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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unonetime 2010-04-08 01:45 AM

第二十一章 易釵而弁

原本面無表情的玉修文,此時臉色一變,手中長劍似要往小仙身前攔。
這一切,看在小天眼中,他突然了悟地神秘一笑,連忙將玉修文震退。
同時,手中一攬,抱著小仙,掠退了三尺,迎上另一波劍手。
小天閒閒問道:「小仙,下閃小心點,雖然咱們有金蛇的寶衣護身,可是衣服被挑破,
還是很失面子的事。」
小仙皺著鼻子道:「我一時忘記咱們穿著一件刀槍不入的寶衣,下次不救你啦!」
玉修文緊張的臉上,閃過一抹釋然的表情,重新恢復面無表情的樣子,挺劍攻向小天,
同時有意無意地對小天一眨眼睛。
在夜色的掩護之下,在一群毫無知覺的活殭屍中,玉修文異樣的表現,瞞過在遠處指揮
觀地老道士。
小仙抗拒著其他劍手的攻勢,不放心地對小天道:「喂,兄弟,你小心點,可別傷著我
大堂哥喔。」
小天呵笑道:「你放心好啦!憑他們這座團團亂轉的鬼陣,我想傷他還是真不容易!」
話落,小天驀地停身不動,待另二柄長劍攻到時,才猛然吸氣收腹,讓長劍貼腹擦過,
同時閃電般扣住攻來兩人的肩膀,一抖一摔,將這兩人的肩,扯得脫臼,摔出丈外。
小天原以為如此,便能止住這二人的再度進襲,可是,肩膀脫臼的老兄,似乎不知什麼
是脫臼,也不知道脫臼是會痛,再次以脫臼的右手持劍殺來。
他們二人的右手,因為脫臼的關係,按著怪異的角度,以好笑的姿勢,手持長劍刺殺小
天。
小天無奈地歎道:「他姥姥的,你們不痛,我都替你痛。」
於是,他只好閃身,再次扣住這兩位仁兄的肩胛,+-*/卡喳!」一聲,將他兩人的肩膀接
回原位,以免使得這兩人的手臂,因為脫臼之後的用力,造成終生性的傷害。
此時,玉修文再和小天面對面過招。
小天似有意若無意地哺哺道:「卸胳膊不可以,那該怎麼辦?天都快亮了,再玩下去,
真沒意思!」
於是,面無表情的玉修文眼中閃過一抹笑意,小天同時眨眨他的右眼。
驀地-------
玉修文的長劍,忽然宛若要追回逝去百年流光般,如電擊一閃,劍光浩然無回地筆百刺
向小天上身一十二大穴。
小仙揚聲道:「兄弟,那是我家的無回劍法,小心一點,我大堂哥的功夫不是蓋的。+-*/
她的話不過剛完,小天已幻起無數的人影,飄落於玉修文的劍勢之內。
小天虛幻飄渺的影子,嘿笑道:「玩真的?」無數條一模一樣的影子,同時抬起右手,
屈指彈向長劍。
「叮噹!」密響,玉修文的長劍被小天強勁的指力盪開二尺。但是,玉修文猛地旋身換
過個方位,再次劍若靈蛇,奔向小天的穴道。
遠處的老道士,卻高興道:「玉家的無回劍果然不同凡響,看來,本天師搜羅的活殭屍
中,數這姓玉的小子武功最高。」
為首的黑衣人笑道:「那還用說,當初主人也是花費了一番手腳,才拿下他的。」
小天低語道:「怎麼又是穴道?」和小天閃身而過的玉修文,飛快一眨眼,小天恍天大
悟,口中叫道:「他姥姥的,我看你往哪裡跑?」
小天忽然突兀地旋身追向避開他的玉修文。棄刺向他男上的長劍而不顧,便在四柄長劍
刺中他的同時,小天已經一指點中玉修文的穴道,使得正好舉劍踏步的玉修文有若雕像般,
定在當場。
老道士一聲:「不好I+-*/尚末出口,小天雙手齊揚,再次點中刺到他,而來不及收劍的
四人。
頓時,四名活殭屍又變成活雕像,挺直長劍、抬左腳,屈右臂地定在原處。
小天拍拍手,呵呵大笑道:「兄弟呀!找穴道下手就沒錯啦!」
小仙往他身旁一靠,擠眼笑道:「哥門兒,你不是蓋的嘛!」
忽然,小仙長嘯一聲,手中墨竹閃幻成一道巨光,帶著「咻!」然的破空聲,速度快的
令人來不及想,筆直飛奔而出。
沒有悶哼,沒有哀叫,四名活殭屍在不聲不響中,變成活雕像。
小天滿意道:「就是這樣子啦!」他人影一閃,突然撲向剩下三名活殭屍,嘿嘿笑著屈
指彈出一指禪,點住最後三人。
剎時間,熱鬧的場面使安靜下來,小天和小仙兩人,同時舉步逼向老道士。
小天冷然開口:「臭牛鼻子!死老妖!你還有什麼本事?你倒是使出來給本少爺看看,
說不定少爺看你耍的高興,放你一條生路。」
小仙卻接口道:「不用麻煩,只要他解開這些人身上的禁制,就可以免他一死!」
小天點頭道:「馬是可以(也是可以)死牛鼻子,你聽清楚沒有?」他的土話,在小仙
的調教下,還真***進展神速。
老道土和一干黑衣蒙面人,鐵青著臉,一步一步地往後退去。
忽然------
「道長,你先帶這些活殭屍離開,這兩個小子,由我們來解決!」
小天倏然側首,盯向左側一處微微壟起的小丘,目光冷凜道:「你們又是何方跳梁小
丑?」
老道士宛若看到救星般,恭敬地向小丘上三名紅袍老人,拱手揖道:「多謝三位佛爺來
援。」
他揮著手,離著小天和小仙身旁好遠繞過,小仙翼翼地盯著二人走向活殭屍,解開他們
受制的穴道,吆喝著呱呱嗚啦啦的咒語,領著十二名活殭屍,消失於暗處。
小仙急著跳腳道:「哎呀!他將大堂哥也帶走啦?」她雙眼懦濕地盯著小天急道:「小
天,怎麼辦?大堂哥……」
小天輕拍小仙拉著她的小手,目不轉睛地盯住那三名紅袍老人,安慰道:「小人,你別
急,你大堂哥暫時沒事,眼前這三個老家夥不太好惹,打起精神來,咱們若不小心,恐怕要
栽觔斗,那就很不好玩嘍:「
小仙這才感覺到,近處的三名紅袍老人,竟又引起她內心那股沉悶不安的感覺。
於是,她連忙用衣袖抹去將要出眶的淚水,吸吸鼻子,冷然地和小天一起目注這三名沉
深的老者。
太陽,正緩緩自山頂一處尖端冒出頭來,紅紅的光芒,靜靜地投向大地再不多久,這抹
熱烈的紅光,就會轉多,變成白熱的昇華。
此時,萬物正慢慢褪出黑色的外衣,準備甦醒。
但是,小天他們二人和三名紅袍老人對峙間的氣氛,卻緩緩降沉,沉的像要壓仰住甦醒
的大地,沉的要將大地,將入萬物不復之地。
靜,一種不帶絲毫安詳氣息的死寂,一種醞釀著巨大風暴的不安沉默,悄然地正向大地
擴散。
連代表著希望和力量的旭日,都不能穿透這種駭人的靜默,為萬物投下一點活潑的生機。
土丘之上,三名紅袍老者之一,居中那名身材高大魁梧,圓臉長耳,面如重棗的老人,
冷然開口道:「古小天,你們二人的確名不虛傳,不但武功高絕,膽識過人,連智慧都屬非
凡,居然能在短短的時間內,找到殭屍奇門陣的致命之處,無怪乎,你們二人只有小小年
紀,便已經名震江湖,你們的確是可怕的對手。」
小天自然不會告訴他們,他們可以找到破殭屍奇門陣的關鍵所在。
因此,他只是淡口一笑,道:「老頭,你突然跑出來,當然不會是來拍我們馬屁的吧!
你還是爽快一點,乾脆報出名號,說明來意,不要囉哩八唆個沒完沒了。」
面如重棗的老人,哈哈笑道:「古小天,你的確快人快語,好!老夫達馬拉。」
接著,他手指右邊,那名臘白面孔,氣度沉穩,留有灰白鬍鬚的老人,介紹道:「他是
哈木斯。」
然後,他轉向左邊,介紹另一條瘦小微駝,鼻如鷹勾,目光冷酷的老人,道:「他是鐵
魯門。」
最後,達馬拉再度目注小天和小仙二人,輕快如話家常般,愉悅道:「我們三人,吃稱
塞外三尊,這次進人中原,是有人花錢請我們三人來殺你們。
「本來我還很奇怪,對付二名小孩子,何需勞動我們三尊之手,但是剛才,我看過你們
二人的出手之後,不得不對你們二人重新估計。」
達馬拉微微一頓之後,緩聲輕笑道:「你們雖小,但是夠資格做我們的對手,我們三
尊,已經有很多年,末遇上像樣的對手,這次入中原,總算沒有白跑一趟。」
「塞外三尊?」小天詢問似地看向小仙。
小仙皺著眉,側著頭,搔著頭髮,搖頭道:「塞外三尊?沒聽過,莫宰羊!」
達馬拉不以為忤道:「我們三尊久居關外,你二人當然不知,不過,只要能取你們的生
命,知或不知,並無差別。」
輕笑依然,塞外三尊同時舉步一跨,三人似三朵浮雲,一眨眼間,已經來到了小天和小
仙的面前。
三人速度之快,讓人懷疑,他們三人是不是早就站在小天和小仙他們的面前,從末移動
過?
小天和小仙,不由得心頭俱是一凜,相對一望,目光中相互傳達著:「注意!」的神
情,這莫名其妙的塞外三尊,是二人自出以來,僅見的高手。
小天暗中暗忖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剛剛碰上一個莫名典妙的殭屍奇門陣,現在又跑
出來什麼塞外三尊,都是自己僅遇的費力事,若不好好搞,只怕會砸鍋。」
小仙倒沒那麼多煩惱,在她的心中,小天是無敵的超人,反正自己頂不住時,丟給他便
是,簡單容易的不得了。
儘管小天心中轉著不很輕鬆的念頭,可是他臉上,仍是笑容可掬近似迫不急待地問:
「那麼,三位番仔,咱們要如何開始?」
回答小天的是一陣窒人的掌風,小天從容地閃出七步之外,呵笑道:「哎呦!老番仔,
你還真不知禮數,居然說打就打。」
冷哼一聲,動地的是瘦小微駝的鐵魯門,他冷漠道:「小輩嘴刁,本尊者只有送你進枉
死城,方消心頭之氣。」
他嘴裡說氣,可是在他臉上依然冷漠不帶表情。
小天嘿嘿笑道:「叫你番仔,哪點不對啦?你們本來就是從塞外來的老番仔嘛!」
鐵魯門不再答話,只是出手如電,攻勢更急地追向小天。
小天驀然點地,身形直射鐵魯門的面前,看來好像要一頭猛撞進鐵魯門的懷裡一樣。
鐵魯門右手猛猛推出一掌,劈向小天,他的人在推掌同時,猝然右移,左手五指如勾,
快速無比地抓向小天右臂。
一招兩式,不愧是寒外一流的高手。
小天卻吃吃一笑,直衝的身子,+-*/呼!」地隨著鐵魯門的掌風飄起,有如落葉般在鐵魯
門的掌勁中上下起伏,隨著波動的身形,小天巧的不能再巧的閃開鐵魯門抓來的左手。
就在鐵魯門左手來不及收回時,小天倏然停身,臉帶微笑,右手如拈風中落英,輕輕一
扣,準確無誤地扣住鐵魯門的腕脈,使得鐵魯門左邊身子一麻,腳下踉蹌,身不由己地被小
天摔出丈外,跌成狗吃屎。
「拈花如意指!」達馬拉和哈木斯,同時驚呼一聲。
兩人的手腕一翻,自寬大的衣袖內,掣出一支形狀相同,長約尺餘,金光閃閃的菱形短
棒,撲向小天。
小仙呵呵大笑,手往後腰一探,墨竹已然在手,她閃身攔下達馬拉,高聲道:「兄弟,
另一個給你啦!」
話方落,她已抖手一十八棒,刺向達馬拉週身大穴。
小天半旋身,右掌直豎猝拋,一記隱泛雷鳴的斬雷掌,賞給哈木斯,同時,右手屈指一
彈,接下自地上躍起,因為大意,被他摔得很狼狽的鐵魯門。
達馬拉手下的金色菱形短棒,幻起層層日耀眼波動如浪的金光,宛如狂濤般,一陣劈啦
連聲巨響,金光、棒影驟斂,達馬拉略退半步,小仙卻連退三大步。」
只這一交手,小仙暗叫:「媽媽咪呀!」
她沒想到這從來沒聽過的塞外三尊,功力竟是如此之高。居然能將她震的手臂發麻,連
退三大步。
小仙知道自己遇上了高手,難得正經的她,因為這次小小的吃虧,總算收起遊戲的態
度,一臉嚴肅地盯著達馬拉。
達馬拉雖然驚訝於小仙能接下他這一擊,但是,臉上仍然帶著若有若無的笑容,飄向出
棒,再度快速的攻向小仙。
小仙一揮墨竹,腳步踉蹌地撞向達馬拉,就在達馬拉攻勢即將臨身之時,小仙身形詭異
地半俯側扭,自金光中穿過,同時右手墨竹如靈蛇出洞,悄然無聲無息地自肋下飛噬達馬拉
左胯。
達馬拉一驚之下,短棒倏然橫截,攔向左胯,並且身形如飛,右腳猝踢,改守為攻,踢
向就要倒地的小仙。
小仙卻在此時,收棒點地,人在墨竹一彎一彈之中,倒翻入空閃開達馬拉的攻擊!
另一邊,小天身形飄忽,雙手左推右拒,同時迎戰哈木斯和鐵魯門,他瞟眼小仙,呵呵
笑道:「小心點呀!兄弟,現在我太忙,可沒時間救你。」
半空中,小仙捲曲如大蝦的身子,倏然舒展,在一句:「栽啦!(知道)!」的土話中,
蹬向虛空,人如炮彈,以墨竹為矢,飛射達馬拉。
哈木斯怒然變色,他沒想到,在自己和鐵魯門兩人聯手來攻之下,小天居然還有辦法談
笑風生。
於是,他大喝一聲,手中金棒翻飛如攪,帶轟隆的風吼,逼向小天,鐵魯門早已掣出和
哈木斯手中所持,一模一樣的金色菱形短棒,此時,更是和哈木斯配合的天衣無縫,恰到好
處地自小天身後呼嘯擊來。
小天狂笑一聲,驚的鼓起衣袍,人如陀螺般,急速地旋轉開來,大慈大悲千手式,便在
他的飛旋中,猝然揮灑而出。
頓時,宇宙的空間彷彿變小,空氣就像經不起小天威力無窮的掌勁,被撕扯成只只飛舞
的蝴蝶,被割裂成波波翻翻的巨浪。
一時,勁風如一團團墜跌的雲彩,一蓬蓬飛濺的豪雨,一束束噬人的利箭,以小天為中
心,無情地向四面八方襲捲而至。
哈木斯和鐵魯門兩人的攻擊,就在小天的掌勁中消失無形,他們兩人,要被小天這種震
天撼地的浩然反擊,震得連連後退,驚駭不已。
忽然-----
另一邊激戰中的小仙和達乃拉,雙雙大喝一聲,小天連忙回眼瞥視,只見兩人手中的墨
竹和短棒同時震飛,小仙滾跌於地。
就在小天正待上前援攻時,哈木斯和鐵魯門,再度纏住小天。
達馬拉獰笑著舉起雙掌,功運十二成,狂猛地掃向小仙。
小仙甫自地上翻坐而起,已經感到窒人的勁風臨身,她一,狠心,咬緊銀牙,雙腳往地
上猛力一蹬,提掌護胸,厲嘯入空,悍不懼死,不要命地衝向達馬拉,存心來個硬碰硬,准
備玉石俱焚。
達馬拉大吃一驚,小天也大吃一驚,小天急忙逼退哈木斯和鐵魯門。
「轟隆!」巨響,一陣地動山搖,小仙姣小的身形,高高噴向半空,達馬拉臉色蒼白,
嘴角掛著血絲,是個二敗俱傷的局面。
小天看到小仙失去知覺地噴上半空,瞪時星目怒嗔,雙眼盡赤,他淒厲悲切地長嘯入
雲,嘯聲有如老猿喪子,充滿無盡的傷痛。
哈木斯趁機撲向佇立於地的小天,但是,便在哈木斯正要觸及小天身影的同時,另一個
小天的影像,突兀卻清晰地出現在半空之中,接住劃著弧線下墜落的小仙。
落地之後,小天因為強勁的衝力,連連撲跌兩、三步,才告站穩。
他急急探視小仙,只見小仙臉色蒼白,雙日緊閉,嘴角流血不止,呼吸微弱,已是奄奄
一息,即將斷氣。
小天正掏取藥丸,塞進小仙口中,背後的哈木斯和鐵魯門兩人一使眼色,雙雙出手,金
色短棒夾以千斤巨力,猛然擊向小天頂門。
小天堪覺勁風臨體,以自己的身體護住小仙,往前一俯,運起金剛護體神功硬接哈木斯
和鐵魯門的聯手一擊。
這一擊,將小天打的猛往地上趴,同時護體神功,為之一震,差點將他打的悶過氣去。
小天雙手倏然撐住地面,免得自己壓倒重傷的小仙,更強行嚥下了一口即將噴出來的鮮
血。
他緩緩地爬起身來,將小仙輕輕抱人懷裡,倚在手臂之上,這才轉過身來,看著塞外三
尊。
哈木斯和鐵魯門兩人所偷襲,雖然將小天擊傷,但是,他們二人猛著短棒的虎口,也被
小天護體神功的反震力震裂,鮮血直流,金色的短棒,已然墜棄於地,兒自閃著死寂的金光。
小天懷抱著昏迷的小仙,右手輕搭左腕,像是環住小仙,不讓她跌倒,卻是按住扣在腕
上的泣血金匕。
小天他一步一步慢慢地逼向塞外三尊,面色冷淒,表情駭人,宛若一尊受盡欺虐,終於
發怒,要索回無窮血恨的恐怖修羅。
塞外三尊被小天形同厲鬼,充滿怨恨和憤怒的神情所震懾住,不對覺地往後退去了。
驀的------
一道刺目已極的光芒,倏然閃現,頓時炸開成一輪烈日天空中的艷陽,忽然一暗,塞外
三尊心神一凜,還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時。
烈芒猝隱,太陽恢復原來的光彩,小天不知如何出現在塞外三尊的背後,和他們三人背
對背地站著。
小天的手中,依舊抱著小仙,只是此時,他是以雙手將小仙橫抱於胸,在他臉上一片湛
然的神光,正慢慢消逝。
從他平靜如常的表情裡,實在看不出,他剛才是不是曾經動手泣血金匕。
忽然-----
「咚咚咚!」三聲輕響,背對小天的塞外三尊,一個個砰然倒地而亡。
這三個令小天和小仙吃盡苦頭的老番仔,畢竟沒有躲過小天憤怒的一擊,不明不白就歸
陰去也。
直到此時小天才呼出一口大氣,將小仙輕手輕腳地放躺在地上。他再度自懷裡掏出藥
丸,仰首服下,兀自閉目盤坐,調息剛剛被哈木斯和鐵魯門,揮棒震盪的翻湧血氣。
「卡啦!」十五丈外,一聲小石子滾動的聲響,傳人小天耳中,小天露出哈哈的一笑,
彷彿不曾發覺般,依然顧我地調息運功。
但是,有把握在對方出手時,一招解決他的性命。
可是來人再進二丈,突然驚叫道:「哎呦!這是怎麼回事?怎麼有死人?噎!這位小兄
弟,你怎麼啦?」
小天緩緩睜開眼睛,一名青布儒衣,年約四旬,五官適中,略見削瘦,舉止斯文的中年
人,正下盤浮動,宛若不會武功的常人般,奔問小天身旁。
他在小天面前不到一丈處停下腳,瞥見小天跟前的小仙,更是吃驚的道:「哎呀!怎麼
連這麼小的小孩都不放過,到底是怎麼回事?」
小天功行圓滿,已將受創的血氣調息妥當,他只是輕笑道:「這位大叔,我和我兄弟是
遇上打劫的人,還好我略通手腳將他們制伏,否則,我和我兄弟,只怕現在已經去見閻王爺
啦!」
這名中年人,緊張兮兮地繞過塞外三尊俯臥於地的屍首,走向小天道:「哎!世風日
下,人心不佔,連你們這樣的小孩子都要打劫,真是沒有良心,小兄弟,我看你好像受傷
了,是不是?」
小天搖著手站起來笑道:「不,我很好,倒是我兄弟傷的不輕,我正打算帶我兄弟回四
川-------。」
中年人打斷:「哎呀!受傷就得馬上治,怎麼還拖到四川去呢?我家就在前面不遠,是
靠江邊的白鶴村,我看小兄弟你就先帶你兄弟到我家住下,我再去幫你請大夫,這樣可好?」
小天有些猶豫,他雖然知道小仙要盡快醫治,可是連夜來的遭遇,使他不得不懷疑眼前
的這名突然出現的中年人,是否是另一個致命的陷阱。
小天沉吟半響,試探道:「大叔,咱們不曾相識,怎麼好如此打擾你,大叔應該不會是
無故來到這個荒郊野外吧?如果大叔有事待辦-------。」
中年人笑著揮揮手道:「患難相扶持,此乃做人應盡的一點心意,不算什麼,再說,我
只是照例到市上採買日用雜物,不急這一時,我先送你們回家再去,也是一樣的。」
小天見中年人說的真誠,於是抱起小仙,微笑道:「既然如此,大叔,我就恭敬不如從
命。」
中年人呵笑道:「哪兒的話,我們走吧!」
他瞥見地上的屍體,為難道:「這……這些屍首怎麼辦?要不要報官?」
小天總算有點相信他,淡笑道:「我看不用,否則,到時候官老爺硬要辦我個防衛過
當,殺人償命怎麼辦?」
中年人恍然大悟地點頭道:「對對!有道理,這些強盜死有餘辜,我們就別管他們,小
兄弟,我們還是快走吧!否則,萬一被人看到,正如你如言,會有麻煩吶!」
小天擺頭道:「大叔,我早就準備好,等你帶路而已!」
中年人笑著猛拍自個兒的腦門,連聲應是,他事著小天,朝南方的江邊急步行去,舉手
投足之間,有著讀書人溫文而雅的形態,卻不像是個練過武的人。
白鶴村,是在長江邊上,一個臨江旖旎的小村,前前後後不足百戶人家,都是靠著在江
中捕魚過活。
這是一個很寧靜而且安詳的小村,村裡的百姓樂天知命,安安分分地過著與世無爭的悠
閒生活。
路上,小天已探問出,這名中年人叫做白雲山。
白雲山笑著告訴小天,白鶴村之所以叫做白鶴村,是因為在村後不遠的沼澤地帶,曾經
有大批白鶴棲息,所以小村因此得名。
但是,時變月遷,如今沼澤區的白鶴杳杳,徒留小村依舊日夜聽著江濤聲。
小天謹慎地抱著昏迷的小仙,從容瀟灑地跟在白雲山之後。
小天聽完白雲山對白鶴村的介紹,不禁笑道:「白大叔,你真是個好介紹人,居然能將
一個不起眼的小村子,說的這麼美,而且用字遣詞更是文雅細膩,看來,你一定讀過不少的
書吧:「
白雲山輕笑回道:「不瞞小兄弟你說,大叔過去是中舉的舉人,曾經在朝中當過官,只
是,大叔我實在受不了官場之中,處處要餡媚折腰,拍馬逢迎的那一套,所以就辭官,帶著
妻兒老小回故鄉。如今,大叔在村裡的私墊教書,日子過的雖然清苦,但是卻能過自己所想
過的日子,這種快樂,不是金錢所能衡量!」
小天看著白雲山溫柔眺望著遠方,那種溫柔詳和的目光,對他的疑心,不禁再消去了兒
分。
但是,令小天難以釋懷的是,方才白雲山是在接近自己十餘丈的範圍內,才被發覺,以
一個不識武功的人而言,白雲山的動作未免太過於輕巧。
雖然他一直表現的不像是個會武的人,可是,小天直覺地感覺到,白雲山絕非單純的私
塾老師。
此刻,出現在兩人眼前的是一座稀疏但分佈頗廣的相思樹林,樹上已經開滿有如絨毛
般,鵝黃色的小花。
小天隱隱聽到樹林之後,傳來+-*/嘩啦!嘩啦」江濤奔流的巨響。
小天低頭看看懷中,臉色蒼白,依然昏迷不醒的小仙,輕噓口氣道:「白大叔,過這樹
林便是白鶴村嗎!」
白雲山微訝道:「小兄弟,你怎麼會知道?你來過這裡嗎?」
小天淡笑搖搖頭道:「沒有,我從來沒來過,我已經聽到江濤聲,所以猜白鶴村快到
啦!」
「聽到?」白雲山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盯著小天道:「小兄弟,這裡離江邊大約還有
七、八里地,你已經聽到江濤聲,這……太不可思議了吧!」
小天眨著眼,呵呵輕笑道:「大概是這裡的江水知道我要來,所以興奮過度,叫的太大
聲,才被我不小心地偷聽到。」
白雲山看著小天謔笑的表情,忍不住也呵呵輕笑,他只有拚命搖頭,表示不可能,卻不
再說什麼了。
他帶著小天穿透相思林,走沒多久,便是一片盛開著小紫花的斜坡向下延伸,白鶴村就
位在斜坡盡頭,成彎月形繞著一片偶現沙洲的沼澤而築。
白雲山和小天佇立在相思林盡處,俯瞅著白鶴村,白雲山笑指著沼澤,愉快道:「瞧!
那裡就是以前白鶴棲居的地方,每當黃昏日落時,在這裡可以看到金黃的夕陽跳躍在江山
上,等你見過那種美景,就知道我對白鶴村的形容,一點也沒有誇大。」
不待小天回答,他已經領先走向一條藏在小紫花海中的羊腸小徑。
走進村子,白雲山逕自帶著小天行向村尾,來到一棟全以天然樹幹築成的木屋前,光看
這棟木屋的清趣盈然,優雅樸致的樣子,便可知道,建造這木屋的主人,的確是個風雅的名
士。
白雲山推開屋前的小圍欄,揚聲喚道:月娘,有客人來啦!」
頓時,自屋內躥出二個長的一模一樣,有著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紅潤健康的甜臉,和挽
著小小髮髻,年約七、八歲的小男生來。
他們二人,一左一右地抱著白雲山的大腿,仰頭以稚嫩的嗓音問道:「爹!你怎麼這麼
快就回來了,你有沒有替我們帶糖葫蘆?」
直到此時,小天才相信,白雲山的確是無意中遇見他和小仙,而非是另一個陷阱。白雲
山愛憐地看著雙胞胎兒子,輕笑道:「爹在路上遇到了點事,沒來得及到城裡替你們買糖葫
蘆,等下回爹進城時,再替你們買,好不好?」
小孩子有些失望,卻乖巧地點點頭,然後探頭好奇地看著白雲山男後的小天,小天笑瞇
瞇的對他們兩人扮個鬼臉,再眨眨眼晴,逗著小雙胞掩嘴咯咯直笑。
屋內,走出一位年約三旬,風姿綽約,月神柳態,身著青布羅裙的美貌婦人,她含笑
問:「雲山,你說什麼客人來了」
接著,她瞥見小天懷抱著小仙,訝然道:「這位小兄弟生病了嗎?」
白雲山牽著兩個兒子,交給太太,道:「這兩位小兄弟在路上,遇著了有人打劫,小兄
弟的弟弟是被人打傷的。」
說著,他回頭道:「小兄弟,別老是站在那兒,快進屋來。」
小天依言進屋,客氣道:「白大嬸,對不起,打擾你們。」
月娘連聲道:「哪裡的話,來!快將你弟弟送到床上躺著,要不要去請大夫?」
小天跟著月娘走進內間,將小仙安置在床上,搖頭道:「不用請大夫啦!我自已略懂醫
術,可以替我兄弟治療。」
白雲山同時跟進屋內,聞言問:「那你需不需要我們為你準備些什麼?」
小天感激道:「白大叔,不用啦!不過,我在醫治我兄弟時,千萬不能受到打擾
的……」
白雲山明白點著頭道:「沒問題,我不會讓人家來打擾。」他說完便和妻子一塊出去,
只留下小天和昏迷中的小仙。
小天歎口氣,喃喃自語道:「兄弟,你還真是玩命吶!所以以有金蛇寶衣就可以萬無一
失呀?這次可吃大虧了吧?」
他一邊說,一邊為小仙解開衣服,在小仙的乞丐裝之內,赫然是件金光閃爍的蛇皮小背
心。
正是上回,他們在火焰谷中取回的千年人面金蛇的蛇皮。
秦心影總是不放心小天和小仙這兩個小鬼,年紀輕輕就在江湖上亂闖,所以將金蛇蛇皮
製成兩件背心,耍兩人穿在身上以減少受傷的機會。
可是,她倒沒料到,這件背心,更加強小仙她玩命的本錢,可以不防攻擊地和人硬拚,
這回可真是拼出問題來嘍!
小天繼續解開金蛇皮背心,想察看小仙的傷勢,不料,背心之下,竟是一件粉紅色,繡
有精緻如意圖案的肚兜。
小天猶自呆呆道:「真是,男孩子穿什麼肚……」
小天猛然一楞,大叫一聲:「肚兜?」叫聲出口,他連忙用雙手摀住自己的嘴巴,傻怔
怔地瞟眼瞄向小仙,看到的卻是雪白的滑膩肌膚,在粉紅褒衣的襯映下,更加顯得白嫩誘人
了。
小天的心,乍停一拍,才又+-*/撲通!」大大地跳了一下,他趕緊手忙腳亂地扯過薄被,
一把遮住動人的畫面,像做了什麼虧心事般,心虛地左右瞄看四周。
一直待他確定了屋內沒有別人之後,才大大噓口氣,癱在一張籐椅上,雙手按著砰砰亂
撞的心,閉著眼呻吟道:「天呀!我兄弟居然是個小娘們兒,我完了,我完了,這下子怎麼
辦才好?」
小天的腦海中,突然閃過一些畫面,像小仙不喜歡他的摟摟抱抱、毛手毛腳,還有每次
他打小仙的屁股時,小仙激烈的反應,還有……許多過去他覺得小仙不夠爽快,不夠哥們兒
的地方,如今都有了解釋。
小天再度逸出一聲無奈的呻吟,此時他雙手不是按著胸口,而是蓋在臉上,他喃喃哀聲
道:「我的天呀!這是什麼跟什麼嘛?」
他終於頹然放下雙手,哭笑不得地凝視著床上的小仙,他苦笑道:「小仙!你可給我惹
來個大麻煩啦!」
搖搖頭,小天唉聲歎氣地站起來,怔仲地盯著臉色慘白而昏迷不醒的小仙,他心中有著
說不出的酸甜苦辣,五味雜陳。
不過,不可否認,更有一絲絲竊喜,至於為什麼?他自己也搞不清楚。
小天好不容易移開目光,望問窗外看著輕輕飄過的白雲,耳朵是濤濤的江水奔流聲,他
的臉上閃過無數的表情。
他正在想,小仙為什麼要瞞著他,自己是女兒身的事?以後他要如何和小仙相處?
驀地,小大一咬牙,自言自語地道:「不管啦!船到橋頭自然直,就順其自然好啦!」
於是,他自懷中取出金針和藥瓶,揭開蓋在小仙胸前的被子,強吸口氣,臉紅又心跳地
抖著手,輕輕解下小仙的肚兜。
哪家少年不風流!饒是小天自幼在少林寺,天天吃鴨米豆腐長大,實力超人,當他首次
對女孩子赤裸裸的身子,仍是忍不住多溜了一眼,咽口乾沫,才火燒著臉,強自鎮定著檢查
小仙的傷勢。
只見小仙左胸上方,赫然印著一個血紅的掌印,這個殷紅刺目的掌印,就像一盆冷水,
當著小天頭頂淋下。
剎那間,小天的臉不紅,心也不蹦啦!他緊緊蹙眉,手拈金針飛快地刺向小仙胸口的大
穴。
小天喃喃道:「血影斷魂掌,他姥姥的,好狠!還好小仙有寶衣護身,否則早就完蛋大
吉。」
下完針,小天挑出一個碧綠小瓷瓶,倒出一顆顏色如翡翠般,晶瑩碧綠,大小如紅豆的
藥丸,扳開小仙的牙關,餵她吃下後,單掌抵住小仙胸前正中央的中庭穴,只這輕輕的一接
觸,小天只覺得掌下肌膚柔軟滑細,忍不住又是大大的一次心跳,他趕緊閉目澄清雜緒,將
內力緩緩逼入小仙體內。
過了約有盞茶時間,小天額上已經微微見汗,床上的小仙才輕輕吐出一聲呻吟,小天才
鬆口氣,收掌再看,小仙胸口上的血紅掌印,已經完全消失不見。
小天這才滿意地面露微笑,取下金針,小仙再次輕聲呻吟,同時微微掙動一下,看似要
醒來樣子。
此時,小天急忙手指一點,點住小仙的黑甜穴,讓她好好睡上一覺。
小天仔細地為小仙穿回衣服,他可不願小仙醒來時尷尬或是找他拚命,待一切打點妥
當,他才舉袖擦去額上汗水,真正放鬆地坐回床邊的籐椅,閉目休息。
良久,小天睜開眼看看窗外,竟然已是太陽偏西的黃昏時刻,他看看床上的小仙,估計
她大概要到明天早晨才會醒。
於是,他掀開廉幕,走出外間。
外間大廳上,白雲山正手持一卷經書,教他的兩個兒子,咿喔地吟哼著,他一見小天出
來,連忙放下經書,站起身來問:「小兄弟,怎麼樣?你兄弟沒事吧?」
小天含笑點頭道:「沒有了,只要再多休息二天,吃一點補藥,就可以完全復原了。」
白雲山高興道:「沒事就好!對了!小兄弟,看我多迷糊,我還不知道,你們兄弟倆叫
什麼?」
小天呵笑道:「我叫小天,我兄……兄弟叫小仙。白大嬸呢?」
白雲山笑道:「她在後面做飯。小天,你替你兄弟治病,可是花了一個下午的時間吶!」
小天呵笑道:「沒辦法!我技術比較差,所以只能慢慢來。」
白雲山聞言豁然大笑,他拍著小天肩膀道:「小天,你才十六、七歲,就有這等本事,
不錯啦!想大叔我,除了念點書,什麼本事也沒有,比起你來,大叔可還差你一截。」
小天謙虛一番後,突然問:「自大叔,我想向你借個筆墨可好?」
白雲山豪爽道:「當然好,只是不知道你要做什麼?」
小天道:「我和小仙原本沒打算離家這麼久,所以,我想寫封信託人送回家去,免得家
裡人擔心。」
白雲山點頭道:「應該的!小天,你信要送到哪兒?反正明天,我還要上川中一趟,如
果順路,就由我替你送去吧!」
小天猶豫道:「白大叔,我們已經很打擾你,怎麼好再讓你麻煩?」
白雲山不悅道:「小天呀!你這麼說就是見外啦!白大叔會遇上你們,是緣分,而我們
也挺投緣的,白大叔喜歡你,還說什麼打擾!麻煩呢!」
小天拗不過白雲山的盛情,只好同意請他送信。
是夜,小天襯在小仙身邊,他在黑暗中,默默想著許多事。
起先,他們以為,江湖上失蹤的一些高手,是被紫微宮所收買或控制,可是按前一夜的
情形看來,顯然是紫微宮之外,另有一幫黑衣人在暗中興風作浪。
而這批黑衣蒙面人,究竟是誰?他們的目的何在?聽那老妖道的口氣,好像是在等自己
的老爹,難道他們是衝著翔龍社而來的?
還有,這個白雲山出現的突然,他為什麼會對自己這麼好?是純粹巧合,還是他另有企
圖?
明天的信,該不該請他送?這附近沒有藥鋪,如果想讓小仙早些康復,自己勢必得到附
近山裡找些草藥才行。
如果,如此地離開小仙,是不是安全?有沒有其他辦法?
晨光大亮,又是另一個風和日麗的好天氣。
濤濤的江水聲,更像在唱頌這個熱情,有勁的大晴天般,「嘩啦!、+-*/嘩啦」喧鬧個不
停。
小天竟然端著碗,侍候著半躺在床上的小仙。
看小仙的臉色,雖然恢復紅潤,卻可以從她依舊青黑的眼眶下發現小仙的身體仍然孱弱。
放下空碗,小天目光更是溫柔,還隱含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愛憐。
他撇著嘴,謔笑道:「小仙,這次可吃大虧了吧!看你下次還敢不敢再隨便和人拚命
了。」
小仙擁著被,虛弱道:「只要有你在,我有什麼不敢!」
小天氣苦道:「你少來,總有一天我會來不及救你,讓你提前到枉死城報到。」
小仙呵呵笑道:「憑我的本事,就算進閻王殿,保管是當閻羅王的上司,提前報到也是
無差啦!」
小天啐道:「省省吧!你還是安分點的好。」
他突然換過話題,正經地道:「說實在的,小仙,待會兒我必須上山為你採些補藥,留
你一個人在這裡,我不太放心。」
小仙不解地眨著無神的大眼睛,迷惑道:「為什麼不放心?你不是說,白大叔好心地收
留我們嗎?我在這裡會有什麼問題?」
小天皺眉道:「我總覺得不太對勁,可是說不上來,問題究竟出在哪裡。反正,我不放
心就是啦。『
小天病懨懨道:「那你不會找我的徒孫來陪我,笨。」
小天雙目一亮,拍著腿道:「對喔!我怎麼沒想到。你家乞丐到處都有,正是現成的幫
手嘛!」
小仙白他一眼,乾脆閉上眼睛休息,懶得理小天。
突然,小仙又睜開眼睛:「小天,師父他還在唐門等我們,怎麼辦,他會不會等的很著
急?」
小天正拿著空碗要出門,聞言回過頭,衝著小仙露齒一笑,安慰道:「你放心,一早我
就寫了封信,大略述說一下我們前夜的遭遇,托白大叔送到唐門去。」
小仙「哦!」的一聲,再次安心的閉上眼休息,正當小天以為她睡著,打算悄悄出門
時,小仙忽然閉著眼,以半昏睡狀態的聲音問:「安全嗎?你不是不放心?」
小天輕笑道:「我是以暗語寫封信給我爹,別人看不出其中奧秘的。」
小仙聲音模糊道:「你要早點回來……+-*/接下來,便是最高品質------靜悄悄!小仙終
於沉沉睡去。
小天微微一笑,帶上房門,將空碗放在大廳桌上,逕自到村上找丐幫弟子,安排保護小
仙的事。
距離白鶴村不足百里地,有一座叫頂頭巖的小山,山勢不很高陡,但是,卻是一處長滿
草籐、矮叢和鋪地錦的小型叢林。

