤坐椅子,道聲晚安,開始練氣。 夜驚容亦回房休息,縱使未同床,她亦興奮得無法入睡,畢竟心上人在旁,想來的確甜蜜無比。 夜無群簫聲吹至五更天,方始停去。他且偷偷潛瞧,發現宋兩利原在打坐休息,這才甘心回房。 次日辰時,夜驚容即來喚人,夜無群顯得疲累,仍被招待早餐後送出,夜無群只好另行投宿附近佳寧客棧,以補失眠。 至於宋兩利則因打坐數周天,精力充沛,想及打從服下紫玉仙芝至今已數月,再加上太虛真人葛獨行授予道家法門後,調功運勁顯然進步許多,實是受益匪淺。 而那夜驚容亦在睡之不著下暗地起身陪宋練功,打坐養神,自能精神飽滿。兩人在送走夜無群後,甜蜜共進早餐,且相約練功,一切變得愜意萬分。 宋兩利對夜驚容早是真心真意,縱使他乃綠龜法王轉世,或終身不能娶妻生子,然他並未堅持得修行成佛,畢竟一切隨緣,故他亦修行道法。想及極樂聖王一言點醒,連張天師皆能結婚,他又何拒於人?尤其又是如此受漂亮美女青睞,那是前世修來福氣。 美女敢嫁,他當然敢娶,如若綠龜法王未現身抗議,且即順理成章,若其抗議,則替他辦完鬥倒陰陽老怪及極樂聖王后,已足可交代,法王若不爽,則請他另行投胎,畢竟自己確是凡人,不想修佛啊!幸好綠龜法王至今並未現身嚴重抗議,大概默許,壓力減輕不少,故能和夜驚容處得甚是融洽。 兩人恩愛練功,確若甜蜜夫妻。 夜無群則因疲累,故在客棧休息,原想一覺至晚上,再去打擾,誰知腫了一時辰,忽聞附近客房傳來嬰孩哭聲,自是惱人,原想前去責備,卻聽得對方傳話過來,慈母聲音甚是溫柔,道:“美兒乖,別哭,找得你爹,一切自會大團圓啦!你爹是有名小神童,法術厲害得很,只要化個符,便能讓你平安長大啦!” 夜無群詫楞彈起,那句“小神童”俱無上魔力,迫得他順耳細聽,對方到底是何路數,那“小神童”當真即是宋兩利?若真如此,一切未免棒極了。 隔房聲音又傳來:“美兒啊!你爹早已把你取得‘驚美’漂亮名字,你可滿意麼?他能通靈,早算準你是女的,所以取了個女名,將來你必是大美女,跟娘一樣。” 對方的確是天師派大小姐張美人。她原躲於廬山無塵庵斷情師太那裡,準備生兒育女,當時她確已小腹微凸,應是懷孕三四月以上,復經宋兩利涉及方臘之亂,陰陽老怪拚鬥,乃至于回京後之梁山泊征討宋江,再潛至遼國,歷經鬥倒蛇妖女李鳳顏,以及日後之滅遼種種,轉眼數月又過,張美人在日夜無法盼君早歸之下,因感傷而早產,幸她平日好動,體質尚佳,產得女嬰仍算健康。在顧及負心漢無情及女兒將認祖歸宗上,張美人終在女兒生後十天,仍未滿月之際,抱著她偷偷溜往汴京城。她怎敢讓父親知曉,終住進此客棧,以待尋得宋兩利算老帳,一住又過五天,宋兩利音訊全無,著實緊張,探及消息,但覺對方出了關,她且想尋去,可惜女兒太小,可能禁不了塞外天氣,故始作罷,唯得先把女兒養好後再說。 夜無群愈聽愈覺對方所言即是宋兩利,登時虐喜,決心查個清楚,立即啟門行去,敲向隔壁房,道:“夫人可是在找小神童宋兩利?” 張美人詫愕不已:“你是誰?”直覺反應,抽出匕首護身,自己偷偷潛來此,幾乎無人知曉,對方又怎知一切。 夜無群道:“在下夜無群,是宋兩利不算熟的朋友。” 張美人道:“夜無群?”她原對此人並無印象,且經宋兩利洗腦後,對許多往事模糊不清,故末敢確定對方來歷,喝道:“你是他朋友?那殺千刀者人在何處?” 夜無群道:“他在汴京;但夫人應讓在下知曉你和他關係,咱再談一切。” 張美人猶豫起來,畢竟未婚生女,若傳出去,傷害甚巨,冷道:“我的事,你毋需知道,只要把宋兩利下落告知便可。” 夜無群道:“聽你所言,那女孩名叫驚美,應是跟小神童所生,我方才聽的甚清楚!” 張美人暗詫說溜嘴,仍冷聲道:“那是我家事,你管不著!” 夜無群知其脾氣硬,不再要脅,心想說了,對方必定尋去,自己再跟後頭瞧瞧,效果照樣相同,道:“他們在西三橫街一小巷古宅中,那大門前有古楠樹。” 張美人詫道:“‘他們’是何意思?” 夜無群道:“他和一女人在一起!” 張美人雙手不禁揪緊:“他敢!” 夜無群暗道效果甚佳,道:“你自行去瞧瞧便知,我不便多言。” 張美人冷哼,抱起女嬰,踹門而出,兩人交錯,夜無群暗道對方長得不賴,只可惜臉色蒼白,應是剛生產完畢之態。張美人則正眼未瞧,只掃一眼未作表示,立即奔掠而去。 夜無群欣喜:“好戲上場!”遠跟其後潛去。 宋兩利、夜驚容止止于雅前天井耍練功夫。從早上之氣功,以至于刀劍掌法,已練得數百回合,各顯疲累,宋遂提議練那“交杯酒”,乃以茶代酒,一人喝來一人搶,彼此雙手不斷糾纏撩撥,藉此練巧勁,但費勁不大。 夜驚容自是欣喜能和愛人含情弄姿。耍來頗為親匿。尤其宋兩利那“水”字訣之功夫,不但身形軟若靈蛇,雙手更滑溜得似風中柳條,每每繞著美嬌娘身形溜轉,一有機會,且卷得她哇喔癢笑,閃閃躲躲,好不快哉,宋兩利趁此吃得不少豆腐,美矯娘巧勁浪漫化開,雙雙捉弄起來。 夜驚容笑道:“我也想學這叫‘水姑娘跳艷舞’招式吧?” 宋兩利道:“好麼?有點不正經!” 夜驚容笑道:“當然好,只跳給你看!”身形一扭,耍得風情萬種:“如何?騷不騷?” 宋兩利呵呵笑道:“可騷了,若到大庭廣眾跳去,莫讓天下男人擠破汴京城才好!” 夜驚容媚笑道:“才不敢,只跳給你看!”扭得搖曳生姿,媚態逗人。 宋兩利呵呵笑道:“瞧得已眼花撩亂,哪還有心傳授。” 夜驚容笑道:“說些口訣便可啦!” 宋兩利一時難解,這“水”字訣乃五方法門地水火風空之一,此法門全憑參悟得來,直若密教只口傳不留秘本,該如何向她說明? 夜驚容等之不及,笑道:“怎地,要藏招麼?” 宋兩利乾笑:“什麼都藏,又怎可對老婆藏呢?密教有五方佛,即東方不動佛,西方阿彌陀佛,南方寶生佛,北方不空成就佛,中為大日如來,且以東西南北中配上地水火風空,地者生萬物發修持之心,水者養萬物悟菩提之覺,‘菩提’乃求‘道’求‘覺’之意,只要悟通此點,自可無所不至、無所不達!” 夜驚容聽得迷惑難懂,道:“怎那麼複雜?” 宋兩利笑道:“所以說這門功夫難搞得很,你先學個樣子,道法慢慢悟去便可!” 夜驚容笑道:“說點簡單的。” 宋兩利笑道:“那就扭扭腰、晃晃肩、擺擺手就行啦!” 夜驚容呵呵笑起:“還是覺得像跳艷舞!”伊伊呀呀又跳起來。 宋兩利但覺妙哉,逕自配合跳耍,兩人扭腰擺臀,雙手不斷搶著茶杯,此且不夠,湊上雙嘴仍即咬,既親密又撩態,如若他人見著,必以為瘋男瘋女齊飆舞。 就在兩人欲湊嘴同飲交杯茶之際,一聲嬰孩叫聲驚醒宋兩利,他原已一夜未沾酒,且只顧戲耍,感應自弱,然有人逼近三十丈之內,他仍能發覺。詫中轉頭,赫見張美人抱著嬰孩悲立楠樹下,兩行淚珠掛滿腮,這一切她都瞧在眼裡,又怎能接受千里尋夫卻見薄情郎正和野女人嬉鬧痛飲交杯酒? 宋兩利詫駭不已:“怎會是你?” 張美人悲極反笑:“就是我,虧你還記得我!”冷步行來。 宋兩利瞧她模樣似乎洗腦仍未清除,登覺不妙,乾笑道:“張姑娘,不是像你想像那樣……” 張美人冷笑:“現在叫我張姑娘了?”冷步再逼。 夜驚容臉面亦顯沉重:“她是誰?” 宋兩利哇呀苦笑:“不是你們所想像那樣!阿容你先躲躲,此事我自會擺平!”拖著夜驚容欲躲房中,夜驚容卻不依,冷道:“有事當面擺平!” 宋兩利急道:“完全不是那麼回事,天啊!拜託拜託,快躲快躲!” 夜驚容仍是不躲。問向張美人:“你跟他?……” 張美人冷道:“我是他妻子,這是我們女兒,這負心漢竟然在我懷胎之下叛我而去!” 夜驚容簡直如雷轟頂,天旋地轉,淚水竟也掛下:“宋兩利你怎可以如此?耍了我沒關係,怎可棄她們母女於不顧!” 宋兩利急道:“不是那麼回事啊!”想說出,然此豈非傷害張美人,急如熱鍋螞蟻,百口莫辯之苦,壓得難喘氣息。 夜驚容無法接受事實,強忍悲切道:“你好好善待她們母女,別再來糾纏我!以後也別再見面!”說完急欲逃躲! 宋兩利急忙拉住她,道:“阿容,完全不是這麼回事,她丈夫是玉皇仙島的玉天君,我只是幫她忙而已!”終於還是說出一切,否則佳人一去,恐將一輩子難挽回。 張美人怒道:“你好沒良心,玉皇仙島是家父仇人,我怎可能跟他交往,還生下孩子!” 夜驚容道:“生孩子之事假得了麼?她會亂毀名節麼?放開我,一切還顧顏面,若你糾纏,我可要出手了!” 宋兩利急道:“我豈會騙你,她的確和玉天君有了孩子,是她娘要我以‘移神換靈’洗腦之術加以洗腦,我看在她娘可憐份上便答應了,原本等生下孩子再處理一切,誰知她卻逕自闖來,亂了計劃!” 張美人怒道:“你胡說什麼?連女兒‘宋驚美’名字都取了,還想狡賴!良心安在!” 說及宋驚美,女嬰哇哇啼泣。 夜驚容甚是疼悲:“不要再說了,讓我靜一靜,連女兒都取了名,又怎可對她們母女如此殘忍,你應盡盡父親本分,莫要再糾纏我了!”突發蠻勁,一手甩脫宋兩利,掩面悲泣,掠衝而去。 宋兩利急於追人:“阿容,千萬要相信我啊!” 夜驚容斥道:“別追來,否則我恨你一輩子!”話聲甚重,宋兩利終不敢追去,垂頭喪氣立於該地,暗嘆命運捉弄,無端起波瀾。 |
第 五 章 虛夫假妻
宋兩利此時只想安靜片刻。 然事情仍未了,張美人病臉更形煞白,抽出匕首掠來,冷森道:“你認不認我們母女倆?若不認,我便殺了你,還有這小孩!”匕首當真往嬰孩劃去,嚇得宋兩利驚叫:“別亂來!”急欲阻止,卻又礙於越描越黑,再認下去,豈非一錯再錯。 張美人冷笑:“一句話,要或不要,否則大家同歸於盡!” 宋兩利實不忍嬰兒,終頷首道:“嬰兒無辜,別傷她,我要便是……” 張美人突地丟下匕首,放聲大哭,將女兒抱得緊緊,嬰兒受驚,雙雙哭成一團。 宋兩利道:“別哭了,不是要了嗎?快帶小孩進入裡頭,莫著了風寒!” 張美人仍愛小孩,終往屋內行去。然裡頭擺了不少夜驚容衣衫及用具,張美人瞧得悲怨又起:“沒想到你如此花心,到處拈花惹草,我該閹了你!” 宋兩利苦嘆道:“我們只是切磋武功,八字還沒一撇……” 張美人斥道:“什麼還沒一撇?你且叫她老婆,又自喝那交杯酒,她若無瓜葛,怎哭得如此傷心!” 宋兩利但覺越描越黑,只能苦笑,道:“別想那麼多,先照顧小孩和自己身子才是。” 趕忙將夜驚容東西收集一堆,也好日後交還她,抑或是她將另行返回拿取。 張美人哭泣一陣,心情稍平靜,方自懂得如何照顧小孩,母女哭聲方告消失。張美人竟然當場寬衣解襟,露出酥胸喂乳。 宋兩利待要喊去,又怕對方反彈,只好避於一旁,此事看來得親自找她娘解決,否則再此鬧下去,自己名節不保,甚且可能傷害夜驚容,遂問道:“你娘呢?她總知你來京城?” 張美人冷道:“先前不知,但已過了十幾天,阿姨必定已通知,她隨時會來。” 宋兩利道:“那就好……”想找烈酒喝它幾口以感應,誰知竟搜之不著,腰際酒袋且已空空,一切甚是不順。尤其想及夜驚容含悲逃去,不知是否出事,且夜無群必定趁此機會粘上,兩人是否舊情復發?自己日後難道就此失去機會?實是命運捉弄啊! 張美人仍深深愛著宋兩利,冷道:“你拈花惹草一事,我睜一眼閉一眼過去便算了,日後敢再出軌,小心我閹了你!” 宋兩利默然不答,隨又覺得不妥,道:“她的確只是好友……” 張美人喝道:“別再鬼扯,越描越黑。”宋兩利瞧她誤會已深,不再解釋,道:“你怎麼說都行,但要在一起,總該找你娘好好談談。” 張美人冷道:“時機成熟,我自會談。” 宋兩利道:“我去找她,此事得先解決。” 張美人冷道:“她未必已來京城,你想去找那野女人不成?” 宋兩利道:“她都走了如何能找,別再胡思亂想,總該讓我出去辦事吧?” 張美人冷道:“限你一時辰之內回來,否則我便去找你。”言下已擺明纏定了。 宋兩利道:“好吧,我轉轉便回。”於是交代好好照顧嬰孩,終掠身而去,待出雅居,如獲重釋感覺立即上身,沒想到一時善心卻惹來未娶妻又生女,傳將出去,神霄派可糗大了。為今之計得趕快尋著秦曉儀以解決一切。 他立即奔往酒鋪,買得燒刀子烈酒,先喝上三杯,隨又將羊皮袋裝滿,以備不時之需,隨又專往汴河畔那株千年銀杏樹,童年回憶一一上心頭,不覺中已過數年,往事如煙,人世多變直湧心頭,一切轉變實讓人措手不及。 他盤坐下來,清靜心靈,運起通靈大法,終漸漸恢復感應。秦曉儀的確已往京城趕來,目前正在開封府途中;夜驚容卻在東郊松林悲泣,夜無群果然緊跟其後,準備乘虛而入;另有玉天君竟然得之消息,赤往汴京城趕來,已在五十裡之近,一切爭端似將重新上演;腦門再閃,已出現師父林靈素又在盤算李師師,縱使有浪子燕青護守,他仍千方百計想佔其便宜,實是色心不改;陰陽老怪並無消息,然鬼域妖人竟露笑意,頻頻傳話過來:“他們已去取九龍精鋼鐵,你快把日月儀給我吧……” 宋兩利詫道:“他們是誰?陰陽老怪?還有陰是非、妙佛禪師?” 鬼域妖人笑道:“都是,這次你擋不了了……快投降吧……” 宋兩利怔駭中已斬斷感應,詫道:“老怪已反撲,這可是大事一件!”不敢耽擱,趕忙掠往天師西宮,以通知張天師等人準備對付。 天師派掌門張繼先和半天師張繼老,以及丐幫幫主胡天地一直守候天師西宮,以防陰陽老怪反擊。一拖即已數月,眾人總覺或許有變,是否另行改採他法,尤其險探鬼域妖人之事已醞釀而起,畢竟那妖人攝靈之術如此之強,若和老怪狼狽為姦,恐將無人可擋,何不乘機毀除?然對那鬼域所產生之之難以抗拒力量,眾人想來壓力重重,畢竟大自然玄奧非人力所能抵擋,在尚未全然了解之下,誰又敢貿然行動? 眾人寄望天生通靈之宋兩利能早日解開鬼域之謎,也好做個了斷。 宋兩利甚快從後門溜入天師西宮,找向秘院胡天地處,竟發現張天師、張繼老皆在場,除了胡天地外,兩張皆有靈修,自能和宋兩利相互感應。 宋兩利詫道:“你們已知陰陽老怪將反撲?” 張繼先道:“都快過五月之久,他若有傷亦養得差不多,應該快來了吧!” 張繼老道:“掌門一直守在這裡,他來或不來,一樣防備。” 胡天地道:“沒錯,不除此怪,天下難以太平;你有消息了?” 宋兩利道:“方才感應,對方似乎已出馬,除了陰陽老怪,還有他徒弟陰是非,也可能包括妙佛禪師,所有沾上鬼域妖人的壞東西全來了。” 張繼先凝重道:“傾巢而出,看又是一場大戰。” 胡天地道:“只要收拾陰陽老怪,其他自可迎刃而解。” 張繼老道:“希望如此。” 宋兩利道:“明教四大護法可有前來?” 胡天地道:“原已到來,但明教在朝廷眼中是大邪教,故已避於附近小城,一有狀況,立即支援。” 宋兩利一則喜:母親竟也在附近,一則憂:若鬥不了陰陽老怪,豈非傷亡慘重?他可不願母親受傷,道:“可另有支援人手?” 張繼先道:“佛門已被道君皇帝摧毀差不多,他們有股難伸之怨,故皆不願幫忙,其他各派亦多凋零,恐無人可助。” 胡天地道:“咱幾個鬥不過,其他人恐怕也不管用。大家撐著便是!” 宋兩利暗下決定,不管如何,決不能讓母親受到傷害。道:“他們似要奪九龍精鋼鼎,回去給妖人用,咱得守住才行。” 胡天地道:“戰至一兵一卒,也會守著它!” 張繼老道:“到底此鼎有何功效?” 張繼先道;“寶鼎能煉奇藥,妖人大概需靠它煉東西。” 宋兩利稍有所知,但牽涉到葛獨行及靈寶陰陽鏡,故未說出。 張繼老道:“既然如此,更要留下它。” 胡天地道:“我特派丐幫弟子注意此事。” 張繼先道:“天師派弟子亦將全力以赴。” 宋兩利道:“那我的神霄派弟兄希望也還管用!”心想自己已離開甚久,一切是否已起變化,仍不得而知,故不敢肯定答覆。 眾老已在研擬對策。 宋兩利但覺通知已成,唯今仍得先擺平張美人一事,試探性問道:“天師掌門,玉皇仙島可有再騷擾秦夫人?” 張繼先道:“倒是沒有,不過玉東皇心性已失,可能隨時來犯。故讓夫人避及他處,免受干擾。” 宋兩利問:“你女兒呢?” 張繼先道:“可能還在斷情師太處,我一直在此,故未及時顧得了她,全由夫人照料,應該沒事吧?”原覺得宋兩利和女兒應有所感情,然對方剛從遼國回來,怎可能有進一步發展。 宋兩利暗喜,事情並未洩底,否則準能了解對方心靈。 張繼先道:“你想去找她?呵呵,可得避開斷情師太,她一向對男人十分排斥!” 宋兩利乾笑:“聽說了……”該避的是張美人,然卻躲之不掉。 正談話間,忽傳秦曉儀已臨天師西宮,宋兩利暗詫,果然來得好快,張天師亦詫:“怎匆忙來了,難道有事?”避開胡天地,己和張繼老一同迎接,宋兩利急道:“若夫人閒下來,便轉告在下想和她敘些事。”張繼先應許,兩老始去。 宋兩利噓喘大氣,猛拍胸口,直道好險。 胡天地眼尖,已瞧出端倪,道:“你另有要事找秦夫人?該不會是被張美人追殺吧?” 宋兩利一楞,神丐竟一猜即中,他原答應秦夫人不說,但既已窺出,怎好意思再撒謊,心念一轉,道:“不錯,她是追來京城,且硬要逼我娶她,鬧得甚僵!”至於懷孕生子仍不敢言,以守信諾。 胡天地笑道:“張美人鐵定是美人,配上你綽綽有餘,你怕破功,從此失去武功?無此嚴重吧,佛法修不成,修道法亦行!” 宋兩利乾笑:“不是此問題,只是……”怎敢提及夜驚容,對方早跑了,後果根本不知。 胡天地道:“緣分未到,抑或你另有所屬?”心念一轉,道:“其實延後一點亦好,結了婚,功夫也許破不了,說不定通靈大法卻破去,該如何面對陰陽老怪?得先收拾他再說,免得功敗垂成。” 宋兩利道:“是極是極!”等待甚是難熬,遂請胡天地指點武學天罡掌,道:“天罡掌一定會發出烈火熱勁麼?” 胡天地道:“非也,那只是心法不同,若將內勁化以陽熱之氣逼出,則屬熱氣,逼到極限則能生火,最高境界即綠龜法王之烈火掌,如若轉變行功之法,則可化為寒冰掌,只是一般人習慣窮極一生只求一藝專精已頂了不得,故鮮少再練其他功夫,其實陰陽該是一體兩面!”凝神運氣,手掌漸漸化冰,再劈出去,寒氣已洩,道:“就是如此,懂嗎?” 宋兩利道:“懂了!” 胡天地道:“你修了綠龜法王烈火掌,可有成就?” 宋兩利凝起勁道,雙掌頓時泛紅,熱氣泛生,猛地輕吐,兩道紅光乍閃,左側一株寒梅已被焚去。 胡天地頻頻點頭:“七成火候了吧?苦練至十成,紅光變透明狀,更能發揮功效。可惜那是綠龜法王絕活,我無法指點;但可肯定,你已登堂入室,不出十年,將能窮天下之極峰,恐得陰陽老怪和極樂聖王之流才能擋,那時你才三十歲啊!” 宋兩利翻著手掌:“還要十年?……” 胡天地拍拍其肩頭:“那已是練武者夢寐以求,試想極樂聖王和陰陽老怪都已七八十歲以上,你足足少了數十年修為,能不知足麼?” 宋兩利乾笑道:“並非不知足,而是仍得等十年才可能解決問題,那可久了。” 胡天地笑道:“怎麼?等不及想結婚?呵呵!結了婚,修為便可能長進啦!不過你天生通靈,變化仍大,除綠龜法王,誰也估不了準頭,好自為之便是!來,咱切磋切磋!” 兩人於是出招拆解,胡天地仍以天罡掌相對,宋兩利則以地水火風空怪招迎拆,一個經驗老道,一個反應靈活,鬥得五五波。 轉眼二十招已過,秦曉儀忽地匆匆趕來,兩人始停止拆招。宋兩利拱手道:“實因有些私事,故只能跟夫人一人談。” 胡天地笑道:“去吧去吧!男女事不沾也罷!” 宋兩利遂拜禮而退,迎向秦曉儀,兩人再往後院淨心閣避去。 此閣兩面環池,兩面花園帶楓林,較為清僻,不易被人竊聽,宋兩利始苦笑直道:“她當真找來了,且要我認女兒,狀況且更糟……”將狀況說一遍,但把夜驚容之事隱去,暫時不談。 秦曉儀嘆息:“苦了你……,你能不能認女嬰當乾女兒?” 宋兩利詫道:“還要我認她?再此下去,我豈非永世脫不了身?” 秦曉儀嘆道:“我知你難處,可是她已信以為真,何不給她一次機會,畢竟玉皇仙島和天師派過節未了,那玉天君糾纏不說,連玉東皇亦可能施展更火爆手段。” 宋兩利苦聲道:“我不是不幫,只是她真的是玉天君骨肉啊!” 秦曉儀道:“話是沒錯,但若一個女孩被盜匪非禮,難道得一輩子認匪為夫?任何人皆會全力阻止,美兒今日這種結局已是最好的了。” 宋兩利道:“話是不錯,可是我已經說出她和玉天君之事……” 秦曉儀詫道:“你說了,那她?”全身已抽顫,兩眼更含淚。 宋兩利不忍,道:“只是她不相信,且要拿刀殺我,也想把小孩殺掉。” 秦曉儀噓喘大氣,猛拍胸口:“好險!她性子烈了點,幸好未釀悲劇……,還請小神童成全……” 宋兩利道:“為何又是我?換個他人不行麼?” 秦曉儀道:“她骨子裡是愛著你,洗腦才會如此成功,若換成別人,恐不能接受。” 宋兩利苦嘆不已:“我是道士,怎可拖著一個女兒,何況我還有女友,為了此事,她幾乎恨死我,黑鍋可背大了。”終仍將夜驚容之事說出。 秦曉儀一時臉色凝重:“有這等事?可棘手了……” 宋兩利道:“紙包不住火,遲早她將知道一切,我可不信洗腦術這麼厲害,能一輩子管用?”但想及張美人如此反應,又沒了把握,暗暗解嘲道:“什麼不靈,靈這碼事?”想及張美人受洗腦而不避男女事,老要裸體相見,他即窘困不已,如若被夜驚容撞個正著,那豈非跳至黃河洗不清,連剝層皮、換個人都無法避此嫌。 秦曉儀不斷尋求解決方式,自己女兒重要,卻也不能不顧宋兩利處境,盤算後,忽生一計,道:“你還是收容阿美吧!我已想過,你的女友當正房,阿美當偏房,誤會之事由我去解釋並求她,應可解決。” 宋兩利詫駭道:“什麼?要我一次娶兩個?”背脊簡直被捅一百刀,苦笑道:“夫人饒了我吧,要是一次娶兩個,我鐵定天天被你女兒追殺,說不定三更半夜還被閹了,終身變太監!” 秦曉儀道:“我會勸她,除此之外,恐無良方了。” 宋兩利靈機一動:“何不再洗腦一次?讓她另外再找個夫家,不一定要武林中人,百姓家庭亦可。” 秦曉儀道:“恐怕難了,她會武功,若突然發作,恐怕嚇死對方,何況對方亦可能無法接受養女一事,日子一久,照樣穿幫。” 宋兩利道:“那將小孩暫時寄養他處,然後洗腦讓她自認未生孩子,以後仍可四處追男人。” 秦曉儀目光一亮:“或許可行!只要將小孩送往斷情師太處,一切大概可隱去,待將來長大再相認不遲。” 宋兩利道:“那就快快行動,免得夜長夢多。” 秦曉儀頷首,隨即前去告知張繼先得出去辦事,而後返回,再跟宋兩利潛鑽小巷,直抵楠樹雅居,溜了進去。 轉及雅房處,已見得張美人一手抱女嬰,一手抓利刀,嗔恨立於門口,隨時想找人算帳。原是一時辰已過,她以為宋兩利又要詐,報復之心溢滿胸懷。 宋兩利見及此狀,驚困不已,有此老婆,恐一輩子難眠。秦曉儀卻欣喜萬分,母女天性使她關懷奔去,急道:“美兒,一切平安麼?” 張美人原是怒火填膺,然突見母親,登又欣喜萬分,笑道:“娘,您來啦!”匕首暫丟地面。欣笑道:“看,您孫女,長得漂不漂亮?” 秦隢儀道:“漂亮極了!”將女嬰抱于懷中,逗耍不已,女嬰亦咯咯笑起,甚是天真。 張美人道:“她叫驚美,名字也漂亮!” 秦曉儀笑道:“甚好,甚好!” 張美人喜若小女孩。宋兩利偷偷拾起匕首想隱藏,張美人突地發現,嗔喝道:“你作啥?偷偷摸摸!” 宋兩利乾笑:“沒事沒事!” 張美人搶回匕首,且往其腦袋敲去:“想盜我匕首,還說沒事!” 宋兩利欸呀撫頭,趕忙跳開,無妄災難連連實消受不起。 張美人終想及負心郎背叛一事,立即告狀:“娘!他趁女兒懷孕之際偷人!罪大惡極,該閹了他!”匕首又抖,宋兩利再跳開三尺,苦笑不斷。 秦曉儀道:“不會吧,他一向忠心耿耿。” 張美人道:“怎不會,野女人衣衫還在屋內呢!”為求證明,拖她母親入房,一切明目了然,秦曉儀暗忖,看來宋兩利和那姑娘感情頗深,可惜女兒福分薄些,道:“只是衣衫,應無其他要事才對……” 張美人道:“那可多呢,他還叫野女人老婆,被我逮個正著!” 秦曉儀道:“你原諒他了?” 宋兩利暗道:“千萬別原諒!” 張美人卻嘆息:“女兒都生下來,難道要她沒爹麼?我已警告他,下次再亂來便閹了他!” 秦曉儀笑道:“夫妻一場,大家忍忍便過去。你坐好,娘叫他向你道歉。”方始喚宋兩利進門,暗示應可進行移神換靈洗腦工作了。 宋兩利遂運起神通感應過去,張美人雖咄咄逼人,其實內心甚是恐懼女兒失去父親,只不過裝兇罷了。 宋兩利道:“你喜歡女兒麼?” 張美人道:“當然喜歡,你敢遺棄她,小心我收拾你!” 宋兩利道:“不敢不敢;你如何生下她?” 張美人想及此,怒氣即來:“你好意思說!竟敢躲在此養情婦,害我終日思念,差點難產,若非阿姨幫忙,母女早赴黃泉,遂了你心意!” 宋兩利感受對方生產痛苦,直道抱歉。 張美人每想及痛苦,即更愛女兒幾分,又摸往嬰兒,撫弄叫乖,宋兩利見狀,要秦曉儀將嬰兒抱離,免得觸景生情,而難以洗腦。 秦曉儀遂道:“你倆帳慢慢算,娘先去料理小孩,也該洗個澡了。” 張美人道:“別著涼了。” 秦曉儀笑道:“不會不會!”抱嬰而去。 張美人對準宋兩利,匕首又抖:“現在可以仔細算老帳了,從實招來,你一共玩弄多少女人!” 宋兩利道:“一百個!” 張美人詫道:“這麼多!那我是第幾個?” 宋兩利道:“九十九個!” 張美人道:“怎那麼倒楣!” 宋兩利漸漸逼起移神換靈洗腦大法,道:“所以我根本不是你男人,也不是你丈夫!” 張美人冷笑:“那你是誰?想逃出我手掌麼?” 宋兩利:“我是小道士,不能結婚!” 張美人斥道:“胡說!我爹還不是結了婚,且生了我,你想撇開一切,那是作夢!” 宋兩利道:“可惜我非你喜歡那類型!” 張美人腦門閃動,喃喃說道:“這倒是實話……”幻出童年夢想白馬王子模樣。 宋兩利知道已切入對方不再排斥之話題,依樣以引帶方式讓對方慢慢進入洗腦狀況。 道:“你又喜歡哪類型?” 張美人喃喃說道:“高高地、帥帥地、濃眉大眼,五官清秀,有王公貴族氣質,英氣煥發,且瀟灑出眾……”將夢中情人勾勒出來,一副陶醉模樣。 宋兩利道:“我不夠高,也不夠帥,五官亂七八糟,亦無王公貴族氣質,所以不是你的男人!” 張美人道:“那我的男人又是誰?” 宋兩利道:“他叫趙書鴻,江南人士,是名門弟子。” 張美人道:“當真有這人?” 宋兩利道:“當然有,他還會請你吃飯!” 張美人道:“真的麼?我怎忘了?” 宋兩利道:“當然真的,他喜歡穿白衣白袍,陪伴你身邊。” 張美人道:“可是我不喜歡男人穿白衣白袍。” 宋兩利道:“為了你,他換了裝,青衣青袍可不可以?” 張美人笑道:“這還差不多!” 宋兩利道:“你和他交往一陣,差點有了孩子!” 張美人乍聞孩子,有所警覺,伸手往小腹摸去,冷斥:“胡說八道,小孩是跟你生的,你休想耍賴!” 宋兩利功力再次逼強,道:“我那麼醜,怎會是你的夢中情人呢!” 張美人茫然道:“我也想不清為何會跟你在一起!” 宋兩利道:“你沒跟我在一起,也沒跟我生孩子。” 張美人道:“難道是跟他生的?……” 宋兩利道:“也沒有,你根本沒生孩子,只是差點而已。” 張美人撫著肚子道:“怎沒生!我明明懷胎十月之久……” 宋兩利道:“那只是幻想,實際根本無此事。” 張美人茫然不解:“幻想?”敲著腦袋:“我在幻想……” 宋兩利道:“不錯,是在幻想。” 張美人道:“可是生產時那麼疼,怎是幻想?” 宋兩利道:“根本不疼,一切都是幻想!你根本未懷孕,且未生產。” 如此難以磨滅經驗,實已深烙張美人心腦,宋兩利足足花費兩刻鐘,說得不下數千遍,方使張美人自覺那是幻想而非真實,宋兩利道:“若生了小孩,怎會沒丈夫?” 張美人茫然道:“是啊!我丈夫在哪裡?” 宋兩利試探問道:“該不會是我吧?” 張美人瞧得幾眼,想點頭,隨又搖頭:“你不是,我丈夫不是道士,是王公貴族……” 宋兩利暗自叫爽,看來可擺脫她糾纏了。唯今得將趙書鴻加深印象。道:“你的心上人是趙書鴻,江南人士!” 張美人喃喃說道:“趙書鴻是我心上人?” 宋兩利道:“正是!他喜歡穿青衣,耍長劍,喜歡吟詩作詞,為人風趣!”說了一大堆和趙書鴻有關之事,終讓張美人漸漸接受,口中不斷念著其名字。 宋兩利道:“你根本未結婚,仍是情竇初開少女,不能太隨便!” 張美人喃喃道:“我未結婚?我是少女……” 宋兩利但覺洗腦成功,慢慢將移神換靈法門撤去。 張美人仍迷惘叫著:“我是少女,仍未嫁人……”和往昔受洗腦後立即認定宋兩利是丈夫,反應較為不同,宋兩利心想該是虛構趙書鴻這號人物,不如真人來得真實,使她因而陷入真真假假虛幻之中,然宋兩利認為只要對方不斷自我催眠,一切將漸入佳境,終能噓喘大氣,暫時擺脫糾纏。 宋兩利喚向張美人,道:“張姑娘你醒醒,天亮啦!” 張美人渾渾噩噩,敲著腦袋,道:“怎麼回事?老覺做了一場大夢?” 宋兩利道:“作了何夢?” 張美人道:“好像結婚生子,又好像沒結婚……”想及趙書鴻此人,竟窘紅臉面,突又意識宋兩利窺瞧,窘極生嗔,喝道:“你在這裡作啥!”一掌便要劈來。 宋兩利暗道好極,趕忙跳開,乾笑道:“沒事沒事,只是你生了一場大病,現在康復了,我去請你娘來!”急於溜去。 張美人突又喝道:“站住!你不是跟我結婚……”印象中仍帶點翻雲覆雨,然只說一半更形困窘,暗道莫非是春夢? 宋兩利感應對方想法,急道:“別亂想,我可是道士,不隨便結婚。你的愛人才是趙書鴻,別搞錯啦!” 張美人心事被窺,嗔斥道:“快滾!”宋兩利乘機開溜,張美人一臉霧水:“到底怎麼回事?腦袋一片渾噩……”敲著腦門,極力思及過去。 宋兩利則逃向秦曉儀處,告知已經成功,對方愛的是趙書鴻虛擬人物。 秦曉儀道:“要是她真的想找此人,那該如何?” 宋兩利道:“找不著就失戀啦!” 秦曉儀道:“這可好?” 宋兩利道:“先擺平此事再說!” 秦曉儀想想也對,道:“試探她一下!” 抱著女嬰,又往雅居行去。 宋兩利潛跟其後,一窺究竟。 張美人突見秦曉儀進門,顯得興奮,道:“娘,我怎會在這裡?” 秦曉儀道:“你生病,暫住於此!” 張美人忽覺女嬰,似乎母子連心,立即抱去:“她是我女兒,對不對?” 宋兩利暗道:“完了完了,莫要穿幫才好!” 秦曉儀急道:“你還沒結婚,哪來孩子,她是遠房親戚寄養的!”不敢讓她多抱,又搶回來。 張美人道:“怎會如此?我覺得她好親切,好似我生的,還有個名字叫驚美吧?” 秦曉儀道:“不,她叫秋雲,是娘的表親寄養的。” 張美人道:“秋雲?怎差那麼多……”敲敲腦袋:“我怎麼搞的,老是忘記許多事……” 秦曉儀道:“你生病,得了失憶症,多休息幾天將會復原!”但覺此地不適合,道: “咱到娘以前住處!”遂帶張美人出門,掠往東南方,轉行數街,已達題有“儀心園”之清靜雅築。 此處原為天師派位在京城設予秦曉儀之住處,現終能派上用場。 張美人亦來過數次,並不陌生,轉來甚是開心,兩人終抵“雨靜軒”,張美人即笑道: “我想起來了,當年在這裡跌了一跤,手肘還破了一大洞呢!”翻來手肘,果然見及淡淡疤痕。 秦曉儀道:“可別再調皮了!” 張美人笑道:“不會不會!” 秦曉儀要她躺於床鋪休息,隨欲將嬰兒置于附近房,張美人急道:“讓嬰兒跟我一起吧!我頂喜歡她。” 秦曉儀道:“等你身子養好再說!”還是拒絕,趕忙抱去,免得對方胡思亂想。 宋兩利趁此機會潛往嬰兒房,道:“夫人搞定了吧?接下來得幫我替夜驚容解釋,免得誤會加深。” 秦曉儀道:“是想跟你去,但嬰兒那麼小,放在此不妥,倒不如你先找及令友,再告知地點,最好能在汴京城,我自能趕去解釋。” 宋兩利苦笑:“若您未能同行,她怎肯聽我的?” 秦曉儀道:“除非她離去,否則必會回到汴京城。” 宋兩利道:“好吧!我且探她去路,再帶您前去便是!”當下拜禮,掠身而去。 秦曉儀瞧著宋逝去背影,感傷輕嘆:“幸他仁心,否則實無法收拾……”回瞧嬰兒,竟也幾分類似張美人,心下一緊,要是日後長得一模一樣,又將如何自圓其說?然女貌豈能隨便可改?唯有走一步是一步,幸好女嬰未像玉天君,否則跳到黃河亦洗不清。然女大十八變,甚多小女孩長大後變得像父親,若真如此,一切又顯複雜,秦曉儀只有百般祈禱,莫要發生此事才好。 |