runonetime 2010-04-08 01:46 AM

第二十二章 賽孔儒

小天滿山遍野地亂逛,終於在一處山谷發現他需要的草藥。
草藥都長在谷地近溪的陰濕處,小天便順著垂掛而下的樹籐,動作靈巧地溜下深谷。
小天將採集的草藥,一股腦地塞進腰間的大布袋,他站起身,一把擦去淋漓的滿身汗水。
此時此刻,濱濱淺吟的小溪,不碲是個誘惑人心的清涼去處,小天乾脆脫下衣服,+-*/撲
通!」跳下小溪,來個冰涼涼的裸浴。
待小天泡過水之後,才懶懶地爬上溪邊打點行裝,他那個不爭氣的肚子,突然+-*/咕
嚕!」抗議般地慘叫一聲,通知他該吃飯啦!
小天抬起頭,瞇著眼看看太陽,才知道已經是日正當中的時刻。
當他正打算攀著樹籐往崖上爬時,一不小心就瞥見一株野生的蓮霧樹,此時,樹上結滿
粉紅誘人的大蓮霧,微風輕拂,過熟的蓮霧,竟然叮叮咚咚像下冰雹一樣,誇張地往下砸。
小天嘻嘻一笑,暗道,+-*/水果大餐當前,不吃白不吃。」
於是,他拖著布袋走到蓮霧樹下,不待蓮霧如雨下,便拉著布袋輕巧地躍上樹去,而他
這一上樹居然沒震落半粒蓮霧。
可見,他的輕功之高,簡直比微風還輕靈。
躍上樹的小天,輕鬆自在地挑個風水絕佳的好位置坐隱,然後將布袋掛在右前方的樹枝
上,才逍遙地探手撿著中意的蓮霧摘。
新鮮多汁又甜美的蓮霧,洗也不用洗,只要往衣服擦一擦,便送進嘴巴祭五臟廟,乾脆
的不得了。
等他吃飽過癮之後,這才再次挑挑撿撿,摘下一把又一把的鮮蓮霧,往布袋裡丟,準備
帶回去給小仙進補。
就在小天捉起布袋,要往樹下跳時,忽然,隱約傳來陣陣吱喳的人聲。
小天身形一頓,問眼一瞥,佔著居高臨下的便宜,小天將離樹還有一段距離的人影瞄個
透徹。
他不禁列著嘴,發出無聲的偷笑,心中忖道:「他姥姥的,少爺我正愁著找不到你們,
你們就自己送上門來,這就叫老大有眼吶!」
於是,小天將自已往樹頂枝葉濃密的地方藏去,靜待那群人來到。
一轉彎,樹下出現一批身著紫色勁裝,手持鍘刀的江湖人物,正是藏頭縮尾,令人神秘
的紫微宮人物。
小天自葉間的縫隙往下看,這一批紫微宮來人,不下三十名,其中尚包括五名身穿紫色
長袍,屬於紫微宮的高級角色在內。
這群人來到樹下,恰巧又是一陳風吹過,忽然,+-*/哎呦」一聲,不知道哪個倒霉鬼被蓮
霧打到,脫口驚叫一下。
「什麼人嚴?」所有紫微宮的人馬,立刻緊張地散開,凝神以待。
接著,又是一陣風,帶落一陣蓮霧雨,一名穿著紫色長袍,年約三旬,男材削瘦,面目
冷酷無情的紫微宮高手,這才重重碎了一口,收掌而立。
這人揮手道:「沒事,不要凝神凝鬼的,大家在這裡休息一下,待會兒上路。」
這批紫微宮人,全都放心地呼出口氣,各自找樹蔭下休息。
這些人有的走向方才小天洗澡的小溪旁,清洗喝水一番,也有人躍上樹摘些蓮霧大快剁
頤。
而躲在樹頂的小天,就宛若樹的一部分般,渾然與樹融為一體,樹動他動,樹靜他靜,
那些上樹摘蓮霧的睜眼瞎子們,竟沒有發現這個大活人。
方才發號施令的那名面目冷酷的微紫宮狠角色,正大刺刺地靠坐在蓮霧樹旁,吃著屬下
們清洗乾淨,雙手奉上的紅蓮霧。
一名身材不及五尺,長著一張娃娃臉的襤褸老頭,在溪旁潑洗過臉後,用條大汗巾抹著
水,一屁股坐在冷酷瘦子的身邊。
他收起汗巾,開口道:「武宮主,這次魁主探得有關血龍令在苗疆之事,消息可靠嗎?」
被稱為武宮主這人,依舊是表情地點著頭:「包宮主,你放心,消息絕對可靠,魁主是
以萬兩紋銀的代價,自江湖有名的包打聽文通那裡購得的消息,來源絕無問題的。」
包宮主又問:「這血龍令真的可以號令南海神龍宮的人嗎?」
武宮主不似笑地冷然一笑,道:「沒錯!早在二十年前,神龍宮第六代宮主,入雲神龍
符志文便是在苗疆一帶失蹤。當時,神龍宮的人,還曾經深入苗疆大肆搜查,就是不見姓符
的蹤影。大約在十年前,忽然又有人傳說,曾在苗疆見到和符南文一起入苗疆的神龍宮守護
神,龍宮金鷹在那裡,宇文老頭就已經委託包打聽代為打探這件事。」
包宮主皺起他那張娃娃臉,嘻嘻笑道:「誰料這一打聽,就是十年的光景,倒是讓咱們
魁主得到好處。」
武宮主只是點頭,不再說話,他轉頭對另一名紫袍人低聲吩咐幾句,他便逕自站起身來。
那名受吩咐的紫袍人,拍著手道:「好啦!大夥兒休息過,該止路了。」
樹上的小天覺得此人聲音,甚是耳熟,於是悄悄探頭細看,這一看,他差點笑出口,驚
來這人就是昔日他解救小仙時,棄友逃走的廉貞星陰三省。
算來,也是個舊識啦!
紫微宮一行人再次往前而去,順著風,小天依舊隱約聽到陰三省和另一個人在談論血龍
令的事。
「……老陰,我怎麼沒聽過,茁疆有個風雷潭,到時候,咱們要往哪兒去找這個潭……
+-*/」
小大滿意地笑了,他還聽到陰三街壓低著嗓門問道:「這沒我們的事……+-*/」
現往,小天突然有個主意,他得意地呵呵直笑,順手提起布袋,他猛然振臂,衝霄而
起。身若白鶴,直撲崖頂,迅速無比地消失在崖上的叢林間。
白鶴村,白雲山家門口。
小仙在小天悉心的照顧之下,經過三天的休養,已經完全康復,他們二人正在和白雲山
一家人告別。
白雲山的妻子月娘,提著一個小包裹遞給小仙,她溫柔地笑道:「小仙,我聽小天說,
你喜歡零嘴和甜點,所以特別為你做了些小點心,你帶著好路上吃……
「喔!」小仙感動地想要痛哭流涕。
她開始覺得,混江湖其實不算太難、太苦,根據經驗顯示,自己不就常碰上很有母性的
媽媽級人物。
小仙眨著水汪汪的大眼晴,感謝道:「謝謝你,白媽媽。」
月娘輕笑一聲,伸手拂過小仙的亂髮,沒說什麼多餘的話。
小天對白雲山抱拳道:「白大叔,再次謝謝你收留我們,同時更謝謝你為我們送信和帶
回家父的回函。」
白雲山踏前一步,握住小天下雙手,微笑道:「小天,別謝太多,也許有一天,白大叔
還得謝你呢!」
小天目光一閃,卻是呵呵一笑帶過。
白雲山的雙胞胎兒子,白雲生和白月生兄弟倆,圍上前,一人拉著小天,一人拉著小
仙,雙雙道:「小天哥哥,小仙哥哥,你們以後一定要再來喔;那時,你們要帶我們抓蛔蛔
兒哦1」
小天和小仙先是對望一眼,呵呵輕笑二聲,才眨著眼對二小道:「沒問題,等咱們下回
有空到白鶴村,就帶你們去抓蛔蛔兒。」
「一言為定哦!」
小天相小仙二人,也頗為鄭重其事地伸出小拇指,和白家兄第汀下後會之約。
終於,在白氏一家四口的相送之下,小仙和小天二人,緩緩向白鶴村後的沼澤地走去。
沼譯地?
連白雲山都不解,何以小天他們二人會往村後方向行去。
他迷惑地叫道:「小天,你們走錯了吧!出村子要往前走呀!」
小天揮著手笑道:「白大叔,沒錯!我們是走捷徑,直拉渡過長江。」
月娘不由得掩口驚叫道:「小天,長江少說也有幾十丈寬,你們要怎麼過去?危險啦!
你們快回來。」
小仙笑著對白家四口,猛揮手道:「白媽媽,你放心,不會危險的啦!我們大不了游過
去。」
「游過去?」
就在白氏夫婦還沒弄清楚,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以前,小天和小仙兩人,已經雙雙掠身奔
向沙洲偶現的沼澤地。
此時乃是仲夏,沼澤區內的蘆葦,依舊是一片青綠。
只見小天他們兩人,踏著水面和沙洲,如履平地般,自在而且迅速地渡過沼澤區,直間
江邊而去。
一路上,還看到小天偶而探手一抓,扯下一支猶帶嫩綠的蘆葦在手中。
奔到江邊,小天順勢拉著小仙往前一送,喝聲道:「小仙,你先走,咱們對岸見。」
小仙在小天的托送之下,倏地清嘯出口,有如風嘯的嘯聲,不但直入雲端,更如蕩漣漪
般,傳進白氏夫婦的耳中。
身形已被投飛的小仙,在嘯聲中勢若急箭,飛射江面,直出二十餘丈外,賀才力竭。
遠遠的,小仙大喝一聲,力竭的身子陡然筆直躥問空中,只是她飛躥的並不高,不過拔
空數丈而已,只見小仙雙臂瀟灑地往後一擺,人在空中,劃過一道優美的孤形,不帶起絲毫
水花地潛人江中,失去身影。
小天待小仙人水之後,再度以提著放點心的小包裹那隻手,向身後的白雲山一家人揮手
道別。
驀地----
小天抓著蘆葦的左手,大袖一揮,他的人便如有雲托般,緩緩地飄向江面,江浪滾滾,
小天在離江十七、八丈之後,踏著起伏的波濤,抖於甩出手中的蘆葦,他便藉這揮手之力,
人在往前進,剛好追上正要落水的蘆葦,身形輕巧地踏上蘆葦,乘游這支蘆葦,小大猶若乘
著一艘小船般自在地滑行向前,以驚世駭俗的方法,橫渡長江。
「一葦渡江!」白雲山面色駭色地驚呼。
看著小天漸遠的背影,他噓口氣道:「看來有關玉面金童的傳言,不但不假,而且猶有
過之。」
月娘更是驚訝的張門結舌,久久不能言語,好不容易,她輕吐口氣道:「天!他們真是
未成年的小孩子嗎?這身功力,他們是如何練成的?看來,武林沿劫要靠他們二人來挽救了」
只有對武功不甚瞭解的白家雙胞胎,像是看戲般,為小天和小仙傑出的表演,拚命地鼓
掌歡送。
至於小仙和小天他們自己,並不認為如此渡江有何不好。
當小仙第一次浮上水面換氣時,看見小大已經超過她有一段距離,於是她長吸口氣,再
度潛人水中,小仙想自水底,盡快地追向小天。
因為,小仙想自水底,偷走小天藉以渡江的那支蘆葦。
小天回首恰巧瞥見小仙潛人水中時模糊的影子,他眼珠子一轉,便知道小仙打著什麼主
意。
於是,他呵呵輕笑,再次大揮衣袖,踏著蘆葦的身子,彷彿箭般地劃開水面,快速地向
長江另一個岸邊接近。
此時,長江之上,雖之薄暮,但在夕陽金光閃爍之下,還有一些漁家在做最後的撒網,
當他們看到小天浮在江面之上,不由得失聲驚呼,像見著鬼般,+-*/撲通!」跪在船內,倒頭
就拜,口中兀自唸唸有詞。
小天看到自已所引起這場不大不小的騷動,不禁有趣地哈哈大笑,更是對經過的漁船大
扮鬼臉,一副自得的樣子。
「媽呀!水釩出來啦……+-*/、+-*/哎呦!天爺喔……+-*/、+-*/天呀!是達摩現身,……」
小天對最後一句話,表示同意地猛點頭,他乾咳二聲,踏著蘆葦,擺出在少林寺內所見
達摩祖師畫像中的樣子,端著臉色,挺起胸膛,一副正經嚴肅的表情。
不知情的漁民和愚民,馬上改口大呼:「達摩現身!」所有的人,都正心誠意地對著小
天祈禱,希望這位達摩能聽見他們的要求。
小仙正巧再次浮出水面,她的出現,又是引起一陣小小的騷動。
小仙聽到對著小天膜拜的人,中口所念是+-*/達摩保佑!」她就想笑。
頑性仍重的小仙乾脆游到船邊,拍著船身叫道:「喂!你們搞錯啦:他不是達摩,他是
金童才對。」
有人忍不住壯起膽子問:「你怎麼知道?」
小仙神氣道:「因為我也是菩薩座前的護法童子,特地下水找江神安排菩薩現身訪問貴
江的事宜。」
眾人聞言,又是一陣阿彌陀佛的念佛聲,再度虔心閉目祝禱。
小仙正待得意,驀的頭髮一緊,被人一把揪住她的亂髮,小仙哇哇大叫,回頭一看,竟
是小天轉回程,揪著她的頭髮,如提小雞般,橫眉豎目道:「可惡的座前童子,要你護法,
你競溜去摸魚,菩薩要我抓回去受罰。」
原來,是小仙的話被小天聽到,故意說上這麼一段,小仙大叫道:「哎呀呀,放手啦!
再不放手,我就要讓你沉船。」
小天笑謔道:「你把菩薩的佛旨,救度眾生,慈悲為本忘了。」
小仙見小天跟她來這一套,一火大,腰不扭,反手就抓向小天腳下的蘆葦,小天被迫得
放開小仙的頭髮,踏著蘆葦,側滑躲開小仙的一抓。
小仙頭髮一得自由,馬上大喝一聲,+-*/嘩啦!」帶起大片水花,凌空撲向小天,想把小
天拖下水。
小天嘿然一笑,腳下一扭,橫身攻擊方向,急行三丈,脫離小仙的撲擊。
小仙一擊不中,入水之後,潛向深處掩去身形,準備使用偷襲的技巧,小天哈哈一笑,
驀的,踏水平分,單腳將蘆葦挑得飛出於丈外,他的人順勢拔空而起,凌空追向空中的蘆葦。
小仙便於此時躥出水面,一把抱向空中小天的雙腳,小天猛然收腿,連續空翻,閃開小
仙再次的攻擊。
「撲通!」一響,是/仙的落水聲,她一落水,立刻劃著水面追向小天,此時,小天己
飄然落回蘆葦。
小仙人在丈外,突然猛揮一掌,激起排空臣浪,衝向小天。
小天急忙揮掌擋住巨浪,但只這一分神,腳下略重,便將蘆葦踏沉,沾濕足踝,小仙見
終於讓小天落水,高興地拍手大叫。
小天卻懊惱地甩甩腳,看看江邊已近,便對小仙一招手,凌空撲上岸去。
小仙高興自已打贏這一戰,便呵笑著躍出水面,一個滾翻,雙腿蹬向虛空,在小天之後
上岸。
還好,兩人此番上岸所在,是一處了無人煙的沙地,總算免得再來一次驚世駭俗。
上岸之後,小天和小仙兩人,都已是氣喘吁吁,癱坐一起。
別看他們在水面上玩的不亦樂乎,靠的全是真本事,和一口循環的真氣,最是消耗內力
和體力。
喘夠了之後,他們二人相對一眼,想到愚弄江上的漁家,同時忍不住,哈哈爆笑不停,
兩人不約而同地抱著肚子,笑翻在地上亂滾一遍。
許久,兩個終於四肢一癱,躺在地上,輕輕喘笑不止。
小天一身潔白的長衫,黏滿了黃沙,看起來,還真是有夠邋遢,一點少爺相也都沒有。
而小仙就更慘,方才下水已經是一身濕,如今又在地上一翻一滾,那模樣就好比自泥漿
裡,才剛打滾出來的小花豬。
他們不但髒,還真***不是普通的髒!
當他們終於笑累,笑垮之後,兩人就靜靜地躺在地上,看著火燒的天空和抹著胭脂的浮
雲。
幾隻趕著回家的歸鳥,倏然掠過天際,為艷麗的天空,添上三、五粒黑芝麻,一切都是
如此的靜溢,耳邊只有濤濤江水的奔流聲,似在追逐著漸漸失去的陽光。
「咕嚕!」是激烈運功之後的飢餓聲。
小仙一個鯉魚打挺,翻坐而起,揉揉餓扁的肚子,伸著手討道:「拿來。」
小天懶洋洋地挺腰坐正身子,右手勾過裝著點心的小包裹交給小仙。
小仙粗手粗腳扯著包裹上精緻的繩結,不知是月娘怕包裹散開,抑或是存心找碴,想整
整大而化之的小仙?
東拉西扯打不開的結,讓小仙的眉頭也都糾成一團。光火地瞪視著擱在她自己的腿上,
這一份精緻的心意。
小天斜睨著噘起嘴生悶氣的小仙,猛搖其頭,憋笑不已。
就在小仙舉掌,想要拍爛包裹時,眼明手快的小天,趕緊地搶過包裹,挽求他們兩人的
飯前點心。
小天耐心地解著被扯緊的死結,輕笑道:「小仙,為什麼你有耐心在瀑布下奮鬥三年,
卻沒有耐心對付一個不容易解開的繩結?」
小仙撇著嘴,嘟噥道:「那不一樣,挑戰性不同嘛!」
在小天的笑聲中,頑固的死結,突然像變魔術般,自動在小天手中散開來,小仙滿臉不
服氣地睨著那條被小天得意洋洋,高高提起在風中輕晃不已的細繩。
驀然,小仙孩子氣地一把搶過細繩,狠狠合入手中一搓,將細繩搓成粉末,然後張開
手,+-*/呼!」的吹散。
小仙總算恢復笑意道:「哼!我看你囂張到幾時,小小一條繩子,居然敢戲弄小爺,若
不將你挫骨揚灰,怎消我心頭之恨,呵呵!」
說到後來,小仙才注意到小天一臉古怪地斜睨著她,於是不好意思地自我解嘲般,呵呵
的兩聲。
小仙故做不在意地伸手一讓,道:「兄弟,別客氣,來吃點心!」
小天大大歎口氣,翻著白眼問天:「老天爺,我眼前這人正常嗎?為什麼你不讓我認識
個像樣點的人?」
小仙不高興地哼聲道:「喂!姓古的!說話小心點,你說誰不正常,不像樣?你別忘
了,所謂物以類聚,不假,什麼樣的鍋配什麼樣的蓋,如果你小子是塊好料,也不會和區區
在下敝人我,混在一起,哼哼,小心我和你沒完沒了。」
小仙看到自己伸出在半空,想要抓點心的手,赫然是一隻封著混漿的泥手,顧不得繼續
和小天發火,轉身+-*/撲通!」一聲,就跳進江裡,洗去一身泥沙。
小天低聲道:「想和我有完有了,我看是難嘍!」
江裡的小仙沒聽清楚小天的咕噥,於是抬起頭問:「什麼?你說什麼?」
小天一臉無辜道:「沒有呀!我沒說什麼。」
小仙不信任地睇著他,最後,實在找不出小天的行病,只好帶著一身水,濕漉漉地爬上
沙洲,+-*/嗤!」一聲,連人帶水,坐在小天面前,叨念道:「男子漢,大豆腐,說個話都支
支吾吾,不幹不脆,不爽不快!」
小天暗裡扮個鬼臉,故耍權威道:「少囉唆!否則,不給你吃點心。」
小仙瞪眼道:「你敢!白媽媽這點心,是為我而做,不是給你的,我才有權不讓你吃,
搞清楚點吶,兄弟。」
小天不管那麼多,拈起一塊玫瑰糕,就往嘴裡送,三兩口,便吞下肚去,小仙不甘示
弱,馬上搶起她最喜歡的千層糕,一大口咬去大半塊糕,咿噢地吞嚥著。
一個小包裹裡,便裝著七種不同的糕餅點心。
其中,有一塊超大號的萍果派,嘻嘻一笑,小天很有風度地提議道:「一人一半好不
好?」
小仙略做考慮,同意道:「好。」
於是,小天拿起超大號的萍果派,用手輕輕一掰,公平地將萍果派,分為同樣大小的二
分。
忽然,派裡露出一截油紙,小天撥開萍果派,取出油紙,好奇地打開這張油紙。
油紙之中,竟然安安穩穩地擺著折成四折的綿紙,看起來,就像一封信一樣,小天拿起
綿紙,輕輕一抖,將綿紙攤開在兩人的眼前。
綿紙上,密密麻麻地寫滿宇,小天和小仙兩人,就在昏暗的微光下,細細讀著這封,來
路特殊的密函。
兩人的臉色,隨著在信上移動的目光,忽而皺眉,忽而驚疑,最後,兩人不約而同地展
顏一笑。
小天仔細地收起密函,得意道:「我就知道,這個白大叔不單純,果然不出我所料,看
來,本少爺的直覺,第六感很靈嘛!」
小仙哼聲啐笑道:「你又不是女人,也敢說直覺靈驗。」
小大不解道:「直覺和女人又扯上什麼關係?」
小仙呵呵經笑道:「你沒聽人講,所謂女性直覺,笨!直覺是女人的專利,懂不懂啦!」
小天若有所指地瞇著眼,賊笑道:「喔!-----原來,直覺這玩意是女性的專利呀?」
他說完,一個勁兒地嘿嘿直笑,笑著小仙渾身不自在,背上好像被一條毛毛蟲爬過般,
令人難受。
小仙有些懷疑地看著小天,她總覺得,小天這個笑,笑的太古怪,似乎頗有含意,曾不
會是他----。
可惜,從小天臉上,實茬令人看不出什麼不對的地方。
小天眉毛一挑,輕鬆道:「咱們還是照原定計劃,先上苗疆,阻止紫微宮的人奪得血龍
令吧!兄第。」
小仙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神經過敏,她感覺小天好像對兄弟兩個字,特別地加強語氣。
但是,當她想看清水天的表情時,小天已經率先踏進夜色,頭也不回地招呼道:「小仙
走吧!咱們找個地方休息一下,還有你那身濕衣服要換下來,免得感冒,別忘了,你方大病
初癒沒多久,男體尚虛吶!」
隱約,她似乎聽到小仙在黑暗中的輕笑聲,但是,不容她分辨,小天已經展開身形,足
不沾地地飛掠而去。
小仙聳聳肩,說服自己,一切仍是沒變,便追在小天之後,奔向黑暗中……。
苗疆,每當有人提及這個地方,口氣中總是充滿著又愛又懼的情愫。
因為,在這個民情風俗皆與中原大異其趣的邊荒地帶,除了熱情浪漫的美麗苗女外,更
有著令人聞之,為之膽顫心寒的神秘巫術和蠱毒。
所謂蠱,其實是指一種長相似蠶的長蟲。
但是,蠱卻比蠶惡千萬倍。
它是天地間至毒之蟲,有著一對尖銳而且猙獰的利牙,和一雙薄如蟬翼,震動即發出嗡
嗡鳴響,振人心弦的翅膀。
大致來分,蠱毒的施放,有所謂死蠱和活蠱兩種不同方式。
死蠱,便是利用曬乾的蠱屍或蠱卵,將之研磨成粉,置於食物或空氣中,使人在不知不
覺地吃下肚內,吸進體內,而使人中毒。
活蠱,就是練蠱之人,以本身精血,蓄養活生生的蠱蟲,指揮他來攻擊敵人的一種方法。
當然,施放活蠱時所需的經驗、技巧和程度,都較為施放死蠱要高明了許多。
所以,通常會使活蠱的人,大都是年歲一把的人物。
但是,不管施放哪一種蠱毒,只是要練蠱的人,必定會練本命蠱。
就是練盅的人,在白已體內,養一隻和自已生命息息相關的蠱蟲。蟲在人在,蟲亡人亡。
由於本命蠱對蠱人的生命,具有直接的相關,因此本命蠱是所有蠱毒中最厲害的,也是
最殘酷的一種。
此時,小天和小仙二人,正處在苗疆的阿妹河畔。
阿妹河畔,有著全苗疆最美麗的景致。
處處可見連峰雲天不盈尺,枯松倒掛倚絕壁,飛湍瀑流爭喧逐,泉崖轉石萬壑雷,真個
兒是黃鶴之飛尚不得過,猿猿欲渡愁攀援。
但是阿妹河最美的還不是這些幾近奇跡的風景,而是一個流傳已久,哀艷動人的傳說。
傳說阿妹河原先不叫阿妹河,河流的原名稱為貴築怒裡,就是最危險的意思。
因為阿妹河岸,是穿山而過,所以讓處絕崖,幾乎無可立足之地,處處急湍漩流,無可
行的航程,所以才被稱為最危險的河。
只要是有點頭腦的人,郁不會罪近這條要人命的河流。
可是,就有一位年輕力壯長相俊逸的少年仔,狂妄地向貴築裡河挑戰,自這條河的源頭
處,乘舟放流而下,壓經千驚萬險之後,僥倖地平安抵達他所住的村落。
頓時,這名少年仔成為全村和左近鄰村的超級英雄,伴隨成功而來的,還有無數少女的
青睬。
可是,這名少年早與村裡一名少女私定終身,少年對其他的女孩根本不屑一顧,執意要
娶他心儀的少伴為侶。
也許是老天爺開的玩笑吧!這名少年所愛的女孩,有全苗疆最烏黑漂亮的長髮,有全苗
疆無人能及的美貌和窈窕身段。
可是,她卻是個跛子。
因此,除了這少年以外,所有的人都認為,這少女不適合做一個英雄的妻子,他們極力
反對這對情侶的相愛。
但是,一個敢向最危險的河挑戰的人,豈會畏於人言,他終於娶這少女為妻。
這原本該是一樁無限美好的事,無奈,鄰村一名酋長的刁蠻女兒,看到這位有婦之夫,
非得將他弄到手不可。
於是,這個酋長的女兒,命令她村裡的巫師,對這個她誓必弄到手的英雄下蠱,逼迫少
年屈服在她膝下。
可能嗎?一個狂傲而無所畏懼的男人,在蠱毒噬心的折磨下,會屈服嗎?
一個滿月的晚上,這個被折磨得已是憔悴不成人形的男人,終於來到鄰村這位酋長千金
的面前。
酋長的千金在笑,笑的好悲哀好淒涼、好無奈,然後,寒光一閃,一柄匕首,握在男人
手上,深深地插在他自己的心窩。
在他臉上,除了一抹遙遠的思念和明顯的不屑之外,並無痛苦的神情。
在他倒下的同時,這位酋長千金也倒在地上翻滾掙扎,.她終於在尖聲慘號中死去。
因為,她在男人身上下的正是她的本命蠱。
鄰村的酋長驟失愛女,在憤怒下,將男人的屍體剁成肉糜,丟人貴築奴裡,永沉河底。
這男人的妻子,苦命的跛腳女孩,在得知消息以後,帶著一個月的身孕,投河追隨她的
丈夫。
從此後,貴築奴裡每到夜晚,便會發出近似+-*/阿妹!」,「阿妹!」的呼喚聲。這是那
名英雄對愛妻的喊稱,他夜夜心疼地呼喚著妻兒。
後來,當地人便將貴築奴裡河,改名為阿妹河,來紀念這段悲劇性的傳說。
小仙和小天二人,楞楞地盯著這條河,聽著一名苗疆裝打扮的白髮老乞丐,輕聲訴說這
個感人的傳說。
小仙吸吸泛酸的鼻頭,氣忿道:「老天爺真不公平,怎麼可以安排這種悲劇,真是太差
勁啦!我不喜歡!」
老乞丐微微一笑,泓智道,+-*/人生,本來就是充滿喜、怒、哀、樂的結合,生命若沒有
悲傷和不幸的陪襯,如何能對應出快樂的喜悅。」
小天收回眺望遠方的迷濛眼光,呵笑道:「林爺爺,我現在知道,你為何被稱為賽孔
儒,連你的名字智奇都取得很妙耶!」
賽孔儒林智奇,丐幫裡年齡最老的九袋長老,駐苗疆地區的總負責人。
此時竟如小孩子般,頑皮地眨動他的眼睛,謔笑道:「從小我娘就告誡我,立言為要,
所以我不得不和孔老夫子比賽創造至理名言吶!」
小仙拚命用手在鼻前扇動道:「酸,真酸,林爺爺又在賣醋啦!」
林智奇哈哈一笑,拍著腿道:「知道就好!小仙,你老遠跑到苗疆來,可不是來聽故事
和喝酣的吧!到底是出什麼大事,要勞動咱們的小頑皮親自出馬?」
小仙湊上前道:「林爺爺,關於紫微宮近年來的動向,你知不知道?」
林智奇撇嘴笑道:「小仙,你以為林爺爺待在這化外之地,中原的事就不理會啦?我當
然知道近年來紫微宮幹了些什麼壞事。」
他眨眨眼,壓低嗓門,神秘又道:「我還知道他們已經進入苗疆一帶,是不是他們將你
引來的?」
小仙呵呵輕笑道:「林爺爺,不簡單吶,全猜著啦!」
「廢話,林智奇誇口道:「你以為林爺爺這個土皇帝幹假的?我還猜得出來,紫微宮這
次大批人馬進入苗疆,是為了神龍宮的血龍令而來。」
小天嘿笑道:「林爺爺,下面你該不會要說,血龍令已經被你找到了吧?」
林智奇猛搖頭道:「沒有!乞丐我心甘情願留在這裡,就是為了找它,可是,都快二十
年啦!卻什麼也沒找到,唉!」
他說均勻之後,忍不住感慨萬分地長歎口氣。
小仙好奇道:「林爺爺,你為什麼歎氣?難道你也想找血龍令,好控制南海神龍宮嗎?」
林智奇斜眼道:「控制?我如果真要控制神龍宮,根本連血龍令都不用。」
小仙不相信道:「你給我騙!我才不相信林爺爺有這麼大的本事!」
林智奇突然幽幽一歎,轉身望著滾滾奔流的河水,感傷道:「不!林爺爺沒有騙你。」
小仙看著他,有些鄂然不解,為什麼此刻的林爺爺,看起來竟是這般蒼老,原來的他,
一直保有著不老的心呀!
林智奇調回視線,帶著一抹飄忽的笑意,凝視著二人道:「你們了不瞭解有關神龍宮的
事?」
小仙和小天同時默然搖頭。
林智寄詳細為二人解釋道:「南海神龍宮,是位於南海中,一座叫做神仙島的離島上,
第一代的島主,其實是江南一名姓符首富的兒,由於不願加人家族,因為錢而勾心鬥角,
相互爭產的糾紛,他帶著妻子兒女和少數幾名僕人,乘船出海,四處飄泊。」
林智奇幻起一抹回憶似的淡笑,繼續道:「在一次暴風雨的侵襲下,符島主一家人乘的
船,擱淺在神仙島,他們從此便落籍在那裡。」
小仙好奇問道:「林爺爺,可是中原武林並沒有姓符的家族呀!那神龍宮的武學,是從
何而來?」
林智奇誇讚道:「小仙,你很聰明,也很細心。不錯!符島主的武學,並非源自中原內
陸,那是他在上到神仙島之後,在一處地點相當隱秘的洞穴內,無意中發現一位武林隱土的
遺骸,和那位隱士留下的秘籍。起先,符島主是為強身而修練秘籍上的武功,直到他靠著這
身武功平定南海一代的海寇,才決定讓他的兒孫們苦練秘籍內的武學。」
小/仙恍然大悟道:「然後,他的兒孫有本事之後,便跑回中原內陸闖江湖,終於混出
神龍宮這個響亮的招牌,對不對?」
林智奇微笑著頷首,證實小仙的猜測。
小天有些遲疑道:「噢……林爺爺,那麼……你和神龍宮,似乎有很複雜的關係嘍?」
林智奇精明老練的眼光,微微一閃,瞥過小天的俊臉,他不禁暗讚小天的心思細密,竟
已經猜出他的身份。
他毫不介意地點頭道:。林,是我母親的姓……如果從父姓的話,我是應該姓符。」
「什麼?」小仙訝然地脫口驚呼,她自覺失態地用手撫住自己的嘴巴,訕然地看著林智
奇。
小天雖然已經猜到是怎麼回事,但仍忍不住因為這件武林秘辛,感到些微的撼然。
林智奇伸手耙過自己雪白的亂髮,仰天輕歎道:「其實,這只是個很老掉牙的愛情故
事,一個默默無聞的少女,愛上聲勢顯赫的男人,由於門不當,戶不對,早就注定是個不能
結合的悲劇,可是,少女卻一點也不後悔。」
小天和小仙此時都吶吶不能成言,他們不知如何去慰勸眼前這名沉醉於回憶中的老人。
許久之後,林智奇收回茫然的凝視,似要抖落沉重般,不在意地輕笑道:「大概在二十
多年前,神龍宮第六代主人,入雲神龍符志文,知道我有這麼個同父異母的哥哥,就千里迢
迢,遠自南海到中原找我。」
小仙眨眼揣測道:「他希望林爺爺你回南海去,是不是?」
林智奇額首道:「不錯,當年志文第一次找到我時,我人在開封,他告訴我,老頭死
了,臨終前交代他要將我找回去認祖歸宗。」
小天頗有含意地笑道:「我猜老宮主一定是想補償林爺爺你,所以希望你回去做宮主,
對不對?」
林智奇雙眼一亮,驀然大笑,一掌拍在小天肩上,愉快道:「有你的小子,我老頭正是
這個意思。可是,那時我巳經是八袋巡監,專門到處飄蕩,負責監督丐幫弟子的行為操守,
自然無法隨便離開中原。再說,我娘就是不希望打擾龍宮世家,才沒讓我姓符,我怎麼可能
跑到南海當島主。」
小仙謔笑道:「可是你弟弟一定以奔喪的理由,逼你回南海。」
林智奇嘿笑道:「你們兩個小子,還真***賊呀!志文正是以這個讓人無法推拒的理
由,把我逼到南海神龍宮去轉上一趟……
小仙笑道:「這麼正當的理由,不用的是呆子,沒啥難猜,倒是結果呢?林爺爺怎麼跑
回來了呢?」
林智奇聳肩道:「結果,我一等老頭下葬,就溜上一艘船,在船艙內躲了三天,才讓這
條船把我載回陸上,讓他們在神仙島上翻天地找我。呵呵!」
小天有趣笑問:「可是,符主公為什麼跑到苗疆來失蹤?」
林智奇無奈歎道:「沒聽人家說,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後來,還是被志文知道我
已經溜回中原,而且在苗疆一帶公幹,所以,他就追來啦!」
老乞丐有些黯然道:「可是沒有人知道,志文到底出了什麼事,他帶著金鷹一路追到這
個狗不拉屎的鬼地方之後,便莫名其妙地失蹤,連金鷹也不見蹤影,真***古怪到家。
「所以,你老就在苗疆一待二十年,為了找你弟弟。+-*/小仙和小天心中都在如此想,可
是沒有說出口,說了有什麼用,這本已是顯明無比的事實!
小天轉口道:「林爺爺,不是有傳言,金鷹在二十年前,曾在這裡出現嗎?」
林智奇煩躁道:「傳言,全都是傳言,我曾經找過傳言中看到金鷹的那個老苗子查問
過,他說,那天是黃昏,他驚鴻一瞥,看到一隻自夕陽中飛出的巨鷹!這只鷹背著陽光,燦
爛耀眼,一閃即逝,他根本不敢確實,金光是來自鷹身上的羽毛,還是太陽的反射,不知道
為什麼會謠傳他看到金鷹。
小仙搖首歎道:「人的嘴喔,最懂得如何添油加醋,隨口亂說。」
小天懷疑道:「林爺爺,世上真的有金色羽毛的老鷹嗎?」
林智奇非常肯定道:「有!而且不止一隻,金鷹是一雄一雌成對的,它們的羽毛,就像
是黃金打造般,自然閃爍著燦爛的金色光澤,它們若是停著不動,簡直和金子鑄的沒兩樣,
只要看過一眼,一輩子都不會忘。」
小仙喃喃道:「人家說,大漠有銀雕,渾身銀光閃亮,看來和南海的金鷹一樣,都是真
的,既非神話,亦非奇跡吶!」
林智奇眨眼笑道:「造物者的力量,是神秘而且潔翰無比的,他喜歡造物漂亮又驚世駭
俗的東西,放在世上供人觀賞,有什麼好奇怪?」
驀地-----
小天斂去笑容,冷然道:「不管你們是哪個鬼,要命的滾,不要命的給我出來。」
於是,在怪石堆壘,人獸難至的阿妹河畔,宛若來自幽冥地獄般,飄出來無數條人影。
這些人,一式的白色長衫,持相同的漆黑色皮劍鞘長劍,還有一臉同樣的冷漠無情,從
他們出現時的身法,看得出,他們俱是一身不亞於一代掌門的精奧武功。
小仙一點人頭,不多不少,一共二十人,她吐口氣訝然道:「老天,江湖上的哪個組
合,可以培養出這麼多的高手?」
老乞丐林智奇神色凝重道:「他們是來自無情樓的第一流殺手。」
「無情樓?」
「不錯!當今武林實力最雄厚的職業殺手組織。+-*/林智奇諷刺道:「也是唯一敢標榜,
保證辦事效率的出名組織。」
「噢!」小仙憨然道:「就是說,無情樓,保證收錢之後,一定完工的意思,是不是?」
「對」
「那他們跑來這裡做啥?」
「你以為呢?」
「大慨是有人花錢雇他們,來將我們完工吧!」
「不錯,你越來越聰明,將來前途大有可為啦!」
「我本來就很聰明嘛!哇塞,他們一次出動二十個人,看來是很看得起咱們耶!」
「當然,而另外一個意思,就是保證咱們百分之一百二十的死定啦!」
「呵呵!這種事,沒試過的話,很難保證吶!」
「他們為什麼還不動手?」
「因為他們認為,如果一動手,咱們就沒機會看看這個花花世界,所以,要我們多留戀
一下。」
「他姥姥的,他們還真以為吃定咱們?」
「他們如果不想動手,可以一邊涼快去,我們為什麼要等他們?」
「對呀!」
「上!」
三個人,分成三個不同的方向,猝然飛射出去,直撲圍住他們的白衣殺手。
自始至終,白衣殺手沒吭半聲,就算他們聽到小天他們三人,故意大聲地嬉笑怒罵,仍
然是面無表情,不露半點情緒。
「刷!」整齊劃一的拔劍聲,如同對手般敏捷的身形,二十名白衣殺手,動作一致地舉
劍迎敵,分別圍攻小天他們三人。
首先撲入白衣殺手包圍圈的是小天,他左右雙臂一張,攬下八名對手,他叮嚀道:「小
仙,這些人不是用來玩遊戲的,你自己要多小心。」
「栽啦i(知道)+-*/小仙右手一探,墨竹帶著+-*/咻!」然破空聲,攔下六名白衣殺手,和六
柄長劍混成一堆,二話不說,立刻開打。
老乞丐林智奇,凌空謔道:「沒心肝的,我老頭來嘍!」迎上白衣殺手的他,雙掌一
揚,蓋天漫天的掌風,呼嘯而出,硬生生架開白衣殺手的第一波攻擊。
小天才和白衣殺手一接觸,便感到壓力頗大,不好易與,這群白衣殺手,雖然不像上次
的殭屍奇門陣般,以陣式圍困對手。
但是,他們在攻守進退之間,搭配的簡直是天衣無縫,不論敵人如何奔騰閃掠,他們都
能恰到好處地舉劍攔截,讓對手衝不破他們穿梭交織而成的鋒利劍網。
而且,這群殺手,不愧是職業人員,他們的出劍,講究的是結果和效率,絲毫沒有花招。
一劍刺出,目的在於致敵以死,根本沒有試探的意思。所以,他們的劍法,全都是快速
凌厲的組合,不讓人有喘息的餘地。
他們或許不是用劍的宗師,因為他們不講究氣勢和風度。
但是,不可諱言的,他們是都是懂得用劍的人,深知劍出幾分,可以殺人,劍走偏鋒,
可以殺人,凡是無法殺人的招式,他們根本懶的用,不屑於用。
所以,小仙和林智奇兩人,暗自叫苦,因為他們沒有小天那種不可思議的武功和護體神
功。
面對這種為殺人而動手的家夥,他們二人還真是傷腦筋,不得不搬出壓箱底的絕活,全
力以赴。
正如小天所言,這些白衣殺手,可不是玩遊戲的對象。
小仙人似走馬燈般,在白衣殺手的圍殺之下,團團而轉,她的每一次閃晃,皆是以足為
軸,成弧形地踉蹌旋轉。
往往,眼看著長劍就要沾身,她只是一晃一轉,便貼著劍閃開。
小仙已經將她師父所傳的醉龍十八滾,發揮的淋漓盡致。而她手上的墨竹,棒走劍勢,
化成一柄散泛著森冷劍氣的利劍,和白衣殺手的方柄長劍叮噹交擊。
白衣殺手的劍快,小仙的劍更快,往往在敵人劍勢尚未出時,小仙的墨竹已然封住對手
的長劍反噬敵人。
若是一對一,白衣殺手早就死過兒百回;如果以一對三,白衣殺手仍然抵不住小仙浩然
澎湃的劍勢。
但是,以一對六,來自其他五名殺手的牽制,使得小仙往往正要得手傷敵之時,不得不
回劍自救,因而造成一種膠著的戰況。
至於,老乞丐林智奇,由於經驗老道,滑溜無比,他雖然徒手於劍網之中,仍堪自保。
只是,他自己心堪明白,如果繼續下去,他老小子的前途,可真叫做無亮,遲早得完蛋
大吉。
但是,事已至此,小天和小仙暫時都無法制服敵人,林智奇在心中暗自苦笑之後知道,
這次是真的要拼老命,才有機會過得了關。
踏入江湖數十載,老乞丐早就學會,如何在最危險的時刻,鎮定心神,從容應敵,他的
心在苦笑,但是他的雙手,更見威猛地攻拒敵人。
剎時間,天地也為老乞丐酷熱的掌勁,隱隱震動,空氣呼號著向四面迸射濺逸,卻又在
遇上犀利的長劍,被切割的零零碎碎。
無盡的掌影凝形之後,飛濺於天地之間,無數道劍光冷芒,和掌影同時翻飛交錯,於是
掌影碎了又起,滅了再生,和冷淒的寒光維持著勢均力敵的均衡狀態。
恰好的掌影迎著恰好的劍光,誰也不稍讓地相互搶攻,但是,誰能保證這種均衡,曾一
直延續下去?能延續多久?
小天眼觀四路,耳聽八方,他對如此膠著的戰況頗為擔心,看來,無情樓這群要命的白
衣殺手,存心累也要累死三人。
如果,自己不想辦法突破現況,只怕待會兒小仙和老乞丐精疲力竭後,只有等著挨殺的
分。
就在小天腦筋飛轉的同時,一名自他頭頂躍過的白衣殺手,忽然大喝道:「生死無
情。」這名殺手叫完之後,突兀地扭腰悠墜,凌空下壓,他改以雙手握劍,不顧全劈空門大
露,悍不畏死地以險招刺殺小天。
小天星目一寒,騰掠的身形,猝然而止,只見他雙目微合,雙手護胸,豁然鼓漲起衣
袍,就在白衣殺手的長劍被金剛護體神功震脫的瞬間,小大雙目怒睜,雙手齊揚,登時他有
若一尊發怒的千手觀音般,舞動著千百雙手臂,閃電拋斬。
隆隆的雷吼,隨著如刀似劍的掌勢,轟然攤向四面,充斥往宇宙蒼穹之間。
沒有淒歷的慘號,只有一蓬飛濺的血雨,帶著被肢解的屍塊,自天空灑落,以險招搏命
的白衣殺手。在剎那間,由一個活人,變成一堆破碎的爛肉。
其他的幾名白衣殺手,也被小天這招千葉手混合斬雷掌的絕世武功,震得衣衫盡襲,白
袍紛飛,人影踉蹌撲跌。
驀然-----
「林爺爺!」
小仙一聲尖銳驚惶的怒吼聲,陡然響起。
就在白衣殺手被小天肢解的同時,圍攻林智奇的兩名白衣殺手,竟也倣傚領頭之人,不
要命地衝入林智奇的掌山之中,拼著一條命,在林智奇胸前和大腿上,各劃上血淋淋的一劍。
林智奇一個踉蹌,不得不跪滾於地,閃躲其他白衣殺手的攻擊,眼看一名白衣殺手的
劍,就要刺人他的胸膛。
忽然,+-*/咻!」的一聲,那名白衣殺手長劍墜地,雙手抱胸,他的胸前赫然是被小仙墨
竹貫穿,倒地斃命。
林智奇啞笑道:「小仙,謝啦!」他忍著痛,站起來和其他三名白衣殺手,再度展開纏
鬥。
小仙因為替老乞丐林智奇解危,白己卻陷入險境被白衣殺手逼得狼狽萬分,危危可岌。
小天大駭之下,騰身撲向小仙的方向,可是,一個白衣殺手,面無表情地掠空而起,拼
死地將小天撞回地面,他以自己的性命,阻止小天的救援。
只因為這一阻攔,小天再度被其他的白衣殺手困住,脫身不得。
自從一句生死無情的喝聲之後,到現在不過常人喘上兩、三口大氣的時間,混戰的雙
方,都已經有死傷。
而這群白衣殺手,也變成瘋狂般,不惜以自己的性命,換來對敵的傷害。
當一個人,能夠連命都不要時,誰能擋得住這種瘋任的殺人方式?
情況危險的小仙,原奉就是個敢勇於玩命地狠角色,敵人能夠不要命的豁起來狠幹,她
豈能尚省油的燈,咬著牙,
小仙吼道:「他爺爺的,想拚命,誰怕誰呀?」
於是,她雙手猛揮,打著呼嘯旋兒的天旋掌,全力推出,同時撞向一名迎面而來的白衣
殺手。
就在這白衣殺手的劍,刺上她腰部的剎那,小仙腳下詭異地一滑,避開利劍正鋒,讓長
劍在她腰際劃開尺餘長的裂口。
白衣殺手正以為自己得手時,小仙已經一手抓住他手中的長劍劍柄,一掌印在他胸口,
搶過長劍,將他送回老家放長假。
這名白衣殺手到死都不明白,為什麼一個腰部受重創的人,還有如此的神勇。
小仙搶過長劍,順勢前衝,回劍一攔,擋開身後追來的三柄利劍。
在她行動間,被劃破的衣服之下,不見殷紅的血跡,只有金光閃動,她再次利用身上的
金蛇寶衣,做了一次不吃虧的買賣。
小天在另一方,急吼地大喊道:「小仙,你有沒有受傷?」
小仙半旋身,手中長劍不留回轉餘地地直奔而出,在長劍帶起破空聲的同時,回吼道:
「沒事。」
一名白衣殺手,眼見小仙的長劍遞到,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劍刺向自己的心臟,毫無躲
避的餘地。
無回劍呀劍無回,看得到躲不了,小仙一劍斃敵,身形飄然滯灑地逸向左方,躲開另一
-名白衣殺手的攻擊,儀態雍容,氣勢非凡地揮劍應敵。
手中有劍的小仙,整個人的氣質突然一變,她不再是丐幫的小長老。
她此刻宛若一位高貴的公主,更像一名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以一種怡然帶笑的表情,
無畏地凝視著眼前的白衣殺手。
小仙外形上如此的轉變,使得圍攻她的白衣殺手,不自覺地停下手,忐忑不安地猜測
著,到底怎麼回事?
小仙綏綏地舉起指地的長劍,隨著劍尖一分分,一寸寸地往上移,圍住小仙那幾名不知
感情為何,殺手中的殺手們,居然覺得心跳加速,呼吸漸促,冷汗涔涔,一種令人窒息的死
亡陰影,在劍尖盯住他們的胸口時,升上他們的心頭。
此時,小仙神態依然輕鬆瀟灑,但是,她渾身上下,散發著一股懾人的肅殺之氣,小仙
已經和她手中的劍,融為一體,她的心跳和呼吸,應和著劍身上閃動的流光。
此刻的小仙,已經進入心劍合一,無物無我的至高境界。
「哇------」
忽然的一聲慘號,是一名白衣殺手被小天的斬雷掌削去半邊頭顱時,臨死發出的殘喘,
這聲慘叫,像是一聲暗號。
小仙和白衣殺手們,同時揮劍而出,快!快得令人的眼眸,來不及反應眼前的景象,寒
光交閃,人影墜跌,待小仙和白衣殺手們錯身而過,互換位置之後,劍擊的叮噹之聲,才破
空響起。
原先圍攻小仙的白衣殺手,只剩下兩人,正慢慢地回身和小仙再度面面相對。
這兩名殺手,雖然仍是面無表情,但是從他們發白的臉色和微微跳動的眼角,可以窺
知,他們的心中有著無比的驚懼和駭然。
因為,他們剛剛才見識到,他們這--生中所見到最快的劍。
一柄讓人看得到,卻躲不了,必須眼睜睜等死的劍,天下還有什麼,此看著一柄利劍,
清清楚楚地刺入自己的心臟,體會那種冰涼之後,驀然的炙痛,更能震駭人心的呢?
小天已自眼角瞥見小仙方纔的一擊,他不由得露出一抹釋然安慰的笑容。
這是小天第一次看到小仙認真的使劍,他由衷地讚賞小仙的劍術,小仙的表現,足以比
擬大師級的人物。
由於小仙使出劍法的刺激,小天不禁意氣風發地仰天長嘯,忽如其來,一陣寒光映日的
招魂白幡,代表著冷烈陰森的死亡呼喚,散發出令人無法掙脫的絕望夢魔,壓搾著人心最深
低處的恐懼和膽顫。
奮力圍攻小天的剩餘白衣殺手們,眼眸之中剛剛映出迸裂的光芒,他們的身軀,已然隨
著流躥跳躍的光華,粉碎成翩翩帶血的白蝶,悄然地歸向永遠的沉寂。
就在小天揮落一溜血珠,收起泣血金匕的同時,另一邊的小仙,手中長劍宛若含笑的風
袖,輕輕拂掠過天地,無聲無息地帶走另二名白衣殺手的生命。結果出乎意料的完美。
直到-------
和老乞丐林智奇激戰中,從未出聲那僅存的三名白衣殺手,突然發出撕肝襲腸的厲吼,
長劍猝然脫手暴射,三人緊隨劍後,分成上、中、下三個方向,剽悍地撲抱向林智奇---。
「林爺爺,小心!」
「林爺爺」「」
在小仙和小天同聲的驚呼下,小仙長劍倏拋,撞開一柄射向林智奇的利劍,小天人影倏
閃即失,卻又突兀地出現在林智奇身旁,一掌震飛二名白衣殺手。
但是-----
一聲低啞的悶哼聲,清楚地傳入小天耳中,傳得揮袖擋開另一柄長劍的小天,心頭一
跳……。
晚了!
就在老乞丐林智奇雙掌擊斃最後一名,無情樓的白衣殺手時,最後一柄劍,證好穿透林
智奇的小腹,長劍劍尖宜左腰進入,在後背穿出,強大的衝力,將他攛出三步之外,濃稠的
血,順著劍尖,一滴一滴地墜灑在黑褐色的岩石之上。
小天反身扶住老乞丐,小仙遠自丈外,一閃而至,將老乞丐扶坐於地。
林智奇在帶血的嗆咳中,知道自己已經走到生命的盡頭。
他無奈地泛起一抹淡然的笑意,兩隻枯瘦乾癟的老手,分別緊緊抓住小天和小仙兩的手
掌。
小仙含淚道:「林爺爺你會沒事的,小天是一流的醫生,他會醫好你的。」
林智奇輕輕搖頭道:「傻孩子,沒用啦!林爺爺,這次只得認栽------。」
他艱辛地喘息之後,繼續沙啞道:「小仙別難過,瓦罐不離井邊破,將琵難免陣上
亡……,林爺爺活了這麼一把年紀,能死在拼戰中,也算是死得其所……,咳咳!」
小天扶著林智奇,一看情形不妙,馬上將左掌抵住他背後的靈台穴,小心地將內力輸入
老乞丐體內。
已近油盡燈枯的林智奇,在小天內力的幫助之下,總算再度打起精神。
「林爺爺……」
林智奇搖頭打斷小仙,凝重道:「小仙,聽林爺爺說,林爺爺有幾件未了的心思,要你
替林爺爺辦……」
小仙抹淚點頭道:「林爺爺,你有什麼事儘管交待,小仙一定會替你完成。」
林智奇欣慰道:「很好小仙,林爺爺會在苗疆一留二十年。就是為了查明我那個同父異
母的弟弟……神龍宮第六代主人,符志文的消息,這是第一件事……還有,血龍令‥咳咳!
千萬別讓紫微宮得去。」
小仙此刻已是淚流滿面,哽咽的難以言語,她只能拚命點頭表示允諾,滑落的淚珠,因
為她的點頭,有若斷線的水晶珠子,閃爍著瑩光,飛拋而起。
老乞丐抽出顫抖的枯手,吃力地抬起,為小仙抹去頰上的眼淚,無力笑道:「傻孩子,
瞧你的哭……像個大花臉,多難看……笑一個給林爺爺瞧瞧……」
小仙拚命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林智奇迴光返照地用力握住她的手,挺起身道:
「小仙----林爺爺一輩子都躲著神龍宮,但是,落葉總得歸根,送……」
老乞丐強掙一口氣,雙日大睜,喘道:「送林爺爺,回‥回南海……神龍宮。」
小仙大驚,緊緊抓著林智奇的手,叫道:「林爺爺,你不能死!林爺爺!」
老乞丐勉力一笑,終於嚥下最後一口氣,安心地閉上雙眼,一挺之後,癱回小天懷裡,
瞑目長逝。
小天狂吼道:「林爺爺!」卻是喚不回歸天恨魂!
小仙如中雷擊,楞在當場,從未經歷過生死別離的她,剎時間,不知該如何接受這名慈
祥長者的死亡。
她瞪大的眼睛,奔湧著無聲的淚。
許久,許久之後,小仙突然+-*/哇!」的大哭,雙手抓著林智奇漸僵的屍體,拚命搖晃
道:「林爺爺,你別死嘛1林爺爺,你說話嘛,林爺爺……」
哭聲夾雜著小仙哀哀淒喚聲,深深地刺激小天的內心。
終於,小仙精疲力竭地趴在屍體之上,放屍痛哭。
小天強忍著奔流不止的淚,輕輕扶起小仙,將她攬進懷中無言地搖晃著,口中呢喃地模
糊不清的安慰言語。
此時,字句的清晰與否,已經不是重要的問題……