第 六 章 荒唐男女
宋兩利靠著感應,甚快找向東郊一處小坡林,林上筑有望日塔,塔高三層,八面玲瓏,山風吹處,咻咻嗖嗖,夏末初秋氣息竟先到來。 搭上只見夜驚容一臉悲切。她從未想及自認為最純真善良之心上人,竟會是玩弄女人高手,令對方懷孕生子不說,竟然連小孩皆不認,著實讓她傷透心肺。淚水已哭竭,尤其師兄在旁,連抱頭痛泣機會皆無。百里景致優美,卻哪來心情欣賞,全若蒙上層灰似地,沉沉噩噩,生命失落得如局面,甚想跳塔自殺。 夜無群一旁不斷勸說:“師妹請看開點,中原人多詐,連小妖道都耍手段,咱回大金國,重新開始,畢竟你我從小一起長大,最是清楚,也最適合。” 夜驚容根本聽不了,亦未回話。感情受此重創,已柔腸寸斷,逃都不及,又怎能另接受他情?尤其師兄又是看笑話者,任何安慰聽來皆若帶針帶刺,徒增壓力及悲傷罷了。 夜無群仍不死心,道:“師妹跟我回去吧!難道你想在此站一輩子不成?小妖道既然夠壞,何需對他如此,甚至連感傷皆不必,他說不定已在開懷暢飲,抱著女人睡覺,你卻在此獨悲,根本劃不來。” 夜驚容想及張美人抱女興師問罪一幕,終又掩面暗泣,腦袋直搖:“不要再說了,請你離開,讓我靜靜可好?”宋兩利瞧她悲慟如此,心靈亦甚沉重,甚想現身安慰,又怕觸怒對方,掙扎不斷。 夜無群嘆道:“事情遲早要面對,對方既是負心郎,不值你如此做,難道你還希望跟他複合,再次受傷害?” 夜驚容道:“不可能,他已有妻小,我怎能破壞人家,我只是心痛,他看來如此老實善良,背後竟是這般玩弄感情!”傷心處,淚水又滲。 夜無群道:“世上虛偽者甚多,中原尤甚,咱回大金,忘了這小妖道吧!他若真的對你有情,早就追來解釋,豈會任你在此悲泣而不顧?” 宋兩利突生膽量,畢竟躲藏不是辦法,突地現身塔下,說道:“我豈沒來,只是尚未找到機會解釋而已。” 夜無群詫道:“你當真敢來?!” 夜驚容更詫,轉為悲怨:“你又來作啥?還不快去照顧她們母女,想再撒謊玩花樣麼?” 宋兩利道:“沒有玩花樣,一切都是誤會,我已尋得張美人母親,她將解釋一切,你跟我回去吧。” 夜驚容悲切道:“不必解釋了,傷我一人已夠,你又何忍再傷其母女,沒人會抱著小孩四處亂認丈夫!你還想瞞我麼!”無法面對宋兩利,掩面再泣,登又轉身飛掠出塔,逃奔而去。 夜無群怒道:“敢再追來,小心我取你性命!”急追心上人而去。 宋兩利輕嘆,恐怕目前不適見面,否則必引起反彈,只有遠遠跟在後頭,原想利用攝腦方式控制大局,然又怎可以此方法對付她呢?唯希望對方能忍悲一切,快速返回汴京城,方有機會解釋。 就此,夜驚容幾乎狂奔數十裡,直到身心疲憊,天昏地暗。後頭夜無群不知勸得多少好話,她仍置之不理,唯最後一句發生效用:“既然要逃避小妖道,如此狂奔根本無效,得離開他勢力範圍才行!” 夜驚容終於頓停,悲切輕嘆:“我是該離開汴京城了!”說著便欲離去。 夜無群急道:“師妹不要隨身東西了?”夜驚容一楞,但想及只剩幾套衣衫及碎銀等物,不要也罷,仍想奔去,夜無群卻留下重要隨身物於客棧,不得不去取,遂道:“你該回去一趟,說不定小妖道心一橫,把她們母女倆殺了以滅口!” 夜驚容怔斥:“他敢!” 夜無群道:“既是沒良心,又有何不敢?你是唯一見證人,應回去瞧瞧,否則落個死無對證,將來他再舌燦蓮花,你又信了。” 夜驚容只顧關心母子倆,縱不信宋兩利會心狠如此,然欺瞞感情一事使她產此疑惑,終掉頭往汴京城飛奔。 夜無群暗喜,終能和師妹相偕而行。 宋兩利更喜,原以為要出手攔人,甚至抓人以回汴京城解釋,誰知夜無群幫了大忙,他豈肯放棄機會,立即奔潛在前,準備先行通知秦曉儀,以解誤會。 三人前後差距不大。宋兩利為爭時機,方入汴京城,立即掠往“儀心園”找得秦曉儀,甚快說明人已返回,秦曉儀二話不說,抱起嬰兒,緊跟宋兩利而去。 兩人動作過巨,發出聲響,已驚動張美人,她奔出寢房,急道:“娘,發生何事?”原即好動的她,快追後頭。然兩人另有目的,轉著小巷早失蹤影,她則奔往大街,想尋兩人,一時埋沒人群之中。 夜驚容已掠回自己住處,原以為可以碰上張美人母女,誰知卻一片空曠,不見人蹤,床上且留嬰孩絹巾,嚇得夜驚容花容失色:“他當真下了毒手?” 夜無群隨後已到,冷笑不已:“我料得沒錯,他喜新厭舊,為得你青睞,寧可殺害她們母子,你終可認清他真面目,毋需再作懷念。” 夜驚容怒道:“誰懷念?我只想殺了他!”氣怒不已,無雙笛捏得青筋暴脹,隨時想擊斃對方。 宋兩利不知狀況,欣喜奔來之際,於牆頭即喊道:“夜姑娘,我找人來解釋了!” 再衝雅居。 夜驚容怒喝:“你當真如此狠毒麼?”掠身衝出,無雙笛一式“天打雷劈”即往宋兩利腦門劈去。 宋兩利登時詫愕,忘了防備。然無雙笛卻已落下,眼看就要砸腦裂骨,夜驚容駭然鬆手,無雙笛飛落砸來,縱威力減少,未砸爛腦袋,卻也敲得頭破血流,宋兩利仍驚詫不解,心上人為何下此重手,夜驚容已掩面哭泣:“你為何不躲!”又怎下得了手,結束對方性命啊! 夜無群乘機喝撲過來,獨尊簫又想補上一記,以砸斃失魂落魄之情敵,秦曉儀卻趕來,急劈一掌:“不得亂來!”她乃全力以擊,終打偏夜無群獨尊簫,保住宋兩利性命。 夜無群卻惱羞成怒:“哪來瘋婆子敢暗算本王!”獨尊簫又想擊來。 夜驁容卻已攔下:“這是我的事,你別亂來!” 夜無群已被逼退,急道:“對付惡人,毋需客氣。” 夜驚容兩眼含淚:“我們走吧!永遠不再回此城!”傷心欲絕,急欲躲去。 秦曉儀卻攔住她:“夜姑娘別走,我是張美人母親,想必你已見過!”懷中孩子一送,“這女嬰你已見過,她根本不是我女兒所生。” 夜驚容悲切道:“誰所生已不重要,問題是他玩弄了你女兒,又來騙我,我不能原諒他。” 秦隢儀道:“她根本未玩弄我女兒,相反的,是我不斷求他幫忙,才助我女渡難關,你不應誤會他。” 夜驚容心如刀割,不知該信或不信。 夜無群斥道:“你早和小妖道串通,連自己女兒都想出賣,枉為人母!” 秦曉儀道:“我句句實言,若有虛假,必遭報應!” 夜驚容仍掙扎,且見得宋兩利困坐地上,一手掩頭,卻血流滿面,一手卻抓著無雙笛,不肯受污地想交還,一時熱淚盈眶而下,哪想自己出手如此之重,讓心上人血流如注,急道:“你快止血啊!”雙手掩面,不知該如何是好。 宋兩利悵笑道:“已止血了,你的笛別污了!”慢步行來,交還夜驚容,但對方如此恨自己,多留無益,道聲:“保重!”不敢停留,悲切往肚子吞,飛也似地掠身而去。 夜驚容全身抖顫,想喚他卻哪出得了口,僵立當場。 秦曉儀急道:“小神童你不能走!” 宋兩利卻已失蹤影,她想追,然說清事實更重要,故又留下,道:“我女兒原是喜歡上玉天君,他是天師派仇人之子,故我拜託他替我女兒洗腦,終於擺脫玉天君糾纏,誰知她反過頭來愛上小神童,這小孩原是寄養我妹斷情師太之友人棄嬰,我女兒卻幻想是跟小神童所生,故抱來興師問罪,其實所有狀況皆非屬實,你若對他有情,切莫誤會,他的確是天下最善良之人。話已說完,愛信不信全憑你了,就此告辭,至於我女兒事,我自會料理,日後若偶請小神童幫忙,亦請別誤會!” 說完輕輕一嘆,抱著嬰兒離去。 夜驚容陷入極度掙扎之中,照秦曉儀說來,自己的確誤會宋兩利了,然對方難道不會跟宋兩利串通麼?可是秦夫人瞧來如此慈祥,又怎會耍出騙招?如若誤會心上人,竟敲得他血流滿面,何等罪過啊! 夜無群道:“師妹別聽他們所言,小妖道負你在先,又跟張美人有染,自無可恕,咱還是回大金國吧,在此徒增困擾。” 夜驚容冷道:“我的事我自己會擺平,你別來煩我行麼!” 夜無群道:“我是怕你又被奸人耍計而不自知!” 夜驚容道:“請你避開,至少離開我房間,我想一人靜一靜!” 夜無群知其脾氣,不再強求,道:“師妹你得想清楚,莫要執迷不悟!”終退至他房。 夜驚容落個清靜,然思緒卻翻騰不已,若說他人能通靈洗腦,自是謊言,然宋兩利的確有此能力,但那張美人突然出現,即抱小孩興師問罪,實在讓人難以想像是洗腦結果。 可是秦夫人為何甘願為宋兩利脫罪?孰真孰假實騙得她思緒大亂。輕輕一嘆,道:“我且查明一切再說,否則誤會任何人總不好!”尤其對宋兩利又升起一股殷盼,實希望一切皆是誤會,否則身心傷害未免重得讓人無法承擔。 她深深吸氣,平復悲切與激動,準備以較佳心態面對此事,隨即步出小巷,往街道行去,想探得蛛絲馬跡。 夜無群當然不肯離去,隨又跟在後頭,他甚至想過暗中殺了宋兩利,但狀況未明,且等發展一陣再說。 張美人並未找著母親及宋兩利,不斷在大街上打溜,半晌時間已過,頓覺肚腹已餓,遂尋往“京香酒樓”準備買些肉包,以便邊尋邊食,誰知靠近酒樓之際,突見一年輕俊美傢伙急急衡來。他正是玉皇仙島少島主玉天君,張美人真正丈夫,他原知張美人藏於廬山斷情師太處,曾不斷前去找尋,總在雲深不知處中宣告失敗,然在半月前已聽得斷情師太出外尋人,知張美人已離去,遂又打聽種種,知其尋往京城找尋宋兩利機率甚高,遂背著父親偷偷尋來。京城偌大一片,實找尋不易,他轉得一陣,又不敢到天師府查探,終決定先住下來,長期找尋。誰知方要進食,便發現張美人蹤跡,欣喜直叫老天有眼,急忙衝出相認。 玉天君狂喜道:“阿美可認得我?” 張美人先是一愣,猝地認出,怔詫道:“玉天君?”直覺似曾相識。 玉天君以為對方恢得正常,驚喜道:“正是我,你已認得我,真是太好了!”便欲牽其右手。 張美人雖有似曾相識乃潛意識作祟,但此時清醍過來,由於洗腦關係,早忘了雙方情誼,相反地,更對當時玉家數人在廬山攔劫打鬥情景印象深刻,登時喝道:“天師派死對頭,也敢動我!”龍虎神掌猛擊過來,迫得玉天君閃退連連。 玉天君急道:“阿美難道你忘了我是你丈夫?” 張美人怒道:“無恥!”顧不得用掌,抽出匕首,登欲刺死對方,三招刺處,玉天君衣穿肉現,嚇得他不得不承認心上人仍受妖法控制,他早想妥對付招法,立即詐輸,險象環生地退閃他處,張美人不斷追趕,想手刃敵人。 雙方追至一荒宅,玉天君突地打出迷藥,張美人一時不察,吸得迷藥,立即栽倒。 玉天君將她扶起,疼心不已走向宅院,悲切道:“你是中了何者妖法,竟忍心不認我呢?”竟然落得兩行淚水。 玉天君找來門板當床,將張美人置于其上,隨又找向大廳那曾供奉祖先牌位之燭臺,將其抓來,置于張美人左右,隨即拿出靈符火化,喃喃說道:“為了你,我且苦修道法,希望這醒神符能讓你復原!”符咒化去,玉天君如乩童起跳,念念有詞耍個不停,每化一張符咒,即往張美人腦袋拍去?連化數十張,幾乎將荒宅焚得全是符灰,他方始收手,喃喃說道:“此七七四十九張醒神符,乃向茅山方虛默求來,希望有效。” 帶著無限希望,他始將清水撒在張美人臉上,一臉緊張看著對方變化。 張美人幽幽醒來,但覺燭火閃爍,似進入另一世界,迷惘不解道:“這是哪裡?……” 由於穴道受製,無法起身,腦袋卻能打轉,無神地東張西望。 玉天君整理出最溫和臉容以對,笑道:“阿美還認得我麼?你的病已經好了麼?別又忘了我才好。” 張美人忽見玉天君,仇家怒火登又暴起,厲吼道:“你想幹什麼?想用卑鄙手段麼?” 掙扎中卻難行動,厲喝再起:“你敢動我一根汗毛,天師派必定取你性命!” 玉天君詫道:“用了那麼多靈符,難道無效?”七七四十九道何等慎重威猛,怎會如此反應,難道方虛默給錯符,抑或耍手腳? 張美人聞言更怒:“你敢對我下符咒?我跟你拚了!”極力掙扎卻未果,氣得七竅生煙。 玉天君悲切道:“我哪是下符咒,你才受他人妖法,連我都不認了!你已生下我們骨肉,是男是女?小孩在何處?” 張美人怒道:“誰跟你生小孩,無恥,想毀我名節麼?” 玉天君嘆息道:“你我恩愛相戀,怎假得了?在京城,在太湖,在龍虎山,哪次不是激情萬分,這些你都忘了麼?”且將太湖船上裸身相擁情景說得繪影繪形。 張美人但覺怎和宋兩利激情狀況如此類似,縱不斷罵著無恥之徒,心靈卻升起異樣想法,對方難道也在現場?是跟他而非宋兩利?抑或是對方在窺瞧?忽想及窺瞧,張美人嗔怒又起:“不要臉 你敢如此下流,我必挖你眼珠!” 玉天君道:“怎會不要臉,那是你我恩愛表現啊!”又說得數處地方激情情景,張美人窘紅耳根,直喝著不聽不聽,任玉天君如何說詞,她始終以下流回應。 玉天君終於失望嘆息不已:“看來你是真的中毒太深,我得另用方法了……”忽地拿出五支銀針,欲刺張美人腦袋,此手法類似陰陽老怪曾用于妙佛禪師之“五鬼定魂術”,只不過陰陽老怪用的是冰針,他卻用銀針,張美人猝見銀針,拚命掙扎:“你想作啥?!” 玉天君疼心道:“治你病啊!”心一橫,終刺其腦門數處穴道,張美人立即昏去。 玉天君不斷以強功逼入,張美人抖顫不已,玉天君念念有詞:“用了我娘所留下的‘五仙定魂針’,如若再無效,恐怕大羅天仙也難救了……”他總以為張美人乃中妖法,方迷失心智,故全以醒魂方式處理,孰不知宋兩利乃以洗腦方式改造對方,如若他不斷重複提及往昔曾經生活方式,效果或將可見得,如此一味逼迫治療,恐仍無法對症下藥。 強功迫得雙方汗流滿面,玉天君始收功,拿來清水替張美人清洗,隨又抽掉銀針,滿是希冀問道:“阿美,你可認得我?” 張美人已甦醒冷道:“認得!” 玉天君乍喜道:“認得便好,我還以為你忘了呢!” 張美人怒道:“你這惡徒,還想耍何花招 ”玉天君一楞:“你不認我是你丈夫?” 張美人厲道:“作夢!救命啊 ”喊聲沖天而出,玉天君嚇著,登時封其嘴巴,悲切不已:“你怎忍對我如此?” 張美人仍拚命掙扎,玉天君無奈,銀針復往其腦門刺去,張美人再次昏倒,玉天君欲哭無淚:“我該怎麼治她?難道要回去求張天師?還是求小神童?”然行麼?既已敵對,廝殺已是不及,怎會援手相助? 正想再試一次,忽覺聲音傳來。正是秦曉儀回到儀心園發現女兒已失蹤,焦切四處找尋,至此,突聞救命聲,母女連心,頓覺不妙,遠遠即道:“美兒,可是你麼?”掠追而至。 玉天君詫然,怎敢停留,抱起張美人即往內院潛藏,卻無去路,突見古井,跳落藏身,水井已枯,且甚黝暗,希望能躲過搜尋。 秦曉儀尋至廳堂,發現門板倒地,且見燭火雖熄,蕊心仍在冒煙,自知對方剛走不久,一股不祥警兆升起,登時大喝:“誰擄走我女兒,快快放出,否則天師派饒不了你們!”一手抱著小孩,一手已抽出護身短劍,亦步亦趨搜向內院。嬰兒受此喝喊已哭啼起來,秦曉儀趕忙安慰:“乖別哭,奶奶立刻把娘找還給你……”嬰兒哭聲稍竭,秦曉儀再次搜去。 古井底下玉天君聽得心神大振,暗道:“阿美生下了小孩,不知是男是女?”然只興奮三秒,隨又轉為悲悵:“那又如何?連老婆都治不好,哪能保住孩子?”慨歎命運為何如此捉弄。 秦曉儀搜至後院,已呈夜晚,感覺陰森可怖。轉搜之下並未發現敵蹤,嬰兒又受陰氣使然,開始哭啼,秦曉儀不得不放話:“還不快把我女兒放出來,否則大軍立即搜來,你根本逃不掉!”仍不見敵蹤,只好掠退,趕忙前去找尋助手。 玉天君嘆息:“淪落如此地步,將來如何面對她家人?”然事已至此,騎虎難下,終又抱起張美人逃往他處躲藏。 秦曉儀原想及找自己丈夫張天師幫忙,然手中抱著嬰兒,若被發現,豈非不妙,故只告訴天師西宮守衛,要其派出人馬搜尋,隨又想及女兒險處,得趕快找尋宋兩利,希望他能以通靈大法將敵蹤給找出來。然宋兩利受傷逃去,人會在哪裡? 搜尋自非辦法,秦曉儀遂回到儀心園,將嬰兒置于一旁,隨即跪地虔誠拜禮,喊道: “小神童您若有靈,請立即感應,並快速前來,阿美已被敵人擄走,需要您幫忙救出。”跪拜不斷。 宋兩利乃躲回內宮萬歲山奇陣之中,以避開所有干擾。畢竟夜驚容一棒敲得他心情跌落谷底,但覺人生一片灰暗,逃避那是必然,他甚且想從此剃渡出家,一了情緣。懺悔之際,綠龜法王突地現形,笑道:“你終於嘗到情關之苦,妙哉!” 宋兩利感傷道:“師父,我真的和佛有緣麼?” 綠龜法王道:“無緣怎會找你!” 宋兩利道:“可是您為何放任我去戀愛?” 綠龜法王道:“各人修行不同,逼亦無效!你隨時可還俗。” 宋兩利道:“和她戀愛亦是修行?” 綠龜法王道:“活在人世,做任何事皆在修行,色關、情關、命關、錢關在在皆是,何時參透,何時立地成佛!” 宋兩利道:“若我不想成佛呢?” 綠龜法王笑道:“那也是修行一種。” 宋兩利道:“您不反對我還俗?” 綠龜法王笑道:“你根本未出家,哪來還俗?去吧!情關由來最磨人,一切全在頓念之間!”說完幻影閃失,宋兩利仍想追問:“師父您這是叫我去追她,還是去修行?”綠龜法王始終未再回應。 宋兩利叫得幾聲,知道法王不再現身。他原具慧根,明白既在人世,修行在所難免,任何三災九難皆可能發生。法王所言應指修行時辰一到,自能頓悟而立地成佛,對於情關當然是修行一種,嘗遍酸甜苦辣,那是常有之事,自己若已選擇,則毋需怪罪他人或自己,畢竟那是一條自行選擇之路。 不管如何,綠龜法王現身開悟,已減少宋兩利不少痛苦,他輕輕一嘆,原和夜驚容風馬牛不相干,且不敢高攀,只是機緣湊巧,讓兩人有機會發展,再經極樂聖王撮合,終發展至心心相系局面。然造化弄人,情海又經波折,弄得反目成仇不說,且頭破血流,一切又回原點。宋兩利再嘆一聲,自我解嘲道:“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便是我了,如此也好,落得一身輕,無牽無掛,不必再負擔什麼……,畢竟自己出身原即不怎麼高貴,莫要誤了人家……” 自我精神治療及安慰後,一切又顯得淡薄而認命。宋兩利方始處理自己傷口,玉笛敲得不輕,裂開數寸長,幸好服過紫玉仙芝,血肉凝結較快速,方不致失血過多。他找來清水洗淨頭髮及臉面污血,再綁上較大之青符巾,萛是處理完畢,只是頭頂仍腫疼凸起,形成怪異頭型,他不在乎,連血衣仍未換去,即喝口酒,準備倒地呼呼大睡,忘掉三千煩惱事。 然就在他想入睡之際,忽又感應秦曉儀祈求傳來。宋兩利暗楞:“張美人被劫了?!是誰會劫走她?”開始運起通靈大法搜去。秦隢儀仍不斷禱告:“小神童,好人做到底,您快現身再幫我一次,拜託拜託。” 宋兩利苦笑:“我能不幫麼?”腦門搜處,竟然映出玉天君劫人情景,不禁怔詫:“是他?!”這可不妙,立即又從秘道潛掠出宮,知其躲在城南一處廢墟中,快速掠奔而去。 |
第 七 章 金斗迷泉
玉天君不敢住進客棧,只能在廢墟中打轉,但覺此處原為楊公大宅,後因鬧鬼,變成空宅,久而久之,自成廢墟。玉天君但覺鬼屋最為理想,且藏身此處。此處原是森森鬼氣,然他帶有靈符,貼向四面門窗,倒能落個清靜。此宅有床,玉天君將張美人置于床上,仍不斷施展“五仙定魂術”想治妥心上人。然除了冷汗直冒外,別無任何反應。 宋兩利歷經感情創傷,無心耍弄,追至此墟,冷聲便道:“玉天君把人放了,回你老家,大家免傷和氣!” 玉天君突聞聲音,怔駭不已,此人能無聲無息找至此,其功力及神通術簡直高出自己,趕忙擺架戒備,喝道:“是誰?!”宋兩利冷靜步出,玉天君突見宋兩利,膽子不禁脹大,冷喝:“原來是你,我還以為是張天師呢!” 宋兩利道:“誰來都一樣,把她放了,免傷和氣。” 玉天君怒道:“我還想找你算帳,為何要聽你的?你又耍何妖法,把她弄得六親不認!” 宋兩利冷道:“她會被你玩死!” 玉天君斥道:“胡說八道,此乃我娘秘傳,怎會玩死人!” 宋兩利道:“拿針直刺腦門,非傷即死,她能忍受你多少折磨,搞不好已變成白痴了!” 玉天君一時沒了把握,然又怎肯認輸,怒道:“若非你耍妖法,她怎會變得如此,把她弄醒還給我,否則永遠跟你沒完沒了!” 宋兩利道:“看你是不到黃河不死心!好吧,咱便對掌三招,你若贏了,我立即替她解妖法,你若輸了,馬上給我滾蛋!” 玉天君冷笑:“好極!我正愁無人可鬥!”立即跳身過來,霸龍仙掌一招“龍吞山河” 幻化千光萬影,匯成狂龍般狂流猛擊過來。那萬鈞之勢已迫得宋兩利衣衫冽冽作響,他卻不退半寸,亦未用上撥鼠功夫化去該掌勁,而是凝神以待,但覺對方掌勁衝至之際,始反掌打去,來個硬碰硬。轟地巨響,玉天君悶呃跌退連連,宋兩利只肩頭輕晃,根本毫不在乎,原來他自服下紫玉仙芝,功力已大進,此時用來試功,自是信心滿滿,玉天君終因修為不夠而落敗。 玉天君豈可服輸,冷道:“別以為練了妖法便可為所欲為!”突地抽出藏身短刀,不再以強功殺敵,改採招式技巧以戰。一招“暴龍搗海”利刀幻化無數青龍閃竄,更若一道光輪巨網裹往敵身,毒龍噬竄,殺得宋兩利籠罩極度危險之中。宋兩利根本無懼,腦門散發感應,對方欲攻何處,實招虛招全部了然,再以“水柔功”招法對應,輕易可化去任何利刀攻擊部位。 玉天君連刺十餘刀,竟然無法奏效,暗暗怔駭不已,對方不但對霸龍仙掌招式了若指掌,且搶儘先機封招,自己根本無法使力,再鬥下去豈非戰敗,既是三戰兩敗決勝負,顯然已輸定,他實不甘,突地來個耍賴手法,頓將利刀射出,似若毒蛇搗天,凌空竄高,突又反衝下來,直取宋兩利門面,他則乘機掠衝其背後,迫足全身勁道即劈,想以前後夾攻方式戰勝此局。 宋兩利雖是動容,然一閃念即生應變招式,突地運起道家化神賦無上心法“天地無極、乾坤浩瀚”之吸功術,盡將背脊穴道全數打開,任那玉天君怒掌劈來,勁道竟然全部被吸,似落無底深淵而難以自拔,玉天君詫駭急叫:“這是何妖功?!”欲抽手已是不及。 宋兩利大喝,兩道掌勁冒出白氣,伸手合十夾住那利刀,再一催勁,利刀變形掉落地面,背脊噴勁,玉天君東倒西歪,跌退連連,不斷瞧著雙手,實搞不清對方耍何妖法,竟然掌勁暴打如雷,及至他身背,竟會全部消失?! 玉天君詫駭道:“你會吸功妖法?!” 宋兩利冷道:“你已落敗,快滾吧!難道想食言麼!” 玉天君臉色鐵青:“我敗了,自該遵守約定,然你又何忍拆散我倆夫妻,甚至子女?” 想及傷心處淚水滲流。 宋兩利未料及對方會哭泣,心頭暗嘆,自己亦是母子失散多年,實明白此人生悲劇之苦,然讓他倆複合呢?恐怕將造就更大悲劇,自是鐵了心,冷道:“不必怪任何人,該怪你爹!縱使你們現在能複合,你爹還不是一樣鬧得難以收拾,照樣悲劇連連;你想要她可以,先把你爹之事解決再說!” 玉天君頓升希望:“你是說我爹能恢復正常,不再找天師府麻煩,你便將阿美交還予我?” 宋兩利道:“我只把她恢復正常,她愛選誰,那是她的事!” 玉天君道:“她若醒了,當然選我了。”心下一橫,道:“好,我立刻叫爹別鬧事;屆時你不能食言!” 宋兩利道:“絕不!” 玉天君欣喜,道:“就此說定!”轉向張美人,關懷道:“阿美你聽見了,一切等我回來再說!”抽出銀針,且將張美人頭髮整理妥善,恢復姣好臉容,始再轉向宋兩利:“不出三天,定給你消息!” 宋兩利一愣:“怎三天,來回玉皇仙島,少說也要十天?” 玉天君道:“我爹早跟在後頭,他練了道法,不再怕你們的妖法了。” 宋兩利苦笑:“你家真是一窩瘋!” 玉天君道:“不會,我不瘋,為了她,一切都不瘋!” 宋兩利暗道:“那才瘋狂!”不願說出,道:“快去快去!” 玉天君拱手道:“希望好好照顧我愛人……” 宋兩利道:“好!” 玉天君深情瞧向張美人一眼,方始離去。然掠行二十丈,突又想及什麼,轉頭道:“如若我爹執迷不悟,我把他抓來,小神童是否可修理他腦袋,令他改邪歸正?” 宋兩利想笑:“可以試試!” 玉天君道:“那就謝了!”始滿懷希望而去。 宋兩利一時跳眉不斷,玉天君為情已豁出去,看來說不定當真和其父親反目成仇,而把人抓來,那可得好好收拾才行。想及情字,不禁感嘆,自己難道不是為其所困?綠龜法王所言修行,的確是門高深學問。 瞧得張美人雖被撤去五仙定魂針,仍未醒來,想必玉天君胡亂耍邪術,傷著某處,遂伸手抵其太陽穴,功力源源迫去,終見其腦門五處穴道滲出污血,雖有頭髮遮著,仍滲往床上,宋兩利暗道險了,若污血凝結腦門,恐傷害無窮,幸好及時將其逼出,張美人漸漸轉醒,宋兩利卻猜之不透,玉天君母親到底是誰,怎懂得如此邪法?難怪玉皇仙島上上下下邪得可以。 不久張美人已恢復正常,宋兩利並解其穴道,張美人嗔喝彈起,一掌立即搗出,厲喝道:“惡徒你敢辱犯我 ”掌勁甚猛,宋兩利頓有所覺,然仍躲不掉,硬挨一記,幸好對方禁制初解,體力過虛,且自己護體神功了得,免於受傷,但胸口卻是火辣辣翻騰著。 張美人突見並非玉天君,怔詫道:“怎會是你?!”夢中激情男子現形,使她窘熱,登又喝道:“我喜歡的是趙書鴻,不是你!” 宋兩利但覺洗腦效果良好,笑道:“當然不是我,否則就慘了。” 張美人斥道:“你作啥?!”檢視自己衣衫,幸未被動過,暗呼好險,戒備更嚴。 宋兩利道:“你難道不知被誰所擄?我可是前來救人,請別誤會!” 張美人詫道:“玉天君?!”伸手摸向腦袋,五仙定魂術讓她疼痛難耐,印象深刻,怔道:“他對我施了妖法?這下流胚子!”又轉向宋兩利急道:“他對我做了什麼?做了什麼?”直覺中似又帶點男歡女愛印象。 宋兩利道:“衣服都沒脫,還能做什麼?” 張美人窘紅臉面,斥道:“胡說什麼!”一掌迫退宋兩利,抓緊衣衫,回想當時,越想越是模糊,看是幻夢,始相信未受非禮。 宋兩利道:“走吧,該回家了。” 張美人斥道:“你又非我愛人,回什麼家!我愛人是趙書鴻。” 宋兩利道:“家啊,儀心園,你娘正著急呢!” 張美人這才憶起:“對啊!我是追她出來的……”敲敲腦袋,不知被洗腦,瞬息萬變讓她頗難接受。 宋兩利道:“走吧!”先行掠去,張美人迷迷糊糊仍跟去。 汴京城於開封府內,故較精小,南街北掠,盞茶即至儀心園,方欲進去,傳來嬰兒不斷哭鬧聲,宋兩利暗道不妥,張美人卻急叫:“小美人哭了!”哪顧得已被洗腦,母女天性使她難以排斥,急急衝往後院雅居,見得母親不斷搖晃嬰兒,她急道:“娘,小美人餓啦!” 強行抱來。突然寬敞胸襟,翻出奶子即已餵食。 宋兩利、秦曉儀詫駭,四目相對,不敢張聲,分明已洗腦,難道無法突破母女連心天性麼? 宋兩利不便瞧及此狀,趕忙又閃退門外。 秦曉儀仍不敢出聲,靜觀其變。 張美人當真若母親,不斷搖晃女兒,頻頻逗笑:“小美人,只有娘知道你只喜歡吃母乳,別的東西是不會習慣的……”秦曉儀這才想及,生女後,乳腺自豐,奶水不斷,縱使搶了小孩,又怎掩飾得了體質天生變化?洗腦效果恐將打折,看來得三天洗一次腦門了。 宋兩利苦笑不已,若真如此,豈非累死自己。 張美人終餵飽嬰兒,其已安詳入睡,她始小心翼翼置于床上,安撫妥善,始滿意笑道: “行了,小美人最乖……呃……叫驚美吧?” 秦曉儀道:“不,她叫秋雲,是你表姨的女兒。” 張美人道:“怎會?感覺好像是我生了她……”摸摸胸脯:“若未生育,我胸乳怎會滲出奶水?” 秦曉儀乾笑道:“那是月事不順使然,女人多少會有此種狀況。” 張美人道:“當真如此?”摸著胸乳,總覺難理解。 秦曉儀道:“娘也是女人,不會騙你,過了一陣子便不會了。” 張美人依然迷惘,女人當真有此症狀?記憶中復覺和宋兩利親密,冷聲道:“那個怪傢伙,他是不是我丈夫?” 秦曉儀聞言哪還得了,趕忙找向宋兩利尋求對策,宋兩利道:“只有再洗腦一次啦!” 兩人雙雙入內,張美人見人即怒:“你想遺棄我們母女麼?”舉掌便要揍人,宋兩利乾笑道:“不敢不敢!”移神換靈洗腦大法終又展開,張美人陷入昏沉之中,宋兩利道:“你根本沒結婚,你男友是趙書鴻,不是我!不是我!”說得十數遍。 張美人茫然說道:“可是我的胸脯怎會生乳汁?……” 宋兩利道:“那是月事不順所產生,不足為奇!” 張美人迷惘道:“是這樣麼?” 秦曉儀道:“是這樣,娘可以作證!” 張美人摸摸胸脯,痴然一笑:“好好玩,怎會這樣……” 秦曉儀瞧她在男人面前如此舉止,替她臉紅,急道:“別再撫摸,娘去拿幾帖藥替你退乳汁,日後便不會了。” 張美人笑道:“何需退,如此頂好,可以養寶寶啊!” 秦曉儀道:“寶寶不是你的,不能亂養!”催促宋兩利加把勁,宋極力洗腦,足足耗去半更次,方將張美人兩個腫脹奶子之麻煩給解決。 張美人喃喃笑道:“原來女人不必生孩子也會如此啊……” 秦曉儀應聲是極是極,趕忙一手截倒女兒,置于床上,方自噓氣,拜向宋兩利:“多謝幫忙。” 宋兩利道:“你得趕快去找退乳藥方,否則三兩天便要餵奶一次,誰都受不了!” 秦曉儀道:“一定一定!”此時已是深夜,看來明早才行。 宋兩利道:“沒事了,我得回去。” 秦曉儀還是道謝不斷,終把宋兩利送走。她且趁此機會回天師西宮一趟,說明和宋兩利前去解決夜驚容之事,故晚歸,免得丈夫起疑。 宋兩利則返回萬歲山秘陣中,原想倒頭睡去,忘掉今日種種,誰知笛音款款送來,幽怨情深,自是出自夜驚容吹奏,宋兩利感受悲情,暗暗輕嘆,縱使笛音頗有見諒之意,卻也未表示能否複合,畢竟她乃善慈之人,原諒倒是容易,但感情一事,有了疙瘩,又豈能強求? 宋兩利嘆聲道:“癩蛤蟆莫想吃天鵝肉了。”摸摸額頭胎記,原已自卑,此時又能故作神氣什麼?自我解嘲說道:“原是來自不同世界,何需強湊一起?”不敢奢懷往昔種種,認命抱頭睡去,卻輾轉難眠。 笛聲悠揚之際,簫聲驟起,該是夜無群攪進來,被驚容避之不了,乾脆收笛,終至笛斷簫竭,還來暗夜一片淒清。 玉天君甚快找向開封府。于次日下午發現父親駐進“東王客棧”,原是玉東皇本名有個“東”字,且駐進名為“東王”之棧,自是理所當然成為開封之王。 玉天君自知父親習性,輕易可以找及,已尋來會合,滿腦子卻想著如何計畫勸說父親改邪歸正。 同行者另有喜好耍弄毒蛇之玉採儀;數月前受宋兩利耍辱之仇,她始終未忘記,總想乘機報仇,原先引以為傲的毒蛇紅線姑娘仍帶在身邊,她且又找得一條全身黑得發亮且帶金線之黑龍帶角毒蛇,紅黑交相作戰,威力更強一倍,不信宋兩利能躲過此劫。至於那茅山派劉通,除了十天半月往玉皇仙島送毒蛇之外,她倒對他感覺冷淡,反而是宋兩利,縰是仇家,欲置他於死地,然每每靜心想及,總莫名生起爭鬥快感,這可比任何男人有趣多多,甚至覺得抓回家天天如蛇般耍弄,亦為爽事一件。她封他為“虐耍超級玩具”。只要一有機會必鬥他幾回。 玉東皇駐進客棧最豪華之“東王廳”,自是獨棟住宅,無忌他人干擾。他早盤算此去必定將秦曉儀帶回玉皇仙島,畢竟已鬥過龍虎山天師派,知對方實力堅強,縱使鬥上十年八年也未必能戰勝,如許之久,豈非虛度青春,他悟得真理,攻鬥天師府不容易,何不換對方鬥鬥玉皇仙島,照樣讓對方吃不玩兜著走,而後佳人將永遠留在身邊,重溫昔日甜蜜夢境。自己原想學得通靈大法,以窺秦曉儀心思,誰知卻被宋兩利弄得灰頭土臉,而方虛默所傳法門,老是無效,不知是真是假,還好醒神秘咒還算管用,以它來對抗通靈大法也就是了。 玉東皇則裝出帝王氣勢,道:“儀妹妹老是嫌我粗鄙,本皇可在家練了數月氣度、姿態,還管用吧?” 玉採儀笑道:“好有格調,宛若帝王!”心頭卻惹笑,父親已若猴臉,怎麼裝皆不像,但不願點破。 玉天君陪笑道:“爹的確若帝王,自該有帝王氣度,對於天師派之仇,何不化去?” 玉東皇瞄眼:“誰說爹跟他有仇?是他故意找爹麻煩!我要的只是儀妹妹回身邊,那傢伙老是糾纏,不鬥倒他才怪!” 玉採儀喝道:“還有那妖女張美人,竟敢搶我老公,非修理她不可!” 玉天君道:“她是我妻子,不准你動她!” 玉採儀喝道:“都已偷漢子,你還死心眼?難道要爬到你頭上生子,你才高興麼?” 玉天君冷道:“胡說什麼?” 玉東皇冷道:“儀兒,爹是如何教你,注意儀態風度,宛若你曉儀阿姨優雅高貴才好,怎胡亂說及粗話!” 玉採儀知父親認真,忙裝淑女模樣,暗伸舌頭,不敢再狂言狂態,心頭卻嘀咕著,什麼都是曉儀阿姨,她當真那麼好?爹是得了大花痴。 玉東皇問道:“君兒,你不是去找張美人,結果呢?又被打落水狗回來?” 玉天君道:“不,只要爹和天師府嫌隙能化解,她願意跟孩兒回仙島。” 玉東皇冷道:“問題在張天師不在我,你該去求他!” 玉天君道:“只要爹能放棄秦阿姨,一切自能解決!” 玉東皇喝道:“什麼話?要我放棄心上人,換你老婆?這種話你怎說得出口?枉我養你二十年!” 玉天君祈道:“爹,您該清楚,秦阿姨已嫁給張天師近二十年,且女兒都已長大成人,您何苦一廂情願。” 玉東皇斥道:“住口,沒看到她從不快樂?全是張天師以符法控制結果,爹是在解救她,真是膚淺!” 玉天君道:“若真如此,秦阿姨早就逃了,怎留在天師府二十年不動。” 玉東皇道:“你懂什麼!張美人還不是中妖法?不解救她,你一輩子亦難讓她回頭;咱在龍虎山也吃了妖法大虧,這些你都忘了?竟說你秦阿姨一廂情願?真是白活了!” 玉天君道:“那不一樣,阿美的確遭妖法,秦阿姨卻沒有!” 玉東皇擺著手:“不跟你談:頑固傢伙!” 玉天君暗嘆,心知勸說無效,看來得採非常手段,然得先支開妹妹才行,於是拱手說道:“望爹三思!”轉向妹妹:“你不是要找宋兩利麼?方才我在東城見著了,快去瞧瞧,否則走了人,不好辦?” 玉採儀目光一亮:“當真?!”轉瞧父親:“爹,我去去就回!” 玉東皇道:“小心他攝心妖法,且別把他弄死,留條小命,爹也想找他報仇!” 玉採儀欣笑:“一定!”飛也似奪門而去。 玉天君暗喜,只要妹妹一走,行事方便多多,道:“爹方至開封,可要喝上幾杯美酒,也好助興?”覺得香茗太淡,若下迷藥,易被發覺,故作此建議。 玉東皇斜眼睨來,邪聲道:“你何時找爹喝酒?該不會耍把戲吧?”兒子一向儒雅,敬酒之事少見,此舉倒出他意外。 玉天君暗驚,然仍不動聲色,笑道:“孩兒長大了,也該喝點酒,爹怎多心了呢?” 玉東皇忽而哈哈大笑:“不錯不錯,你將來要接仙島,怎可一味喝茶喝醋,酒量也該練練,去拿酒來!”伸手一掃,壺杯全數飛往左側另一石桌,平擺落定,露得一手精純功夫。 玉天君欣喜拜禮而去,找了掌櫃要酒,經介紹,弄得兩這名酒“薔薇露”及“金斗泉”,掌櫃說及此酒乃當今皇上最愛,玉天君自是滿意。要得美酒後,先溜入房,倒出啜飲,薔薇露乃以花瓣玉蕊精釀,色紅如血,喝來甜香留齒,別具風味,金斗泉甘中帶勁,醇味特殊,他雖識酒不多,但如若以兩酒置迷藥,必能掩味而不被發覺,故將迷藥置于酒中,始敢端至庭院。 玉東皇等得不耐煩,喝道:“找個酒要那麼久?” 玉天君笑道:“美酒難求,孩兒特地要掌櫃找得當今皇上最喜之薔薇露、金斗泉供爹品嘗!” 玉東皇目光一亮:“皇上最喜之酒?妙哉!拿來我嘗嘗!”他原對酒頗有研究,然自二十年前被秦曉儀棄後心性大變,已無心品酒,久而久之竟也忘了何酒何味,但作個樣子總是有型。 玉天君暗喜,立即倒斟薔薇露,玉東皇怎知兒子動得老子手腳,當真暢飲而盡,哈出酒氣笑道:“果然美酒,喝來暢順舒服!”嘴舌又舔幾下,總該批評幾句才顯自家品味,道: “可惜太香甜,適合女人喝!若能和儀妹妹交杯共飲,實是一大美事!” 玉天君道:“有朝一日,必能順遂爹您意思!”又倒一杯,玉東皇再次暢飲,呵呵笑道:“不錯不錯,將來必能如此!”脣舌再舔,道:“金斗泉呢?是何味道?” 玉天君改斟金斗泉,玉東皇一飲而盡,哈出酒氣道:“妙哉,一若處子含苞待放,一若艷婦激情奔放!直若我儀妹妹,實在妙哉!”那酒氣直衝丹田,竟然讓他想入非非,腦門自把男女激情交錯一起,又飲一杯,終嘆道:“可惜儀妹妹不在身邊,廝人獨醉了!” 玉天君道:“爹若能醉,夢中妙境必能更美!”心想金斗泉較烈,藥性催化較快,又斟過去。 玉東皇怎如被耍,嘆言是極是極中,又飲半杯,忽瞧向兒子,道:“你怎不喝?” 玉天君原想能不喝則不喝,若要喝亦無關係,畢竟早服下解藥,無懼迷藥,故斟得薔薇露陪父親喝上幾囗,道:“祝爹早日完成心願!幹它三大杯如何?” 玉東皇喝笑:“好好好,只要能和儀妹妹相好,幹它三大壇又何妨?”當真搶下酒壇,大口咕嚕咕嚕灌起。 玉天君一旁瞧得既喜且憂,喜者父親並未起疑,自動灌酒,憂者父親喝得不少,怎都不倒?難道迷藥失效,抑或父親功力太強,無懼迷藥?此原是為張美人所調配,莫要失了準頭才好。 玉東皇再灌幾口,終覺頭暈,怔道:“這是何酒?怎一壇不到就暈了?” 玉天君暗喜,玉東皇舐舔著舌唇:“好像加了藥?味道怪怪地……” 玉天君暗驚,道:“有麼?” 玉東皇呃呃欲言,卻不勝酒勁、藥力倒栽桌面,酒壇落地砸得爛碎。 玉天君暗道好險,終將父親給擺平,想想二十年來未曾拂逆,如今卻將他迷倒,忒也大膽,然事已至此,且為了心上人,只有走一步算一步,反正虎毒不食子,一切自有擔待,何況宋兩利法力通玄,說不定能治癒父親瘋心症,豈非兩全其美? 他將父親穴道封住,猶豫是否上綁,然考慮父親武功高強,莫要中途出意外,仍自找來粗繩綁身,這才摃起父親,潛往街道。忽覺人潮如織,摃得一人容易被發現,終改租馬車,將人藏于車上,直奔汴京城。 待他走後不到一時辰,玉採儀已經返回,想找哥哥興師問罪,誰知卻發現人去樓空,追問小二,未見敵人入侵,再探庭院,酒壇爛碎仍在,玉採儀賊心靈敏,暗道:“爹會是著了道兒?否則怎喝一半即不見?” 她追問掌櫃酒壇來自何人,掌櫃回答是玉天君所訂,玉採儀更疑,暗忖:“哥哥平日從不沾酒,今兒怎喝起烈酒?”瞧得石桌兩尊酒杯,更得證明,疑惑道:“會是哥哥動了手腳?他先支開我,然後再暗算爹?可是他哪來膽子?”思念轉處,終於說道:“萬事難料,為了愛人,任何事都可發生!” 玉採儀盤算,不管狀況如何,心想和哥哥脫不了干係,且和張美人、宋兩利有所牽連,她得立即採取行動,遂掠往汴京城,以探個明白。 |
第 八 章 靈招失著
玉天君甚快將父親運往汴京城,然宋兩利行蹤如謎,他只好先將父親藏于楊公荒宅,隨又四處打轉找尋,且喃喃默念:“宋兩利安在,我玉天君已將父親帶來!”希望能讓宋感應,以期相會。 宋兩利原躲在萬歲山秘陣中養傷療神,然至傍晚,總得去瞧瞧秦曉儀母女,始再潛行出宮,誰知已感應玉天君呼喚,暗驚對方動作迅速,便往楊公荒宅行去。 玉天君早等在附近,見得宋現身,欣喜道:“我已將父親請來,你得實踐諾言!” 宋兩利呵呵笑道:“你倒大膽得向你爹下迷藥?”早已感應對方想法,道:“不怕他醒來找你算帳?” 玉天君稍窘:“走一步算一步,希望你能治好他,一切自能擺平!進去吧!”招招手先行掠去,亦怕他人發現,徒生不必要困擾。 宋兩利緊跟其後。及入大廳,已見得玉東皇被綁置破舊太師椅上,神情暈迷不醒,宋兩利感應對方老是想和秦曉儀燕好,實也用情至深,不知能否催眠洗腦奏效? 道:“當真要把他攝魂收魄,變成另一人?” 玉天君道:“至少讓他忘掉秦曉儀,否則兩家皆受拖累!” 宋兩利道:“那……叫醒他吧?” 玉天君猶豫是否避開,然終究面對現實,找來清水灑向父親臉面,並截其穴道,玉東皇已悠悠醒來。雖是過了一下午,酒氣仍在,喃喃甩頭:“我怎會昏迷不醒?這是什麼酒……”待要回憶,卻覺身纏麻繩,詫得他破口大罵:“雖敢暗算本皇?!”待欲掙扎,武功卻被封住,忽見兒子恐惶在前,登時明白是何回事,怒道:“小畜牲,你敢暗算你爹!還不快鬆綁!”掙扎得全身抖顫。 玉天君惶道:“爹您多忍幾分鐘,我替您請來大夫……” 玉東皇怒斥:“我沒病,請什麼大夫!”突見宋兩利,頓時一怔,而後虐邪怒笑:“你敢串通這小妖道暗算我,不要命了?還不快鬆綁!” 玉天君道:“爹您就多忍一下如何?” 玉東皇怒道:“我忍不下了,想殺了你倆人餵狗!” 宋兩利道:“這就島主不對了,虎毒不食子,你要殺了他是有點過分。” 玉東皇怒道:“哪有兒子暗算老子,他大逆不道!” 宋兩利道:“抓你來治病,情有可原!” 玉東皇厲道:“我沒病,不必你治!” 宋兩利道:“沒有人會認為自己得了神經病!” 玉東皇怒道:“你才神經病!” 宋兩利道:“不錯,我是神經病才能治你這個神經病,不必多說啦,不治你,將天下大亂!”突地伸手猛敲對方腦袋,卡地一響,疼得他哇哇怒斥:“你耍何手段!” 宋兩利道:“看看能否敲醒你!”又敲兩記,疼得玉東皇直掉淚,厲吼不已:“放開我,本皇要殺了你 ”玉天君疼心道:“小神童定要如此治他麼?” 宋兩利道:“這只是方法之一,看來無啥效果,換別方法就是!”原乃想替前些日子所受委屈討點公道,但見玉東皇腦袋腫出三瘤,方自竊笑作罷,小小冤情終能討回,遂運起移神換靈洗腦大法,準備洗去對方記憶。 玉東皇仍哇哇怒叫:“待我功力恢復,必取你性命!” 宋兩利引開話題,道:“取我性命重要,還是你儀妹妹結婚重要?” 玉東皇一愣:“儀妹妹?她在哪裡?!”東張西望找尋。 宋兩利道:“她在屋頂上!” 玉東皇急喜道:“儀妹妹快下來,好哥哥在這裡啊!快下來快下來!” 宋兩利道:“她在練武功!” 玉東皇喜道:“儀妹妹快下來,好哥哥我武功高強,可傳你幾招,保證天下無敵!”說得繪影繪形,連玉天君亦覺屋頂有人,張望欲穿。 宋兩利道:“她不會理你的!” 玉東皇喝道:“胡說八道,儀妹妹最愛就是我,怎會不理我,你倆快滾,莫要影響我們相聚!儀妹妹快下來!” 宋兩利道:“她走了!” 玉東皇詫道:“不可能,她不可能走人!” 宋兩利道:“真的走了,如一陣風走得無影無蹤!” 玉東皇斥道:“胡說八道,她不可能一走了之!” 宋兩利懶得理他,玉東皇喊得面紅耳赤,終究不見人影,不禁疑惑:“當真走了人?” 宋兩利道:“不錯!世上根本無此人,哪能見著?” 玉東皇怒道:“鬼扯什麼,儀妹妹就是儀妹妹,怎會無此人?” 宋兩利冷目盯去:“儀妹妹只是幻像,根本無此人!” 玉東皇怒吼:“亂七八糟!儀妹妹就是秦曉儀,江湖第一大美女,怎會無此人?” 宋兩利道:“那只是幻像,世上根本無此人。” 玉東皇仍強烈排斥,不斷喝吼胡說八道。 宋兩利但覺化去此人不易,改個方式說道:“她只是圖畫中的美女,現實根本無此人。” 玉東皇掙扎斥吼,然被洗腦上千遍,終於疑惑自己腦門印象,道:“當真只是圖畫女子?” 宋兩利但覺滿意,道:“不錯,只是圖畫美女,現實生活根本見不著!” 玉東皇茫然念道:“儀妹妹會是圖畫美女?那我是在作白日夢了?”幻想種種,已陷迷沉。 宋兩利不斷重複說及圖畫美女,一切幻像,果然漸漸洗去對方記憶,玉天君瞧得渾身難自在,不信世上真有此功夫,然父親陷入昏沉洗腦中卻是事實,如若有一天對方以此手段對付自己,豈非毫無抵擋,霎時失去自我而不自知?難怪張美人會突然變了個人,原是此邪法作怪。 然玉天若縱使忌諱此邪法,為了心上人仍豁出去,道:“你說秦曉儀是圖畫美女,事實不存在,但他若見著真人,豈非穿幫?” 宋兩利道:“不見,不就得了?” 玉天君道:“不可能不見啊!”心想若娶了張美人豈能躲得掉? 宋兩利但覺有此可能,心念一轉,洗腦神功又自迫去,道:“你的儀妹妹是圖畫美女,若另有相同美女出現,那並非你儀妹妹。” 玉東皇腦門已亂,茫然道:“那她是誰?” 宋兩利道:“她是張天師老婆,跟你毫無關係!” 玉東皇喝道:“張天師跟我是情敵!那人就是我儀妹妹!” 宋兩利道:“張天師不是你的情敵,那人也不是你儀妹妹,你的儀妹妹只在圖畫中!” 玉東皇先是抗拒,然經宋兩利不斷洗腦,終又現混亂,而後接受一切,喃喃念著畫中儀妹妹和現實女子不同。 宋兩利念得千百遍,方敢稍稍鬆懈,拭去額頭汗水,暗道僥倖,若非玉東皇託大,全然未作提防,能讓他有機可乘,否則以其一代宗師功力及歷練經驗,想一時攝住且洗其腦門,恐非易與之事,如今大功總算告成,方敢噓氣,卻覺全身疲累,似若經場大戰,耗損元氣不少。 玉天君遠比宋兩利緊張,待事成之後,方自發現背脊竟然濕透,然他仍未忘記心上人之事,急道:“我爹已洗腦成功,你得快快替我愛人恢復正常。” 宋兩利道:“那也得經過測試方知,叫醒他吧!” 玉天君迫不及待喚向父親,道:“爹你快醒醒,天黑啦,可回家了!” 玉東皇原已現昏沉,被此一喝,霎時醒來,未曾記得洗腦一事,卻仍記得兒子綁架,見及繩索仍在身上,登時怒喝:“小畜牲你敢綁架老子,不要命啦!還不快快鬆綁!” 玉天君暗詫,忘了叫宋兩利順便洗去此記憶,幹窘懼道:“不是我綁的……”想矇混試試。 玉東皇怒道:“不是你,難道是鬼不成?還不快鬆綁!” 玉天君掙扎,若洗腦失敗,豈非前功盡棄,轉求宋兩利:“小神童可否幫幫忙?” 玉東皇發現宋兩利,喝喝虐邪怪笑:“原來是你倆搞鬼,待會一併作了!”張牙裂嘴,邪笑更狂。 宋兩利倒想先試試對方洗腦狀況,道:“你的儀妹妹來找你了。” 玉東皇一楞:“儀妹妹?哪個儀妹妹?”腦門浮現圖畫美女及秦曉儀,兩者相互膠著跳纏著。 宋兩利道:“當然是圖畫那個,另外一個是別人老婆!”玉天君亦睜亮雙目想瞧反應。 玉東皇腦門閃動:“既是圖畫者,何來找我?你根本在耍我!” 玉天君暗道滿意。 宋兩利道:“是你老愛幻想,現在好了,能分辨真假,恢復正常啦!” 玉東皇詫道:“聽你這麼說,我倒是有病了?” 宋兩利道:“不錯,輕微神經錯亂,你兒子才把你帶來,接受天神治療,現在一切都好啦!” 玉天君急忙附和:“他說的沒錯,爹腦門亂了,有時還說自己是仙女,嚇得孩兒四處求醫,不過現在沒事了。” 玉東皇詫道:“爹會將自己當成女的?!” 玉天君道:“爹自己明白,您身上總穿著女人衣衫什麼的……”對於父親常因思念秦曉儀而不自覺將其當年留下之褻衣肚兜盜穿身上之事,他倒窺知一二,此時提出即在佐證。 玉東皇的確穿得軟兜於身,這一回想,登覺臉紅,暗忖自己當真得了失心瘋?胡亂幹了起來?這還得了?惱羞成怒斥道:“胡說什麼!爹怎會做出此卑鄙事!”暗暗慶幸能發現難症,且恢復正常,否則豈非貽笑武林。 玉天君怎敢再拆穿,直道:“孩兒錯了,不該亂言!” 宋兩利暗笑於心,此秘密他倒未察覺。 玉東皇喝道:“還不快替爹鬆綁!”玉天君猶豫瞧向宋兩利,希望得到指示,玉東皇怒道:“叫你鬆綁,還要經他人同意!”玉天君顯得難處。 宋兩利見狀暗忖,若對方反悔或洗腦失效豈非自找罪受,於是乾脆運起移神換靈洗腦功夫,將玉天君綁架及和自己恩怨之記憶給洗掉,如此又足足耗去半時辰,弄得玉東皇昏昏沉沉後,方敢喚醒他。宋兩利則已兩次運功,汗流滿面,累得大氣直喘,暗道收拾如此老怪物的確費時費勁,不划算。 玉東皇二次醒來後,終記不得被綁架一事,喃喃直道怎會在此? 玉天君見狀甚是佩服宋之洗腦功夫,道:“爹是受他人綁架,我們趕來救人啦!” 終敢解往繩索。 玉東皇喝道:“誰敢綁本皇?待我宰了他!”玉天君暗道好險,道:“孩兒正在查明,爹你沒事吧?” 繩索已松,玉東皇揮手自如,喝道:“到底是誰?本皇宰了他!”忽見宋兩利,喝道: “是不是你!” 玉天君道:“他和孩兒一起趕來救人的。” 玉東皇皺眉:“你不是小神童?我女兒的如意郎君?” 宋兩利道:“得看緣分再說!” 玉東皇哈哈暢笑:“當然有緣才會相遇!你該叫我泰山大人啦!” 宋兩利陪笑著卻未喊叫。 玉天君但覺父親恢復正常,始敢伸指解開其穴道,玉東皇武功恢復,並無攻擊舉止,只是摸著腦門被敲三記疼瘤,極力回想方才事,喃喃說道:“何方妖孽,下手如此之重?”宋兩利暗笑不斷,三記敲得甚妙。 玉天君仍牽系著心上人,催著宋兩利道:“還有張美人待救,你得守信。” 宋兩利正猶豫是否該立即行動,玉東皇卻已喝道:“誰敢動我玉皇仙島汗毛,立刻收拾對方,帶路!”亟欲找人發洩癟氣。 宋兩利心想縱使洗腦已成,且得經過證實才行,否則永遠存疑,並非佳策,何況玉東皇對秦曉儀一往情深,若有狀況,亦該不會對她造成過巨負擔,且自己神功漸成,雖未必能贏得了老瘋子,但纏住他應無問題,屆時天師派弟子若趕來,應能控制一切。遂道:“好吧,帶你們去找愛人便是!” 玉天君大喜:“多謝小神童!” 玉東皇卻難解:“愛人?誰是我愛人?” 宋兩利道:“畫中美女就是你愛人,走吧!別浪費時間!”步行而去。 玉天君護著父親跟進。玉東皇腦門仍亂,不斷揣想,怎會找了圖畫美人當愛人?極力想捕捉記憶,卻模糊一片空白。 轉行一陣,終抵“儀心園”。 玉東皇乍見題字,心靈一顫:“儀心園?!我鐵定來過,尤其那個“儀”字,勾畫了了,是美女手筆,會是儀妹妹手書?” 玉天君暗驚,宋兩利道:“你儀妹妹是圖畫美女和現實美女不同,別搞混了!”仍跨門而入。 玉東皇又自搔頭:“怎會不同?難道作了夢?”腦門仍陷混沌,百思不解。 三人同進大廳,玉東皇始終對環境感到熟悉,原是二十餘年前即常闖入此園騷擾,自對一切有所熟悉,然被宋兩利混沌錯亂,腦門似夢似真,沒有準頭,其亦不敢肯定,只道那花瓶我見過,卻不知何時所見,強加思索則更見迷惑,搗得他直覺自己當真得了幻想或失憶症。 三人方穿出後院花園,秦曉儀、張美人皆已發現有人入侵,雙雙戒備迎來。乍見玉東皇及玉天君,母女登時怔駭。 秦曉儀喝向玉東皇:“你來作啥!” 玉東皇更詫:“畫中美女?!”楞在那裡揣想不已。 張美人則抽出利刀護守,喝道:“綁匪惡徒你還敢來!”雖記憶已失泰半,但對玉天君綁架一事仍深烙腦海,急得玉天君切聲道:“阿美你當真忘了我?” 張美人冷斥:“化成灰我也記得,可惡綁匪,我要閹了你!”利刀猛鬥,閹氣騰騰,玉天君只好求助宋兩利:“你得替她恢復正常!” 宋兩利道:“一步步來,先解決你爹之事。” 玉天君暗嘆,不再多言。 玉東皇卻見秦曉儀和畫中美女一模一樣,一時混淆,急道:“儀妹妹你難道忘了我是誰麼?”就欲欺迎過去。 秦曉儀大駭,怒掌即劈:“無恥!請放尊重些!”掌勁掃處,玉東皇雖受阻,仍極力追逼,一臉希冀道:“儀妹妹怎能對哥哥我下此重手?”罡風護體,任其掃得衣衫冽冽作響,還是步步逼去,欲摟美人。 秦曉儀急得節節後退,切聲道:“小神童你怎可帶瘋子來此?” 玉東皇道:“我不瘋,我可正常!” 宋兩利道:“你瘋了,她是現實秦曉儀,和你畫中美人儀妹妹完全不同一人!”那喝聲俱攝腦之能,玉東皇受喝,腦門一時錯亂,頓立當場:“她不是畫中儀妹妹?” 宋兩利道:“不是!” 玉東皇道:“可是怎長得那麼像?” 宋兩利道:“有心人亂畫的!” 玉東皇搔搔頭:“既然那麼像,乾脆當成同一人嫁給我好了。” 宋兩利道:“不行!她已嫁別人,你有病才會如此胡思亂想!” 玉東皇茫然道:“生病才會如此?……” 宋兩利道:“沒錯!你若搞混,別人即叫你神經病!” 玉東皇警覺急道:“我不是神經病!”極力將人、畫分開:“她和畫中人不一樣,我分得清楚,我不是神經病……”伸手敲撞腦門以醒腦。 秦曉儀見狀雖疑惑,然觸及宋兩利目光,已明白對方可能遭受洗腦,登時暗喜,如此解決乃最佳方式,遂附和說道:“不錯,你的儀妹妹是畫中女子,跟我是兩碼事,以後別再糾纏我,否則就是神經病、大瘋子!” 玉東皇急道:“我不是瘋子,儀妹妹是畫中女子,我不再糾纏你啦!”說完轉身喝向宋兩利:“我不是瘋子,帶我來此作啥?” 宋兩利道:“證明你到底瘋不瘋!” 玉東皇冷斥:“瘋你個頭!下次再胡來,作了你!再見!”當真大搖大擺退去,口中則強念著:“我不是瘋子,儀妹妹是畫中女子,跟她完全不一樣!”眨眼已閃退老遠,忽又傳來拍耍腦袋聲,以及疑惑聲:“怎變得如此複雜?難道我當真得了病?……不不不,我可正常,一切是幻像,我仍分得清畫中美女和她不一樣……”聲音漸弱,人已走遠。 秦曉儀、宋兩利但聞狀況自噓氣,總算擺平多年棘手問題。然玉天君卻和張美人鬥成一團,險象環生,他急切叫道:“小神童,我爹已解決,請立刻恢復我愛人腦門,莫讓她錯亂!” 張美人怒斥:“你才錯亂!我愛人是趙書鴻,跟你何干系,無恥之徒!” 一刀畫得玉天君胸衫裂開,差點傷及骨肉。玉天君又自求救:“小神童快想辦法啊!” 宋兩利在盤算,諾言是該遵守,但此時此刻到底適合恢復腦門麼? 秦曉儀極力反對,道:“阿美受不了這刺激,何況玉東皇是否能永遠不再騷擾天師派亦未定數!” 宋兩利道:“說的也是,但看兩人殘殺也是不妥,或許該化去兩人敵意……” 秦曉儀道:“此點倒是可行。” 宋兩利當機立斷,掠往張美人道:“大小姐莫要動粗,他和咱也算是朋友,不必仇殺相向。” 張美人怒道:“什麼朋友?昨日擄我在後,數月前又在廬山傷人在先,你怎全忘了!” 攻招更猛。 玉天君急道:“那些全是誤會……” 張美人仍不理,一味攻招。宋兩利不得已只好出手,秦曉儀亦覺女兒剛坐完月子,身體尚虛,不宜動手,遂攔過來:“美兒別跟他鬥氣,身子要緊!” 張美人冷哼:“不宰了他,難消心頭之恨!”仍且攻招,然在宋兩利及母親攔截之下,終無法突破防線,氣得哇哇大叫,宋兩利乘機一指截中其穴道,張美人身子一軟,秦曉儀立即扶去。 張美人隨即怪罪宋兩利:“你敢暗算我?連夫妻之情都不顧!” 宋兩利暗詫,對方又怎認定自己是丈夫,急道:“你的愛人是趙書鴻,不是我!” 張美人冷哼,嗔目不斷。 玉天君急道:“你的愛人是我才對……” 張美人怒道:“找死麼!”利刀欲甩卻不可得,七竅為之冒煙:“再胡說,割你舌頭!”玉天君暗嘆,不敢多言。 秦曉儀道:“我們進去吧!”抱起女兒步行入房,先避開目前煩事再說,否則讓玉天君挑起女兒記憶,後果不堪設想。 玉天君仍想追去,切聲道:“阿美你醒醒啊……” 宋兩利攔住他,道:“想喚醒她也得看時辰,你暫時莫要騷擾她,一切待我慢慢處理便是。” 玉天君無計可施,只有拜禮祈求:“全靠小神童幫忙了。” 宋兩利道:“我儘量,你先留在外頭,我去去就來。”仍步往房內,準備洗去張美人對玉天若之仇恨。 玉天君空守外頭,感慨萬千。 秦曉儀將張美人置坐於床。張美人仍嗔喝不斷:“這死沒良心傢伙,敢暗算我,娘您怎可倒頭來幫他!” 秦曉儀聽其語氣似乎仍將宋兩利當成丈夫,急急陪笑:“娘怎幫他,只是他外來是客,不該失之於禮罷了。” 張美人斥道:“什麼外客,他明明跟我有了孩子……”腦門浮現種種愛欲情景,一時嗔窘,說不下去。 秦曉儀急急又道:“別胡說,你根本沒結婚也沒生子,中邪不成!” 張美人被此一喝,思緒又亂。方才靈台突地清明方作此言,此時一亂,又自疑惑:“明明是清楚地,怎又亂了……”敲敲腦袋,已沒信心,宋兩利此時已闖進來,張美人不禁有氣,喝道:“你敢暗算我,找死不成!” 宋兩利乾笑:“一時失手,請多包涵,”試探問道:“你該不會把我當老公吧?” 張美人斥道:“休想!我的愛人是趙書鴻!” 宋兩利滿意一笑:“這就對了,方才你到處喊我是你老公,不制止怎行?” 張美人一楞:“方才?!”回想當時,幾乎無法捕捉記憶,強極思去,腦門竟然煩疼,嗔喝叫道:“這到底是怎回事?”伸手猛敲腦袋,亟欲釐清思緒卻越理越亂,哇哇再叫。 秦曉儀見狀急道:“小神童,她失常了……”深怕就此下去,女兒將腦門錯亂而精神失常。 宋兩利道:“我來處理!”此時此刻唯有再次洗腦以防有變,然方才連洗兩趟頗為疲累,故再次抓來酒壺,灌它幾口,待醉意已起後,方始施展洗腦大法,慢慢迫向張美人,喃喃喚著:“你沒結婚,也沒生小孩,你仍是美姑娘,你的愛人是趙書鴻,不是我也不是玉天君,至於玉天君也不是你的敵人……”念得一堆該洗腦之事。 