runonetime 2010-04-08 01:48 AM

第二十三章 噬血魔典

丐幫,苗疆分舵堂口。
一間全由花崗岩築成,堅固巨大的石屋裡,此時一片肅靜。
白燭無言地閃動著垂淚的火花,素香圍繞著濛濛的煙霧,冥紙在火盆中化成灰燼轉著旋
兒飛昇天際雲端。
靈堂的影像,永遠是憑般淒迷的令人不忍卒睹。
由於,賽孔儒林智奇是丐幫中,身份、地位和年齡俱高的九袋長老,所以,他死後更是
倍受哀榮。
如今,在苗疆一帶,所有的丐幫弟子,全都趕回來奔喪,近四十名的老少乞丐,個個身
戴重孝,跪滿一屋,在小仙為首的帶領下,虔誠心傷地加以祭拜。
在無限的哀思中,丐帶眾弟子們,環繞著那口上好的柳杉棺木,輪流上前,對長處眠於
棺木內的長者,做最後的瞻仰和告別。
終於,在沉重莊嚴的氣氛下,四名丐幫弟子,緩緩地合上棺蓋,關住死者和生者最後的
連繫,從此陰陽兩界,幽冥永隔。
在小仙和小天的目送下,在所有丐幫弟子壓抑不住的低泣中,棺木由四名丐幫弟子抬
著,送上石屋外早已等待的雙轅馬車中。
小仙和小天二人,尾隨著棺木,步出石屋,看著丐幫弟子小心謹慎地裝載棺木。
小仙回頭,對一名年約四旬,削瘦精幹的七袋舵主,詢問道:「張舵主,是由你親自扶
靈回總舵嗎?」
丐幫苗疆分舵舵主,外號閃腿的張永誠恭身答道:「是的,屬下將親自護送長老的靈樞
回轉洞庭湖總舵。」
小仙點頭道:「很好,路上要小心,記得回君山之後,告訴我幫上師兄,就請他先將林
爺爺停留在總舵內,讓全幫上下追悼一番。等我們的事辦完,會盡快趕回總舵,親自送林爺
爺回南海神龍宮。」
閃腿張永誠,黯傷道:「屬下遵命。」
小仙略一沉吟,突然問:「張舵主,你可知道風雷潭位於何處?」
張永誠皺著眉,尋思道:「據屬下所知,苗疆似乎沒有這個地名!」
小仙不解地望向小天,小天"喔!"的輕喔,接著問:「張舵主可知道,傳言看到金鷹的
老苗子,是住在何處?」
張永誠恭敬道:「據屬下所知,他住在把邊江附近的小村內!」
「把邊江!」小天和小仙兩人,再次面面相覷,根本搞不清楚,到底在何處的一條江。
張永誠淡笑著解釋道:「把邊江,是在苗疆酌內陸,那裡所居,均是生苗,由於內陸地
帶,叢林險惡,毒瘴層蔽,除了少數末開化的生苗之外,幾乎沒有人煙。」
他接著略帶擔憂問:「古少爺,你和小長老難到要到那裡去嗎?」
小天眨眼道:「如果必要的話。」
小仙卻問:「張舵主,我要你注意紫微宮那群人動向如何?」
張永誠道:「回小長老,紫微宮等人,此時停在札哈巴的村裡,他們也在到處打聽金鷹
和風雷潭的事。」
小仙撇撇嘴道:「我還以為他們知道呢?:那個包打聽,到底是從哪裡打聽到風雷潭這
地名?該不會是騙人的吧!」
小天不以為然道:「他如果騙人,那麼包打聽在江湖上就不會如此出名,做生意是得講
信用的吶,我想,這風雷潭,大概是從苗疆翻譯過來的名稱。」
張永誠搖頭道:「不太像,風雷潭的苗語應該是巴奴札哈塔,可是也沒有這地名呀!」
小仙靈光一閃,拍著手道:「說不定是生苗講的土話,張舵主,你所知的苗語,和生苗
的苗語一樣嗎?」
張永誠雙目一亮道:「有可能,我所知道的苗語,和一般內陸生苗所說的苗語完全不
同,林長老就懂得生苗土語,所以才能和把邊江的之苗子溝通。」
小仙歎道:「可是來不及啦!我們沒時間問林爺爺有關老苗子金鷹的事,如今永遠都問
不到啦!」
小天問:「張舵主,你可知道有誰能懂得生苗語,可以在我們進人內陸時,當我們的向
導和幫我們做溝通嗎?」
張永誠為難道:「這……恐怕沒有,否則,紫微宮的人馬,也不會在此逗流了那麼的
久。」
「也對!」
小仙看看天色,想想再也沒有什麼好問的,於是揮揮手道:「張舵主,時候不早,我看
你就早點上路吧!」
「是!"張永誠躬身而退,對候立一旁的丐幫弟子一揮手,紛紛跳上馬車,他便親自做
上駕駛座,再度對小仙抱拳致意後,"喲喝!」的一吆喝,揮起馬鞭,在"得得!+-*/的馬蹄
聲中,趕馬上路。
小仙和小天兩人,靜靜停立,目送馬車遠去,直到馬車失去蹤影,兩人才同時調過頭,
相對一望。
小天無奈道:「看來!剩下的路,咱們得自個兒闖啦!」
小仙聳肩道:「好像是這樣子啦!」
小天嘻嘻笑道:「那麼,我建議在咱們進去那中鳥不生蛋,狗不拉屎的鬼地方以前。先
在這裡好好休息,享受一下如何,小仙總算露出,自老乞丐林智奇死後的第一個笑容,她俏
皮地扮著鬼兜臉道:「有道理,有福能享就需享,莫待無福可享哀哀叫!」
小天微微一笑,喜見小仙逐漸自傷痛中恢復正常。
他高興地輕捏小仙的香肩,傳達著無言的欣慰,很自然地,小天將手搭在小仙的肩上,
將她帶回石屋內。
這次,噢!小仙沒有忸忸怩地推拒或閃躲,看來,她是已經習慣這種第三類接觸。
縱谷、絕崖,怒江、莽林、瘴氣氖氯、人獸絕跡,這就是小天和小仙連日來所見,一成
不變的景象。
他們兩人假裝自己深山隱士,遊蕩在遠離文明的苗僵內陸地帶,像煞無頭蒼蠅般,四處
亂闖,希望不小心撞見金鷹或風雷潭。
可惜,連日以來,兩人唯一的收穫,就是小天的行囊裡,多了些中原難得一見的珍貴藥
材,除此之外,金鷹,仍然躲在那個雲深不知處。
風雷潭吧?還是風雷潭三個沒有意義的字。
沒有收穫的日子,總叫人氣悶,但是,這種定理並不適合用在小天他們身上,因為憑他
們兩人,在這一片廣大詭異難測的異域,似乎不愁沒有新鮮事可幹。
兩人不時地玩玩躲貓貓,來場山林追蹤,或者,算算時辰,故意站個風水絕佳的地裡位
置,慢慢看著五彩的瘴霧瀰漫,緩緩將白己裹進迷濛之中,五彩的大地別有一番樂趣。
當然,那是因為有小天的醫術和避毒丹,所以二人才放心大膽地玩珍命。
午時,日正當中,陽光卻難以透入小天他們現在所在的原始森林內。
小仙跟在小天身後,一腳高一腳低地走著,她正陪著小天採草藥,長時間的相處,使得
小仙學得不少醫藥上知識和技巧。
但是,此刻的小仙,那只水汪汪的大眼睛,並不挺認真地在找些什麼,看她滴滴亂膘的
眼神,和不時無聊地搔搔頭耳,扯扯山籐野草,就可知道,她對尋找草藥這件事,已經失去
興趣,覺得索然無味。
小仙終究不耐煩道:「小天,我肚子餓啦!咱們今兒個的午餐,吃什麼東西?」
不知從何時起,兄弟或哥們兒這種字眼,早在一個有心,一個無意的遺忘下,被丟得老
遠老遠。
如今,小天總是以一種略帶嬌寵和關愛的態度,承擔起打點照料食,衣住,行有大小事
宜,宛若一家之主。
只是,莽莽懂懂的小仙,完全沒有感覺到這種不同的改變。
一切事情,就這麼順其自然地發生,好像兩人現在的相處的方式,才是天經地義的正確
人生。
小天正埋首在一堆陰濕腐朽的落葉雜木間,聞言之後,他頭也不回道:「喔,等一
下!」
待他站起身來,手上正拈著一株顏色金黃,細如麵線,光禿無葉,開著銀亮花絨的不知
名小草。
他興奮道:「小仙,你瞧!這裡有株金錢銀絨,他是難得遇見的治傷良藥,不論多重的
內傷,吃下這玩意兒,保證藥到病除,一個時辰內就可以痊癒如常。」
「喔!」小仙不挺有興趣地瞄著他手上的金錢銀絨,咋牙道:「可是我現在是肚子餓,
不是受內傷,它對我來說,根本就沒有用處。」
小天啞然失笑收起金線銀絨,他拍去手上的污泥,瞇眼瞧瞧天色,輕笑道:「原來這麼
晚了,難怪你會叫肚子餓,來吧!我們四處看看,今天老天爺不知道替咱們準備著什麼;樣
的午餐」
他很自然地拉起小仙的手,往莽林深處,某座叮咚作響山泉走去。
小仙邊行邊更正道:「不是老天爺替咱們準備午餐,你應該說,是這座鳥不拉屎的鬼叢
林,提供咱們吃野味的機會。」
小天撥開擋路的樹枝,輕聲呵笑道:「無差啦!只要有得吃就可以。」
三轉兩轉,兩人走沒多遠,就看到一座迷你級的小瀑布,和瀑布下方一個淺淺的水潭,
水潭因為瀑布的沖激,正潑濺著細碎的水珠,偶爾透樹而過的陽光,映著水珠,幻出一弧小
而彎的迷你彩虹。
小天放開小仙,逕自打量著四周,小仙早就大步上前。就著水潭漱洗一番。
忽然,小天眼睛停在瀑布左方,一處老籐如蛇的山壁上,叫道:「小仙,快看!咱們的
午餐有著落啦!」
小仙猛抬起火,像落水狗般,甩去臉上的水珠,她舉起衣袖抹把臉,順著小天所指的方
向看去。
只見,約有二丈高的山壁上,正長著兩顆如拳頭大小的珠紅果實,仔細地再看看,珠紅
色的果皮上,還有一圈圈灰白色的細紋。
小仙訝然道:「是龍涎果耶!」
小天得意笑道,"不錯!而且是罕見的並蒂龍涎,這下剛好,咱們一人一顆,誰都不用
餓肚子了。」
小仙側頭斜睨著龍涎果,雙手抱胸地打量道:「傳說龍涎果是吃靈蛇的口水長大的,我
怎麼沒看到蛇呢?」
小天目注山壁,凝神觀察許久,方指著龍涎果上方一尺,道:「瞧!那裡不是有一道裂
縫,蛇可能就躲在裂縫裡。」
小仙探頭探腦地看了半天,迷糊道:「沒有呀!哪有裂縫,我怎麼沒有看見?」
小天乾脆將她拉到自已胸前,搭著她的肩,指著山壁說明:「看到龍涎果正上方一尺左
右段?那裡有兩條扭在一起,像麻花一樣的山籐,有沒有?」
小仙仔細看過之後,欣然點頭,表示看到了。
小天繼續道:「在山籐右邊一點點,有道黑影的影子,是不是?」小仙拚命看,然後恍
然大悟,猛點著頭。
小天拍拍她的肩膀,滿意地呵笑道:「不錯!孺子可教也!就是那道黑影。」
小仙懷疑道:「那道黑影就是裂縫?我怎麼看不清楚?」
小天哧哧笑道:「你要是看清楚,功力就和我一樣啦!」
小仙撇撇嘴,不以為意道:「接下來怎麼辦?」
「怎麼辦!當然是摘龍涎果呀!你不是嚷著肚子餓嗎?難道你不想吃?」
「吃當然想吃,可是沒人上去摘嘛!」
「呵!要我效勞就說一聲,何必假惺惺,真是!」
「嘿嘿,生我者父母,知我者小大是也!」
「去你的!少來。」
小天踢踢腳,抖抖臂,輕喝一聲,騰空躥向山壁上的龍涎果。
就在小天到達山壁前,突然自山壁的裂縫內,閃電般躥出一條身如海碗粗細,頭大如
鬥,蛇信殷紅,蛇目碧綠陰森的巨蟒,飛噬向凌空撲至的小天。
若在以前,小仙一定會歎叫道:「哇塞1好肥的一條蛇!」
可是,自從進入苗疆內陸迄今,小仙他們兩人,已經見識過太多的巨蛇,最大的粗如水
桶,一個頭足足有水缸大,眼前這條蛇,只勉強算得上是中號的尺碼,實在引不起小仙的驚
呼。
小天人在空中,看到巨蛇自裂縫躥出,很滿意自己的判斷正確,於是,他凌空一扭熊
腰,輕鬆容易地躲開蛇口。
突然,晴空下,電芒一閃倏滅,正轉向追擊小天的蛇頭,被一股血紅的噴泉,托高丈
餘,劃過天際,落入森林某處。
正當血泉化作漫天的血雨灑下時,小天已經左手托著龍涎果,右手拉著小仙的柔荑,掠
出三丈開外,避開傾洩而下的血雨。
他們兩人看著血雨飛濺,好像欣賞雨中即景般逍遙自在,根本未將方纔發生的事當做一
問事。
待血雨落盡,小天拿著龍涎果,走回小瀑布清洗一番,才將這百年難求的珍貴果實遞給
小仙。
小仙深深嗅著清香四溢的龍涎果,大呼:「好香喔!」在胃口大開之下,咬破果皮,一
股清涼甜甜的汁液,順著小仙的喉嚨溜下腹內,小仙樂得直呼:「好吃!好吃!」
最後,她乾脆連乾癟脆薄的果皮,一併塞人嘴巴,品嚐果皮的芳香和微酸。
小天早就一口將龍涎果吞下肚,美味之餘,使得他砸著舌。四處溜眼,巴不得能再找顆
龍涎果來吃,那副饞相,看得小仙忍不住咯咯直笑。
忽然——
小天舉袖扇道:「呼!好熱!小仙,你有沒有覺得?"她一回頭,才發現小仙已經盤膝
坐下,正在運功吸收龍涎果的效力。
龍涎果乃曠世奇珍,常人吃下可以延年益壽,練武之人若吃得,可以增加內力。
只是,龍涎果稟性至熱,不是隨隨便便可以吃完了事,若沒有相當功力的引導,難免在
吃下龍涎果之後,會因為血管隨不了藥力的衝擊,爆裂而亡。
由於小天的內力通神,所以他只覺得有一點點熱而已。
但是,小仙就苦了,拼得全身功力,總算抑住龍涎果藥效發作,卻已經熱得一身是汗,
滿臉通紅。
她正要費力地引導龍涎果澎湃的熱勁時,突然,由百會穴傳來一股綿延強勁的內力,讓
她輕鬆地接受龍涎果所引發的勁流。
小仙知道,是小天在幫自己的忙,於是安心匯合小天的內力,逕自調息運氣,沉穩地入
定而去,
良久。
小仙緩緩睜開眼睛,發現日已偏西,天際一片詭異的殷紅,林內已漸昏暗。
小天正盤坐在自己的對面,兩人目光一觸,小天漾起一咪溫熙的笑意,對她眨眨眼晴,
呼!
小天道:「起床嘍!咱們找觀光旅館休息去。」
小仙嘻嘻一笑,伸出一手,讓小天將她拉起來,她拍拍屁股,一身精力充沛,神采燃
然,意氣風發,揮著手笑道:「走!」
說著,小仙率先奔出,看她輕輕一晃香肩,人便到了十餘丈外,哦!功力大進。小天呵
呵輕笑,身如行雲流水,大袖輕拂,即刻和小仙並肩而行,落日的金光,在兩人臉上投下一
抹跳躍的霞彩,將兩人皆俱俊美逸秀的臉譜,染畫的更見深刻,隱約中,可以看見二人初入
江湖時,所沒有的成熟和老練。
的確,他們都長大了!
小天所謂觀光旅館,其實不過是個半山的石洞。
別小看這個不起眼的石洞,在此叢林密佈的蠻荒地帶,到處陰濕悶腐,入夜之後,各種
討人厭的長蛇毒物,更是跑出來納涼、溜躂,想找處乾燥又不受這些小動物打擾的地方,還
真不容易。
所以,半山上這個不挺寬敞的洞穴,可真是名符其實的觀光旅館。
巧的是,離這洞穴不遠,就有一條水勢濤濤,澎湃洶湧的大河,被小仙看上眼,選做入
浴之所。
小天深知小仙水功高明,仍然一再叮嚀要她小心,才放她下水去清洗,為了避免小仙的
尷尬,小天交待完畢之後,逕自去準備今天的晚餐。
小仙在寬心暗喜之餘,永遠不會知道,小天是故意避開,而非每次她洗澡時,都那麼湊
巧,小天有事要辦。
等到小仙乾乾淨淨,清清爽爽地回到洞穴裡,小天已經在河的另一邊洗過一個舒暢無比
的好澡,正將一隻剝完皮,清洗乾淨的野味,架上火堆上,仔細地薰烤著。
小仙一屁股坐在火堆旁,看著不徐徐滾動叉著野味的支架,小仙好奇地問:「小天,今
晚吃的這只野味,是啥玩意兒?」
小天聳聳肩道:「我也不知道,反正是用四隻腳在地上跑的就是啦!」
小仙左看右看,看不出什麼名堂,卻也不以為意地拿起地上小天調好的佐料,幫忙塗抹
著。
喔!好香!管他什麼野獸,烤過之後,還不是一樣肉香四溢,令人食指大動。
小天徒手撕下一大片熟透、香透的肉片,遞給小仙,小仙搓搓手,喜滋滋地接過來,+-
*/哎呦!!"一聲,將肉片高高拋起,原來是,她一不小心被燙著,適時,小天掣出泣血金
匕,眼明手快地叉住肉片,再次遞給吮著手指的小仙。
小仙嘟嚷道:「有匕首幹嘛不早點拿出來用,害人家被燙了一下下。」
小天嘻嘻一笑道:「故意要害你的嘛!」
小仙一口咬上肉片,聞言嬌嗔地瞪他一眼,看在有肉可吃的份上,不和他計較。
小天一邊津津有味地嚼著肉,一邊舔嘴咋舌道:「喔!好吃!看不出這片鳥不拉屎的蠻
荒之地,倒是有不少值得一吃的東西。」
小仙忙的沒時間講話,只有猛點啃著肉骨頭的腦袋瓜子深情同感。
忽然——
傳來陣陣帶著一股特異情調的皮鼓和鈴笛之聲,似遠似近,飄忽不定的聲音,詭異而懾
人心弦,更隱約夾雜著喧嘩的人聲,像在慶祝什麼般的熱鬧。
小天皺著眉頭道:「奇怪,這左近十里方圓之內,並沒有人煙或部落,這是怎麼回
事?」
小仙拋開啃完的骨頭,抹抹嘴道:「去看看不就知道啦!」
小天點點頭,三兩口塞下手中的肉食,站起身來,滅去洞內的火堆,和小仙跳下半山高
的洞口,往聲音來源處奪去。
夜黑如墨,天空中沒有星光,沒有月亮,只有無限的黑暗。
原本該是沉睡的樹林內,此時竟閃爍著點點的火光。
看那明滅不定的光點,就為自地獄的幽靈鬼魂,正眨著惡毒的眼睛。令人好不舒服。
小天和小仙二人,輕巧地掩近樹林,當他們兩人看清眼前的影況時,不由得暗自一凜,
心驚不已。
此刻樹林內約有一、二百名,衣衫彩艷,打扮古怪詭異,臉上刺青,目光陰沉狠辣,手
持長茅、彎刀的生苗,口中發出呱噪刺耳的桀桀怪吼、圍著另一小群,打扮類似,但服飾炯
異的苗子,悍然無情地攻擊著。
人數較少的那群苗子,在漫大如雨,暴似飛蝗的吹箭攻擊下,正一個個身如刺猥,被扎
滿細小利箭,倒地而亡。
但是,儘管他們的人數正快速地減少,然而眾人卻沒有畏懼退卻之意,他們不斷地投射
出短茅和吹箭,奮力地抵抗著。
雖然如此,看情勢的發展,如果沒有人對這群被圍的苗子伸出援手,只怕他們死絕死
光,是必然的趨勢。
忽然,在被圍的那群苗子中間,一個年輕的嗓音響起,咭哩呱啦地不知叫些什麼。
此時,小天他們才發現,被圍的這群苗子、竟是以肉身圍成一堵人牆,將一名年約十
八、九歲的濃眉大眼,長相瀟灑的少年苗子,護在中間。
他們聽完少年苗子的話,全都堅決的搖頭反對,只是加緊反擊敵人。
小仙扯扯小天的衣袖,低聲問道:「如何!」
小天指著少年苗子,輕聲道:「我看他蠻順眼的,而且,那群被圍的苗子們,都很有
種,知道必死,也不放棄抵抗,我喜歡這種人。」
他咋咋舌,接嫂:「你瞧外面那群生苗,一個個長的像凶神惡煞般,看起來就讓人不舒
服,尤其那個帶頭的老苗子,怎麼看都不像好人,還一副神氣要命的德性,真他姥姥的惡
心,這種人老不教訓他,天下豈有公理的存在。」
小仙呵呵笑道:「意思就是,干啦!」
小天眨眨眼,笑道:「上!」
他們兩人,同時凌空而起,撲向戰場,小天一聲輕嘯,鼓衣如翼,不避吹箭利矢的攻
擊,宛若流光曳空,直取他看不順眼的那名老苗子。
無數晶瑩如磷的箭矢,被他的護體神功,擋在週身三尺開外,緩緩墜地,無法傷他絲
毫。
這群生苗曾幾何時,見過如此神奇的事,他們還以為小天有鬼神相護,嚇得哇哇亂叫,
四處逃躲,生怕不小心碰到他會遭厄運。
小天大笑著揮掌衝向人群,掌過人倒,四野一片哀鴻慘號,買的老苗子,口中哇啦哇啦
地吆喝著舉起長茅射向小天,被小天輕輕鬆鬆接人手中,反射回去。
老苗子倒是機警的很,連忙趴地一滾,躲過一劫,他身後一名生苗,就成了替死鬼,被
長茅穿胸而過,釘死在當場。
就在小天四下追擊著那個帶頭的老苗子時,小仙宛如蒼鷹獵兔,直撲向被圍的少年苗
子,她嘿然大笑,凌空出掌,掌若狂濤,轟然卷掠大地,將圍攻少年苗子的生苗,打得滿地
翻滾,即時止住他們對少年苗子的撲殺。
少年苗子身旁,只剩下疏疏落落的五、六人,正當他們以為死定的時候,不料,小仙宛
若天神,自天而降,一舉解除他們的困境。
於是,少年苗子精神大振,提出腰間鑲有塊麗寶石的彎刀,對空發出狂吼,率先衝向原
來圍攻他的敵人。
其他苗子,見自己少主人神猛地攻擊敵人,連忙跟上,護在少年苗子左右,刀起刀落,
利落地砍殺敵人。
原先佔有優勢的生苗,因為小天他們的加入,使得戰況突變,好運直轉而下,被打得落
花流水,惶惶如喪家之犬,到處閃躲奔逃。
小仙在解除少年苗子的危機之後,一扭身,落向人群最多的地方,不管三七二十一,天
旋掌盡情地揮掃而出。
反正,除了她以外,通通是敵人,殺就對啦!使得原本還算鎮定的生苗們,此時就像熱
鍋上的玉米花,乒乓迸跳不停。
哎喲喲!
慘兮兮!
哎天搶地,喊爹叫娘,連滾帶爬,四肢著地,簡直無所不用其極,其是乖乖隆地咚,大
蒜炒大蔥!好個熱鬧滾滾的大鍋炒運動。
而小天,就像貓捉老鼠般,戲弄著老苗子。
剛開始時,老苗子還能保持酋長的樣子,頗為威武尊嚴的抗拒小天,直到他摘清楚,小
天非殺他不可時,嚇得他將裝出來的威像,往地上丟,屁滾尿流地站在人堆之間,躲避小天
的追擊。
小天嘿嘿直笑,抖手便是酷厲的斬雷掌,離著三、五尺的距離,虛空破掉圍在老苗子身
邊那些生苗的腦袋。
這一下子,生苗更加如遇鬼神,紛紛跪在地上,向小天磕頭,不知道他們是在求饒呢?
還是在虔誠地膜拜?
不過,小天倒是寬大為懷,跪下的一律免死,還不時拍拍這些矮了半截生苗的腦袋,表
示放生。
生苗看出端倪,紛紛傚法前人,"撲通!」往地上一跪,「咚咚咚!」地磕著響頭,以
求免死。
最後,樹林內的人影,漸漸減少,名苗子幾乎無處可躲,他只好學族人往地上一跪,磕
起頭來。
小天待他抬起頭,不悅地抿長嘴,猛搖其頭,表示不接受老苗子的祈求。
老苗子哇啦哇啦地哭訴著,左腰間解下一支通體透明,晶瑩可愛的旱煙桿,畢恭畢敬地
雙手奉上。
小天皺著眉,搞不清楚到底是怎麼一問事,但是看起來,是老苗子在遞降表,小天想
想,不為已甚地大走過去,拿起老苗子手上的透明旱煙桿,想要饒老苗子一命。
就在小天受降之後,回努要走向小仙的同時,老苗子突然躥起,手中握著一柄藍汪汪的
淬毒短刀,狠命刺向小天身後。
這簡直是***不要臉的偷襲,少年苗子在小天問身時,已經驚覺地大叫著,小天仿若
末覺,依然背向老苗子,自在地前行。
老苗子的臉上,泛起一抹奸計得逞的獰笑,用盡吃奶的力氣,一刀戳下。
一聲悶吭,小天就像被蚊子叮到般,懶洋洋地回過身,斜睨著跌坐於地,哀喘不止的老
苗子,那柄淬毒的短刀,落在老苗子身前不足一尺的地方,閃著冷冷藍色。
老苗子看著小天似笑非笑的表情,一顆心掉進冰窖之內,身子不可察覺地微微顫抖著,
他死也沒料到,方才一刀,不但沒有殺死小天,反而將自已的右臂震斷成數戳,此時正軟軟
地垂在地上,而他以左掌托地,帶著無限恐俱,一寸寸往後挪移。
小天早在老苗子躍身而起時,就已經知道這名老苗子耍詐,自背後偷襲,他故意要整整
老苗子,所以才裝成不知道,卻在老苗子刺向他時,以金剛護體神功的威力,震斷老苗子的
手臂。
此時,他以一種可憐的眼光,睇著後退的老苗子,臉上依舊似笑非笑的表情。
他輕輕搖頭,惋惜道:「本來,我已經給你一次活命的機會,可惜,你改不掉陰險狠詐
的個性害死你嘍!」
老苗子雖然聽不懂小天說些什麼,可是從他的眼光和表情,已經猜到自己的命運會很
慘!很慘!
老苗子只有哆嗦拚命後退,一邊搖頭,嘰哩哇啦的喃喃有詞,不外乎,希望小天饒他一
命。
但是,機會雖有,卻是稍縱即逝,人生有些錯誤,是犯不得的,老是犯著,只有陪著上
老命。
小天的俊臉,倏然一冷,他面無表情地左手猝地,在老苗子尚末警覺以前,一股如刃的
掌勁,無情地砍上老苗子的頸脖,將老苗子那顆好大的頭顱,一掌斬斷,隨著噴湧而出的熱
血,飛上高空,卻又"砰」然落地,滾了兩滾,就寂然不動。
其他生苗們,瞪大眼,張大口,狀似癡呆地楞在那裡,在他們的心目中,小天已是魔神
的化身,才能如此離奇地逃過他們酋長的偷襲,才會如此狠酷地致老苗子於死。
他們全體,心服口服地跪拜著他,口中喃喃著小天聽不懂的蕃仔話。
小天不耐煩地大喝一聲,眾苗子驚懼地抬起頭,目光畏縮地看著他。
小天揮揮手,要這群生苗滾蛋,生苗們如獲大赦,不到一分鐘,全部陷入黑漆的夜裡,
不知所蹤。
小仙高興地為他鼓掌喝彩,猛吹口哨,以示祝賀。
小天滿面春風,掄著透明旱煙桿,瀟灑地走向小仙和少年苗子。
少年苗子連忙迎上,雙膝一彎,就要往下跪,小天雙眉上揚,一揮衣袖,硬是托住少年
苗子下跪的身體,小天伸出手,笑嘻嘻地拉直少年苗子,不知道該如何溝通才好。
少年苗子楞楞地看著小天微笑的臉龐,忽然地激動地擁抱小天,然後不知道哇啦些什
麼,當他推開小天時,他也是滿面微笑地猛拍小天的肩頭。
然後,少年苗子,從自已的脖子上,解下一條串著些五彩紋石的項鏈,掛在小天的脖子
上,這條項鏈中間,有一塊似玉非玉,似石非石的橢圓藍色的飾物。
小仙見狀,拉拉少年苗子,少年苗子詢問地轉過頭,小仙指指小天胸前的項鏈,再指指
自已,表示她也要一條。
少年苗子微微一笑,露出一口整齊潔白的牙齒,他會意地解下胸前一條,以獸牙串成的
項鏈,鈍在小仙的頸上,小仙高興的呵呵直笑。
笑,往往是人與人之間最易縮短距離的溝通方式。
少年苗子和他身後僅存的五名大漢,相互對望之後,拉著小天和小仙二人的手,愉快無
比地敞聲朗笑。
他長臂一伸,一手攬住一人,擁著小天和小仙,往樹林某處走去。
小仙探頭看看小天,笑道:「小天,咱們好像交上一個朋友耶!」
小天呵笑道:「大概是吧!」
少年苗子好奇地聽著他們二人對話,一臉的迷惑和茫然,小天他們見他那模樣,忍不住
再次哈哈大笑。
少年苗子看著他們二人大笑,雖然不明所以,但是看他們笑的這般的開心,他也跟著哈
哈大笑。
於是,嘻嘻嘻!哈哈哈!誰也搞不清楚笑些什麼,反正很好笑就是啦!
一行人笑著走出樹林,少年苗子宛如識途老馬,領著二人自在地穿梭在黑暗中,知夠之
後,少年苗子指著自己道:「卡沙!」
「卡沙?」
「卡沙!」
小天恍然大悟,他指著少年苗子,道:「卡沙!"少年苗子高興地點點頭。
小天便指著自己介紹道:「小天!」
「小……天?"少年苗子側頭重複著。
小天愉快地點著頭,再次指指自已道:「小天!」
少年苗子忽然雙眼一亮:「天?他手拍著漆黑的天空,詢問般盯著小天。
小天高興指著他的背,笑道:「你懂漢語嘛!對,就是天!」小天指著天空,再指指自
己,拚命點頭重複道:「小天。」
「小天!"少年苗子卡沙,高興無比地叫著,同時更形熟絡地拍著小天肩膀,一副好兄
弟的模樣。
卡沙轉過頭看著小仙,小仙會意的自我介紹道:「小仙!」
「小……"看來卡沙對漢字,只懂這麼唯一的一個天字。
「小仙!"小仙不厭其煩,再次緩緩的重複說著。「小——仙!」
小仙點頭:「小仙。」
卡沙跟著點頭,道:「小仙。」
小仙。」
哈哈……」
小仙自己和其他人,忍不住再次囂張地仰天長笑,不知不覺地,山林裡已經響起清脆悅
耳的鳥鳴聲。
一些早起想吃蟲的鳥兒,正得意地告訴眾人,它已經起床嘍,眾家蟲仔們,隨人顧性
命,它準備吃早餐啦!
天空的黑幕,正被一隻看不見的手,緩緩拉開,褪去黑暗之後,便是一抹淡然清鮮的乳
白,晶瑩如明月般的露珠,閃爍著短暫的生命之光,薄薄游動的晨嵐,像煞剛剛換下黑衫的
小精靈,等不及的,在山裡林間四處飛躍戲耍,彷彿一探手,便可以將它捉在手心裡把玩。
然而專注於這次有趣地自我介紹的人們,似乎沒有察覺周圍的改變。
當然嘛!他們正沉醉於體會對彼此所增添的好感之中,哪有時間注意其他的事。
好像生來就該成為朋友般,小天和小仙、卡沙三人,好玩地一次再一次地互喚著新認識
的詞字,以有限的字彙,無限的感情,帶著咯咯地笑聲,做著嬉笑的溝通。
只要是有心,言語上的障礙,並不能阻擋住朋友之間濃烈的友誼交流。
桃花谷,一座觸目儘是桃樹的山谷。
山谷,在苗疆內陸,到處可見,而且幾乎是三步一小谷,五步一大谷,多的像地攤貨似
的。
可是像眼前這般,滿坑滿谷都是桃花樹的山谷,卻是絕無僅有,稀奇的不得了。
更難得的是,桃花谷內,成千上萬株的桃樹,全是老天爺無心的傑作,而不是人工有意
的栽植。
現在這時節,正好剛過大暑,天氣熱的像烤爐,曬得人會滴油,照理說,這種熱死人不
賠命的時候,根本不適合桃樹開花。
但是,此時此地這座畸形的桃花谷,卻在花海繽紛,絢爛無比,甚至桃花上還果實累
累。
一望無際,遼闊無垠的桃花,開的嫣紅,開的耀眼,開的迷人,更開的有夠離譜。
足以淹死人的花海之中,隱隱的,露出一截屋宇,或一角荷牆,就在花海下面,竟是幢
幢交相比鄰的石屋,倚谷而建,佔地極廣。
落花,為這一棟棟氣息威猛悍然的石屋,披上幾許柔媚,這情調,就宛如一個粗厲猙獰
的巨人,穿著一襲艷麗的綵衣。
如果不去看它的不倫不類,倒是挺可愛的呢!
一條自山頂旖旎而來的小溪,橫著切過桃花谷底,成為桃花谷最重要的水源。
這條溪,恰巧在谷底深處,有趣地打個轉,圈起一大塊地皮,而地皮中間,座落著桃花
谷內,最大的一棟石屋。
建屋人仔細的心思,將溝淺的小溪,用做石屋的護城河,雖不夠深矣,然而韻味卻是十
足。
這幢巨形石屋,正是世居桃花谷的喀什爾族酋長之屋。
小天他們被招待在這巨大石屋內的一間房間裡。
小仙倚在鋪設著獸皮的石榻上,吃著碩大多汁的桃子,形態自在逍遙,而且,喔!涼爽
的很吶!
小天感興趣地打量著屋內,異地風味濃厚的裝潢。
這石屋以桃花心木製造一張沉厚的木門,門上無漆,清晰帶旋的木紋,就是最佳的圖
飾,左側一扇采光良好的方形小窗,窗外瑰麗繽紛的桃花,是現成的牆畫。
屋內的傢具,除了那張以黑色大石砌成,墊著厚厚金絲猿皮褥的石床,全是以桃木製
成,沉厚之中,帶有樸實的味兒。
石床上的牆壁,掛著一張黑熊皮,熊皮對面的牆上,是色彩艷麗的茅箭弓刀,顯示這原
是一間英勇戰士的寢房。
不錯,這本來是卡沙住的地方,他特地讓出來招待他的兩位救命恩人。
就在小天環視著周圍的時候,木門傳來"喀喀!"低啞,有禮的叩門聲。
小天習慣性地回道:「請進。」
門外半天不見動靜,然後再次響起敲門聲,小仙懶懶道:「你忘了,這裡的人聽不懂咱
們的話吶!」
小天啞然失笑地輕拍一記後腦,快步走向木門,"咿呀!」拉開沉重的門扉,門外,迎
面而來的是卡沙那張英俊的黝黑的笑臉。
小天將卡沙拉進屋內,自顧自個道:「哎呀!才一到你家,你就跑哪兒去,把我們丟在
這裡,像什麼話嘛!」
他一把將卡沙按坐在椅子上,卡沙卻搖搖頭站起來,反手拉住他的手臂,同時對小仙招
招手,比比屋外。
小仙聰慧的大眼一眨,指著門道:「要出去?"她以詢問的表情,配合口氣,手勢,明
白地傳達出自己的意思。
卡沙愉快地點點頭,再次招手,拖著小天往外走去。
小仙"呼!"地蹦上前,像和大哥哥在一起般,自然地拉著卡沙伸出的大手,三個人,一
起走出屋外。
屋外,有四名龐然大漢,全付武裝地兩兩分立左右兩旁,一見卡沙和小天他們出來,連
忙握拳為禮,卡沙逕自向前行去,帶著小天他們,走過小溪上,以石板鋪成的石板橋,朝著
大石屋右前方,一棟小屋的方向而去。
四名護衛,亦步亦趨地隨行三人之後。
來到小屋前,小屋的單扇門扉,早就敞開著,像是專程等候三人到臨。
卡沙左手拉著小仙,右手拖著小天,招呼不打,便大大方方地走進屋裡,尾隨的四名護
衛,跟到門口,便停下腳步,再次二左二右地站起衛兵來。
只憑這一點,就可以斷定卡沙的身份,不但高貴,而且非常重要。
小屋裡,只有一個長方形的爐池,爐池之後就地鋪著獸皮,其他別無他物。
一名瘦小乾癟,老的早該在一百年前就進棺材的老巫師,盤膝坐在獸皮上,"啪嗒!"、
啪嗒!
氛當中。
卡沙的身份是夠尊貴的了,可是此時他卻形態恭敬,神色莊重地屈膝,單是跪在老巫師
身側,俯在老巫師耳邊以苗語嘰哩咕嚕,沉聲地說個半天。
老巫師點點頭,放下旱煙桿,抬眼看著小天和小仙二人,他的眼光,並不如小天他們所
想的混濁黯淡,反而,那是一雙神采依舊,卻又深蘊著浩翰智慧、明亮清澈的眼眸。
老巫師扯著皺癟無牙的嘴,露出一個大概是笑的表情,他操著生硬的漢語,沙啞地道:
「小酋長說,你們救他的生命,他要謝謝你們。」
「呀!」小仙和小天同時驚呼道:「你會說咱們中原話。」
小天撫掌道:「太好了,這下子咱們可找到一個能溝通的人啦!」
老巫師點著頭,胸腔不住震動著發出低啞的"喀喀!"一聲,搞半天,小天才弄清楚,原
來老巫師在笑。
小天暗忖道:「呵呵!這種笑聲還真他姥姥的有夠畸形吶!」
老巫師"笑"過之後,緩緩地開口道:「我身為長老巫師,是為本族先知,會漢語,是應
該的。」
小仙高興道:「這下可好,咱們有得聊啦!我對這裡好奇的不得了耶!」
老巫師將小仙的話,翻譯給卡沙聽,卡沙高興地大笑數聲之後,也說了一大段,要老巫
師翻譯。
老巫師微微一笑,翻譯道:「小酋長說,他很高興你們喜歡這裡,今晚,他要為你們舉
行一場族中的迎賓盛宴,將本族介紹給你們。」
小仙好奇問:「長老,能不能請問一下,你們這一族,是什麼族?」
老巫師先翻譯小仙的間題後,才沉緩道:「本族名字為喀什爾,漢語是鳥的意思。根據
本族,歷代長老的口語,本族的祖先,是為天帝,看管存放在神巫之山中,八劑仙藥,並兼
照管一座熒山上,一些黑色大蛇,身著黃羽的生命之鳥。」
小仙和小天二人,聽得津津有味,直點著頭小天猝然問:「我們剛才出來時,看到每家
石屋門口,都掛個一個木偶,上面有些圖案,那是幹什麼的?」
老巫師微笑道:「小天公子。你是介很細心的人。」
他接著轉頭,以苗語對卡沙嘰嘰哇哇說了一大堆,才回答小天道:「那是開提,就是漢
語所謂的圖騰。也是我族獨有的守護神,可以保護我們的族人,那些圖案,就是喀會爾鳥飛
翔時的形象。」
「噢!」
小仙突然找著小天胸前,卡沙所送的項鏈,問道:「這塊藍石頭上面的圖形又是什麼東
西?」
老巫師瞥眼一看,淡笑道:「那也是喀什爾,但是,這只喀什爾,定要受過祈福儀式,
法力強大的守護神。」
老巫師微頓之後,接著道:「這條項鏈,是小酋長的標誌,他將它送給你,表示你具有
和他相同。可以指揮號令族人的權力。」
小天有些受寵若驚地看著老巫師和卡沙,以苗語交談,卡沙深深地點頭,以真摯的眼光
看著小天,對他抱以深遂肯定的湛然微笑。
小仙待老巫師回過頭,就扯著自己頸上的獸牙項鏈,急巴巴道:「長老,那我這條項鏈
呢?有沒有什麼涵義可言?」
老巫師眨眼道:「這是小酋長,親自授獵所得,各種不同的野獸之牙,它代表著小酋長
的勇猛和血汗,這表示小酋長,願將生命交託給你,做為你即時解救他的回報。」
小仙滿意地拍拍項鏈,嘻嘻笑道:「長名,麻煩你告訴你家小酋長,就說我寧可要他的
友誼,而不要他的生命,生命是很貴重,我負擔不起吶!請他不要太客氣。」
老巫師轉告小仙的話之後,卡沙激動地扭著小仙的手,哇啦哇啦地嚷嚷著,小天瞄著卡
沙的動作,心中不知怎麼的,不太高興卡沙如此地吃豆腐。
老巫師翻譯道:「小酋長說,他願意和你結為異姓兄弟。」
小天故意重重一咳,不露痕跡地握起卡沙的手,將他拉離小仙的柔荑,假正經地問:
「我呢?」
卡沙大手緊緊握著小天,看著老巫師,等老巫師翻譯後,哈哈笑著搖動他和小天緊握的
兩隻手。
小天不明所以地望著老巫師,等待老巫師為他解答。
老巫師扯開乾癟無牙的嘴,呵呵笑道:「小酋長將代表他的頸鏈送給你,就是將你視為
兄弟呀!只有他的手足,才和他具有相同的統治權。」
小天高興地大笑,更有勁地上下搖晃著兩人的手,笑道:「好極啦!咱們就這麼說定,
囑!對了。」
小天放開卡沙的手,自懷中掏出一個小小的錦囊,他打開錦囊,取出一條細碎的鑽鏈,
鏈上赫然懸著一塊大小如拇指,顏澤乳白的橢圓形玉墜,墜上正面,雕有一尊坐佛,反面刻
有"玉面金童"四個字。
小天將鑽鏈塞進卡沙手中,他對老巫師道:「長老,請你告訴卡沙,這條鏈子是我的信
物,玉墜子上的佛像和字跡,都是我自己刻的,以後,他如果有機會到中原,他可以拿這條
鏈子,去找翔龍社的人,不管有任何事,他們都會為他解決。」
「翔龍社?」穩若磐石的老巫師,竟然面露驚疑,他雙目緊盯著小天,慎重問:「是不
是有翔於四海跨五嶽,龍如青天騰無極之說,位於北六省那個翔龍社?」
小天訝然道:「是呀!長老,你聽過有關翔龍社的事嗎?」
老巫師直楞楞地打量著小天,許久之後,他噓口氣道:「天意!這是天意!難怪我一見
到你,就覺得有些面善,原來!你竟是古當家的兒子!」
卡沙和小天他們一樣,看著神色古怪的老巫師,卡沙以苗語飛快地講著,似乎在詢問老
巫師,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老巫師楞然之後,恢復沉穩的臉色,回答著卡沙,他們二人就嘰哩咕嚕地開講起來,搞
著小天和小仙二人,面面相覷不知道究竟出了啥事。
最後,卡沙一臉恍然大悟地看著小天,神情愉快地拍著小天的肩頭。小天心裡暗想:
「至少不是壞事,否則卡沙幹嘛那麼高興?」
老巫師歉然道:「小天公子,你們久等了,我是在向小酋長解釋有關翔龍社的事。」
小天正待開口,嘴皮子才動,老巫師已經舉起枯瘦如鳥爪的手,輕輕阻止道:「我知
道,你想問,我為什麼知道翔龍社,對不?」
小天點點頭,老巫師微微一笑,,目光變得迷芒,他似乎跌人回憶中,良久,他終於開
口,追憶著:」大概在二十七、八年前吧!中原武林突然出現一名來自苗疆的生苗,這生
苗,因為在無意中拾得一本噬血魔典,練成一身詭異的武功,而且嗜食人血。他為中原武
林,帶來一場駭人的血腥,於是,中原武林黑白兩道,聯合圍殺這個生苗。」
小天和小仙瞪大眼,不相信地看著老巫師,老巫師似有所覺,調回目光,對他們兩人,
微微一笑,繼續幽幽接道:「那是一場慘烈的拚殺,中原武林四十餘名高手,圍攻生苗一
人,最後,生苗雙拳難敵四手,重傷之下,突圍而去。他逃到北六省的境內,翔龍社初創未
久,但是,在玉面飛鷹古天宇的領導之下,已經建立起自已的威望和勢力。」
老巫師看著小天他們二人驚訝的表情,淡然道:「所以當生苗一進人北地,行蹤便已經
被古天宇得知,身為中原武林的一份子,古天宇義無反顧地找上生苗,要為江湖除害。」
他目注小天道:「古天宇不愧是條好漢。一位真正的俠士,他找到生苗時,那苗子重傷
未癒,如果換成別人,早就把握這機會,動手除去苗子。但是,古天宇他卻不願趁人之危下
手,他反而為苗子找來一個醫術高明的大夫,醫治生苗的傷勢,他要等生苗傷癒,和他公公
正正地決一死戰。」
小天為自己的老爸感到無比的驕傲,只聽老巫師接著訴說道:「這個生苗,也被古天宇
這麼正直的俠義精神感傷,終於,苗子在養傷那一個月的時間裡,對古天宇和盤托出,生苗
自己的苦處。」
小苗和小仙二人,不約而同問:「什麼苦處?」
老巫師慈祥地看他們二人一眼,微笑道:「原來,這苗子並不知道噬血魔典,是一種練
後,會喪失心神,使人變魔的邪功。當這功練成,必定要喝人血,才能保持練功的人,減少
殺孽,待這苗子發現自己著魔後,想放棄,已經太遲了。」
「那怎麼辦?"小仙不由地擔心問道。
「開始時,苗子躲在苗疆內陸,專找些惡人下手,一方面為地方除害,一方面解決自己
會瘋狂的問題,但是,時日一久,能稱得上惡人的其他苗子,已經被殺光。
「所以,生苗心想,中原武林中不少十惡不赦之徒,這種人,正是苗子要找的對象,於
是,生苗便離開苗疆,進人中原。
「可惜,苗子想的太天真,不管他殺的是不是惡人,中原武林,根本無法接受如此殘酷
的事,加上一些有心想利用苗子魔功不成的人,便想找藉口,將苗子毀掉。」
「所以,那些人煽動黑白兩道,圍殺苗子?」
「不錯,苗子沒有辯白餘地,被迫出手傷人,終於造成兩敗俱傷的局面,真正得到好處
的,就是那些有野心策動這件事的人!」
「我爹知道後,他怎麼說?」「他很同情生苗的苦處,而且不屑那些野心分子的作為,
他決心幫苗子們解決問題。」
「怎麼解決?」
「他放言江湖,就說苗子已經被他所殺,止住中原武林對苗子的追殺,然後,他在苗子
發狂時,力抗苗子的撲殺,將苗子的武功廢除,總算救醒瘋狂的苗子,之後,他要親自將苗
子送回苗疆地帶,待苗疆一切無慮之後,才安心地離去,後來,苗子久經流浪,終於返回他
自幼生長的地方,接掌長老一職。」
老巫師深沉地看著小天,溫聲道:「孩子,現在你該知道,苗子這條命,是你爹賜於的
新生命,這就是為什麼,我會知道有關翔龍社的事。」
小天有些憨然地搔著頭,傻笑道:「喔!沒想到世界還真小!」
老巫師呵呵輕笑:「這是緣分,也是天意,才會讓你從千里迢迢的中原,到這裡來,不
但救了小酋長,還見到我,如今,得知故人有後,我真是太高興,而小酋長能和你結為兄
弟,是他的福氣,也是我族的幸運。」
小天不好意思地道:「長老,你再說下去,我可要不好意思地奪門而逃啦!」
小仙謔笑道:「才怪,憑你那張比少林寺大鐘還厚的臉皮,怎麼可能會不好意思……
小天呵呵一笑。用肘撞撞小仙促狹打趣道:「喂!保留點,在旁人面前,我總得假裝客
氣一下,你別給我漏氣嘛!」
老巫師哈哈笑著為卡沙翻譯,卡沙聽完之後,也是哄然大笑,學著小天的樣子,用肘撞
撞他,說了些小天他們都沒有聽懂的話。
老巫師笑道:「小酋長說,在別人面前不可假裝,但是舊家兄弟面前,不妨讓小仙多漏
你幾次氣。」
小仙大笑著拍手道:「對,對極了,這真是與我心有慼慼焉。"他伸出手,卡沙會意地
和她用力一握,以示同盟。
小天臭大地搓搓鼻子,無奈地歎道:「唉!這年頭,真是人心不古,害我常常遇人不
淑,被舊人拋棄不打緊,連新人都背叛我,真是老天無眼呀!」
老巫師翻譯完小天這些一語雙關的話之後,輕笑地問:「你爹好嗎?你為什麼不在翔龍
社,當好命的少爺,卻跑到這個蠻荒的內陸裡,到處亂闖?」
小天正色道:「長老,既然你和我老爸是朋友,我就不瞞你。」
小天一頓之後,神色慎重地道:「我們是來找血龍令,南海神龍宮的掌宮令符,血龍
令。」
「血龍令?"老巫師一臉茫然地重複著。
看來,他是不曾聽過這樣東西,他側頭以苗語詢問身邊的卡沙,卡沙皺起眉頭思索一陣
之後,頹然的搖頭,表示不知道。
小天看看小仙,他有些無奈地聳聳肩,小仙不死心地問:「那麼金鷹呢?一種金色的活
老鷹,傳說有人曾在內陸看過它。」
老巫師更是迷惑地搖著頭,同時以苗語翻譯小仙的問話,卡沙皺起眉頭,努力在腦海
中,搜尋著任何有關這方面的蛛絲馬跡。
但是,他最後一無所獲對小天他們一擺雙手,表示放棄。
小天歎口氣,以認命的心情,不經意道:「那麼,你們這裡大概也沒有什麼風雷潭
嘍?」
「風雷潭?庫木塔殺喀,是不是?」老巫師臉色微變地追問。
卡沙聽到庫木塔殺喀,駭然地瞪大眼,看著小天他們,拚命搖著頭,嘰哩哇啦地喳呼
著。
小天見老巫師和卡沙,終於有反應,不禁高興道:「怎麼,你們是不是知道這個地
方?」
老巫師神色凝重地開口道:「不錯,內陸中,還有一個漢語稱為風雷潭的地方,但
是……」
「但是什麼?小天和小仙同聲追問著。
好不容易,終於有人知道有關風雷潭的事,小天和小仙二人心中的緊張和期待,是可想
而知。
但是那裡,是苗疆有名的死域,只要是進人那一個地帶的人或獸,從沒有能活著出來
的。"老巫師見他們二人,如此興奮地追問,不禁有些憂心忡忡。
老巫師搞不懂,小天他們為何會對恐怖的床木塔殺喀感興趣,那裡是苗人們,極力不願
提起的鬼域呀!
小天不顧卡沙滿臉憂色地對老巫師嘀咕著,他不禁上前,抓著老巫師寬大的衣袖,搖扯
著問:「長老,你竟然知道,就對我們說個清楚,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我們找那個地方,已
經找了很久了耶!」
小仙同時湊上去,抓住老巫師的枯手,撒嬌兼耍賴地逼問道:「長老!你說嘛!我們好
不容易,才碰上知道風雷潭的人,你怎麼忍心不告訴我們,對不對!說嘛!」
老巫師面有難色,他求救般地望問卡沙,以流利快速的苗語,和卡沙交換著意見。只見
卡沙說什麼也不同意,一個勁兒地搖頭。

runonetime 2010-04-08 01:49 AM

第二十四章 金鷹初現

小天和小仙二人,霧沙沙地聽著卡沙和老巫師,一來一往地交談著,兩人的眼睛,就跟
著卡沙他們的對話,一左一右地轉在卡沙和老巫師的臉上。
光看卡沙那種激動的樣子,大概可以猜得出他是百分之百地持反對意見。
小天為了好不容易得到的線索,乾脆撲上前去,一巴掌撫住卡沙的嘴,他笑嘻嘻道:
「好了,長老,這下子卡沙不能表示意見,你趕快告訴我們有關風雷潭的事,好嗎?」
他雖然是詢問的口氣,卻帶著令人難以抗拒的神情和聲調。
卡沙和老巫師二人,被小天這突然如其來的一招,搞得猛然楞住,不明所以地呆在當
場,他們兩人後來才弄清楚怎麼回事,忍不住有趣地啞然大笑。
卡沙拍拍小天的手,要他放開,小天搖搖頭道:「如果你要反對,我就不放!」
老巫師含笑地翻譯著小天的話,卡沙聽完之後,微笑著搖頭,表示不再反對,小天這才
呵呵輕笑,放開撫著卡沙嘴巴的手,卡沙喘口氣,無奈地搖頭苦笑。
小仙呵笑著催道:「長老,你還是說吧!因為不管你說不說,既然我們已經知道,在苗
疆內地裡,真有個這麼個地方,就算要將苗疆整個翻過來,我們也要找到它的吶!」
小天和她臉上的堅定表情,在在證明,小仙這些話,可不是說著玩玩而已,如果真有必
要,他們二人,可是會身體力行,將苗疆搞得雞飛狗跳才甘休。
老巫師苦笑著將小仙所言,翻譯之後,卡沙不禁瞪眼看著小天他們。
良久,他終於長歎口氣,右一掌,左一掌,輕輕捶上小天他們二人的肩頭,放棄反對小
天他們的念頭。
於是,老巫師雙目半閉,語聲悠然地敘述道:「庫木塔殺喀,嚴格說起來,不光是一個
潭而已,實際上,它是一處方圓約有十里的區域的一種代稱。
那個地方,終年濃霧不散,最容易使人迷失方向,而且有人或畜,不小心闖進那個地
區,絕對是有去無回。
「根據祖先們的傳說,庫木塔殺喀是惡獸雷澤的家,雷澤原是一個龍身人頭,半人半獸
的天神,後來因為犯錯,被貶下凡塵,居住於庫木塔殺喀之內。
「由於雷澤因罪被貶,心中憤怒難平,所以經常拍擊著自己的肚子,發出撼天的雷鳴,
向上天抗議。」
「同時,因為上天不理它的抗議,沒將它召回天上,所以它才變得殘酷,專門吃迷途的
人或獸,以洩其恨。」
小天聽完,忍不住呵笑道:「這只是神話,傳說,哪裡真有這種事!」
老巫師點頭道:「我年輕時,曾經探過那附近,據我推斷,那個地區,有可能是一座天
然的奇陣,所以造成濃霧和雷鳴的現象,並非真有惡獸存在。」
小仙歎笑道:「真不愧是苗疆,連神話都比中原有趣、精彩多啦!」
卡沙不甘寂寞,便哇啦哇啦說了一大堆什麼,老巫師頷首道:「小酋長說,那地方或許
不如傳說中可怕,但是,庫木塔殺喀的危險,絕對是有的,他還是希望你們能夠不去是最
好。」
小仙淡然笑道:「風雷潭關係著血龍令,和第六代宮主符志文的生死之謎,我既然在林
爺爺臨絕時答應替他辦妥這一件事,不管有多危險,就算得上刀山,下油鍋,我也一定要
去。」
這話說的淡然,卻堅定如銅澆鐵鑄,毫無回轉的餘地。
直到此刻,老巫師才發現,小仙年紀雖輕,但是毅力和心性,卻比他家的小酋長,有過
之而無不及。
他再一次,以嶄新的眼光,來看眼前這位不簡單的小娃子。
小天附和道:「我和小仙情逾手足,生死相交,他要去的地方,就是我要去的地方,他
必須辦的事,就是我必須辦的事,所以,就算這風雷潭,真有什麼雷澤惡獸。我們也會將它
收拾掉,完成我們要辦的事。」
老巫師為他們二人的豪氣,和深摯的情誼,感動萬分,他緩緩地,將二人方纔所言,詳
細翻譯給卡沙聽,卡沙聽完之後,佩服之情溢於言衷。
於是,卡沙神色轉凝,慎重地對老巫師沉穩地敘說著,似乎是在提出些什麼要求。
老巫師閉起雙目傾聽,之後,卡沙靜靜地看著老巫師,等待他的答覆,小屋之中,登時
寂然無聲,空氣彷彿都變得比較之沉重。
老巫師臉色數轉,好像在思考著什麼大事,最後,他似下了決定般,赫然睜眼,緩慢而
慎重地點頭。
卡沙高興地歡呼一聲,分別熱烈地擁抱著小天和小仙,使得他們二人,一頭霧水,搞不
清楚,到底發生什麼事。
老巫師對著楞頭楞腦,茫然發呆的二人道:「小酋長說,他唯一能為他二位兄弟做的
事,就是為你們舉行一場榮重的祈福儀式,讓我族的守護神,賜與你們二人無限的法力,能
夠平安地進出庫木塔殺喀,完成你們想要去辦的事。」
「噢!。小天和小仙二人,只有傻傻地回答一聲,仍是一臉茫然。
老巫師談笑著,再加解釋道:「因為你們兩人,並非本族之民,所以,他必須代替你們
二人入山,完成祈福的首段工作,這就是我考慮許久的原因。」
小天恍悟道:「是不是入山磨練很危險?」
老巫師語含玄機道:「可能是,可能不是,要看本族的守護神,能接納多少而定。」
小天他們,總算多少有點明白,卡沙的要求,可能是一項危險性頗高的自我犧牲。
他們感動地看著卡沙,讓目光表達他們真摯的謝意。
「祈福儀式在三天後舉行!"老巫師的聲音,宛若起自幽幽的天際,恍惚地飄進摟成一
堆,彼此愛護那三兄弟的耳中——
月圓的晚上。
平常蟲蘆吱喳的桃花谷,今夜有著異常的寧靜和肅穆的氣氛。
驀然——「咚咚」一陣低沉的鼓聲,緩慢而又扣人心弦地響起在落英紛灑,樹影搖曳的
夜裡。
咯什爾族所有族人,臉上全都塗著紅、藍、黃相間,顏色鮮艷的油彩,身穿黑白黃邊紅
藍圖案的服飾,慎重而莊嚴地參加祈福儀式。
他們圍坐在桃花谷唯一的空地之上。
男人手中,人手一鼓,沉穩有節奏地敲擊著皮鼓;女人們則和小孩子一起和著鼓聲,輕
吟著代代相傳的歌曲。
空地中間,已經燃起熊熊的火堆,烈焰沖天的火舌,閃動吞吐著,在四周人們的臉上,
身上投下詭異跳躍的光彩。
火堆的後方,架著一座低矮的祭壇,祭壇正中,正是喀什爾欣精神的象徵,一支二人環
抱粗的鳥形圓騰木柱。
小天和小仙二人便一左一右地盤坐在木柱之旁,他們二人睜著大眼睛,有趣地注視著儀
式的全部過程。
從他們二人被送上祭壇到現在,已經有一個時辰左右的時間,但是,除了等待和看喀什
爾族的生苗們,擊鼓吟頌之外,至今,沒任何特殊的地方。
終於,老巫師所住的小屋,"咿呀」地打開門來,原本緩慢的鼓聲,此時逐漸加快。老
巫師就在短促的鼓聲裡,步出小屋,只見他的臉上,戴著一副木雕的鳥頭面具,脖子上掛著
一串各式各樣的石子,獸牙結串成的長項鏈,項鏈直垂腰際。
他赤裸著上半身,胸前同樣是用紅、藍、黃三各顏色的油彩,繪著和木柱上圖騰相似的
圖案,
他的雙臂上、戴著數十個不同質料的手鐲,在月光的照耀下,發出閃動的光芒。
他踏著鼓聲,走上祭壇,面對圖騰和小天他們,分腿而立。
此時,日過中天,老巫師慢慢地高舉雙臂,口中發出連串的聲音,似是在向天祈禱。
隨著他所發出,漸高漸大的聲音,他劇烈地抖動雙臂,手鐲在他手臂抖動時,互相碰
撞,產生忽高忽低,忽銳忽沉的種種產音,應和著他口中禱詞,鼓聲在這時,巳經變成急如
密雨,沉如悶雷的爆響。
就在此時,一條人影,從桃花谷的人口處,慢慢走向空地。
當小天和小仙在火光的照耀下看著自黑暗中,走出來的人影時,不約而同,"呀!+-*/
然脫口驚呼,正要躍起時,卻被老巫師伸出的雙手,按在肩上而打住。
來人正是三天前,人山替小天他們接受磨練,完成祈福首段儀式的卡沙。
只是,他已經不再是三天前,出發時那般的容光煥發,精神抖擻的模樣。
自黑暗走出的卡沙,此時已是,長髮披散糾結,真上傷痕纍纍,血跡殷然,衣服更是破
碎撕爛,狀似乞丐。
他的模樣,在跳動的火光映照之下,不但狼狽邋遢,而且憔悴慘然,就像經歷過一場大
劫難之後,僥倖得存的樣子。
難怪小天和小仙二人會如此訝異和激動。
看來,卡沙這三天的磨練,似乎相當痛苦淒慘,日子難過得很。
可是,他的眼神,卻有一種前所末有的寧靜和沉穩,使得他變得更加成熟、濃邃。
卡沙幾乎是半拖著腳步,走向祭壇,他在跳上祭壇時,不小心失足地顛順一下,嚇得小
天和小仙心興"撲通」一跳,還好,他腳步只是略略不穩,馬上再次踏上祭壇。
老巫師緩緩轉過真,卡沙走上前,那老巫師面對面地站住,老巫師取下長項鏈,腳步怪
異地在卡沙身旁回轉遊走,他口中還嘰嘰哦哦,念著別人聽不懂的祈福咒語。
突然,老巫師揮動著手中的項鏈,抽打著卡沙的全身,疲乏欲倒的卡沙,踉蹌地微晃,
但是,他卻抖著身子,硬挺地接受老巫師不斷地抽打。
小仙和小天兩人,此時,才知道卡沙要求這項儀式時,便準備接受這項痛苦的折磨,他
們倆,不由得感動的雙眸泛淚,他們二人透過淚光,看著挺身抽搐的卡沙,咬緊下唇。隨著
卡沙接受這份痛苦。
許久之後,日已偏西,老巫師才停止繼續以項鏈鞭打卡沙。
他將長項鏈掛在卡沙的頸上,然後,突然像中邪一般,抖著枯瘦的身子,擺動雙臂,繞
著卡沙打轉,激烈到近似瘋狂地大跳喀什麼爾族,傳統的祈福舞蹈。
良久的一陣熱舞,老巫師忽然轉向圖騰木柱,"砰!"然屈膝跪下,動也不動地靜伏在圖
騰之前。
於是,鼓聲再度響起,仍是緩慢低沉的節奏,低吟的歌聲隨即加入鼓聲,彷彿在訴說著
什麼。
老巫師匍俯的身軀,隨著鼓、歌的和聲,如蛇一般,左右地晃動開來,他慢慢地直起上
身,舉起雙臂,仰面向天,大聲的長吟喝頌,當鼓聲轉急時,他已經站起來,回頭取回卡沙
頸了上的項鏈,表情嚴肅地將這條項鏈,同時套上小天和小仙的脖子。
然後,老巫師拉過卡沙。將卡沙的雙手分別攔在小仙和小天二人頭頂,老巫師白己,卻
伸出雙手,交疊地置於卡沙頭上。
一陳嘰裡呱啦的祈咒之後,老巫師沉緩地開口:「小天、小仙,藉著卡沙的手,我將本
族最偉大的烏面奴納人神的祝福,賜與你們二人,願烏面奴納大神的祝福,保佑你們,安全
順利地進出庫木塔殺喀。」
隨後,老巫師以苗話,對著向己的族人,高聲地轉訴著他的賜福,眾苗子聽完老巫師的
話後,頓時歡聲雷動,全都高聲地吶喊,以示慶賀之意。
直到此時,憔悴的卡沙,才露出一抹欣然喜悅的笑意,他溫暖的目光,和小天他們的眼
神在祭壇中間交會,卡沙愉快地對二人眨眨眼睛。
忽然,微笑的卡沙,雙膝一軟昏罨地倒向地上,小天單手一挑,撥開長項鏈的牽絆,閃
身射向卡沙,在他倒地之前,將他攬抱人懷。
小天急忙自懷裡,掏出藥瓶,倒礎一粒雪白,青香的丹丸塞進卡沙口中,同時,他伸手
拍卡沙週身大穴,為卡沙施行急救。
小仙早就跟在小後面,跪俯在卡沙身旁,長項鏈在她奔掠時,被她甩向背後,纏在小仙
的脖子上。
小仙一邊扯著脖子上的項鏈,一邊緊張地問:「"如何?有沒有救?」
小天單掌在卡沙背後的靈台穴,將內力源源輸入、他為卡沙療傷的同時,仍然如常地回
答小仙的問題。
他噓樓氣道:「沒什麼大礙,卡沙只是疲勞過度,加上一些輕微的內、外傷作祟,才會
暈倒,只要稍加休養,多吃些補品,很快就能恢復。」
老巫師聽完小天的話,就用秒語,對趕上祭壇的酋長,和其他圍攏過來的族人,高聲翻
譯小天所言。
老酋長愁眉不展地嘀咕著。
老巫師翻譯道:「小天,酋長大人在問,卡沙是不是真的不要緊?他希望能由我來醫治
小酋長。」
小天尚末答話,卡沙輕輕呻吟一聲,已經轉醒。
小天將卡沙橫抱而起,頭也不回道:「卡沙是我兄弟,又是因為我和小仙才受傷,理所
當然由我來醫治他。請你轉告酋長,請他不要擔心,我精通醫理,如果有我治不好的病,天
底下,大概也沒幾人能治。」
小天發下豪語,排開人群,逕自和小天一同走向酋長的家,留下老巫師,向老酋長解釋
情況。
三天之後的早晨,小天和小仙在卡沙和老巫師的相送之下,步出桃花谷。
老巫師感傷地翻譯道:「小酋長希望你們能多留幾天,他說他病已痊癒,正打算好好陪
你們玩玩,怎麼你們卻急著要走。」
小天笑道:「天下無不散的筵席,長老,請你轉告卡沙,我們因為拍心血龍令的事所以
急著離開如果有機會,我們一定會回桃花谷的,這裡已經算是我們在苗疆的家,對不?」
老巫師翻譯之後,卡沙紅著眼,抽著鼻,伸出健臂,緊緊分握小天和小仙二人的手,當
然,小天他們聽不懂卡沙快速無比的苗語,但是,濃得化不開的離愁,卻是宛若觸手可及的
有形繩索,將眾人捆的緊緊的。
小仙伸手自一個小麻袋中,陶出一塊紫竹令牌,交給卡沙。
她對老巫師道:「長老,請告訴卡沙大哥,這塊紫竹令牌,是我的獨門的標誌。我在上
面刻了一些字,送給卡大哥當紀念品,如果有任何困難或需要,可以拿這令牌到外面有中原
人的地方,隨便找個乞丐將令牌給他看,白然有人會替他解決問題,而我也會很快接到通知
盡快趕來幫忙。」
老巫師點著頭,將小仙的話,翻譯給卡沙聽,卡沙明瞭地點點義,再次緊緊握住小仙的
手,表示他感激之意。
小天忽然想起什麼似地叫道:「對了!"他自腰間卸下,當初替卡沙解危時,得來的水
晶旱煙桿。
小人將煙桿雙手奉給老巫師,老巫師有些鄂恃然地瞧著小天。
小天嘻嘻一笑道:「長老,你和我老爸是素識,自然是我的長輩,這次遇上你,是不小
心的意外,未經故意設計,所以沒準備好東西孝敬您老人家,這支水晶旱煙桿,是另一批生
苗子酋長的東西,我就借花獻佛,將它拿來孝敬您,希望你能收下」
老巫師神情激動道:「小天,你知不知道,這支水晶旱煙桿,是尼呼啦族的統治信
物?」
小天茫然地搖頭。
老巫師解釋道:「尼呼拉族,漢語稱為蛇族,正是我族的死對頭,他們住在桃花谷西北
方一處狹谷之內,由於狹谷內物質稀少,所以尼呼拉族時常出谷,到森林裡打獵豬。尼呼拉
族人生性凶殘、好鬥,但是出於他們武力強盛,手段惡毒,所以,無人能治服得了他們。」
卡沙不解地以苗語詢問老巫師,老巫師以是在解釋他方才說的話。
許久,老巫師回過頭,指著小天手中的水晶旱煙桿,繼續道:「傳說,尼呼拉族曾接受
一名持著水晶旱煙桿的人幫助,解除滅族的危機,那人走時留下旱煙桿做為紀念。後來,水
晶旱煙桿就變成尼呼拉族統治者的表徵,誰能擁有旱煙桿,誰就能號令整個尼呼啦族。」
小天恍然道:「原來如此。」
他喜道:「這樣子剛好,我將水晶旱煙桿留下,您就可以統治那個你什麼亂拉族的人,
他們就不會來打擾桃花谷。」
老巫師猶豫道:「這……你還是送給小酋長比較妥當。」
小天不以為然道:「哎呀!卡沙有我的項鏈和小仙的令牌,已經夠啦!而且他現在又不
抽煙,旱煙桿送他也沒用,對不對?倒不如長老你先用,等以後卡沙會抽煙時,再由你把旱
煙桿給他,這不就兩全其美。」
卡沙聽到小天一再提起他的名字,顯得很好奇,老巫師苦笑著,解釋小天的話,不料,
卡沙聽完後,竟猛點頭,贊成小天的說法。
小天呵笑道:「這下子,你該收下水晶旱煙桿了吧?我拿的手都酸啦!」
老巫師盛情難卻下,只好莊重地捧過旱煙桿,他無奈笑道:「既然如此,我便先替小酋
長保管這支水晶煙桿,以備不時之需。」
小天滿意道:「對嘛!咱們都是一家人,咱們一家都是自己人,太客氣就見外嘍!」
老巫師微笑以答,在一陣熱烈的擁別之下,小天他們二人,帶著卡沙和老巫師衷心的祝
福,向苗疆內陸的鬼域,有名的床木塔殺喀——風雷潭,出發。
山中無甲子,晨昏易渡。
小天他們縱然有喀針爾族老巫師的詳細指點,仍耗費不少時日,才堪抵達風雷潭鬼域之
外,最後一處可供休息的乾淨水源區。
小天他們二人進人苗疆內陸區。
已過月餘,一個多月來的經歷,使得他們知道,身在內陸,應該如何避開危機。
譬如,以飲水而言,內陸區的水源十有八九,受到天然毒瘴的污染,如果隨便喝喝,輕
則淒淒慘慘地大病一場,重則一命嗚呼哀哉,永歸極樂。
以目前情況而言,只要進人鬼域的範圍內,能否找到乾淨、安全的水源,實在令人懷
疑。
所以,小天和小仙二人,決定在進風雷潭玩命之前,要在這個水源,好好地即時行樂一
番。
於是,他們大口小口地喝些甘泉,讓自己留下足供回味的甜美記憶,免得自己日後忘記
水的味道是什麼。
是日,小仙吃過烤肉之後,探首在山泉旁,飲水解渴,原便漱洗一番。
忽然,小仙神色驚惶地大聲慘叫,躺在樹蔭下休息的小天聞聲像被針刺到般"蹦!+-*/
地彈起身,他的人尚在空中,已經「呼」然扭身衝到小仙身旁。
「小仙,出什麼事?」小天難得如此驚慌失措,神色駭然。哦,由此證明,在他心中,
小仙可比他自己重要多啦!小仙不相信地瞪視水面,許久之後、淒涼哀號道:「怎麼辦,我
胖了耶!」
小天一聽,差點吐血,他一抬腿,將小仙踹入水泉裡涼快,同時哭笑不得的罵道:「神
經病,發胖有不是什麼大事,也值得你這般雞貓子大叫,我還以為什麼事。呵呵!」
罵到後來,小天看著泉水下小仙那副落水狗的模樣,忍不住呵呵輕笑起來。
小仙坐在泉下的水潭中,撥開被水浸濕,遮在眼前的散發,嘟著嘴道;"誰說發胖不是
大事,發胖之後,會破壞原本均衡協調的身材,連帶的會影響到施展武功時的用勁和感覺,
說不重要?」
小天眼瞪著小仙,笑罵道:「無聊!」他不理會還在水裡的小仙,逕自回身,重新躺下
休息。
小仙輕哼一聲,自水中爬起來,揪干衣服上的水,將後腰的墨竹拿下,插在地上她到是
很在意,當場舞起雙掌,在泉水邊,練起武來,好生體會發胖後的感覺。
小天嘴裡嚼著一根乾草,閃閃道:「算啦!胖都胖了,現在才想到要減肥,已經是老母
雞下蛋,——來不及嘍!」
小仙施開醉龍十八滾的步伐,一個踉蹌側轉,抖手一記天旋掌賞給樹蔭下的小天。小天
哩笑一聲,默運金剛護體神功也不動,瀟灑主動地接下這一掌。
小仙左手猝劈,大跨步欺身上前,接著右腳飛踹,一招二式,就拿小天當靶子,做為練
武對象。
小天依舊維持,躺在地上的姿式不變,只是抬起左手一揮一翻,輕易化解小仙的攻擊,
他吐掉口中的乾草。有趣問:「喲!你還真想運功呀?好,我就陪你減肥。」
小天忽然翻身而起,左腳猝然掃向小仙,小仙滴溜溜一轉,閃開之後,一退卻進,回敬
小天一記右迴旋賜,小天嘿然飄身,貼著小仙的腳尖躲開攻擊,他同時屈指微彈,一指禪搔
向小仙腋下,
小仙本能地尖叫一聲,甩臂扭腰,腳下點地,連退三尺,之後,她不服氣地隔空劈掌,
頓時狂風大作,飛沙走石,落葉蔽天。
原來,小仙掌力不是劈向小天,而是擊向地上,在一片塵霧漫天的朦朧中,小仙賊兮兮
地掩上,直待看到小天在沙霧裡的影像後,方才雙掌合作,猛兒猝翻,全力推出一擊。
哇!」
一聲慘叫,出自風沙之內,正是小天中擊的哀叫聲,小仙心頭撲通一跳,她原以為小天
一定能躲開這記偷襲,所以才放心大膽地全力而攻。
怎料,小天似是遭到意外——
小天,你受傷了吧!
可是,四周除了風沙呼呼,便是人聲寂寂,就趕緊四下搜索,終於,被她瞥見左前丈餘
處,橫地而臥的小天。
小仙奔上前去,跪在小天身旁,拚命地搖著他的身體,急喚道:「小天,你醒醒嘛!你
怎麼啦?」
許久,仍是不見小天有所動靜,此時風沙己停,落葉歸根,周圍一切,恢復成空山寂寂
的模樣,好像恆久以來,一直是這樣的存在,而沒經過方才小仙造成的騷動一般。
小仙這才看清楚,地上的小天,臉色慘白,氣息微弱,一口氣將斷末斷,情況淒慘無
比。
小仙心裡一急,「哇!」的一聲,撲伏在小天的身上,淚如泉湧,急急奔流,慘然地嚎
滔大哭。「小天,你醒醒呀!我不是故意的,我以為……我以為你躲得開嘛!哇……」
忽然——-
小天忍不住噗嗤笑將出來,小仙抬起滂沱泥淚眼,楞楞地看著小天,卻被她一眼瞧見,
小天正目光古怪地睨著她嘿嘿直笑。
小天又愛又憐地謔道:「看來你還是挺關心我的嘛!」
小仙一楞之後,已然反應過來,自己上了小天裝假的當。眼淚猶掛粉頰,小仙小嘴一
癟,恨恨的一拳捶在小天的肚子上。
她怒道:「我捶!我捶!我捶死你這個騙人精!」
小天冷不防有這麼一下,肚子被捶個正著,他"哎呦!」慘叫一聲,雙手抱著肚子滾開
了。
小仙卻得理不饒人,追上前去,蓮足猝踢,不停地踹向小天。
小天一個鯉魚打挺,躲開小仙的飛足,幾乎是抱頭鼠竄地四下逃命,他口中猶自喊著,
哎呦,不得了,謀殺……殺人嘍!」
小天硬將一句謀殺親夫,生生吞下肚,不敢吼出來。
他上天人地地逃命,小仙如影隨形地追殺,二人一前一後,繞著水泉四周打轉。
小天憑著自己較高的輕功,始終在小仙前方三尺左右,使小仙看得到,打不著,恨得手
養養,卻又莫可奈何。
正當小天暗自得意時,突然,他覺得屁股一痛,"哎呦」一聲,他抱著屁股如青蛙般,
蹦蹦蹦,連跳三大步,剎住身形,回頭一望。
原來,小仙久追小天不著,正好經過插往地上的墨竹旁邊,於是,順手一撈,將墨竹抓
進手中,狠狠地往小天屁股戳去,以洩戲弄之恨。
嘿嘿!小天大意失荊州,被戳個正著,他好氣又好笑地揉著屁股,埋怨道:「什麼嘛!
怎麼可以戳人家的屁股,真是——-。
小仙右手墨竹拄地,左手插腰,半支茶壺相地蠻橫截口道:「真是什麼?真是聰明是不
是?」
小天遵循古訓,所謂好男不與女鬥,於是他英雄氣短,猛搖雙手,停兵休戰道:「好!
好!你聰明,我輸你可不可以?」
他在心中暗自加上一句:「才怪!」轉身無趣地走回樹下。
他邊走邊猶自一邊壓低聲音嘀咕道:「赤查某!赤爬爬,他姥姥的,女人就是女人,真
讓人消受不了。」
小仙雖然聽不清楚,小天口中在嘀咕些什麼,可是,不用大腦想也知道,一定是在罵她
的。
於是,她潑性待發,正打算好好地興師問罪時。
忽然——
「呱……"一聲,淒厲尖銳的鷹嘯長鳴,他們倆不約而同轉頭望同聲音來處,只見一道
耀目金光衝霄而起,和刺眼的陽光兩相輝映。
小天,脫口大呼:「金鷹!」他二話不說,拉著小仙,身形倏晃猝閃,以乾坤大挪移帶
著小仙,逸向金鷹衝起的方向。
一座千仞孤崖,孤伶伶地聳立於大地之間,宛若一座被造物者,刻意孤立的離島,在它
四周,環繞著苗疆內陸特有的萬丈絕壑,谷深不知幾許,只見有滾滾雲嵐,在壑底深處隱約
翻動。
此時,天際那道金光,在略一盤旋之後,彷彿雷電般,陡然俯衝,撲向孤崖的頂峰。
原本寧靜幽美的崖頂,如今佈滿穿著紫衣的紫微宮人馬,和點點刺目的殷紅。
血,來自紫微宮人馬的身上,也來自另一隻已經受傷的金鷹身上。
俯衝那隻金鷹,猛拍著翅膀,將遭圍殺地上伴侶的紫微宮人馬狂然掃開,其中有二名紫
微宮的小嘍囉,被金鷹的巨翅掃下孤崖。
在"呀——"然慘叫聲中,那兩名小嘍囉,就像二個被人丟的破布娃娃,直墜深壑底下,
不過瞬間,兩人已被雲嵐吞沒,連呼聲也不復聽聞。
但是,圍殺金鷹的紫微宮眾徒,仿若末見一般,仍舊一個個悍不懼死的狠命朝金鷹撲
去。
體形較高大的雄金鷹,半掩擋住受傷的雌鷹身前,只見它,爪,羽翅,每一處能用以抗
敵的地方,皆盡全力的揮,掃,抓,刺,拚死命地護持著受傷的伴侶,絲毫不顧自己臨身的
攻勢。
小天他們二人趕到孤崖對面的山嶺時,正好看到紫微宮的人,跌落崖下。
小天俊目一瞄,脫口怒斥道:「他姥姥的!紫微宮的混蛋們!是怎麼摸到金鷹的窩?」
「嘎——」
又是一聲厲呼,雄金魔的左翅,被一名年約四旬,突目露齒,面貌如鬼,手持夜叉的紫
袍人,一叉刺成對穿。
這名紫袍人,正是紫微宮改制之後,由山西黑道高薪挖角,請來出任幽隱宮宮主職位的
黑道巨梟,幽冥使者翼常風。
翼常風正得意自己的得手時,冷不防,雄鷹身後,狀似萎靡的雌鷹,突起發難,巨翅一
掃,一股強烈地捉以撼山拔岳的狂猛氣流,將他撞得飛起三尺,口噴鮮血,"砰!"然摔跌於
地,當場重傷,閉氣昏死過去。
對崖的小天,見兩隻金鷹都已受創,心急之下,長嘯而起,他飄逸的身形,倏然幻起成
千百個上同的影像,宛若漫山的霧藹,浮向隔絕孤崖的深谷,飄飄然,凌空憑虛馭風地橫渡
絕壑而去。
那種景象,詭異極了!他駭人已極!那根本不像是一個人所能發揮的力量,對崖的紫微
宮的人馬,有人不小心瞄見這等奇景,見鬼似地駭然驚呼。
於是,孤崖上戰鬥中的人馬,不經意地回頭一望。
「哇!」「呀!"各種代表著不敢相信和不可思議的脫口訝然呼聲,此起彼落地迴響在
孤崖四周,使得原本熱鬧滾滾的武打場面,為之一窒!
當紫微宮人馬,抬手揉眼,想看清自已是不是眼花、做夢的同時,小天已然閃過將近三
十丈寬的深壑,笑容可掬地對著紫微宮的人馬,自我介紹一番。
大家好!我就是貴宮重金懸賞的大人物,玉面金童古小天是也,各位如果有興趣,想
賺大錢,拿下我!是最快、最有效、最直接的方法,我非常歡迎各位嘗試一下,請你們大家
千萬不要猶豫,不用懷疑,來!快上呀!」
小天不顧紫微宮眾人面面相覷,滿臉驚疑。
他繼續地發表演說道:「各位剛剛看到我橫渡絕谷時,所用的是昔年武聖邪非邪老前輩
的絕學,叫做似幻非幻,這招絕學的至極表現,就你們方才親眼所見的景象,所以,大家請
不用『放用',你們的眼睛絕對沒有看錯!」
小天興高采烈地在孤崖上講古,小仙則在對崖,像吃錯藥的猴子,在徘徊,在遊蕩,來
回奔跑不停。
原來,小仙沒有把握,自己能像小天一樣,輕易掠過寬不見崖的絕壑,卻又找不到可以
上到孤崖的方法,只好急地直跺腳,大罵小天無聊,幹嘛不帶自己過去。
她可沒想到,小天若多負擔一個人的重量,是否有辦法上到對崖,那可就難說嘍!
忽然,小仙靈光一間,她不相信紫微宮的人馬,是憑空飛上對面孤崖。
於是,她定下心,眼晴往兩崖之間,來回搜查,果然讓她瞄見百步開外,有一條粗若兒
臂的麻繩,正好隱在一座小土坡之後,跨回孤崖那方。
小仙興奮地繞過土坡,欣然看到麻繩這頭,正纏在一棵兩人環抱祖的大樹上,她仔細地
檢視過麻繩,確定安全無誤之後,反手將自家身上略略抄扎一番,同時,掣下墨竹橫握在手
中,這才騰身掠上麻繩,膽大心細地踏繩渡壑而去。
紫微宮眾人,好不容易終於自小天所帶來的震撼中覺醒。
此次,紫微宮苗疆行動的總負責人,身材削瘦,面目冷酷的七殺星武斷魂,亦即是七政
宮掌宮。
見小天口沫橫飛地大放厥詞,極盡地挑逗戲弄,終於按下忐忑的心情,不得不鼓起余
勇,冷然叱喝。
武斷魂故做不屑,淡然厲言道:「小子,天堂有路你不去,地獄無門自闖來,竟然你想
找死,還怕沒鬼魘可當,上。」
一聲令下,武斷魂長劍如電刺出,頗有身先士卒的意思。
果然,紫微宮其他人,見他出手,每個人的膽子,剎時大上三分,紛紛舉起兵刃,向小
天殺去。
小天嘿然一笑,打趣道:「哎呦1嚇死人嘍!」
只見他橫跨半步,右手輕彈,將武斷魂的劍盪開三尺,嚇得武斷魂連忙收劍回身倒躥三
大步。
小天譏謔道:「我不是告訴你,嚇死人嘛!」
武斷魂冷冷的臉上,微微發熱,他有些惱羞成怒,再次揮劍而上,森冷的劍光,散泛著
凌厲的殺氣。
武斷魂抖手二十劍,化成死亡的劍幕,向小天蓋去。
小天在震開武斷魂的長劍之後,其他人的攻勢已然臨身,他卻毫不動容,老神在在,右
手衣袖如喝大戲般,一攏一翻,猝然甩出,左掌豎掌成刀,斜劈猝圈。
於是,紫微宮眾人的攻勢,頓時如中鐵板,紛紛反彈而回,而隱隱雷動之聲,隨著尖銳
的厲嘯。緊隨著眾人反彈之勢,飛射而至。
就在紫微官人馬,怪叫著撲地滾逃時,武斷魂的攻擊,適時來援,小天哈哈長笑,身形
猝然左右連閃,迎著劍幕,幻出有若孔雀開屏的影子。
他猶自嘔人地高聲數著"一,二、三、四、五……"直數到二十,小天一劍不多,一劍不
少地躲開武斷魂的殺招。
小天精彩的報數,不但使得武斷魂氣得臉綠牙歪,同時,更讓武斷魂打心裡倒抽口冷
氣,一個能將自已的劍招,一一數出的敵人,不正擺明著,他的功夫高出自己許多。
如今,武斷魂已是騎虎難下,他明知自己不是小天的對手,但是,除了咬牙硬挺,根本
沒有其他辦法可想。
他只有暗裡大叫:「死人吶!你們不會快點來幫忙?」
也許是老天爺可憐他,也許是紫微宮其他人和他心有靈犀一點通,更有可能是其他人看
出他外強中乾,於是紛紛吶喊叱喝著進招相救。
小天眨眨眼,呵笑道:「你們到底是很有同胞愛嘛!」
突然,小天雙手齊飛,漫天的掌影出現的懲般突兀。在紫微宮眾看到成形的掌影時,好
似掌影已在半空等候眾人多時。
當他們駭然的驚呼尚未來得及出口,如萬星齊隕的掌勢,已然呼嘯墜落,"砰砰!+-*/
的人體中掌聲,和淒慘恐怖的絕命哀號,同時響起。
救人的人,來不及自救!宛若百花怒放,成幅射線地排列,救人的人,乖乖地,整整齊
齊地,認命地挺屍於地,向閻王他報到去也!
武斷魂在小天凌厲的掌勢之下,抱著頭滾出一丈開外,當他披頭散髮,驚魂甫定地抬眼
四望,卻發現,除了他自己,和另外三名穿著紫袍的宮主,是僥倖的活口之處,其他的人全
部已經前往地府應卯。
小天,你幹嘛不留幾個讓我表現一下?」小仙一踏上孤崖,便忍不住抱怨。
小仙蹭繩橫渡深谷,不過只花了常人喘兩、三口大氣的時間,怎料,她才看到小天動
手,正想趕來湊個熱鬧、遊戲就結束。
小天指指半趴半跪在地上的四個紫微宮宮主級的人物,怒嘴道:「嘍!那不是留下四個
人給你。」
小仙計較道:「喔!你把扎手的人全留給我?我很差勁喔!」
小天嘿嘿笑道:「我是看重你,才把好貨色留給你,你別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武斷魂他們四人,不但是紫微宮重置十二行宮的宮主,而且,每個人都是江湖上,有頭
有臉的知名人士。
如今,栽在一個小鬼手下不算,還被二個末成年的小孩,看做玩物般,任意挑撿,評頭
論足,急論不休。
真是,孰可忍,孰不可忍!
武斷魂和其他三名同夥,交換一個眼神,四人似吃了同心丸般,齊齊大喝一聲,豁開生
命,朝小天他們二人撲去。
如今,武斷魂他們四個人,不光是為活命而拼,也是為身為武林人,爭一口氣而拼。拼
贏了,命與名都撿得回來!拼輸了,除了被殺,就是自殺,他們已經沒臉繼續苟活。
小天見他們四人衝來,瀟灑地一擺手,讓開一旁,笑嘻嘻道:「小仙,這是你的份,
請!」
小仙來不及推拒,武斷魂他們已經包抄而上,小仙只有一揮墨竹,硬接四人的攻擊,閃
掠迴旋當中,小仙仍不忘還嘴叫道:「死小天,你陷害我!居然找這些人手當我的「糞」,
真是破壞我的形象!」
在四名一流高手的聯合擊中,小仙無暇多說,她嬌叱一聲墨竹起落如飛,沉穩地和武斷
魂等人,混戰開打。
小天雖然在旁邊看戲,但是,他卻眼觀四路,耳聽八方小心謹慎地注意著場內的變化,
準備在需要時,隨時插上一手。
滑溜成精的小仙,穿梭遊走在武斷魂等四大高手的攻擊網中,她巧妙地利用他們四人,
因為撤招換式,所造成相互的阻擋,閃避著對方凌厲窒人的攻勢。
嚴格來說,小仙每次同時面對的敵手,最多只有兩人,因此,她所隨的壓力,並不如敵
人所以為的來的稍多。
由於小仙機伶地閃掠奔騰,漸漸使得打鬥雙方身形加快,最後,人已失去去人的影像,
化成模糊的光團,彷彿走馬燈裡,團團追逐,無止無休的圓影,令人實在難以分清到底是
誰,哪裡是敵人,哪裡是友人。
驀地——
小仙開聲大喝,人如閃電一閃,筆直衝人高空,留下不知出了什麼事的敵人。
小仙所需要的,就是對手突兀怔仲的剎那間,和他們仍舊被慣性帶動。尚未完全停止站
穩的身形。
就在這一眨眼的瞬間,小仙長嘯人云,掄起墨竹,繞體滾飛,她以竹代劍,一招身劍合
一,將自己隱人一團激射呼嘯的烏黑光球之中,比去時還快地自半空撞向地面上的四人。
頓時,烏光閃閃,銳嘯咻咻,參差密集的光束,宛若多頭怪蛇電噬四方,刺人耳膜的嘯
聲,就像起自地獄的拘魂樂曲,幽幽迴響。
小天滿意地負手而立,臉上掛著喜悅的微笑,因為他知道,這次小仙獨自力拼四名江湖
上一流的高手,將不再需要他的幫忙。
不錯,小天他是想起,初次見到小仙時小仙就像眼前一樣,以一巳之力,拼戰紫微宮四
名高手,只是那時,小仙的功力,足夠資格等死,而如今,小仙的功力自然是今非昔比,較
以前厲害許多。
就是和不久前,與塞外三尊過招時相比,小仙的功力,也有非常明顯的進展。
當然,除了拜苗疆內陸,許多奇花異果之賜,使得小仙內力激增外,小天的調教,同樣
的功不可沒。
所以,小天他是有資格得意偷笑。
「快躲!」
同樣便劍的武斷魂,陡然地脫口狂呼,用劍多年的他,自是識貨,但是,他的警告仍是
稍為晚了一步,就在他暴騰狂退的同時,一顆有著灰白花發的頭顱,帶著一臉張口結舌的駭
然表情,飛高數丈,脫離它原該待著的地方。
武斷魂雖然只是驚鴻一瞥,但是他已經看清楚,那正是十二行宮之一、日者宮宮主,在
黑道上,人人聞名變色,以殘酷起家,血腥成名的剜心娃娃包衣峰,他的項上人頭。
緊接著飛起的人頭,另一名紫微宮的宮主,發出一聲淒厲的慘號,他被小仙飛轉的墨竹
大卸八塊,噴灑著嘔人的血雨,向八個不同的方向,拋射著軀體。
驀地——
烏芒矯卷舒展,發出驚天的裂帛之聲,追向逃命的武斷魂和另一名宮主。」
光華詭異的墨彩光球,宛若黑龍翔空,翔游於蒼穹宇宙,縮天地於一粟,它以快得難以
形容的速度,盤旋迴繞,空氣中,波蕩著索命的勁道。
小仙自墨球中,悠然開口道:「陰老大,咱們是舊識故交,你想不打個招呼就走嗎?」
可不是,那個逃命的另一人,正是廉貞星陰三省,他聽到小仙的聲音,鬼叫一聲,四肢
發軟地拼全力爬著躲向一株大樹之後。
可惜的是,他只有時間爬到樹前一尺之處,就永遠不需要躲藏。"嚀!」、"嚀!"連響
聲中,他被小仙切成四段,整整齊齊地攔在樹前。
武斷魂利用小仙追殺陰三省的機會,奔上溝通孤崖和對崖間,那條粗若兒臂的麻繩。
於是,烏芒倏斂,小仙微喘著一皺柳眉,她單腳獨勾,一柄大鍘刀激射而出,帶起一溜
如慧星尾芒的白光,追向繩上的武斷魂。
武斷魂人在麻繩上,忽聞背後有兵刃破空之聲襲來,他駭然地憑直覺揮劍橫攔,"鏘!"
的金屬撞擊聲音,迴響在山谷間。
武斷魂被這一震之力,帶偏腳步,一腳跨空,往深谷跌去。
他拼著一股求生的潛力,振臂想衝回繩上,可是,方才被他舉劍震飛的大鍘刀,在劃過
一個半弧之後,斜繞回轉地倒飛而回,巧得不能再巧地迎向上衝的武斷魂。
「噗!"然悶響,大鍘刀深深刺進武斷魂的胸膛,武斷魂痛苦地抱著胸口,瞪大眼睛,
張口難言地墜人絕谷之下。
小天熱烈地鼓著雙掌,走向小仙,口中嘻笑道:「贊就是贊!就是贊贊讚:」
小仙喘息已定,冷哼一聲,反身不理小天。
小天"噫!"地謔笑道:「怎麼啦!說你贊,你不高興呀?」
小仙還是不理,她乾脆抱起雙臂,昂首重天,一副不屑不理睬小天的模樣,鄭重的表
明,她,正在生氣!而且是生大氣。
小天在她身後扮個鬼臉,然後做作好言相求道:「小仙——-別生氣嘛!」
就在小天雙手搭向小仙香肩的同時,小仙雙手驀地扣住小天的左腕,接著一扯一翻,將
小天扎扎實實地摔向地上。
頓時,塵土飛揚,砰然有聲。小仙拍拍手道:「哼!誰叫你陷害我,活該!"她得意至
極地反身走向受傷的金鷹。
小天半坐於地,嘿嘿偷笑,一點也沒有被摔痛的表情。
原來,在小仙扣住他的手腕時,他就知道小仙想幹啥,為了順順小仙的心,他乾脆將計
就汁,假裝讓小仙摔倒。
其實塵土和聲響,都是小天製造出的煙霧,他根本沒被摔倒。
小天站起來,拍拍身上的泥土,暗自苦笑道:「唉!這就是女人!演個戲給她看,她就
高興,真是有個蠢,好騙的很吶!」
「喂1"小仙已經在金鷹面前站定,她回頭叫道:「你有完沒完?又沒真的摔死你,干
嘛窮拍個不停,想騙誰呀?趕快過來看看金鷹嘛,它們傷的不輕耶!」
小天嘿嘿乾笑兩聲,糗大地搓著鼻子,他無奈地對天翻個白眼,忖道:「老天!到底是
誰騙誰?」
他不禁想起,"他老爹曾經說過:「永遠不要輕估女人,否則,你會不知道自己是怎麼
死的!"這可是經驗談吶!
小天快步上前,這才明向小仙為什麼會向他求救,原來,受傷的這對金鷹,見有人逼
進,不顧傷勢地撲翅站起,對二人惡臉相向,一副拚命三郎的狠樣。
上天瞄見雄金鷹的金翅之上,赫然流著一道烏黑的血痕,他生氣道:「該死!他們居然
用毒!」
小仙扯著他的衣袖道:「小天,你快想辦法救它們嘛!萬一它們身上毒發,不就慘
啦!」
小天點著頭,探前一步,雄鷹"嘎!」的一叫,探首如電地啄向他的腦袋,小天只得偏
身躲避。
但是,雌鷹卻自另外一邊,探爪抓向小天,聯合夾擊偷襲地想置小天於死地。
小仙輕喝一聲,手中墨竹急忙撥向鷹爪,逼開雌鷹,小天趁機閃身退回原地。
他搔搔腦袋,皺著濃眉道:「它們不讓人接近,咱們怎麼救它們?真是傷腦筋?」
小仙單手插腰,側頭想道:「咱們乾脆來硬的,如何?」
「來硬的?"小天不解問:「如何硬法?」
小仙比手劃腳地幻想道:「就是,咱們數一、二、三然後相準,衝上去抱住它們,再將
它們用繩子綁起來……」
小天像看瘋子一樣地斜睨著小仙,使得小仙訕訕然擺手道:「算了,就當我沒說。」
小天卻不放過這種糗人的好機會,他故意誇張地搖著頭,嘖嘖有聲咋舌道:「老天,我
真佩服,虧你想得出這種好方法衝上去,抱住?嘖嘖,那兩隻鷹站起來比咱們倆疊在一起還
高,光是翅膀展開,大慨有一丈長……請問,偉大又厲害的小仙,您汀算如何抱法?是抱
頭,還是抱腳?」
小仙被小天這一頓挖苦,糗的臉紅如焚,她恨恨地一跺腳,噘起嘴嗔道:「好了嘛,我
不是說,就當我沒說過,怎麼我說一句,你說一堆,你是故意找碴是不是?」
小天故做無辜狀,揚眉道:「沒有呀!我只是發表一下正常人的看法……」
接下來,他忙著逃開小仙如雨的粉拳飛腿,沒時間說完下面的話——--。