張美人乃偶發性動作,此全在突然受刺激後始產生,在受攝之下,心緒漸漸平穩,不斷跟著誦念,開始接受洗腦之說。唯觸及孩子問題,對方抗拒較為強烈,得花時間慢慢化去。 秦曉儀則特別注意遠房嬰孩哭聲,立即前去安慰,以免受及干擾,待嬰孩不哭,又自趕回,瞧瞧女兒反應,慈母焦心可見一斑。 三人即在洗腦換靈中掙扎度過。外頭玉天君則焦切萬分,希望宋兩利能還他正正常常妻子,卻不敢入內窺探,急如熱鍋蟻,來回不安走動。 玉東皇則在離開儀心園後,一臉茫然敲著腦袋,他亟欲撇清畫中美女和現實秦曉儀之差別,否則“神經病”封號可讓人吃不消。 他原是轉行於大街上,誰知不斷甩頭醒腦動作引人注意,隨又聽得有人暗自指點來了個失心瘋老頭,玉東皇嗔怒喝道:“你才瘋了!”一掌打去,莫不將人打得東倒西歪,眾人散逃。危險瘋老頭霎時傳開,玉東皇亟欲阻止,然卻猛虎難擋猴群,消息越傳越多,群眾未必敢言,但逗弄鄙夷目光瞧得玉東皇難以忍受,嗔喝叫著:“不與你們一般見識!”終逃往汴河旁,銀杏樹下,瞧著河水發楞,暗忖:“難道我真的瘋了不成?”隨又急急說道:“胡說八道!我能分辨畫中美人及現實女子,根本不瘋!”心緒即在瘋與不瘋”畫中女及現實女之間打轉著。 不知過得多久,忽聞後頭有人喊道:“爹你幹啥在此?”紅影一閃,玉採儀已尋來。 她原是跟著哥哥後腳追至汴京城,然哥哥卻將父親藏于楊公荒宅,她根本尋之不著,只能四處打轉。汴京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若要藏人,百街千巷仍夠頭疼,玉採儀原轉得頭暈腦脹之際,忽聞東街傳出有位胡穿龍袍瘋子,武功卻高得出奇,玉採儀心念一閃,當今除了徽宗趙佶及父親身穿龍袍,但會武功者只有父親,故快速尋來,打探之下方知去處,終在汴河發現父親,瞧他舉止怪異,自也疑惑,立即喚人以了解狀況。 玉東皇乍見女兒,登時欣喜喝道:“我不是瘋子,我能分辨畫中美女及現實女子,畫中美女才是我的儀妹妹,現實女子不是,儀兒你聽見沒?” 玉採儀暗詫父親怎失心般胡言胡語,然她心思靈狡,且見父親目光呆滯,已和中邪無異,想來已遭某人手腳,當下回應:“爹當然不瘋,誰說您瘋了?” 玉東皇哈哈暢笑:“對,爹根本不瘋,那些人胡說八道!已被我收拾啦!”乃指路人而言。 玉採儀道:“哥哥呢?” 玉東皇笑道:“幸好是他帶我找小神童治療,否則我可被人笑成瘋子啦!” 玉採儀詫道:“小神童?宋兩利,他幫您治病?!” 玉東皇道:“不錯!爹原把畫中美女儀妹妹和秦曉儀搞混,被人笑成瘋子,幸虧他替爹更正,原來兩者完全不同啦!” 玉採儀再愣,暗自苦笑,爹分明已中宋兩利這小妖道邪術,竟然還樂翻天,竊喝嗔叫這小妖道未免過分,表面不露聲色,道:“爹不必感激他,女兒也懂此法,可將畫中美女和現實美女合併一起,還你儀妹妹!”暗中拿出五支銀針於手中。 玉東皇喝道:“不成不成,若合併了,別人豈非又叫我瘋子!” 玉採儀笑道:“怎會,女兒是說幫您找到畫中美女這個人,她和秦曉儀不一樣,也就是您真正的儀妹妹!” 玉東皇詫道:“怎麼,畫中美女實有其人?” 玉採儀道:“對啊!爹難道忘了,她便是長得很像,但實際上卻兩個完全不一樣。” 玉東皇皺眉道:“真的嗎?”敲敲腦袋:“爹怎記不起來了?” 玉採儀笑道:“待我施點符 針法,爹自能清醒,一切立即明白!” 玉東皇此時最想釐清腦門,且相信女兒不可能對自己不利,立即點頭:“快快替爹腦門弄醒,渾渾噩噩,連爹都快分不清東西南北!快快動手吧!”盤坐下來,配合女兒展開治療。 玉採儀暗喜父親如此聽話,大概得了失心瘋,心緒已若小孩,否則若是以往,不被罵個狗血淋頭才怪。既是如此,倒省去突擊麻煩,然顧及父親可能反覆無常,立即抽出銀針,笑道:“爹別怕,只要用此銀針,一切自能搞定!”運勁銀針,直刺父親腦門。 玉採儀所用招法,乃其母親所傳下之“五仙定魂法”,先時玉天君亦曾用于張美人身上,被宋兩利給破去,然其對引魂攝魄之術自有定效,故在玉家父子女前次敗次敗于之後,玉東皇已交代兒女苦練此法,以防任何不測,沒想到首先用于身上者會是玉東皇本人。 但見銀針刺中腦袋五處要穴,玉東皇立即暈沉,銀針可見晶露閃閃,原是用得某種藥物,然玉採儀玩毒多年,自恃能解一切,故未放在眼裡,源源迫入父親腦門,且喃喃念得怪咒,不斷喊道:“儀妹妹就是秦曉儀,根本毫無畫中女子一事!” 玉東皇先是抗拒,然經過無數次洗腦,一時記憶又已錯亂,終受影響,憨然說道:“秦曉儀就是儀妹妹……” 玉採儀欣喜:“對了,就是如此,根本沒有圖畫女人,全是小妖道搞的鬼!”以為父親已恢復正常,立即抽掉銀針,然只抽及三根,玉東皇又道:“既無圖畫女人,那儀妹妹從何處來?儀妹妹就是圖畫女人麼?” 玉採儀暗驚,敢情五仙定魂術仍未完全奏效,又把銀針刺去,再次施法洗腦,直道: “儀妹妹就是秦曉儀,根本沒有圖畫美女!”如此來回又耍了兩次,玉東皇始未出怪言,認真說及儀妹妹即是秦曉儀,玉採儀方敢將銀針全數抽出。 玉東皇欸呃悶叫,暈倒地上,玉採儀暗道要命,如此乃毒性發作,立即餵服父親解藥,方拭去額頭汗珠,雖是疲累,仍邪聲虐笑,暗道再次碰上宋兩利,得讓他嘗嘗五仙定魂術及毒蛇纏身噬體滋味。 不久,玉東皇終悠悠醒來,腦門覺得沉重,全身酸疼,似若生場大病,怔然說道:“我怎會在此?!” 玉採儀瞧他恢復正常言語,急喜道:“爹受了他人暗算,現在可好了?” 玉東皇詫道:“誰敢暗算本皇?”摸摸腦袋,三瘤仍疼,嗔怒道:“哪個該死傢伙!” 忽而想及兒子,怒道:“會是君兒暗下手腳,這天殺的小混蛋!” 玉採儀詫道:“爹著了哥的暗萛?” 玉東皇道:“可不是麼,他竟敢給爹下迷藥,非剁下他雙手不可!” 玉採儀怔笑起來,看來哥哥定是為了張美人,實是癡情失了心,道:“爹還是檢查看看身子有何異樣,尤其是腦門,您方才連曉儀阿姨都不認了呢!” 玉東皇怔道:“儀妹妹?!怎會?!”趕忙運勁全身,但覺腦門重了些,並無其他異樣,直呼好險,追問道:“到底怎麼回事?” 玉採儀道:“爹可能受到小妖道洗腦,連儀妹妹都變成畫中人,現在醒啦,一切完好如初,該去找他算帳啦!” 玉東皇詫道:“真有此事?”回想方才,腦門多少仍有印象,尤其那間儀心園,輪廓十分清楚,登時嗔喝道:“這小子果然耍了手段!儀兒如何破去他妖法?” 玉採儀道:“以娘所留下的五仙定魂術啊!” 玉東皇摸摸腦袋,五處穴道仍有露汁,且淡淡作疼若蟻食,頻頻點頭道:“你那騷娘總算留了好東西!” 玉採儀急問:“我娘長得何模樣,很騷麼?”打從生下來即未見過,她常存幻想。 玉東皇道:“死都死了,談何用處!” 玉採儀頗為失望,父親總是避諱不說。 玉東皇道:“不過她留下怪法倒也有效!總算作了件好事!”笑聲不斷。 此“五仙定魂術”雖有醒神醒腦功效,然總用得邪法,原難以對抗宋兩利之移神換靈洗腦之術,只是宋兩利運用此功時,所耗時間不多,且只採某方面洗腦,未若張美人般侵入其生活而一一換洗,故在玉東皇腦門未立下根深蒂固印象,而玉採儀又適時加以救治,始能短時間奏效,玉東皇總算撿回一失常腦子。 然想及種種捉弄及對儀妹妹思念,玉東皇已無法忍下,喝喝嗔叫道:“該死小妖道,得給他一點顏色瞧瞧!”掠身即去。 玉採儀急道:“爹您要去哪?” 玉東皇道:“當然去找他們算帳!” 玉採儀欣喜:“小妖道交予女兒,您負責秦阿姨便是!”快速追去。 玉東皇哈哈虐笑:“行!”掠得更快,想及秦曉儀丰采,全身來勁。 父女倆齊往儀心園掠去。 幾個轉巷起落,目標已至。 玉東皇哈哈再笑:“儀妹妹我來啦!一切自可天長地久啦!”直縱而入。 玉宋儀冷笑:“小妖道看你往哪逃!”將醒神符貼於胸口,且不斷念咒,以防攝心之術,緊跟其後而去。 宋兩利正為張美人移神換靈洗腦,雖狀況已趨穩定,他仍小心翼翼測試著,秦曉儀則在一旁守候,一切看來皆順利,誰知玉東皇一聲喝吼,嚇得兩人怔覺不妙,張美人更是一顫: “是誰?” 宋兩利苦笑:“總不會是你書鴻哥!”為防有變,一指點倒她。 秦曉儀焦切道:“他又來了,難道洗腦已失效?!” 宋兩利道:“瞧瞧再說!” 兩人戒備奔往外頭。 玉天君早已攔住父親,切急道:“爹您又來此作啥?” 玉東皇喝道:“小畜牲你敢對我下迷藥?”一掌打得兒子倒退連連,急前再掠,欣聲叫道:“儀妹妹我來啦!” 玉天君詫驚父親已知下迷藥之事,莫非已恢復正常?暗道不妙,急忙追趕:“爹別亂來!”若洗腦失敗,他豈非得不著心上人了。 玉東皇仍往前竄,終在廂房前院碰著秦曉儀,登時欣喜:“儀妹妹你果真在此,找得我好苦啊!”快快走來!欺而便欲牽手。 秦曉儀趕忙躲閃:“請你放尊重些!” 玉東皇呃地欣笑:“是了是了,風度風度!”挺胸吸氣,裝出帝王格調,但仍逼前: “儀妹妹現在可跟我回仙島了吧?”伸手再抓,秦曉儀差點落網。 宋兩利確知對方已解洗腦之術,暗道果真有能耐,見及夫人危急,一掌猛切過去,喝道:“你又發瘋不成?”他功力已精進不少,情急切來,威力不在話下,玉東皇一時受迫,只能反掌相迎,氣得哇哇大叫:“本皇未先找你算帳,你卻先送上門?”一招“怒龍撼江” 全勁劈出,打得宋兩利連連後退,其又直欺秦曉儀,想扣人而去。 秦曉儀驚叫不妙,反招即打,然玉東皇武功高出甚多,根本不退,盡是逼近,邪笑說道:“儀妹妹別打啦,你我都已混熟數十年,難道還打情罵俏麼?”眼看伸手便要扣住美女,玉天君卻衝來阻攔:“爹不能如此!”一勁切得父親手腕,迫使他反招躲閃,秦曉儀藉此脫困退開。 玉東皇乍見竟是自己兒子攔阻,氣得七竅生煙,吼道:“反了反了麼?給我跪下!”雙掌發勁直取膝腿,玉天君不敢抵擋,趕忙跳開,他雖內勁不及父親深厚,然身手靈狡卻也火候十足,左閃掠躲之下,全身而退,玉東皇一擊不中,氣得哇哇怪叫,忽見美人欲逃,只能放棄兒子,喝道:“待會再找你算帳!”急掠而去,欣叫道:“儀妹妹等等我啊!”追得又急又近。 險象環生中,宋兩利突地施展攝腦神通往王東皇攝去,並喝著:“她是圖畫美女!” 玉東皇腦門一閃,已然受攝,怔道:“圖畫美女?!”追勢頓停,思緒幻及以往,秦曉儀趁此閃開。 玉東皇仍自疑惑,宋兩利哪肯放過機會,腦波強行逼來,不斷喝道:“她是圖畫美女,你找錯人了!” 玉東皇茫然不解,喃喃若憨念著:“圖畫美女。……”動作更顯遲緩。 宋兩利暗道好險,對方總算未加提防而讓自己有機可乘,準備如法炮製將他洗腦,誰知玉採儀後頭趕來,見及此狀登時喝道:“爹莫要著了他道兒!”霸龍仙掌直往宋打去,仍覺不夠,抓出紅線姑娘當鞭抽去,迫得宋兩利哇呃困叫,不得不分神鬥向小辣女。他以上撥鼠功撥去對方掌勁,隨又一招“水柔功”,雙手軟打過去,正中紅線毒蛇,這一抓又冰又軟,其不舒服,趕忙鬆手。 玉採儀喝道:“想鬥它麼?”但覺毒蛇有效,乾脆丟砸過去,直撲宋肩背,嚇得對方手忙腳亂,玉採儀呵呵虐笑:“敢跟我鬥,咬死你!”又抓出另條毒蛇以待。 宋兩利早已鬥過奇毒靈蛇紫鱗龍,對蛇物並非多大忌諱,只是事出突然,終至手忙腳亂,此時定神回來,立即攝出腦波,收拾毒蛇,喝著:“敢作怪麼?反咬你家姑娘嫩肉去吧!”紅線蛇縱使毒辣,終究畜牲,思想單純,受此一攝,失了自我,登地身形一彈,反撲玉採儀,迫得她手忙腳亂,急道:“別亂來!我是你主人!”技巧伸手抓住其七寸處,暫避窘境。 宋兩利卻饒她不得,攝腦神通又自迫來,喝道:“小辣女,你該回家吃自己啦!” 腦波強勢攝至,玉採儀頓覺一片昏沉,幸她靈狡且早有防範,立即以醒神咒相抗,念得口齒交顫,認真非常,宋兩利暗道:“竟是有備而來?”已起較量之心,攝力再強三分,玉採儀終究搖搖欲墜。 然那玉東皇卻因宋兩利鬆手得以甦醒,哇哇嗔叫中突地一招“龍吞山河”又往宋打去,迫得他不得不全力對抗,一式土撥鼠功將勁流撥去,玉採儀趁甦醒之際,復又抽出毒蛇短劍強勢殺去,形成父女聯手局面,任宋兩利攝腦之能厲害,又怎能抵擋玉東皇如此一派宗師及刁鑽辣招無限之女流聯手,一時窮於招架,節節敗退。 玉天君見狀急道:“別打啦!都是自己人!”為顧及心上人,他當真出手攔向妹妹,頗為責怪對方突然出現,攪亂局面。 玉採儀詫道:“哥你瘋了不成,誰是敵人都分不清?”然親生哥哥怎敢放毒蛇咬他。 玉天君道:“他要幫我恢復張美人記憶,你們恩怨日後再說!” 玉採儀道:“你也遭洗腦不成,這個大神棍、大壞蛋的話你都敢聽?” 玉天君道:“不管如何,待此事告一段落再說!”仍將妹妹迫得敗退連連,氣得玉採儀喚向父親:“爹您看哥哥中了邪,竟然連我都打!” 玉東皇原逼得宋兩利四處逃竄,爽心滿懷,對於這頭狀況並未了解,但聞吼聲方知兒子吃裡扒外,嗔喝斥道:“玉天君你當真反了?”乘機抽身彈來,一掌又打得玉天君敗退連連,玉採儀嗔笑:“再作怪啊,叫爹關你禁閉!” 宋兩利見情勢不對,立即感應秦曉儀快溜為妙。秦曉儀卻顧及女兒及小孩,難以脫身,宋兩利不得不說小孩交由他處理,秦曉儀這才願意離開,然只一耽擱,玉東皇登又盯上,急道:“儀妹妹別走啊!” 但覺失去此機,日後將困難重重,終將“幻龍身法”展至極限,化若電光石火撲向秦曉儀,趁其慌張之際,一手已扣其腕脈。 秦曉儀驚叫:“放手,請尊重自己身分!”甩得數次仍未脫手,怔急不已。 宋兩利縱已料到對方動作,可惜相距過遠,對方武功又高,已難攔劫,只能再次施展攝腦神通,強迫腦波過去,喝道:“快快鬆手,她是圖畫女子,不要搞混!” 玉東皇腦門受攝,登見昏沉,他雖心智較狂,卻也不笨,幾經數次受攝,已知預防,霎時念起茅山掌門方虛默所傳克秘咒,念得神靈活現,暫時抗抵過去,然宋兩利志在必得,強功不斷迫來,玉東皇終難抵擋,眼看即將把持不住,登時喝道:“不跟你玩了!下次再鬥! 儀妹妹我們走!”抓帶秦曉儀,趁腦門仍有一點清明之際,快速掠屋而去。 宋兩利急道:“把人留下!”強追不斷。 玉東皇哈哈虐笑:“她是我儀妹妹怎可給你!”逃得更快,宋兩利雖悟得輕身功夫“五行飛渡術”,然歷經兩次洗腦玉東皇及一次張美人,功力耗去甚多,且腦袋仍受夜驚容敲得一記,流血不少,元氣頗有損失,追掠起來已甚費勁,而那玉東皇武功雖不及陰陽老怪等超級高手強,卻也是一派宗師之流,在急奔力竄之下,終將距離越拖越遠。 眼看就要失去玉東皇蹤影之際,秦曉儀聲音已傳來:“快去告訴張天師,他將抓我去仙島;且請照顧我女兒……”復又傳來玉東皇得意笑聲,兩人終仍消失夜空中。 宋兩利苦笑不斷,縱使仍能感應對方逃去方向,然卻心有餘力不足,只好作罷,心想玉東皇單戀秦曉儀已久,該不會做出危及她之舉止,倒是張美人剛生下小孩,心性不穩,莫要出事才好,得先照顧方是,只好放棄追逐,自嘲一笑,忖道:“內力修為仍需加強,否則連玉東皇都對付不了,又怎能收拾陰陽老怪?”暗暗下定決心苦修之際,且選了回頭路,返往儀心園。 轉行數街,終回地頭,已未聞玉天君及玉採儀兄妹打鬥聲,暗道如此也好,否則玉天君纏著要解張美人洗腦記憶不說,這玉採儀任性刁鑽胡為,更是難以對付。今夜若非她攪局,又怎落得如此局面。 宋兩利甚快掠回廂房,準備查探張美人狀況,卻發現房門已開,心神一顫,直覺出事,急忙奔入閨房,哪還見得張美人蹤影,宋兩利叫糟,趕忙再掠嬰兒住處,照樣空空如也,宋兩利不禁苦笑,此次觔鬥栽大了,竟然全軍覆沒。 他立即盤坐下來,運起五方法門,感應四處,想找出誰擄走這對母女,腦門乍開之際,已幻起玉天君背著張美人,玉採儀抱著小女嬰,倉皇而逃,宋兩利苦笑,原是這對兄妹。兩人原在打鬥,然在宋兩利等三人離去之際,玉採儀終喝道:“鬥什麼,人都走了,你若那麼喜歡張美人,即跟爹一樣把她抱回仙島不就得了。” 玉天君乍醒,欣喜道:“也對,只要到了仙島,便能日夜廝守,遲早能喚醒愛人記憶!”兩人始收招,找得張美人母女,一人抱一個乘機逃之夭夭。 宋兩利苦嘆道:“玉天君你不是要我解去張美人禁制?”腦波強速送去。 玉天君自有感應,怔急回頭搜瞧,始發現是通靈大法,對方並未追來,道:“不必了,我慢慢解她便是!” 宋兩利道:“此法無人能解,快將人送回!”玉天君一楞。 玉採儀喝道:“什麼無人能解,我偏偏解了我爹禁制,你少唬人!” 宋兩利道:“那是我未用全功,你用的五仙定魂術會傷人,不適用在張美人身上。” 玉採儀一楞:“你怎知我用何方法?!” 宋兩利道:“你哥哥早用過了。” 玉採儀狐疑,玉天君道:“放心,我不會再用此法。” 宋兩利道:“那快送回啊!” 玉天君道:“謝了,縱使無解,我仍能對她好,可以重新開始過活!” 玉採儀虐笑道:“不錯!哥哥是不會把人送回來啦!待擺平此事,你我的帳再慢慢算,不過有本事也歡迎光臨本門仙島,保證你驚喜連連!”說完不再回話,和哥哥奔掠更急,逃往東方而去。 宋兩利苦笑不已,一切皆已挫敗,看來只有找張天師商量,以謀對策之計,立即掠出儀心園,直奔天師西宮。 張天師正和師弟張繼老、江南神丐胡天地等人聚於後院秘室中,以商討陰陽老怪種種可能反撲之應對策略。 然宋兩利趕來傳報之消息卻讓張天師失魂落魄。張繼老亦自嗔怒萬分:“這個瘋子當真把夫人抓至妖島了麼?”實想剁了玉東皇始甘心。 張天師嘆道:“宋少俠毋需騙人,此事恐怕屬實。” 宋兩利道:“是假不了,夫人還傳話要天師前去救人。” 張天師嘆道:“我又如何能去?陰陽老怪反攻在即,實是脫不了身啊!” 張繼老亦為此事所困,否則早追去要人。 宋兩利但覺問題嚴重,四人陷入沉思。 不久,胡天地終發言,道:“天師掌門還是前去救人吧,陰陽老怪縱使厲害,然在天子腳下,他豈敢太過囂張,必定轉為暗中較勁,我方有了明教四大護法及丐幫弟子,可周旋一陣,甚至可以將事情拖延後頭,待你回來再發動攻擊,如此自可兩全其美。” 張天師道:“恐怕你要延,老怪卻不肯延,徒造殺孽。” 胡天地嘆道:“若真如此,亦是天命,畢竟夫人落入那瘋子之手,凶險更甚十倍,不得不立即處理。” 張天師實難下決定。 宋兩利亦覺不該讓秦曉儀受傷害,道:“或許我能拖得陰陽老怪一陣,若真不行,找來極樂聖王對抗,大概還有戲唱。” 胡天地目光一亮:“不錯,極樂聖王是步險棋,也一向對九龍寶鼎甚有興趣,雙方互鬥機會甚大。” 張繼老道:“可是若如此,豈非引狼入室?聖王入侵,危害恐更甚陰陽老怪。” 胡天地暗愣:“倒是有此可能。” 眾人一時沒了主意。 宋兩利道:“極樂聖王還算守信諾,且他對我亦有興趣,可拖著他一陣,待天師救出夫人後,咱再共同抵擋,否則遠水、近火皆想救,總讓近火先傷了人,何況聖王入侵仍有一段日子,現在擔心仍太早。” 胡天地道:“情急從權,天師便去吧!” 張天師實牽掛夫人安危,且此事拖不得,遂答應先行處理,轉向半天師張繼老,道: “一切便交予你代勞了。” 張繼老拱手:“師兄快去吧!”張天師拜退眾人,帶著龍虎陣弟兄,匆匆趕往東方。 張繼老暗嘆不能隨行,畢竟他一生未娶,對夫人另有一份甚深情愫,然大局為重,故忍下來。 縱使少了張天師,眾人仍依照佈局,苦等陰陽老怪到來。 宋兩利則一身疲累,告別胡天地、張繼老等人,先行回到萬歲山秘陣中休息。想及張天師夫妻一往情深,自己卻情海生變,不知夜驚容近況如何?想感應對方,又懼於失望連連,因而作罷。 夜深中總覺笛音幽怨傳來,宋兩利喟嘆不已。 |
第 九 章 魔神再現
次日一早,忽聞陰陽魔界弟子返回京師。張繼老及天師西宮住持張光鬥已興壇作法,想以靈修之功找出陰陽老怪藏身處,然卻難以捉摸,顯然老怪有了提防。 胡天地遂派弟子將宋兩利喚來,想以其神通搜得老怪位置,以便出擊,否則在京城開戰,恐傷及無辜。 宋兩利喝得烈酒後,立即展開神通搜尋,然除了五雷尊者王文丑及小魔神陰是非漸漸逼近外,根本未搜得任何行蹤。 倒是鬼域妖人幻影不斷追來,她始終慈祥呼喚:“宋兩利回來吧,把日月儀交予我,我是好人……”碰及鬼域妖人,宋兩利總覺壓力無限,不敢強抗,問道:“陰陽老怪當真回京?” 鬼域妖人道:“他去取九龍精鋼鐵了……” 宋兩利道:“怎不見人影?” 鬼域妖人道:“你很快會見著,回來吧……”宋兩利問不出結果,立即斬掉感應,免惹麻煩。 胡天地道:“仍無法找到陰陽老怪?” 宋兩利道:“嗯。他有意隱藏,故難以感應。” 張繼老道:“此非老怪個性,他一向狂妄,此次怎當了龜孫,其中必有緣故,或另有目的。” 胡天地道:“難道他想各個擊破?” 宋兩利乍驚,若真如此,母親豈非更形危險,急問道:“明教四大護法安在?” 胡天地道:“已住進附近客棧,應可相互支援。” 宋兩利感應搜去,終覺母親仍在客房中,未曾私自走失,始放心不少,暗下決定,若陰陽老怪太過厲害,說什麼也得先護住母親再說。 張繼老道:“既然不知老怪去處,只能以靜製動,先守住群雄再說,若有狀況,再行出擊。” 胡天地道:“唯此法可用了!” 兩人交代天師派及丐幫弟子嚴加戒備,一有狀況立即回報。 宋兩利未再返回萬歲山秘陣,已加入戒備戰圈,隨時準備出擊。 中午時分,五雷尊者王文丑已引領八大護法悄悄進城,九人並未囂張,甚至低調處理,直接返往先時陰陽魔界之老巢,即在神霄寶殿側後方古宅院中。 未時剛過,小魔神陰是非亦現身街道。一臉冷峻蒼白臉容,實瞧不出其為老怪座下第一高手,其目光閃邪,似若野獸,對任何事物皆想研究般瞧得認真,因而顯出憨樣,或有街童指點嬉弄,他仍不理,逕往老巢行去。 然稍混過江湖者,莫對於陰是非喜歡活生生挖人心肝,以研究好人壞人有何差別之舉止忌懼萬分,死在其手中之武林高手已不計其數,其且全憑所好,黑白兩道皆殺,凶殘名號幾能和陰陽老怪相比擬。而其只不過二十出頭,難怪陰陽老怪視其為得意門徒,第一接班人。 陰是非已殺人無數,對於凡人已無興趣,此次或有任務在身,終未對街道任何一人動手,走的甚是平淡自在。 龍面天師張光鬥曾建議是否先進行狙擊,胡天地、張繼老則覺不妥,畢竟陰是非雖武功高強,卻未學得“攝心魔法”,較易於對付,一切仍以陰陽老怪為主,只要魔王一死,小鬼已無大礙。故群雄仍按兵不動。 及至傍晚,仍未見老怪入城,群雄開始焦切,不知對方葫蘆賣得何藥? 宋兩利直覺對方根本不想面對群雄,以討舊仇,而是想執行某種任務,然又有何任務能讓陰陽老怪如此甘忍受殺身之仇?他雖兒時癟樣過活,實則絕頂聰明,腦門閃動之際,突有答案,道:“老怪目的在奪九龍寶鼎,否則他不必如此當龜孫。” 此語一出,眾人頗感意外,此舉的確違背老怪慣有霸氣行徑。 胡天地道:“老怪盜寶鼎有何用處?” 宋兩利道:“寶鼎聽說可煉奇藥,老怪受重傷前去找鬼域妖人治療,必以此當交換條件,如今老怪傷勢已痊癒,將實踐諾言。” 張繼老道:“老怪本就反覆無常,怎會甘心幫妖人?他若想幫,前次即不可能背叛。” 宋兩利道:“此原亦讓人難想通,但老怪經此重傷,連老命差點賠上,想必心靈受到刺激,已覺鬼域妖人能助他再增進修為,以達到天下無敵之境,而那寶鼎可能就是煉藥煉身之必備工具,故老怪才答應盜取,待神功煉成,他隨時可以再背叛妖人。” 胡天地頷首:“自該有此可能,莫說老怪,光是防止妖人重現江湖,咱亦得盡全力阻擋九龍寶鼎落入對方手中。” 張繼老道:“如此亦好,阻擋東西總比拚命容易,傷亡較小。” 胡天地道:“還是小心為妙,畢竟老怪若不能得手,必定大開殺戒,我等大意不得。” 張繼老道:“自是如此,在下所言乃指不必一照面即廝殺,既有東西搶奪,可拖拉一陣,待天師趕回或另有助手幫忙,成功機會大增。” 胡天地頷首:“有道理!”當下除了仍下令繼續監視一切狀況外,且要手下弟子注意四處官道,準備隨時設障或破壞,以期阻止寶鼎被奪。 既然決鬥可能性已降低,眾人始敢稍稍活動,宋兩利亦想探查陰陽老怪下落,遂溜出天師西宮,潛往神霄寶殿附近,以監視老怪總壇狀況,然對方果真按兵不動,連大門都不出一步,實無法窺瞧一二。 宋兩利待要失望離去,卻見一位頭罩道冠,手持桃花木劍及攝魂鈴之中年道士行來。其雖故作大方,舉止卻見狂態,尤其兩眼如雷,根本和其破落道士不甚相稱,宋兩利但憑感覺已認出對方,暗詫:“陰陽老怪?!”中年道士亦受感應,目光攝來,詫道:“是你?!” 宋兩利原想急逃,但心念一轉,不動聲色,喝道:“你又是誰?怎認得本人!” 先聲奪話迫去,故作未識破對方身分。 中年道士目光交錯不斷,呃呃老半天,他的確不善偽裝,卻想偽掩身分,乾笑道:“原是神霄小神童,貧道一見即知,遠道而來就是想拜在神霄派門下,倘祈成全!”拜禮不斷。 宋兩利見其拜禮雙手,已確定此人即是陰陽老怪無誤。原來陰陽老怪精通易臉之術,當年曾偽裝成慈祥之地道老人欺瞞天下,隨又顯現多張臉容變化,而其變化又非塗抹東西,而是運功牽動臉上肌肉所致,故難以捉摸,宋兩利在吃過大虧之後,已尋得對策,除了以心靈感應外,不再認其眼睛或鼻子、眉毛、嘴型粗細高低,畢竟這些皆能瞬息萬變,唯另尋他法,在詳加研究、觀察之後,終找得小秘密,即是陰陽老怪之指甲,其因常綀“閃電陰陽魔指”指甲不但尖銳且較常人厚實,除非對方拔掉或另行磨修,否則一眼即能辨認其身分。 對於陰陽老怪處心積慮幻化成毫不起眼之中年道士,宋兩利自佩服對方易臉功夫之精妙,然自己能一眼認出,更覺拆穿快感無限。 他忖著,趁老怪仍想隱瞞身分之際,或可騙往群雄那頭,一併合力作了他,可省去不少麻煩。 陰陽老怪卻另有鬼胎,畢竟除了九龍精鋼寶鼎外,且有靈寶陰陽鏡即在這小子身上,趁對方不識自己身分之下,將其騙至他處逮住逼供,抑或耍招騙得寶鏡,實是一舉數得。 兩人各懷鬼胎下,對招起來竟然客氣許多。 宋兩利拱手笑道:“不知前輩出身是何門派,寶號如何稱呼?說不定還是個高人,在下高攀了呢!” 陰陽老怪爽聲笑道:“小神童何需客氣,誰不知您道法靈功天下無敵,跟您學總錯不了;至於貧道自號清風上人,以前是拜在靈寶派葛真人一脈,但貧道卻對內丹修行較有興趣,故四處流浪訪名師,結果混得一無所成,汗顏汗顏!” 宋兩利笑道:“哪裡哪裡,大家都是混來混去,老實說我尚無道牒呢!要是官方查知,倒要充軍罰款了!” 陰陽老怪乾笑:“小神童客氣了,該罰的是貧道,亦無道牒,幸好藏得緊,沒被捉著,小神童早得聖上御賜金牌紫衣,這可比任何道牒管用,貧道想投靠神霄派門下,全在於尋個庇護,望小神童成全!” 宋兩利笑道:“客氣客氣,既然道長如此堅持,在下若拒人千里亦說不過去,且隨在下前去拜師祭神,了您心願啦!” 陰陽老怪拱手:“是極是極,帶路帶路!”笑呵呵跟在後頭,心想到神霄寶殿拜過帝君,再以言詞套及寶鏡方是。 宋兩利則盤算帶往天師西宮,想聯合眾人之力收拾老怪,以瓦解魔界教派。兩人雖想感應對方,卻因各懷鬼胎怕被識破而強忍下來,一勁兒客氣相行。 待行半街,縱使天師西宮和神霄寶殿幾乎隔街而立,門戶相向,然陰陽老怪已覺宋兩利已偏行天師西宮,急問道:“小神童歸了天師門?” 宋兩利暗道不妙,仍掩飾不了,道:“神霄寶殿另有秘殿,和天師派無關!”不得不繞行天師西宮,且伸手招呼:“諸位好,聽說秦夫人被搶,貴掌門趕去救愛人麼?” 語帶調侃,實則暗語相聯繫。 陰陽老怪不疑有詐,暗道妙極,少了天師派助陣,麻煩減少泰半。仍語帶哈哈問道: “張天師去找玉東皇了?真是冤家不停!打從神霄派如日中天后,天師派便不堪一擊啦!” 還是跟得甚緊,嚴防小子開溜。 宋兩利想帶人出城,但對方疑心甚重,只好作罷,待在附近找得空屋便是。 天師派弟子早知目的。忽見宋兩利怪言,直覺有異,尤其是掌門出征,列為極端機密,對方豈能隨便說出,為求慎重,立即回報,張繼老、胡天地、張光鬥頓有所悟。 胡天地道:“小神童當然不會無端胡言,其身旁之人可能身分特殊!” 張繼老道:“莫要陰陽老怪所化身,他易容變臉功夫,天下一絕。” 張光鬥道:“不管真假,仍該前去一探究竟,免得小神童出差錯!”當年他曾中得王文丑妖招,幸小神童暗助,故在感激之心,尤其在嫌隙化解之後,極力想圖報。 胡天地道:“自該小心行事!我且去通知明教護法及丐幫弟子,先行戒備,一有狀況,立即行動!” 張繼老道:“天師派亦全力以赴!” 雙方照計畫行動,各自潛退。天師派更調來另一組龍虎陣,以備不時之需。 宋兩利轉行街巷,老是東張西望,想找合適地點,陰陽老怪卻已狐疑:“你的秘殿很難找麼?” 宋兩利乾笑:“怎難找?只是探探有無被跟蹤罷了。” 陰陽老怪道:“說得也是……”四下張望。 宋兩利心知拖久必出問題,遂轉行天柳巷後,發現一間“鴻記染房”業已荒廢,但覺離天師宮不遠,欣道:“就是這裡了!”掠身進入。陰陽老怪緊跟而入。 染房已荒,雜草叢生,瓦破屋殘,倒若鬼屋,唯工房仍寬,染具四散,左四右六大染缸數口傾破,且長怪異花草,一股酸味仍在。 宋兩利感覺森森陰氣,如此必為凶宅,難怪任其荒蕪。然自己志在收拾老怪,哪顧得陰陽鬼魂之事,笑道:“就是這裡了!” 陰陽老怪道:“這就是秘殿?怎不見人,不見道法器具?” 宋兩利道:“既是秘殿,哪來他人?你要拜我門下,我教你道法便是!”隨身抓出符 ,想拖延時間,以待群雄到來,至於他自己可萬萬不敢惹此大魔頭,縱使武功已有所精進,還是不敢。 陰陽老怪拜禮道:“多謝小神童傳授!在下受用無窮,只是傳言神霄派得一寶鏡,乃靈賮天尊遺落人間之靈寶陰陽鏡,不知藏在何處,可否藉來瞧瞧?” 宋兩利暗斥:“想套我話,哪此容易!”道:“寶鏡已被陰陽老怪奪去,暫時沒貨啦!” 陰陽老怪詫道:“怎會?他不是被你們打敗了?且聽說他所奪的是假貨,誰不知小神童天下無敵,怎會把真的讓予他人?” 宋兩利道:“錯了,他拿的的確真貨,只是他搞不懂真假,倒把寶物給污了!” 陰陽老怪詫楞:“是真貨?!” 宋兩利道:“真的可以如假包換!可惜被他毀了,天下再無真貨啦!” 陰陽老怪斥道:“胡說八道,我看你是在耍詐!”哪顧得套話,猝地猛撲向前,閃電魔指既打且抓,想來個一舉成擒。 若是平常,宋兩利必然受擒,然他早有防範,自知老怪功力了得,強擋不易,猛地施展“五行飛渡術”之輕身功夫倒閃左近,仍且無法全身逃開,一招“五方法門”反掌擊去,數道勁氣迫及魔指勁,嗤嗤叭叭暴響開來,宋兩利藉勁閃走,終能全身而退。 陰陽老怪詫愕,此乃他全力一擊,縱使張天師、玉東皇之流亦未必走得如此從容,對方竟然全身而退,不禁嗔喝:“小渾蛋你學了啥妖功?”不滿表現,強勁又迫欺過來,一式“萬蛇纏樹”盡往宋兩利四面八方纏竄而去。 宋兩利駭叫:“有話好說,何必動粗!”不想拖延了事,豈知對方想速戰速決,一上手盡是霸招,打得宋窮於招架,情急中只好地水火風空亂招並用,時而土撥鼠東撥西推,時而水柔功如蛇如鞭南掃北拖,或見硬掌相擊,霎見外頭萬蛇亂竄,裏邊龍虎亂滾,指勁掌風砰砰叭叭,打得不見人形招法。 宋兩利欸欸連吃數指後,猝覺“水柔功”原似水蛇亂舞,竟然符合電蛇竄動之勢,耍至後來,竟能從無數電蛇絞動空隙中穿帶引導,不但能反擊,且能引導電蛇左右閃去,威力陡降不少,突此發現,欣喜不已,猝地全勁發去,兩道掌勁如蛇鞭穿衝暴彈,竟中老怪胸腹,砰砰二響,打得老怪哇哇悶叫,招式突亂,宋兩利得以滾身逃去,縱是狼狽,卻也欣慰,多日下苦功,總算有所成就,此時鬥它十餘招應無問題,遠比當年一上手即慘敗連連高明。 陰陽老怪氣得哇哇大叫:“小渾蛋你敢抗我麼?我乃你授功恩師,還不快速速就縛!” 兩招不中,不得不使出“攝力成形”先天功夫,配合陰陽訣使用。但見陰陽雙流湧竄,宋兩利頓覺全身似受萬鈞勁道灌壓,血脈迫極欲裂,不得不拚勁抵擋,急急苦叫:“老怪物要殺了我麼?” 陰陽老怪哈哈虐笑:“殺了未必,弄成殘廢倒有可能!”虐笑更熾,壓力更猛。 宋兩利不得不使出吃奶力氣相抗,數秒不到,竟已面紅耳赤,汗流浹背,苦撐得緊。 陰陽老怪見招收效,哈哈虐笑:“交出寶鏡,饒你一命!”掌勁迫強更甚,想逼其屈服。 宋兩利欸欸尖叫,實是難以招架,原想以道家寶典“化神賦”所記載之口訣“天地無極,乾坤浩瀚”吸它幾成功力,誰知老怪已有提防,全以周遭迫敵而不專擊某處,此若大鍋蓋身,無法吸功,詭計難以施展,已被迫得血脈暴脹,即欲崩裂,實是難挨,就此下去,縱使未遭利器擊身,亦可能肉裂皮暴而亡,危急中突地悟及綠龜法王曾於征討方臘而落難時所傳:“抗之不住可避之”,此時硬拚的確吃力,但若想閃逃或有機會。 心念方起,宋兩利大喝一聲,哪顧得先天後天迫力攝力,一概以五方法門之地水火風空亂招怪打,而那“地”字訣土撥鼠功就有此妙用,亂打之下,撥去不少勁道,縱使未能全數迫去,卻將硬泥地面給搗得鬆散四射。 宋兩利頓有所悟,任那陰陽老怪勁道四面八方迫來。但腳底下泥地卻是空門,登的大喝,雙掌擊地,打出凹坑,身形立即落地亂滾,那凹坑似若長槽,宋兩利身形如蛇一溜,穿牆般往左側染缸撞去,砰地一響,染缸破裂,宋兩利得以脫困。 陰陽老怪怔詫喝道:“你敢破我‘攝力成形’?!”強勢摜來,猛功罩劈,轟得染缸碎裂,黑片四射。 宋兩利卻從陰陽老怪換招之際悟出只要四處流竄,對方未必能奏全功,於是耍出“五行飛渡術”人若龍蝦東彈西掠,縱受老怪掌勁不斷掃及身緣而疼麻,卻也頂得了怒招,然他想抽身逃開,卻萬萬突破不了百丈方圓,只能硬撐,以期救兵到來。 陰陽老怪三擊無效,氣得哇哇大叫:“小渾蛋老是龜逃,難道是龜兒子不成?” 宋兩利暗道:“我乃綠龜法王轉世,便是龜兒子了。”也不回話,急找空隙鑽洞以求生存。 陰陽老怪又擊三招,宋兩利仍以怪異幻形身法保命,陰陽老怪不禁更怒:“不斬你雙腿,你是不到黃河心不死!”先時存有愛才之意,不想傷人身子,然已拖得太久,對方必有伏兵,不得不抓出似若巴掌大之日月陰陽輪,此乃陰陽老怪未練成先天武學時之成名兵刃。 那日輪如太陽,月輪如彎月,皆有鋸齒如毒牙,平時可合成橢圓形置于腰帶,用時拆開即可,兩者皆刻有陰陽男女雙鬼,當年已是人見人懼武器,如今再次耍出,幾若惡魔索命利器,強若流星射斬宋兩利雙足雙踝,殺得青光閃暴,嘯音穿耳。 宋兩利平常皆以掌招迎敵,哪曾見過如此威猛兵刃兼暗器,一時不知應對,慌了手腳,眼看日月魔輪就要射斬雙腿,竟然避無可避,駭叫一聲完了,魔輪已不及七寸之近,寒氣殺體冰森,情急之際,綠龜法王幻相突地浮現,喝道:“刃若掌勁,何懼之有!”硬是控制宋腦袋猛抽雙腿,腳尖一抬一掃,踢得日月雙魔輪倒飛彈出。 陰陽老怪見狀哇哇怒叫:“老烏龜你又想從中作梗麼?”吸回日月雙魔輪又想攻招。 宋兩利卻自怔楞方才那招,法王竟然能以巧妙方法破利招麼?且聽得法王喝道:“只有功弱者才舍先天就原兵刃,怕他作啥!”說完閃失不見。 宋兩利暗楞:“對啊!老怪若是先天了得,又怎搬出數十年未用之兵刃,莫非前次圍剿傷得老怪經脈內體,至今尚未全部復原?抑或是根本復原不了?若以老怪先前之功夫,又怎容得下自己鬼混十數招?”怔念中突然喊出:“你傷好不了,才耍此招麼?” 陰陽老怪的確受得經脈全毀之傷。縱經鬼域妖人治療,雖恢復九成五六以上,然他已年過八十,軀體較長,若未能完全復原,自影響先天功力施展,終讓宋兩利得以苟喘,為此他當然困擾,不得不再求助鬼域妖人,終得知除了以九龍寶鼎煉藥煉身,方能脫胎換骨、功同再造外,否則任何醫術總難擋及體衰身老之天限。 陰陽老怪為求治愈全傷及脫胎換骨,才肯答應鬼域妖人前來盜取九龍寶鼎,否則以鬼域妖人之先天無人能擋功夫,陰陽老怪又怎敢冒此讓他脫困重現江湖之險。 此事原甚隱密,豈知已被宋兩利點破,陰陽老怪自是嗔怒,厲斥:“胡說什麼?我好得緊!”日月雙魔輪更形火辣暴射過來,竟然不再斬腳,而是怒斬胸腰,存心斬死宋兩利以保有此秘密。 宋兩利受及綠龜法王指點,把兵刃當成打出掌勁,如此瞧來竟也一清二楚,不再受其森森寒光及嘯光鬼音影響,見得雙輪強斬過來,他且用“水柔功”之柔指點去,叭叭雙響,忒也有效,雙輪受擊,方向一偏,竟然繞身而過,遠比對付掌勁來得容易,不禁竊喜:“師父教的沒錯,只要瞧得清,相得準,且不受兵刃殺氣所懾,對付起來並不難。”腦門突地感應過去,陰陽老怪欲射自己任何部位已是一清二楚,暗道妙哉。 然陰陽老怪終非弱者,對敵經驗豐富,但覺對方受得指點,竟能從容應付,哇哇咆哮下,已有對策,猛地吸來無數瓦缸碎片,配合日月雙輪暴打開來,耍若萬星閃動,千蝶亂飛,幻光交錯中,全數盡往宋兩利射來。那碎片縱未及日月雙輪鋒利,然在陰陽老怪如此絕頂高手中打出,威力何只難擋,全似利刀無異。 在此滿天花雨射擊下,任宋兩利身手矯捷,終難抵擋千蝶萬星,迫得前方閃不了後方,擊得了左側,逃不了右側,一時手忙腳亂,窮於應付,若非情急中仍知先擊退較難纏之日月雙輪,所剩碎片能擋則擋,擋之不了則落地打滾閃逃。儘管如此,身上亦遭六七利片切中,疼得見血見肉,嚇得他哪還敢再戰,苦笑一聲:“綠龜師父,我可非你啊!”滾身即逃,且等大軍到來再說。 陰陽老怪豈肯讓他走脫,喝道:“留下寶鏡,饒你不死!”自知千蝶萬星手法有效,又不急著靳去宋兩利雙腿,強撲搶近過來,手上早吸得無數水缸碎片,和著日月雙輪連續不斷射打。 宋兩利但覺此次更密更急,不似千蝶而若萬蜂猛衝,暗自叫苦,顧不得衝逃,趕忙落地打滾,先護背面,始又雙掌亂打,幸那五方法門之“搗天風”強勢無比,掃得碎片亂飛,一時擋去不少。豈如日型魔輪穿透罡氣,直衝右側地面,迫使宋兩利身形頓挫,不敢滾往右側。 然就在宋兩利身形頓挫之際,月形魔輪竟然暴衝過來,直取腰際,那來勢既強且勁,宋兩利又擠擋牆角處,根本避無可避,中擊在所難免。 陰陽老怪一招得手,登時哈哈虐笑:“不斬你半腰才怪!” 魔輪咻擊如電,簡直難以抵擋。 宋兩利欸呀尖叫,左腰冰寒射體,就欲貫穿……。 |
第15冊 寶鼎傳奇
第 一 章 龍爭虎鬥 陰陽老怪正以千蝶萬蜂手法,射出無數瓦片及日月雙魔輪,直取滾落地面躲逃之宋兩利。 眼看月型魔輪穿破罡氣,強速無比射向宋兩利左腰際,就要鑽肉穿骨。 情勢危急萬分。 猝見左牆一道流星般青光射來,擊中月魔輪,鏘出火花閃亮,月魔輪斜飛彈開。 陰陽老怪氣得哇哇怒叫:“何方妖孽敢壞我事!”吸回日月魔輪,狂妄嘯天,亟欲收拾來人。 但見六道人影分從六處方位射來,正是江南神丐胡天地、半天師張繼老,以及明教四大護法,太陽護法丘尊、天星護法陳三秋、神光護法胡天鷹及明月護法寒天兒,擊向老怪兵刃者正是寒天兒之“明月斬”。幸她及時趕來,忽見愛兒危險,哪顧得失去兵刃之危,登以明月斬擊落暗器,且掠向愛兒守護,急迫:“你可傷著?”差點喊出愛兒名字。 其餘五人則圍向陰陽老怪,個個強功戒備,以防萬一。 宋兩利驚中帶喜坐起,乾笑道:“我沒事。”身在母親面前受傷,實是過意不去。 寒天兒急道:“你的傷?”方才數道碎片劃出血痕,是讓為人母親者心疼。 宋兩利縱使疼痛仍裝不疼,跳身而起,笑道:“皮肉傷,不疼啦!”忽又急喊:“快收拾陰陽老怪!他是陰陽老怪!” 群雄登時怔詫,原只是懷疑,未想著眼前此人相貌不揚,會是真正老怪?霎見兵刃閃手抓緊,隨時準備迎敵。 陰陽老怪哈哈狂笑:“不錯!老夫就是陰界魔王,你們討死麼?”雙掌暴打“閃電魔指”怒勁射出,電蛇亂竄,搗得群雄忌諱,退閃數丈。寒天兒見狀急道:“快去支援!”和愛兒掠封而去。 宋兩利縱使懼意,然為護母親,只有硬拚,急道:“小心他手中妖輪,可厲害得緊。” 陰陽老怪哈哈狂笑中,腦袋不停抖閃,臉面肌肉快速跳動,不但抖落道冠,且抖亂頭髮,再次穩定像貌之際,已恢復陰陽老怪若狂獅臉容。 江南神丐胡天地詫道:“果然是老怪,你百變功夫總也了得。”更形小心戒備。 陰陽老怪哈哈虐笑:“我原想低調回京,不理你們這些渾人,辦我該辦之事,誰知小渾蛋偏偏認出我來,如此也好,注定要拚一場,報那先前圍剿之仇!”話末說完猝又撲前發難,先將日月陰陽魔輪打出,凌空旋嘯嘛嘛作響,迫得太陽護法丘尊打出太陽輪,明月護法寒天兒再擊明月斬以對。陰陽老怪乘機又自攻來,閃電魘指奇準無比擊中胡天地、張繼老、天星護法陳三秋肩背等要處。原足陰陽老怪施展攝心魔法攝得眾人心神,始搶得先機以攻。 幸群雄早有防範否則亦受重傷,然儘管如此,亦讓三人疼徹心骨。 胡天地登時急道:“小神童別忘了製他攝心魔法!” 宋兩利自知老怪魔法包含攝心、攝腦及攝音三大妖招,其攝音或可以高深功力抵擋,但攝心及攝腦魔法且得靈修之人方能控制,六人只有半天師張繼老較能抗衡,然他卻仍受魔指之傷。老怪威力自非同凡響,宋兩利不敢怠慢,登運起通靈大法,或攝或干擾,哇哇呃呢迫出全勁,猛擋陰陽老怪,拚命喊著:“鬼域妖人來了!”,“寶鏡在東山神廟裡頭!”,“你的經脈毀了,被功啦!”每每喊出要言,迫使老怪不得不聽。 陰陽老怪果然受到干擾。若在平時,自己仍能從容以對,然自受傷後,功力受挫,且身軀已衰,定性竟然跟著浮動。時被喊及重擊之言,心神總是詫閃,六名高手且盡全力強襲,又怎是小孩玩玩招法?方一照面,終被擊退,氣得他哇哇大叫:“小渾蛋敢扯我後腿麼?” 猝地打出陰陽掌。陰掌迫向群雄,陽掌搗得偌大染缸凌空飛起,直砸宋兩利。他且不肯罷手,吸回日月陰陽魔輪,照樣倒射宋兩利胸前、側腰要穴,想一舉收拾,以絕後患。 宋兩利早已感應對方想法而作閃躲,然那魔輪的確霸勁,再次迫得他落地打滾以躲。原以為能躲得光輪,豈知大染缸竟然凌空破裂,藍色染汁傾缸倒下,宋兩利怎能感應死東西,一時不察,藍汁撲身欲淋,他顧慮不知是否有毒,驚叫一聲。無法顧及通靈大法,身若龍蝦彈開,雙手反打一記“搗天風”搗得藍汁散射,勉強逃過一劫。然那大染缸突又裂散,無數碎片如箭射來,宋兩利悶叫苦也,再劈數勁,想全數擊落,卻總有落網碎片砸得腰背生疼,苦不堪言。 寒天兒亟欲掠來相助,急道:“小神童可好?”陰陽老怪並未再擊宋兩利,而是趁其通靈大法撤去之際,拚足全勁施展閃電魔指及陰陽掌,反擊六人高子。他乃全力一擊,勁道何等霸道,迫得六人高手壓力倍增。幸六人早取得默契,在被迫攻之下,六人迅速縮成一團。 個個背背推裡,且臉面向外,兵刃向外,強招迫掌打去。 霎見電蛇跳竄無數,群雄怒掌連連。轟然巨響,電蛇頓被炸開,陰陽老怪冷哼,翻掠屋頂不動,卻是背對群雄,暗自喘息。群雄亦自冷汗直冒,強加戒備,畢竟老怪和那極樂聖王已是超級宗師,怎可隨意輕敵。 陰陽老怪卻暗暗吃驚,若在往昔,六人聯手或能抵擋,但萬萬不可能數招之內將自己擊退,看來當真若鬼域妖人所言,經脈受傷難完全復原,以及身近天年,血氣已衰。 若再耗戰下去,是否能贏不說,若傷了身體,豈非更得不償失?尤其經脈雖被接回去,然主脈雖然暢通無阻,但那些細若牛毛支脈。受傷後縱是復原卻揪成一團,年輕身子或可另行生長,但弱衰之驅卻又如何能長呢?幾經思考,終作決定。 陰陽老怪深深吸氣,平復血脈,隨即哈哈虐笑:“想鬥得了我麼?”轉身過來,故作狂態,目泛邪光:“殺了你們式也可惜,因為你們壞事做的不夠多,違背人性本惡原則,給你們一個機會,六人聯合接我三招,若能全身而退,本人饒你們三月不死!”心想且以奪得九龍寶鼎以煉藥治傷為要,其他全是虛假,慢慢收拾便是。 若在往昔,老怪此舉無異莫大恩惠,畢竟老怪以前行事一向全憑所好,且欲殺之人從不留情,此時竟然掌下施恩,倒讓眾人莫名不解。 胡天地冷道:“要免戰容易,你得發誓永遠退出武林,且不再開殺戒。”心知老怪自恃一代宗師身分,縱邪得可惡,但若發下誓言,多少頗為重視,趁此這他,亦是一計。 寒天兒冷道:“且要離開大內皇宮,離開汴京城,永生不得回來!” 陰陽老怪邪笑:“你是大宋皇朝之人?竟關心朝廷之事?” 寒天兒暗愣,冷道:“我是誰冊需告知,你遵或不遵?” 宋兩利急道:“諸位前輩別聽他胡扯,他已受傷,功力大打折扣,否則何必談條件。且他一向託大,不肯再用昔日兵刃,現在卻要了出來!”但見日月陰陽魔輪仍在身邊不遠,立即吸來,拋向群雄身前,卡當落地有聲。 胡天地詫道:“果然是老怪當年成名兵刃。” 張繼老道:“對方該是受傷末愈!” 陳二一秋道:“乘機拿下,免得夜長夢多!” 丘尊、胡天鷹雙雙同意。 陰陽老怪見詭計敗露,當然不肯承認,哈哈虐笑:“本人功力通玄,怎會打折扣?我原是一番好意,想讓諸位完成心願,誰知你們全不知好歹,也罷,今兒就讓諸位付出傷我代價!”猝又運足真勁,衣衫無風自動,猖狂一笑,用的即是“攝音魔法”,那聲音尖若利錐,猛鑽群雄耳際,疼得眾人拚命運勁抵擋,一時血氣浮動,甚是難受。 陰陽老怪心知支脈受損,若勃上手,破綻較多,然以上脈迫勁發音,手腳支脈根本不動,故能掩飾,尤其“攝音魔法”全以上勁為主,靜立即能發功,省去不少功夫。他志在逼迫敵方,故拚足全勁作強力一擊,以摧垮六人信心,自能收到奇襲之效。 群雄果然被攝得脈脹耳疼,滿臉通紅:不得不拚足全勤以擋。陰陽老怪每竄笑一聲,眾人即顫一次,壓力越逼越重,實是感覺不出對方功力耗弱跡象,難道傳言有誤? 宋兩利但覺悶受不動,不如出擊,此正是綠龜法王所傳“以動製靜”,哪顧得蹲在那裡強抗,吸來日月雙魔輪,相準老怪腦袋、嘴巴砸射過去,並喊著:“砸得你吼不出聲來!” 腦門如是想法,陰陽老怪冷笑,反掌打去,豈知雙魔輪卻是射往腰際,一輪更砸腳盤。原是宋耍了小手段,老怪攝及錯誤腦波,一時不察,暗器已臨,不得不旋身掃腿打口輪,豈知月輪卻射中腳盤下屋瓦。叭地一響,瓦裂梁斷。老怪卻是金雞獨立身形,重心全在腳盤,竟然隨瓦陷入屋內。幸他功力通玄,方隅跌半身,隨又運勁彈起,但已是塵灰滿身,氣得他哇哇大叫:“小妖道敢耍我麼?”右腳一踢,日輪反射,直取宋兩利。 寒天兒深怕兒子受傷,急又揮咄明月斬,並向群雄喝著:“老怪功力已岔,咱料理他!”五人同意,登運極全勁撲罩過來。 陰陽老怪仍不服輸。厲道:“不見棺材不掉淚!”雙掌凝力,追打陰陽變流以對,群雄六人同力合擊,雙勁撞處,轟然巨響,屋瓦受震,暴射四處,前半廳全毀,六人落飄地面,血氣浮動。 陰陽老怪卻被彈開七八丈,凌空翻落屋脊,更是氣喘嘛嘛,畢竟六人聯手,威力猛極,若無先天攝小魔法可用,恐難討好處,尤其宋兩利通靈大法竟然精進如此之強,恐已是綠龜法王六成左右,已非昔日吳下阿蒙,隨便應付即可。盤算之下,決定暫時走避,再尋機會一一擊破便是,登時冷笑:“一招不夠,再看這招天崩地裂!”雙掌開打,那半毀廳堂所剩碎瓦、半梁又被老怪掃帶,全數射向群雄,聲勢浩大。 群雄備感壓力,不敢搶攻,皆採守勢。 宋兩利卻感應對方想法,急道:“他虛張聲勢想逃了!” 群雄乍醒,冷喝一聲,大道冷光直射衝去,此時若不解決老怪,尚待何時?盡是拚足全勤以對。 陰陽老怪氣得哇哇大叫:“小妖道敢壞我好事!”想找人算帳,宋兩利卻躲在六人之後,宛若龜孫,實也奈何不了。眼看六人已近,只好全力反擊,無暇再逃。 雙方登又混戰。只見招來千光萬電,掌去勁嘯聲吼,殺得難分難解,互不相讓。 宋兩利一時無法參戰,只好運起通靈大法,猛往老怪腦門攝去。縱使老怪封鎖甚緊,然在勁攻下總有疏忽之時,纏戰半刻,終在老怪落身,踩及滑石,身形乍偏之際,腦門霎被入侵,宋兩利立即喊著者怪欲攻擊目標,如神丐抑或半天師腰際、背脊等等。 群雄登時防備、反擊。需知高手過招,瞬息萬變,縱使陰陽老怪功力通玄,亦難以招架如此糾纏,千招不到已受擊連連,打得他東彈西躲,甚是狼狽,再此下去,恐遭不測,已氣得哇哇大叫,直吼:“有膽出來一決!”宋兩利倒是安心當龜孫,老是躲得可以。 群雄突地六掌齊吐,打得陰陽老怪悶呃,倒撞後牆頭,血氣更形翻騰,顯然受了內傷,終咆哮厲道:“只會打群架麼?” 需知四大護法及胡天地、十天師,幾已目丐二大幫派聯合作戰,在無先天攝小魔法相助下,陰陽老怪責難佔便宜,尤其體傷身衰,“攝力成形”無法盡情施展,另有宋兩利龜模龜樣胡纏爛搗,簡直有志難伸。 在被迫及牆頭險象環生之際,忽聞外頭龍虎陣仗已然開打,陰陽老怪乍喜,原是徒弟除是非和王文丑領著八大護法趕來。老怪哈哈虐笑:“以多製多,你們撐著吧!”提起真勁再次搶攻以保面子。 群雄不知來著何人,心神暗忌,作戰已趨保守。 宋兩利則感應來人,急道:“是王文丑和除是非,他徒弟;除是非喜歡殺人,”群雄末曾遇過,且戰且觀察再說。 王文丑留下八大護法抵擋龍虎陣,他和除是非已掠入染房。見及師父大打出手,兩人同時拜禮,王文丑說道:“弟子聽得傳音聲,立即趕來。”陰陽老怪的確以攝音魔法對敵之際,暗中往遠處傳去以通知手下。頻笑道:“來的甚好,先收拾他們再說!”王文丑得令,立即掠入戰圈。 除是非兩眼泛碧芒,似若豹人,直穿群雄,目標立即盯上神光護法胡天鷹,對方亦以豹眼搜來,雙方直若豹、鷹獸鬥,別具挑釁意味。 除是非目光狡處,突地冷喝撲來,全若獸人撲擊,不閉不避。方一欺近,右手即往胡天鷹心臟探去,胡天鷹怎知對方出手如此之快之猛,一時難以閃避,登以光明錘擊其背部。除是非竟然不避,任那光明錘擊中背部,他卻五爪探噬,硬扣胡天鷹。眼看就要被腦穿奪心臟,胡天鷹忙道完了。已是玉石俱焚打法。 宋兩利早知除是非嗜殺如獸,且以研究好人壞人心臟為樂趣,突見此舉,且感應對方想法,登時攝腦過去,喝道:“他心臟在右邊!”除是非一愣,利爪稍頓。胡天鷹光明錘敲來,打中背脊,除是非悶哼,仍撐下來,幸其身形矯捷,臨時下沉三寸及往左偏,尖錘少擊三寸,末傷及內臟,故能保命。 儘管如此,胡天鷹左胸亦被五指利入,血流如注,他立即點穴上血。雙雙落個五五波,各有損傷。然胡天鷹對其猛獸式打法,已有了戒心,不敢胡亂搶攻,且以提防為上。 老實說,除是非武功的確勝過胡天鷹,且氣勢更霸,若非宋兩利臨時攝腦,他必操勝算。 除是非一擊不中,已知原因。轉向宋兩利,豹眼搜去,冷道:“你就是小師弟?” 宋兩利乾笑:“我已不是你的小師弟了。” 除是非冷道:“為何背叛師門?” 宋兩利道:“這哪是師門?是你師父先背叛我,他只不過在利用我而已,他還想殺了我呢!” 除是非道:“拜了師,命就是師父的,他要被你也是應該!” 宋兩利道:“哪是如此!縱是師父亦無權任意殺人,他教你的方法錯啦!” 除是非冷道:“怎會錯!勝者為王,皇上要你死,你豈非要死!” 宋雨利道:“那就是昏君、暴君,大家就反了。” 除是非皺眉:“是這樣麼?” 陰陽老怪深忌徒兒被洗腦,喝道:“別聽他胡扯,先殺了這班人再說!” 除是非應是,登再次開打,竟然撲向胡天鷹及宋兩利,冷道:“小師弟你背叛師門就該殺!”宋兩利豈肯大意,連足全勁以擋,胡天鷹更卯極功力對敵,雙方登時纏戰難解。 胡天地、張繼老、寒天兒、陳三秋則仍鬥向陰陽老怪,然少了宋兩利及兩大助手協鬥,四人已漸落下風,險象陡升,若非老怪原已受傷在身,恐擋不了五十招。 陰陽老怪見及情勢逆轉,登時哈哈虐笑:“陰陽魔界豈是好惹,自殺或自斷一臂後投降,任憑選擇!” 胡天地暗自苦嘆,若真不行,唯有撤人,待下次準備妥切再付攻擊,已作且戰且走打算。 情急中,忽見四道人影凌空掠入,一女子媚聲喚來:“如此盛事,怎可少了我們!”竟是極樂聖王座下四大護法酒神沈三杯、色神刁采盈、財神錢不負、氣神怒不笑。宋兩利暗道要糟,自己和對方過節可大了。然四人竟是來幫忙,全數攻向陰陽老怪,宋兩利暗道好險。 刁采盈卻轉過頭邪笑:“小帳先算完,再算你這大帳!”縱使聖王有所交代,四人仍想讓宋兩利吃點苦頭。 宋兩利苦笑不已,且先過了此關再說,道:“殺了陰陽老怪。任憑你算帳!” 刁采盈喝道:“好方法!”和著四人猛攻不斷。 陰陽老怪哪知半途殺出程咬金,加其四人力量,何異添增一倍軍力,已被迫得險象環生,氣得哇哇大叫:“連聖王都得敬我三分,爾等敢來攪局!” 刁採盈邪笑:“沒辦法,誰叫你想收拾小神童,他可是聖王所罩之人,任誰亦動他不得!”儘管聖王對小神童另眼看待,然實際乃聖王得知老怪欲奪九龍精綱鼎,他已將此物歸為大金國所有,故臨時通知四大護法前來助陣,以阻擋老怪得逞,否則讓老怪和群雄自相殘殺,豈非坐收漁翁之利。 陰陽老怪以看出名堂,哇哇斥叫道:“我看是老妖自己想獨吞一切吧!”刁采盈道: “獨吞什麼?”陰陽老怪豈肯自暴目的,斥道:“心知肚明!”眼看情勢已變,再戰下去,吃力不得好處,終喝向手下:“文丑、是非,咱退!”怒掌打去,亟欲抽身。 王文丑和太陽護法戰個五五波,抽身自是容易,迫得數掌後,掠身即靠老怪身旁,並肩作戰。 除是非則和宋兩利纏上。若論武功殺招,除是非確勝一籌,然宋兩利卻老是以通靈攝腦大法對敵,除是非不斷受其攝擾,招法時強時弱,打得心浮氣躁,縱想抽腿亦是拖拖拉拉,已陷爛打局面。 陰陽老怪見狀突地咆哮,施展獅子吼般醒神強音,震得除是非突地甦醒,冷道:“你要得妖法,下次再戰!”遵得令命,立即掠身退去。 宋兩利暗呼好險,縱能纏住這豹人,然其動上手全是被招,他和神光護法簡直如落千刀利爪之中,隨時傷身傷肉,幸能逼退,否則纏戰下去,製其不死,說不定反弄得傷痕累累。 陰陽老怪會合王文丑、除是非,威力徒強數成,縱使未必敵得過十人聯手,然要走人卻是易舉。登時黠笑:“大宋聯合金狗,天下笑話!不跟你們鬥!”怒掌打來,反手一招,三人同掠出牆,逃之夭夭。 半天師張繼老問道:“可要追去?” 胡天地道:“暫且莫追,畢竟身在京城,若四處殺伐連連,恐引來禁軍,鬧得不可收拾。” 張繼老亦覺有理,掠往牆頭,指揮龍虎陣勢先行退去。 色神刁采盈卻媚笑道:“怎不追?一舉作了陰陽老怪豈非永絕後患?” 張繼老斥道:“宋、金勢不兩立,休想耍計!” 刁采盈道:“你可差了,大宋且秘折聯金滅遼,早已合作多年,說此話未免外行!” 張繼老冷道:“司馬昭之心人人皆知,你若不走,休怪我天師派以你為敵!” 刁采盈冷哼:“不知好歹!”伸手一招,這才和夥伴掠身而去,臨行且又回頭盯向宋兩利,邪笑道:“咱老帳慢慢再算!”說完閃身不見。 宋兩利腦門沉重,暗自叫苦,若被纏上,實是難玩。 寒天兒急間:“你和他們有何恩怨?” 宋兩利道:“前次滅遼,聖王急欲屠殺燕京城,我擋了一下,便被追殺,後來和他們遭遇,各有勝負,故結了怨。” 寒天兒道:“既然如此,得避開才行。” 宋兩利默然點頭,差點說出“孩兒知曉”等話。 強敵雖退,然逮人任務卻未達成,群雄難見暢快。 張繼老道:“讓那陰陽老怪走脫,他必另藏它處,想再逮他並不容易。” 胡天地道:“至少證明他已受傷,不若以前兇猛,只要仔細探尋,且將其徒避開,我們仍有機會。” 寒天兒道:“既是如此,我等四人即再多留幾日,待張天師返回抑或收拾老妖為止。” 心想如此亦能多陪兒子,聊盡母親之責。三大護法表示同意。 胡天地道:“感謝四位相助,然極樂聖王業已介入,大家得更小心從事。” 張繼老道:“若是聖王親自出手,當今天下恐無人能擋……” 眾人心神不由一沉,極樂聖王早已是超級宗師,排名僅次於綠龜法王,然法王已死,聖王坐穩第一高手,原陰陽老怪尚可嚇阻,但經此一戰已勢同水火,又怎能再聯合他以抗聖王?情勢瞬時變換,壓力自來。 胡天地嘆道:“若真如此,唯號召天下弟子以作誅死之戰,且莫讓番邦韃子囂張逞能方是。” 張繼老道:“或許也該賠上這條老命啦!” 宋兩利急道:“毋需如此,聖王雖厲害,但綠龜法王未必作古,屆時必有得拚!” 心想若真對上,說什麼也得求法王現身。縱若不得,且以靈寶陰陽鏡相抗,至少非毫無招架之局面。畢竟若讓母親冒險,他死也要拚。 胡天地道:“且觀且戰吧,若法王能再現身,自是佛陀慈悲,否則全靠天命了,咱先退去治傷,以便應付隨時可能發生之變局。” 對於綠龜法王是否轉世,以及和宋兩利之瓜葛,眾人雖甚想明確知之,然在間之無名且相互尊重下,宋若不說,眾人又豈敢過問。 命令已下達。胡天地和張繼老引著龍虎陣退回天師西宮,宋兩利則陪著母親留在原地,所剩三大護法則返回秘處,先行治傷去了。 人已落單,宋兩利立即下跪,以表敬意,通:“娘受險了。” 寒天兒兩眼含淚,慈祥一笑,將愛兒抱得緊緊,道:“怎會,除此妖魔乃我輩本分,你做得很好。”宋兩利默默不語,享受片刻母子親情。 寒天兒抱得一陣,方覺兒子身上亦傷痕累累,急道:“倒忘了你也有傷要治,咱到裡面找個床鋪!”引帶兒子而去。宋兩利直道皮肉傷不礙事,寒天兒仍帶他前往後院,找不了完整床鋪,拆得門板暫用,隨即拿出金創藥開始治傷。 在發現兒子傷口似有收縮效果,血流且現晶瑩剔透之際,寒天兒怔道:“你服了靈丹妙藥?” 宋兩利道:“吃得一株紫玉仙芝。” 寒天兒甚喜:“倒是靈藥了,娘放心多啦!”仍小心翼翼清理傷口及治傷,道:“原以為你曾服下陰陽老怪丹藥,可能傷著身子,但有紫玉仙芝可解,一切自能化去。你倒是個福氣之人。” 宋兩利道:“托娘之福,娘也受了傷,核兒血液或可一周,至於妙藥一時難尋。” 寒天兒斥笑:“別胡言,哪有娘喝骨肉鮮血者,那些傷還挺得過去。” 宋兩利直道下次必留靈丹妙藥,寒天兒表示莫強求。母子連心,一陣甜蜜。 待傷勢治妥後,寒天兒始問道:“近日夜裡總聞笛聲悲切,似夜姑娘所奏,你和她到底如何了?” 想及夜驚容,宋兩利心情跌落谷裡,道:“和她吹啦……” 寒天兒道:“怎會?娘相人無數,她並非花蝴蝶、始亂終棄者。” 宋兩利道:“是誤會……”如此秘密原答應秦曉儀不能說出,然對方是自己母親,怎可欺瞞,何況她知曉亦無礙處,遂道:“我和張美人有了孩子……”寒天兒乍閒,嚇得一跳: “你跟她?”宋兩利急道:“不是那檔事!”寒天兒道:“娘迷糊了。”宋兩利道:“就是太玄才誤會連連;原是張美人和王天君有了小孩,秦曉儀卻要孩兒幫忙,暫時冒充張美人丈夫,待孩子生下再作處理,誰知還來不及處理。張美人即把孩子生下,且跑到京城認老公,此事被夜驚容撞個正著,一切便完了。” 寒天兒滿頭霧水:“張姑娘怎搞不懂孩子跟誰所生?且認定你是她丈夫?”實是子古奇聞,道:“她得了失心症不成?” 宋兩利道:“差不多,孩兒練得先天移神換靈洗腦大法,慢慢以洗腦方式介入張美人腦門。且洗去、改造對方記憶,待她醒來即忘了先前所有,只記得改造之事。”更形苦笑: “若非瞧那秦曉儀可憐,孩兒怎敢玩此花招!”於是將整個洗腦及發生過程說個明白。 寒天兒欲笑非笑,若是他人,她未必相信,然兒子天生式異,且有靈力在身,何況他毋需對自己撒謊,終也笑出來,道:“你可是好人當過頭了。” 宋兩利苦笑:“孩兒錯了麼?” 寒天兒笑道:“沒錯沒錯,幫得人家怎會錯了?只是當過頭總要吃點虧!” 宋兩利道:“此虧不知仍要吃多久。” 寒天兒道:“頂多是一輩子。” 宋兩利詫道:“一輩子?那豈非完了!” 寒天兒笑道:“無此嚴重,秦曉儀一向仁慈,該不會讓你背負太久,或許天師派和玉皇仙島恩怨釐清後,一切自能迎刃而解。” 宋兩利道:“可是對夜姑娘……。” 寒天兒道:“該沒事,畢竟秦曉儀已解釋過,且那笛音充滿思慕,你仍有機會。” 宋兩利輕嘆:“鬧得此事,叫孩兒如何能再坦然面對她?” 寒天兒道:“一切又非你的錯,相信日後她會回到你身邊。” 宋兩利不禁摸摸額頭胎記,總感覺自己配不上她,暗暗輕嘆。 寒天兒自能感受,且那亦呈當母親永遠之痛 為何不能生個完整臉面給兒子,而留了胎記。她撫向兒子肩頭,輕嘆道:“原諒娘,未能把你生得好。” 宋兩利但覺刺傷母親,趕忙裝笑回應,道:“沒事沒事,這個胎記在塞外可光榮得很,孩兒根本不在乎,何況已習慣啦!” 寒天兒兩眼含淚,總深深點頭,也不願兒子再為自己而傷神,終說道:“你能看開即好,否則娘無地自容!” 宋兩利直道看得開看得開,隨將話題轉往塞外遭遇趣事,尤其談及忽必瑞盜寶無數,日後且要搬光童貫等姦官財寶,始讓寒天兒心神移了方向。道:“是該搬回童貫壓榨百姓之財。” 宋兩利道:“孩兒已知藏寶處,隨時可動。” 寒天兒道:“且等解決老怪之事再說,倒是有關林靈素根本就是神棍一事,你待如何處理?” 宋兩利道:“孩兒即為躲他才溜向塞外,孩兒已不再幫他了。” 寒天兒道:“如此甚好,且也不必躲他,畢竟是非總得分清,而後勇敢面對,他是助過你,卻為私慾,你還的人情業已甚多,夠了。” 宋兩利道:“娘教訓得極是。” 寒天兒笑道:“如此娘便放心啦,去吧,耽得太久,恐將引人起疑。” 宋兩利道:“娘既回京,何不恢復真正身分?孩兒也可認祖歸宗?” 寒天兒輕嘆:“奸人未除,蘇家永遠是亂黨,何況皇上仍昏庸,為免不必要麻煩,還是暫時如此,待機會妥切,娘自會打理。” 宋兩利全為母親著想,既是母親不為,他亦順其自然,畢竟自己已習慣孤家寡人,若再入得蘇家,恐甚難自在,遂道:“娘作主便是。”對於最重要之問題 父親是誰,始終不敢再問出口。 寒天兒道:“去吧,查查陰陽老怪下落,有機會且和夜姑娘碰碰頭,娘期待你倆有所結果。” 依依不舍中,宋兩利方始告別而去。 寒天兒突地失神望天,感傷道:“為了你爹,娘又怎能引你認祖歸宗呢?”想及丈夫,慨歎不已。 |