runonetime 2010-04-08 01:51 AM

第二十五章 奇陣

小仙、小天經過數度嘗試,始終無法接近金鷹,兩人火大,乾脆不理它,逕自在孤崖四
周探險,無意中發現半山腰上金鷹所築的巢,二人便攀著山籐巖壁,溜下鷹巢。
鷹巢是用枯樹和金色羽毛混合築成,高度到小仙腰部,寬有直人並躺的距離,這鷹巢之
大,絕對是天下第一。
待他們二人探過鷹巢,找不出所以然,爬上崖頂時,兩隻金鷹大概是毒發,已經有些顛
顛倒倒,對於小天和小仙他們的逼進,只能莫可奈何地啞叫兩聲,以示抗議。
小天終究採用小仙的提議,兩人齊上,一個抱頭,一個拖腳,將兩隻金鷹一一扳倒於
地,每隻塞下一粒強烈迷藥,迷倒它們之後,才開始為兩隻龐然大鷹療傷。
好在小天身上靈丹妙藥不少,內服外敷,兩人忙活大半天,總算替金鷹們醫治完畢。
「好了!"小天用一方白布,擦淨雙手,站起身來大聲地宣佈著。
小仙如釋重負地吐出口大氣,她疲乏地癱坐於地,嬌喘著舉袖抹去額上的汗珠,放心
道:「總算把它們的命救回來啦!」
小天呵呵輕笑著,他彎下腰,仔細地再度檢查過兩隻金鷹,這才"嘿殺!"一聲,奮力扛
起比他大上好幾倍的雄鷹,招呼道:「走啦!」
小仙雖累,卻也跟著抬起雌鷹,和小天一起走向左前方,一處寬敞的山洞裡。
安置好金鷹後,小天拍拍手,和小仙一起得意地看著昏迷中的金鷹。
此時人所居的山洞,則是小天事先挑選,做為安置病患的場所,他和小仙兩人,便在洞
口生起火,做為自己休歇的地方。
小仙啃著烤山雞,漫不經心問:「小天,金鷹找到了,可是還沒有血龍令的下落,你覺
得接下去,咱們該怎麼辦?」
小天拋開一支雞骨頭,抹抹嘴道:「簡單!按照計劃,咱們進風雷潭瞧瞧,我就不相
信,那裡真的是有進無出。」
小仙盯著火堆,眨眨眼道:「其實,如果咱們在進風雷潭之前,先在外面綁條繩子帶進
去,不就不用怕走不出來啦!」
小天正和一隻雞爪在奮戰,他聞言呵笑道:「我正是這麼打算!」
小仙有默契地點點頭,專心啃著手中的雞肉,不將進風雷潭的事,當成一回事煩惱。
這就是小天他們會比常人更快樂的原因,他們總是將複雜的問題簡化,再為簡單的問題
找出解決的方法,如此一來,問題有了解答,便不再是問題。
至於那些單純不了的問題,小天他們就將它暫時丟到一旁去,等到尋得解決之道時,便
動手直接解決問題。
如此,問題就不會再困擾他們,而他們的生活,自然過的開開心心,順順當當,沒有煩
惱。
這是一帖偏方,一帖能使人快樂的長壽偏方,小天和小仙向來不喜歡按牌理出牌,所
以,他們很得意自己能發現這種不是正途的偏方,他們二人,不但日常身體力行,而且有意
將它大力推廣。
第二天,小仙和小天二人,在金鷹的低鳴聲中醒來,他們看到兩隻金鷹相互揉弄著對方
的頸項,同時以嘴輕啄對方傷處,就像在探著彼此受傷的情形,那種兩情眷戀的樣子,不禁
使得二人感動無比。
小天帶著昨夜吃剩的山雞,走向洞底。他嘻嘻笑道:「大老鷹,你們早呀!傷口疼不
疼?肚子餓了沒,吃些烤雞好不好?」
小仙看著小天謹慎緩緩地向金鷹接近,不由得也起身提掌戒備,以防萬一金鷹發怒時,
好支援小天。
可是,出乎二人意料,金鷹並沒有對小天採取任何攻擊,它們只是側著頭,以明亮的大
眼睛瞅著小天,好像在傾聽小天說話一般。
小天將烤雞放在金鷹面前,然後退後三尺,微笑道:「吃早餐嘍!」
雄鷹似是應和小天的招呼般,"呱"然輕叫,它低頭看著眼前的烤雞,伸出巨爪和利嘴,
撕下一片雞肉,轉頭餵入雌鷹口中。
受傷較重的雌鷹,欣然昂首,張口吞下肉片,然後用頭輕頂雄鷹胸頸,那模樣俏皮極
了,看得小天他們二人,忍不住呵呵直笑。
小天突發奇想問:「小仙,你猜小金鷹是在說謝謝,還是想再吃一塊肉?」
小仙肯定道:「當然是想吃肉!」
小天奇道:「你怎麼知道?」
「因為我昨天烤的雞太香了,它只吃一塊,怎麼夠呢?當然是想再來一塊!」小仙得意
地解釋著。
小天以為小仙有什麼驚人見解,結果,小仙竟幽他一默害得正在喝水的他,"噗!+-*/
地將水噴出,差點沒嗆死。
小天猛拍胸口,咳笑道:「拜託你饒了我,好不好?這種昧良心的話,你都能說得出
口?」
小仙杏眼一瞪,嬌嗔道:「什麼昧良心的話,我這人最老實,從來不說謊!」
小天被小仙假正經的樣子,逗得大樂,笑得在地上直打滾,大呼:「救命。」
小仙自已也覺得好玩,忍不住撲哧一笑,再也裝不下去。
小天好不容易喘過氣,瞅著小仙謔道:「你若叫老實,天下就沒有不老實的人嘍!」
小天輕啐道:「誰說沒有?我面前就有一個現成的賊人!」
小天嘿嘿一笑,不以為仵道:「我若是賊人,你就是賊精,咱們倆半斤八兩,誰也不用
笑誰。」
忽然,小天鬼叫道:「誰拉我?"他猛一回頭,就和一顆金光閃爍的鳥頭,來個面對
面。
小天順手摟住金鷹的脖子,搔弄著黃金般的羽毛,柔聲問:「怎麼啦?叫我有事嗎?」
小仙抓起最後半隻烤雞,走到雌鷹面前,代金鷹回答道:」它們還沒吃飽啦!」
果然,方才放在金鷹面前的野雞,連肉帶骨頭,一點也不剩。
小仙索興在雄鷹面前坐下,用手撕著雞肉,親自餵給雌鷹吃,好像金鷹是她家養的,而
她已經餵過金鷹千百次般,動作自然而熟練。
此時,如果有人看見洞中的情景,他一定不會相信,在昨夜以前,這對金鷹仍然凶狠無
比,恨不得殺死所有人類才甘心。
因為,此時小天偎在雄鷹胸前翹腳,小仙卻口中唸唸有詞,一邊餵食,一邊和雌鷹聊
天,而這對金鷹,竟是目光溫柔,隱含感激地凝視著他們二人。
在小天他們心目中,鷹和人一樣,只要你以真心待它們,它們自會回報以真心,比起某
些狡詐、陰毒的人類,鷹要比人可愛多了,至少,你不需防著曾經救它一命的鷹會吃人,但
是,你永遠難以捉摸,那些別有用心的同類,會在何時,因為名利之爭,不得不將你犧牲。
孤崖依舊是孤獨地聳立於群山環繞,深谷隔絕的天地之間,並沒有因為經過半個月時光
的流逝,而有所變遷與改變。
「飛起來!飛起來!輕快地飛起來……」
孤崖上,一處平坦的地面,小天和小仙二人,興奮地又唱又跳,又蹦又叫,在他們前面
不遠,兩隻金光耀目,神采奕奕的超大型金鷹,卓然挺立。
今天,是個風和日麗,萬里無雲的大好晴天,也是金鷹在受傷半月之後,首度展翅試飛
的日子。
似要應和小天他們的歡叫,兩隻金鷹同時緩緩展開丈長的巨翅,沉穩地上下擺動起來,
在小天和小仙狂呼吶喊的加油聲中,金鷹們揚起滿天塵埃,振翅嘶鳴,直衝九霄天際。
「喲呵!"小天他們在孤崖上,奔跑追逐著天上的金鷹,直到斷崖邊緣才停住腳步,他
們二人,雙雙抬手搭在額前,擋住刺眼的陽光,以目光繼續追尋著金鷹亮麗輝煌的影子。
經過半個多月來朝夕相處,換藥餵食,小天他們和金鷹之間,已經培養出一份真摯而且
濃烈的深情。
在小天他們心目之中,兩隻金鷹,就像兩人相交多年的好友一般,如今,金僵們重新振
翅凌霄,他們二人心中的激動,實在不在話下。
但是,這何曾不是代表著,不久的將來,小天他們就要和金鷹分手。
因此,激動的情緒之中,二人更有著一股無言的感傷,使得小仙忍不住眼眶泛紅,泛然
欲泣道:「小天,我好高興,也好難過,直想大哭一場,怎麼辦?」
小天眨著微有淚影的大眼睛,強顏歡笑道:「你就大哭一場好了,我會假裝不知道。」
小仙一撇小嘴,淚如雨下,可是她硬是抽抽咽咽,強忍傷心道:「你好壞,你幹嘛同意
我哭,我……才不哭!」
話才說完,小仙已經「哇!」的一聲,撲進小天懷裡,痛苦失聲。
小天畢竟是男孩子,不像小仙那般情緒化,他心中雖然也是悵然若失,但是,他卻抑住
滿心惆悵,扮演起強者的角色,輕聲安慰著小仙。
就像夏天的雷陣雨,小仙的情緒,來的快,去的也快,沒多久,她發洩夠後,即刻收起
眼淚,扯著衣袖,抹抹自己的大花臉,難為情道:「好了,我不要哭啦!」
小天哭笑不得地盯著小仙,佩服道:「哇塞!小仙,你實在有夠高竿,眼淚像自來水,
說來就開,說關就關,收放自如吶!」
小仙糗大地強辯道:「才不是呢!人家本來不會哭,卻是你說什麼,要我大哭一場,我
總不能讓你失望,只好隨便哭上一哭嘛!」
哦——
小仙糗糗地扮個鬼臉,故意改變話題,指著天空叫道:「你看,金鷹回來了。」
小天連忙抬頭看去,小仙得意地拍手促狹笑道:「哈哈,烏龜抬頭!"小天看不到金
鷹,才知道自已被騙,他轉過身,伸出手做勢撲向小仙。
小仙呵呵笑著逃開,小天對她吼道:「金鷹回來嘍!」
小仙皺著俏鼻子道:「學我的,不稀奇啦!」
突然
一聲愉快的呱然鷹鳴,自天空傳來,小仙急忙抬頭尋找金鷹的影子,果然看到兩隻金鷹
一前一後地飛回來。
小天哼聲謔笑道:「笨的人,向來以為自己很聰明,我實在很同情你那小可憐的自卑
心!」
小仙瞪他一眼,但是因為沉醉於招呼金鷹的喜悅中,懶得理會小天,便大度地放他一
馬,逕自高舉著雙手,在頭上交叉揮舞,和回航的金鷹打著招呼。
小天不甘落後,撮起唇,發出一聲響亮的口哨聲,對著天上的金鷹,熱情有勁地呼嘯
著。
兩隻金鷹快樂的在他們二人頭上盤旋一陣,然後才緩緩下降,它們的翅膀,扇起猛烈的
狂風,吹得小天他們二人的衣服,獵獵作響,
待金鷹停穩,小天和小仙已經頂著強風,跑上前去,各自抱著金鷹的脖子親熱。
還好,金鷹有兩隻,否則他們兩人,大概得先打上一架,才能決定誰有優先權,可以先
和金鷹摟摟抱抱一番。
等二人分別和兩隻金鷹親熱完畢,小天和小仙才回到山洞裡,打點行李,有點留戀地看
著半個月來,臨時湊和的窩,對著邪光禿禿的洞壁似乎都生出了一份孰悉感!
小天搖頭一笑,拉著小仙走出洞口,迎向等待他們兩人的金鷹。
小天走上前,輕摟一下金鷹脖子,然後伸手指拍拍金鷹的翅膀,雄金鷹嘎鳴一聲,展開
雙翅,讓小天爬上它的背。
小仙依樣畫葫蘆,也爬上雌鷹背上,這是他們二人,半個月來,最得意的一件事,就是
訓練金鷹當他們的交通工具。
不過,由於金鷹因傷一直在修養中,所以,小天和小仙他們只能摸擬到爬上金鷹背上為
止。
至於,他們是否能讓金鷹駝著四處翔游,那可就難說的很。
但是,這正是令小天他們感到興奮和刺激的地方,他們二人,一向樂於和末知挑戰,縱
然,失敗的結果,有可能是賠上唯一的一條小命,也在所不惜,至死不悔!這就是他們玩命
的本色。
小天看向身旁,另一隻金鷹背上的小仙,二人有默契地同時點頭,在小天一聲呦之下,
金鷹巨翅一揮,果真載著小天他們緩緩升空,
小天他們二人,只覺耳邊風聲呼呼,人已經飄飄然飛入高空,迎面而來強勁的風力,幾
乎將兩人吹得飛出金鷹背上。
好在他們兩人功力深厚,連忙使出落葉生根的定身法,雙腿夾緊鷹背,雙手抱著金鷹脖
子,宛若金鷹身上的羽毛般,緊密地黏著金鷹,總算二人沒被吹跑。
可是,高空中除了強大的風力外,大氣的壓力,同時壓迫著他們,使得二人耳鳴心跳眼
花,逼得他們不得不運功相抗,才勉強喘得過氣來。
良久,小天他們終於習慣高空的飛翔,開始有心情低頭看著腳下的世界。
此時,在他們的下方,只見一大片連綿無盡的綠色雲海,正是苗疆內陸的叢林,偶爾,
有些刺目的枯黃,切斷綠海,截斷綿延的森林區,那是縱谷和削崩的絕嶺。
小天側頭看向小仙,見小仙不轉睛地看著地面景物,不由得微微一笑。
小仙似乎感覺到他的注視,於是抬起頭詢問地回視過來。
小天貼著金鷹脖子的手掌,收攏起來,大拇指往上一豎,比出一個一級棒的手勢,小仙
深表同意的猛點頭。
他們二人深深覺得,半個月來苦心訓練金鷹和此刻痛苦的經驗,全都值得啦!
天底下,有誰能像他們二人,乘著金鷹,在天上飛來飛去?這種曠世佳舉,比之上回在
驪山上,大鬧皇帝寢宮和行館,來得有意思多了。
飛著飛著,前面某處,突然出現一片白霧茫茫,令人看不清天上地下。
兩隻金鷹突兀地厲嘯起來,繞個圈,回頭往後飛去,小天他們在鷹背上,只覺得金鷹似
乎變得緊張焦躁不安。
還不待二人弄清楚怎麼回事,金鷹已經載著他們遠離白霧區,同時急速地往下俯衝落
地。
小天他們只覺得地面正快速接迎當中,二人均忍不住,嚇得閉起眼睛。
小仙大叫道:「媽媽咪呀!南無救苦救難廣大靈感觀士音菩薩,救命呀!」
小天呻吟道:「我的天呀!如來佛祖,我曾經侍候你十五年,你可不能在這種重要關
頭,丟下我不管!我是你最最忠實的信徒耶!」
半晌,沒有動靜。
連耳邊的呼嘯的風聲都不見,小天他們微微睜開眼晴,偷偷瞇眼瞧瞧,噎!天不搖,地
不搖啦!小天和小仙放心地睜大眼晴來看,原來,金鷹不知何時,已經穩當當地停在一處疏
林裡,它們正展開翅膀等小天他們下來。
小天拍拍胸口,跳下地面,驚魂方定,大喘口氣道:「還好,有燒香,有保畢(保佑)!
總算十五年假和尚沒白幹!」
小仙自金鷹翅膀,像溜滑梯般,留下地面,雙腳微微打抖道:「怕怕!哪有人這樣降
落!簡直是謀殺。」
兩隻金鷹似是知道嚇著二人,於是踏著巨爪,用腦袋磨蹭著二人,小仙故意輕叱道:
「少來,你以為嚇過我們之後,撒撒嬌就可以算啦!我告訴你,門都沒有。」
此金鷹輕聲低鳴,好像在解釋,又像在求饒,小仙大牌地背過身去,不理它!金鷹居然
用頭頂頂小仙的背,見小仙沒反應,突然頭一低,用嘴去啄小仙的嬌臀。
「呀!"小仙抱著屁股,猛轉過頭,瞪大眼氣呼呼地賞了金鷹一個大響頭,她嬌嗔道:
「丟丟臉,你怎麼可以咬我屁股?」
小天在一旁,死命用雙手撫著嘴,卻仍掩不住"呼呼!」「呵呵!」的暴笑聲,小仙根
恨恨賞他一記衛比生眼,再踹了金鷹屁股一腳,才算消氣。
雌鷹被小仙踢得連顛二步,指著翅膀嘎叫一聲,它似有無限委屈瞅著小仙,目光竟是出
奇的哀怨。
小仙接觸到金鷹的眼神,猛然一楞,她吶吶道:「怎麼啦!我和你開玩笑的嘛!是不是
踢痛你?」
雌金鷹大頭一擺,朝著白霧迷茫的方向,慘然悲嘯,並且不斷地重複若擺頭的動作,幾
乎是立刻的,雄金鷹竟也轉向白霧籠罩的那方,仰天淒嘯。
小天和小仙先是莫名以對,突然同時脫口而呼:「風雷潭!」
風雷潭呀風雷潭!風雷潭中風雷動!
苗疆聞潭色變的鬼域,人人不願談,不敢談的庫木塔殺'喀!
一處終年雲霧封閉,迷離撲朔的人虛幻境,一個只聞人獸得進,難以生出的神秘地區。
早在遠古時代,有苗疆之時,便有庫木塔殺喀,這處有潭之名,而無潭之實的鬼域,其
實是一處沼澤遺跡。
由於地理位置特殊,正巧位居數座相錯的山峰之間,因此,終年潮濕多霧,若是只此一
端,風雷潭便不至於或成為令人怯步的不歸谷。
怪只怪老天無聊,洪荒古來心血來潮,突發奇想,順手拈來一些巨石、怪木、水澤,閒
散有致地隨便一擱,造成一座天然奇陣。
這座奇陣,不但暗合陰陽,衍生五行,更是和天干、地支,兩相呼應。
隨著子、丑、演、卯、辰、已、午、末、申、酉、亥,各個時辰的不同,陣式自動輪
轉,呼風喚雨,生雲造霧,無所不能。
老天造物,往往自有它存在的道理,不霸道,不殘酷。
但是,這麼詭異的天然奇陣,在經過幾千萬年歲月無情的侵蝕,石頹潭干,樹枯草長,
滄海已成桑田,景物已非。
因此,奇陣有了缺損,不再運轉自如,反而久之,它變成一座死陣,一座有死無生,有
去無回,要人老命的死亡之陣。
陣已毀,可是陣仍在,依舊佇立於天地之間,對著人們發出索魂的呼喚。
小天他們二人,自金鷹的神態,猜出風雷潭的位置,推測當年南海神龍宮的第六代宮
主,確是在此遭遇不幸。
所以,金鷹們對白霧特別敏感,對這個方向特別感傷難忘。
正當小天他們計劃往風雷潭出發時,兩隻金鷹百般阻撓,硬是不讓兩人前往死亡之地。
小天火大之下,在金鷹的夥食內,下了大量不傷身體的迷藥,將兩隻金鷹迷倒綁牢,才
得以脫身,順利來到風雷潭附近。
雖然,小天他們才踏近風雷潭十里之地,可是,已經是昏天暗地,白霧濃厚的令人伸手
不見五指。
饒是二人已經在風雷潭外,綁著細繩帶進鬼域,仍忍不住心驚肉跳,大念鵝米豆腐。
小仙更是緊緊拉著小天的手,死也不敢稍放,深怕一放之後,從此,我倆沒明天,不得
相見,那就,慘慘慘,一路淒慘慘到底。
小天頗有先見之明,花白霧突起,悄況一不對頭時,便用段繩子,拴在兩人腰間,以免
彼此變成迷途的羔羊,找不到回家的方問。
迷霧中,小仙微現緊張問:「小天,前途茫茫怎麼辦,我不知道腳該往哪裡放耶!。」
小天捏捏她的小手,安慰道:'「別擔心,只要抬起腳,就往前踏,沒啥好猶豫……」
「哎呦喂——,小天救命!」
小天感到小仙突然一沉,連忙握緊兩人相牽的手,緊張道:「小仙,怎麼啦?你怎麼變
矮啦?」
小仙雙手抓著小天,駭然道:「我掉進流沙坑,你千萬別動,舌則,咱們倆雖非同年同
月同日生,可有幸同年同月同日死嘍!」
濃霧裡,小天深深體會到當一個瞎子的心情,尤其做一個有著明亮雙眼的睜眼瞎子,是
多麼令人感到洩氣。
他小心地伸出右腳,輕輕探踏自己立身的周圍,尚稱安全。
於是,小天斷然道:「小仙,我喊一、二、三,你儘是提氣輕身,我把你拉上來,在我
右側一步遠的地方,是安全地帶,你只要扭扭腰,轉半圈,就可以腳踏實地,準備好了沒
有?」
「好了。」「一、二、三!"小天大喝一聲,使勁將小仙拉出流沙,平轉身,穩穩地將
小仙扶站於身旁。
「媽媽咪呀!總算撿回一條小命。"霧中傳來小仙放心的噓氣聲。
小天心情一鬆,馬上不老實地調侃道:「你呀!是禍害遺千年,想死可沒那麼容易!哎
喲!」
後面的"哎喲!"是被暗算的哀號,原來,小仙聞聲測位,柔荑猝揮,賞給小天的屁股一
大巴掌。
「喔"小天揉著屁股,埋怨道:「你真有夠狠心加三級,居然如此對待你的救命恩人,
你難道不怕天打雷劈,死的很難看。」
小仙嘿嘿賊笑道:「你說的,我是禍害遺千年,不活到有夠愧(滿意),是死不了的!而
且,在這種視而不見的鳥地方,死的好看、難看,都是無差!我是沒有所謂的啦!」
小天無奈道:「你很皮喔!」
小仙呵呵一笑:「彼此,彼此,於是兩人苦中作樂,對著白浩浩的前途放聲大笑了。
小仙苦歎道:「笑完了,接下來該怎麼辦?」
突然,她覺得身旁的小天,猛然下沉,換她緊張兮兮的拉著小天的手,問:「喂!小
天!你怎麼啦?跌下去了嗎?」
小天回道:「我沒有『拉',這裡也沒有毛坑,跌不下去的。」
小仙一楞之後,啐笑道:「沒有拉幹嘛往下沉?我'屎'(死)是不是?」
小天笑道:「找人也得有人做伴,你就一起來吧!"他拍拍小仙的小腿,示意她坐下
來。
小仙仔細落坐後,繼續糗道:「毛坑太小,只容得下一個人,要找屎,你自個兒去,恕
不奉陪!」
去你的!」
我才不去!」
「少米,說點正經事。」
「我是在說正經事,只是我不知道咱們坐在這裡,是在參哪一門禪?
小天真覺反應,脫口而出:「歡喜禪!」
「呀!"一聲悶響,小仙怒道:「禪你個頭,你還是去找『屎'比較正經一點!」
小仙一腳將小天踹入流沙坑內,她卻忘記兩人腰間,帶綁著一條息息相關的繩子。
當小天"哎喲!"出口,小仙連帶被拖向流沙坑,嚇得她趕緊使出千斤墜剎住身形,同時
順著繩子,將小天拉上實地。
小仙鄭重聲明道:「我給你講,我是為自己的生命著想,才勉強救你一下下,你可別自
作多情地以為我有其他什麼副作用。
小天賊笑道:「我栽(知道)啦!"他暗自在心中加上了一句:「做賊心虛,越描越
黑。」
小仙哼聲道:「認栽就好。」
「嘿嘿:「小天賊笑不語,得意自己吃到一記嫩豆腐。
小仙只覺得小天笑聲有異,可是濃濃白霧的掩飾下,無可奈何地瞧不出所以然來。
一時之間,他們二人都不再說話,突如其來的沉默便悄悄浸人霧中,籠罩著兩人。
最後,還是小仙先憋不住,她無聊地問:「喂!小天,我們到底在這裡幹什麼?」
「沒幹什麼呀!我們就做在這裡等。」
「等,等什麼!等死還是等吃飯?」
笨!等霧散啦!」
「萬一霧不散呢?難道咱們就在這裡一輩子。」
坐一輩子?那會變成有'痔'青年,我可沒興趣!你如果有興趣得便秘,就儘管坐一輩
子吧!我可沒意見!」
喂!姓古的!你家翔龍社缺水是不是?幹嘛出口成『髒',真是沒水準、沒氣質、沒風
度,無聊的可以!」
就是因為太無聊,所以才沒話找話聊,呆子。」
豬八戒!你還沒有說,你是憑什麼認為這陣霧一定會散?」
「老天在上,不是我古小天喜歡出口成『髒',實在是有個某人欠罵,天下怎麼有這麼
竹本(笨)的人,居然,連這麼簡單的道理都不懂,我真為他感到慚愧!」
「姓古的,我鄭重地警告你——」
「卡!我知道你要出口成'髒',為了挽救你的名譽,我就告訴你答案了。你仔細想想,
剛才這陣霧,是不是來的很突然?」
「嘿!那有怎麼樣?」
記不得老巫師曾經提過,他認為這個鬼域是一座天然陣式。」
記得呀!」
那就對啦!既然這是一座陣式,而且濃霧來的離奇,那一定是因為陣式變化所造成,
只要等這變化的時間一過,霧是不是有可能自己分散,不用咱們在這裡坐一輩子,變成有'
痔'青年。」
「——」
怎麼樣,有沒有道理?」
我們來玩文字接龍好不好?」
小天呵呵輕笑,他知道小仙故意改變話題就是承認自已不夠聰明,於是,他不為已甚,
順著小仙的意,不很熱烈地問:「怎麼玩?」
「就是我們輪流說一句成語,但是,成語起頭那個字,必須要和上一句成語的最後一個
宇同意。」
很無聊的遊戲。」
就是無聊,所以才沒事找事做嘛!」
「好吧!誰先說?」
「我先,天下為公。」
「公共道德!」
「德高望重。」
「重金聘禮。」
「喂,小仙,這個實在是夠無聊耶!」
「不然你想幹嘛?」
「咱們來聊天好不好?」
「我才不要,每次聊到後來,你就會出口成髒,沒意思。」
「咦,丐幫小長老居然介意別人出口成髒,這可真是天大的新聞喔!」
「好嘛!要聊就聊,誰怕誰呀,你想開什力講,放馬過來!」
「說說你是怎麼混上丐幫小長老的職位,好不好?」
「不是說過了嗎?我拜了個好師父,徒因師貴,自然就當上小長老啦!」
「這個我知道,我的意思是指,你是如何拜上你師父?是他不小心相中你,還是你以小
吃大,把他拐到手?」
「噢!這個呀!其實都不是。我師父是我老爸以前混江湖時的老哥哥,我還沒出生,他
們就決定好,要我當小乞丐。——對了,你對白大叔那封信,有什麼看法?」
「嘿……我想等咱們從這裡出去,就……」
白霧茫茫,茫茫白霧,小天他們的說話聲,隱隱穿透濃霧,從那種商討的口氣聽來,他
們似乎很認真地研究著未來的計劃,霧仍在,霧仍濃,何時白霧才會消散?白霧是否真如小
天所推測,會自動消散!」
夜,寧靜和諧。
滿天有若碎鑽的繁星,忙碌地眨著眼睛,想看清這竹沉睡中的黑暗大地。
一彎如眉新月,斜斜地,高高地,慵懶嬌柔地掛在眾星之間,顯得格外恬靜,還有些醉
人的迷濛。
一株參天大樹之下,映著月光,有著些微的閃亮,亮光跳動著溫暖的金黃,像是半夜的
過客,在樹下燃起休息的營火。
驀地——
營火突兀地爆漲閃動,"呱!"一聲厲啼,驚起滿山宿鳥亂飛。
一堆火光,在抖動之後,化成二團亮閃閃的黃金,正是兩隻從昏睡中醒來的金鷹。
瞧它們搖頭晃首,腳步踉蹌難穩,猶如宿醉末醒的酒鬼模樣,不難猜出,小天所下的迷
藥,是如何的厲害。
「呱!"再次長叫,兩隻金鷹總算撲著翅膀站穩龐大的身軀,它們側著頭,似乎一時間
還沒搞清楚,到底出了什麼事。
等它們的腦袋,自一團漿糊裡,清醒過來之後,不由得同聲長嘯,似乎在喚小天和小仙
他們。
雄鷹沉穩低厚的叫聲,倏然響應在夜空,驚起更多飛鳥,它的呼聲末歇,雌鷹悠長清脆
的長鳴,已然相隨而起。你一聲,我一聲地要求回答。
夜。仍和諧,蟲聲不復,但是,金鷹的嘯聲,已經從安然的緩慢,變成急促的惶然!
金鷹們呼吼半晌,不聞小天他們回應,狀似緊張地拍著翅膀,想要凌空而起。
結果,兩隻鷹甫起猝跌,原來,它們的爪子,被小天他們綁在一起,另一頭就緊緊纏在
大樹之上。
金鷹頗為懊惱地睇著束縛,沒好氣低頭去啄繩子,不知小天他們是怎麼綁的,還讓金鷹
們頗傷腦筋,剔挑半天,就是解不開那些亂七八糟的死結。
雄鷹不服氣地嘎聲大叫,猛力拍著翅膀,扯動綁在樹上的繩子,頓時,金鷹四周,一片
飛沙走石,勁風狂烈,"崩!「然微響,繩子禁不住雄鷹的拉扯而蹦斷,雄鷹神情頗為得意
的昂首挺胸,嘎嘎拍翅歡呼。
雌鷹不語,只是埋首在它們綁在一起的四爪之間,上下剔啄,終於,綁的死緊的結,被
雌鷹扯松,它尖銳的長嘴,看準地方,一挑一甩,繩子應聲散開,雄鷹踏步走出繩圈,拍翅
衝霄而起。
雄鷹同樣一振巨翅,突地升空,兩隻金鷹頗有默契地同聲一叫,閃電般衝向白霧迷茫的
風雷潭而去。
天,仍是昏黑陰霉,但是濃霧已稀,憑小天他們此時的功力,想在薄霧中行走自如,並
非難事。
加上他們兩人生性好動,卻硬是被白霧困坐半天之後,早就憋得難受,一見白霧略消,
就急急動身,往風雷潭深處尋去。
風雷潭內的景致並不怎麼誘人,到處是枯樹幹潭、腐枝敗葉,一付典型的落魄相,沒啥
看頭。
但是,穿行在這個形象邋遢的鬼域地帶,一不小心,便有可能誤人歧途,往往走上一大
段路之後,竟然轉回原先出發的地方,讓小天他們氣得差點吐血。
尤其,小天他們帶進來做為認路標誌的細繩,更是三不五時的出軌,和一些雜木枯枝糾
纏不清,使得二人時常得停下來拉拉扯扯一番。
原來就沒啥耐性的小仙,此刻已是火大至極,一掌劈碎眼前一塊擋路的大石,同時飛腳
踢倒株小樹。
她大力地扯動和樹枝難分難捨的細繩,口中抱怨道:「是哪個呆子說要綁繩子認路?」
小天斜睨她一眼,沒說啥話。
小仙搔搔散發,自言自語道:「我知道,我知道,是我們這兩個超級大笨蛋的饅主
意!」
小天好脾氣地笑笑,安慰道:「小仙,別心煩,如果這點小小的挫折你都忍不住,那麼
將來在江湖上遇到不如意時,你要怎麼去面對?」
小天接著故意刺激她,謔笑道:「我實在很懷疑,以你這種耐性,是如何練成無問劍至
高的境界!」
小仙白他一眼,撇撇嘴沒說話,算是默認小天的懷疑。突然,小仙指著前方不遠,一處
被雷擊轟焦的痕跡,好奇道:「小天,你看那裡,為什麼大石頭都會被雷烤焦?」
小天瞇眼笑道:「大概是它觸怒住在這裡的雷神,所以雷神就給它一錘,讓它電上一
下。」
小仙抬起頭,看著漸漸清朗的天空,高興道:「你看,天睛了耶!哇!巳經是黃昏的時
候啦!」
小天不以為然,皺眉道:「這種鳥地方,你要巴望它放晴,我看是難嘍!」
小仙啐道:「烏鴉嘴……」
似乎是要應正小天的話般,朗朗的晴空,突兀地亮起一道閃電,接著"轟!"的猛然巨
響,一個晴天霹靂,劈中二人右側一株大樹。
頓時,大樹被劈成二半,在頹倒的同時,已經劈劈啦啦地燃燒起來。
小天他們二人,同時嚇了一大跳,出竅的神魂還沒回應,「啪喳!"又是一道閃電,"轟
隆!"地落在兩人身旁丈尋處。
小天淒然驚醒,猜到一定是陣式又發動,他拉著小仙,急忙奔向一處由巨岩疊成的洞穴
內。
當他們二人堪堪躲進深不足三尺的洞穴內,"轟隆!"又一道落雷,幾乎在追在他們身
後,擊向地面。
隨著落雷的轟擊,地面為之抖動,四處塵土飛揚,走石襲人,小天用自己的身子護住小
仙,將她圈在洞穴和他的健臂之間。
直到天地不再瑟瑟發抖,小天才勉強側身,擠進淺洞之內,他們二人不約而同,小心翼
翼地探出頭,瞄看著洞穴之外,雷擊四竄的奇景。
那一道道如蛇騰空,扭曲刺目的雷電,囂張地在天空中跳躍舞動。
當它們高興時,不時落向石上、樹上、地面,劈碎巨石,燃燒枯樹、更在地面留下坑坑
洞洞,到此一遊的紀念符號。
如今,小天他們看著遠方的閃電,頑心又起,兩人有趣地對著落雷,指指點點,一會兒
說這雷像蛇,一會兒批評那道電太難看,彷彿不自覺,自己正置身在雷電交擊,危險四伏的
雷擊區。
突然,天際劃過一道出乎尋常的明亮電光,小天直覺吼道:「快逃!」
說著,他拖著小仙衝出洞穴,幾乎是同時,"啪!轟隆!」那道雷正好落在兩人藏身的
洞穴頂上。
一陣撼天震地的石崩,轟然壓向小天他們倆,小天想都來不及想,直覺反應,抱著小仙
撲向地面,連滾帶翻,滾出丈外,才逃過一劫。
當兩人站起身時,都成了大泥人,大花臉,兩人看著對方都忍不住哈哈大笑,直到另一
道閃電擊中遠方的大樹,兩人才想到要逃命。
小天拉著小仙東躲西藏,口中呵呵笑道:「慘呀!有夠慘!沒想到頂頂有名的玉面金童
和頑丐,居然會如此狼狽,到處被雷追殺。」
小仙氣喘吁吁地笑道:「呵呵,這比和人廝殺來的刺激多啦!哇塞!又來了,逃嘍!」
經過這陣短暫的休息,他們倆再度故意忘記雷擊的可怕,竟在雷電閃閃間,展開輕功,
身形飄逸,姿態優美地逃命!
直到入夜,這陣精彩刺激的雷電秀才告一段落。
小天他們二人,已經累得不成人形,連帶來的乾糧都沒吃,找著一棵足以棲身的大樹,
爬上去就呼呼大睡,管他天然奇陣還會不會有其他的變化。
月過中天時,遠方隱隱傳來陣陣鷹泣,尖銳悲哀的嘎叫聲,刺人耳膜,令人聞之,忍不
住鼻頭泛酸。
睡在大樹上的小天和小仙,被這種刺耳的嗓音所干擾,不耐煩地咕嚨一陣,翻身再睡。
「哇!"、"哎呦!!"小仙一翻身滾下樹,摔在一堆落葉上,哀哀直叫。
小天受到小仙慘叫聲的刺激,猛然彈坐而起,他也忘記自己身在何方,一翻身想下床,
結果直落樹下,好在他反應還算敏捷,半睡半醒之下,伸手揪住一支垂枝,人就吊在半空晃
蕩。
他掩口打個哈欠,睡眼迷濛問:「小仙,你幹嘛睡到地上去?」
小仙揉著摔痛的屁股,怒罵道:「是哪個死相,三更半夜鬼吼鬼叫的擾人清夢?」
「呱!"就像在回答小仙的問話,遠方再次傳來金鷹的悲鳴。
小天他們二人同時一楞,無奈道:「它們怎麼逃出來了」
小天搖搖頭,仰天發出一聲內力充沛的長嘯聲,嘯聲末歇,已經看到二點金光,由西方
急速地接近。
不一會兒,兩隻金鷹已經飛臨小天他們棲睡的大樹上空,金鷹驟見小天他們安然無恙,
興奮地伸長脖子,拚命大叫,一陣盤旋之後,兩隻金鷹便降落在大樹旁。
小仙跑上去摟著金鷹,親膩道:「你們怎麼跑來這裡,這裡很危險,你們知不知道?」
金鷹點著金色的大腦袋,頗通人性地回應小仙。
小天自樹上跳到雄鷹背上,他拍著雄金鷹的大頭,頑皮道:「喂!大家夥,你是怎麼脫
困的?是不是我綁得不夠牢?」
金鷹側頭凝聽半晌,然後以它溫柔的大眼晴,責怪似地瞪著小天,似乎不高興被小天綁
住的事。
小天呵笑地摟著它的脖子,將臉頰貼著金光閃爍的羽光,來回磨蹭,根本不理會金鷹的
白眼。
漸漸,月光黯淡,天空又有隱約的雷鳴,兩隻金鷹緊張地呱呱大叫,雄鷹長嘴一伸,將
小仙叨上雌鷹的背脊,不由分說,載著兩人衝霄而起,飛快地離開風雷潭。
小天抱著雄鷹,哇哇大叫道:「喂!回去呀!我們好不容易才進到裡面去耶!死相!」
小仙拚命扯著雌鷹脖子旁的羽毛,威脅道:「快回去,不然我要揪你的羽毛嘍!」
兩隻金鷹宛若末聞,更加快速地振動翅膀,將身影投人黑暗之中……。
是日,金鷹築在孤崖間的鷹巢裡。
小天和小仙擠在兩隻金鷹之間,睡得頗為香甜。
直到一道耀目的陽光,照在金鷹的羽毛上,反射出刺目的強光,才將小天照醒。
「啊!啊!"小天伸個大大的懶腰,枕著金鷹的身子醒來,小仙像個吃奶的娃子,面朝
下,頭藏在雌鷹翼下依舊沉沉地俯睡著。
小天瞇眼看看太陽,推算時間不早,便用腳推推小仙,叫道:「喂!天亮嘍!起床!」
小仙咿哦地翻個身,繼續沉睡,小天坐起身,在鷹巢裡抽了一支金羽毛,嘻嘻賊笑地掀
起金鷹的翅膀,對著小仙的鼻子搔養養。
「哈……啾」小仙迷迷糊糊的揉著鼻子醒來,神智不清地看著小天,睡眼惺忪道:「到
家啦!」
敢情,他昨夜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來的。
小天好笑地看著她,謔道:「還沒有,我們現在只是在苗疆而已,離回家還有一段
路!」
小仙眨眨眼道:「噢!那等到家再叫我。」
說完,她翻身想繼續再睡。
小天意外道:「還睡?耶!你很皮喔!」
小仙猛地一扭纖腰,直挺挺坐起身,毫無睡容地對著小天扮個鬼臉,嬉笑道:「到現在
才知道我皮?晚嘍!」
小天呵呵一笑道:「我早就知道你裝睡,所以,故意給你騙,你還真為你騙得了我
嗎?」
「耶!"小仙對著小天吐舌頭,模樣又俏皮又可愛,看得小天有些傻眼,他不禁幻想,
當小仙換上女裝時,會是何等的迷死人。
小仙伸出手,在小天面前晃了晃,招魂似地喚道:「回來喔,古小天回來喔!」
「去你的!"小天笑謔地拍開她的小手,正經問:「怎麼辦?,咱們還進不進風雷
潭?」
一提到風雷潭,兩隻金鷹馬上機警地豎起耳朵,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小天二人。
小仙回瞪兩隻金鷹一眼,賭氣道:「當然要去。」
金鷹抗議似地輕叫一聲,不滿意地掙動身子。
小仙一抿嘴,對它們斷然叱道:「少廢話,人類說話,不許你們打岔。」
金鷹雖然頗通人性,但是還不至於神奇到可以瞭解小仙在說些什麼,便又不服氣地嘎叫
一聲。
小仙半是認真,半是做狀,站起來雙手插腰地教訓道:「我知道你們是為我們的安全著
想,可是,你們搞清楚,你家的老主人死在風雷潭裡,總得有人去為他收屍,我是說,如果
找得到他的屍體的話。」
小仙看金鷹似懂非懂地斜睨著她,於是更有勁地往下道:「而且,我已經答應林爺爺,
無論如何,要將符老前輩的生死查個明白,還要找出血龍令,血龍令你們懂不懂?」
金鷹嘎然一叫,居然點起頭,表示知道血龍令。
小天看得大為驚奇,不信邪地重問一次:「你們真的聽得懂血龍令,知道那是啥個玩
意?」
金鷹再次輕叫一聲,小天和小仙不由得面面相覷,沒想到歪打正著,居然問出個所以然
來。
於是,小天高興地撫掌笑道:「那敢情好!你們既然知道血龍令這玩意兒,就應該知
道,它對南海神龍宮的重要,如今,血龍令就在風雷潭某處,我和小仙要去將它找出來,你
們不應該阻止我們,對不對?」
小天一邊說,一邊指著風雷潭的方向,以加強口氣和決心,表示他對血龍令的重視。
不管金鷹它們聽懂多少,至少,它們從小天他們二人堅決的表情裡瞭解到,無論如何,
小天他們不可能放棄進人風雷潭探險一番。
因此,金鷹們似乎有些黯然,眼光含憂地凝視兩人。
而小天和小仙,也以最迷倒眾生的微笑和金魔相對,希望藉著這個笑容,將信心傳達給
金鷹它們。
這種奇異的心靈溝通,默默地在人、鷹之間的交流,最後金鷹放棄堅持己見,接受小天
他們進人風雷潭的決定。
當它們無奈地"呱呱!"輕叫兩聲,小天和小仙高興地同時歡呼,一人送上一個香吻給兩
只金鷹。
對小天他們而言,贏得金鷹的認同,和戰勝二個人類的意志,是代表相同的意義。畢
竟,他們倆,已將金鷹視為同類。