第 二 章 明來暗去
陰陽老怪、王文丑、除是非師徒三人已躲回萬歲山之奇陣秘處。 畢竟整個汗京城充滿天師派和丐幫弟子,甚至另有極樂聖王弟子潛藏,若想隱身並不容易。陰陽老怪當機立斷,潛回奇陣老巢,以大內禁軍之勢先擋外人,如此縱有高手再闖入亦是寥寥無幾。 見及石造秘室被毀一半,陰陽老怪嗔嗔斥斥宋兩利竟然敢在太歲頭上動土及鳩佔鵲巢。 然嗔斥一陣,仍得養傷,故暫且不提,師徒三人立即各自尋地,盤坐下來,調息養氣療傷。 直到次日中午,三人方將血氣調順,療傷完畢。 陰陽老怪不再莽撞,改得細心從事。 除是非仍勁道十足,道:“那些人雖贏得一周,但若分批收拾,弟子仍能一一對付。” 王文丑道:“只要各個擊破,本派未必會輸。” 陰陽老怪道:“話是不錯,然我等此次前來,乃以取得九龍寶鼎及靈寶陰陽鏡為主要目的,復仇算帳已是其次。” 王文驗道:“寶鼎已在附近,派人搬走便是。” 陰陽老怪道:“豈如此簡單,寶鼎過巨,搬出宮,必引人側目而洩行棕,天派師等人不說,光是極樂聖王這關即甚難對付。” 除是非道:“師父鬥他不了?” 陰陽老怪冷道:“豈鬥不過?只是志在護鼎,不必惹他事。” 除是非道:“護鼎由弟子負責,師父只管鬥倒他們,照樣可順利出城。” 陰陽老怪對這天地不怕之徒,亦存無奈,通:“目前不宜打殺。而以鬥智不鬥力為先。” 除是非道:“弟子不喜動腦鬥智,那些全讓師父解決,鬥力之事交代一聲便可!” 拜禮後,逕自步出秘屋。 陰陽老怪道:“我又豈好鬥智?”言下之意似有無奈,然觸及王文丑目光,又忌其誤會,通:“為師自可鬥力,卻哪能不教你們智勇雙全,除非你也練成為師這般高強武功!” 王文丑道:“師父教訓甚是,弟子贊成鬥智,畢竟見勢拆招,亦是妙法。” 陰陽老怪道:“你引領護法多年,作戰經驗豐富,此時此刻,應用何招?” 王文魏道:“寶鼎過巨,得動及十馬大車,若要不讓他人起疑,唯有靠軍隊,抑或神霄派教徒搬送,因為兩者皆可任意進出大內皇宮。” 陰陽老怪目光一亮:“妙招,找那童貫前來,要他派兵搬運,一次十車同行,對方未必知之何者為真。”想及當年宋兩利亦曾以瞞天過海之計耍過極樂聖王,如今如法炮製,必有奇效。 王文丑道:“童貫出兵事小,但動及九龍寶鼎,即在拆皇上祖宗牌位,恐將引來不必要之困擾。” 陰陽老怪冷哼:“誰敢阻擋,一一收拾處死,趙倍這渾蛋也不例外。” 王文魏道:“處決趙倍容易,收拾大宋江山卻難,趙倍死了,必立新皇,永不間斷,護送寶鼎工作必定困難重重。” 陰陽老怪頻頻點頭:“說得也是,依你之見,又該如何處理?” 王文丑道:“先招來童貫探採消息,若他能弄得天衣無縫,則一切順利,若是不行,則找神霄派合作,畢竟關於靈脈神靈之說,還是道法管用。” 陰陽老怪道:“就依你。”當下發出一道強勁,敲向屋外花廳小山般日黃巨石,發出咚碎之聲,似況且脆,傳聲甚遠,此乃他和童貫聯絡暗號,後為宋兩利所用,但不管何人,童貫只要聽得此聲,簡直比皇上聖旨更靈,迫得他匆匆趕來。 童貫以為乃宋兩利傳喚,畢竟他吃過通靈攝腦大虧,不得不對宋兩利另法侍候,故趕及此地時,已裝出必恭必敬龜模樣,欣聲喚道:“不知小神童召喚有何要事?”原已謊報大破遼軍,奪回燕京等諸城,皇上龍顏大悅,封官加爵,哄得童貫自以為千古第一人,然身臨至此,任何幻夢頓失,竟似淪為下人,天壤之別,實讓他難消受,卻又不得不忍下這口氣,心神變化百轉千腸。 陰陽老怪卻聽之不慣,斥道:“什麼小神童,你喊的可若龜孫!” 童貫怔詫若被抽鞭:“師父是您老人家?”這可好了,超級靠山回宮,一切豬羊變色。 為想證實,快步衝往石屋,果然見及老怪,怔喜若狂:“當真師父回宮?可有假冒?”深怕宋兩利變裝。 陰陽老怪斥道:“你是被整得嚇破膽麼?” 王文魏道:“的確師父返回,毋庸疑心。” 童真見及王文丑,心想宋兩利總不能一份兩人,終信其真實,登時下跪拜禮,“師父在上,請受弟子三拜!”磕得必恭必敬。 陰陽老怪道:“起來吧!” 童貫應是,恭敬立起,滿肚子委屈即想一一傾訴。 陰陽老怪道:“你受委屈,我等皆知,唯有一事更為重要,得先行處理。” 童貫道:“師父但說無妨,弟子必全力以赴。” 陽老怪道:“把九龍寶鼎搬一口到城外,為師要用它。” 童貫詫愕:“寶鼎?” 陰陽老怪道:“正是。” 童貫道:“它已鎮住龍脈,經此一動,恐怕大宋江山多變……。” 陰陽老怪斥道:“你還聽得這些?全是一派胡言,我若要毀大宋江山,親自把趙倍殺了不就了事,還玩什麼名堂!” 童貫但覺老怪已生氣,急忙附和笑道:“師父說得極是,只要您想用,弟子替你弄一口便是。” 陰陽老怪終於爽聲笑道:“這才像話,大宋江山一向我在掌管,趙倍只不過傀儡罷了。”神情一凜:“要弄得神不知鬼不覺,我可不願一路上風風雨雨!” 童貫皺眉道:“運它事小,但要不動聲色可就麻煩,畢竟宮中耳目眾多,尤其林靈素仍在耀武揚威,他若發覺。必定大肆張揚。” 陰陽老怪冷道:“把他揮出萬歲山,看他是否能作怪。” 童貫拱手道:“有師父出馬,自可萬無一失。” 王文丑道:“暫時毋需撞人,只待搬動之際,將他製昏即可,畢竟神霄派弟子眾多,莫要節外生枝。”此話已暗示先前所言,若禁軍搬不了,倘有神霄派人手可用。 陰陽老怪自龍體悟,通:“就此辦理。” 童貫對他自是言聽計從,道:“如此也好,先行處理搬運之事,其他者日後再收拾,卻不知師父何時要下手搬運?” 陰陽老怪道:“越快越好,明天如何?”既是礙著極樂教派。當然越早行動越有利,且能讓對方措手不及。 童真詫道:“明天?” 陰陽老怪道:“有問題?” 童貫道:“車子有問題,如此大口寶鼎,且全是精綱打造,必定甚重,一般車子恕不易戴之。” 陰陽老怪道:“去找舖子連夜趕工。” 童貫道:“若要一次十輛掩飾,恕不易辦到……” 王文丑道:“只要一輛真貨,其它以木樁加寬偽裝即可。” 童貫道:“那或許可行。” 王文魏道:“輪子亦加強,說不定得強行闖關。” 童貫道:“照辦!” 陰陽老怪道:“去吧,等你好消息!” 童貫恭敬拜禮而退,滿懷喜悅離去,畢竟靠山回宮,任何威脅頓失,江山、權勢在手,感覺實是妙哉。 陰陽老怪當然了解童貫調兵遣將之能,故毫不掛心,轉問王文丑:“下一步該如何走?” 王文魏道:“防宋兩利和極樂聖王以通靈大法攝得計劃,以搶先機。” 陰陽老怪道:“有道理!”自己當能防上搜攝,但兩徒恐擋不了,尤其除是非性子較直,且曾受攝于于宋兩,遂換來除是非,道:“可要練及避開受攝功夫?” 除是非道:“當然要練,否則老被攝著,應付不易。” 陰陽老怪拿出十支銀針,王文丑、除是非各自五針,道:“練及正法恕不易,但這“五鬼定魂術”可以暫時抵擋,即將五針利入頭頂百會、玉枕、天柱、承靈、風池五入,再運陰冰之助衡之,可醒神醒腦!”並授口訣運行。 王文丑、除是非立即照辦,一一將銀針利入穴道,腦門頓時暈眩疼痛,陰陽老怪指點運氣,並以攝力測試,兩人終能抵擋一二。 訓練幾次,陰陽老怪說道:“看來已管用,若擋之不了,找機會逃避應無問題。” 王文丑、除是非雙雙道謝。陰陽老怪得意道:“只要拿到九龍寶鼎及日月儀,必讓你倆功力更上層樓!”兩人又自道謝。 陰陽老怪道:“出去轉轉,讓那些渾蛋猜東猜西,虛張聲勢。” 王文丑、除是非得令,拜禮而去。 陰陽老怪則又運勁練功,總想動能補拙,將受損穴脈給修復。 宋兩利昨夜即已探知陰陽老怪躲入萬歲山秘陣之中。此巢原是他休息秘窩,沒想到仍被老怪給強佔回去。在顧及自身能耐,且群雄傷勢未復下,不敢再打草驚蛇,他只好躲於附近鏡樓處藏身,以便就近觀察監視。 次日午時,終見童貫前來,心知必有名堂,他雖猜著可能與寶鼎有關,故耐心等待,直到童貫竊喜離去,他始敢暗中追去,於那蓮花湖畔東岸碧波亭上把人攔住,喝道:“鬼鬼祟祟,耍何名堂!” 童貫乍見宋兩利。詫然不已:“是你?”正待下跪拜禮,突又覺得陰陽老怪師父已回,靠山已穩,何需再仰他鼻息,冷道:“做事莫要過分,否則必有後果!”身形一挺,雙手整理袍發,恢復大將軍氣勢。 宋兩利道:“陰陽老怪回來,你翅膀就硬啦?” 童貫詫楞:“你怎知他已回來!” 宋兩利道:“昨天還幹了一場,他來尾巴逃躲這裡,你還把他當神?” 童貫更詫:“你們打過了?!” 宋兩利道:“自己去檢驗他傷勢就知一切。” 童貫回想方才,陰陽老怪未必受傷,但王文丑衣衫卻裂處不少,先前一時竊喜未曾注意及探問,此時想來多半是真,立即改口道:“小神童有何指教?”仍覺莫得罪為佳。 宋兩利黠聲道:“說出老怪找你作啥?” 童貫忌諱,一時難答。 宋兩利目光一瞪:“沒看到我能攝你腦子,全是為了九龍寶鼎,以為我不知?我只是故意探你老不老實而已!”它的確喝了酒,且感應神通強烈,只是末能詳盡了解,故現身逼供。 童貫最忌腦門被攝,忙急道:“老夫絕無欺騙,老怪要我準備馬車運走九龍寶鼎,我尚未答應他。” 宋兩利斥道:“胡扯!” 童真急迫:“只答應他造馬車,搬運工程浩大,並非我能承擔。” 宋兩利邪笑:“你敢幫他。小心我閹了你另一顆卵蛋!” 童貫急道:“不敢不敢,一切全是他們所逼。” 宋兩利仍想脅迫,豈知陰陽老怪怒斥聲已傳來:“小渾蛋敢壞我好事麼?”林區忽見快影閃動,宋兩利但覺老怪已有所感應,哪敢停留。喝道:“敢聽他的就閹了你!” 轉身掠去,逃得龜模鰲樣。 童貫不明就裡,楞在當場。 陰陽老怪終於趕來,道:“不必聽他胡扯,一切自在為師掌握之中。” 童真仔細瞧及老怪,實未見著受傷模樣,道:“可是他說師父昨天吃了敗仗?” 陰陽老怪道:“吃敗仗還能在此?” 童貫道:“五師弟似是受傷……” 陰陽老怪道:“那是障眼法,我若罩不了,宋兩利何需見我即逃?何況我人在此,對方若有能耐,大可來犯,他們又何需躲若癌三,別被他唬去。” 童貫想想也對,若有能耐,大可來犯。敢情是唬招,終能放心,道:“但是小神童已知造車運寶鼎一事,恐將不測。” 陰爾老僅遭:“你體管去造車,畢竟此事亦非大秘密,唯一該守者是運送日期,本是越快越好,但顧及你可能受攝,故日期由我決定,隨時再通知你便付。” 童貫道:“如此也好,否則對方確實無孔不入,弟子這就去辦。”拜禮恭敬而退,信心仍足。 陰陽老怪瞧向山林暗處,喃喃說道:“小神童的確厲害,可惜不能收為己用,只有毀了他!”想及另有靈寶陰陽鏡欲尋,不能太過逼迫,故未再追尋。掠回秘陣,仍自苦修內勁,以期早日治癒傷處。 宋兩利並未走遠,他決定盯死童貫,只要一有動靜立刻回報,方能阻上陰陽老怪詭計得逞。 然童貫竟有所防備,不斷四處打轉,倒讓宋兩利平添麻煩,忽悟及若以通靈大法搜查,何需追得如此辛苦,終潛至儀心園,反正秦曉儀及張美人皆不在,正好落個清靜。 待找得靜處後,立即運起通靈大法感應五方:陰陽老怪確實躲在萬歲山苦修;童貫已找向禁軍補給站,定製特堅馬車;橫豎道尼竟地想念自己,且找機會拜訪便是;母親已偷偷探望蘇家古宅,卻不敢和蘇小鳳碰頭,免惹麻煩,可苦了她;師父林靈素竟然又要神弄鬼想佔李師師便宜,兩人且又約見飛瀑洞中。 宋兩利一時難耐,大喝一聲:“師父你還想佔人便宜麼?”林靈素頓有感應,然卻不子理會,斥道:“小混帳還不回來,混到哪去死!”仍當宋兩利為昔日小廝,全然不予尊重,宋兩利心知勸之不易,猛地再展神通,攝向林靈素,喝道:“喝酒啦!”林靈素一時難以把持,終抓起酒 猛灌,那酒中往往加入迷幻春藥,原是迷惑李師師所用。 此時卻全吞入腹,一時不勝酒力,倒撲桌面。李師師詫叫幾句,大師仍不醒,直道下次再訪,終於走入,避開一難。 宋兩利欣喜暗道:“日後只要有此狀況,攝他飲酒便是。” 既然擺平林靈素,宋兩利復運五方法門神通搜向四處,忽覺極樂聖王回應過來,嚇得他亟欲斬斷。 極樂聖王卻自強逼,通:“別逃,你不想知道本王在何處?” 宋兩利但覺事關重大,通:“你在哪?” 極樂聖王道:“已到汴京城。” 宋兩利詫道:“你來了?” 極樂聖王領首,故意說出地點,竟在相國寺後面一處題為“天樂居”之豪宅內處。 聖王道:“不過來坐坐?” 宋兩利急道:“不了,你忙你的,我忙我的,各不相干。” 極樂聖王道:“你和夜驚容如何了?” 宋兩利一愣,隨即回話:“吹啦。分手啦!沒啥緣分!” 極樂聖王道:“是誤會,我可解決。” 宋兩利道:“不必了,我承受不起,再見,莫要再見!”想及聖王可怖,哪還敢通靈,立即斬斷,還是只顧童真為妙,腦波不敢四處亂竄。 極樂聖王早已知女徒和宋兩利分手之事,至於真正原因卻懶得知道。他方到汴京城,立即招來夜驚容及夜無群,準備親自解決此事。 天樂居雖為豪宅,卻是大金皇朝於京城私設秘站,外表雖以漢人身分掩護,裡頭秘宅卻置金碧佛殿乙棟,全為聖王到來而設。 佛殿為掩耳目,而供奉顯宗三寶佛,此時卻罩紅布,避開聖教不同。極樂聖王及聖母盤坐特製金椅上。四大護法守在外頭,夜驚容、夜無群則雙雙拜禮於內。 夜無群顯得興奮,道:“師妹已覺醒且看清宋兩利心靈邪惡,決定不再理他而分手了。 師父應可替我倆主持婚事。” 極樂聖王道:“卻不知容兒意下如何?” 夜驚容顯得感傷,道:“弟子不想嫁人。” 極樂聖王道:“你對宋兩利仍不能忘情?” 夜驚容一時難以回答,淚水盈眶。 極樂聖母道:“別難過,慢慢說。” 夜驚容仍難開口。 夜無群卻焦急道:“她是恨死宋兩利才作此反應,師父、師母別再逼她,且讓我帶她回大金就是。” 夜驚容突地冷道:“我不回去,我也不想嫁人!” 夜無群急道:“師妹,何苦往牛角尖鑽呢?” 夜辭答道:“你我只有兄妹之情,師兄別再逼我。” 夜無群急道:“師妹…,你且頓悟啊!” 夜驚容始終不再回應,卻已掩面輟泣,悲情不已。 極樂聖王見狀輕嘆:“看你仍對宋兩利有情,去吧!不管狀況如子,去說個清楚,是合是分,全是天意。” 夜驚容的確想再見見心上人,畢竟秦曉儀之解釋,以及宋兩利之種種反應,她多日揣想,總覽可能性甚高,如若當真誤會,又何忍傷害對方,尤其自己衝動一棒敲得心上人頭破血流,實是殘忍得叫人難受,若不道歉,終生內疚,然決裂至此,她又怎敢面對一切,故一拖再拖,鎮日憂鬱難安。 極樂聖母亦道:“去吧,說清楚,心情將會好過些,不說,永遠解決不了事情,你痛苦,他更痛苦。” 夜驚容想及對方更痛苦,一顆心終於軟化,道:“是該找他談談……” 夜無群登又緊張,急道:“師妹別理他,他花招可多了,且會攝心妖法,你莫要著了他道兒才好。” 夜驚容冷道:“我的事你別管。” 夜無群急道:“師妹……”求向聖王:“師父請勸勸她,別再讓此惡事不斷循環發生。” 極樂聖王道:“不讓她去談,永遠解決不了。” 夜無群道:“可是那小子懂得妖法,師妹隨時可能被迷惑。” 極樂聖王道:“放心,師父在此,任何妖法必難得逞。讓她去吧。” 夜無群仍不敢放手。 極樂聖王道:“要對自己有信心,莫因小事即扣得死死,如此無人受得了,尤其感情一事勉強不來。” 夜無群終無話可說,道:“要去。我且跟去保護,以防萬一。” 夜驚容道:“不必了,我想靜一靜!師兄不必任何時刻皆在我身邊。”那“煩”字不便說出口。 極樂聖王自知狀況,道:“容兒去吧,你的確需靜下來想想解決辦法,群兒且留在此,為師另有要事交代。” 夜驕容霎時拜禮,告別聖王、聖母而去。 夜無群急道:“師父何事交代,不能等到他日麼?” 極樂聖王道:“群兒你智慧哪去了?如此日夜纏著她,不煩死才怪,你且讓他獨自靜靜想想,這才是照顧之道,只要她能想通,自可能回到你身邊,逼她無用。” 夜無群道:“可是宋兩利隨時會耍妖法。” 極樂聖王道:“不是說過,為師在此,任何妖法已無用處!” 夜無群道:“師父難道不報宋兩利礙您作法毀燕京城一事?” 極樂聖王道:“過去即算了,畢竟小孩有心無意,若掛在心上,何能快活。你且把師妹一事暫時壓下,陰陽老怪已返京,他想載走九龍寶鼎,然大金若無此鼎鎮住,將無法千秋萬世,故爭奪寶鼎勢在必得,莫因小小感情事,把江山給毀了。” 夜無群應是,然仍牽掛師妹狀況,心想還是得伴她,反正在汴京城,一有狀況,立即支援便是。 極樂聖王自知他想法,道:“下去吧,記住,千萬莫要再煩你師妹,若生反效果,誰也幫不了你。” 夜無群始拜禮而去。 極樂聖母輕嘆:“看他是深陷不能自拔了。” 極樂聖王道:“一切成事在天,咱難作主。”不想再談此事,隨又換得四大護法,要其說明種種狀況。 刁采道:“天師派、丐幫和明教的確和陰陽老怪門上,我派若出手伏擊老怪,三派可能不會出手相助,當然此乃指不運走寶鼎之下。畢竟若想運走寶鼎,漢賊必反我族群。” 沈三杯道:“不錯,天師派張繼老早已擺明一切。” 極樂聖王道:“不奪鼎,只護鼎,畢竟九口之多,只奪一口根本無效,別費事,奪九鼎一事交予大軍到來時一次奪走為佳。” 怒不笑道:“若如此,大有可為。” 錢不負道:“聖王、聖母親自出馬,當然大有可為。依屬下看,乾脆連陰陽老怪一併殺了,以利我軍入侵。” 沈三林道:“對極。以聖王功力綽綽有餘。” 極樂聖王道;“當時不想勸他,乃時機未能成轉,但此時遼國已滅,大金自能全力對付宋國,該是斬草除根之時了。” 沈三杯擊掌道:“妙極!聖王既做此盤算,屬下自該放手一搏啦!” 刁采道:“卻不知對宋兩利這一門事要如何處理?” 極樂聖王道:“他和容兒看似有緣,多少顧著容兒面子,暫不動他,至於日後若不能結合,抑或和中原門派卯上而勢不兩立時。仍得大義滅親行之。” 刁采道:“既是如此,何不現在阻上客姑娘,好讓小王爺能了心願。” 極樂聖王道:“孽緣一樁,若強加阻止,必讓容兒更恨我等,故順其自然,如此對誰皆有交代。” 刁采不再提此事,道:“一切聽聖王安排便是。” 極樂聖王道:“爾等四人守住皇宮大內四處通道,尤其後宮萬歲山,只要一百大型馬車出入,立即檢查及回報,免得讓對方有機可乘。” 四護法拱手應是,各自離去。 極樂聖母道:“何不找出陰陽老怪下落,然後約其比鬥,一次收拾,永絕後患。” 極樂聖王道:“話是不錯,然老怪武功亦臻化境,不是三兩招可擺平,且在各派虎視眈眈下,貿然現身並非最佳方式,何不讓對方鬥個兩敗俱傷再出手,如此將收漁翁之利。” 極樂聖母恍然:“原是如此,聖王高明。” 極樂聖王笑道:“一切全是天命,任誰都擋不了,大金皇朝將一統天下完成獨一無二霸業!” 極樂聖母附和讚賞,通:“屆時中原教派亦歸聖王所控制,再無敵手可言。” 極樂聖王道:“有。” 極樂聖母道:“誰?” 極樂聖王道:“烈火教派。” 極樂聖母笑道:“那是西蠻之幫,不足為慮,只要聖王能控制中原教派,何在乎蠻邦之地呢?” 極樂聖王領首:“是極是極!”卻想著綠龜法王乃心頭永遠之痛,若不鬥倒,怎能顯出無上威風?縱使法王已經轉世投胎,但遲早仍要對決一番,只是他不願讓聖母掛心而藏隱不說罷了。 夜驚容的確鼓足勇氣返回原和宋兩利同居之雅屋住處。本想過著心上人即道歉,然雅屋已空,不見人 ,那般勇氣頓時消逝無踩。 她轉著。瞧著,見及自身留下衣物仍保存妥善于秘櫃下方,看是宋兩利偷偷收藏;復見著張美人衣物,以及小孩常用器皿,實是感慨萬千,若非秦曉儀極力解釋,誰又怎相信親眼所見者會是虛擬之事? 幸好嬰兒房位於後廂房隱密處,顯然秦曉儀有意隔開一切,倒可證實其中的確有問她忽而想及,若是宋兩利當真和張美人有所瓜葛,身為人母之秦曉儀怎可能說出這番話?看來心上人的確受得誤會了。 然那一笛敲破額頭之事,總讓雙方感情留下鴻溝裂痕,實不知如何應對。 夜驚容搜人不著,悵然若失走著,不知該行向何方。 宋兩利早有感應心上人返回雅屋,然他一向自卑,哪敢再攀天鵝,只能默默祝福。 夜驚容茫行一陣,感慨萬千,喃喃說道:“阿利你在哪裡?”宋兩利暗自回應:“我在儀心園……”或許情人心靈相通,使驚容突生念頭:“儀心園……”轉了方向,逕行而去。 宋兩利暗詫:“她來了?”急於抽斷感應,卻又無法製上,斷斷續續探著心上人行 ,直到對方行抵儀心園門前,已自抨動心緒,難以自處。 夜驚容竟也徘徊,毫無勇氣一闖而入,窘困當場。 宋兩利實想衝出相會,然高攀不上自卑心使他退縮。掙扎一陣,仍自退縮,嘆道:“既然不配,又何來自我陶醉呢……”閒坐當場,不敢行動。 然夜驚容突又鼓起勇氣敲門,畢竟事因己起,又豈可逃躲,終決定面對一切。 碎聲傳來,宋兩利詫然失措,對方當真找尋自己?卻又往壞處想,或許又來興師問罪吧……。這一敲已亂了方寸,然宋兩利不敢讓心上人撲空,否則唐突佳人。急急趕往大門,然想開啟,雙手卻抖。終在夜驚容再次敲擊下,開啟大門,雙方四日交錯,同覺困窘欲閃避,然頓覺躲避更難堪,終定立當場。 宋兩利不忍佳人難堪,窘困說道:“是你麼?找我有重事?” 夜驚容呃地一聲,鼓足勇氣說道:“上次傷了你,抱歉……”一時亦不知如何說起,嫩臉飛紅。 宋兩利摸摸額頭,笑道:“好了,沒事了。”實乃仍疼,他且以待中加寬包裹,連母親皆未發覺,否則必心疼死了。 夜驚容知他偽裝,畢竟此事前後不及四天光景,任他傷勢恢復迅速,總傷痕仍在,又是一句抱歉,感傷不已,頭已低下。 宋兩利急裝笑臉:“真的沒事,否則不會站在這裡說話啦!” 夜驚容再說一句對不起,淚水已盈眶:宋兩利急道:“誰欺負你了?”夜驚容搖頭: “沒有……”宋兩利嘆道:“是我讓你失望了……”語調已悲,被驚容突地泣出聲音:“不是你,是我的錯!”終忍不住撲往心上人胸懷,泣不成聲:“我不該誤會你,還傷了你…… 以後再也不離開你了……”淚水湧泉而出。 宋兩利千頭萬緒,一時亂了方寸,想擁抱安慰,卻覺難以高攀且褻瀆佳人, 手硬是收回,僵直直地被抱得緊緊。他只能出言安慰,道:“沒事了,誤會解開便好,否則我跳到黃河都洗不清……” 夜驚容不斷悲泣自己惡行傷人實是不該,宋兩利靜靜讓她哭個夠,直到後來,夜驚容方始發現心上人並未抱及自己,一道鴻溝終又割開兩人界線,夜驚容終又覺困窘退開男人胸懷,直覺說道:“你不敢跟我在一起了?” 宋兩利輕嘆:“行麼?你條件這麼好,我怎配得上?何況我還惹了許多事,給你添了無數麻煩。” 夜驚容急道:“別說這些,錯在我,讓我們一切從頭開始吧!”緊緊又拉著男人雙手。 宋兩利雖感覺溫情,然他又怎堪再次打擊,畢竟對方條件實在太好,高攀壓力讓他難以自處,道:“我也不知該如何開始,你若要我,隨時可以來找我,我豈敢拒絕,那是你的賞賜,可是我必需把張美人之事解決,才能坦然面對你……” 夜驚容終又落淚:“是我傷害你太深了……”想擁抱他, 覺那可能是另一種傷害而作罷。 宋兩利乾笑道:“哪有傷害,只是我還是搞不懂我自己罷了。” 夜驚容知曉此時提什麼皆不適合,且得想費辦法化去心上人自卑心靈才是,故拭眼淚,擠出笑意:“你要原諒我,否則我不敢死皮賴臉再來纏你啦!” 宋兩利道:“早就原諒了,只是死皮賴臉的好像是我,纏著你的也是我,我們根本不適合……” 夜驚容伸手制止:“什麼都不必說,你說過我隨時來找你,你都不准拒絕!”宋兩利道:“我不會。”夜驚容道:“那好,我可纏定你了!”哼哼笑得兩聲,道:“另外,我來找你也非賞賜,是因為你的武功天下無敵,我是想找個好靠山,攀人的應該是我!”宋兩利道:“我哪來天下無敵?”夜驚容道:“至少年輕一輩你已最厲害,日後修為必比我師父更高。”宋兩利道:“問題是我醜八怪……”夜驚容道:“誰說你醜?何況我喜歡,任何人都管不著!” 宋兩利自知她苦心,然他實無法承受另一次打擊,道:“一切等解決張美人之事再說如何?畢竟她要是賴我一輩子,叫我如何面對你呢!” 夜驚容道:“若真如此。我也不想離開你啦!”似已豁出去,海枯石爛,此情不變,尤其她和宋兩利的確愛著對方,又怎可讓他龜縮心態,負了至性真情! 宋兩利道:“你想清楚便好,我實在無條件說什麼。” 夜驚容笑道:“早想通了,否則不會再回來,以前事就讓它過去,日後事,我也等你辦妥張美人之事再說,但唯一條件,你不准避著我,也不准說配不上我,否則我就毀容!” 宋兩利急道:“千萬則毀容,那可是天大罪惡,我答應你便是。” 夜驚容呵呵笑道:“這才像話,為了表示歉意,今兒煮頓飯伺候你啦!”竟往裡頭鑽去,直衝廚房。 宋兩利一時措手不及,美人失而復得,實是戲劇變化,然想著只要她高興,一切已然不重要,故隨她去了,至於男女感情發展和親熱事,他可萬萬不敢去想去碰。 廚房已無鮮菜鮮肉,夜驚容則熬得八寶參粥,替心上人補補身子,聊盡贖罪之心。 失而複合,雖情濃,卻總有一道傷痕感,幸得夜驚容百般掩飾,偶且弄些笑料沖淡鴻溝,雙方終較處之泰然,開始聊些近況,在得知極樂聖王亦為寶鼎而來,宋兩利心緒不禁又沉重起來,暗道:“如若為鼎相爭,豈非又得和心上人拆夥?” 夜驚容道:“是師父要我來的,他該不會為難你我才對。” 宋兩利道:“若兩國開戰呢?” 夜驚容一楞:“不會吧。” 宋兩利默然不語,照情勢,甚有可能。 夜驚容心下一橫,道:“戰就戰吧,你我只是小百姓,無關國情,漢人不也常在遼國作生意且通婚?我是跟定你了。” 宋兩利道:“你此言,我自感謝,但未來變數仍大,你不必現在即作承諾。” 夜驚容欣笑起來,道:“那就邊混邊瞧吧!”實則心意已定,海枯石爛,永不變宋兩利又豈敢窺及命運而左右,一切聽天由命。 兩人再聊一陣,直到夜無群喚聲傳來,夜驚容不願對方再傷及心上人自尊,終依依告別,臨行仍深切說道:“不准避我躲我!”宋兩利默默領首,夜驚容始甜蜜而去。 宋兩利落得單身,千頭萬緒又起,明明是段孽緣,難道會有好結果?他不敢多想,且走一步算一步,一切交予上天安排。 然對夜驚容能解誤會一事,他仍慶幸,畢竟悶在那裡總比解開得好。 宋兩利並未忘記搜尋童貫等人,以防寶鼎被竊,隨又喝得烈酒,連起通靈大法,開始感應五方,童貫的確認真監督鑄造馬車,但尚未行動。 |