runonetime 2010-04-08 01:52 AM

第二十六章 萬用寶鑒

小天和小仙,再度重回風雷潭,這次,他們這是騎著金鷹飛來。
為了安全起見,小天他們將金鷹留在風雷潭外,兩人算準時辰,有如識途老馬般,輕易
地逼到上回他們睡覺的樹下。
這次,他們倆仍是綁著繩子進人鬼域,不同的是,這次繩子的另一頭,是綁在金鷹的瓜
子上,必要時,可以由金鷹替他們"收屍"。
當然,收屍只是小天他們隨口編來的笑話,在他們二人心中,早就幻想著風風光光找回
血龍令的景象。
死?沒想過!而且,根本不用想,他們早就認定,那是和太陽從西邊出來一樣——不可
能,絕對不可能。
小仙挪挪腰上的繩子,看著移動的月色,皺眉道:「小天,你想上次那陣雷鳴之後,會
是個什麼的光景?」
小天仔細地打量周圍,比較這裡和上次不同的地方,良久,他猜道:「可能是地震!」
「哦!」小仙好奇地睜大眼問:「怎麼說?」
小天手指著上次兩人躲避雷電的洞穴,解釋道:「你瞧上次坍崩的那個洞口,原來,那
裡有一塊菱形的石頭,可是現在石頭往右移動許多。
再看山洞右側,原先並沒有裂縫,可是現在卻有條二、三寸狹縫,這種現象,是不是和
地震過的情形,兩相吻合。」
小仙同意地點頭,她不得不佩服小天對事的細心觀察,這一點,確切是她所不及的,因
為,她實在太習慣大而化之。
如今,身邊有個現成的小天可問,對一些小事,她更是懶得去猜,由小天告訴她,可就
輕鬆愉快多了。
而且,萬一小天推測錯誤,她還可以名正言順地糗他一頓,這種不賠本的事,何樂而不
為。
弦月,再次微微偏西,到了丑末寅初的時辰,此時,天地昏然變色,烏雲倏地掩去月
光,天空傳來陣陣雷鳴,宛若天神震怒,低低欲吼地咆哮。
小天和小仙兩人,手拉著手,略帶緊張地注意身旁四周的變化,雷鳴漸響,小天此刻才
發覺,原來這個震響,並非天上的雷聲,而是起自遠方暗處的山頂。
驀地-----
「隆!"、"隆!"之聲,如浪般撲耳而來,大地就在這種嗡鳴震號中,上下左右,撕裂
般地抖動起來,好像薄薄的地皮下,困著一隻因痛苦而翻騰掙扎的怪獸,好像不扯碎這張薄
薄的地皮、怪獸便難以善罷干休。
地面上一些較小的石頭,開始如跳豆般,砰砰地蹦跳起來。
小天和小仙他們立身處的大樹,更是像裝上彈簧一樣,斜歪地左搖右晃,搖落一身嫩綠
的樹葉。
小天他們在繽紛的落葉裡,老神在在地留守原地,隨著大地一起上、下、左、右,隨意
地擺動。
如果將抖動的大地比做海,他們就是海上的舟,不管海浪多麼洶湧濤天,小舟就是這般
自然地在波浪中起伏翻騰。
搖擺的小仙,看著晃動的地,觸目都在動,都在搖,都在晃,比起在浪濤翻騰的河海中
游泳,可要有趣的多。
她格格笑道:「小天,好好玩喔!」
小天呵呵笑道:「誰說我好玩?是地震好玩!說話得說清楚,不然,人家會誤會你在玩
弄我!」
小仙身如風中垂柳,窈窕地順勢飛旋,單腳回踢向小天。
小天嘿嘿一笑,喝醉似地踉蹌一晃,躲開小仙的攻擊。
小仙好不容易再次站穩腳步,她驚咦道:「丟丟臉,你怎麼可以偷學我師父的醉龍十八
滾?」
小天吃吃笑道:「誰說我學你師父,剛剛那招,是我自創的如來醉酒!」
小仙笑罵道:「胡說,出家人忌酒,誰說如來佛會喝酒?鬼扯。」
小天反駁道:「誰說如來佛不喝酒?你沒瞧有很多善男信女,在拜拜時,都要用酒來祭
神,如果如來佛不喝酒,不就對不起老百姓,他既然渴,當然偶爾也會喝醉,所以,就有這
招如來醉酒傳世啦!」
小仙格格直笑,身形旋舞中,促狹道:「我看是你這個玉面金童喝醉時的蠢相才是真
的。」
小天哈哈一笑,得意道:「隨便啦!只要你承認是我的絕招,玉面金童喝醉酒,還是可
以。」
小仙啐笑地集中精神應付地震,因為此時陣式中的地震已經達到最高潮,不少樹木拔根
而起,許多巨石碎跌地,地面終於耐不住上衝、下襲、右搓、左揉的折騰,裂開一道黝黑可
怖的缺口。
小天有些擔心地注意著小仙,害怕她消受不起這種非人力所能抗拒的震波而震昏。
強裂的地震繼續著,足足震動將近一個時辰,一切才慢慢恢復正常。
小天呼口氣,調息一下微喘的氣息,回頭看看小仙,竟看到小仙癱在地上,一身濕汗,
像一隻剛從水中撈起來的落水狗。
但是,為了爭取時間,小天只好殘忍地拉起眼珠子猶由上下蹦轉不停的小仙,瞄準方
向,奔向風雷潭的深處。
地震之後,彎彎的眉月,不知在何時悄悄地溜出雲層,在風雷潭裡,投下一片乳白寧靜
的光華。
此時的風雷潭,飄起幽幽的淡霧,使得月光下的世界,更加神秘淒美,令人很難想像,
方才大地剛經歷過一陣山崩地裂的駭然大震。
微涼的空氣,薄霧的月夜,正是趕路的好時分。
突然------
小仙「哎呦!」一聲,使得奔掠於前的小天急忙剎車,回過頭探問:「怎麼啦?」
小仙一手摸著頭,一手的手心攤開一看,她皺眉道:「冰雹?!」
這二宇才說完,突如奇來,一陣"嘩啦!"的震天價響,夾以萬斗冰雹,自天際傾落,淹
向地上的二人。
這些冰雹有若驟雨,"嘩啦!嘩啦!」之聲,響得駭人,更慘的是冰雹不光是從天而
降,它們就像出自內力深厚的武林高手中的睹器,夾著是以傷人的萬斤之力,狠狠地砸向二
人。
時值非常,小人顧不得避嫌,一腰健碩的長臂,便將小仙貼於身旁,他默然運足十二成
功力的金剛護體神功,在兩人四周,和起一道看不見、摸不著,無形的罡氣之網。
宛若狂風暴雨的冰苞,被小天的無上神功,阻擋在三尺之外,不得其門而人地四散跳
彈,小天他們二人,就頂著這張看不見的護網,緩緩地繼續向前逼近。
出自天然奇陣,就像永遠也下不完的冰苞,彷彿有了意志,非得毀去小天的罡網才甘心
似的,越下越急,越落越密,拚命、狠命,死命、要人命地衝擊保護兩人那道無形的力牆。
儘管小天神功蓋世,內功之深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可是如此全力長時間的運功以抗,
難兔會疲乏。
可是,三尺方圓的罡勁,減縮成二尺,但是小天仍可感覺到護體的神功,依然隱隱波
動,似有被擊破的憂慮。
他只有停下前進的腳步,一心一意地催動內力,運功抵抗著陳式所發出浩然無比的威力。
小仙貼在小天的胸前,任憑罡網之外冰雹肆虐,她卻有一份出奇的安全感,讓她覺得自
己像一艘在茫然大海中遭遇風暴的小舟,尋找一個可供避難的人港,管他外兩如何風狂雨
急,在小天的臂彎裡,沒有任何人,任何事能傷害她。
於是,小仙安心地眨著她那雙聰慧靈活的大眼晴,欣賞著罡勁之外,似雨似霧,如夢如
幻的奇景。
直到,小仙悚然驚覺,原本平靜逾恆的小天,此時身體微熱,氣息微喘,擺明著他已經
運功過度瘦,開始體力透支。
小仙急忙回頭看著閉目運功的小天,只見他額際已然浮現細密的汗珠,小仙面含隱憂地
舉袖輕輕印去小天額上、鼻翼的汗珠,同時她不忘揮動衣袖,為小天扇風,希望能讓他涼快
些。
畢竟,這是她此時,唯一可做的事。
冰雹持續地下著,而時間反而以磨人耐性的蝸牛個漫步,一點一點地爬行,原本只有龍
眼大小的冰雹,已經"發"成乒乓球的體態,「砰砰!"掉落有聲。
不知道到底經過多久的時間,就在小天覺得自己已支持不住時,冰雹像來是般突然,離
奇停止,大地再次恢復原有的寧靜。
小天頓然鬆口氣,斂去護體神功,"嘩啦!"微響,原來被擋體二尺外的冰雹,因為力牆
頓失,紛紛向兩人立腳處滾動滑落。
小仙低頭一看。"哇塞!」大大小小的冰雹,竟然埋到兩人膝蓋附近,可見這場冰雹下
的有多離譜。
小天不管有沒有冰雹,已然盤膝落坐在冰層之上,逕門調息消耗甚巨的體力……
小仙默默為調息的小天滬法,一邊溜眼瞟向四處。
眼前的景象,不由得使她楞楞地張大口,驚奇無比地喊不出聲音。
此時,小仙觸目所見,滿地儘是冰雹,大大小小,伏層層堆積的冰球,在朦朧新月的照
耀下,閃爍站著琉璃燦爛的七彩虹光,遮去原是醜陋難看的沼澤地面。
這些似夢似幻虹彩,猶如千萬個守著綵衣的活潑小精靈,飄浮在冰球上,翩翩起舞,使
得世界充滿靈活躍動的繽紛色彩,眼前的景色,奇幻極了,也綺麗極了。
小天不知何時已經收功而起,靜靜地陪著小仙,觀看這幕奇景。
他害怕破壞眼前美景般,壓低嗓門輕言道:「很美,是不?」
小仙閉作住張大的小口,興奮莫名,日不稍瞬地直點頭。
她歎道:「真美,沒想到恐怖的風雷潭,令人聞名心驚膽跳的鬼域,競也有這種難得一
見的奇景。」
小天低笑道:「可見老天是公平的,它給予風宙潭猙獰可惡的一面,同時不忘穿插一點
美麗的景致,來點綴這個鳥地方!」
小仙聞言不禁咯咯輕笑。
夜,悄悄地過去,月,偷偷地回家。
大地再次隱人深深的黑暗,就像表演一場華麗的魔術大觀之後,在撼人目眩的光影中,
陡然落下漆黑的布幕,留下令人難以遺忘永恆的瞬間。
不久之後,東方會換上魚白,夜神也將離開,大地重回白天熱情的環抱。
那時,冰雹會在陽光下溶化消失,猶若鏡花水月般,不留痕跡,使人無可憑量,在夜裡
曾經出現過的絢麗。
太陽出來了,出奇的亮麗,出奇的熱情,出奇的燙人。
小天他們已經是汗濕衣衫,而衣服上的汗水,竟滴滴答答,滴落有聲。
放眼望去,他們所經之地除了滿地沙礫,居然不見半棵小樹,或是一方稍大的岩石,這
表示,他們兩人連個想遮蔭蔽的地力都找不到著!
難怪功力深厚的兩人,早就憋不住熱,張大嘴如拉風箱般,呼啦!呼啦!直喘大氣。
小仙拉住前面的小天,抹著汗哀喘道:「小天,我要喝水,熱死人啦!」
小天舔口乾裂的嘴唇,無奈道:「水早就喝完了,你是不是熱昏頭,忘記啦?」
小仙手搭著涼棚,四處張望道:「我沒忘!我只是想,如果再問一次,不知道會不會出
現奇跡,突然跑出一壺水來!」
小天苦笑道:「小仙,我不得不佩服你豐富的幻想力,不過,我開始擔心,這是太陽曬
太多之後,燒壞腦子的先兆。」
小仙瞪眼道:「"燒壞腦子,對!我的腦子是燒壞啦!瘋子打人無罪!」
她還說打就打,手中用來當枴杖的墨竹,猝然飛挑,搭起一堆碎石砸向小天,同時墨竹
倏閃,幻起二十杖,跟在碎石之後,抽向小天頭頂、身體。
小天採取的躲避力式,不但直接,而且有效。
他只是腳尖點地,倒飛丈外,逃得老遠,對小仙高舉雙手,談判道:「休戰!休戰!這
種天打架太費力氣,我們留著以後解決好不好?」
小仙舉起已經濕透的衣袖,擦著汗喘道:「好八!現在的確不是動手的好天氣,哇!熱
死啦!」
她最後那句話,是對著高掛的太陽,生氣的大哄而出。
小天懶懶地走向小仙身邊,有氣無力地拍拍她的肩頭,疲憊道:「走吧!此去前途漫
長,熱情的太陽會一直陪著咱們。直到那一刻的來臨。
「哪一刻?」小仙茫然問:「哪一刻?」
「罷工的時刻!」小天撇嘴謔笑自我消遣。
「呸呸呸!」小仙晦氣道:「你少烏鴉嘴,小爺我年紀輕輕,還沒活夠,才不想那麼早
死。」
她一頓之後,卻哀聲歎氣接道:「不過,說實在的,小天,這風雷潭不是方圓不出十里
嗎?為什麼光是這個烤肉區,我說覺得好像走下一輩子一樣,永遠都走不完的感覺吶!」
小天突然頓住身形,失魂般抬著頭,不住地喃喃自語,小仙好奇地倪著他,半晌,小仙
不放心地推惟小天,問道:「喂!你怎麼啦!中邪了是不是?」
小天突兀地猛跺腳捶,懊惱道:「被騙了!笨,又被騙了。」
小仙嚇一跳,嗔喝道:「要死啦!小天!你是中邪加羊癲瘋發作是不是,幹嘛神經兮兮
地自言自語?」
小天呵呵苦笑,對著發哆的小仙道:「小仙,你知不知道?」
小仙沒好氣道:「不知道,你沒說什麼事,鬼才知道!」小天瞇起眼看著太陽,苦歎
道:「我們不但笨,而且,還不是普通笨,我們上當啦!」
小仙不解問:「為什麼!你到底在說什麼?為什麼我都沒沒有聽懂?」
伸手朝佈滿沙礫的四周,大大揮比一圈,大聲道:「看到沒,這些遼闊無邊的沙礫,是
騙人的,全是騙人的,這又是陣式作怪,如果我沒猜錯,這種現象,就是奇門遁甲所造成的
幻象,我們根本就是在原地打轉,否則,十里之地,哪有眼前這股廣泛無垠?」
小仙隨著小天揮動的手勢,原地轉了一圈,然後,迷糊地喃喃道:「喂!我說嘛!十里
哪有那麼遠,走了一上午還是走不完。」
她習慣性問:「接下來咱們該怎麼辦?」
小天搖頭道:「我也莫宰羊(不知道)。」
小仙睜大眼奇道:「你莫宰羊?那誰宰羊呀,難不成咱們在這裡住下?」
小天無所謂道:「有何不可!這裡除了比較熱一點外,也沒什麼不好呀!你瞧!這裡四
處空曠,空氣流通,夜裡睡覺不用怕熱,有客人來,不愁沒地方請人家坐,住這裡其實很不
錯耶!」
小仙乾脆一屁股往地上坐,斜拄著墨竹瞄眼四方,接口道:「說的也是,住這裡還可以
天為帳,以地為床,瀟灑的很,又用繳房屋稅、地價稅,可以省下不少錢,晚上可以睡在星
空下,數著星星入眠,好處多多吶!」
小天也坐下來,側頭笑道:「那麼我們就決定在這裡住下嘍?」
小仙瞇著眼道:「只要你肯站起來,幫我擋住太陽,我就說好。」
小天嗤道:「你想美,我還想要你做我的遮陽柵呢!」
接著,兩人相視哈哈大笑,笑聲甫歇,小仙馬上戲劇性地垮下臉,苦道:「你真的沒辦
法出去?」
小天無奈道:「我沒學過奇門遁甲,怎麼會有辦法?」
「哎!死定了。"兩人不約而同,異口同聲地大聲歎息。
太陽,還是熱烘烘的太陽。
只是黃昏將近,燃燒般的火球,已經有些後繼無力,威力不如先前那般熱烈。
小天他們有如二尊沙漠中的化石,端坐在夕陽裡,寂寞不動,落日,將他們二人的身影
拉得好長、好長。
他們二人是不是真的坐化於此?永遠地在這個不見邊際的沙漠區住下?
夕陽下,晚風起,終於為酷熱無比的地面,帶來一絲絲的涼意。
突然------
「哦-----啊!"小仙鬆開盤坐許久的雙腿,向前平伸,她微微後傾著,以雙手拄撐在滾
燙的石礫上,仿若末覺手下的高熱,享受著襲襲涼風。
她和小天二人,為了抗拒酷熱,保持體力,兩人斷然決定就地打坐,等待天黑之後,再
想法子找出生路。
果然,他們倆解除一切雜念,進入物我兩忘,神遊太虛幻境的這一招入定功夫,頗為管
用,總算保住兩人的小命,沒被曬成人干。
如今,一睡醒來,還真如當初所料,天氣轉涼。
小仙皺著眉頭,有些不耐煩地看著依然人定末醒的小天,偷罵道:「懶豬,還睡,再睡
天都亮啦!」
小天雙目仍閉,口中卻閒閒道:「如果不是為了等你這只超級睡豬醒來,我早就不在這
裡。」
小仙嘿嘿一笑,絲毫沒有不好意恩,好像背地罵人被知道的事,已經干多啦!習慣成門
然,不需要臉紅。
她故意扯開話題問:「你想出來要如何出這陣式沒有?」
小天重重一歎,坐在原地伸展四肢,扭動扭動身子,苦著臉道:「沒有!」
這下子,小仙可沒興致再糗小天程度太差,搞不好的話,他們倆,可真是要在這裡,長
期定居。
小仙終於打起精神,轉動起她那個古怪精靈的小腦袋,和小天研究道:「依你看,這次
的陣式變化,是否會像前面幾次一樣,自動結束?」
小天搖頭否定道:「大概不全,你沒瞧,咱們已經等了足足一個白大,情況毫無變化,
可見,這個地方是屬於迷陣;一但進人,除非通曉遁甲之術,否則,這是要找出陣眼所在,
才有出去的可能!」
小仙搔搔頭,奇怪道:「你好像很懂嘛!為什麼你不學學奇門遁甲這種功夫?」
小天苦笑道:「我之所以知道,是因為曾經聽我和尚公公提起過,可是這門學問是茅山
道士的專長,咱們少林不興那套,所以我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小仙慎重問:「真的不行?」
小天肯定地搖頭。
小仙歎道:「罷了!看來,是該請出本小爺那本萬用寶鑒的時候。」
小天奇道:「什麼萬用寶鑒?」
小仙由自身上的小麻袋中,翻翻摸摸,掏出一本土褐色的軟羊皮小冊,她抖抖手中的小
冊,得意道:「就是它,這本萬用寶鑒是我大伯的好朋友,百曉玄機杜文童杜伯伯送我的生
日禮物。據他說,這本寶監是他窮畢生之力,苦心搜盡天下百家武學、絕藝,親手抄錄而
成,無所不包,無所不集的萬能手冊。」
小天懶散道:「說那麼多廢話做什麼,這本什麼寶鑒的小冊子,對我們目前的處境,有
何幫助?」
小仙責怪似地白他一眼,道:「你實在是有夠呆,這手冊既稱萬用,就是什麼時候都有
用,如果我沒記錯,這裡面就有一篇內容,提到什麼是奇門遁甲,等咱們研究過後,咱們不
就可離開這個鬼地方。」
「真的?」
「當然是真的!」
小天突然「呼!」的跳起來,雙掌捏著小仙細嫩的頸項,故做兇惡地搖晃著,同時咬牙
切齒道:「他姥姥的,有這種好東西,你居然到現在才拿出來,害我白白被烤了一天,你實
在有夠可惡!我掐,我掐,我掐死你!」
小仙伸著粉舌,哇哇大叫:「哇,放手呀!掐死人啦---咳咳,我是剛剛才想起來的
呀!----咳咳!救命呀!救命呀!謀殺喔!」
小天勉為其難的地放開她,哼聲道:「看在你還及時想到的份上,暫時饒你一命。」
小仙故意猛烈地乾咳半晌,搓揉著脖子,恨恨道:「東西是我的,我不高興拿出來又如
何,從來沒見過像你這麼霸道,狠毒的人。」
「狼毒?」小天嘿笑道:「你要不要看看月圓晚上的狼,是如何的毒,他故意裝出狼人
的凶相,一副欲擇人而噬的樣子,就在他張口想來幾聲浪嘯時----」
小仙截口搶先叫道:「喵----」
「砰」的一聲,小天被這只變種的"狼",嚇趴在地上,他撐著下顎問:「天呀!這是哪
一國的狼,竟然是『喵!喵』的叫聲,這太離普了吧?」
小仙得意道:「這是正宗純種的波斯狼,狼人在波斯,都是這樣子的叫聲,才夠水準
吶!」
小天呻吟地翻過身,四仰八叉地躺在地止,猛拍著額頭大歎:「傷腦筋!」
此時黑夜再度架臨,天邊已經出現第一顆星,遼闊的四野,沒有蟲聲,沒有夜鶯,只有
一份不尋常的死寂,這種氣氛,並不比白天的酷熱沉悶,好上多少。
一陣夜風,自天地的某處滾滾而來,不輕意地吹掠過兩人身上,小仙不由得機伶伶的打
個冷顫,她止不住上下牙齒打架,抖著身子,模糊道:「小天,我好冷呀!」
躺在底上的小天早已骨碌翻身而起,他也不禁抱著雙臂猛搓,驚噫道:「他姥姥的,這
又是怎麼回事?白天熱,晚上卻要凍死人的冷?」
小仙急忙催動著蘊於丹田的充沛熱流,運行於四肢百骸之間,總算止住不停打顫的身
子,她唉聲歎氣道:「該不會是陣式又發動了吧?」
小天無奈道;「不是才怪!快!你那本萬用寶鑒趕快拿來研究,否則,咱們不用怕被烤
焦,會先被凍死吶!」
小仙抖著好冷的手,將寶鑒丟給小天,她的人同時不自覺地往小天身邊偎,半是為研究
寶鑒半是為躲避鑽進骨頭內的寒風。
小天抬起頭四處張望,卻又頹然的皺起眉,歎口氣。
小仙不解問:「這回又是怎麼啦?」
小天苦笑道:「本來我想找看看有沒有樹,這樣咱們就可以生火取暖-----」
小仙聞言,不禁滿懷希望地四處張望,最後和小天一樣喪氣道:「結果,這裡是鳥不生
蛋,老狗不拉屎的鬼地方,除了石頭,還是石頭,哪有半根柴火。」
小天微微一笑,伸出手臂,大方道:「過來吧!」
大概是有上次躲避冰雹的經驗,小仙略一猶豫,就以最自然流暢的姿勢,鑽進小天臂彎
裡,只見她背靠著小天的胸膛,扭扭身子,調整一下位置,便頗為舒服地被圈在小天懷裡。
小天的下巴正好頂著小仙的頭,一股少女特有的淡淡清香,直往他鼻子鑽,他不禁長長
歎上一口氣,享受這種軟玉溫香抱滿懷的陶然情趣。
然地寒風瑟瑟,吹不冷融為一體的人影。
天上幾顆稀疏的星星,全都訝然的猛眨眼晴,它們以不可置信的驚奇看著地面上的兩
人,懷疑他們為什麼沒有被陣式的酷寒所凍斃,反而享受起兩相依偎的樂趣。
這就是愛情的魔力吧!
否則,怎麼會有為情傷風,為愛感污的名言流傳千古?
戀愛中的人,全身熱乎乎,小小寒陣,算得了什麼,大不了明天早上打打噴嚏而巳。
如果放棄這種羅曼蒂克機會,不凍死也要嘔死!
小天昏昏然然地享受這旖旎風光,心中忖道:『乖乖!這就是女人的妙處,冷天可以用
來避寒吶!」
「小仙早在小天溫暖的懷裡打起盹來。
小天有些糗大的自問:「我真的那麼沒有魅力,在我的懷裡,她居然還睡得著,真是傷
害我小小可愛的自尊心!」
突然,「啊嚏!」小天打了個大噴嚏,不過,他可不是為情傷風,為愛感冒,而是,小
仙那頭不安分的亂髮,在風中婆娑起舞,搔得小天鼻癢難當,忍不住就就打了個大噴嚏。
小仙猛然驚醒,有若小豬般,在小天懷裡,磨磨蹭蹭,然後伸個懶腰,漫聲道:「寶鑒
看到哪裡?」
小天暗自吐吐舌頭,理直氣壯道:「還沒有看呀!我在等你休息夠之後,咱們再一起研
究?」
「噢!」小仙揉揉眼睛,大概還沒有完全清醒,她便依在小天的胸前,抓起小天的手,
將寶鑒湊到自己眼前,催促道:「小天,我好冷喔!」
小天連忙打開萬用宗鑒,第一眼看見是江南霹靂堂獨門火器震天雷的製造方法,
小天訝然道:「連雷家的傳家絕學都有?」
小仙嬌糗道:「不然,你以為我憑什麼炸掉我家的瀑布?」
小天呵呵一笑,繼續翻動著羊皮小冊。
忽然,奇門遁甲篇幾個大字,赫然映入兩人眼中,小仙忙呼:「停!就是在這裡的!」
小天暗忖:「廢話,我又不是瞎子沒有看見,要你來喊停!」不過,目前更重要的事,
是研究奇門遁甲之學,他可沒空和小仙鬥嘴。
兩人就著黯然的月光,仔細研讀這篇救命的奇學。
精彩的內容,使得兩人渾然忘我,不覺身外風寒刺骨,更沒注意到,在兩人發處、身
上,都已經凝結著一層白濛濛的薄霜。
奇門遁甲始於黃帝,因命鳳後演成文,遁甲奇門從此始帝得鳳後於海邊,登以為相者隱
也,綱隱之道,甲者儀也,遞為直符,謂六甲天儀也-----奇者,乙丙丁三奇也,門者,休
生傷柱景死驚開八門--------奇門遁甲乃天下密術,代代親傳授------」
「廢話!這些都是廢話,看著下面有沒有重要一點的內容。」
小天一目十行,跳過一頁,繼續念道:「奇門遁甲可說是一種方位術,真傳有天、地、
人三位,即三要素----此術乃佐以太極、易經、九宮、五行的千變萬化,研此術需先瞭解此
間各輔術之關係,所謂太極生兩儀,兩儀生四像,四像生八卦----天、澤、火、雷、風、
水、山、地……」
太陽再度東昇小天,小天他們衣服濕了又干,干了又濕。
只見,小天一手持羊皮小冊,一手拉著小仙,兩人忽左忽右,忽前忽後,在光無邊際的
石礫沙漠中,團團而轉。
小天看著羊皮小冊,參照太陽的方向,口中念道:「火,左三右四----」他帶著小仙向
左橫移三步,然後面向太極,再右行四步。
「乙死、平驚、巳開,應該是向西南直行!」"兩人便往西南直奔,忽然,「卡嚓!」
一響,小天低頭一看,自己的右腳,恰巧踏碎一支獸骨。
他高興道:「小仙快看!」
小仙正用衣袖猛扇著被太陽烤得昏沉沉的腦袋,聞聲強打起精神,低頭瞄看腳下。
「哎呦!」小仙趕緊自一個動物的骷髏頭旁邊跳開,深怕被咬上一口似的,大呼小叫著。
她嗔道:「骷髏頭有啥好看?」
小天呵笑道:「當然好看,你再仔細瞧瞧,這四周和昨天咱們所待的地方有何不同?」
小仙定眼環顧四處,縱於悟道:「有邊啦!這個烤肉區有邊啦!而且你看到處有獸骨,
這有參差的岩石和一些雜木草叢。」
小天興奮道:「知不知道,這些代表什麼?」
小仙眉開眼笑,喜道:「當然知道,這表示萬用寶鑒有效,咱們得救啦!」
「呀‥呼!」他們兩人高興地抱成一堆,又蹦又跳地歡聲慶賀。
小仙性急地催促道:「快,古大師,快繼續,咱們快離開這個熱死的鳥地方,我已經感
覺到,不遠的地方,有冰涼涼的水源在呼喚我吶!」
小天樂得哈哈大笑,得意道:「來呀!隨著大師出陣去也。」
他毫不猶豫,極其自然地握住小仙細嫩滑柔的小手,神氣地昂首闊步,看道而行。
別看小天外表如此得意,但他可是一點都不大意,這是在玩命吶!
如果在出陣的關鍵時刻,因為一時大意而完蛋大吉,不用等小仙扒他的皮,他自已會先
一頭撞死,以謝其罪。
所以,越到最後,小天越是謹慎小心,每一步,每一方位,他都小心地再三應證之後,
才放心大膽地落下代表性的一步。
就在小天帶著小仙斜行倒轉的同時,忽然,兩人眼前的景色豁然一換,那些沙礫、枯骨
的荒涼景象,突兀地失去蹤影。
此時,呈現在兩人眼前,正是兩人初進風雷潭時,那種綠樹,水潭的沼澤景觀。
他們兩人興奮地大叫著,雙雙衝向沼澤區內第一個看見的水潭,連衣服都顧不得脫,就
「撲通!」一聲,跳下去涼快,也不管水潭中,只是一潭混蝕的混水,先洗再說。
他們倆,便在小小的水潭中、嘻嘻哈哈地打起水仗,"嘩啦!"聲響,半天開滿黃花,灑
落點點黃雨。
淺淺的水潭,禁不起兩人三潑四攪,馬上就乾涸,變成一個泥坑。
而小天他們索興打起泥巴戰,一團團的稀泥,飛來擲去,打中人身,就是炸彈開花,稀
裡嘩啦,劈裡啪啦。
沒一會兒,兩個人就像剛打過滾的小泥豬!滿身黃褐色,分不清哪裡是眼睛、鼻子、嘴
巴。
直到盡興,他們二人就坐在潭裡,神經質地呵呵傻笑,笑他們倆眼前的德性,更笑兩人
終於脫困而出,沒在烤肉區內被烤成人干。
小天終於率先站起來,他伸出手道:「走吧!小仙,咱們找個好地方,痛痛快快洗個干
淨的冷水澡,再灌上半譚水來解渴!」
聽到喝,小仙想到自已已經兩天沒喝水,還真是渴,於是接過小天的手,讓他拉著自己
站起來,拍拍一身泥漿,嘻笑道:「走,找水喝去,這才是……」
「快樂又正確的人生,哈哈-----"這種異口同聲的默契不是蓋的,除了需要後天長時間
的相赴,更需要先天那種,心有靈犀一點通的緣分,才能培養的出來吶!
沼澤區,不知在何時變成亂石區,堆堆或大或小,或散或疊的石灰岩、花崗岩、玄武
巖,該有的,不該有的,認得出的,認不出的,各式各樣的岩石,全都出現在這個地方。
小仙抓抓頭髮,有些疑惑地扯住小天,問:「小天,這裡我們是不是曾經走過?」
小天看不出所以然來,反問道:「繩子呢?我沒看到有咱們走過時,留下的繩子呀!」
小仙猶自迷糊道:「繩子?什麼繩子?啊!"當她想到時,她雙手撫著張大的嘴巴,掩
不住一臉的驚惶。
小天反射性地摸向自己腰間,順著綁衣腰上的細繩往回拉,結果,只拉到一截拖泥帶
水,沒有下文的斷繩。
小仙的情況相同,而且留下的繩子尾巴比他手中拾的還要短。
小天苦笑道:「是哪兩個呆子,想出來綁繩子認路的方法?」
小仙自我嘲弄道:「還會是誰,就是那兩個不是普通呆的超級呆子嘛!」
「唉!"小天哀歎一聲,解下腰間的斷繩,瀟灑地丟到一旁。
小仙卻高舉那截髒兮兮,污巴巴,又是泥又是灰,黑斑點點,黃漬滿佈的斷繩,對空祈
禱道:「可親可愛可敬可佩可惡可恨的繩子呀!你不惜干裡迢迢陪著我進入風雷潭探,如今
壯志末酬身先死,還未盡完你的責任,就捨主而去,今後你叫誰領我走出這個詭異難測的地
方?你簡直他爺爺的不夠朋友,不是東西!嗚呼哀哉,請你不得好死,難得善終地安息吧!」
小仙手一鬆,繩子摔在地上,她恨恨地跺它兩腳,吐口痰,才算完成葬繩儀式。小天在
一旁鼓掌助威,對小仙的葬繩詞,表示由哀的讚美。
突然-----
小仙"噫!"然驚歎,怎麼宣佈先死的繩子,居然復活,正在她的腳邊緩緩蠕動。
小仙揉揉眼睛,不信邪地用腳去撥弄那截繩子。
小天目光微閃,大喝一聲,連忙拉著小仙退射五尺,右手同時屈指彈向那截噬向小仙腳
丫的繩子。
就在會飛的繩了差點沾上小仙纖纖玉足時,"波!」一聲,一指禪將它禪的斷成二截,
灑著腥臭的污血,跌落於地,猶自蠕動滾扭。
小仙驚魂甫定,凝神一瞄,不禁大叫:「媽媽咪呀!」
那玩意兒哪是什麼繩子,那是一條和繩子長短幾乎完全一樣的細長灰蛇。
它剛才就睡在小仙丟繩子的地方,是被小仙跺腳的震動給吵醒。
大凡沒睡飽的任何動物,脾氣沒有一個會很好,這條蛇老兄,睡眼迷濛的反射動作,就
是咬那吵它睡眠的人一口。
好在小天眼明手快,從蛇口邊上將小仙救過來,免去她這一劫。
便在兩人仔細研究那條死蛇時,小仙不自覺地毛骨悚快然,背脊發涼,她不自在地扭扭
身子,回頭偷偷一望……·
哇!」
不看還好,看得小仙慘叫一聲,她拚命向小天身邊擠去。
小天聞聲回頭一瞥……
他駭然驚呼:「我的天呀!這是怎麼回事?」
老天!原來只有石頭的亂石區,如今竟然盤踞著數以萬計,灰灰細細長長的蛇仔。
它們數量雖多,但是長相只有一種,就是方才被小天的一指禪攔腰截斷的那條繩子般的
灰蛇,一模一樣。
它們不知從哪裡鑽出來,數量越來越多,漸漸向小天他們立腳之處游來。
小仙急忙自身上的小麻袋中翻出雄黃粉,揮手灑在兩人四周。
灰蛇受到雄黃粉的刺激,四下竄逃一番。
然後,便環著小仙灑下的雄黃粉外圍圍成一個圓圈,將小天和小仙二人困在雄黃粉圍成
的圓圈裡面。
灰蛇越圍越多,最後,後來的蛇,竟然游到前面的蛇身上,交相堆疊擠在一起,築起一
道高約兩寸的蛇牆。
萬蛇鑽動的場面,的確夠壯觀,夠咳人,也夠噁心。
小仙皺著眉,再度抓起一把雄黃粉,如天女散花般揮灑而出,雄黃粉罩向蛇群,萬蛇驚
惶,在雄黃粉的籠罩下,翻躍撲跌,發出唏唏咻咻的蛇號,依舊衝著圈內的小天和小仙二
人,吞吐著殷紅刺目的蛇信。
小天微怒地揮出一掌,掌過蛇飛,不少灰蛇喪命於小天的掌下,但是,馬上又有更多的
蛇圍上來,遞補被殺的同伴。
小仙生氣道:「他爺爺的臭蛇,你們竟敢圍困我這個蛇祖宗,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吧!」
小仙再次從她的百寶袋裡,掏出一些如鴿子蛋大小,通體烏照光亮的彈丸,對小天提醒
道:「小心一點,別吸進這彈丸的煙霧,滋味挺不好受的哦!」
小天點點頭,看著小仙向四面八方擲出彈丸,連聲「砰!」響,一股艷黃的濃煙,自爆
開的彈丸中冒出來,一瞬間,便瀰漫整個亂石區。
頓時,蛇聲咻咻,小天目光銳利地透過濃霧,看著一大群灰蛇,在濃煙裡痛苦地翻騰掙
扎。
有些灰蛇,甚至受不了濃霧的刺激而瘋狂,激烈的攻擊其他同類,一時之間,蛇群傷亡
慘重。
足足過了有一柱香的時間,濃煙才漸漸散去,此時亂石堆內,蛇屍堆積如山,數萬條灰
蛇,無一倖存,看得小天不由連連咋舌。
他問:「小仙,你方才是用啥玩意兒對付這些蛇,居然這麼厲害!」
小仙嘿嘿得意笑道:「這是區區在下敝人我,精心研究,獨自發展創意的蛇命搜魂彈,
專門]用來搜集各類大、小長蟲的老命!」
「蛇命搜魂彈?」小天哈哈笑道:「只有你想得出這種怪名稱!這玩意是什麼制的,為
何可以搜長蟲的老命?」
小仙踏著蛇屍向前走,聞言呵呵輕笑,神秘道:「這是商業機密,佛曰:不可說!」
小天謔道:「少來!佛曰!不可說!如來言:可說、可說、可以說!」
小仙故意為難道:「這個嘛……」
「說啦!憑咱們倆的關係,還有什麼話是不能說的?」小天極曖昧地慫恿著。
小仙瞪他一眼,嗔道;「喂!說話不要那麼曖昧,誰和你有什麼關係?」
小天無辜道;「喔!咱們倆一起出生入死好幾回,這種關係可謂不深吧?誰說話曖昧,
是你自己想入非非!」
小仙嗤道:「我想入非非?憑你----也配?」
小天皮皮道:「配不配沒關係,說不說才是真正的重點!快點說啦!」
小仙道:「不說!」
小天目光古怪問:「真的不說?」
小仙意志堅決道:「男子漢,大豆腐,說不說就不說!」
小天邪邪一笑,突起發難,金童抓癢,兩支手指頭,鑽向小仙腋下,準備給他一頓好搔。
小仙本能地尖叫一聲,雙腋一緊,如蝦米倒彈,蹦出丈外,驚惶道:「死小天,臭小
天,丟丟臉,只會大欺小。」
小天舉起兩支食指,煞有其事地打量道:「食指呀!食指,你尚末發動攻勢,就害得主
人挨罵,你說,你是不是應該為你的主人討問點面子!」
小天賊的可以,他最後一句話才說一半,身形倏閃,活聲中,突兀地偷襲小仙。
待小仙"哇!"的驚叫想跑時,巳經盡失先機,被小天搔得滿地亂滾,又哭又笑拚命求饒。
小天得理不饒人,神氣地道:「我就不信本金童不能讓:你口吐真言,這下子你說不
說?」
小仙小嘴一撇,說哭便哭,馬上淚如雨下,抽咽道:「小天最壞,會欺侮我,人家再也
不要和你玩啦!嗚嗚……」
小天一愣,心疼地抱歉道:「別別別,小仙小乖乖,求你別哭好不好,我不是故意的
啦,我在和你玩玩嘛!不是欺侮你!」
他見小仙越哭越傷心,只好將小仙摟進懷裡,又拍又哄,又搖又動的,偏偏小仙不吃這
一套,雙手摟著他的脖子,哇哇的號啕大哭。
這一來,可將小天急得手足無措,不知如何安慰才好。
原本埋在肩窩哭得得傷心的小仙,抬起頭,擱在他的肩膀,繼續大哭大號,只是,滿臉
淚痕的小仙,對著小天的後腦勺,竟然扮個大鬼臉,偷笑著吐著粉舌,抽咽兩聲,「哇的一
聲,開始另一回合的演奏。
小天對著老天無聲的苦笑,他怎麼料到,這玩笑一開,居然惹來這麼大的風波,嚇得他
暗地對天發誓,以後絕對不和小仙玩這種遊戲。
可惜他後腦沒長眼睛,不知道到底是誰玩誰!
還好他後腦沒長眼睛,否則他一定當場吐血!
豆大的雨滴,打得人肌膚生痛,小天輕哄道:「小仙,別哭啦!你瞧!你把老天爺都惹
哭嘍!」
小仙看看苗頭不對,識相地收起眼淚,一抹淚痕滂沱的大花臉,紅著眼問:「現在怎麼
辦?」
「怎麼辦?"小天苦笑道:「找地方避雨呀!」
小仙右瞄左瞧道:「可是沒有地方耶!」
小天歎息道:「那就慘嘍!」
果然,豆大的雨,突然如決堤的黃河,"嘩啦!"自天氾濫洩落,小天池們被雨水壓的幾
乎喘不過氣。
大雨中,小天緊緊抓著小仙的手,生怕兩人被兩勢衝散,小仙似乎瞭解小天的心意,連
忙張開手指,和他的手緊緊的握在一起。
小仙在雨中大吼道:「小天!這雨,比我家的瀑布還要厲害……」
小天大聲回應道:「小心,洪流!」
一陣瀑漲的洪水,如張大嘴的惡獸,想將兩人吞噬,好在小天他們二人的水功,都不算
太差,在洶湧的洪流裡,尚不至於沒頂。
但是隨著洪流而來的枯木、碎石,卻為兩人帶來無比的威脅,激流裡小天拚命縮近和小
仙之間的距離,忽然,小仙似乎被一股大力,狠狠地扯動一下,使他和小仙交扭的雙手幾乎
滑脫。
小天本能的心頭一跳,有種不太妙的感覺襲來,使他顧不得水勢急喘。他硬生生地在水
中定穩身子,再將小仙拉近身邊。
當他的手臂摟住小仙的纖細的腰身,小仙整個人已經軟綿綿地癱在他的懷裡,看情形是
昏去多時。
他駭然歷吼,抱著小仙自狂流中衝向天際,無情的暴雨,遮去大地間的一切,同時冷然
不屑地想將小天壓回濁濁洪流。
小天再度振臂淒厲狂嘯,隨著尖銳如泣的嘯聲,小天化成一道電光,切開雨幕。撲向左
前方一團模糊隱約的黑影。
他單手緊摟著小仙,另一手揮起大力金剛指,不管三七二十一,張開五指,深深抓向黑
影。
一陣撕肝裂腸的刺骨銳痛襲來,小天知道自已運氣實在太差,眼前這團黑影,竟是最堅
硬難摧的花崗岩石。
但是,此刻為了他和小仙的性命著想,小天只有強忍著五指盡裂的痛苦,將自己和小仙
兩人,如掛鹵魚般,高掛在這塊唯一不受洪流襲捲的突巖上。
如今,小天單手五指,不但在抓向岩石時,碎裂的血肉模糊,還必須承擔兩人的體重,
和暴雨洩落時的強大衝勁。
這種沉重的負荷,已不是人的手指所能承受,可是小天只是漠然地勾掛在碎石上,好
像,那只不斷抽痛的手,不是他的一般,
雨,還是那般悍猛狂烈地洩然而下,令小天擔心的不是暴雨何時會停,而是,小仙傷勢
究竟如何?嚴不嚴重?
這件事,比抽痛的手指,更令小天感到錐心的痛苦。
時間隨著滾滾的洪水,滔然流去,只手高掛危巖的小天,姿勢是如此自然、服貼,彷彿
他原本就屬於這塊岩石的一部份,任憑悍然的雨勢沖刷著他,就是沒有絲毫移動。
就像其他幾次陣式變化一樣,來得快的暴雨,去的突然,不過驟雨不歇,天空立刻出現
了陽光。
就是洪流,消退的也是憑般快迅,除了留下那層一泥濘、枯樹,和原先沒有的大石,地
面上似乎沒有任何改變。
良久。
小天驀然撥出硬嵌進石內的五指,任自己砰然落地,但是,他設忘記用自己的身體當肉
墊,讓小仙安然枕在他懷中。
體弱虛脫的小天,四肢發軟地癱睡在泥漿裡,他瞇著眼,瞧向在陽光下,依舊水光閃閃
的那塊救命花崗石,離地面約有三丈高的石壁上,赫然排列著五個略帶孤形的小洞,每個小
洞,正緩緩滑落一道殷紅的血漬。
當空艷陽,灑下無限的溫暖,曬得剛下過雨的地面,霧氣朦朧,苗疆內的瘴氣,便是在
這種情況下,快速地蘊育而成。
小天撐起彷彿不屬他的身子,關心地探視著昏迷不醒的小仙。
此時,那張甜美的瓜子臉上,只剩比雪還白的慘淡,和懨懨將斷的些微氣息。
這情形,看得臉色泛青的小天,胸口猛然一緊,差點被一陣突如其來的暈旋感所淹沒,
他移動一直緊摟著小仙的左手,吃力地自懷裡取出一隻藥瓶,用嘴咬開瓶塞後,自己先喝下
小半瓶液狀的靈汁,然後,才將另外半瓶清香四溢的靈藥,和嘴哺人小仙緊閉的牙關裡。
如果不是情況特殊,小天一定會好好體驗一下,這次純口的初吻,但是此刻,他只能腳
步踉蹌地抱著小仙,尋找一個足以棲身療傷的地方。
還好,他們離開亂石區並不很遠,小天乾脆回頭往亂石堆中找去。果然,他在石堆間,
發現一個口狹腹寬的低矮洞穴,可供兩人藏身。
小天辛苦地抱著小仙爬進洞穴,洞高只容許小天盤膝而坐。
他輕輕放下小仙之後,小天藉著洞口斜照的光線,細細打量全洞,只見洞裡散置著一堆
枯枝,上面有許多藍色閃閃的細小蛇蛋,小天厭惡地將枯枝拖出洞門,掃落蛇蛋,才將小仙
移進洞裡。
只是這麼一點點工作,幾乎耗盡小天的體力,他只覺得全身的骨頭,都快分解般拆散開
來。
此時,他真希望能好好地睡上一覺,但是,重傷的小仙,還等著他的救治。
小天黯青僵硬的臉上,好不容易擠出一個像樣的苦笑。
他聲音沙啞地喃喃道:「慘!有夠慘!沒想到我古小天竟然有這麼淒慘的一天,人力果
真難以和天意抗衡?」
他呻吟似的微笑一聲,輕輕解開小仙的衣服,露出金光閃閃的金蛇背心,這次小天心裡
早有準備地長吸口氣,定神解開小仙的背心。
登時,一件水藍色繡工精緻的肚兜,映人小天的眼裡。
所謂一回生,二回熟,有過上次白鶴村的經驗,小天毫不緊張的隔著肚兜,檢視小仙的
傷勢,
可是這次,肚兜以外的地方,卻不見傷痕,小天只得硬起頭皮,伸出手輕輕撫按著小仙
的身上。
小天暗自喃喃道:「老天明監,這可不是我吃豆腐……」
伸手在小仙身上大致摸索一遍之後,小天放心地鬆口氣,總算沒被他摸到骨折的現象。
至少,小仙的傷勢,不如他所擔心那般嚴重。
安心之餘,小大不禁楞楞地看著小仙,自言自語道:「總算沒生命的危險,可是,……
傷在哪裡,真讓人……」
小人無奈地歎口氣,再次動手,這回,解開的是小仙那件漂亮的水藍肚兜兒。
他的心臟加速劇烈跳動,額頭和手心直冒冷汗,彷彿面對生平罕遇的強敵,即將屢開一
場殊死之鬥。
這個強敵,正是他自已。
但是,他毫無保證,能否把持住自己,戰勝這個強敵。