第 三 章 八方風雲
三更時分。 忽聞大內後宮萬歲山區傳來轟聲雷動,震得地動屋搖。 宋兩利原在追 粽童貫,馬車雖已造妥,卻擺著不用,誰知萬歲山卻先行活動,趕忙感應過去,竟是陰陽老怪已大動作開始搬運九龍寶鼎。這還得了,分明是聲東擊西之計。登時嘯音通知胡天地、張繼老等人,自己則先行掠往萬歲山以窺究竟。 陰陽老怪的確先行動手,硬將置于山案隱密處那口寶鼎擊落山下,那轟聲即是寶鼎砸落地面響聲,其早已驚動大內皇宮,徽宗趙倍當然驚慌欲查。童貫卻早有準備,及時趕來說明,有亂賊入侵,禁軍正在搜捕,皇上且避開,免傷龍體。趙倍一向言聽計從,立即說道快快擒賊,已躲得隱密,且派重兵圍守,以防萬一。 群臣當然亦有動作,然在童貫掩飾消音下,全皆以為小賊入侵,並非大事,終退回不理。 唯那神霄派暫代住持張虛白及林靈素因身在萬歲山區,感受自然甚深。 張虛白住於神霄內殿,靠得最近,感受尤其強烈,乍聞驚變,登時掠其前往,卻見陰攝老怪和王文丑、陰是非竟然滾著偌大爾鼎,想運往他方,立即喝道:“爾鼎乃皇上之物,請勿盜取!” 陰陽老怪斥道:“少管閒事!”凌空一掌打來,雙流混卷,掃得張虛白倒退連連。 張虛白但覺對方武功高出自己甚多,哪敢再鬥,趕忙轉身,掠往前宮,準備告密。奔行百丈,忽見童貫引兵匆匆趕至,張虛白立即稟告:“大將軍,有人盜寶鼎!” 童貫道:“快快退下,我來處理!” 張虛白應是,立即拜禮躬退,誰知方奔行三步,童貫突地偷襲,一棒將其敲昏,說道: “朝廷秘事,少如為妙!”。喝令手下將其摃往他處安置。 童貫隨又喝及禁軍封鎖現場,百名身強體壯者掠往寶鼎處,合力將寶鼎推往湖畔。 原想摃往超級馬車,誰知馬車過巨,路面過窄,只能停在較寬徑道,故尚差百丈。 以此重物若推百丈,恐累個半死,四面八方又聞掠空聲音不斷,情勢甚是緊迫。 陰陽老怪哇哇大叫:“快點快點!”以他自恃身分之人,仍且出手搬運,可見其心急。 王文丑忽想及一事,當時宋兩利盜得精鐵,全是以水運居多,登有所悟:“快將寶鼎推落水中!”眾人不解,卻也照辦,寶鼎落水,重量減輕不少,眾人一半於湖畔以繩索拖帶,一半落水推行,竟然輕鬆且快速許多。 陰陽老怪見狀喝道:“妙招!”強勁助催。 寶鼎終又推行百丈,眼看就要抵達馬車處,那林靈素終於趕來。他於白天受及宋兩利攝腦,飲得春藥老酒,一時昏厥,待醒來時,已是滿身醉意,慾火卻脹,美女李師師竟然不見,氣得他七竅生煙,想找宋兩利算帳,然慾火實是難熬,竟然藉神明旨意,找來宮女暗中迷倒且姦得對方,事後丟予十兩元寶了事。宮女迷糊中不明狀況,只見身體怪樣,然神威浩巨,不敢侵犯,終恭敬拜禮而去。 林靈素醉意仍在,滿口斥責宋兩利壞其好事下,終又昏睡不醒,誰知睡及三更,竟轟聲大作,嚇得他蹦跳而起。直覺以為天變,必有重事發生,哪顯得頭疼眼花,急急趕來瞧個究竟。待至地頭,一眼望去竟是有人盜寶鼎。林靈素可將自己生辰八字刻于寶鼎上,冀望生個皇帝後代,誰知竟然有人敢毀美夢,登時大喝:“何方妖孽,敢盜至寶,拿命來!”抽出桃花木劍,掠身殺出。 童貫見狀喝道:“皇上要寶,你管不著。” 林雙索嗯道:“豈有此理,皇上要貫,本尊豈會不知,敢情是爾等私自亂搞!” 劍即刺附近禁軍,那人欸呀中劍,左臂流血。 陰陽老怪顧及時問,懶得與他周旋,喝道:“回去當你本尊吧!”猛地劈出蛇電勁流,直衝過來。 林靈素乍見蛇電股勁流,他可從宋兩利處知之甚多,登時察覺對方是誰,詫道:“陰陽老怪?”若論道法,或能鬥他,但論武功,他豈是對手,急忙轉身便逃:“待我找來高手鬥你!”話末說完,欸呀驚叫,身中數勁,倒栽地面昏死過去。 陰陽老怪冷斥:“誰來鬥我都無效!”一掌打去,林靈素身形飛起,落于桂樹枝幹,掛在裡頭。若非王文丑另有計策,可能利用神霄派徒眾,老怪一掌即要他命。 寶鼎已被推土馬車。 陰陽老怪大喜:“快快罩土黑市,立即出發!”並令王文丑、陰是非左右護守。 童貫遣來數四健馬,準備盜寶而去。 陰陽老怪正待走入,側林掠出宋兩利,喝著說道:“老怪休想得逞,外頭群雄封鎖,你根本走不掉!” 陰陽老怪乍見宋兩利,怔詫道:“又是你?不知好歹!”哪顯得護送寶鼎,登備開打,一招“陰鬼奪命”衝擊過來,勁流若鬼,飄乎難走,卻又猛烈無比,單打敵人門面。 宋兩利怎敢硬鬥,其目的乃在纏人,登時施展“五行飛渡術”身若龍蝦東彈西跳,閃得強招怪掌,一有機會即以石塊暗器襲擊。三招一周,弄得陰陽老怪哇哇大叫:“不敢打鬥,算何英雄好漢!”宋兩利道:“我非好漢!”又自偷襲兩掌。陰陽老怪怒道:“不跟你這龜兒子打鬥!”轉身欲走,宋兩利乳石再打,他已修得綠龜法王六七成境界,縱是亂石開打,威力總甚強勁,連砸七顆,擊得陰陽老怪背脊悶疼,不敢再以背脊硬接,轉身過來,厲道: “找死麼?”登時運起“攝力成形”先天功夫,逼得全身脹紅,一股勁道直竄宋兩利,迫得他亦待全力阻抗。 雙方拚戰,各自抖顫脹紅,雙目欲凸欲裂。 陰陽老怪強欲搶功,一上手即是全功盡展,宋兩利哪堪逼迫,已是舌吐眼翻,卻仍硬撐:“你逃不掉,群雄馬上就來……”陰陽老怪哈哈怒笑:“來替你收屍麼?”強功再逼,宋兩利血脈奔騰,幾乎暴裂四射,全身若尖針利刺,簡直難以抵擋,情急中綠龜法王突地現身,猛地助功,喝道:“虛空無界,無所不達,何需定要自身承受!”立即將陰陽老怪迫來先天勁流引導左側,打得一題有“蓮花迎春風”石塊粉碎。 宋兩利頓悟,原來不管先天、後天勁流智能引導,終照指示東引西撥,自身受力大為降低。法王滿意一笑:“多多努力,大功將成!”說完閃失不見。宋兩利喝喝說道:“不怕你啦!:”強功以對。 陰陽老怪再擊數趟無法制伏對方,嗔怒斥道:“下次再收拾你!”顧不得再戰,轉身即逃,仿似寶鼎為重。 宋兩利見他轉身,暗器石塊又砸不斷,老怪受擊,並未還手,強忍下來,護鼎而去。宋兩利邊戰邊追,然每及轉角處即有禁軍和數大護法襲擊,他雖能一一擊退,然卻拖延開來。 再次追近時,馬車竟然混成十輛之多,且全為異布罩頂,根本分不清何者為真。那童真更是喝令,十輛馬車分成五路,各自奔往東西南北及秘門逃去。 宋兩利暗自叫苦,趕忙喝得烈酒,再次感應狀況,然人群太多,無法一一艘及,況對方且亂,根本不知自己所載是真是假。宋兩利靈機一轉。搜得王文丑、陰是非往南門逃竄,便自追去。 陰陽老怪則跳坐一輛黑車上方,盤坐如天神,不斷哈哈冷笑以干擾類似宋兩利抑或極樂聖土等能施展攝小通靈魔法之人。 十騎衝出五門,另有無數禁軍謹守隨行,簡直比御駕出征那千軍萬馬,更顯浩蕩激守在外頭之極樂四大護法見狀已昏頭昏腦,不知何者為真,何者為假。 刁采當機立斷,衝向西門馬車,其有禁軍十數人及陰陽護法一人負責駕車及守護。。刁采喝道:“掀開車篷,留你們活命!”馬車仍自狂奔不理。。刁采終自出手,一掌打得三名禁軍落馬,陰陽護法卻無意抵擋,趕忙伏頭藏身,差點掉落馬車。 刁采乘機掠向車頂,金蛟剪登時抓出,猛往車篷剪去,嘶地裂響,露出一堆廢灰鐵,,刁采暗自想笑,寶鼎何其之巨,怎會像此鐵堆既臟且小,當下棄守,隨又往後頭較巨馬車探去。 陰陽護法哪顧得是真是假,全速往城門奔去便是。 刁采待逼近第二輛馬車,已見得明教天星護法如法炮製,急欲掀開車篷以查察,,刁采見及車輛仍小,“不必查啦,準是假貨—”陳三秋不理,流星飛障索打向車讓,猛往後扯,叭地一響,車篷掀開,仍是廢鐵一堆,暗道一聲不是,哪像像刁采仍說風涼話,趕忙掠身回搜,亟欲聯合群雄找出真正寶鼎。 刁采道:“裝酷不理?此時豈非宋金聯合作戰?”西門既然毫無寶鼎,亦自搜往他處。 江南神丐胡天地、半天師張繼老以及明教三大護法丘尊、寒天兒、胡天鷹的確無法搜及所有馬車,故讓極樂聖王人馬先選目標,眾人方始另行運作,搜往它處,如此將能平均分配,以堵漏洞。 縱使群雄不承認合作,但實際已是其分兩路搜查。那北路酒神沈三杯亦匆匆趕回,分明已撲個空,只剩東南雨路。東路乃陰陽老怪守護,南路則為王文丑、除是非守護。 江南神丐胡天地亦當機立斷,聯合陳三秋、丘尊搜往陰陽老怪,張繼老則和寒天兒、胡天鷹搜往王文丑。丐幫弟子、天師派弟子自動分開,各自追主而去。 極樂護法卻也配合分開,怒不笑、沈三杯搜東路,,刁采、錢不負搜南路。至於極樂聖王夫妻及夜無群、夜驚容始終未現身。 宋兩利原追著陰陽老怪不放,然得知母親搜往南方,為護及她,且調頭追來,畢竟首先運走寶鼎者乃王文丑一行,其重土方可能是真貨。 十車聯合衝刺,以及童貫下令大開城門下,車隊幾乎全數衝出城外,拚命四散逃張繼老等人追逐兩裡,終攔住王文丑及除是非,兩人仍頑抗不降,拚命困獸之鬥。 胡天鷹冷道:“陰是非不必逃,你我再戰二百回合!”前日一戰落敗,他仍不肯服輸。 陰是非冷笑:“若非護鼎,早取你心臟!”策馬仍奔。張繼老喝道:“先看是否正貨!”一聲令下,配合寒天兒、胡天鷹掠衝車頂,就欲掀開布篷。王文丑、陰是非登時棄車掠來,另有車夫替代趕路。王文丑冷笑:“別以為我好欺負!”雙掌暴展“閃電魔指”威力乍現,掃得張繼老全勁反擊“無極神掌”暴打連連,戰得難分難解。 陰是非更不落後,方衝過來,一式“偷心挑肺”已若怒豹撲來,相準胡天鷹心臟即抓,那五指尖利且泛白氣,殺勁十足。胡天鷹早有防備,光明錘砸若雨點,對打對手惡爪。寒天兒自知胡天廳功夫較弱半轉,怎肯讓兄弟受損,明月斷砍將過來,以二鬥一,殺得除是非險象環生,他卻鬥勁更猛,全是拚命打法。 數人即在車篷頂處大打出手,但見招來千變萬化,掌去怒風不上,在這顛藤車頂大戰,備增凶險。 後頭頭刁采及錢不貪趕至近處,見及雙方大打出手,卻覺熱鬧,未入戰圈。 錢不貪貪念總在,道:“乾脆把寶鼎奪往大金國,它必值不少錢吧?” 刁采喝道:“聖王要的東西,你也敢取?” 錢不貪道:“至少給獎賞吧!” 刁采道:“那也得是正貨才行!” 錢不貪道:“此車既高且寬,定是正貨。” 刁采道:“希望如此!上!” 錢不貪道:“不是要等雙方殺出結果再出手?” 刁采道:“鬼扯,不先驗明正身,怎知真貨在哪?你領個鳥賞?” 錢不貪恍然:“是極是極!”終和和刁采掠近馬車,準備支援。 半天師張繼老卻不屑,冷道:“此乃大宋家務事,不勞費心!”縱使王文丑武功了得,他仍能挺住阻抗。 刁采道:“就鬥吧,我可不急!”不再理會對方,逕往車篷相去,金蛟剪射出。 剪下縫隙,竟然露出閃閃號珀光輝,已和錢不貪齊呼是正貨。 陰是非冷道:“我的東西,誰敢偷盜?”竟然追開胡天鷹、寒天兒,寧可讓出左肩背吃招,亦且撲向錢不貪。狀況來得突然,錢不貪竟然無法躲閃,欸呀驚叫,右臂被扣,扯下一片幾兩老肉,疼得他厲吼咆哮,金錢鞭猛卷抽出。除是非照樣伸手扣去,又抓著金錢鞭,冷森道:“見我寶鼎,死路一條!”右手拖鞭,左手急扣其心臟,錢不貪怎見過如此拚命之人,一時亂心,身落險境。 刁採盈豈可讓夥伴受損,金蛟剪凌空剪來,直衝陰是非腰際,想將其剪成兩段。陰是非不愧陰陽老怪第一高徒,雙人聯手欲擊。他仍難落下風,暴喝一聲,將金錢鞭抖向金蛟剪,竟然卡塞剪鋒,,刁采實是無法剪下,此招已敗,不得不改掌打去。除是非運勁擋下,碎然一響,打得她悶呢退立,原是半欺馬車之身終又立起。 胡天鷹豈肯讓他躲過,光明錘乘機打下,叭然一響,正中對方背心,陰是非再次悶呢,嘴角掛出血跡,然此錘竟若打在他人身土,除是非只是突疼,並未悶倒,相對地強勁突然大作,陰陽掌暴打開來,陽掌擊退胡天鷹,陰掌打退退刁采及錢不貪,其若野獸耐勁實讓人寒心。 陰是非仍在咆哮:“來啊!本公子陪你玩玩!”猛勁又攻胡天鷹,嚇得寒天兒不得不全力搶救,她已知陰是非天生獸體般秉異,若不斬下手腳腦袋,恐殺他難死,出招動手全是殺著。 王文丑自知再打下去,兩人必定鬥不了群敵。登時嘯喝,左右禁軍突又掠來四名陰陽護法,全力加入戰圈,雙方終又鬥得旗鼓相當。 張繼老久戰不下,突生一計,決心破壞輪軸以讓寶鼎落地,無法載走。於是一招迫退王文丑,另發一掌打向左輪軸,叭然一響,竟然無損,童真特造的確了得,再擊一掌,叭地又響,鐵輪變形,轉行起來頓高頓低,霎是突兀,轉行百丈,突地叭啦斷裂,馬車傾倒,偌大寶鼎轟然倒墜地面。眾人飛掠閃退。 寶鼎滾落地面,琥珀清光閃閃,直叫人贊呼連連。 陰是非見狀冷道:“想奪寶鼎,先過本公子這關!”擋在前頭,一副死鬥模樣。 王文丑亦掠陣向前:“陰界弟子馬土到來,不退者唯死路一條!”數大護法仍守四周,以防不測。至於禁軍則怕波及,已退得甚遠。 張繼老冷道:“你想等老怪前來,那是作夢,群雄早攔住他,永遠無人可支援,奉勸你快滾,免得喪命!” 陰是非冷道:“天下只有我殺人,未曾見過誰殺我!”雙掌一抖,冷勁逼人,其“陰陽豹爪功”甚是厲害。 刁采轉向張繼老道:“咱一起上,作了他們吧?免得你顧忌我們在放冷箭。” 張繼老的確顧忌,然拖久亦非辦法,遂道:“我打我的,你鬥你的!”取得寒天兒、胡天鷹同意,霎時聯合攻向王文丑及幾位護法。 刁采笑道:“好個你打你的,我鬥我的!”不想舌戰,終和錢不貪鬥向陰是非,雙方終又打得難分難解。尤其錢不貪受及肩臂被襲之辱,此時全為面子拚命,已殺得除是非落於下風,咆哮不斷。 雙方平均對敵,且非在險車上,王文丑、陰是非終漸漸不支。眼看敗相已露,忽問淡笑聲傳來,雙方頓時錯開,靜觀其變。忽見一道青影掠近,正是失 多日,且前往鬼域祈求醫治之妙佛轉師錢英豪,他原練得“無上魔經”,喝及人血而若橫豎道尼一樣全身長毛若猩猩,然其經鬼域妖人治療及授功,長毛速度已緩。但卻未能根治,錢英豪仍是毛茸茸,幸好他已恢復自信,每月只花一天光景,將臉上、手腳粗毛一一拔去,仍能恢復舊貌,他甚且感覺得意洋洋,畢竟毛髮旺盛,原是斑灰頭髮竟然變得全黑,實若返老還童,受用無窮。 錢英豪自知以前為求生存,形態幾近猥瑣,故刻意訓練恢復昔日高雅身態。此次乃奉命配合取得九龍寶鼎。方自現身,否則他寧願學全鬼域妖人武功始重出江湖,免得遭受另次劫難。 儘管如此,學得魔功仍讓他精力充沛,見及同夥危機,終挺身相助,瞧及及刁采媚態迷人,已生非分之念,但立即煞住,淡笑道:“美女當前,殺伐連連,實有失風雅,何不坐下來談談,為得一口牌子拚命,實不值得!”瞄向寒天兒,但覺風韻亦佳,邪笑已起。 張繼老冷道:“原來少林叛徒投靠魔界門徒,一丘之貂,早該料到。” 錢英豪道:“在下早脫離少林派,亦已還俗,半天師此話差矣!” 張繼老冷道:“差不差那是你事,想膛此渾水,我奉陪!” 刁采笑道:“你若不想為鼎而戰請避開,改天奴家陪你喝酒就是。” 錢英豪邪笑:“我確想答應美女,然此鼎關係重大,恐非在下能作主,姑娘何不讓讓? 大家自有好處。” 刁采道:“那恐怕不行了。” 錢英豪道:“這該如何是好,待我想想……”摸著頭,左想且右想,裝模且作樣。 張繼老懶得理他,轉向寒天兒及胡天鷹,想徵得意見,是等待救兵,抑或速戰速決?寒天兒目光閃動,表示胡天鷹業已受傷不輕,反正寶鼎在此,且守住為要,待人手到來,縱使陰陽老怪親自現身亦未必討得好處。張繼老會意,決心等待再說。 刁采及錢不負亦有此意,只要聖王一來,勝算最大乃在我方。 情勢突然緩和。 唯那錢英豪仍是左想右想,裝模作樣似在拖延時間。 緩和中,宋兩利已匆匆趕來,一眼見及母親無恙,暗呼好險。寒天兒亦投以沒事及溫馨眼神,那句“寶貝兒子”可非任何場合能喊得出來。 宋兩利拜體張纏老及胡天廳,隨即問道:“實鼎奪回了?”張繼老指向寶鼎,宋兩利瞧得滿意:“總算找著。”然那錢英豪卻暗暗竊笑,宋兩利意識到他,凝目望去,詫道:“妙佛師父?” 錢英豪邪笑:“我已還俗,不再是禪師,你也非我門徒,不必再喚師父,若有興趣,稱為“妙神秀土”如何?”往昔恩怨仍湧滿懷,他卻不露聲色,極力以雅態出現。 宋兩利瞄其臉面,呵呵笑道:“你還是猩猩臉面?拔得可疼?” 錢英豪暗怒,冷道:“不得狂言,否則出手教訓。”心神卻閃著:“若非計劃拖延時問,早收拾你了!” 宋兩利頓時感應對方腦波,怔道:“你也在拖延時間?” 錢英豪詫道:“你在攝我腦子?”趕忙運超強功抵擋。 王文丑、陰是非吃過虧,聞言立即運功相抗,甚至抽出銀針刺往腦門穴道以防受宋兩利直覺必有蹊蹺,霎時強發奇功,通靈大法逼至極限,迫得三人身形抖顫,硬撐抵擋。 刁采暗道厲害,宋兩利幾已至隨時發功地步,靈修之能恐抵達聖王境界,不禁心頭毛毛。錢不貪更吃過大虧,且被騙得錢財,原想找他算帳,然見及對方發功,受攝陰影仍在,不自覺運功抵擋,免遭麻煩。 宋兩利強功攝來,錢英豪怎知以前能抗之法,此時竟然失效,逼至極限下仍逃之不了,一時魔性已起,厲吼狂哮若獸人,已欺撲攻來,雖用及“餓虎撲羊”簡單招式。然其“無上魔功”已然大成,縱使簡單招式仍藏無限殺機,撲得霸烈無比。 寒天兒最是擔心,強空一掃,明月斬殺斬擋來。錢英豪右掌打法,便將明月斬擊退,撲勢不變,餓虎們想撕羊。宋兩利喝道:“你虎我龍!”其實乃是“水柔功”之蛇般怪招耍開,竟能以柔克剛破去強招,他且隨手又是一式“搗天風”擊打迎去。碎地一響,落退三步,錢英豪亦末佔便宜,跌退連連。 錢英豪怎知苦修近年,以為功力不若陰陽老怪,自也能鬥倒張天師、胡天地之流,豈知一招不到即被鬥敗,顏面盡失下,獸性已起,咆哮厲吼:“敢惹我麼?叫你粉身碎骨!”魔招頓展,十指扣若厲鬼,哪還是雅土形象??刁采不禁暗嘆,原是偽裝者。錢英豪哪知他雖進步,宋兩利奇遇更多,不但服下紫玉仙芝,且悟通道家至寶“化神賦”之秘訣,“羽化成仙,先抽筋骨”已事小,梧那“天地無極,,乾坤翰”之吸功大法才是厲害,隨又綠龜法王傳授“五方法門”幾已集佛道雙法精華,其精進速度又豈他人所能比擬。錢英豪一招挫敗,那是常有之事。 宋兩利見及錢英豪強橫過來,竟不還擊,身形一扭,退後三尺,攝腦大法逼至極限,登時喝道:“老怪要你拖延麼?”錢英豪受攝無法自製,應聲道:“正是……”宋兩利又逼問:“為何要拖延?”錢英豪問出寶鼎一事,卻及時煞住,然宋兩利已有感應,趁其腦門已亂,胡招爛打之際,宋兩利趕忙撲向九龍寶鼎,心想當時寶鼎明明落水且沾泥,怎會如此乾淨,立即伸手摸去,霎見墟珀粉末沾指。宋兩利一驚非同小可,急道:“寶鼎是假的!” 眾人聞言,臉面詫變。 張繼老急道:“怎會?” 宋兩利道:“號珀光彩全是抹土去的!”全力一擊,寶鼎當響,光粉彈開,眾人更詫,卻不得不信此為假貨。 張繼老道:“那真貨何在?” 宋兩利道:“可能老怪自己看守。”心念卻問起亦有可能另有花招。正準備以通靈大法感應,張繼老卻道:“快走。遲了恐怕來不及!”心想正貨不在此,留此無用,轉身立即掠去。 寒天兒道:“那頭也該支援,走吧!”伸手一揮,宋兩利只能同意,和著胡天鷹登往東方掠去。 錢英豪厲道:“小妖道休想走人!”強行追趕,然奔及百丈,忽覺王文丑、陰是非並未追來,他心府甚深,自知對付不了四人聯手,立即放緩腳步,仍厲斥不斷:“此仇遲早要報!”腦門想盡凌遲萬段手法。 刁采喚向錢不負,道:“既沒真貨,臉丟大啦,去搶些面子吧!” 錢不負嗔嗔喝喝道:“老是吃癟,白混了!”不信極樂護法身分佔不了便直,急迫迫刁采,想掙個仔採頭。 王文丑、陰是非雖是落敗,實卻戰勝。王文丑黠笑道:“鬥智果然比鬥力強,他們可吃了大虧。” 陰是非耶笑:“打的也算過癮,若再鬥下去,我能宰了幾人!”耍著利爪,信心十足。 王文魏道:“師兄走吧,師父仍需支援!”他雖比除是非年長幾歲,卻較晚入門,故以師兄相稱。 陰是非獸勁不止,仍想打鬥,登時同意,雙雙掠行追前,在穿過錢英豪前頭,並未招呼,一味閃身而去。 錢英豪自知未拜入魔界門下,此次乃奉鬼域妖人之命共同盜鼎,對方仿以外人看待,他雖不悅,仍忽下來,暗道時機成熟,任誰將臣服自己。 他掠行極慢。畢竟陰陽老怪若挺不住,自己又豈能起死回生,故有意拖延,行進中不斷想及和宋兩利對決狀況,對方武功的確精進不少,然除了通靈攝腦妖法外,自己所修武學又怎不堪一擊?看來是自己託大所致,且得小心改正,免得重蹈覆轍,無法達到至高境界。 錢英豪喃喃念道:“攝腦妖法……”鬼域妖人既然有此功夫,該向她多多學習,至少也該學會避險方式,免於受製。 相及東方,仍掠追而去。 |
第 四 章 暗渡陳倉
東方官道,陰陽老怪車隊狂奔不已。 胡天地、陳三秋、丘尊及極樂護法酒神沈三杯、氣神怒不笑後頭盯追甚緊。胡天地等人縱有追進突擊,卻被陰陽老怪輕易化去,一連十數回皆徒勞無功。 胡天地不禁暗嘆老怪功夫了得,在此狂奔下,實難聯擊成功,唯在前頭封住,始可能截住車隊,他且命令丐幫弟子傳出信號,在前設陷阻擋,誰知童貫調來數萬大軍護行,遇有陷阱立即清除,車隊仍是奔行無阻。 丐幫弟子雖可強行開戰攔阻,然此舉無異向大宋禁軍開戰,縱使能戰鬥,必也血流成河,死傷無數。此根本非群雄本意。 胡天地雖不願跟極樂聖王共同作戰,此時卻希望聖王能現身阻擋,否則實是不就此追趕奔掠中耗去一更次,車隊奔行二十餘裡,群雄仍是無法欄人。 眼看前方已現黑鬼坡,坡度高達數丈餘,如若被穿透,恐又將四通八達,更難追胡天地急欲找尋丐幫弟子是否埋伏此坡,卻見得坡頂兩尊金光閃動,暗自詫喜:“極樂聖王總算出動了。”暗示丘尊、陣三秋,預防陰陽老怪倒撲,兩入立即攝足全勁以待。 極樂聖王果然埋伏於此,但見車隊狂奔過來,前頭禁軍穿出窄峽之際,猛地發掌擊向崖邊,轟地暴響,巨崖崩滾砸落,終擋住車隊路徑,狂馬嘯嘶,人立而起,馬車幾乎翻覆。 陰陽老怪見著極樂聖王,冷笑道:“高高在上的聖王終仍蹚此渾水了,可惜可惜。” 極樂聖王笑道:“陰兄一別多日,可好?” 陰陽老怪冷道:“不必假惺惺,你想奪寶鼎,不免一戰,動手吧!”人立而起,凝神戒備。 極樂聖王笑道:“寶鼎乃大金之物。陰兄何苦想據為己有呢?如此實說不過去。” 陰陽老怪道:“明明是大宋之物,你是先聲奪人,抑或仗勢欺人?還是自大自狂?” 極樂聖王道:“九龍精鋼鐵產自北國,是宋兩利盜往大宋,此時物歸原主有何不對?或你可說是遼國之物,但遼國已被大金所滅,故此鼎該屬大金所有。” 陰陽老怪冷道:“遼國為童大將軍所滅,大金想搶功麼?” 極樂聖王道:“恐是宋國自大自狂,童貫每戰必敗,又怎會是遼國對手?” 陰陽老怪冷道:“多說無益,想要寶鼎,得過我這關才行!” 極樂聖王笑道:“就等你此話!一招決勝負,抑或三招?” 陰陽老怪道:“三招!” 極樂聖王笑道:“爾等昔日豪氣似有所失。”以前老怪一向單招分勝負,此刻竟然變了卦,實讓聖王意外。 陰陽老怪冷道:“久未動手,甚不過癮,鬥上三招,你怕了?” 極樂聖王笑道:“三招就三招!”話聲末落,身化一道金光閃射,快若流星,讓人目眩眼花,群雄來不及反應,其已衝近老怪不及七丈。陰陽老怪喝道:“好身手!”強速反衝,青影化光,衝及聖王,雙方掌勁暴打。猝見金光電蛇大作,叭叭劈聲不斷,雙方拚勁對招十餘掌。隨又錯開。 陰陽老怪原想掠回寶鼎,誰知極樂聖王卻衝勢不斷,強搶下來,陰陽老怪冷笑:“讓休驗貨又何妨!”始掠往左近坡頂,和右坡極樂聖母遙遙相望。他原已血氣奔騰,卻自強壓下來,免露痕跡。 極樂聖王卻落寶鼎,身形顯得浮動,該是臨時換式搶攻結果,然比起對方喘息,應平分秋色。 酒神沈三杯、氣神怒不笑立即拜禮。 極樂聖王道:“驗鼎吧!”右手一伸,掌勁掀動布篷,琥珀寶鼎現形,群雄驚呼果然異寶,沈三杯立即點頭,“正是九龍寶鼎。”怒不笑附和道:“和上次所見一模一樣。”原是當時林靈素置九鼎時,極樂四大護法曾經淋及黑狗血想敗其靈力,故見過寶鼎真面目,聖王始要兩人見證。 陰陽老怪冷笑:“我親自鎮押,豈是假貨!” 極樂聖王道:“多謝照顧,方才比招,你覺得誰贏?” 陰陽老怪道:“我贏!” 極樂聖王道:“怎講?平手不成?” 陰陽老怪道:“你我原預定返回原位,你卻臨時搶位,為主動,我乃被動換位於此,後勤先至,故我贏此局。” 極樂聖王道:“你所言乃比身法?” 陰陽老怪道:“只要有差異即分勝負!”問向極樂聖母:“聖母以為如何?” 極樂聖母道:“若以身法變換,你是佔了優勢。” 極樂聖王道:“好吧,算本王疏忽,你贏第一局,接下來該比什麼?靈力?內力?” 陰陽老怪冷道:“都比!” 極樂聖王道:“好極!”登又凌空撲起,射若流星衝去。 陰陽老怪不甘示弱,雙掌運足全勁以對。在地想法,自己或年老體衰,極樂聖王亦有可能如此,若不經過較量,誰又輸誰? 雙方再次空中交錯,卻未像方才連擊不斷,而是互劈一掌,叭然一響,各自分開,極樂聖王落於坡頂,血氣為之翻騰,陰陽老怪落于寶鼎,卻發出咚聲,呼吸為之急促,他卻強行壓下。 縱使是輕輕一掌,卻是雙方凝聚畢生功力研發,凶險皆在舉手投足之問,眾人瞧來早已感受得出。除陽老怪更是心神下沉,自己果然老了,竟落得無法主控,而讓身形重量撞及寶鼎,發出沉悶咚聲,這無異告知眾人自己已失控,該是落敗。 陰陽老怪還算守信,冷道:“你贏了。” 極樂聖王道:“雙方各一勝,平手,最後一周決勝負!”不等對方,立即施展攝小魔法,功勁一運,金袍無風自動,一股無形勁道強逼過來。 陰陽老怪照樣運起攝力成形強擋過去。雙方四目相對,極盡全力拚鬥廝殺。眾人瞧來雖是無聲無息,然雙方青筋暴起,全身肌肉繃緊,那股拚勁,遠比真槍實彈有過之而無不及。 迫得連觀戰者皆心懸胸口,神凝險處,盡隨雙方表情變化而驚栗搖擺。 逼至極處,陰陽老怪身形已顫抖起來,衣衫更形掀動,已不若極樂聖王穩健,此時勝負已分。極樂聖王卻另展魔法,將附近妖靈陰氣聚集,猛喝一聲,陰氣暴衝過來,陰陽老怪想張口吹氣反擊,誰知欲慢一步,被掃得遍體生寒,顯然極樂聖王先天靈修又比“攝力成形” 更高一籌,幾已快達“念力成形”境界。 陰陽老怪衣衫被掀動已無臉再戰,猛地撤功,臉面冷森森道:“你贏了,我若非曾受傷在身,你根本贏不了。” 極樂聖王欣聲笑道:“承讓!有緣下次再戰!”突地下撲,同那擋路石塊擊去,碎地巨響,石塊四射,通路又被打通。聖王轉向沈三杯、怒不笑,道:“帶走!”沈三杯、怒不笑掠上馬車,驅車將去。 陰陽老怪掠回地面,臉色仍沈,目帶森白。 胡天地、丘尊、陳三秋卻不知所措,但憑極樂聖王已難對付,何況另有極樂聖母以及驅車雙護法在場,實是毫無勝算把握,可是難道就這樣讓蠻人將寶鼎劫走? 陰陽老怪更是掙扎不斷,儘管自己守信諾,然失去寶鼎,自己復功無望,隨時可能被擊敗,尤其可能自行衰老而亡,實是不甘心,遂轉向胡天地道:“你們不是想護寶鼎,怎眼睜睜看人搬走?搶回來啊!” 胡天地受刺激,終橫了心,掠身衝前:“誰都不能將寶鼎帶走!”怒掌直劈沈三杯。丘尊及陳三秋亦擊往怒不笑。三人合力打得對方東倒西閃,險象連連。 極樂聖王見狀冷道:“大金皇朝之物自歸大金所有,三位強搶麼?”怎肯讓寶鼎得而復失,登時掠身撲來,想一一擊退三人。 陰陽老怪見狀大喝:“少以大欺小!”竟然出手攔人,無視先前信諾,一掌打得極聽聖王回身自救。聖王氣得哇哇斥叫:“你敢毀諾?”全勁迎敵。陰陽老怪喝道:“我豈毀諾? 你仍可把寶鼎帶走,然以大欺小,我看不慣,攔你又如何?”如此歪理亦理,極樂聖王聽得怒叫不已:“全是你在說,好,本王便先收拾你!”強功大展,打得老怪拚出老命以對。 然雙方全是先天絕頂超強高手,比鬥雖三招決勝負,若拚命則無三五百招,又怎能戰勝對方?但見身形交錯,掌影震天,殺得難分難解。 極樂聖母原甚少出手,然在雙大護法受險之下,終掠身下撲,擊往胡天地、丘尊及陳三秋等人,見其掌招擊處,威力不下聖王,已打得三俠攻勢受阻,沈三杯、怒不笑得以喘息催騎而去。 丐幫弟子見狀,全數攔來,大宋禁軍更是不肯失寶,霎見雄兵攻至。沈三杯、怒不笑邊砸邊闖,前途又現坎坷。 避在暗處的夜無群原只想陪著師妹夜驚容以期守得愛情火花,然見得大宋禁軍百般阻撓,分明向大金開戰,他乃大金皇子,怎可視而不見,冷哼一聲該死,轉向夜驚容,道: “師妹暫避於此,我去去就來,畢竟寶鼎乃大金之物,定要搶回!”說完深深拜禮,掠身而去。 夜驚容暗嘆一聲。若在以往,她必出手相助,然心上人宋兩利卻似有先見之明,早問及此事,她既回答感情私事不涉國家大事,終忍下不敢出手,免得再起誤會。暗暗說道:“一口鼎子,有何好處?”實難猜透。 夜無群加入戰圈,憑其沙場作戰經驗豐富,盡找大宋禁軍頭頭宰殺,幾個照面已殺死十數先鋒頭頭。大宋禁軍個個心寒,攻勢登時受挫,馬車終能奔行較為順暢,眨眼已去半裡之遙。 纏鬥中,天師派張繼老等人,以及明教雙護法寒天兒、胡天鷹,甚至刁采盈及錢不貪等已趕來。 