runonetime 2010-04-08 01:54 AM

第二十七章 怪鰻

蛇洞內,一片沉寂,靜得只聞兩個人的呼吸及心臟跳動聲,微弱的是小仙,急促的是小
天。
小天默默地凝視著昏迷不醒,上身僅穿肚兜的小仙,遲遲地無法為她脫下肚兜查看傷勢。
他簡直難以想像,當自己面對這坦蕩裸程、玉體橫陳的少女時,將是怎生個局面?尤
其,這少女是數月來與他朝夕相處,情同手足,且共過生死,平日稱兄道弟的哥們兒,到真
相大白,彼此男女授受不親,今後勢必保持距離以策安全,只怕不可能再毫無顧忌地打打鬧
鬧處之泰然了!
那真他姥姥的多尷尬,多彆扭,非把人活活憋死。
不過,那是以後的事,可以見機行事,或順其自然發展,現在尚不必操心,反正,他姥
姥的,船到橋頭白然直嘛!值得擔心的是服前,擔拙心的是他自已。
他實在不敢保證,見了這位兄弟現出原形,是否能非禮勿視,無動於衷。當作沒有看見。
不行呀!不看怎知傷在哪兒?
可是,看了後萬一把持不住------。
任何事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他能向自己絕對保證嗎?
就算對天發誓,人格保證,信用保證,甚至找兩家擔保,也不見得能夠絕對安全萬無一
失。
因為,他畢竟是血氣方剛的少年家,正值少伴十五、十六時,對異性充滿好奇與愛慕的
青春期啊!
眼前如果不是小仙,而是任何別的少女,小天確信自己能做到無動於衷,甚至不屑一顧。
但是,對小仙他卻毫無把握,真能做到井水不犯河水。
小仙呀,小仙,誰教你平時那麼刁鑽又可愛。
當小天想到,等小仙醒轉進來時,發現她扮男裝的秘密巳不存在,而且……甚至……那
該有多糗呀!
想到這裡,小天幾乎忍不住笑了起來。
但他馬上極力忍住,自責道:「他姥姥的,我古小天怎能趁人之危,尤其是對小仙。」
拍拍腦門,小天急忙收斂心神,決心為小仙查看傷勢再說!
眼看小仙的氣息愈來逾微弱,已是刻不容緩,若不盡快查明傷勢施救,恐怕就來不及了。
於是,小天大不再猶豫,也顧不得小仙甦醒後的興師問罪,立即為她檢查傷勢。
哪知要為小仙解開肚兜時,才知這這意兒脫起來挺麻煩的,簡直像瞎子摸象,不知哪邊
是頭,哪邊是尾。
哎!查某就是麻煩,穿這意兒幹嗎?有心考人嘛!
小天愈急,愈是手忙腳亂,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把肚兜解開,忙得他已是滿
頭大汗。
現在,呈現在他眼前的小仙,已不在是逢頭垢面,丐衣百結,邋邋遢遢的小叫化,而是
如同一朵含堡欲放的花蕾,赤裸的少女胴體。
昏迷中的小仙,彷彿未經鑄煉雕琢的渾金璞玉,毫無浮華矯飾之態,就像一個熟睡的嬰
兒,讓人對她只有憐愛,絕不會產生邪念。
當然,這是對小天而言,萬一遇上色狼,不想飽餐一頓才怪!
儘管小仙才十五歲,剛發育完全,但由於她生性好動,身材倒是有模有樣,充分顯示少
女的玲瓏細緻、婀娜多姿,較之豐滿成熟的女胴體更有看頭,也別有一番情趣,尤其那一身
細膩肌膚,白裡透紅,更是嬌嫵已極。
看在小天眼裡,真無異是出自名家,精雕細啄的藝術精品,上帝的傑作。
他簡直不敢相信,眼前躺著的昏迷少女,竟然就是他的兄第玉小仙。
雖然在白鶴村,小仙受傷時,小天已發現她是女扮男裝,當時只是覺得有趣而巳,想不
到此刻見到的卻是個足以令他看得目瞪口呆,為之震撼的少女赤裸胴體。
心臟加速跳動,冷汗直冒,全身都在發熱,如同置身火熱之中,使他感到一陣暈眩和心
悸。
在長安大鬧迎春閣,小天生平第一次見到不穿衣服的女人,開了次洋腥葷,也算大開眼
界,欣賞了一場裸奔,確實很新鮮有趣,但跟此刻的感受,卻大不相同。
此刻,小天對小仙的胴體,突然有種想用手去觸摸的沖功,那不是慾念,而是發自內心
的愛慕和好奇,使他那麼渴望地想接近她。
小天伸出手時,就像要去觸摸一頭正在打盹隨時會被驚醒的猛虎,以致不由自主的顫抖
著。
他緊張地呼吸急促,心臟加速劇烈跳動,手心直冒冷汗-------。
當他一寸一分地,接近小仙裸露的酥胸,那隆起小饅頭似的少女乳峰時,那顆心幾乎從
口中跳出來。
就在這一瞬間,小天猛然從迷亂中清醒,霍地將手縮回,狠狠朝自己臉上打了一耳光,
自責道:「他姥姥的,我是怎麼啦,當真趁人之危呀!」
一下不夠,他再繭重連打兩下,如醒醐灌頂,使自己完全清醒過來。
定神一看,小仙這位睡美人,仍然如酣睡中的嬰兒,但臉色蒼白,氣息巳經愈來愈衰弱。
小天當下一驚,哪敢怠慢,急忙仔細查看她傷勢。
怪哉!她全身競然看不出何處受傷!
不消說,小仙必然受了內傷,而且相當嚴重,否則她不至昏迷不醒。
想到這裡,小天頓時收斂心神,以便借本身深厚內功,運功為她療傷。
運功療傷最忌受干擾,通常需要有武功高強的人護法,以防萬一,但此時此地,上哪裡
去找這麼個人。
即使能找到,為了保守小仙的不可告人之秘,也有所不便。
好在這裡是風雷潭,代表死亡和神秘的地區,不致有人敢留貿然闖入吧!
於是,小天當機立斷,盤坐在小仙身邊,將一身功力運貫雙掌,掌心緊貼她氣海、丹田
兩處大穴,把功力緩緩輸送到對方體內。
三天後,日出時分。
小天正寶相莊嚴地在蛇洞內,盤膝打坐,閉目調息,初升的旭門,斜斜投射於洞中,照
在小天肅穆沉靜的臉上,彷彿為他戴上一副金黃色的面具。
小仙面色紅潤,氣息安穩地坐在洞底,貼近石壁的裡處,經過三天的調養,她的傷勢,
幾近痊癒。
忽然,一聲入雲的嘎然鷹啼,響徹整個亂石區,看來,金鷹終於耐不住性子,冒險闖入
風雷潭,想要接應小天他們。
小天緩緩掙開眼睛,唇邊漾起一抹溫暖的微笑,洞底,小仙已經虛弱地開口:「小天,
是金鷹!」
小天連忙起身探視道:「醒啦?今天覺得怎麼樣?」
小仙露出淡淡的笑意,略現疲乏道:「覺得自己終於又活過來了,舒服的不得了。」
小天含笑將她扶坐而起,自懷中掏出藥瓶,倒了兩顆大補丹遞給小仙。
小仙眉頭一皺,抱怨道:「又要吃藥?不吃可不可以?」
小天抿著嘴,加強語氣道:「不可以!"他逼著小仙吞下藥丸,這才盤膝坐在小仙背
後,伸掌抵在她的靈台穴上,以內力助小仙療傷。
不到半柱香的時間,小天即收功而起,讓小仙繼續自行調息。
此時,天際再次傳來一聲悠長的鷹嘯聲,小天低頭爬出洞口,仰天發出一聲洪亮的長嘯。
立刻,有兩點金光閃電般射向亂石區,不一會兒,兩隻龐然巨大的金鷹,已經刮著狂
風,停落在小天身前不遠處。
小天嘻笑上前,和兩隻金鷹打招呼,一邊問道:「大家夥,你們怎麼沒有聽話在外面
等?這樣子闖進來,萬一剛好碰上陣式發動,你們不就慘了!」
不管金鷹是否聽得懂,至少,它們撲翅啼鳴的樣子,看起來就好像知道小天在說些什
麼。」
突然,小仙自洞口狹縫探出頭來,對著金鷹大聲招呼:「嗨!你好。」和她感情較深的
雌鷹,馬上跳到洞內,對她撒起嬌來。
可惜,小仙倚坐的山洞,入口處只容得下金鷹的尖嘴,雌鷹伸長脖子,就是無法探進洞
內。
小仙被金鷹左右瞄著洞口,不得其門而人的憨然表情,逗得咯咯百笑,她乾脆爬出洞
來,和金鷹親熱個夠。
小天卻微蟹皺眉道:「小仙,你還沒完全恢復,怎麼跑出來了?快回洞裡休息。」
小仙對他扮個鬼臉,不依道:「我不要,你已經關了我兩天,我才不要當你的囚犯,要
進去,你自己進去。」
小天古怪的一笑,身形猝閃,只一踏步,便已經詭異地出現在小仙身邊,他右臂急探,
包裹著紗布的手掌,帶起一抹白影,倏然緊緊摟住小仙的柳腰,強便地將她拖向蛇洞入口。
小仙既惱怒又不依,生氣地哇哇大叫。
她在小天臂下,掙命扭動掙扎,就是掙不開小天有力的臂膀,她情急之下,只有掄起虛
軟無力的小拳頭,胡亂捶著小天的手臂。
突然,小天吃痛地悶哼一聲,原來是小仙正巧一拳捶在他裹著繃布的手指。
小仙猛然想起小天的傷勢,悚然住手,她好生抱歉地停止掙扎,乖乖地讓小天將她抱進
蛇洞裡休息。
這就是小天高明的地方,他算準小仙一定會顧忌他的傷勢,所以故意用受傷的有手擒
人,使得小仙在不知不覺中受制於他。
光看這一點小小的計謀,便可讓小仙入彀而不自知,就知道,小天對於小仙的心性,揣
摸得何等透徹。
兩隻金鷹,有些茫茫然地相視對望,對於小天他們二人之間的動作,似乎有很深的迷惑
和不解。
它們只有憨然眨動著金褐色,溫柔明亮的大眼睛,傾著頭,目送兩人消失在狹縫洞口。
在小天精湛醫術和細心照料下,不出兩天,小仙再次恢復生龍活虎般的健康身體,便是
小天自已曾受創頗重的手指,如今為著是不留疤痕,豁然痊癒。
好動的小仙,被迫修養多日之後,早就憋滿一肚子悶氣,無處可發,一等小天宣佈放
人,她就迫不及待衝出洞外,對著藍藍的天空,興奮地仰天長嘯,一洩連日來憋受的鳥氣。
小天呵笑著旁觀小仙長嘯連綿,不禁也意氣風發,發嘯相和。兩人的長嘯聲,震得亂石
區內,萬石齊動,瑟瑟亂抖,就連天地,彷彿也在兩人的嘯聲中,微微抖縮,為之黯淡。
原本棲息在不遠處的金鷹,終於耐不住兩人內力充沛的長嘯,忙不迭振翅衝霄而起,逃
到天上去避難。
良久之後,兩人歇住嘯聲,不可一世地揮手,衝向洪水陣內,兩隻金鷹,如影隨形,由
天上跟著兩人奔騰閃掠的身形,飛向風雷潭中心,
算準時間,小天他們帶著金鷹,輕鬆容易地闖過洪水陣,進入一處全是入雲石柱的石柱
陣內。
憑著小仙那本萬用寶鑒,兩人再次輕易通過這座困仙林,終於到達風雷潭心臟地帶,亦
是風雷潭這座方圓十里,自然天成曠古奇陣的陣眼所在。
哇!好水呀!」
小仙面對眼前的景色,不禁訝意的土話不斷,衷心的讚美著。
風雷潭陣眼所在,竟是一處遼闊的大平原,平原四周,被聳立參天的石林,團團環繞。
平原上,長滿翠綠油亮,不知名的小草,宛若一張綠色地毯,覆蓋著平原,每當輕風微
拂,更有股淡雅的清香,隱約飄浮於風中。
小天不禁深深吸口涼沁芳香的空氣,陶醉在這個寧靜安詳,與世無爭的世界裡。
他喃喃道:「他姥姥的,真看不出外表充滿凶險和猙獰的風雷潭,竟有如此平靜安詳的
中心。」
小仙反駁道:「你怎麼知道這裡就是中心?搞不好這裡是另一處尚末發動的陣式,那也
說不定。」
小天呵呵輕笑道:「感覺,憑感覺,你不覺得這裡和前幾處,我們經過的地方,有種截
然不同的氣氛存在。」
小仙頗有同感地歎笑道:「其實,我早就有這種感覺,呵呵!」突然,小仙指著草原中
央,驚歎道:「小天,你看到那道跳動的閃光沒有?」
小天肅然點頭,道:「走,我們過去看看,到底是什麼東西在發光。」
兩人腳下微一用勁,射向閃光出現的地方。
來至近處----
「哇!"小天他們倆,不約而同再度驚歎出口,此時,兩人正面對著一潭碧綠清徹的湖水。
湖不大,湖面不過數丈寬,可是深不見底,湖的深處,不知有什麼東西在游動,隱約可
以看見閃動著鱗鱗的銀光。
小天他們在遠處所見,便是自湖心偶爾透射而出的光芒。
小仙盯著湖水,渴望道:「好想下去洗個澡喔!」
小天笑嘻嘻,正待回答,突然又是一道刺人眼目的電光一閃而逝,他忙不迭用手遮眼,
大叫道:「哇塞!這是什麼玩意兒?」
等閃光一過,他放下手,卻看見小仙被電光照得金星滿天亂飛,雙眼視而不見,雙手虛
空瞎摸。
小天關心問:「小仙,你還好吧!眼睛怎麼樣?看不看得見?」
小仙茫然眨動著大眼睛,半響之後,才摸摸小天的臉,不確定道:「有點花,不過,大
概看得見。」
「大概?」小天急道:「看得見,就看得見,看不見就看不見,怎麼可以大概?」
小仙伸出食指,點著小天的鼻子道:「這是鼻子!」接著指向他的眼睛,側頭道:「這
是眼睛!」然後他沉思半響,俏皮道:「你的表情--------好像很著急,根據檢查結果,我
看得見了。」
「去你的!」
小天被戲弄一番,癟笑的賞了小仙屁股一大巴掌。
小仙哇然大叫,氣咻咻怒道:「死小天,臭小天,你-----」
小天故意拉著她,轉變話題,指著湖水道:「噫!快看,那是什麼?」
小仙的注意力,果然移轉,小天正得意偷笑時,他忽然不相信地揉揉眼睛,運足目力,
盯著湖底驚叫:「真有東西!」
小仙瞇著眼,努力看著黑黝黝的湖底,終於,她若有所視的扯著小天衣袖,大呼小叫
道:「好像是人的骨頭耶!」
小天此時已經看清湖底,正是一具完整的人形枯骨,枯骨四周,有著蛇般的銀光在竄閃。
他斷然道:「我下去看看那是啥個玩意兒!」
說著,他立刻動手寬衣解帶,露出結實健壯的身體,只留下一條黑水靠,準備下水。
小仙心頭突兀的一窒,一股不尋常的不安感,莫名其妙地騷動著,使她不禁皺起眉,對
小天道:「小天,別下去好不好?」
小天奇怪問:「為什麼?」
小仙心神不定道:「我心裡覺得有些怪怪的感覺,好像有什麼事不對,你別下水嘛!萬
一有什麼事……」
小天在心裡暗笑道:「女人,真是神經質。」
表面上,他卻笑嘻嘻安慰道:「小仙,你放心,我保證不會有事。」
小仙猶豫道:「可是……」
小天截口道:「我知道啦!你一定是看到枯骨,所以心裡頭感到彆扭,你不用擔心,據
我看,湖底那具枯骨,很可能就是神龍宮第六代宮主,符志文老前輩的屍骨。咱們好不容易
才混到這裡,總算事情有點眉目,我若不下去弄個清楚,別說我不甘心,你難道能釋懷?」
他頗有信心地一笑,拍拍小仙的香肩,撲通一聲,便跳入湖內,往湖心深處潛游而去。
小仙心中的不安,並沒有因為小天的安慰有所稍減,反而,她的心,隨著小天撲通下
去,大大的跳動一下,接著心頭更加鬱悶難安。
於是,小仙鄭重其事地解下外衣,露出金光閃閃的蛇皮背心。
她現在沒有心情想到自己暴露的嬌軀,她只是憂心忡忡,地看著水底的小天,更不時緊
緊手中的墨竹,準備能隨時下水接應小天。
驀地-----
一道如銀鞭也似的流光,詭異迅速地抽向接近湖底屍骨的小天,正當小仙心頭猛然一
跳,那道銀鞭,就像吃人的水草般,似乎纏住小天。
奇怪的是,小天略略掙動之後,不但沒有躲開,反如撲火的飛蛾般,自動投向那道銀
光,任銀光將他裹牢。
小仙大大的駭然,想也沒想,撲通跳進湖裡,身形有若脫弦急箭,追著被銀光拖人湖底
的小天。
她同時猛的抖手,以內力催發墨竹,射向小天四周那道銀光。
銀冷的閃光,被小仙的墨竹當頭一擊,痛苦地扭曲一下,便拋開小天,躥人湖底一處墨
墨難測的暗處,失去蹤影。
小仙顧不得多加追擊,急忙游向失去如覺,正沉落湖底的小天,將他一把抱住,雙腳往
一塊突巖上,猛力一蹬,帶著小天一起衝向湖面。
嘩啦巨響,小仙破水而出,她抱著昏迷的小天,人在空中一扭纖腰,便已輕巧地飛身停
落在碧草如茵的草原上。
小仙放下小天之後,一撩濕亂糾結的長髮,緊張地低頭檢查小天,這才發現,在小天赤
裸結實的男上,赫然現出一道道電殛的痕跡。
而此時,小天早就陷入休克的狀態,呼吸和心跳,全都已經停止。
小仙有些忙亂地將手放在小天胸口心臟部位,用力的捶擊著,她猶自帶淚的呼喊道:
「小天,你別死呀!小天,醒來,呀!求你快點醒來呀!」
小仙不停地重複著急救的動作,但是,小天依然面呈死灰,毫無反應。
小仙嗚咽著,不自覺地抬手抹去簌簌而落的眼淚,她首次有種茫然不知如何是好的心慌
意亂,使她的行動,連事的有些僵硬無力。
終於,小仙忍不住放聲大哭,用力的推著、搖著小天,突然,她靈光一閃,想起小天曾
經對她提過另一項更有效的急救方式-----渡氣。
此時,性命攸關之際,小仙再也顧不得什麼男女授受不親的規矩,她急忙撬開小天緊閉
的牙關,俯下身,心跳加速地送上小口,口對口渡氣給小天。
小仙一次又一次地將空氣吹進小天的肺部裡,幫助小天呼吸,不知經過多久的時間,小
天仍是沒有反應,使得小仙在淚與汗灑之下,絕望無助地不斷反覆著為小天渡氣。
其實,早在小仙開始為小天渡氣沒多久,小天就已經恢復意識,但是,當他悠悠轉醒
時,鼻中赫然聞到一抹屬於小仙的幽香,然後就感覺到小仙那張冰涼柔軟,甜如蜜汁的滑嫩
小嘴,正輕輕貼吻在自己唇上。
一種比電殛更強烈的感受,沖激震撼著小天的知覺,使得剛剛醒過來的他,不禁想再次
昏睡於這股喜悅所帶來的暈眩裡。
為了想要仔細體會伊人消魂的香吻,更因為不願打破這份喜悅,使小仙感到尷尬,小天
索性裝到底,讓小仙誘人的紅唇,不斷落在自已的唇上。
突然,不知怎麼回事,兩人的舌尖,憑般不經意,不小心輕輕相觸,剎時,一股足以燎
原的火熱,自心底燒向兩人嫩頰。
小天渾然忘我的倒吸口氣,不自覺地雙臂用力一攬,將小仙緊緊抱在胸前重重的堵住她
的小嘴,深深的、陶然的、忘我的吸吮著。
他的唇,堅決但溫柔的纏綿在小仙的紅唇上,小仙本能地想要躲開這份掠奪,當她咿哦
的想開口抗拒,小天滑膩的靈舌趁隙鑽入她的口中,使得小仙僅存的一線清明意志,隨風四
散。
她整個身軀軟乏無力的跌俯在小天胸前,墜入一個令人意亂情迷的感官世界。
哇!世界末日啦!
天地已被相擁的人兒遺忘,宇宙似乎為之停止轉動。
不知何時,小天已翻身過來,將小仙壓在自已矯健的身軀下面,他像個貪吃的小孩,終
於找到自己尋覓已久的糧食,盡情地掠取那份比蜜還甜,比雲還軟的柔情。
經過一段足以令天下所有的高手都愧歎弗如的閉氣時間,小天才有些不捨地放開幾乎透
不過氣來的小仙。
小仙吃力地喘息著,慧聰的大眼睛,仍是嬌羞無限地微閉著,美麗的面頰,酡紅如五月
的風凰,可愛的俏鼻窪兒,已然微微見汗,鼻翼兒也逗人地微然張合促喘……
小天傲視著眼前的伊人,似癡了般,圓睜著兩眼,眨也不眨,目不稍瞬地凝視著小仙,
彷彿害怕自己一眨眼,眼前的一切就會消失無痕。
呵!他是癡了,他也傻了,他更醉了。
還有什麼比自死神手中逃脫醒轉後,發現自己竟已深陷情網,不能自拔,不願自拔來的
令人刻骨銘心。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生死兩相許啊!
像一朵含苞的蓓蕾,在春風之中悄然綻放,像嬌艷的蝴蝶兒停落撲翅,小仙的眼廉輕輕
嗡然閃動,那兩排細密彎長的睫毛,亦如仙女揮著的彩霓般,緩緩地舒展,舒展-----
多麼清徹明亮、慧聰深遂、水汪汪的大眼晴呀!
此時,有著一抹情竇初開的欣然和迷芒,楞楞地瞪視著那雙溫柔與剛毅同存的眼神,默
默的,四目之中,兩情正無聲地交流----------
「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在白鶴村,你受傷那次。」「你-------幹嘛欺負我……」
「我……我沒有呀!」
「還說沒有,你剛剛------」
「剛剛?喔,剛剛----怎麼啦?」
「你討厭啦!」「不會呀!我覺得自已很好嘛!」
「你-----」
小仙氣苦地猝然動手。
小天連忙抓住小仙捶來的粉拳,順便用力將她拉進懷裡,一把抱得緊緊的,湊上唇,以
最醉人的方法,阻止小仙嬌嗔的發哆。
於是,又是一段良久的靜默,連最輕的喘息聲,都寂然而止。
驀地------
數聲尖銳淒厲的鷹嘯,將小天兩人自旖旎的飄浮之中,喚回魂來。
小仙嬌滴滴地將一顆螓首,深深埋在小天胸前,含羞帶怯,我見猶憐的樣子,絲毫沒有
平日粗曠、蠻悍的野氣。
她緊閉著雙眸,不好意思抬起頭來,一股屬於男性才有的體息,悄悄鑽人她的鼻中,使
她堪堪平靜的心,不禁再次加速,怦怦亂跳。
小天卻在金鷹怒鳴時,收回心魂,轉頭看向湖面。
只見兩隻金鷹竟瘋狂也似地輪流撲擊著湖面,它們金光閃爍的身軀,正好和浮出水面,
猛掀狂浪的銀亮光芒,成為強烈的對比,但是,金光和銀芒卻有著相同的刺目異彩。
小天半天不見小仙有所動靜,只得俯首在小仙耳畔,輕聲道:「小仙,你快看,湖裡的
怪物出現了。」
「怪物?"小仙總算拾回思想,重新記起身在何處,她連忙自小天的懷裡探頭看著湖
面,訝然問:「小天,那到底是啥玩意兒,居然連你都躲不開,差點翹辮子呢!」
小天搖頭苦笑道:「老實說,我也沒看清楚那是什麼東西,方才在水裡,我見有閃光襲
來,便想游開,可是,那道銀色的閃光,竟然發出一股帶電的怪異吸力。我一時碎猝不及
防,就被電昏了,以後的事,就全不知道,直到你將我救醒」
小仙記起前帳生氣地推開小天,以指點著他的胸膛,興師問罪道:「對了,你是什麼時
候醒的?你怎麼可以故意裝昏?」
小天顧左右而言他,故意打岔道:「你看,那家夥跳起來啦!」
小仙連忙轉過頭,正好看見一條寬約三、四寸,五尺餘長的巨型銀鰻,嘩啦白水中騰空
而起,帶著啪喳、啪喳電光流竄的聲音,以尾巴掃向空中雌金鷹。
小仙心急大叫:「小心!」
小天連忙屈指運功彈出一指禪,快如閃電的指勁,帶著足以洞穿金石的猛猛之勢,呼嘯
著擊中銀鰻。
但是,就在一指禪奏功的同時,巨大銀鰻的尾巴,不蝕本地掃中雌鷹左翅。
「呱!」
「嘩啦!」
鷹墜鰻沉,是個兩敗俱傷的場面。
小仙見金鷹自半空跌向水面,大喝一聲,人如流星串用空,驟閃即逝,沖人金鷹急速墜
落的龐然身軀之下。
驀然,一聲入雲的悠揚風嘯,起自金鷹腹底,正是小仙的長嘯,她蓮足蹬向水面,連人
帶鷹,點著湖水,筆直地扶搖而上,直入雲霄。
小天早就緊隨而至,但他機警地守候於湖畔,深怕銀鰻在水底作怪,直到他看見小仙頂
著大她數倍的雌金鷹飛昇人空,才露出一抹釋意的微笑。
他瞄著湖面,此時湖底寂寂,已不見銀鰻閃亮的身影,看樣子,銀鰻是受創後,躲進湖
心暗處。
於是,小天頗為得意,自言白語道:「哼,少爺我可不好欺負,這下你知道我的厲害了
吧!」
小仙將金鷹托放在草地上,空中,雄鷹淒淒嘎然悲鳴,它一見小仙落地,已然倏地斂翅
俯衝,停在雌鷹身旁,不住地用自己的大腦袋磨蹭雌鷹的頭顱。
小天走上前,拍拍雄鷹安慰道:「大家夥,有我在,你不用擔心你老婆有問題。」
不待金鷹有所反應,他已經蹲下身對著雌鷹,探探摸摸,煞有模樣地診視起雌金鷹。
小仙關心地陪在一旁,看著小天檢查金鷹的傷勢。
突然,她敏感地發現,小天此刻正赤身裸體在自己眼前,忽上忽下,忽左忽右的移動,
而自已也穿著一件背心,肌膚畢露地呆坐一旁,這個樣子,成何體統?
她沒有來由的面紅耳熟,連忙起身,跑向丟棄的衣服堆邊,找到自己的上衣,急急穿
好。這才無限嬌羞地拿揍著小天的衣物,走回金鷹身旁。
小天正巧回頭,想找裝藥的瓶瓶罐罐,他瞥見小仙抱著自己的衣物,頓時想起自已裸露
的德性,不由得有些尷尬,他乾笑一下,自小仙手中接過衣服,隨便地將長衫披在身上,便
彎腰取出藥瓶,倒了一顆不小的藥丸,餵給雌鷹服下。
他高興地宣佈道:「好了,沒問題啦!」同時伸出手,安慰地拍拍兩隻金鷹。
小仙奇道:「噫?你連老鷹的內傷都會醫?」
小天呵呵笑道:「清萊(隨便)啦!小家夥主要是受到銀鰻的電殛才有負傷,還好,我及
時賞給銀鰻一指,所以,它傷的不算太嚴重,只要隨時吃顆大補丹什麼的,大概就沒問題。」
「大概?」小仙不以為然說道:「你還真能混,那你剛才看了半天,到底在檢查什麼?」
小天雙手一攤,皮皮道:「做樣子嘛!好讓你和大家夥放心。」
小仙啐碎他一口,小天嘻嘻一笑,聳聳肩,長衫忽然滑落,小天連忙一把抓住衣領,重
新將衣服披回肩上。
小仙彆扭道:「喂,你幹嘛不把衣服穿好?」
小天賊笑道:「穿好?為什麼要穿好?反正待會兒還得下水,穿上又要脫,那有多麻
煩,再說……該看的都被你看看去了,還有什麼好遮攔。」
小仙聞言,頓時面赤如醉,嬌臉上倏地染上一抹嫣紅,她羞嗔不依地飛起一腳,踹向逃
竄的小天,當然,這只是無可奈何做做樣子,以掩飾自己的尷尬,自然是踹不中小天。
小天在哈哈大笑中,瀟灑地回身閃避,卻又倏然回到小仙眼前,逗弄著發哆的小仙。
小仙又氣又羞,只好掄起粉拳,到處追打小天,那樣子,就像兩人初識時,常有的追逐
嬉戲,但是,同樣的動作,不同的感情。
此時,兩人如此的追逐,彼此心中,都有著一股異常的親膩和甜蜜。
兩人之間,若還有什麼不自然和距離,也都在這一番忘情的追逐笑鬧之中,消失怠盡。
終於,小仙追累了,她只好跺跺腳放棄和小天比輕功,逕自找塊地方,坐下來休息。
小天臉不紅、氣不喘,逍遙自在地蕩著長衫走向小仙,大刺刺地落坐在小仙身邊,小仙
還是忍不住,恨恨地捶了小天肩頭一拳才甘心。
小天故意毗牙例嘴,大方地接受這一拳,畢竟,他已經吃了小仙不少甜頭,若不偶爾擺
擺低姿態,如何能在來日方長裡,騙到些享受。
小仙消氣之後,卻又擔心問:「你真的還要下去湖裡嗎?」
小天正經道:「那當然。咱們的目的尚末達到,不下去怎麼行。」
小仙憂心忡忡道:「可是,湖底的怪物怎麼辦?你的金剛護體神功不管用吶!」
小天有些洩氣地搖搖頭,罵道:「他姥姥的,這種緊耍關頭,百無一失的法寶居然不管
用,這齣戲還有什麼好唱,簡直是存心要我出洋相嘛!」
小仙無辜地聳聳肩,看著小天落人沉思中,她不得不陪著一塊動腦筋。
半晌,兩人同時拍腿大叫:「耶,有啦!」
小天嘿嘿笑問:「幾個月啦?孩子的爹是誰?」
小仙心一狠,厚起臉皮回嘴道:「除了你還有誰,你還好意思問。」
小天哇塞大叫一聲,瞪大眼,故做驚訝地看著小仙,其實,他心裡已經閃過數十回,足
以令湖水為之熱干,那種火辣辣的限制級答案,只是,他怕一出口,會把小仙嚇得一輩子不
肯嫁他,所以,只好將到口的話硬吞回肚子裡,找了句最不傷大雅的回話,高呼道:「不是
我,我是無辜的。」
小仙已然抿著嘴,不依地啐道;「你有完沒完,怎麼老是將一些不正經的話?」
小天低聲咕噥道:「我講的才正經呢!」
小仙杏眼一瞪,潑辣道;「你到底在說什麼?」
「沒有呀!」小天故做無辜地眨眨眼睛,一臉正經道;」我沒有說什麼呀!」
小仙雖然不信,但是又不很確定,只有懷疑地打量著小天;小天嘿嘿一笑,扯開話題
問:「你剛才想到什麼主意?」
這一招,再次成功地轉移小仙的注意力,或者,小仙原本就不想追究八!
她順著小天的話尾,反問道:「你呢?你有什麼好主意?」
小天癟聲笑道:「只要是魚,總離不開水,咱們想法子把它弄上岸,我看它還有啥個皮
調可耍!」
小仙笑道;「我的主意差不多,咱們想辦法將銀鰻釣上來,你就可以安全地到湖底探險
啦?」
「噢!但是要如何釣法?」
小天故意不以為然地反問小仙。
小仙不甘示弱,立刻反問:「你又有什麼方法,可以將它弄上岸?」
小天嘿笑道:「只要你承認沒辦法可想,我就告訴你。」
小仙死硬道:「誰說我沒辦法可想?」
「哦!」
小天眉毛挑得老高,等著小仙的下文。
小仙眼珠子一轉,賊道:「我是還沒有想辦法。」
小天不經意地揉揉鼻子,閒閒道:「那你就快想,我可以等。」
小仙斜睨他一眼,乾脆往草地上一躺,懶懶道;「既然你已經有辦法,我何必浪費精神
去想,這種脫褲子放屁的事,本小爺不屑為之。」
小天糗道:「是呀!脫褲子這檔事,若讓娘們兒來做,是不怎麼雅觀,就算你想脫,我
還不許你脫呢!」
「臭小天!」
小仙氣呼呼地翻坐而起,但是小天早就已經逃出丈外之餘,正兀自得意的呵呵大笑不已。
湖畔,落日時分。
夕陽在西方留下燃燒般的絢爛,更讓這抹火紅,跳躍在粼粼湖面,便是連綠色的草原,
都染著成熟似的溫暖霞光。
小天端做於湖畔,他手中赫然持著一捆粗若拇指,長約三十丈的老山籐,面色凝重地瞪
視湖面。
湖面,小仙右手持著墨竹,正不斷來回地閃掠奔騰,只見小仙的奔走游掠,劃出一道道
美麗的波痕。
兩隻金鷹,更是配合小仙的撲騰飛縱,不時,自天空俯衝而下,探爪抓擊水面,掀起朵
朵白色的浪花。
可是,直到夕陽落下,夜幕籠罩大地,小仙和金鷹累得癱坐於地喘著大氣,都沒有引出
湖底的銀鰻。
小仙疲乏而洩氣道:「什麼嘛!咱們累得要死不活,都沒見著銀鰻的影子,根本就是白
忙活,就算現在大怪鰻自己跳出來,咱們也沒力氣收拾它。」
小天揉揉站得發酸的兩腳,糗大道:「原來,又有個不是普通笨的呆子,出了一個很餿
很餿的主意。」
小仙倪眼道:「就是嘛!知道就好。」
小天漫不經心地嘿嘿乾笑,他的腦子早就轉向如何開對付銀鰻,根本無暇理會小仙的抱
怨。
小仙瞪瞪眼,見小天不理會她,只好無聊地盯著水面看,此時夜風怡人,吹來陣陣令人
神清氣爽的芳香,同時吹皺一池湖水。
小仙突然哎呀驚喜的撫掌大叫,將沉思中的小天嚇了一大跳,小天惑然看著她,不解
問:「你怎麼啦?」
小仙呵呵笑道:「笨吶,真是有夠笨,咱們不是有本萬用寶鑒嗎?」
小天仍然沒想通,懷疑問:「是又如何?難道寶鑒裡面有教人如何捉大怪鰻?」
小仙得意道:「所以說,你是比我笨,大怪鰻躲在水裡不出來,咱們就用水底雷將它炸
出來。」
小天皺眉道:「這和萬用寶鑒扯得上啥關係?」
小仙嘿嘿解釋道:「當然有關,要炸大怪鰻所需的水底雷,製造方法在寶鑒裡有詳細的
記載呀!咱們可以依樣畫葫蘆,造幾顆水底雷,請大怪鰻享受,說不定,這一炸就將它炸
死,我們也不用多費手腳將它弄上岸。」
小天總算明白小仙在想什麼,他仍然不很熱衷道:「可是,做水底雷所需的火藥呢?難
不成,你想連夜趕出風雷潭,買製造材料?」
小仙責備似地瞪他一眼,數落道:「說你笨,你還不承認,如果沒有製造材料,我跟你
講什麼,不全是廢話,告訴你,我身上,什麼都缺,就是不缺火藥。」
她小手往身上麻袋一探一翻,攤開手心,露出一大堆臘丸,對小天謔道:「瞧見沒?這
就是本少……不,本姑娘的法寶,保證不會像你的一樣,臨場失效!」
她是在嘲笑小天,護體神功不管用的事。
小天頗為皮厚道:「馬有失蹄,人有錯手,吃燒餅哪有不掉芝麻,吃飯哪有不掉飯米
粒,人若不偶爾失誤一次,不就變成神-----經病!」
小仙哼笑道:「你的臉皮,的確不是普通的厚。」
小天呵呵自嘲道:「是呀!你不是常說,我的臉皮比少林寺的大鐘還厚,怎麼?不記得
嗎?」
小仙皺著鼻子,笑罵道:「真受不了你。」
小天不以為忤地呵呵輕笑道:「反正,受不了也不只是這一回,不稀奇啦!」
他催著小仙取出萬用寶鑒,兩人頭靠頭,對坐地研究著水底雷的製造方法。
由於小仙有製造震天雷的經驗,因此對有關製造水底雷的記載,記起來駕輕就熟,於是
她仔細地解釋給小天聽。
兩人在明瞭製造程序後,興致勃勃地打開臘丸,傾出火藥,開始動手製造水底雷。
不覺的,黑夜一分一秒地渡過。
天亮時分,小天和小仙倆,終於抬起頭,伸著疲憊的懶腰,在他們身旁的地上,擱著三
個以瓷瓶應急,連夜趕工製造的土製水底雷。
小仙揉揉酸澀的眼睛,提議道:「咱們先休息休息好不好?我快累死啦!」
小天慵懶道:「為什麼不好,反正大怪鯉鰻在水中,也不會跑掉。」
於是兩人相視呵呵一笑,咚然就地躺下,不知不覺,在芬芳的草地上,沉沉睡去。
小天一覺醒來,發現小仙不知何時已滾入他的懷中,正枕著他的手臂,睡得非常香甜安
穩。
他吃吃一笑,輕輕挪動手臂,將小仙摟得更近。
小仙在夢中,發出咿晤的滿足聲,翻個身,將自己的身子,藏在小天高大結實的身體
裡,尋求更有安全感的睡姿。
小天不禁有些心跳加速,他輕輕的將自己的下巴,擱在小仙的頭頂上,嗅著懷裡伊人的
幽香,再次沉穩地入睡。
迷糊中,小天敏感地感覺到懷中人在掙動,他立刻驚醒過來,原來是小仙熟睡中,覺得
太熱,便像踢被子般,掙開小天的擁抱,翻身睡在另一邊。
小天看得又愛又憐,不由得半撐起身子,癡癡地凝望著睡態安詳的小仙。
不知經過多久,小天頓然驚覺日頭漸猛,太陽的威力,越來越熱,他乾脆扯下披在身上
的長衫,高舉著為小仙遮陽納涼,讓小仙睡得更加舒適。
午時一過,太陽逐漸西移,小天若無其事地收回衣服,輕輕推動小仙,將她喚醒。
小仙挺坐而起,楞了一楞,才伸臂扭身,打個大大的哈欠。
她抱歉道:「對不起,小天,我不是故意睡過頭的,平常我總是很警覺,今天不知道怎
麼回事,睡得跟小豬一樣。」
小天微笑道:「沒關係,大概是昨天太累,我也剛醒沒多久。」
小仙眨眼甩頭,好半晌腦筋終於真正清醒,恢復正常的活轉。
她踱來湖畔,略略抄扎清洗一番,神采奕奕地回頭道:「好吧,咱們開始行動如何?」
小天興奮的搓搓手,像一個準備好惡作劇的頑皮孩子,他拾起昨夜辛苦一晚的成果,土
制水底雷,快步走近湖邊。
他等不及想瞧瞧自己的辛苦,到底有多大的震撼。
小仙更是兩眼放光以最興高采烈的神情,注視著小天點燃水底雷的引信,撲通一聲,小
天已將水底雷拋進湖中。
他們兩人對候立湖畔的兩隻金鷹吆喝一聲,立即逃命似地衝出老遠,金鷹也撲著翅膀,
飛上天空。
可是,四週一片寂然,沉入湖底的水底雷,根本毫無動靜。
許久,小天他們小心探出頭瞄向湖畔,小天不禁有些洩氣道:「這就是你的品質保證?
不比我強到哪裡嘛!」
小仙搔搔頭,嘿嘿乾咳兩聲,癟笑道:「未經測試的產品,難免有些暇疵,正常,這是
正常。」
小天盤坐於地,故意斜睨著小仙,一副你也不過如此的眼神。
小仙假裝沒看見小天若有所指的目光,逕自拿著另外一顆水底雷。走向湖邊,誠心正意
祝禱道:「水底雷!拜託你一定得爆炸,千萬別再讓我丟臉,拜託,拜託!」
千拜託、萬拜託之後,小仙這才燃起火折子,點著引信,嘶嘶火花四濺,小仙看著差不
多的時候,才將水底雷丟進湖中。
她不死心地盯著小小瓷瓶往湖心沉落,突然-----
轟然巨響,小天首先拋下的水底雷,此刻才在水底爆炸。
嘩啦、轟!正當第一次爆炸,炸起一道三丈餘高的長柱時,第二顆水底雷緊接著爆炸。
剎時,地動山搖,水柱奔若狂濤,洶湧的罩向小仙。
小天忡然大驚,身形猝閃,飛身撲向小仙,當他在空中幻出模糊的身影,尚末消失時,
他已經拉著小仙,搶出十丈之後俯臥於地。
平靜的湖面,隨著另一次爆炸,再次噴起一道高達十餘丈的白色水柱,有若海嘯般,來
勢洶洶,轟然撲落。
嘩啦啦的水柱,宛若倒洩的瀑布,夾以撕天裂地的巨力,蓋向十丈之外的兩人。
「哎喲?媽媽咪呀!」「我的天呀,好痛:「
白花花的巨浪,壓得小天他們二人,哀哀叫痛,便在此時,一道耀目的銀光,透過水
幕,直射濕濕漉漉的兩人。
小天連忙拉著小仙,大喝一聲,衝出呼嘯的水柱浪花。
離開水幕,銀光更盛,小天瞇著眼,看到銀鰻,果然騰空而起,翻覆扭擺,一道道刺眼
的光線,便從銀鰻身上,閃爍射出
銀鰻在空中一陣翻騰掙扎之後,隨著水柱的消散,直往湖中落去,小天一見,大叫道:
「小仙,快拿籐蔓!」
他在空中硬生生一頓,將小仙往擱著山籐的草地方向,推送而出。
他自己便凌空大喝,猛然振臂扭腰,而腳虛空連蹬,自不可能的角度,以不可能的方
法,射向落水的銀鰻。
銀鰻見空有人襲來,毫不客氣地朝來人掃上一記尾巴功。
小天等的便是此刻,便見銀鰻巨尾甫揚,露出腹部空門,立即吸氣陡然下墜,兩掌同時
運足十二成掌力,猛然狂揮而出。
呼嘯的掌勁,宛若厲魄的哭號,帶著淒厲的勁風破空聲,澎湃地斬向銀鰻。
銀鰻驟覺不對,掃出的尾部,如波浪般一顫一扭,銀色的身子,倏然斜飛避出三尺之外。
但是,小天的掌勁是全力而發,其勢之急、之快,密度之大,普天之下,大概還無人能
獨力接下。
饒是銀鰻為千年異種,仍然逃不過小天傾力的一擊,於是,空中傳來砰砰的掌勁擊物聲。
銀鰻連中數掌,被小天打的再次噴高十餘丈。
小仙適時手持山籐,咻然揮掃而出,山籐似有靈性般,筆直追向銀鰻,呼的環繞纏轉,
將凌空的銀鰻捆個正著。
小仙一襲得手,雙掌用勁扯動籐蔓,將銀鰻拖離湖面上空。
此時,突然銀光大盛,啪喳之聲連響,捆著銀鰻身上的山籐,竟被銀鰻所發出的電光焚
毀。
掙脫束縛的銀鰻,登時凶性大發,掀著森森白牙,自空中扭身噬向小仙。
小天因為方才運掌的後挫力,跌落湖裡,此時他見小仙有難,連忙自水中衝起,撲向銀
鰻。
他探手往左腕摸去,想掣出匕首對付大怪鰻,但是他一摸落空,這才想起泣血金匕在昨
夜已經解下,交給小仙,此刻正擱在草地另一處,兀自閃動銳利的寒芒。
小天暗叫一聲:「糟糕!」不管三七二十一,右掌左指,斬雷掌和一指禪倏然齊發,匯
集著劈向追擊小仙的銀鰻。
「砰!"然巨響,銀鰻電射的身形,被小天擊落於地,使得小仙逃過一劫。
小天急忙吼道:「小仙,快拿匕首!」
落地的銀鰻,電光閃閃地滾了幾滾,它所經之處的碧草,頓成黑灰,全被銀鰻身上足以
致命的電光燒燬。
就在小仙撲身搶拾泣血金匕的同時,銀鰻怒極發出一聲超高音波的尖銳叫聲,那叫聲是
小天他們從末聽過,彷彿不屬於人間所有的詭異奇聲。
俯身拾起匕首的小仙,突然哇的大叫,雙手掩耳,在地上痛苦的翻滾,即使是小天運足
護體神功相抗,仍止不住那聲尖銳的怪叫,直刺耳膜、腦門。
小天驀然昂首,啊的長吼,他正拚命以少林絕學獅子吼和銀鰻相互抗衡,地上的小仙,
總算稍鬆口氣。
她生氣地爬起身,以出一聲功力十足的長嘯,嘯聲凝成宛若有形的利錐,犀利地射向銀
鰻。
銀鰻以一敵二,叫聲終於被小天他們兩人聯手的反抗所瓦解,它立即昂首頓尾,躥向湖
面,想要逃人水中。
小天大喝道:「哪裡逃!」
他抓起地上剩餘的山籐,如使長鞭般,猝然揮出,將躥躍的銀鰻打個大滾翻,重新跌落
在草原上。
銀鰻似乎因為離水太久,身上的光芒,已經不如先前閃亮,但是,它仍舊頑強地騰身而
起,再度衝向湖面。
「死來!」
小仙不要命的迎面衝向銀鰻,小天驚吼尚末出口,她的身形,突然凌空一個天滾翻,避
開飛噬的銀鰻,手中金匕,便在她滾翻時,倏然一閃,脫射而出。
噗的一聲微響,銀鰻被泣血金匕自眼穿過,釘在地上。
它不住地痛苦掙扎,但是,小仙這番乃使出吃奶的力氣,射出匕首,這一釘,匕首直沒
握柄,沒留下絲毫刃身,任銀鰻如何掙扎扭動,就是無法脫身。
登時,銀鰻四周的草地,一片焦黑,隨著銀鰻扭騰撲打的尾巴,飛灰四揚,嗆人欲咳。
良久,復良久。
銀鰻終於在微微一掙之後,寂然不動,它身上的電芒亦失去閃耀的光芒,如今,巨大的
銀鰻,就像一條破舊被棄的銀色皮帶,黯淡無光地僵死於地……
靜-----
出奇的寂靜!
再過半晌之後,小天和小仙倆,才大大吐出口氣,放鬆繃緊的精神,軟趴趴地癱坐在地
上,氣喘連連。
直到此時,在天上邀游的金鷹,才放心大膽地飛落下來,用尖長銳利的啄子。翻啄著銀
鰻的屍體。
小天見狀,吃吃笑道:「他姥姥的,大家夥,你們真是有夠賊,剛才我們和大怪鰻戰得
正熱鬧時,你們躲哪裡去?不知道來幫忙呀?現在大怪鰻死了,你們倒會飛來吃大餐。」
金鷹似有所知,撲翅嘎然大叫一聲,果然低頭啄爪齊下,將銀鰻饅撕得稀爛,大快剁頤
一餐。
忽然,在金鷹們你拉我扯之際,一顆亮晶晶,透明清澈,大如鴿卵的珠子,自銀鰻腹底
滴溜溜地滾出來。
雌鷹低頭銜起珠子,獻寶似地將透明珠子拋給小仙。
它得意地拍著翅膀,弧弧大叫,頓時,被銀鰻燒焦的草灰,再次四處飛揚,嗆得小仙二
人猛咳不止。
小仙大叫道:「好了,好了,別拍啦!嗆死人啦!」
飛灰塵埃落定之後,兩人都已經滿身灰頭土臉,十足的狼狽樣。
小仙猶不自知地一抹臉頰,如同變成唱平劇的大花臉,小天忍不住指著她哈哈大笑,她
猶自楞楞地不知道怎麼回事,小天只好拉著她走近湖畔,要她自個瞧瞧水中的倒影,這一
看,連小仙自己都不禁咯咯直笑。
小仙看看銀鰻,再看看湖水,打商量道:「小天,你暫時走遠一點,好不好?」
小天莫名其妙問:「做什麼?」
小仙撇撇嘴,望著湖面,希翼道:「人家想洗澡嘛!」
小天哦的漫應道:「那你就下去洗呀!」
小仙嗔道:「你人在這裡,人家怎麼洗嘛?」
「怎麼洗?」小天謔笑道:「當然是脫了衣服,就下去洗啦!反正……呵呵!我又不是
沒看過你光……」
「古小天!"小仙滿面羞紅,恨恨地跺著腳,咬牙切齒地提著墨竹,四處追殺小天。

runonetime 2010-04-08 01:55 AM

第二十八章 詐賭

另一個日落。
風雷潭的陣眼,依舊寧靜美麗,它並沒有因為湖裡銀鰻的死亡,有所改變。
小天他們已是一身清爽地盤坐於草原,看著天邊金烏西墜。兩隻金鷹靜靜棲伏在二人身
後不遠,好像知趣地陪著小天他們欣賞彩霞滿天。
但是,如果注意看的話,可以在金鷹柔和的褐眼中,看到一抹黯然傷感的神情。
小仙手中無聊地轉動著那顆晶瑩剔透的鰻珠,就在她和小天的眼睛,擺著一堆枯骨殘
骸、一柄寶刀、一件寶衣、和一支血紅的龍形令箭。
令箭呈龍形,長約三寸,質料似石非石,似玉非玉,通體的血紅色澤,彷彿在龍體內,
緩緩的流動著。
寶衣是可避刀劍掌勁的天蠶軟甲,顏色灰白,觸手冰涼。而那柄刀,長有三尺四寸,巴
掌寬,刀身呈優美的弧形,有著一抹冷厲的青芒,翠玉刀柄,黑鱉皮鞘,端的是削鐵如泥,
吹毛斷髮的好刀。
這些東西,都是小天自湖底打撈出來的玩意兒,從此推斷,百分之百可以斷定,這堆枯
骨,正是神龍宮第六代宮主符志文的屍體。
小天他們心中有股宿願得嘗的喜悅和輕鬆感,他們終於完成丐幫長老林智奇臨終的交
代,查出符志文已死,連屍骨都找到,血龍令亦已找回,沒讓紫微宮的人得去。
苗疆之行,可以說功德圓滿,收穫豐富,他們終於可以回家,重新回到文明世界。
小仙看著漸暗的天邊,黯然道:「這是咱們在苗疆的最後一夜。」
小天回想起進人苗疆所遇到的種種事情,當真應驗著生離死別,各種不同的遭遇,不禁
也感歎道:「這裡雖然原始偏僻,可是待久了,還真有點捨不得走。」
小仙看著天邊出現的第一顆星,喃喃道:「是呀!你瞧,連這裡的星星都比較亮呢,離
開這裡之後,我一定會很懷念這裡所經歷的一切事情。」
小天仰身躺下,看著夜空,懷念道:「不知道,卡沙現在在做什麼?」
小仙跟著躺下,橫臂枕著頭,猜測道:「大概在學著如何抽那只水晶旱煙桿吧!呵
呵……」
兩人便又自個陷人自已的思緒中,四周再次變得憑般安靜,天空漸漸亮起千萬盞閃爍明
亮的小星星,帶著清香的微風輕拂,天地一片寧靜詳和。
小天他們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輕鬆地享受著風雷潭的靜溢氣氛。
一輪明月,悄悄跨過中天,夜,已過去大半-------
小仙突然開口問:'"小天,你睡了沒?」「沒有。」
她側過頭,在黑暗中看著小天問道:「那顆鰻珠,到底是幹啥用的?」
小天聳肩道:「這個我也不清楚,不過,大凡是千年以上的怪物,都能凝練出內丹,有
此內丹可以做藥,有些能增強功力,有些……我也莫宰羊,反正,這顆鰻珠就是大怪鰻的內
丹,至於功效如何,等咱們迴翔龍社,問我娘才知道。」
小仙在黑暗中,眨眨她那雙明亮晶瑩的大眼晴,漫應道:「哦!」
接著,她又問:「小天,咱們明天怎麼出去?是不是還要一關一關闖出去!」
小天呵呵笑道:「那有多麻煩!"他乾脆側過身子,半撐起頭,面對小仙道:「這些
天,我仔細觀察這座天然奇陣,發現一種奇妙的現象……」
小仙興沖沖半趴起身子,追問道:「什麼現象?」
小天解釋道:「我發現每當陣勢要發動之前,陣式上方的天空,就會被白霧所籠罩,呈
現一片迷茫的景象,就像咱們第一次乘著金鷹,在天空上看到那模樣,所以,我們只要按進
陣時的時刻,加以推算,再配合天空的變化,就可以乘金鷹飛出風雷潭,這樣不是比硬闖出
陣,來的輕鬆愉快多多。」
小仙幻想著乘金鷹出陣的景象,她不禁高興地呵呵直笑,點頭稱讚道:「贊!咱們就這
麼回去,回去之後,先到君山,我家花子窩總舵,將林爺爺的靈樞和符老前輩的屍骨、遺物
送回南海神龍宮,咱們再回中原辦正事,這樣安排好不好?」
小天無所謂道:「青青菜菜啦!反正,若不先辦好林爺爺的囑托,你是不會有心情管其
他事。」
小仙呵呵一笑,道:「我早就說過,生我者父母……」
「知我者小天!」
小天記起以前小仙說過的恭維話。--
兩人不約而同,愉快地哈哈大笑,許久,小仙笑累了,便面朝下俯趴在地上,她的臉
頰,枕著柔細芬芳的綠草,陶然吸口氣,問:「小天,這是什麼草?為什麼這麼香?」
小天重新躺回地上,揪起一枝綠草咬在嘴裡道:「這大概就是古書上記載的夢魂香吧!」
小仙好奇問:「夢魂香又是啥東西?」
小天笑道:「夢魂香俗名忘憂草,可以用來做熏香和迷藥,但是這種草本身不但無害,
而且它散發出來的清香,還俱有醒腦的功效。」
「我們摘一些回去做薰香好不好?它的味道挺好聞的耶!」
「小姐,千斤夢魂香才能製出一錢薰香粉,你若要摘,可得將這一大片草原拔光,才夠
用,你有興趣,我可沒這閒工夫。」
「我又不知道,你說話那麼沖幹嘛?想吵架……」
夜,在兩人半真半假的閒扯胡鬧裡,悄然迅速地溜走,何時,東方漸又露出魚白。
「天亮了……」
「是呀,天亮啦!」
「咱們該走了。」「耶!咱們又得返回文明世界,去為那些紅塵俗事操心。」
「你又可以回去當你的小長老,難道不好嗎?」
小仙搔搔頭,突然有些扭捏道:「你不可以告訴我家那些大、小叫花,說我是女的耶!」
小天先是一楞,接著謔笑道:「只要你答應,穿次女裝給我瞧瞧,我就不說……
小仙抿起嘴,不依道:「少來,你想威脅我?」
小天吃吃笑道:「不是威脅,是利誘。」
小仙哼道:「用什麼來利誘?」
這個如何?」
小天突然出手,扣住小仙腕脈,將她拉進懷裡,不由分說,堵住小仙的紅唇,重重地、
深深地、消魂地擁吻著小仙。
小仙咿晤的掙扎一下,隨即順從的貼在小天胸前,和小天一同墜人夢的世界裡,載沉載
浮,飄飄然,不知身在何處。
良久,兩人同時吁出一口長氣,小仙羞澀地將臉頰貼在小天胸前,捏起粉拳輕捶道:
「我捶,我捶,我捶死你這個欺負我的壞東西。」
小天呵呵輕笑,小仙可以感覺到他的胸膛輕輕的震動。
小天摟住小仙,用下巴輕揉著她的秀髮,有些感歎道:「在這裡,只有咱們倆,我們可
以不用忌諱別人的眼光,做做什麼,就做什麼,可是,回到世俗凡塵之後,一大堆禮教規
矩,和你小長老的身份,逼得咱們無法明明白白表露自已的感情,那時,我想像現在一樣擁
著你都難嘍!」
小仙沉默半晌,以一種超乎年齡的成熟口氣道:「在平常的世界裡,我們要盡平常的責
任,可是,那並不足以影響我們在這個不平常的世界中,發現到的感情,是不是?」
她似乎想尋求保證般,抬起頭,搖著小天的手。
小天深情一笑,保證道:「我們或許學會內斂,以壓抑自己去承擔更大的責任,但是,
我們絕對不會遺忘在這裡所擁有的。」
他用力攬緊小仙,力強語氣道:「就算你想忘,我也會隨時找機會提醒你。」
小仙在他的懷裡,咯咯輕笑起來,她露出陽光般的笑面,迎上小天的目光,快樂道:
「那我們還怕什麼?走,咱們殺回以前的世界裡,到人多的地方沾點人氣,在這個鳥無語、
花不開的鬼地方打混兩三個月,我已經變得有點木木(遲鈍)!」
小天放開她,瞄眼笑道:「不會呀!我覺得你蠻好的嘛!頗有……女人味!」
「去你的,你敢吃我豆腐!」「口水比較甘,豆腐滑溜溜?」
古小天。」
小仙嬌嗔不依地猛跺其腳。
小天卻皮皮回答:「喂,有事?」
小仙恨恨地飛出一腳,踹向小天,小天呵呵一笑,閃身跳到另一旁剛醒來的雄鷹背上,
他連忙拍著雄鷹的腦袋,笑嘻嘻催道:「大家夥,快,快逃呀!赤查某追來啦!」
雄鷹倒也聽話,果真振翅飛起。
小仙氣咻咻道:「好膽別逃!"她急忙掠上雌鷹背脊,抱著金鷹脖子,對雌鷹叫道:
「走,追殺他們去。」
金鷹似乎感染到小天他們嬉鬧的快樂情緒,也都興致高興的沖人云霄,齊聲嘎然大叫。
它們在小天和小仙的駕馭下,臨空繞著風雷潭,盤旋幾圈,認準方向,朝風雷潭外飛去。
鷹背上,風聲呼呼,小天摸摸背後背著的屍骨包袱,和小仙一同揮手告別風雷潭。
小仙和小天回到桃花谷,受到了英雄式的歡迎。
卡沙決定要為他們,舉行盛大的慶功宴,同時舉行一年一度的跳月(男女擇配盛會)。
他們原想跟卡沙、老巫師等人打個招呼,就告別苗疆的,可是,在盛情難卻之下,只好
勉強留了下來。
卡沙通知散居苗嶺各地的族人,全都趕來參加,以示隆重。
天色已晚,小仙和小天被招待在同一棟樓房,他們既是好兄弟,好哥們兒,安排住在一
起,原是極其自然,而又理所當然的事。
這對小天來說,那是正中下懷,小仙卻不然,她是有苦難言,總不能聲明自已是女娃
娃,不能跟大男生共居一室呀!
她當著卡沙的面,不便表示異議,背後卻拿小天出氣:「你樂個什麼勁兒?今晚你睡樓
下!」
要知苗區多竹林,所有房舍皆以竹木搭蓋,且為避免毒蛇野獸及濕氣所侵,苗人皆住樓
房。
所謂樓房,也就是人住在上層,下層僅以支柱支撐,並無牆壁,多用竹籬笆或木柵欄
起,作為飼養牛羊之用。
小仙要小天睡樓下,那不是要他跟家畜睡在一起?
小天大叫道:「什麼?我睡樓下?小仙,你太過分了吧!」
小仙反問道:「你你想睡哪裡?」
小天忙陪笑臉道:「咱們是好哥們兒兒嘛!自然是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兄弟你睡哪
裡,我……」
小仙霍地跳起來,把手一揮道:「你少臭美。」
小天一怔,隨即若有所悟道:「呵呵,我明白了,原來咱們已經不再是哥們兒兒,你是
不是擔心我不懷好意,趁機佔你便宜?」小仙不屑道:「哼,你真是不打自招,把心裡想的
全抖出來啦!」
「天地良心!"小天啼笑皆非道:「你簡直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古小天會是
這種人嗎?」
小仙不假思索,一口咬定道:「你本來就是!」
小天氣得哇哇大叫,半晌才漲紅了臉道:「孔聖人說的沒錯,天下唯女子與小人難養
也,我古小天要真像你估計的那麼沒水準,上回在風雷潭,你昏迷三天三夜不醒,我要不安
好心,早就……」
他說不下去,小仙卻逼問道:「早就怎麼樣?說呀,為什麼不說?」
小天沮然歎口氣道:「算了,算了,不說也罷,反正------今晚你睡樓上,我睡樓下,
這總在敢吧?」
小仙故意氣他道:「那咱們就明天見了,祝你有個好夢。」
小天氣得直翻白眼,無可奈何地又一聲歎息,一路嘀咕著出房:「好狗不跟雞鬥,好男
不跟女……」
小仙聽見了,追出來問道:「你嘴裡嘟噥些什麼?」
小天苦笑道:「我說今晚一定睡得又香又甜,還會有個好夢!"說完又輕聲加上一句:
「唉!男人真歹命。」
小仙得意地一笑,轉身回房,全身向竹床上一拋。
嘩啦一聲巨響,小仙用力過猛,竹床竟被她壓垮啦!
這叫樂極生悲。
小天聞聲大吃一驚,急忙奔返樓上,衝進房一看,只見小仙四腳朝天,仰面躺在被壓垮
的竹床上,那模樣要多狼狽就多狼狽,要多糗就有多糗。
「我說兄弟哪!"他幸災樂禍笑道:「有什麼不爽儘管說,何必拿人家的床出氣,壓垮
了今晚沒床睡,大概只好下樓跟我擠一擠了。」
「死小天!」
小仙霍地挺身跳起,直向房門口撲來。
小天嚇得怪叫一聲,從樓梯上縱身躍下,急忙落荒而逃。
小仙哪肯罷休,跟著也從樓上掠身而下,但這一眨眼,已不見小天影蹤。
「臭小天,鬼小天,你別躲,替我滾出來。」
她雙手叉腰,擺出一付潑婦罵街的姿態。
幸好,苗族人的樓房,都是獨立而築,鄰居最近的距離也有十來丈遠,不似漢人喜歡湊
熱鬧擠在一起。
而且,苗人大多日出而作,日沒而息,此刻上已睡了,否則的話,見了小仙這付架勢,
實在破壞她的形象。
小天不可能逃遠,定然藏身附近,卻相應不理。
小仙火更大了,怒道:「頭頂長瘡,腳底流濃,壞透了的死小天,你躲著好了,看你能
不能躲一輩子?」
眼光一掃,一眼瞥見數丈外的矮樹叢後,躲躲藏藏地蹲著一團黑影。
小仙不禁暗喜,心想:「古小天,這下看你往哪裡逃。」
她不動聲色,裝作沒有看見,故意扯開嗓門叫道:「古小天,你再不滾出來,讓我逮著
了決不饒你。」
黑影靜伏不動,沒有回應。
小仙身形乍動,宛入兔起鶻落,直向矮樹叢射去。
黑影欲逃不及,被小仙出其不意逮個正著。
舉拳欲下,卻聽那黑影驚叫道:「啊,不要打我……」
小仙定神一看,被她逮住的不是小天,而是個大約十三四歲的小苗女。
「你會說漢語?」
小仙暗覺詫然,鬆手放開了她。-
小苗女驚魂末定,怯生生的點了點頭道:「我跟老師公(老巫師)學的。」
小仙問道:「你是誰?」
小苗女半是羞怯,半是靦腆道:「我,我叫烏瑪……」
小仙又問道:「烏瑪,你這時候不回家去睡覺,一個人躲在這裡幹嘛?」
烏瑪吞吞吐吐道:「我,我……我來找你……」
「找我?」
小仙更覺詫異了。
烏瑪卻紅著臉,低著頭,似乎不好意思說明來意。
小仙追問道:「你找我,為什麼躲在這裡?」
烏瑪雙手緊緊抱著個花布包袱,仍然垂著粉頸道:「我剛要走近你們住的樓房,就看見
你在追罵那位古大哥,看你好像很生氣,所以……」
小仙接道:「所以你就嚇得躲起來了?」
烏瑪點了點頭,顯然她真是被小仙剛才那付潑婦罵街的架勢嚇住了。
小仙不禁笑問道:「你怕我?」
烏瑪搖頭道:「不,我不怕……」
小仙看看她緊抱的包袱,沉吟一下,忽道:「看樣子,你好像準備翹家,是不是來找
我,打算跟咱們一起離開苗嶺?」
烏瑪連聲否認道:「不不不,不是的……」
小仙好奇道:「那你找我有什麼事?」
烏瑪終於鼓足勇氣道:「我……我是替你送衣服來的!」
替我送衣服?」
小仙感到莫名其妙。
烏瑪道:「明晚舉行慶功和跳月大會,我看你這一身衣服又破又舊,好像也末帶換洗的
衣服,所以我找出我大哥兩年前準備參加跳月,做好還未穿過的一套新衣服,替你送來,不
知道合不合身。」
小仙這才恍然大悟,人家小姑娘是看她這身乞丐裝,實在不登大雅之堂,大概同情她太
窮吧!
這不能怪烏瑪勢利,或看走眼,任誰看了她這身丐衣百結的打扮,也絕對想像不到,黃
山逍遙山莊,縱然稱不上富可敵國,至少也算得上是富甲一方了,而小仙,正是玉老莊主唯
一的孫女。
人家小姑娘既是一番好意,小仙怎能拒人於千里之外,但她不禁好奇地問道:「令兄做
好的新衣服,為何不穿?」
烏瑪沮喪道:「我大哥在舉行跳月的前幾天,把牛羊全輸光了,他在羞愧之下,離家出
走,從此就沒有再回來過。」
小仙問道"他跟誰賭?」
烏瑪黯然道:「我們喀什爾族是不准賭的,大哥是跑到龍頭河一帶,跟麻布族的人賭。」
「麻布族?」
小仙以為苗人只有喀什爾族。
烏瑪解釋道:「麻布是我們苗語發音,漢話就是不曉得的意思,聽說龍頭河一帶全是賭
鬼。」
小仙一聽賭,那真比什麼都來勁,迫不及待問道:「龍頭河離這裡多遠?」
烏瑪道:「我沒去過,大概有好幾十里。」
小仙振奮道:「走。咱們去龍頭河!」
烏瑪驚詫地望著小仙道:「去龍頭河幹嘛?"。
小仙不好意思說去找麻布族的人賭,言不由衷道:「當然是去找你那翹家的老哥呀!」
烏瑪苦笑道:「沒有用,如果他想回來早就回來,找到他又有什麼用?」
小仙沉吟一下道:「也許他有不得已的苦衷,譬如說,他欠下大筆賭債,人家不放他走
啊!」
烏瑪想了想道:「也許……反正這事不急,等過了明晚再說吧!」
小仙道:「過了明晚,我就要走了,沒有時間啦!」
烏瑪一臉失望道:「你們這麼快就要走?」
小仙微微點了下頭,表示無奈地道:「唉!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還有很多事情要辦
啊!」
這口氣哪是十幾歲的少女,簡直像個老江湖。
在烏瑪的心目中,小仙不但是英雄,也是令人崇拜的偶像,更是少女愛慕的少年郎。
天啊,她才十三四歲呢!
苗女不但多情,而且早熟。
小仙連想都末朝這上面去想,她哪裡會知道,眼前這個小苗女,居然把她當成了心中的
白馬王子。
烏瑪苦於愛在心裡口難開,只好暗自歎口氣,忽道:「你在這裡等著,我回去一下就
來。」
小仙尚未置可否,烏瑪已將布包袱交在她手上,轉身飛奔而去。
「喂!烏瑪姑娘……」
烏瑪充耳末聞,早已去遠。
小仙正捧著花布包袱發楞,忽聽身後不遠處發出聲輕笑,猛一回身,小天已欲避不及。
好哇,看你往哪裡逃!」
小仙掠身而至,飛起一腳向小天踹去。
小天閃身避開,一面取笑道:「喲,這只破鞋也不怎麼樣,我得找找看,找雙能配得上
這身新衣服的才行啊!」
小仙追打道:「死小天,臭小天,你竟躲在一旁偷看咱們。」
小天笑道:「我可沒偷看,是你們自已春光外洩……」
一個大意,被小仙掠身攔截住,一腳踹個正著。
這一腳並不太重,畢竟小仙很有分寸,腳下留情。
卻聽小天痛呼一聲:「啊……"來個童子拜年,就地一歪,全身撲跌向地上,外帶一個
元寶翻身,連翻帶滾,最後躺下不動了。
小仙見狀大驚,慌忙趨前急問道:「小天,你怎麼啦?」
小天躺著不動,當然亦末出聲,否則就裝不像了。
小仙這一驚非同小可,趕緊在他身邊蹲下,丟開手上的花布包袱,雙手輕搖著他的身
體,驚聲道:「小天,小天,你是真的還是假的?可別故意嚇我……」
小天瞇起眼睛偷看小仙,見她急得差點哭出來,心裡不禁暗笑,突然挺身坐起,出其不
意地將她抱住,大叫道:「還我的命來!」
小仙冷不防地真嚇了一大跳,如同受驚的小孩,雙手掩面哭了起來。
小天自覺玩笑開得過火,忙陪笑臉道:「小仙,別哭嘛!我是跟你鬧著玩的,沒有存心
嚇你……」
小天情急道:「小仙,你哭這麼大聲,驚動了別人,不知道發生什麼事,萬一趕來再
看,見到你這丐幫九袋小長老,居然像個娘們兒似的大哭,那有多糗----」
小仙連哭帶叫道:「我不管,誰教你欺負我。大欺小,羞羞臉……」
小天見她沒完沒了,靈機一動道:「你不打算去找那些苗子賭了?」
其實小仙是裝的,一聽賭,馬上停止,振奮道:「當然要去。」
小天笑問道:「不哭啦?」
小仙這才發覺上當,憤聲道:「哭不哭是我的事,你管不著,多管閒事多吃屁,你的髒
手還不拿開幹嘛?不花錢,抱著過乾癮哪?」
小天只好把她放開,強自一笑道:「誰說不花錢?你要去跟苗子賭,不打算向我借點賭
本?」
小仙被他一語提醒,頓時改變態度道:「這麼說,你是有意思要借給我?」
小天故意道:「那得看情形……」
小仙很快接口道:「其實這不算借,可以當做投資,憑我的賭技,你只要等著坐地分
髒,保證一本萬利,比較高利貸還划算。」
小天道:「萬一血本無歸呢?」
「笑話!"小仙霍地跳起身道:「古小天,我警告你,趕快把這句話收回,並且鄭重向
我道歉,否則我就跟你絕交。」
小天已有經驗。她只要連名帶姓出籠,必定是真生氣了,忙問道:「我說錯了什麼,有
這樣嚴重?」
小仙冷哼一聲道:「你對我的賭技不信任,等於是對我的一世英名最大的侮辱,你知不
知道,名譽是人的第二生命。」
小天把舌頭一伸道:「哇塞!這罪名實在太大,我可擔待不起。」
小仙正色道:「所以你要把話收回,並且鄭重道歉。」
小天笑道:「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我的話已說出口。怎能追得回……」
小仙咄咄逼人道:「你收不收回?」
小天怕她惱羞成怒,只好呵呵笑道:「好吧,算我沒說,這總成了吧!」
小仙不依道:「不行,你還得正式道歉。」
小天道:「我看……道歉以投資代替如何?」
小仙正中下懷,卻裝出勉為其難的道:「這回特別通融,下不為例。」
小天見她怒意已消,始站起來,拍去身上沾的塵土,婉轉道:「小仙,憑你的賭技,我
相信你能把苗子殺得片甲不留,清清溜溜,可是,過了明晚咱們離開苗區,何必去惹麻煩,
你又不是真想贏苗子的錢。」
小仙技癢難禁道:「反工這麼早睡不著,去玩玩有何不可,說不定真能找到烏瑪那翹家
的老哥哪!」
「找到他又怎麼樣?」小天問她。
小仙信心十足道:「替他把輸掉的牛羊贏回來,他不就可以回家了。」
小天忽問道:「小仙,你記不記得,剛才罵我什麼來著?」
小仙一時想不起,茫然道:「我罵你什麼?」