忽見情勢陡變,竟然是大金對上大宋之戰,寒天兒、刁采盈等人不由一愣,情勢變化實讓人措手不及。 極樂聖王見人即喝:“刁、錢二護法,立即加入戰圈,以阻擋對方奪回寶鼎!” 刁采盈、錢不貪立即應是,給往胡天地等三人攻去。 半天師張繼老怎肯讓番邦奪走寶鼎,登時撲往戰區救人。寒天兒、胡天鷹亦加入戰圈,雙方鬥得拳風掌影,激烈無比。 宋兩利後腳趕來,竟是一團大亂,登時苦笑:“怎會如此?”霎又明白乃宋金之鬥,一切預言竟然實現。他可不願寶鼎落人金人手中,那將更形不妙。拚命追向馬車,想攔下沉三杯、怒不笑等人。 夜無群乍見情敵,登時冷笑:“該是好好決鬥了!”掠身撲來,直衝宋兩利,獨尊蕭第一式“怒搗山河”猛砸過來。 宋兩利但覺猛勁攔阻,他卻想速戰速決,冷喝一聲:“你待拚命麼?”哪顧得情面,一上手即是強勁水神刀法之“波濤斷浪”全速往夜無群劈去。蕭掌接擊,碎碎連數響,夜無群竟然略輸一籌,被劈得撞退數步,差點倒栽地面,顏面大為受損。 夜無群厲吼:“你要妖法麼?”甚不甘心,一式二七龍吞天”又將勁流迫向獨尊蕭,從蕭孔化射七道勁流強卷又來,噬擊宋兩利全身無數要害,端地欲置其死地而後始甘心。 宋兩利已非昔日癟三,就連陰陽老怪皆能抗擊數十招,又怎懼得夜無群稚嫩手法,登時展開“土撥鼠功”以及“水柔功”,既撥得對方霸勁,叉川水柔功靈活手法甩得七道蕭勁四竄,一有機會欺身,再擊一掌“大旋風”,又掃得夜無群搖退連連。他已怒火攻心,厲喝著妖法妖法,出手更是猛烈,雙方登時纏戰不斷。 遠處夜驚容原是替宋兩利擔心而想出手相助,然經此一戰,她已知心上人武功竟然精進如此了得,師兄已非敵手,一顆心總算定下,然對師兄死纏爛打仍感慨萬千,不知這場感情爭奪將如何落幕,看來得多化時間開導師兄為是了。 四處纏戰爛打,幾乎難分難解。 極樂聖王及自家手下已落下風,怒火已起,冷森道:“老怪物你再纏打,休怪我將下殺手了!”若是以命拚命,他絕對把握舍一手臂換一命。 陰陽老怪自知對方能耐,猝地抽身掠退,道:“不打了,你辦你事!”竟也額頭冒汗,疲累暗現,體衰讓他負擔壓力甚重。 極樂聖王對其反覆舉止甚覺不解及突兀,然自家手下告急,懶得揣想,冷道:“明哲保身,算你明智!”掠身而退。 極樂聖王凌空飛起,探視狀況,選得目標叫猝化閃電射丟,及近聖母處,數掌開鑿,打得胡天地、丘尊、陳三秋等人連連敗退,喝道:“退!”聖母及手下一併掠退。 極樂聖王再追寒天兒、張繼老、胡天鷹等人,如法炮製,怒掌掃至,喝道:“大宋已敗,快滾!”群雄難擋強招,一一敗退,極樂教派得以脫身,輕易掠奔護向車隊。 極樂聖王二擊退敵,遊刃有餘,已掠往宋兩利,暢笑開來:“小神童可別亂鬥,你我且有深深緣分呢!”一掌掃得宋、夜兩人分開七八丈,暫時難交鬥。 宋兩利暗自叫苦,若無陰陽老怪幫忙,怎鬥得了超級高手,趕忙喝向陰陽老怪:“你怎半途抽手,信諾安在?” 陰陽老怪冷道:“什麼信諾?我答應你收拾極樂老妖麼?” 宋兩利一楞,的確未曾聽及陰陽老怪許諾,然方才明明合作對敵,道:“大宋抵抗金人,也是應該!” 陰陽老怪邪笑:“無此偉大:我就是喜歡全天下邪惡、鬥個你死我活!先前是看不慣極樂老妖以大欺小,現在不玩了,你們好好拚命吧!嘿嘿,為寶奪命,人性本惡貪。” 極樂聖王笑道:“陰兄見解甚深,那就讓我貪得無厭。將寶鼎取走了:”一聲令下,車隊逼前更猛,聖王轉向宋兩利:“一併回大金皇朝,仍對你大神通官位如何?” 夜無群冷哼,他是萬萬不許,然此時以寶鼎為先,暫怨怒意。 宋兩利道:“留下寶鼎,我跟你去!” 極樂聖王笑道:“果真忠肝義膽,然你看不出大宋氣數已盡?寶鼎又是大金之物。留下何用?” 宋兩利怎肯承認大宋氣數已盡,說道:“大宋豪俠無數,你只不知而已!” 極樂聖王瞄向群雄,笑道:“我亦不想知貴國豪俠多少,只知大宋氣數已盡,你不是會通靈?何不盤算盤算,做此無謂犧牲,甚是可惜。” 宋兩利道:“算過了,大宋千秋萬世不斷!” 極樂聖王哈哈暢笑:“好個千秋萬世不斷,來日冉證明予爾等瞧瞧!勸你不動,實是遺憾!”拱手拜禮,表現風度,隨即掠向寶鼎,催車狂奔而去。 群雄拚命追趕,然聖王、聖母功力通玄,立於鼎土,只要輕輕擊掌,群雄實是難擋,一一敗陣下來,前頭丐幫弟子及禁軍更難招架。一一避開,車隊幾乎暢奔無阻。 陰陽老怪根本不迫,掠向高處欣賞戰況,黠笑不斷。 宋兩利追得氣喘休休,群雄亦筋疲力盡,然為大宋江山一片關心,實難接受被損被毀,仍覺拚命追趕。胡天地亦喝著丐幫弟子另布陷周以攔人,且喚童貫禁軍決死一戰。 然禁軍逃若喪家犬。丐幫弟子縱有心卻力不足,畢竟先前忘了佈局前頭擋人,臨時欲調人手,又豈能及時趕往前頭? 狀況極度悲觀,寶鼎可能被奪。 胡天地不禁轉向宋兩利,道:“看看能否請陰陽老怪幫忙!”先前雖敵對,然情勢陡變,只好暫舍私怨。 宋兩利心念一轉,喚向陰陽老怪:“你出手攔住極樂聖王,我把寶鏡交予你!”甚是後悔未將寶鏡帶在身邊,否則此時將可一周。 陰陽老怪目光一亮:“日月儀果然在你身上?” 宋兩利道:“不錯!你快攔人!” 陰陽老怪哈哈虐笑,喝道:“我去!”凌空飛掠追前,看似欲攔極樂聖王,突又轉彎落于于宋兩附近,道:“先給,我才攔人。” 宋兩利道:“沒帶在身土,下次定給你。” 陰陽老怪邪笑:“免談!” 宋兩利仍想祈求,忽覺老怪根本不想攔人,怔道:“是你故意放走他們?”攝掘神通又自逼強搜去。 陰陽老怪心神一凜,趕忙運功抵擋,邪笑道:“故意放走又如何?我三招落敗,得守信用。” 宋兩利仍覺對方有所隱瞞,不再追趕車隊,反轉身定神下來,專注對付這狐狸老怪,道:“寶鼎是你要煉丹治病之物,你豈肯不要?” 陰陽老怪暗詫露了老病,掩飾斥道:“我沒病,根本毋需寶鼎煉丹。” 宋兩利道:“你有病,鬼域妖人早告訴我了。是她命令你取鼎,為了治傷,你會不遵?” 陰陽老怪冷斥:“你懂什麼!” 宋兩利腦波強勁逼去,想攝及更多資料,陰陽老怪卻防護甚緊,實讓宋兩利難以穿透,陰陽老怪黠笑:“無啥好攝,你自己多心,我是有傷,但寶鼎有九日,何在乎這一口!” 宋兩利暗詫,說得也是,然又想及奪一口已如此費事,且極樂聖王勢在必得,怎會平白讓真會第二口,何況群雄監視甚嚴,若怪不可能平白得去,除非利用今夜亂局,再盜第二口。 宋兩利猝有所悟,怔道:“你已盜得第二口?”王文丑、除是非及童貫等人皆末現身,極有可能另行盜鼎。 陰陽老怪一楞,隨即哈哈虐笑:“對啊,如此妙招,我怎未想及?”回身四瞧,想找手下,似想安排第二波盜鼎一事。 宋兩利隨其目光瞧去,遠處又見王文丑、陰是非姍姍而行,懷疑二次盜鼎之事不禁起疑,當下偷偷運起感應神通攝往陰是非,畢竟其好鬥且若獸人,較無心機。乘其不備攝去,除是非腦門竟然傳回“寶鼎早已安全運出”以及“那群人又被耍了”訊息。 宋兩利一楞:“極樂聖王盜走那口也是假的?”看來是了,否則王文丑、陰是非怎漠不關心而只作模樣掠行,其根本即在拖延時間。 陰陽老怪似被拆穿而惱羞成怒般喝道:“胡說什麼,它明明是真鼎,且還發光,誰敢說假。我宰了他!” 宋兩利道:“會發光?”已確定是口假鼎,通:“寶鼎早從山頂滾下,又掉入湖中沾滿爛泥,怎會發光?我想通了,這根本是你暗渡陳倉、聲東擊西之計!” 陰陽老怪怒斥:“胡說八道:”為掩秘密,終劈掌擊人:“敢胡言亂語,宰了你!”怒招盡出,威猛無比。 宋兩利卻無暇糾纏,此口既是假鼎,可得將群雄喚回。否則惹火極樂聖王,隨時有殺身之禍,何況真鼎亦且必需尋得。見其怒招打來,立即以“五行飛渡術”以對,雙手發勁對上怒掌,藉其掌勁彈若龍蝦,射出老遠。 陰陽老怪喝道:“想逃麼?”亟欲追前。然自己受傷在身,行動受阻,宋兩利卻拚得老命而去。追尋兩百丈,宋兩利已逃去數百丈,知難追著,只好作罷。 陰陽老怪轉身等待,不久王文丑、除是非掠來,陰陽老怪道:“回來即好,隨便找個軍隊守護。” 陰是非道:“不守正貨?正貨在哪?” 陰陽老怪道:“你不知才安全,宋兩利攝腦功力深厚,你擋不了。” 陰是非道:“能攝腦的腦是何模樣?”竟然想開腦研究。 王文丑道:“守著假買是可行,但何時會合?” 陰陽老怪道:“拖得越久越好,為師自會通知!” 王文丑、陰是非應是,選了方向,逕行離去,對於鬥智妙招成功,自得不已。 陰陽老怪仍是自一窺狀況變化,掠往遠山一局處監視,以搶先機安排一切。 |
第 五 章 再戰群妖
宋兩利憑著“五行飛渡術”絕妙輕功優勢,終追及群雄。 至於極樂聖王車隊早在百丈開外。根本不再受威脅。 見及宋兩利返回。胡天地急道:“可謂得陰陽老怪幫忙?”心想若失敗,今夜必遭敗績。 宋兩利有心說出假鼎一事,又怕極樂聖王感應而放棄假鼎,回頭再搜,靈機一轉,道: “老怪早繞道前頭埋伏啦!他要我們去取日月儀,大家不必追趕了。” 群雄疑惑,若停下來,似有失職。 宋兩利道:“如此追趕有效麼?” 群雄終洩氣。 胡天地道:“停住吧!一切全是天命,我們盡力了。” 張繼老亦道:“算了,下次詳加計劃再奪回不遲。”群雄這才停上追逐,個個喘息,疲累不已。 宋兩利道:“不追前頭,也得趕快找到日月儀!”先行往回掠去,但速度放慢,以讓群雄稍作休息,群雄見他回奔,自是追去。 寒天兒道:“如此重要麼?若非要事,倒讓大家休息,畢竟戰了一夜,大家都有點累了。” 宋兩利道:“是很重要,咱先追個三五裡再說!” 群雄見他如此慎重,遂再提勁返追五裡,終快抵黑鬼坡,宋兩利方讓群雄休息,並說道:“極樂聖王奪的那口寶鼎也是假的。” 群雄頓詫:“假的?”不敢相信。 宋兩利趕忙伸指於嘴,噓了一聲,低聲道:“小聲點,聖王神通可強得很,莫讓他感應了。” 群雄靜肅下來,仍滿臉狐疑。 胡天地道:“怎知真假?明明見得寶光閃閃。” 宋兩利道:“那是塗上去之金粉類東西,半天師張前輩先前追得王文丑那回也是如此。” 張繼先道:“不錯,寶鼎早有造假,光遠觀不能辨識。” 胡天地道:“竟有此假把戲?” 宋兩利道:“在下猜想,陰陽老怪弄了兩口假鼎,分別讓王文丑和自己看守,且束西分逃以掩耳目,實則在掩護真鼎逃去。” 寒天兒道:“也不對,我等不是派出大軍,十日全查過了?” 丘尊、胡天鷹、陳三秋表示驗明正身,並無遺漏。丘尊道:“縱使另有極樂四護法所查,但他們一樣欲奪寶鼎,不可能放過任何真鼎。除非老怪另有潛藏手法。” 張繼老道:“或有此可能。” 胡天地道:“會麼?十車一衝出,你我兩幫人馬早盯土,且有極樂教派追逐,對方應無能耐再耍手段,何況京城仍派了眼線,怎可能任何動靜皆無?且這寶鼎龐大,不可能藏得毫無痕跡。” 群雄亦覺有理,想來應是十鼎之一為真貨,然老怪又用何方法避人耳目? 寒天兒道:“難道會是我等檢查不詳,讓他有機可乘?” 陳三秋道:“會麼?我雖末見過真正寶鼎,但斯搜之物皆是爛鐵一堆,至於極樂教派搜索則不得而知了。”想及刁采盈另搜一鼎,亦見黑鐵堆,不知真假。 宋兩利道:“寶鼎的確變得既黑又臟,因為陰陽老怪把它推落山下又丟入水中,不臟都不行。”忽有所覺,“對了,我想起了,寶鼎三腳以已變形,根本冊需大號馬車拖行啊!” 眾人登時如被抽鞭,陰陽老怪分明耍了絕招,以大鼎掩飾,卻用小車暗渡陳倉。 宋兩利道:“老怪只想煉藥,鼎腳彎了並不礙事,甚且方可敲直,我們上了大當。” 陳三秋道:“若真如此,我想西行那口寶鼎最可能是真貨,當時為刁采盈檢查,但我遠遠瞧去,三支鼎腳似佛手扭縮一團,既是廢鐵,弄成一堆就是,何需辛苦打造如此形狀。” 胡天地當機立斷:“必是那口!你追的車隊向西,而嵩山少林亦在汗京之西,陰陽老怪自想搶時間,一勁偽裝衝去,已快五更天,恐已奔行數十裡,嵩山離開開封也只不過百餘裡,最遲明日午時,他將能運抵陰風鬼域之中。” 寒天兒道:“沒錯,必是如此,咱得快追。另外可否請得少林派幫忙?”自己身為明教護法,而明教於中原教派眼中又屬外來異教,甚少交涉,甚至排斥,故不便出面求助。 張繼老道:“佛道總隔閡,天師派也說不上口。” 宋兩利道:“我輩分可低了,上次還差點困在少林派,有了道師父在就好啦!”想及了道師父,已久日末見,不知近況如何。 胡天地道:“現在縱以飛鴿傳書,少林派按著亦二天亮,再討論種種,恐仍來不及,何況以我出面,對方未必賞臉,畢竟要對付的是陰陽老怪,前次圍剿,少林若願意,早派人參加,此法可能行不通,咱還是靠自己吧。” 宋兩利道:“就算我們現在趕去也未必追得著、攔得了。” 胡天地嘆道:“盡人事以待天命,畢竟我等皆凡人,又怎能事事能辦、能解呢?” 寒天兒道:“事不宜遲,咱走吧!” 眾人自知關係重大,哪顯得疲累,立即動身追往西方。 奔行數裡,忽見損毀馬車,眾人知其為奔往東方另一車隊,先時被毀,但馬匹仍在,一輛八匹馬,正能分配。眾人遂掠來,邊解馬匹,邊檢查寶鼎,果然只是臨時以鐵砂熔堆而成。馬車一例,鐵堆落地且變形。眾人無暇耽擱,解得馬匹騎上,強奔而去。 再奔數裡,已退開封城外,宋兩利想及陰陽老怪可惡,若無靈寶陰陽鏡可能製他不住,終找藉口溜回城內取寶鏡,隨又出城追趕。縱已相距十餘裡,他仍全力追之。 極樂聖王押著寶鼎轉北奔去。他原是聽得宋兩利喝喊陰陽老怪將在半途伏擊,故小心翼翼奔行,及至天風林,此為兩崖夾道,最佳伏擊地點,他登縱林區搜索,並無敵踩,車隊順利通過。 再奔十餘裡,眼看天色將亮,前去幾乎毫無伏擊之地,極樂聖王不禁起疑,自己速度不慢。陰陽老怪縱使繞道也該拚命追趕,怎四面八方無聲無息? 一百疑惑,極樂聖王立即施展攝小魔法,這一追攝,竟然發現宋兩利等人全部西奔,至於陰陽老怪有意隱藏,其兩徒弟亦且西奔,哪是伏擊跡象?暗覺不妙:“莫非有陰謀?”登時喝道:“停車檢查寶鼎!” 眾人一驚,立即停車,刁采盈、沈三杯掀開車篷,寶鼎閃閃生光鎮立當場。刁采盈卻覺不妙,布篷掀開,竟有金粉飛動,莫要前戲重演才好。 極樂聖王快速飛來,凌空一掌打出。 咚地一響,寶鼎顫凹,金粉散飛。 極樂聖王目光直瞪:“這是真寶鼎麼?寶鼎不是堅不可摧?”伸手一抹,金粉沾指,目光直縮。他未見過真正寶鼎,故有此言。 其他人亦末見過,一時難言。四大護法雖曾見過,卻也只是遠處觀之,無法確定真假。 刁采盈道:“屬下見過一口,和此一模一樣,宋兩利指為膺品。”錢不貪亦作此表示。 極樂聖王怒道:“果然是假貨!”怒不可遏,強掌擊去,咚地又是一響,寶鼎霎時彈跳,倒砸地面,凹陷變形。眾人一陣沉默,心靈泛著被耍、白忙一場,卻不敢吭聲。 極樂聖王冷哼,衣袍無風自動,“好個陰陽老怪!” 夜無群亦覺顏面無光,拚個你死我活,卻是膺貨,冷森道:“宋人狡詐,乾脆派大金兵馬攻來,看他囂張到幾時!”偷偷瞧往遠處,以為夜驚容仍在,誰知竟然失棕,一股怒火更熾,滅宋決心更強。 極樂聖王冷道:“奪寶鼎還要動用大金軍隊麼?”豈非丟盡極樂教派臉面。 夜無群頓覺失禮,道:“弟子方言,大大方方要宋狗雙手奉上。” 極樂聖王道:“以後再說吧!” 刁采盈道:“屬下可再次攔劫,將寶鼎搶回。” 極樂聖王喃喃說道:“也不知真貨在何處……”擺擺手:“去吧!探點消息也好。” 四大護法得令,立即掠身退追。 夜無群道:“師父若不出面,可能抵擋不了陰陽老怪。” 極樂聖王道:“為師自會處理;你不是想派大軍?就回去找阿骨打商量吧。” 夜無群乍喜:“師父答應出兵攻打宋朝了?” 極樂聖王道:“也該是嚇嚇他們時刻,拖久了,夜長夢多。”此無異已是下達同意指令。 夜無群欣喜若狂:“好極!大軍一到,看宋狗還囂張什麼!弟子這就回去請軍!” 急忙拜禮,隨又喊向四處:“師妹咱一併回大金,屆時再反擊如何?”一直以為師父在此,師妹不可能走遠。然卻無回音。 極樂聖王道:“不必喊了,你師妹已回頭去找宋兩利。” 夜無群急迫:“這怎成?我得找她回來。” 極樂聖王道:“大事為重:是為師派她去的,跟著宋兩利能探出寶鼎下落。” 夜無群道:“可是……” 極樂聖王道:“放心,給你師妹一點時間,她跟你多少有點緣分,逼她並不妥。” 夜無群但覺師父已表示有緣,稍稍放心,道:“那弟子快去快回,師妹事全交予師父處理了。”終拜別聖王及聖母,匆匆掠去。 極樂聖王暗道:“師兄妹亦是緣分;宋兩利已快練成先天通靈大法,若不快快將其童子之身破去,恐無法毀去綠龜法王元神,有你纏著她。又怎能成事呢!”暗盤計畫,無人知曉。 極樂聖母道:“群兒回去若調大軍前來,恐引起兩國戰爭,目前適合麼?” 極樂聖王道:“阿骨打和宗瀚將軍可非傻子,自會衡量,且此時此刻亦未不妥,畢竟大宋朝廷散亂,童貫胡搞,林靈素胡耍道法,連徽宗都自命天神,攻城輕而易舉,唯一顧忌的是陰陽老怪和中原幫派,但盤算下,只剩天師派、丐幫及明教可用,今夜一鬥,勢力已清楚,不足為慮。” 極樂聖母道:“那是幾位頭領,螞蟻雄兵成群仍十分可怖。尤其宋兩利和陰陽老怪俱通靈之能,能擋你靈法。” 極樂聖王笑道:“宋兩利遲早破功,陰陽老怪受傷在身,且雙方不合,只要互亂,我等即有機可乘。” 極樂聖母道:“總覺大事仍未底定,仍且小心從事為佳。” 極樂聖王笑道:“放心,一切仍在評估中,若無萬全把握,我豈會貿然出兵,走吧,且到大宋皇宮,驗明正身寶鼎是何模樣,否則老是取得膺貨並不妥!” 極樂聖母道:“是該去瞧瞧,只是未來若少一口,該如何是好?” 極樂聖王哈哈暢笑:“不可能少一口,只要東西仍在大宋,遲早會落我手!走吧!” 信心十足帶著老伴,掠返汴京城。 陰陽老怪的確耍了妙招,以讓九龍寶鼎能順利運往幻魔室、九陰澗中。 他原想再讓王文丑、陰是非引開追兵。誰知胡天地、張繼老等人未再受騙,一勁往那幻魔峰方向追去,逼得陰陽老怪不得不先行趕回幻魔峰前,以阻追兵壞事並喚回王文丑,陰是非護送賈寶鼎。以期順利過關。 對於宋兩利等人竟能如此快速識破詭計,陰陽老怪自也佩服,故行事更加小心,且換得童貫派來近萬兵馬,沿途擋路或作盤查以拖延時間。 群雄的確受禁軍干擾,每每疾奔官道即可搶時機,卻往往受官兵阻攔,不得不轉奔荒郊小徑,耽擱不少時間。 及至天亮,馬匹已奔及數十裡,皆氣喘休休,看似疲累,群雄這才舍馬就奔,撿著捷徑,直往幻魔峰掠去。 此幻魔峰雖在嵩山附近險峰,卻離少林寺仍十數裡距離,且險阻難行。 王文丑早將車隊護送至峰底。然那馬車過巨,根本無法登往高峰,不得不另想他法。幸得陰陽老怪早有計劃,安排百名魔界弟子於此,見及馬車到來,立即現身,個個手抓臂粗麻繩,準備套及寶鼎,以拖上峰。 陰是非滿意道:“百人拖鼎,輕而易舉。” 王文丑自知任務艱巨,不敢耽擱,立即指揮運作,車篷一掀,烏鐵一堆,魔界弟子怔然,未能確信此即寶鼎。王文丑道:“就是它啦!”群眾應是,麻繩穿綁套捆,隨即施行上山。 雖然寶鼎巨石屋子,然卻非實心,故約千斤重,分攤開來,亦只每人十斤,故合力拖扯,並非難事,唯若碰及樹木、凸有較費勁力,王文丑即動刀擊掌剷除。一路施行仍算順利。 眨眼已近午時。 掌腳下已傳來喝聲。胡天地、張繼老引著明教四大護法全數搜來。 陰陽老怪早已靜候多時,其身後另立八大護法,個個冷目森森以待,準備一決勝負。 纏戰一夜,眾人皆憊,然兩軍對陣,仍不敢掉以輕心。 陰陽老怪黠笑:“諸位好耐性,不嫌累麼?為了一口破鼎,如此拚命可值得?” 胡天地冷道:“交出寶鼎,否則難善罷干休。” 陰陽老怪道:“寶鼎仍在京城,你們誤會了。” 張繼老道:“多說無益,爭取時間為要!” 群雄會意,六人登時險招盡出,齊往陰陽老怪攻去。胡天地一式“天罡掌”暴打似烈火,張繼老“無極神功”逼至極限,迫得陰陽老怪一掌擋一個,厲喝道:“不要命麼!”兩人仍不退,強拚硬打。寒天兒射出明月斬直取陰陽老怪左腿,丘尊打出太陽輪直取右腰,陳三秋流星索猛掃下盤,胡天應光明錘怒打頭頂。 以六敵一,瞬息出擊,險惡萬分,那八位護法想全力搶救竟然不及。 陰陽老怪避之不了,只能硬拚,登時迫足陰陽雙流,猛擊胡天地、張繼老,且踢雙腿欲打近身暗器,所有先天後天功夫全數用土。一身六影互擊互撞,砰地暴響。胡天地、張繼老跌退連連,嘴角一甜,掛出血絲。陰陽老怪悶呃一聲,嘔出鮮血,他原已受傷在身,此時又合力撲擊,以一敵六,終落下風。其並未掃落暗器,明月斬切中左腿,裂出血痕,太陽輪亦割傷右腰,唯避開頭頂光明錘及下盤流星索。 陰陽老怪哇哇狂叫:“想拚命麼?”根本不退,十指暴打“閃電魔指”強勢竄來,電蛇搗中數人,然卻功力大不如前,無法立即擊斃對方。胡天地喝道:“打鐵趁熱!” 此時不收拾老怪尚待何時?胡配合張繼老又是強招連劈,寒天兒暗攻不斷。丘尊太陽輪猛砸,陳三秋照樣拚命,胡天鷹乾脆掠其後方,盜襲背脊。 雙方看似動作連連,時間卻短暫無比。碎地又是一響,陰陽老怪悶呃鮮血,暴彈跌退,受傷頗重。此時八大護法方撲至參戰,和六人打得激烈。 陰陽老怪雖受擊連連,一股狂勁仍在,掠身而起冷邪笑道:“今日幾位休想離開!”長嘯一聲,那原在護鼎之王文丑和陰是非匆匆趕來,見及師父嘴胡全是血跡,哪敢停頓,拚勁搶攻過來。 躲在暗處之妙佛禪師錢英豪見機會到來,立即現身“無上魔掌”相準胡天鷹即打,他乃偷襲,胡天鷹竟然不察,背脊硬被劈中。哇地暴吐鮮血,倒栽地面。 太陽護法丘尊最疼他,見狀厲叫:“四弟!”顧不得再攻陰陽老怪,反身暴打太陽輪,直射錢英豪臉面,想一輪劈裂其腦袋。錢英豪不願硬接,“無上魔掌”斜身一切,倒打太陽輪,身形乍閃,竟然躲向王文丑後方,丘尊氣得哇哇大叫:“有膽別走!”乘機扶起胡天鷹,直道:“四弟如何?”見他難以言語,心下一酸,趕忙截其心脈以保住命,丘尊隨立即加入戰圈。 然對方突增王文丑、陰是非及錢英豪,加土八大護法聯手,群雄優勢已失,已陷苦戰,若非陰陽老怪受傷頗重,恐早被擊潰散。 纏戰中,宋兩利卻已趕來。他最是掛心母親安危,故雖折返京城取那靈寶陰陽鏡後,仍且拚命追趕。只可惜半途被童貫兵馬所阻,馬匹無法強奔,只能另選山路,耽擱些許時間。 幸見著母親仍在,總算未誤時,但群雄危機已現,他豈肯袖手,唯今只有速戰速決,猛將靈寶陰陽鏡抓出,且撥動鏡後秘鈕,還發功為主,登時運勁逼去,喝道:“妙佛師父你待暗算別人麼?”寶鏡一打,強光射出,轟然一響,轟得錢英豪欸呀跌退,胸前一片衣衫燒焦不說,竟然身受內傷,口角為之掛血。 寶鏡一出,眾人皆驚,尤其陰陽老怪詫喜不已:“靈寶陰陽鏡?天底下真有此物?”原以為只是傳聞,誰知竟親眼目睹,一時竟然想搶,伸手道:“快給我!” 宋兩利喝道:“給你一個大雷電!”寶鏡一閃,轟得陰陽老怪欸呢悶退,宋兩利更不止,喝道:“全都別走!”登又轟向王文丑、陰是非以及八大護法,轟得眾人東倒西逃,群雄乘機反擊,終破敵陣,殺得對方難以招架。 陰是非被轟得暈頭疼肺,卻仍見寶般興奮異常,欣聲道:“好寶物,拿來瞧瞧!” 似若獸人,只有喜好,忘了敵我,伸手即擊。 宋兩利喝道:“要瞧便瞧!”寶鏡一轟,強光乍閃,轟及陰是非門面,陰是非欸呀倒跌,兩眼頓時棘疼,暫時失明,方知危險,急斥:“你耍妖法!” 陰陽老怪見已難招架,喝道:“快退!”以期躲入“九陰澗”中討活命。 魔界弟子霎時衝逃山峰而去。 群雄不斷追獵。宋兩利更將寶鏡發揮極致,轟擊不斷。 待追趕三裡後,忽聞鬼域妖人聲音傳來:“宋兩利回來吧,我正等著你……” 宋兩利詫道:“是妖人?” 那聲音道:“回來吧,這是你的家,把日月儀交予我……” 宋兩利運功極力抵擋:“休想!”趕忙衝往陰陽老怪那頭,又轟幾記,想先殺了陰陽老怪再走人,畢竟太靠近鬼域,對方攝腦威力大增,防不勝防。 陰陽老怪卻憑一口真勁挺下,不斷往險處奔去,然奔行百丈,又被群雄困住。此時天空突地烏雲密布,大片湧來,縱是午時,案頂卻被罩住,幾乎陷入黑夜之中,且陰風吹過,森森鬼氣逼人。 宋兩利暗道不妙,定是鬼域妖人作法施功結果,他稍稍能擋,然母親等人未必招架得了,正待喚退母親,誰知一眼望去,母親等人已著了妖法似地,茫然念著怪咒。不再攻擊陰陽老怪,遊魂般往前行去。 宋兩利詫道:“娘?”頓覺不妥,改換“寒護法”,眾人仍是未覺,地想發功救助,感應神通一展,又被鬼域妖人擋去。 “宋兩利回來吧,她是你娘,我也是你娘……”宋兩利暗詫不妙,母親身分已洩,得來個死不認帳:“誰是我娘!”通靈大法以已過慢,猛地抓起靈寶陰陽鏡往母親及胡天地等人急轟過去。 靈寶陰陽鏡威力可巨可小,眾人經此一轟,縱覽問疼卻未受損,個個終於醒來,卻是茫然疑惑怎會如此? 宋兩利急急喊道:“妖法強勁,你們也快退啦!” 張繼老修得道法最久,立即醒悟:“不錯,是超強攝小魔法,我們擋不了。” 胡天地道:“可是寶鼎怎麼辦?” 宋兩利急道:“寶鼎事我來收拾,保命最重要。” 胡天地自知靈界非己所能抗擋,為顧及他人,終道:“退吧,一切自有天命!” 宋兩利急道:“寒護法你們快退!” 寒天兒怎肯讓兒子擔心,嘆道:“也許是天意。”終同意撤退,五人始快步退去。 鬼域妖人聲音卻再傳來:“諸位何需退去?可到寒舍坐坐,一解靈界秘密如何?” 所言任何一句話皆是各人心中環想知者,其吸引力甚強無比。陳三秋、丘尊等人又自心動。 宋兩利趕忙喝吼:“那是假象,裡頭全是骷體頭,如座地獄城。”眾人霎又醒悟,宋兩利道:“在此不保險,快退至山下。” 寒天兒道:“你呢?” 宋兩利道:“我轟它幾下再走!” 寒天兒道:“那小心了。” 群雄在交互掩護下終退去。 鬼域妖人仍不斷想攝腦。宋兩利卻連連喝吼以對擋。至於陰陽老怪等人則已逃至九陰澗,準備運及寶鼎人鬼域。宋兩利早有計畫,縱使搶不回寶鼎,將其轟入深不見底之九陰澗,亦該能阻止被妖人所用。故拚著性命危險,直往案頂追去。 再追數百丈,澗口已至,嘯風聲音呼呼傳來,人群人正以無數麻繩纏綁移鼎。 宋兩利曾多次進出此澗。如其怒風甚惡,一不小心即落澗身亡,想移此重鼎豈是易事,或不必自己出手,對方即可能發生意外。不管如何,他仍潛近窺瞧。 陰風怒吼處,只見得王文丑、陰是非等人不斷往澗崖打下鐵樁,藉以綁上繩子,再將那口大鼎慢慢移入。任澗風如刀如虎狂嘯,巨鼎邊角已結白冰,卻總仍不動如山。宋兩利這纔明白,陰風雖強,吹人容易,但若起重之物靠崖而移,風勁反而較難吹走,對方移來並未特別困難。 宋兩利觀察一陣,找得角度,又自潛近。 鬼域妖人頗為擔心,急忙說道:“別毀寶鼎,它是救命利器啊……” 宋兩利不理:“救你出來危害人間?” 鬼域妖人急道:“我是好人……” 宋兩利喝道:“你是好人,天下即無壞人啦!” 鬼域妖人祈道:“給我機會,我證明給你看……” 宋兩利道:“最好別看,看了必將暈倒。”又自潛近十餘丈,幾已快達澗口。 鬼域妖人求之不得,趕忙轉攝陰陽老怪:“宋兩利要轟寶鼎,快護住……” 陰陽老怪詫道:“你不是把他逼走了?” 鬼域妖人道:“他沒走,就在你左下崖處……” 陰陽老怪詫驚,他已受傷連連,的確甚是忌諱,然事情已至最後階段,自該拚命抵擋,登時喝向八大護法鎮守。 宋兩利肯讓其搶去先機,猛地竄出,喝道:“陰陽老怪還沒死麼?”實鏡轟去,陰陽老怪撲地躲閃。八大護法強勢衝來,宋兩利想要轟擊,卻因面對險風澗,被吹得立身不穩,硬是讓對方給封擊落退。 陰陽老怪急道:“快封洞口!”一群人擠得滿滿。 宋兩利喝地欺前,敵方立即反擊,且靠著澗風力量,想突破並不容易。連闖三次仍未得逞,宋兩利突地靈機一動,不再轟人,而是轟向澗內崖壁,這一轟擊,石塊掉落,被勁風吹掃,直若強勁暗器,砸得眾人背脊生疼,個個東倒西閃。 宋兩利見機不可失,猛地竄衝而入,相準寶鼎上方即轟,繩索吃力不住,七成粉碎,剩下二成難以支撐,終斷裂,寶鼎登往下墜,幾名魔界弟子被繩索拖掃,立身不穩,墜落深淵,欸欸厲叫聲拖得好長,宛若鬼泣。 宋兩利一擊得手,暗道妙極,趁對方混亂之際,快速逃開。 陰陽老怪驚惶大叫:“快救寶鼎!”然追至近處,狂風怒霜砸處,怎還見得 影? 足足數分鐘方傳回咚聲回音,陰陽老怪不禁下跪,霎時蒼老欲昏,感傷說道:“前功盡棄……”。 王文丑、陰是非亦覺可惜,然另有八鼎可盜,希望仍在,並未特別感傷失望。 鬼域妖人聲音傳來:“寶鼎當真失了?” 陰陽老怪道:“正是……” 鬼域妖人輕輕一嘆:“回來治傷吧,取鼎之事慢慢內進行。” 陰陽老怪並未回話,心情沉痛難以言喻,招向王文丑、陰是非,三人合力飛渡九陰澗,畢竟各自皆受傷頗重,配合險渡,免生意外。 至於魔界弟子退出九陰澗,守在外頭,以防有變。 一場寶鼎爭奪大戰方自落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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