runonetime 2010-04-08 01:56 AM

第二十九章 怒闖龍潭

如今小天已知小仙是女娃兒,儼然以護花使者自居。
他明知以小仙的身手,這二三十人實在不夠瞧的,但為了表現英雄救美,豈能錯過這大
顯身手的機會。
疾喝聲中,他雙掌齊發,擺平了四個苗子,立即撲向趕來的援軍。
小仙伸手一攔道:「哥們兒兒,你太不夠意思了,又來搶生意?」
小天笑道:「不是哪!苗子從來不洗澡,我怕弄髒了你的玉手」
小仙對玉手兩字有些感冒,不太消化,剛罵出:「去你的……」
「這個是我的!」
小天和小仙同時叫出,他們好像兩個貪吃的孩子在爭糖果。
那傢伙在苗疆混了好幾年,在龍頭河一帶,無論是漢人或苗子,認識他的都尊稱一聲茅
爺,而不敢直呼其名茅魁。
把他當糖果的,那簡直是空前絕後,連三歲的小孩也看出他不是用糖做的。
茅魁雙臂一伸,攔住身後的手下,末等小仙和小天出手,他已開了口:「你們是存心來
砸場子的?」
這傢伙外型很唬人,一開口就不怎麼樣,又嬌又哆的蘇州口音,十足地道娘娘腔,聽得
小仙和小天一怔,幾乎忍不住笑了出來。
小天根本末加理會,轉臉向小仙道:「兄弟,你是不是來砸人家場子的?」
小仙皺皺鼻子,用衣袖在鼻下一抹,故作茫然道:「是嗎?中原那麼多賭場找不到砸,
特地千里迢迢跑到苗疆來砸場子,這太離譜了吧?」
小天又問道:「那你來這裡幹嘛?」
小仙訕訕地道:「這個嗎……我記得咱們好像是準備來賭錢的吧?」
趁著他們一拉一唱,茅魁卻暗中打了個手勢,示意他帶來的手下散開,採取了包圍之勢。
小天裝作沒看見,仍然向小仙搭訕道:「人家賭品不好,是輸了錢發火,你贏了幹嘛還
揍人?」
小仙把頭一昂道:「嘿嘿,他們想黑吃黑,門兒都沒有,不挨揍才怪。」
小天瞥了茅魁一眼:「現在人家的管家婆來了,你打算怎麼辦?」
小仙揶揄道:「我說哥們兒兒,你有沒有搞錯,婆是指女人,而且是指老女人……」說
時眼光一掃,笑道:「我看來的這些全是公的嘛!」
小天一本正經道:「不,除非我耳朵有毛病,剛才聽得清清楚楚,窮喳呼的分明是個婆
呀!」
茅魁哪會聽不出,他們拐一個大彎,原來是在諷刺他的聲調娘娘腔太重,不由地怒哼一
聲道:「你們兩個小鬼,少在那裡顧左右而言他,老子問你的話還沒回答。」
小天朝他看看,轉同小仙道:「兄弟,你說這個人是公的?我看不像吧!」
小仙眼睛眨巴眨巴地,也向茅魁打量一下,皮皮地笑道:「公豬母豬不好分,公雞母雞
一看就知道,我說這傢伙是公的,不信送到婦產科去監定一下他的性別。」
小天道:「不對,聽他的聲音,分明是母的。」
小仙搖頭道:「不對,不對,我說他的是公的,要不就是女扮男裝。」
這叫做賊的喊捉賊,真正女扮男裝的是她自己。
小天當然不便當面揭穿,出她的洋相,湊趣道:「那我說的沒錯,他是不折不扣的管家
婆了。」
小仙呵呵一笑,用手指向茅魁勾勾道:「喂,管家婆,你過來。」
茅魁被他們一陣調侃,早已氣得臉紅脖子粗,怒聲喝問道:「幹什麼?」語氣雖凶,仍
是一付娘娘腔。
小仙表情逼真道:「我要跟你說句悄悄話,愛聽不聽,隨你的便。」
茅魁信以為真,不知小仙要告訴他什麼機密大事,向前剛走出一步,突然趔趄不前,惟
恐她冷不防出手。冷哼一聲道:「有話就說吧:「
小仙輕聲說了句什麼,不要說茅魁了,連她自己都聽不清。
茅魁問道:「你說什麼?」
小仙只得再說一遍,茅魁仍然只見她嘴皮在動,什麼也聽不見。
「你不能大聲些嗎?」
茅魁聽得有些火大了。
小仙笑問道:「你真要我說大聲些?」
茅魁憤聲道:「我又不是耳背,只要能聽見就行了。」
「好吧……」小仙突然石破天驚地大叫道:「我說你胸前的扣子忘了扣,不太雅觀,有
傷風化!」
茅魁聽得一怔,隨即恍然大悟,是被小仙在戲弄,不禁勃然大怒,揮手怒吼道:「媽
的,你這小鬼敢尋老子開心,上!」
儘管她娘娘腔,這一聲令下,仍然具有無比權威,他的手下沒有人不敢不聽從。
二三十人齊聲吶喊,一擁而上,撲向小天和小仙。
不料小天一個倒縱,縱上賭桌笑叫道:「兄弟,生意全讓給你做,這總夠意思了吧?」
「謝啦!」
小仙大喜,這下可有她玩的了。
她一探手,抽出斜插在腰後的墨竹,很輕鬆瀟灑地在指間打幾個轉,直等那二三十人撲
近,才從容不迫出手。
頓時,一片棒影如勁風急雨,只灑向四面八方。
殺豬般的怪叫聲連起,首當其衝的七八個苗子和漢人打手,便頭破血流地跌了開去。
其他的人收勢不及,不得不勇往直前,送上去挨揍。
小仙毫不客氣,來者不拒,照單全收。
只見她揮舞墨竹,如同魔棒在手中滴溜溜飛轉,又好像叫化子唱蓮花鬧,舉手投足之
間,有板有眼。
那批苗子和漢人打手,正被打得落花流水,突聞一聲娘娘腔怒喝道:「你們這些飯桶會
給我閃開!」
聲甫落。茅魁已直撲小仙,出手就攻。-
小仙的墨竹,剛使一名苗子跪倒在她面前,眼見茅魁來勢洶洶,飛起一腳,將那苗子當
皮球踢向茅魁。
別看這娘娘腔的管家婆體壯如牛,看似尾大不掉,其實身手相當靈活。
疾撲中,雙足一墊,順著撲勢騰身而起,以馬戲團裡猛獸跳火圈的姿勢,避開幾乎撞及
他的那苗子。
凌空一翻身,仍然疾撲小仙,且以雙掌向她當頭劈下,頗有泰山壓頂之勢。
茅魁在小仙跟那批打手動手時,已看出這小乞丐身手不凡,但她用的只是小巧功夫而已。
是以他自恃雙掌功力深厚,在喝退那些打手後,便打算全力一擊,起碼要以聲勢唬一唬
人。
哪知小仙非但末被唬住,反而掄捧迎來。
這種情況之下,如果茅魁自認為十足制勝把握,雙掌勢猛力沉,小仙絕難活命。相反
的,假使小仙的功力在他之上,那他就等于飛蛾撲火,結果如何可想而知了。
茅魁犯了個自己都無法原諒自己的大錯誤,那就是把小仙當成個小鬼,成功絕對不及他
深厚。
練武既不能惡補,也無速成班,除非得逢奇遇,或是藉珍奇藥物助長功力,否則就得苦
練,靠日積月累打下基礎,媳婦要熬成婆,慢饅等吧!
是以,憑小仙的年紀,絕對沒有人相信,她的功力竟然會在茅魁之上,包括茅魁自己。
等他發覺自己看走了眼,已無法改變這錯誤的判斷。
更可悲的是,從今以後,他連看走眼的機會都不再有了,因為,他將真正成了有眼無珠。
茅魁雙掌以雷霉萬鈞之勢擊下,突被小仙掄起的棒影封住,竟然逼得他身形硬生生在空
中一頓,如同撞上了一堵無形的銅牆鐵壁。
方知不妙,只覺眼前棒影一晃,小仙手中的墨竹疾如兩支烏黑的流矢,射人了茅魁的眼
眶。
「哇……」
慘叫聲中,茅魁一頭栽向地上。
只見他血噴滿面,那對靈魂之窗,就此關閉了。
小天眼見茅魁痛得當場昏死過去,心神為之一震,想不到小仙會驟下如此毒手。
就在此時,突聞有人鼓掌喝彩道:「好。好一招一箭雙鵰!」
小天定神一看,發現一個華服美少年正走進帳篷,剛好目睹方纔的一幕。
小仙眼皮一翻道:「呵,還有捧場的?」
被打得落花流水,頭破血流的苗子和漢人打手,忙不迭執禮甚恭鞠躬哈腰,顯然美少年
的來頭不小。
這美少年視若末睹,逕向小仙打量兩眼,曬然笑道:「兄台好身手,只是出手太狠了些
吧?」
小仙輕描淡寫道:「這種人招子不亮,等於有跟無珠,不如乾脆做瞎子。」
美少年居然附和道:「說的也是,在下也早有此意,這一來倒讓我省事了。」
小仙詫異道:「哦?你也是來砸場子的?」
美少年突然臉色一沉,冷聲道:「不要說砸場子,就是把龍頭河夷為平地,在下也能辦
到,只是,那得由在下來決定,還輪不到兄台擅作主張。」
小天一旁幸災樂禍道:「兄弟,聽見了吧,人家罵你是雞婆呢!」
小仙罵道:「他爺爺的,你才是雞……」
小仙一衝動,差點罵出他是雞公,但一想不對,那樣她不是吃虧了,幸好即時住口,轉
向美少年道:「這麼說,咱們打架都要申請,等你批准嘍!」
美少年盛氣凌人道:「在龍頭河,根本就不許打架鬧事。」
小仙謔問道:「你說的?」
美少年昂然道:「不錯,我說的。」
小仙狀頗不屑地道:「不是我聽錯了,就是你口齒不清,因為這不像人類說的話,小伙
子,不妨告訴你,我老人家活了這把年紀,生平還是第一次,遇見像你這種不知敬老尊賢的
毛頭小子,敢當面出言不遜。」
美少年被訓得一怔,詫異道:「你老人家高壽?」
小仙不經意地揉揉鼻子道:「晤……沒有個七老八十嘛,也差不多了。」
小天在一旁幾乎忍俊不住的笑出來,補充說道:「只要活得夠長,總會有那一天的。」
小仙再加一句:「除非不想活。」
美少年腳下緩緩向前移動,整個身體卻像紋風不動似的,看得小天和小仙,不由地暗自
一驚,看不出這是哪門子功夫。
尤其是小仙,自幼在逍遙山莊喜歡聽鬼故事,心忖道:「聽說鬼魂行走是足不著地的,
這小子莫非……」
念猶末了,美少年已開口道:「不必大驚小怪,這不過是東海的御風踩雲身法而已,連
這點見識都沒有,居然敢來龍頭河鬧事,你們也末免太不知死活了。」
逍遙山莊不愧是江湖四大家之一,小仙家學淵博,即時不假思索道:「近百年來,東海
武功已式微,三十年前冒出個自稱東海狂龍的傢伙,揚言要以獨創的御風踩雲身法,和無形
神拳征服中原武林,可是,他老兄卻開了大家一個玩笑,撒下武林貼,遍邀九大門派和天下
武林精英,前往泰山觀日峰一會,到了約定的那日,各派人馬到了好幾百,從日出等到日
落,卻未見他的人影,這位老兄不但黃牛了,而且從此未再出面,莫不是嫌打架沒什麼意
思,想想還是苗子好騙,溜到此地來開賭場了?」
美少年冷冷一哼道:「你知道的還真不少。」
小仙得意道:「那當然,這麼說,是被我猜中嘍?」
不料美少年嘿然冷笑道:「猜是猜的差不多,只相差十萬八千里!」
小仙的笑容頓失,又揉鼻子又抓頭道:「我老人家一向料事如神,怎麼這回……」
美少年臉色霍地一沉,充滿殺機道:「這回你連自己是怎麼死的都料不到!」
小仙一聽,反而哈哈大笑起來。
小天也大笑不已,站得較遠的烏瑪,卻早已嚇得兩腿發軟,幸好身旁有張賭桌,急忙伸
手撐住,才不致倒了下去。
美少年怒問道:「你笑什麼?」
小仙止住笑,一本證經道:「現在我才知道,如果我要死,是怎麼死的了。」
美少年問道:「你知道是怎麼死的?」
「笑死的!」
小仙又大笑起來,好像她中了第一特獎。
小天更是捧腹大笑,笑彎了腰,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他雙手連搖道:「兄弟,你做做好事,饒了我吧,再笑下去我真的會笑死啦!呵呵
呵……哈哈哈……」
美少年氣得臉部綠了。怒哼聲中,突施御風踩雲身法,晃眼己到小仙面前,出手如電,
一掌直劈她左肩。
小仙並不急於還擊,好勝心強的她,決心要以浮光掠影,鬥一鬥御風踩雲身法。
美少年無論身法、出掌都夠快,快如電光石火,但小仙的浮光掠影身法更為玄奇、詭
異,快就更不在話下。
只見她身形微晃,人已不知去向。
就這一個照面,已經使美少年暗自吃驚不已,看不出眼前這位「老人家」,果然有兩把
刷子。
常言道:沒有三分三,不敢上梁山。若非身懷絕技,他們怎敢跑到龍頭河來鬧事,那不
是老虎嘴上拔毛?
不消說,美少年的雙掌均告落空。
但他應變極快,掌發即收,同時一個大旋身,那倒不是表現他的姿勢優美,而是急於找
尋敵蹤,辨清目標。
他終於發現,小仙已在他身後。
當然,他這一旋身,雙方正好成了面對面。
只見小仙好整以暇,閒閒地笑說道:「小伙子,你的御風踩雲身法,還得加苦練啊!」
她自己才多大歲數,居然老氣橫秋,左一聲小伙子,右一聲小伙子叫得蠻順口,好像她
真是七老八十了。
其實美少年還真看不出,這位老人家究竟有多大高壽。
因為他知道,武功中的童子功,就死使人青春常駐,不能以貌取人,從外表是無法估計
出實際年齡的。
美少年不禁暗驚道,「你老人家是丐幫幫主?」
小仙這下可逮著了報復的機會:「差不多,只差十萬八千里。」
美少年再向小仙一打量,自作聰明又道:「我知道了,你是醉龍狂丐丁大空?」
小仙道:「這回近了些,只差九萬九千九百九十九里半!」
美少年卻道:「嘿嘿,你不必否認,丐幫除了幫主是十袋之外,九袋長老只有一個,就
是醉龍狂丐丁大空,而且,你不但狂,方才又施展浮光掠影身法,不是丁瘋子是誰……」
啪地一聲脆響,美少年竟挨了小仙一耳光。
連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甚至有些莫名其妙,憑他的身手和反應,居然會被小仙欺身到面
前,出其不意打了他一耳光,這不是太離譜了?
幸虧小仙只是賞他一耳光,如果是驟下毒手,他照樣也躲不過。斤
這一掌雖不太重,卻使美少年驚得呆住了。
小仙一個倒縱,退回原地,又揉揉鼻子道:「別瞪我,我一巴掌不是我要打你,是我替
師父打的,因為你竟敢叫他老人家丁瘋子。」
美少年終於明白小仙的身份:「你是丁……」差一點又脫口叫出丁瘋子,忙改口道:
「你是丁大空的弟子?」
小仙笑道:「答對了,有獎!」
美少年詫異道:「莫非丁大空已死……」
小仙怒斥道:「你敢咒我師父!」
她身形一晃,又欺身到了美少年面前。
這回美少年已有戒備,末等小仙出手,他已向後暴退兩丈。
但他顧此失彼,忘了一旁尚有小天。
他避開了小仙的一巴掌,卻被掠身而至的小天飛起一腳,踹個正著,跌得趴在地上。
唉,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啊!
小天如同置身事外地道:「別瞪我,我這一腳是替我兄弟踹的,與我無關。」
「跟我有關!」小仙猶不甘心,身形一晃,又到了美少年面前:「他踹的不算,這個耳
光是你自己打,還是要我老人家親自動手?」
在她來說,一巴掌居然落了空,被人躲過,簡直是丟人現眼的糗事,尤其被小天順手牽
羊,撿了個現成的便宜,自是心有不甘。
但話說回來,美少年在眾目睽睽之下,挨了一巴掌外帶踹上一腳,又何嘗不是生平的奇
恥大辱。
他心知一爬起身,正好湊上臉去挨打,索性躺在地上狠狠地道:「丐幫只有幫主,才有
資格掛上十個麻袋,丁大空是丐幫身份最高的長老,大概也只能掛九個麻袋吧,絕不敢跟幫
主一樣,如果他末死,他的弟子怎能繼承九袋長老,在下這話說的有哪點不對?」
小仙道:「好,讓我說給你聽,好教你挨了揍心服口服,不覺得冤枉,第一,我師父早
就是十袋長老,是丐幫史無前例的一位。這點你承不承認錯了。」
美少年辯道:「據我所知,他是九袋長老-------」
小仙斥道:「他爺爺的,那不知道是哪一年的事,早成了歷史,如今他老人家陞官了,
懂不懂?」
美少年道:「那我怎麼知道,我記得……」
小仙冷哼一聲道:「我記得當年你還穿開檔褲吶!」
美少年只得認錯道:「好吧,這點算我說錯了。」
小仙又道:「第二,我老人家這九袋長老,可不是繼承的,而是憑本事,按照丐幫幫
規,由幫主親自加封的。」
美少年不屑道:「丐幫的窮規矩倒不少,我又不想加入,何必知道那麼清楚。」
「說的也是。……」小仙沉吟一下道:「這第三嘛,我師父活得好好的,你竟敢咒他老
人家死了,小伙子,你說你該不該……」
打字尚末出口,冷不防美少年插腰後仰,雙腳齊踢,腳尖猛朝小仙上盤踢來。
小仙一時大意,險被攻了個措手不及。
幸而她反應靈敏,身手矯捷,及時閃身橫跨一大步,堪堪避開美少年足以致命的雙腳一
踢。
美少年雖末踢中小仙,卻趁機一個鯉魚打挺,挺身彈起。
一旁的小天,眼見小仙險遭不側,這一下火大了,狂喝道:「小子,你找死!」
盛怒之下,他顧不得被小仙指為撈過界,即便是當一次雞婆,也管不了那麼多了。
小天雙掌運足九成真力,隨著疾撲的身形,猛然向美少年狂揮而出。
哪知這小子也賊的狠,雙腳一踢空,就己料到對方必然被觸怒,立還顏色,是以挺身彈
起時,利用這一彈之勢,藉力向前一竄,人已到了帳篷出口。
任何人在這種情況下,即使是料事如神的諸葛亮,也必然認為這小子自知不敵,要逃之
夭夭,溜之大吉。
小天和小仙是這個想法,他們哪容這小子開溜,幾乎是同時,雙雙縱身直向帳篷出口射
去。
不料這小子比諸葛亮更高竿,居然是聲東擊西,用的誘敵之計。」
他算準小天和小仙,定會直撲帳篷出口攔截,竟在他們身形剛一動之際,頭不回身不轉
地一個倒躥,緊接著空中一擰身,恰好落足在烏瑪身旁。
小天和小仙志在攔截美少年,撲勢太快,等到發覺雙雙撲空,猶未及收勢回身,已聽得
烏瑪發出了驚呼。
「啊,救命……」
小天和小仙定神一看,只見烏瑪已被美少年攔腰一把挾住,同時亮了一柄精光奪目的短
匕,橫架在她頸旁。
這一來,他們不禁驚怒交加,兩人全傻了眼。
美少年嘿然冷笑道;「這回你們失算了,想不到在下還有這一手吧?」
小仙怒叫道:「快放開她,如果把她嚇著了,我就把龍頭河變成一片汪洋。」
這話一點不是亂蓋,三年前在赤壁,她就曾來了個水淹黑鯨門。
但美少年並不知道她的光輝歷史,且此刻制住了烏瑪,有恃無恐道:「有多大能耐,盡
管使出來,不過,我得提醒你們無論是水淹火燒,那一定是這個姑娘血濺五步以後的事,這
點你們應該相信吧?」
小仙暗自一怔,怒問道:「你想把她怎麼樣?」
美少年冷聲道:「你們聽著,立刻退開一旁,讓咱們的人全部撤走,當然,這位姑娘只
好暫時委屈一下,由在下帶走,如果你們有膽量,日出前可來龍潭,在下恭候二位大駕!」
「龍潭?」小仙問道:「那是什麼鬼地方?」
美少年道:「你們隨便找個人問路,就可以找到。」
小天忍不住罵道:「他姥姥的,何必多此一舉,咱們的事就在此地解決。」
美少年不懷好意地笑道:「二位既然來了龍頭河,在下怎好不稍盡地主之誼?況且,你
們要見識一下龍潭,才不虛此行啊!」
小仙尚末置可否,烏瑪已驚叫道:「玉小長老,快救救我,我不要去龍潭……」
美少年嘿嘿冷笑道:「小姑娘,這可由不得你,不去也得去。」
小仙安慰道:「烏瑪姑娘,不用怕,諒他們不敢傷你一根汗毛。」
小仙問道:「你知道那是什麼地方?」
烏瑪道:「我聽老師公(老巫師)說過,苗區有三個最險惡的地方去不得,一個就是風雷
潭,另兩個便是龍潭和虎穴。」
小仙暗自一怔,故作振奮道:「龍潭虎穴?居然真有這種地方,好極了,咱們非得闖一
闖不可!」
烏瑪驚道:「玉小長老,不要去冒險,去不得……」
小仙充滿自信地笑道:「有什麼去不得,風雷潭咱們還不是來去自如。」
美少年驚詫道:「什麼:你們去過風雷潭了?」
小仙昂然道:「當然去過。難道還是亂蓋的。」
美少年暗自一驚,急道:「日出之前,龍潭恭候大駕!」
說完,他也不管他們是否同意,便挾持烏瑪向外退去,同時向那批苗子和漢人打手一施
眼色,示意他們撤走。
烏瑪驚呼出一聲:「救命-----」被美少年出手如電,制住昏穴,頓時失去知覺。
小仙和小天投鼠忌器,不敢輕舉妄動,無法搶救烏瑪,只好眼睜睜地看著美少年把她挾
持而去。
那批苗子和漢人打手更不敢怠慢,急忙抬走受傷的茅魁等人,帳篷裡只留下了小仙和小
天。
燈火仍然通明。
矗立的岩石上。鬼斧神功地刻著一個龍形圖案。
這就是當地苗子,告訴小天和小仙,通往龍潭的人口處,進人這個曠谷,即是禁區了。
小仙忽向身邊的小天問道:「小天,你為什麼半天不開口,是不是心裡在生我的氣,想
痛痛快快罵我一頓?」
小天強自一笑道::沒有啊,我怎敢生你的氣……」
「哼!」小仙用鼻音發出冷哼道:「還說沒有,聽你的口氣就知道,你恨不得揍我個半
死!」
小天仍然露出那種勉強的笑容:「我又沒吃熊心豹子膽,那就更不敢了。」
小仙卻不放鬆,追問道:「如果給你吃了呢?」
小天不假思索道:「還是不敢:「
小仙又是一盧冷哼道:「口是心非,我惹了這麼大的麻煩你不生氣才怪,除非你是已經
沒有氣的死人。」
小天苦笑道:「唉,做人真難,不生氣反而挨罵,不過,你知不知道,這死人兩個子,
可不是隨使的啊!」
小仙不解道:「為什麼不能罵?」
小大詭異地笑了笑道:「那是妻子罵丈大的,表示親熱哪!」說完他就趕快逃開。
「死……死小天!」小仙果然追打著:「你敢佔我便宜,看我饒得了你!」
這兩人真是天生一對,地生一雙,不管是什麼地方,什麼時候,要打就打,要鬧就鬧,
完全是姜太公在此-----百無禁忌。
一個東竄西逃,一個追打不捨,根本不在乎凶機四伏,隨時可能突遭暗算,可見這兩個
小鬼玩心之重。
小天一不留神,被地上石塊一絆,全身向前撲跌出去,跌了個狗吃屎。
小仙一個箭步趕到,不等小天撐起身來,上前一腳便踩在他後腰上,使他沉哼一聲又趴
下了。
「哎喲喲……」小天痛得直叫:「小仙,你想謀害親夫哪---」
小仙氣得腳尖一用力,嗔聲道:「好,有種就不要討饒。」
小天趴在地上又叫又笑道:「沒種怎麼行,那咱們不是要絕後了。」
小仙面紅耳赤,氣極叫道「死小天,鬼小仙,你再滿嘴胡說八道。可別怪我,怪我----
-----」
怪她什麼,一時卻想不出了。
小天怕她惱羞成怒,忙道:「好啦,好啦,我向你投降,請高抬貴腳吧!」不行!」小
仙得理不饒人道:「你得賭咒發誓,從今以後,痛改前非,不得再欺侮我!」
小天強自笑道:「還要痛改前非?這末免太嚴重了,要不要記兩大過兩小過,來個留校
察看?」
小仙道:「好主意,就這麼辦,再犯上一次錯就開除。」
「開除?」
小天轉過頭,怔怔地看著她。
小仙一本正經的說道:「不錯,開除你丐幫之友的身份,而且列為拒絕往來戶。」
小天把舌頭一伸道:「乖乖隆的冬,我不但開除友籍,而且信用掃地,那可不是鬧著玩
的。」
小仙趁機威脅道:「那你發誓吧!」
小天無奈道:「好吧,可是,我從來沒發過誓,該怎麼發,請你教教我吧?」
「哼,你真不是普通的笨!」小仙罵了一聲,鄭重其事道:「聽著,你跟著我念!」
小天也若有其事道:「是,我洗耳恭聽。」
小仙念道:「上有天,下有地。」
小天只好跟著念:「上有天,下有地……」
小仙接著念道:「從今以後,我古小天如果欺侮玉小仙,就下十九層地獄。」
「從今以後,我古小天如果欺侮玉小仙,就下十九層地獄-----」小天突然頓了頓道:
「不對呀,我只說聽說十八層地獄,不知道下面還有地下室,第十九層是啥地方呀?是不是
地下酒家?」
小仙斥道:「你少臭美,欺侮了我玉小仙,還想上地下酒家,門兒都沒有。」
小天嬉皮笑臉道:「那一定是地下工廠,專門修理我這種人的地方,對不對?」
小仙把頭一點道:「一點不錯,第十九層地獄。就是專門招待你這種角色的。」
小天歎口氣道:「唉,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就這麼辦吧!」
小仙毫不放鬆道:「你剛才還沒念完。」
小天只好繼續念道:「如果我欺侮玉小仙,就下……」
正在這時,一串銀鈴聲劃空而至,打斷了他發誓。
兩人同時一怔,急向鈴聲來的方向看去,只見一支箭頭擊著兩隻小銀鈴的箭,疾射而
來,射中距離他們僅兩三丈處的樹幹上。
接著,橫向谷口的枝椏上,落下一幅懸掛著的布條,上面赫然是歡迎光臨四個大字。
很顯然,樹上不是有人藏著,就是裝有簡單機關,控制落下展開的布條。
響箭則是引起他們注意,指引目標,否則那會看到布條上的四個大字。
小仙不由地冷哼道:「不歡迎咱們也來了。」
小天笑道:「人家是禮貌,禮多人不怪啊,否則,不又成了不知敬老尊賢?」
小仙瞪了他一眼,說道:「嘴皮子有癢了?第十九層地獄永遠不打烊的,隨時歡迎你光
臨。」
小天道:「天外有天,地下也有地,小仙,你知不知道,十九層地獄下面還有第二十
層?」-
小仙反問迫:「你下去過?」
小天搖搖頭道:「沒有,不過我柏信,人家歡迎咱們去的地方,可能就是第二十層地
獄。」
小仙沒有搭腔,抬頭仰望遠天,東方天空上方又泛起一片魚肚白色。
正凝神沉思,忽聽小天道:「小仙,你老人家可以高抬貴腳,讓我起身了吧?」
小仙這才想起,腳下尚踩著小天,遂道:「好吧,咱們的帳以後再算。」
她的腳剛挪開,小天便插身跳起來,噓了口氣,道:「吉人自有天相,大難不死,必
有……」
小仙沒聽清楚,嗔聲問道:「你又在嘟噥什麼?」
小天急道:「沒有,沒有,我只是說太陽快出來了。」
小仙道:「這意思是說,咱們該赴約了?」
小天正色道:「除非丟下烏瑪姑娘不管。」
小仙沉吟一下,忽道:「小天,不許你撒謊,說真話,你心裡是不是在怪我惹來這個麻
煩?」
小天學她的習慣動作,揉揉鼻子道:「憑心而論,這確實是個麻煩,而且原是可以避免
的,不過,既然事情已經發生,我個子比你高,天塌下來也得替你頂著。」
「哦!」小仙芳心大悅道:「你真的不怪找?」
小天哈哈一笑道:「怪你?那我不如怪老天爺,為什麼偏把咱們兩個湊在一起了,簡直
就像牌九里的丁三配二四,至尊寶一對,絕配!」
小仙微微一怔,隨即也縱聲大笑起來。
小天等她笑聲漸止,才催問道:「兄弟,瘋夠了沒有?」走!」
小仙說著身形一晃,已向谷內射去。
小天哪敢怠慢,緊隨在後,急起直追。
谷內怪石嶙峋,荊棘遍佈,看似人獸絕跡之地,根本無路可通,如同蠻荒世界。
兩人正四下查看,突見數丈外樹上縱落一條黑影,直向他們立足處竄來。
「兄弟當心!」
小天搶步擋在小仙身前,急施金剛護體神功,以防萬一。
黑影距離丈許外停住,竟是只長臂猿。
小仙不禁失聲笑道:「當心它?」
小天站在前面,看得真切,即道:「你看它身上背的是什麼?」小仙探頭一看,果見長
臂猿身上背著個長布條,用繩子縛在脖了上,
長臂猿似通人性,一轉身,布條上的字便可看清,竟然是「請跟我來。」
小仙不由地笑罵道:「他姥姥的,那小子的花樣倒不少。」長臂猿身形一縱七八尺,幾
個起落,又上了大樹,以長臂抓住樹枝,一蕩便是數丈之外。
小仙和小天哪甘示弱,各以絕頂輕功急起直追,緊隨在那長臂猿之後。
長臂猿不但身手矯健靈活,而且受過訓練,利用得天獨厚的特長雙臂,連續著交替飛蕩。
若非小仙和小天輕功卓絕,恐怕早已不知被拋落多遠了。
這一片怪石嶙峋,荊棘遍佈的地區,廣達數里方圓,突然間。眼前景像一變,竟然如同
世外桃源。小仙和小天只顧為眼前所見發出驚歎,一眨眼,那只帶路的長臂猿已不知去向
谷內居然遍植奇花異卉,五色繽紛,在晨光磁中散發著清新的花香,如同在準備迎接那
即將東昇的朝陽。遠遠看去,沿石級而上的山峰處,古柏蒼松間,竟是樓閣連雲,簡直令人
不可點議。
小仙用力揉揉眼睛,驚異地叫道:「他姥姥的,不是我眼睛有毛病,看花了眼吧?」
小天未及荔搭腔,突然似有所覺,急道:「兄弟,快聽這是什麼聲音,」
小仙被他突如其來地嚇了一跳,剛要罵人,也聽到一陣沙沙之聲,如同秋風掃落葉,又
似一片松濤。
聲浪由遠而近,由小而大,正迅速朝他們湧來。
突聞小天驚呼道:「是蛇群!」
小仙居然毫不在乎,笑道:「好極了,抓蛇專家在此,來得正好,今晚加萊,大家有口
福了……」話猶末了,花叢無風自動,沙沙聲大作。
剎時,只見萬頭鑽動,迅速游動的蛇群,如排山倒海而來,這種盛況,讓人見了全身都
起雞皮疙瘩。
小仙久聞苗疆的蝮蛇劇毒無比,但腹蛇僅有尺許長,眼前所見都長達七八尺,顯然並非
腹蛇。
它的頭部則與蝮蛇相似,頭本形如三角,勁細,露出兩隻尖銳毒牙,形狀顯得極為可怕。
尤其是它的花紋和顏色,與花木極為接近,若非聲勢如此浩大驚人,根本不易發覺它藏
身花叢間。
「他爺爺的,這些蝮蛇吃了肥料呀!」
連自詡抓蛇專家的小仙,也不禁為這觸目驚心。
小天無暇更正,一把將她拉近,急施金剛護體神功,將方圓一丈之內,形成一道百毒不
侵的護牆。
蛇群漸漸湧至,被阻於真力護牆外,愈來愈多,密密麻麻的一大片,一時萬頭鑽動,歎
為奇觀。
「兄弟。」小天這才告訴她:「這叫蜈蛇,比蝮蛇更毒吶!」
小仙可不承認沒學問,尤其對蛇的方面:「你以為就你知道?少在本長老面前班門弄
斧,關老爺面前耍大刀。」
小天訕笑道:「豈敢,豈敢,我只是怕你貴人多忘事,一一時記不起……」
「哼!」小仙朝他眼皮一翻道:「我還不至於這樣老態龍鐘。」
小天忙道:「是是是,看得出來-----」
小仙這是才想起,那帶路的長臂猿已不知去向,不禁憤聲道:「他爺爺的,連畜生都會
使詐,耍陰險。」
小天環顧昂首游動的蛇群,苦笑道:「看來它們今天要加菜,大飽口福了,只可惜僧多
粥少,咱們兩個人的肉,不夠它們塞牙縫的。」
小仙未加理會,逕自在麻布袋裡摸索。
「你找什麼?」
小天在問小仙。
小仙摸出個藍色瓷瓶,笑道:「你等著瞧吧,這瓶粉末向四週一撒,管教它們下得屁滾
尿流,掉頭就跑,只恨爹娘少生兩條腿。」
小天湊趣道:「蛇要生了兩條腿,那成什麼玩意兒?」
小仙嬌斥道:「你少在那裡挑剔,我只不過是打個比喻而已,形容它們逃走的樣子。」
小天又是一聲苦笑道:「能逃走總是幸運的,咱們只怕連這份幸運沒有。」
小仙不悅道:「怎麼?你連古媽媽配製的驅毒藥粉都不信任,換句話說,就更不信任我
嘍!」
小天手指黑壓壓的一片蛇群道:「兄弟,你自己看看,驅毒藥再管用,可是杯水車薪,
那一瓶能驅走這成千上萬的長傢伙嗎?」
小仙笑道:「那你就沒學問了,人家殺雞儆猴,並不是抓出一籠一籠的雞來殺,只不過
讓猴子被嚇住而已,同樣的道理,只要四周的毒蛇嘗到厲害,後面的自然掉頭就逃。」
小天一臉似笑非笑的表情道:「好吧,那就看你的了。」
小仙正待拔開瓶塞,忽道:「哥們兒兒,我叫一二三,你就趕快收起金剛護體神功,否
則藥粉灑不出去,蛇沒驅走,咱們自己可受不了。」
小天把頭一點道:「是,遵命!」
小仙這才拔開瓶塞,同時叫道:「一……二……三!」
小天剛將真力一撤,小仙及時把瓶中藥粉,迅速向四周撒出。
頓時,數丈方圓之內,一片濃煙瀰漫,散發出強烈硫磺及藥粉混合的臭氣,中人欲嘔。
果見近處數以千計的土蜈蛇,立即四散逃開,逃不及的即時遭殃,死翹翹也。
小仙樂得又跳又叫,拍掌大笑道:「他爺爺的,有種你們就別逃呀!來呀,來呀……」
小天接口道:「兄弟,看來它們是盛情難卻,接受你的挽留啦!」
小仙向四週一看,發現蛇群只是四散逃開,不敢接近藥粉範圍之內,仍然昂首游動,留
連不去,似欲伺機一擁而上,向他們發動攻擊。
「還不死心?」小仙說。她怒哼一聲,又從麻袋內摸出兩隻同樣小瓷瓶,憤憤地又道:
「咱們耗著好了,看看誰怕誰!」
小天把大拇指一豎,故意糗她道:「了不起,我不知道你還通蛇語。」
小仙轉臉把眼一瞪,道:「你什麼意思?」
小天道:「我看你在跟蛇說話,當然是通蛇語嘍!」
小仙生氣地把臉一轉,不再理他。
這時,旭日已逐漸東昇。
突然吹來一陣山風,將瀰漫四周的硫磺藥物氣味吹散,蛇群又開始蠢蠢欲動了。
小仙暗自一驚,表情卻裝出毫不在乎道:「嘿嘿,不怕死的儘管來,我老人家絕對成全
你們殺身成仁,視死如歸的蛇」
小天打趣的說道:「能死在丐幫玉小長老的手裡,你們可是祖上有德,可以死而無憾
了。」
冷不防小仙一聲:「去你的!」飛起一腳,踹得小天身子一個大旋轉,頓失重心,踉蹌
向游近的蛇群跌去。
伺機蠢動的蛇群,猛然受驚,即時昂首張口,露出劇毒無比的利齒,以敏捷行動向小天
攻擊。
小仙見狀大驚,不及拔開瓶塞,身形一拔而起,凌空急將手中瓷瓶,運足了真力向蛇群
砸去。-
砰然破碎聲中,一股強烈濃煙四散,如同炸彈開花。
剎那間,只見數十條毒蛇即時斃命,其餘大難不死的則爭相逃散,驚亂糾纏擠成了一片。
小天卻在身體將要撲跌向一片蛇屍時,雙掌憑空拍向地面,藉那一股反震之力,彈回原
來立足之處。
他故作怕怕狀,連連拍著胸口道:「好險,差一點讓他們大飽口福了,兄弟,這個玩笑
開不得,簡直有謀害……」他可不敢再提親夫二字了,忙改口說道:「有謀害忠良之嫌。」
小仙不屑道:「你算什麼忠良?」
小天一時答不上來,想了想道:「我對兄弟你一直是忠心耿耿,雖然有時忠言逆耳,被
你當做雞公,我還是一本初衷,對你總夠忠了吧!」
小仙譏道:「良呢?大概是涼快的涼吧?」
小天強自一笑,尚末及開口,突見十幾條毒蛇,竟似流矢般筆直飛射而來。」敢死隊來
啦!」
小天急忙發出警告。
小仙眼明手快,急取墨竹揮動,棒影過處,血雨飛射,每條毒蛇均被擊中要害,頭部被
擊得稀爛,墜地斃命。
小天大聲讚道:「兄弟,你這手天女散花,可真不是蓋的。」
小仙很受用地笑道:「謝謝捧場,不過,你看走了眼,我剛才用的不叫天女散花,是滿
天……」
話猶末了,又一批敢死隊飛射而來,為數竟不下二三十條。
小天不讓小仙專美於前,倏地出掌,斬雷掌驟發,一股狂風怒卷而起,震得蛇群飛上半
天,如同撞翻一碗麵條,紛紛墜落滿地。
小仙忽道:「哥們兒兒,藥粉只剩最後一瓶,用完就沒玩了,咱們快把藥粉灑在身上,
闖出蛇陣。」
小天附和道:「對,咱們得保留力氣,回頭陪那小子好好玩一場,兄弟你先來吧,我替
你招呼那些長朋友。」
小仙當即打開瓶塞,將藥粉灑在全身上,然後把瓷瓶交給小天。
當他們全身灑上藥粉,有恃無恐地大步走向蛇群時,那萬頭攢動的毒蛇,果然倉皇四散
逃開,不敢攻擊或接近。
終於,他們脫出了蛇陣。
十分急展輕功,直奔山峰下,抬頭一看,十幾名苗裝打扮的少女,正迎面飛奔而來。
小天忙道:「兄弟,這批娘子軍交給你啦!」
小仙轉過頭問他:「怎麼?你怕她們?」
小天強自一笑道:「不是啦,好男不跟女……」
小仙立刻板起臉道:「古小天,我最後一次鄭重警告你,再對女性不尊重的話,咱們就
絕交。」
一聽她連名帶姓叫出來,心知又禍從口出,惹得小仙真生氣了。
小天嚇得趕忙連聲認錯道:「是是是,下次絕對不敢,以後見了任何女子,我都畢恭畢
敬就是。」
「真的」小仙轉嗔為喜地笑問:「連下山來的這些苗女也一視同仁?」
小天怔怔地道:「這……」
小仙故意促狹道:「對付娘們兒我不行,你是高手,看你的吧!」說完她就找塊青石坐
下,一付置身事外的神態。
小天正感不知所措,十幾名苗女已來至面前。
她們一律盛裝而來,打扮得花枝招展,但身佩彎月型苗刀,看來不太順眼。
小天末待她們近身,已深深一禮道:「有勞各位姑娘遠迎,在下愧不敢當,謝謝,真多
謝,非常感謝……」
小仙見他作小丑狀,忍不住一旁竊笑。
那些苗女居然也掩口葫蘆,不知是看他的模樣好笑,是真能聽懂漢語。
小天不禁問道:「姑娘們兒笑什麼?」
不料一名苗女竟以漢語冷聲道:「我們笑你們這些漢人,真不愧是禮義之邦,連見了來
殺你們的人,也彬彬有禮,稱謝不已,當真是禮多人不怪。」
小天微覺一怔道:「哦?姑娘是下山來殺我們的?」
那苗女反問道:「你們殺死那麼多土龍,不該償命嗎?」
「土龍?」小天又是一怔,隨即恍然大悟道:「你是說那群土蜈蛇?」
那苗女道:「它們是龍潭的守護神。」
小天不屑道:「土蜈蛇也當神,真是牛鬼蛇神了。」
那苗女面罩寒霜道:「本來我們奉公子之命,日出時下山來恭迎二位的,可是,你們竟
仗恃武功和藥物,殺死大批土龍,我們就不得不按照龍婆婆的命令行事,任何人傷害龍潭守
護神,都必須一命抵一命,何況你們殺死那麼多土龍。」
小天好奇間道:「龍婆婆是誰?」
那苗女肅然起敬道:「龍潭的主人。」
小天道:「我猜她一定是個橫行霸道,既不講理,又不通人情的怪老婆子吧?」
那苗女杏目一瞪,怒斥道:「大膽,竟敢對我們的主人不敬!」
一施眼色。十幾名苗女動作整齊劃一,同時抽出了彎月型苗刀。
小天向後急退兩大步,忙道:「慢著,慢著,要打架,咱們絕對奉陪,可是得把話說清
楚呀!」
那苗女冷冷一哼道:「你還有什麼可說的?」
小天道:「當然有,咱們可是來赴約的,那小子……對了,你剛才叫他什麼公子來
著?」,
那苗女道:「哼,難怪敢在龍頭河鬧事,連花公子都不知道。」
小天瞥了若無其事的小仙一眼,遂道:「聽這位姑娘的口氣,那位花公子一定大有來頭
嘍?」
那苗女鄭重通:「在龍潭除了龍婆婆,誰都得聽他的。」
小天趁機道:「你們為什麼敢違抗他的命令?」
那苗女理直氣壯道:「你們殺死大批龍潭守護神,就得依照龍婆婆的命令行事。」
小天不以為然道:「那是龍婆婆的錯,花公子既然約咱們來,事先為何不把那群土蜈蛇
調開?」
那苗女卻振振有詞道:「它們守護龍潭是盡職,否則任何人可以隨便出入了,你們怎可
傷害它們?」
小天聽得火冒三丈,立時氣呼呼地說道:「如果我們不傷它們,此刻我們單已成了它們
的早餐。」
那苗女道:「現在你們不是好好的,毫髮末損嗎?」
小天怒哼一聲道:「他姥姥的,好像咱們沒被蛇群吃掉,這結果使你們很失望?」
那苗女冷聲道:「那倒不是,龍婆婆並不知道你們要來,所以沒有下令撤走守護神,花
公子則是要試試你們是否有膽量和本事通過蛇陣,既然你們能通過,大可不必濫殺它們。」
小天怒道:「他姥姥的,我-----」
忽聽小仙一旁提醒道:「哥們兒兒,注意風度,對姑娘們兒不可失禮啊!」小天不由地
一怔,心裡暗罵:「玉小仙,現在可是玩真的,你這死丫頭居然還在整我冤枉?」
對這批女殺手講風度,談禮貌。那只有一個辦法,就是伸長脖子請她們拿刀砍。此時此
地,小天不便頂撞小仙,以免強敵當前,先起內訌,只好強自一笑道:「是是是,兄弟言之
有理,這年頭女人最吃香,楊家出了個小胖姐,馬上老子當國丈,老哥當國舅……」
小仙笑問道:「你是忌妒,還是不服氣?」
小天道:「服服服,我打從心裡服氣,如果這些姑娘們兒要我為土蜈蛇償命,我一定恭
恭敬敬,很有禮貌,很有風度地伸長脖子,引頸就戳……」
那苗女見機不可失,又一施眼色,突向小天揮刀衝殺過來。
小天果然很有風度,雙手一拱道:「多謝姑娘們兒抬愛,使在下受寵若驚……」暗中已
施展出金剛護體神功。
十幾名苗女一擁而上,彎刀卻如同撞上一道無形銅牆鐵壁,非但砍殺不進,反被震得人
仰馬翻,紛紛反彈出一兩丈外,跌得鼻青臉腫。
這一來,她們全傻了眼。
小仙一旁閒閒地道:「哥們兒兒,別忘了風度啊!」
小天已習慣跟她一拉一唱,表情逼真地接口道:「是是是,女性至上,女性萬歲,不
過,我說兄弟哪,苗疆歡迎來賓的禮節,好像不是滿地打滾,這些姑娘是怎麼啦?」
小仙聳聳肩道:「這我就不清楚了,大概是要你扶她們起來吧!」
「那沒問題。」小天笑道:「為姑娘們兒服務,是我的無上光榮,樂意之至。」
小仙輕輕發出聲冷哼,在青石塊上換了個蹲坐姿勢,把腳提起,雙臂抱膝,一付冷眼旁
觀之情。
小天並未察覺她的眼神含有妒意,即將滿佈週身的神功真力一撤,走向那為首的苗女,
把手伸向她道:「姑娘不必多禮,請起……」
冷不防那苗女猝然發難,就地一個翻滾,苗刀乍現,閃電般向小天下盤飛斬而至。
幸而小天早有防備,原地一個旱地拔蔥,身形及時拔起兩丈有餘,堪堪避過苗女的突襲。
他身在空中,卻向小仙怪叫道:「兄弟,好人難做啊!」
突見刀光霍霍,十幾把彎月型苗刀,同時自那些苗女手中疾飛而出,分從四面八方向小
天飛斬。
小天不由地驚怒交加,凌空雙掌齊發,以斬雷掌擊向射來的飛刀。
哪知苗女所用苗刀,乃是經過精心設計,特殊打造,刀型利用力學之風向及阻力原理,
一經脫手擲出,遇阻力即自行變換方向。
頓時,只見十幾把苗刀受小天掌力一震,非但末被震落,反而滿天旋轉飛斬,如同一群
飛舞的蝴蝶,圍繞著小天四周,帶起一片呼呼劃空之聲。
人影翻飛,刀光閃動旋斬中,小天只覺眼花了亂。
他連換幾口真氣,凌空再度施展金剛護體神功,使十幾把苗刀無法突破,但是,苗刀竟
能繼續飛旋不墜,這倒有些邪門了。

runonetime 2010-04-08 01:57 AM

第三十章 裸女乾坤陣

小仙是旁觀者清,她終於看出了玄機。
原來每把刀柄後,均連著長達數丈的天蠶細絲,一端執在苗女手中,飛刀是由她們在搖
控。
這種蠶蠶絲,細如發,卻堅韌無比,刀劍無法斬斷,乃是製作護身軟甲之類難覓的極品。
小天也已看出端倪,大聲叫道:「兄弟,快借我泣血金匕一用!」
「沒問題!」小仙居然有先見之明,已將神匕握在手中,故意道:「借用可是要付租金
的啊!」
小天應道:「沒問題,隨你開價好了。」
小仙一點不急,慢條斯理道:「咱們得先講好,你若光借泣血金匕,那是論時間付租金
的,如果要附帶人的話,得另加服務費,還得小帳加一啊!」
「開黑店哪?」小天憤聲道:「簡直吃人嘛!」
小仙笑道:「逮住機會,不好好敲你一筆,對我自己都不好交代,捨不得花銀子,你可
以別跟我打交道呀!」
小天道:「好吧,我認了!」
小仙卻從容不迫的道:「還有,泣血金匕刀出必見血,那可是按人頭計算的……」
小天大喝道:「兄弟,你有完沒完?我快撐不住啦!」
小仙還是不慌不忙道:「完了就沒戲唱啦!好吧,這年頭生意難做,我就特別優待,讓
你先享受,後付款。」
款字甫出口,身形已動,疾如流矢。
只見泣血金匕迎著東昇的朝陽,反映出萬道霞光,猶如一道閃電載向浩翰無垠的宇宙。
電光石火間,十幾把苗刀。幾乎同時紛紛墜落地上。
小仙一口氣斬斷十幾根天蠶細絲,身形猶末停止,以那獨步武林的浮光掠影身法,揮動
手中泣血金匕,來個統統有獎,在十幾名苗女額前,每人留下一個X型記號,好教她們終身
難忘。
額前以刀尖輕劃兩下,對苗女來說,就如同種牛痘似的,只是種的地方不對而已。
泣血金匕既已見血,小仙把刀入鞘,人也回到青石塊上,以原來的蹲坐姿勢坐下,好像
未發生過任何事一樣。
那苗女伸手一抹額前血漬,不敢再貿然輕舉妄動,狠狠地怒哼一聲,用苗語向其他苗女
說了兩句,一躍而起,揮眾向山峰飛奔而去。
小天並不追趕,走過來向小仙雙手一抱拳:「兄弟,謝啦!」
小仙卻把手一伸道:「謝不必了,付帳吧!」
小天笑道:「兄弟,你真健忘,昨夜那一千兩銀票還在你那裡,大概夠付帳了吧?」
小仙這才記起,那幾張銀票尚末還小天,遂道:「好吧!多不退,少不補,那一千兩銀
票是我的了,你可不許討回去啊!」
小天故意道:,,那當然,親兄弟明算帳嘛!對了,我好像也該開張帳單給你……」
小仙一怔,問道:「我要付你什麼帳?」
小天道:「上回你在風雷潭,受傷昏迷三晝夜,我的診斷費、治療費、還有特別護士
費……」
小仙一聽,不由地羞憤交迸,嗔聲嬌叱道:「他爺爺的,我還沒問你要遮羞費吶!」霍
地跳起身來,就向小天撲去。
小天一轉身,笑著逃向山峰。
其實他們心裡有數,兩人的一舉一動,一直受到對方的人暗中監視,他們此刻一追一
逃,看似打情罵俏,實際上是趁機向山峰上奔去。
就在小天奔上石級不及十丈時,一排雄赳赳,氣昂昂的光頭苗子已擋住去路。
小仙怒從心起,搶步上前,一把攔住小天道:「哥們兒兒,該我看戲了,這些土蛋交給
我吧!」
小天尚末置可否,她已罵起山門來:「他爺爺的,你們那個什麼花花草草的公子,既然
約咱們哥倆來此,幹嘛像個縮頭烏龜似地躲著不敢出來,盡讓你們這些土蛋來送死!」
一排八個土蛋,個個眥牙例嘴傻笑道,顯然不知小仙在說什麼,只是看她穿的破破爛
爛,在那裡比手劃腳,模樣兒十分滑稽可笑。
小仙見罵陣無效,轉頭向小天做了個無奈的表情,聳聳肩,說道:「爺爺的,我在對牛
彈琴!」
小天笑笑道:「兄弟,我給你一個良心的建議,對付他們只有一個辦法,就是讓他們笑
不出來。」
小仙問道:「殺上去?」
小天大拇指一豎道:「兄弟就是聰明,一點就明。」
小仙揉揉鼻子道:「好,我來治好他們這個喜歡亂笑的毛病。」
小天雙手合十道:「鴨米互腐,有人要倒霉,閻王爺又加班了。」
「呀呼……」
怪叫聲中,小仙手舞墨竹,連蹦帶跳向八名苗子衝去。
他們似乎末將小仙看在眼裡,雙臂交叉抱於胸前,像一座泥塑木雕的金剛巨神,站在那
裡動也不動。
小仙毫不客氣,人到棒出,照准八顆光溜溜的腦袋瓜子,給每人當頭一棒,統統有獎。
哪知他們的腦袋,竟如鐵石般緊硬,敲上去非但並未頭破血流,反而震得小仙握棒的掌
心發麻。
這還不算稀奇,墨竹敲在光頭上,居然發出朵、蕊、蜜、法、索(宮商角微羽)-----的
不同音響。
這簡直就像在彈琴嘛!
小仙一個倒縱,落腳往小天身旁,詫異道:「哥們兒兒,還真他爺爺的邪門,他們莫非
想聽我演奏一曲?」
小天笑道:「兄弟,你剛才不是說對牛彈琴嗎,現在可遇上知音了。」
小仙憤道:「他爺爺的,連各哥哥爸爸真偉大都不會唱,存心考我嘛!」
小天又笑道:「那只歌是一千多年以後才有的,你現在會唱,不成了先知?」
小仙沉吟一下,忽道:「有了,我來演奏丐幫幫歌!」
小天茫然道:「丐幫還有幫歌?」
小仙不太好意思地一笑道:「就是叫化兒唱的蓮花落啊!」
小天故作振奮道:「太棒了,兄弟,快演奏你的拿手絕活吧!我已經等不及想一飽耳福
啦!」
他們在打哈哈時,八個光頭苗子也在交頭接耳,像球場上球員在商討戰略似地,圍在一
起一陣嘰嘰喳喳。
一見小仙又持棒走來,八個光頭苗子立即分散,仍然整整齊齊地一字排開。
小仙走近丈許之內站定,以墨竹向他們一陣亂指,旨在擾亂軍心。
八個光頭苗子看得莫名其妙,十六顆眼珠子,不由自主地隨著棒頭轉動。
「呀呼……」
又是一聲怪叫。小仙沖天而起,凌空施展浮光掠影身法,使這八個苗子頓覺眼花繚綴亂。
只覺眼前人影翻飛,似虛似實,若幻若真,令他們簡直無從捉摸。
尤其小仙的墨竹,更像一朵滿天飛射的靈蛇,在旭日東昇的反映下,閃出一道道黝光,
在呼嘯的劃空聲中,如同冰雹般落向他們光禿的頭頂。
一陣叮叮噹噹,不再是朵蕊蜜法索,而是金鐵交鳴之聲。
小仙這回用足九成真力,敲打在八個光頭上,雖然仍未能使他們頭破血流,卻是如受重
擊,兩眼直冒金星。
「哇呀呀-----」
八個苗子齊聲狂叫,十六隻巨掌擊向天空,匯聚成一股強烈氣流,藉著互撞互擊之,力
似炸彈開花般在空中爆炸開來。
轟然巨響中,爆炸震力遠及數丈,震得身在空中的小仙,突覺真力不聚,身不由主,如
同斷了線的風錚,直向山壁撞去。
小天見狀大驚,急叫道:「兄弟……」
眼看搶救不及,小仙就要一頭撞上山壁。
千鉤一發之際、她卻玩特技似地來個挺腰翻身,雙足向前一蹬,腳尖點向山壁,惜那反
彈之力,倒射出數丈。
就在這電光石火之間,泣血金匕已出鞘,刀鋒過外,血箭四射。
「哇呀呀……」
這聲嚎叫,如同置聲屠宰湯。
小仙掠身落足小天面前,左手一攤開,八隻血淋淋的耳朵落在地上。,
好驚人的身手!
小天猶有餘悸地道:「兄弟,你沒事吧?」
小仙呵呵笑道:「哥們兒兒,害你受驚了,這八隻耳朵,今晚給你做一道川味紅油耳絲
下酒,補償你的精神損失。」
小天故作垂涎三尺狀道:「再來一斤貴州茅台酒,那才真夠味。」
小仙一拍胸脯道:「沒問題,包在我……」
話猶末了,八名缺了只耳朵的苗子,形風瘋狂地疾撲而來。
小天存心要給這些苗子吃些苦頭,直等他們撲近在一丈之內,才突發難,施展出金剛護
體神功。
八個光頭苗子重施故技,十六隻巨掌齊發,匯聚成了一股強大的氣流,轟向小天和小仙。
轟然一聲驚天動地爆響,十六顆暗隨掌力發出的鐵丸,撞上金剛護體神功形成的無形銅
牆鐵壁,悉數爆炸開來。
苗子收勢不及,又無法避開,頓被炸得肢離破碎,血肉模胡,死狀慘不忍睹。
小仙見狀,這才恍然大悟,驚怒交加道:「他爺爺的,我說這些土苗,怎麼有如此驚人
的掌力,原來是這麼回事。」
小天撤去神功,笑道:「這叫旁觀者清,就像我跟那批娘們兒動手時,也末看出她們的
刀柄後牽有天蠶細絲啊!」
小仙向數丈外,血肉模糊的八具屍體,眼光一掃道:「哥們兒兒,你真是快手。我的紅
油耳絲還沒下鍋,你的炸醬麵就上桌啦!」
小天置之一笑道:「這些小菜上不了席面,今天的主菜,還不知道究竟是什麼。」
小仙道:「那咱們就上去看看吧!」
小天把頭一點,兩人立即施展輕功,直奔山峰。
一路直達半山峰間,末再受阻。
眼前又是另一番景象,只見一片古柏蒼松間,點綴著幾間精舍,宛如隱士所居之處。
這時朝陽已升上山頭,四周靜寂無聲,不見一個人影,更看不出任何動靜。
小仙觀察片刻,轉頭輕聲道:「哥們兒兒,他們大概喜歡玩躲貓貓,咱們要不要陪他們
玩玩?」
小天不表示意見,聳聳肩道:「隨你。」
小仙當仁不讓道:「好,跟我來。」
一看她當真要向精舍闖去,小天急忙阻止道:「兄弟,小心有詐!」
小仙毫不在乎道:「怕什麼?」
小天道:「不是怕哪!兄弟,上回在長安城晨的迎春閣,咱們幾乎……」
未待他說完,小仙已附耳輕聲道:「我自有主張,你放心好了,迎春閣的那些機關消
息,諒這些化外民族還建造不出。」
小天見她一付胸有成竹的神情,不便再表示異議,只好緊隨著她向精舍闖去。
最近的一間精舍,距離僅約十丈開外,二人施展絕頂輕功,幾個起落,便以流矢般射至
捨前。
小天惟恐小仙有失,趕忙搶步挺聲上前,暗將神功運聚,必要時可應變,及時掩護她撤
出。
精舍門戶虛掩,小天飛起一腳,將門踹開,人也跟著闖了進去。
這是他們仗著藝高膽大,有恃無恐,否則,通常不在明屋內情況之下,一般人絕不敢貿
然硬闖。
哪知闖入一看,竟是一間空屋。
小天仍不放心,四下一搜索,確定無處可容人藏匿,也看不出設有機關陷講,才鬆了口
氣。
小仙隨後進屋,眼光一掃,見屋內陳設簡單雅致,桌椅收拾的乾乾淨淨,滴塵不染,桌
上尚備有精緻茶具。
她毫不客氣,在面對門口的棒子上,一屁股坐了下來,正待伸手去拿茶壺,卻被小天驚
呼道:「兄弟……」
小天凌空一掌,將桌上茶壺,以一股柔勁擊出門外。
茶壺飛出門外數丈,落地轟然一聲巨響,爆炸開來。
小仙驚恐交加叫道:「他爺爺的,炸藥不花錢哪,連沏茶都用炸藥?」
小天及時搶救了小仙,驚魂甫定道:「兄弟,你老人家要多保重啊!」言下之意,有點
怪她亂來。
小仙這次自知太大意,險些送掉小命,不好意思再強辯,從麻袋裡摸出幾張銀票,朝桌
上一擺道:「偌!一千兩銀子還給你。」
小天怔了怔道:「兄弟,你這是幹嘛?」
小仙道:「算茶錢或救命錢都可以,反正我不喜歡欠人家人情。」
小天正色道:「兄弟,你這是說的什麼話?咱們的交情,是能夠以金錢來估計的?再
說,你的命只值一千兩銀子,也末免太便宜了,又不是跳樓大拍賣。」
小仙問道:「你嫌少?那要付多少銀子?」
小天道:「你的命是無價的!」
小仙又問道:「你的意思是這次免費?」
小天把頭一點道:「喔,為你服務,永遠不取分文,但這種事我可不希望再有下次。」
「不要白不要,謝啦!」
小仙笑著收回銀票,仍然放進麻袋。
小天衝出門外,向四週一查看,末見任何動靜,才回身進屋,在一旁坐下道:「哼,他
姥姥的,這些苗子還真夠狠,處處都有陷餅,連茶壺裡都裝了炸藥,一動它就爆炸,看來這
種化外民族,並不像你估計的低能吶!」
小仙憤聲道:「他們之中,既有人通漢語,說不定那龍婆婆就是漢人。」
小天道:「那咱們還坐在這裡幹嘛?去揪出她來呀!」
小仙胸有成竹地笑道:「哥們兒兒,幹嘛那麼沉不住氣,折騰了一夜,又一路打殺上
來,也該坐下喘口氣吶!」
小天不解地道:「兄弟,你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小仙道:「從咱們入山開始,一舉一動郡受他們暗中監視,等於是敵暗我明,完全處於
被動和挨打地位,現在難得遇上這個饑會,正好扭轉情勢,咱們不僅可以趁機休息休息,也
讓他們不知咱們在於什麼乾著急,這樣一來,用不著咱們去揪,他們就自己會送上門來啦!」
小天讚道:「兄弟,你這著真高。」
小仙面有得色道:「那當然,我老人家……」突然想起剛才一時大意,險些送掉小命,
大話說不下去了。
小天不好意思糗她,免得她又惱羞成怒,只好強自一笑道:「咱們跟他們耗沒關係,只
是你那小情人……」
小仙一怔,接道:「什麼小情人?」
小天促狹笑:「烏瑪姑娘不是你的小情人嗎?」
小仙嬌斥道:「胡說八道,她怎麼是我的小情人?是你的還差不多。」
小天聳聳肩,閒閒地笑道:「可是,人家愛的不是我,而是你玉小長老呀!」
小仙謔笑道:「愈說愈離譜了,我們都是……又不鬧同性戀!」
小天道:「她不知道啊!」
小仙漫不經心地笑笑道:「沒關係,反正過了今晚,咱們就離開苗疆了。」
不料小天故意鄭重其事道:「兄弟,你把事情看得太簡單了,聽說苗女多情,一旦愛上
了心目中的男子,如果不幸落花有意,流水無情,被她所愛的人拒絕,那她只有自殺殉情
吶!」
小仙情急道:「真的?那我怎麼辦?」
小天道:「解鈴還須繫鈴人,這個鈴只有你自已去解,我恐怕是無能為力,愛莫能助
了。」
小仙忙陪笑臉道:「哥們兒兒,咱們交情不錯,你總不能袖手旁觀,好歹也替我們出主
意吧!」
小天裝模作樣,沉吟一一下道:「除非讓她知道,你跟她一樣-----」
「不行,不行!」小仙急道:「讓人知道我是女扮男裝,我這丐幫的九袋長老,以後還
能混?」
小天想了想道:「那……反正她已落在花公子手裡,咱們可以不必管她,連今晚的盛會
也不參加,趁現在溜之大吉。」
小仙冷哼一聲道:「笑話,我玉小仙會是這種人?」
小天輕謂一聲,苦笑道:「兄弟,我知道你絕不會置她不顧,一走了之,又不願讓人知
道你是女扮男裝,所以這事就難了……」
小仙憤聲說道:「我要你替我出主意,你說了半天,全是明知不可能的事,那不等於沒
說!」
小天道:「本來就是嘛……」
小仙剛深深地歎了口氣,話尚末出口,突覺眼前一晃,那帶路的長臂猿,又出現在門外。
這畜牲倒是真靈巧,且通人性,似乎怕小仙和小天對它不諒,居然雙膝一屈,跪在門
口,低頭雙手高舉過頂,恭恭敬敬地捧著一封函柬。
小仙火大了,用力一拍桌面,霍地跳起身來罵道:「死畜牲,你還敢來,又想耍什麼花
樣?」
小天勸阻道:「兄弟,兩國交戰,不斬來使,況且它只是個畜性,好像是奉命前來送信
的。」
小仙身形已起,越過桌前,直向門口射去。
長臂猿嚇得丟下函柬,掉頭飛奔而逃,當真只恨猿爹猿娘少生了它兩條腿。
小仙童心未抿,兩手放在耳旁招動,模仿猴子一陣吱吱亂叫,直到長臂猿逃得無影無
蹤,才以墨竹將留在地上的函柬挑起,惟恐再有詭計。
真他爺爺的,這叫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
不過,對方陰狠毒辣,無所不用其極,確實需要處處提防,步步為營。
小仙用黑竹挑著函柬,怕它掉落,一步步小心翼翼的走回桌前,那樣子十分滑稽可笑。
小天忍不住笑道:「兄第,你好像在表演走鋼索啊!」
小仙惟恐分神失手,無暇搭腔,將函柬輕輕平放在桌面上後,始吁了口氣道:「他爺爺
的,看他們又……」
小天出手如電,出其不意地將函柬搶到手,迫不及待抽出一看,只見上面寫著:「歡迎
光臨,龍潭長生莊恭候!」
小仙見函柬上並無花招,顯得自己過份小心,臉上有些掛不住,訕訕地笑道:「哼,長
生莊今天只怕要改名,以後就是短命莊了。」
小天放下函柬道:「兄弟,咱們是現在就去,還是……」
小仙斷然道:「不,咱們在這裡等。」
小天詫異道:「人家在長生莊等,咱們在這裡等,這-----」小仙接道:「這就叫耗,
看誰有耐性,他們耗不住了,自然會來這裡迎接,說不定還派八人大轎來抬吶!」
小天呵呵笑道:「兄弟,你不愧是丐幫九袋小長老。挺會擺譜的嘛!」那當然!」小仙
揉揉鼻子,很神氣地道:「我這九袋小長老又不是冒牌的,當然要顧到身份地位,可不能隨
便吶!」
小天笑問道:「如果人家不甩你呢?」
小仙充滿自信道:「笑話,哥們兒兒,你敢不敢跟我打賭?」
「賭什麼?」
小天旨在投其所好,逗她高興。
這一套不是他發明的,凡是追求過異性的男子大概都會,除非是豬,而且是笨豬。
如果是聰明的豬,也懂得討母豬歡心,把飼料讓給它先吃呀。
小天不笨,更不是笨豬,既然知道小仙一提賭往往就來勁自然得順著她,趁機迎合她一
番。
小仙一聽他肯打賭,果然精神百倍,即道:「咱們就賭一千兩銀子。
小天道:「好,怎樣賭法?」
小仙可真來勁了,振奮道:「簡單的很,咱們就在這裡耗著,回頭如果他們不派人來
請,我就認輸,一千兩銀票歸你。」
小天毫不猶豫道:「一言為定,如果他們來催駕,我就輸給你一千兩銀子。
「一言為定。」
小仙神出右手小指。
小天也只好伸出小指,跟她打了勾勾。
「兄弟。」他笑道:「萬一你輸了,不又成了囊空要洗,布袋四角?」
小仙笑道:「放心,我贏定了。」
於是,他們好整以暇地留在精舍內,決心跟對方耗下去-----。
太陽已過了山頭。
沉寂的山峰上。終於有了動靜,突見三四十名盛裝的男女苗子,浩浩湯湯,直奔古柏蒼
松間的精舍而來。
果然不出小仙所料,對方先沉不住氣了。
一群男女苗子,來至精舍數丈外停住,一名健壯苗子挺身上前,以治語朗聲道:「公子
已在長生莊恭候多時,末見二位移駕前往,奉命特來恭請。」
蹲坐在桌前的/仙,聞言得意地一笑,把手伸向一旁的小天道:「哥們兒兒,你輸了,
銀票拿來吧!」
小天搖買笑笑,取出兩張票面五百兩的銀票,遞給小仙道:「請笑納!」謝啦!」
小仙毫不客氣,接過銀票收進麻袋。
小天癟笑道:「兄弟,如果我再賭幾次,我就囊空要洗,布袋四角,只好申請加入丐幫
了。」
小仙把胸脯一拍道:「沒問題,包在本長老身上。」
於是,兩人起身離座,從容不迫地走出門外。
一群男女苗子見他們走出,立即齊聲高呼,執禮甚恭地伏地跪拜相迎。
小天見狀道:「場面倒真不少。」
小仙卻不滿意,說道:「他爺爺的,還要咱們自己走上山去,為什麼不派八人大轎來
抬?」
為首的苗子以漢語恭聲道:「兩位如不願走路,小的這就命人回莊備轎-----」
小仙揮揮手道:「不必麻煩了,你們快起來帶路吧!」
那苗子恭應一聲,急忙起身,以苗語吩咐其他男女苗子起身帶路。
小天輕聲道:「兄弟,咱們當真明的拜山?」
小仙豪氣萬丈道:「那當然,既然來了,難道還偷偷摸摸上山不成?笑話!」
小天又把大拇指一豎,讚道:「兄弟,我就欣賞你的豪氣,不愧是女中豪……」
傑尚末出口,小仙已把眼一瞪,斥道:「閉上你的烏鴉嘴,少說兩句,沒人把你當啞
巴!」
小天這回是馬屁拍錯地方,拍在丁馬腿上了,只好閒閒一笑道:「我怎麼成了烏鴉嘴--
-------」
小仙沒頭沒腦地冒出一句:「天下烏鴉一般黑!」
小天聽得一怔,不敢搭腔,以免禍從口出。
那群男女苗子,似乎算準了他們會跟來,頭也不回,逕自浩浩蕩蕩向山上走去。
小仙和小天跟他們保持數丈距離,一路經過古柏蒼松之間,只有幾處精舍,似乎也沒
人,不知茶壺裡是否也同樣裝置了炸藥。
這種以茶待客之道,實在令人不敢領教。
將近峰頂,便見一片古地頗廣,白牆紅瓦的莊院呈現眼前,宛如人間仙境。
三四十名男女苗子,回到莊前,立即迅速分列大門兩側,再度伏地跪拜恭迎。
小仙和小天大搖大擺走來,抬頭一看,只見大門上方一塊巨大橫匾,黑底描金,龍飛鳳
舞地寫著:「長生莊」三個大字。
金字在陽光照射下,光耀奪目,氣勢不凡。
這時兩扇巨大壯觀的大門。早已大開。
放眼向內看去。
遙見莊院見別有天地,處處奼紫嫣紅,奇花異卉盛開,宛如另一處世外桃源。
一幢幢雕樑畫棟,建造精緻特殊的樓閣點綴其間,更以人間仙境。
尤其突出的,一近大門便可看到,矗立於莊院中央,成品字形座落的三座七層寶塔,每
一座相距約二三十丈,巍然相峙。
小仙不禁驚訝道:「哇塞,苗疆地方,居然有這等排場。」
小天附和道:「尤其是在深山絕谷之中。」
小仙以肘轉拐他一下道:「哥們兒兒,衝著這一點,管它是龍潭、虎穴,咱們也得闖它
一闖,開開眼界,才不虛此行啊!」
小天應道:「說的是,咱們就這麼辦。」
他們一個是天不怕地不怕,一個混身是膽,兩個人湊在一起真是絕配,龍潭不被攪翻才
怪。
兩人大模大樣,從分列大門兩側跪迎的男女苗子中間走過。
他們剛剛進入大門,便見迎面又來了十六名宮娥打扮的漢女,個個都是千嬌百媚,儀態
萬方。
她們動作整齊劃一,襝衽為禮。
為首的漢女輕啟朱唇,嬌聲道:「歡迎光臨長生莊,婢女等奉公子之命,特來恭迎二
位。」
小仙憤聲道:「哼!好大的架子,他自己為何不來了?」
那漢女一時不知如何應對,期期艾艾道:「這……」
小天代為解圍道:「兄弟,何必為難人家大姑娘,咱們的正點子是那小子,有咋回頭跟
他算。」
小仙不屑地道:「說的也是,誰希罕那小子來迎接!
那漢女聽了如釋重負,嫣然一笑道:「就請二位隨婢女等來吧!」
小仙、小天交換了一下眼色,跟隨著轉身帶路的十六名漢女,朝莊院中央的三座寶塔走
去。
他們一路暗中留意,除了奉命去迎接的苗子男女,及這十六名帶路的漢女出現之外,整
個莊院不見一人隨意在外走動。
甚至莊內外,亦未見有人防範戒備。
來至近處,始發現三座寶塔之間,赫然有個小潭,大概這就是龍潭吧!
三座寶塔呈品字形,環繞潭邊建造,潭水卻近以黑色,深不見底。
潭的中央,卻突出一座小島,面積僅十來丈方圓,佈滿嶙峋怪石,光禿禿的一片寸草不
生。
山峰之上,得見如此奇景,實令人不可思議。
十六名漢女在潭邊停住,為首漢女遙向座落東方的寶塔頂層,深深一躬層,恭聲道:
「回稟公子,兩位漢人貴客已到。」
小仙和小天抬頭一看,那座足有二十丈高的寶塔,共有十三級,頂層外廊上已站了十幾
個男男女女,距離太遠,無法看清哪一個是花公子。
塔上的人居高臨下,整個莊院內的情景一目瞭然,只聽那花公子下令道:「好,佈陣!」
一聲令下,十六名漢女齊聲恭應,竟然施展御風踩雲身法,掠向潭面。
她們看似腳未沾水,猶如踏水飛渡,轉眼便已掠越潭面,登上距離數丈外的潭中小島。
她們露這一手輕功,頗使小天和小仙感到意外,想不到這十六名漢女的御風踩雲,似乎
猶在那花公子之上。
小天一聽佈陣,心知對方要以這十六名漢女,在莊院內先招待他們一番,以示歡迎之意。
小仙卻遙向塔頂尖叫道:「他爺爺的,姓花的,你約咱們來,自己為什麼躲在上面不敢
下來了」
塔頂上花公子笑笑道:「如果你們過不了這一關,根本沒有資格見本公子。」
小仙怒從心起,轉臉向小天道:「哥們兒兒,咱們上去把這小子揪下來!」
小天勸阻道:「兄弟,人家不是乖寶寶,不會待在那裡等咱們去揪下來的,我看哪……
恐怕得先陪這些大姐兒玩玩。」哼!」小仙憤聲道:「你就想陪大姐兒玩!」
小天忙道:「不是哪,兄弟,人家話已經撂出來,咱們要不過這一關,把這些大姐兒擺
平,那小子還以為真把咱們哥倆嚇住了呢:「
小仙一聽,又來勁了:「走,陪大姐兒們玩去。」
兩人哪甘在那些漢女面前示弱,雙雙騰身而起,凌空一個鷂子翻身,變換成頭前腳後,
射向潭中小島。
相距不過數丈,哪看在他們眼裡,身形剛要下落,猛提一口真氣,有衝起丈許,借那下
落之勢,雙腳再向前一蹬,便落腳在小島上了。
定神看時,十六名漢女已各佔方位,擺開陣勢,在耶裡嚴陣以待。
小島遍佈嶙峋怪石,光禿禿地聳立著,高低大小不一,看似一座刀山。而那十六名漢女
所站位置,卻是錯縱交叉,不易看出她們布的是什麼陣。
小天不禁輕聲問道:「兄弟,你看出門道沒有?」
小仙不愧是怪胎,略一觀察,便說道:「憑這點彫蟲小技也想唬人,簡直是不怕笑掉我
那風大哥的大牙。」
小天茫然問道:「風大哥是誰?」
小仙道:「教人種田、打魚和畜牧的伏羲氏!」
小天呆呆地道:「伏羲氏?」
小仙糗他道:「伏羲氏姓風你都不知道呀?真沒水準,少林寺老和尚不知是怎麼教你
的?」
小天微窘地道:「這個我當然知道,連煉石補天的女媧氏也姓風,可是伏羲氏怎麼又是
你的老哥呢?」
小仙振振有詞道:「他姓風,比我早生好幾千年,年紀比我大,我自然該稱他一聲風老
哥,這又有什麼不對,值得大驚小怪?」
小天道:「原來如此,但眼前這些大妞擺的陣勢,你那風老哥為和會笑掉大牙?」
小仙笑罵道:「你真驢,而且不是普通的驢,是只超級大笨驢。」
小天被罵得直翻白眼,怔了怔,突然若有所悟道:「我懂了,你是說她們擺的是八卦
陣!」
八卦為伏羲氏所創,小仙即提起風老哥,應該猜的不離譜吧?
哪知小仙卻道:「說你驢還不承認,她們十六個人,像八卦陣嗎?二八一十六,又不是
打麻將,還加一番(台)吶!」
小天終於明白,小仙故意指桑罵槐,實際上是罵給那十六名漢女聽的,讓她們知道,她
早已看出端倪,最好知難而退,不必丟人現眼。
他不禁笑道:「兄弟,你以為我真的那麼驢嗎?未免太小看我了吧?」
「哦?」小仙道:「這麼說,你也看出名堂了?」
小天道:「那當然,她們用兩個八卦陣,一正一反混合起來,不就成了這個四不像的陣
勢。」
小仙用力一拍他肩膀,豎起大拇指讚道:「哥們兒兒就是哥們兒兒,不一樣就是不一
樣。」
他們這一拉一唱,聽得十六名漢女大驚失色,一個個不知所措起來。
顯然,她們的陣勢已被識破玄機。
塔頂上的花公子,心中更是暗驚,急向身旁一名勁裝女子吩咐道:「快去請龍婆婆!」
那女子恭應一聲,匆匆而去。
這時小天不再驢了,提議道:「兄弟,你攻正八卦,我攻反八卦。」
小仙摩拳擦掌道:「好,就這麼辦,看我讓她們也來次裸奔。」
幸好那些苗女不知裸奔是怎麼回事,否則早已嚇得陣腳大亂,不戰而退了。
小仙和小天一向很有默契,互相一施眼色,清嘯聲中,雙雙直向陣勢撲去。
撲近陣前,兩人身形倏地一分,一左一右,分為陣勢兩側發動攻擊。
十六名漢女明知陣勢已被識破,卻不得不全力迎敵。
「上!」
為首的漢女一聲嬌喝,陣勢立即發動,只見十六名宮娥打扮的漢女,寬大袍一抖,各自
露出雙手。
可惜,她們露出的並非纖纖玉手,而是跟潭水一般呈黑色的鬼爪。
小天一看就知道她們手上有毒,難怪不用兵刃,急向小仙招呼道:「兄弟,不要跟她們
牽手啊!」
小仙戲謔道:「我又不要跟她們握手言歡,你自己多保重吧!」
十六名漢女交叉出擊,宛如穿花蝴蝶,果然走的是八卦方位,且一正一反,不僅暗含兩
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之玄奧,最具循環交替,生生不息之威力。
換句話說,通常八卦陣是以所佔方位取勝,她們卻能兩陣合二為一,互相呼應,配合得
天衣無縫,連續不斷發動攻擊,勢如海浪一波接一波,滾滾洶湧而來。
小仙仍然施展浮光掠影身法她覺得老瘋子師父給她的見面禮,無論遇上任何場面,似乎
都能派上用場,而且從來不吃虧。
尤其遇上強勁對手,或是以寡敵眾,更能發揮妙用。
而她喜歡一再用它,卻是因為它跟移形換位大同小異,以快速及方位變化莫測取勝,足
使對方眼花了亂,防不勝防。
這一優點,正對她的胃口,配合她又賊又滑的身手和招式,可謂相得益彰。
她們的這個陣勢,只取八卦中乾、坤二位,稱之渭乾坤陣。
正八卦為乾,也就是攻擊小仙的這八名漢女,與攻擊小天的人八漢女交叉移動,連連出
手。
小仙和小天都不免暗覺詫異,想不到長生莊內,這十六名自稱婢女的漢女,無論御風踩
雲身法及武功,似乎都在花公子之上,實在令他們感到意外,想不出是怎麼回事。
按說,花公子在龍潭的身份地位,僅次於龍婆婆,怎會身手反不及眼前這些婢女?
疑念末了,攻擊小仙的八名漢女,已與攻擊小天的八名漢女交換陣形,反身回撲,展開
第二次攻勢。
小仙尚未出手,只仗浮光掠影身法,閃避開八名漢女的攻勢,旨在察看她們的陣勢,是
否正如她所料。
此刻已證實果然不出所料,一見另八名漢女也換班,回身反撲而來,她老人家可不再客
氣了。呀呼-----」
怪叫聲中,只見人影翻飛躥射,小仙已衝入陣中。
八名漢女連她人在何處尚未看清,她已衝出陣外,身如沖天炮,沖天而起,登上一處矗
立的怪石。
就這電光石火之間,八名漢女身上的宮娥華服,已與她們的身體告別,化作片片散落滿
地,有些尚未在空中飄動飛舞。
小仙存心要她們出洋相,如果她們裡面穿的是性感肚兜或裘衣。內在美便一覽無遺。
如果她們裡面是空空如了、什麼也末穿,那就更精彩,更有看頭了。
但是,大出小仙意料之外,她們在宮娥服裡面,穿的竟是佈滿銳利尖刺,如同刺猿似的
黑色緊身軟甲。
幸虧小仙並未動手,而是以墨竹代劍,否則她就要吃點苦頭了。
八名漢女既已亮相,且陣腳已亂,無法配合攻擊小天的八名漢女,重組乾坤陣攻敵。
嬌叱聲中,八條人影拔身而起,齊向怪石上的小仙射去。
小仙看出她們這身軟甲,極可能是以天蠶絲編織而成,且刺上淬有劇毒,不僅不展普通
刀劍,更可做為攻敵致命利器。
若非外衣盡除,穿在寬大宮娥服裡面,確實令人防不勝防。
尤其,如果是遇上好色的對手,看她們一個個年輕貌美,若想毛手毛腳佔點小便宜,那
就倒了大霉。
小仙見她們射身而起,凌空疾撲,暗叫道:「來得好!」
她哪甘示弱,右手仍執墨竹,左手急取泣血金匕,決心要完成使她們裸奔的心願。
就在八名漢女撲近的同時,小仙一聲怪叫:「呀呼……」身如大鵬沖天而起,凌空身形
飛旋。
在一片耀眼奪目的金光閃跳振動中,帶起一陣金斷帛裂之聲,便見那八名漢女的緊身軟
甲化作片片,滿天飛舞,灑落滿地。
小仙這一手滿天飛雪,不但眨眼之間,使八名漢女片甲不留,而且便她們毫髮末傷,出
手之準備迅速,確實令人歎為觀止。
不消說,軟甲既毀,她們便全身毫無保留,光溜溜脫衣般了。
八名漢女身形一落地,不禁窘憤萬狀,恨不得找個地洞一頭鑽進去。
小仙卻飛回怪石上,大聲招呼道:「哥們兒兒,快看哪,不花錢的,不看白不看哪!」
正在跟另八名漢女交手的小天,聞言轉臉一看,哇塞,那八名漢女果然在裸奔了。
他不得不佩服小仙,當真說到做到。
「兄弟,你……」
不料這一分神,幾乎被八名漢女,趁機攻了個措手不及,幸而他的金剛護體神功,已練
至隨心所欲,收發自若之境。
神功猝發,震得八名漢女倒飛而去,摔得頭昏眼花。
小仙閒閒地坐在怪石上,翹著二郎腿道:「哥們兒兒,這不太公平吧?你那幾個大姐怎
可這樣保守,也該讓她們參加裸奔呀!」
小天可不能像她一樣,毫無顧忌,不禁期期艾艾道:「這……兄弟,我……」
小仙笑問道:「哥們兒,你不好意思嗎?」
小天抬頭望著高高在上的小仙,面有難色地癟笑道:「兄弟,我看一事不煩二主,還是
請你代勞吧!」
「沒問題!」
小仙霍地起身,呀呼……怪叫聲中,身輕似燕從天而降。
八名剛爬起的漢女,倉皇迎敵,個個均不意識地護住全身,以免被這小乞丐剝個精光,
那實在很糗,而且既容易感冒,也有傷風化。
小仙足一落地,即時施展浮光掠影身法,揮舞手中泣血金匕,直闖敵陣。
為首的漢女,心知小仙手中金匕鋒利,能將八名漢女的天蠶絲軟甲斬成片甲不留,顯然
絕非普通兵刃,而是斬金斷玉的利刃。
她哪敢輕挫其鋒,一面指揮其他七女散開,一面急向另八名赤裸的漢女喝令:「乾坤
陣!」
那八名全身一絲不掛的漢女,心知小仙剛才是手下留情,只讓她們出出洋相而已,否
則,憑她出神人化的身手,豈止片甲不留,恐怕早已血濺當場,非死即傷了。
是以她們一落地,只顧以雙手遮掩著嬌軀三點重要部位,不敢再貿然輕舉妄動。
這時一聽那為首漢女,喝令重布乾坤陣,不禁個個心裡叫苦,但塔上尚有花公子在觀
戰,使她們不敢抗命拒戰。
無可奈何之下,她們顧不得赤身露體,袒裎地衝向小仙,配合著另八名漢女佈陣迎敵。
現在是小仙獨闖乾坤陣,小天反而落得清閒,站在一旁看熱鬧了。
小仙當仁不讓,仍然是右手墨竹,左手泣血金匕,默笑道:「大姐兒們注意了,准
備……一二三,衝!」
這十六名漢女倒真聽話。如同參加田徑賽的運動員一般,一聽槍聲響,便勇往直前向前
沖。
當她穿過乾坤陣,闖出陣外回身時,只見原是服裝整齊的八名漢女,已是連外衣帶裡面
的軟甲,全部柔腸寸斷,化作片片散落滿地,使她們全身成了清潔溜溜,一縷不存。
而原已一絲不掛的另八召漢女,則是每人腦前多了個帶血絲的X記號。
這回的牛痘,種的又不是地方。
頓時,呈現在眼前的乾坤陣,變成了裸女陣,十六名漢女全傻了眼。
她們的乾坤陣,近數年來已無人能闖過,更從來沒有人能使她們如此狼狽,這對十六名
漢女來說,簡直是奇恥大辱。
驚怒交加之下,十六名漢女交換一下眼色,正待不顧一切,全力向小仙攻去,突聞一聲
銅笛長鳴,不約而同向塔頂看去,只見一面黑色三角小旗正在搖動,似在以旗語下令鳴金收
兵。
她們如獲大赦,忙不迭回身狂奔,飛越潭面而去。
哇塞!這真是一場精彩的裸奔。

runonetime 2010-04-08 01:59 AM

第三十一章 龍氏七絕

小仙急向小天招呼道:「哥們兒兒,現在該揪那小子下來了!」
小天末及阻止,小仙已向潭邊飛身掠去。
她一登上潭邊,便直奔那座寶塔下,抬頭一看,花公子在上面比手劃腳。
寶塔共十三層,每一層約高一丈七八。
小仙拔身而起,雙足一蹬飛簷,借力上升至第二層,如此連續上身,轉眼間又升至最上
一層」
只見她雙足猛一蹬飛簷,嬌軀斜飛而起,凌空一個鷂子翻身,直向頂層外廊射去。
就在這時,冷不防一股強勁掌力,如狂飆般迎面擊來,頓使小仙全身一震,身不由主,
急速向塔下墜落。
千鈞一髮,小天及時趕到,騰身而起,雙臂一張,將將在空中抱個正著。
小天雙足一落地,驚問道:「兄弟……」
不料小仙一挺身,已好端端地站在地上,嗔罵道:「他爺爺的,老妖婆竟敢暗箭傷人!」
小天一怔,詫然道:「你是指那個龍婆婆?」
小仙憤聲道:「大概是她吧,憑那小子,絕不可能有如此深厚的掌力。」
小天剛一抬頭,突見從二十餘丈高的寶塔最頂層,如飛鷹斂翼而下地落下了一條人影。
如此高度,能夠縱身一掠而下,就憑這身罕世輕功,普天之下已是絕無僅有,可見此人
武功之高。
小仙一向從不服輸的個性,也自歎不如,不由地暗自一驚,讚道:「好驚人的輕功!」
話聲甫落,人影已落在他們面前,相距不過丈許。
兩人定神一看,具有如此驚人輕功的,竟是個滿頭銀髮,老態龍鐘,手持十節龍頭枴杖
的老婦。
不用說,她必然就是龍婆婆了。
龍婆婆自二十八丈高度一掠而下,竟然連氣都不喘,若無其事地笑問道:「小娃兒,沒
傷到你吧?」
「哼!」小仙怒形於色道:「老太婆,你不必貓哭老鼠假慈悲,大概一掌沒把我擊斃摔
死,使你很失望,臉上無光吧!」
龍婆婆仍然是面帶笑容地道:「老身如果存心要你這條小命,你還能站在我面前說話
嗎?」
小仙不屑道:「這麼說,倒是你手下留情嘍?」
龍婆婆微微額首,笑道:「老身只是想逼你下去,試試你的輕功如何,不過,令我很失
望,要靠貴友接住,你才能安然無恙。」
小仙把臉轉向小天道:「聽見了吧!這回人家罵你是雞婆啦!」
小天不服道:「難道我應該見死不救,眼睜睜看你摔死?」
小仙毫不領情道:「誰說我會摔死?雞婆!」
小天氣得直翻白眼:「好吧,算我多事!」
小仙轉向龍婆婆道:「老太婆,不要以為你自己輕功好,別人就得跟你一樣,輕功好不
好,是我的事,摔死摔不死,也是我的事,跟你毫不相干,要你失望什麼?」
龍婆婆道:「這叫美中不足。」
「美中不足?」
小仙聽得莫名其妙。
龍婆婆笑了笑道:「近幾年來,已經很久無人能闖過乾坤陣了,剛才老身見到,你們小
小年紀,不但輕輕鬆鬆破了陣,尚猶有餘力,實在難能可貴,只是,你這小娃兒也太頑皮,
太過份了,居然把她們弄得全身……實在不像話,不像話!」
小仙瞥了一旁生悶氣的小天一眼,故意道:「你認為不像話,有人覺得還沒看過癮吶!」
小天冒火道:「哎哎哎,兄弟,說話別拐著彎罵人,我又沒招你惹你,招惹你的是那小
子!」
小仙接道:「對呀,老太婆,那小子約咱們來,自己卻躲在塔頂上不敢露面,讓你來替
他出頭,這是什麼意思?」
龍婆婆的龍頭枴杖,朝地上重重一頓,道:「此地是龍潭長生莊,一切由老身做主,他
出不出面都是一樣。」
「好!」小仙語氣也強硬道:「既然如此,咱們今天是來要烏瑪姑娘的,你就把她交出
來吧!」
龍婆婆臉色霍地一沉道:「什麼烏瑪姑娘?」
小仙更正道:「我說的是烏瑪姑娘,不是五馬六馬,還七馬八馬呢,你少跟我打哈哈!」
龍婆婆的臉色更難看了:「小娃兒,在老身面前,你說話最好不要太放肆,不管她是什
麼姑娘,你們憑什麼向老身要人?」
小仙可不管她是誰,憤聲道:「老太婆,你說話算不算數,剛說此地一切由你做主,怎
麼馬上就不認帳了?」
龍婆婆怒形於色道:「老身的話,你還沒有回答!」
小仙呆呆地道:「回答你什麼?」
龍婆婆又把枴杖用力一柱道:「問你憑什麼到此地來要人。」
小仙揉揉鼻子道:「老太婆,你真差勁,既然說此地一切由你做主,烏瑪姑娘是被那小
子劫持去的,不向你要人向誰要?」
龍婆婆一臉茫然道:「小娃兒,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
「我胡說八道?」小仙指指自己鼻子,再指著龍婆婆道:「老太婆,分明是你在袒護那
小子,故意在那裡裝蒜,還說我胡說八道,好,今天你把人交出便罷,否則就讓你這長生莊
變成短命莊。」
龍婆婆嘿然冷笑道:「小娃兒,你的口氣也未免太大了,若不是看在你們年紀輕輕,具
有如此功手,頗堪造就的份上,像你敢在老身面前這般無禮,就該立斃杖下。」
小仙報以冷哼道:「老太婆,別拿你那點輕功唬人,那只不過表示你骨頭輕而已,要想
杖斃我老人家,你恐怕連門兒都沒有。」
這時,寶塔內正湧出一批男男女女,聞言齊齊一怔,心知龍婆婆必定勃然大怒,當場發
作,是以驚得趔趄不前,以免妨礙她老人家動手。
哪知他們的判斷大錯特錯,龍婆婆非但毫無怒意,反而哈哈大笑道:「好,好,不愧是
天下第一大幫的門人,果然與眾不同,老身活了九十九歲,從來還沒有人,敢當我面大聲說
過話,更沒有……總而言之,言而總之,你這小娃兒有膽識,有氣魄,簡直太像老身當年
了,哈哈哈……」
小仙也大出意料之外,但她心知很多人是笑裡藏刀,更有些人喜歡,或者說是習慣,在
動手殺人前必需大笑一番,培養殺人的情緒。
她急忙暗自戒備,蓄勢待發,
因為她已看出,眼前這老婆子的武功,可能是她以前從未見過的,必將是生死立判的一
擊。
連一旁的小天,也運足真力,以金剛護體神功,保持備戰狀態,只要老婆子一動,他就
以身掩護小仙,使她安全無慮。
在這劍拔孥張的緊張情勢下,龍婆婆卻似毫無所覺,仍然笑個不停,同時連連打量小
仙,頻頻點頭道:「好,好,太對老身的胃口了,哈哈……」
小仙不禁憤聲:「他姥姥的,什麼對不對你胃口,你是把我看成了麻婆豆腐,還是辣子
雞丁?」
龍婆婆一聽,更是笑得彎下了腰,連淚水都流了出來,好像她中了第一特獎。
小仙更氣憤道:「老太婆,你笑夠了沒有?活到九十九歲不容易,多保重,別笑岔了氣
一命嗚呼,等不到明年人家送你長命百歲的金鎖片啦!」
「說得好,說得好!老身一甲子前離開中原時,就曾誇下海口,要在十年之內,造就一
朵武林奇萌,重振龍氏七絕武功,可惜天不從人願,十年過去了,我走遍天下,未能找到一
個理相的可造之才,於是,老身心灰意冷之餘,來到此地建立了長生山莊,打算終老斯
鄉……」
龍婆婆頓了頓,接下去道:「可是,偏有些武林中貪婪之輩,獲知老身的下落後,想要
那龍氏七絕武功秘籍,屢次潛入長生莊盜取,甚至明目張膽糾眾前來,逼老身將秘籍交出。
嘿嘿,這一批批自不量力的鼠輩,如今金葬身在這潭底了,」
說時以龍頭枴杖,向潭中一指。
小仙最愛聽講古,不再打岔,靜靜地聽下去。
龍婆婆繼續道:「這一來,不但使我提高警覺,加強防範。在谷內設下一道道關卡,同
時也燃起了我求才的願望,於是派出親信,往各地物色人選,甚至不惜劫持或誘來此地,可
惜讓我很失望,沒有一個中意的,年復一年,十年過了又十年,好不容易在三十年前,聽說
東海有個狂人,揚言以御風踩雲身法和無形神拳向天下武林挑戰……」
小仙接口道:「你說的可是東海狂龍?」
龍婆婆微微頷首道:「不錯,就是他。」
小仙像兒童聽故事似的,正聽到緊要關頭,迫不及待追問道:「後來怎麼樣?」
龍婆婆看看她那張稚氣的臉,微微一笑道:「這個人確實夠狂,被老身以激將法誘來,
指他連老身都敵不過的話,更逞論人才輩出的天下武林各派,他認為這話言之有理,決心先
跟老身一決高下,結果在潭中小島上,交手近千招,他終於不敵,敗在老身這根龍頭枴杖之
下。」
小仙若有所悟道:「難怪啊!難怪啊!三十年前他老兄遍邀九大門派,及天下武林高
手,前往泰山觀日峰一會,結果自己卻黃牛了,原來是栽在你老太婆手裡,乾脆就不去泰
山,放了別人的鴿子啦!」
龍婆婆道:「他是自願留在此地的,老身可沒有強迫他。」
小仙好奇問道:「他還在這裡?」
龍婆婆微微搖頭道:「他自願留下,不外乎兩個原因,一是敗在老身杖下,自知無法跟
天下武林一爭長短,不必再去泰山丟人現眼。另一個原因,則是愛上老身手下一名姓胡的女
子,老身就成全了他們,成婚後她生下一女,數年後又得一子,就是你們見過的花公子。」
小仙冷哼一聲,不屑道:「原來是那小子!」
龍婆婆置之一笑,繼續追述往事道:「花公子尚末滿週歲,也就是二十多年前,我的手
下從嶺南帶回個姓杜的的年輕人,經我親自試過他的武功,認為不錯就收留了他,哪知姓杜
的風流成性,居然很快就勾搭上了比他大幾歲的胡萍。」
小仙問道:「就是東海狂龍的妻子,花公子的母親?」
龍婆婆點點頭通:「不錯,就是那賤婢」此事東海狂龍一直尚蒙在鼓裡,被老身風聞,
傳他們來查問時,他們卻做賊心虛,雙雙逃之夭夭了。」
小仙又問道:「東海狂龍會就此罷休?」
龍婆婆道:「當然不會,他在獲得老身允許後,走遍天下各地,追查了將近三年,毫無
那對狗男女的消息,只好失望而歸,從此意志消沉,終日以傳授一對兒女武功打發時間,可
惜那兩個孩子資質太有限,不能成大器,成就反而不及陪公子讀書的那批女婢。」
小仙深具同感道:「看得出,那小子實在不怎麼樣。」
龍婆婆歎了口氣,感慨道:「東海狂龍當初雄心萬丈,離開中原之後,先受挫於老身,
再遇妻子不貞,最後指望一對子女重振東海武功又落空,使他更覺萬念俱灰,終至一病不
起。」
小仙追問道:「他的女兒呢?」
龍婆婆道:「麗青那孩子很像她母親,從小就不安分,她父親死了不久,就受不了老身
的管教,悄然出走,去天涯尋母
小仙急問道:「東海狂龍姓胡?」
龍婆婆搖頭道:「不,他姓花,名化龍,麗青那孩子卻是從母姓,姓胡。」
「胡麗青……」小仙把這名字念了一遍,突向小天道:「哥們兒,長安迎春閣的那娘
們,不就是叫胡麗青嗎?」
小天半晌未開腔,慢條斯理道:「好像有人又叫她花大姐?」
「那就錯不了啦!」小仙道:「她老子姓花,娘姓胡呀!」
龍婆婆急問道:「你們見過她?」
小仙揉揉鼻子,謔笑道:「見是見過,不過,跟她的老弟一樣,對咱們哥倆並不太友
善。」
小天終於忍不住道:「兄弟,人家的故事聽完了吧?沒完就且聽下回分解,先辦咱們的
正事吧!」
小仙好像被他一語提醒,笑笑:「是呀!老太婆,咱們又不是來聽故事的,你說這些干
嘛?」
龍婆婆正色道:「老身之所以說出東海狂龍的往事,是要讓你們知道,他臨終時曾將其
子托孤給老身,老身也應允善待花公子,視同子孫,無論這孩子成不成器,待老身進年之
後,他就是龍潭長生莊的繼承人。」
小仙甚不屑道:「老太婆,你真有眼光,這繼承人可真找對了人!」
龍婆婆不以為忤,置之一笑道:「老身比你們看得更清楚,不過,老身一生言出必行,
絕不反悔,無論他闖了多大的禍,老身也得為他擔待。」
「溺愛,溺愛!簡直是溺愛!」小仙直搖頭:「難怪他敢胡作非為,原來是讓你這老太
婆寵的。」
龍婆婆強自一笑道:「這點老身也承認,但你們一路闖來,遭上一道道關卡,卻與他無
關,那是老身在數十年前就布設的,規定任何人想上山,必需經過這些考驗,否則就見不到
老身,幸好你們是正大光明地闖,若是尋其他路徑摸上來那就必死無疑。」
「那是咱們命大。」小仙冷聲道:「老太婆,難道聚賭抽頭,仗勢欺人,劫持無辜的烏
瑪姑娘,這此全是你數十年前就定下的?」
龍婆婆道:「小娃兒,老身可以回答你,聚賭抽頭之說,老身保證絕無此事,雖然老身
也聽說那孩子喜歡賭,偶爾去龍頭河一帶玩玩並無傷大雅,而老身不是誇口從中原帶來的珠
寶,連當今皇帝唐玄宗也不夠瞧的,若有需要,他可以盡量取用,會貪圖那微不足道的一點
抽頭錢?」
小仙和小天面面相覷,只好把肩聳聳,表示對第一個問題放棄追究。
龍婆婆頓了頓,又道:說到劫持那個什麼姑娘如果確有其事,也是出於這孩子的一片孝
心啊!」
小仙不禁罵道:他爺爺的替你老太婆惹麻煩,這還算是孝心?」
龍婆婆道:「他知道老身求才若渴,幾十年來始終尚未找到理想的可造之才,一直耿耿
於懷,眼看明年即是百齡之期,仍然未能完成畢生心願,他大概發現你們天賦異秉,身手不
凡唯恐失之交臂,才不惜出此下策,誘使你們找上門來,這怎不是他的一片孝心。」
小仙道:「不管咱們是材是料,可不是送來給你老太婆造就的,不要一廂情願,在那裡
自說自話。」
龍婆婆接連幾聲乾笑,突然臉色一沉道:「你們既然來了,除非能從老身杖下逃過一
死,否則就由不得你們,一切得聽我的。」
小仙冷冷一笑,轉向小天道:「哥們兒,聽見沒有?」
小天應道:「聽得很清楚,兄弟,咱們大概不喜歡,也不習慣聽別人擺佈吧?」
小仙道:「對,尤其是裸奔都沒人看的老太婆!」
龍婆婆突發狂笑,聲如洪鐘驟鳴,震得山搖地動起來。
小仙和小天不由地暗驚,想不到眼前這九九高齡的龍婆婆,功力居然如此深厚。
偏偏這一對剛出來闖江湖的小搗蛋,對近百年來,武林中的奇人異士,知曉的並不多,
尤其是小天,比小仙的閱歷還差,至少小仙曾經跟老瘋子師父,出來走過一趟江湖,見識的
較多。
小天從小在少林寺習武,如同井底之蛙,他只知少林獅子吼獨步武林,可沒聽說過獅子
笑。
小仙雖聽過不少武林掌故,連東海狂龍爽約,平了武林九大門派,及天下高手一道的事
都知道,但遍搜腦海,卻想不起龍婆婆這麼一號人物。
震人心神的狂笑突止,龍婆婆沉聲道:「兩個小娃兒,老身實不願傷你們,現在給你們
最後的機會,如果答應留在長生莊,不久的將來,中原武林就是你們的天下。」
小仙賊得很,想趁機探出對方的來龍去脈,故意問道:「老太婆,你打算傳授咱們哥倆
龍氏七絕?」
龍婆婆微微頷首道:「不錯,龍氏七絕名為七招,實為七七四十九式,每一式皆代表一
招絕學,也就是武林中某種具有代表性的武功中,取其至高境界,出手必致人於死地叫一
招,演變為七式。換句話說,原是致命的一劍,卻成了七把劍,從七個不同方向同時攻到誰
能躲過?何況七絕即是七種絕世武功。小娃兒,這樣說,你總明白了吧!」
小仙咋舌道:「哇塞!真他爺爺的厲害。」
龍婆婆笑問道:「小娃兒,你改變主意了。」
小仙末置可否,繼續刺探道:「老太婆聽你把龍氏七絕說得這樣神,那你應該是天下第
一高手了,可是,我怎麼從未聽過,武林中有你這一號人物?」
薑是老的辣,龍婆婆能活到九九高齡可說是老薑中的老薑,她瞇著眼晴睨視著小仙,嘿
嘿笑道:「小娃兒,你想知道老身的來歷?」
小仙有些尷尬地道:「有那麼一點意思,咱們總得打聽清楚,不能糊里糊塗……」
龍婆婆接道:「老身可曾向你們做身家調查?」
小仙扯扯自已的一身乞丐裝道:「我的招牌字號,連身份地位都穿掛在身上,還要調
查,那簡直不是普通的驢子。」
龍婆婆道:「除了你的這一身破衣,及掛的九隻麻袋,表示你是丐幫長老級人物,但
是,依老身看,你的年齡不可能是丐幫九袋長老,而你生得細皮白肉,唇紅齒白,更不似沿
街乞討的小叫化。」
「他爺爺的!」小仙叫道:「難道我這九袋長老還是冒牌貨不成?」
龍婆婆呵呵笑道:「連皇帝的龍袍,也可以花錢做,何況這一身破衣服,雖然你施展的
浮光掠影,據聞丐幫中有好幾個人練成,較之沾衣十八跌更高一層,但其他門派的人,也有
精於這種身法的,而你使用的兵刃,分明是泣血金匕,絕非丐幫之物,老身說的可對?」
小仙頓時傻了眼。
這跟她在潭中小島上,與那十六名漢女動手之前,故意先指出她們的陣勢一樣,表示已
洞悉先機,使對方心理上受到的威脅,知難而退。
現在龍婆婆如法炮製,也把小仙的武功,甚至兵刃的名稱和來歷,都如數家珍地交的一
清二楚,她還能有什麼皮條?
小天剛想為她解圍,尚末及開口,龍婆婆已指著他道:「這小娃兒嘛!年紀不大,金剛
護體神功已具如此功力,很不簡單,看來倒是貨真價實,不折不扣的少林嫡傳弟子。」
這一來,小天剛到嘴邊的話,又嚥了回去。
反而小仙不以為然道:「哼!光說不練有什麼稀奇,龍氏七絕真有那麼厲害,何必脫褲
子放屁,多此一舉,還花時間和精神去造就別人,你自己早就稱霸天下武林了。」
小天馬上接腔道:「是呀!你又不是沒手沒腳,幹嗎要找槍手?」
龍婆婆神情肅然道:「那就告訴你們吧,老身當年負氣誇下海口,不需親自出手,即可
征服武林各大門派,否則絕不回中原!」
小仙機靈地笑問道:「你跟誰負氣?」
龍婆婆冷聲斥道:「你們沒有知道的必要!」
小仙揉揉鼻子,做個古怪表情道:「老太婆,你這麼大年歲了,還有什麼不好意思
的……」
龍婆婆喝道:「住口,你胡說些什麼?」
小仙笑道:「我是說,負氣者,發哆撒嬌也,是女人的專利,也是一種對付男人的武
器,像我……」
龍婆婆一怔,接道:「像你?」
小仙忙改口道:「不,我是說,像我娘跟我爹,沒事就發點小脾氣,我爹一看我娘負氣
三天不說話,保證百依百順,所以嘛,我猜你負氣的對象,一定是個男的,對不對?」
龍婆婆怒道:「小娃兒,你的話太多了,廢話少說,你們究竟決定了沒有?」
小仙故作茫然道:「決定什麼?」
龍婆婆斷然道:「決定留不留在這裡。」
小仙似乎猶豫不決,問小天問道:「哥們兒,你說呢?」
小天不假思索道:「那得看她的龍頭枴杖,留不留得住咱們。」
小仙滿意地笑笑,表示正合她意,然後又轉問龍婆婆道:「老太婆,你說呢?」」
」我說你們找死?」
怒喝聲中,龍婆婆搶起龍頭枴杖,呼地便向小仙橫掃而去。
小仙錯步橫掠丈許,避過杖勢,露出一付得意之情,似在向龍婆婆炫耀,她不用浮光掠
影,照樣能閃避自如。
哪知念猶未了,龍頭枴杖竟如影隨形,原勢不變,跟著向她腰部掃來,杖猶末到,一股
掃勢帶起的強勁杖風已至,迫使小仙拔身而起,像個沖天炮似地一衝三丈。
龍婆婆並不厚此薄彼,一杖掃空,身子一個大旋,竟利用強勁餘勢,掃向仍在兩丈外的
小天。
小天急施金剛護體神功,打算先給這老太婆一個下馬威,煞煞她的氣焰。
龍婆婆這一杖掃來,力逾千斤,聲勢端的驚人。
小天的少林絕世神功,更有如一道無形銅牆鐵兜,世間幾乎沒有一種功力可以攻破它。
然而,幾乎二字的意思,就是表示並非絕對,也不是完全,總差那麼一點點。
那也就是說,小天尚不知道,天下的各門各派武功中,有哪一種功力足以攻破他的神功。
龍頭枴杖掃來,撞上無形銅牆鐵壁,發出的不是石破天驚巨響,而是如寺廟中,懸木撞
吊鐘發出的沉悶聲,且嗡嗡餘音震盪不絕。
這下小天可慘了,試想,置身吊鐘內,被懸木撞擊發出震耳欲聾之聲包圍,那是啥滋味?
小天現在明白了,人上有人,天外有天,金剛護體神功並非萬靈丹,世間絕對有人能破
它。
至少,眼前的龍婆婆,就是其中之一。
這時小天如受酷刑,強忍著震耳欲聾的強烈震盪聲進襲,不敢貿然撤去神功,以免遭到
龍婆婆趁虛而入的攻擊。
幸好小仙已經發覺情況不妙,凌空變換身形,頭下腳上,迅疾地朝向龍婆婆撲去。
只見她右手墨竹,左手泣血金匕,雙管齊下,完全是決心硬拚的架勢。
龍婆婆既知泣血金匕的來歷,自然更知道它是斷金斬玉的神兵利器,如果沒有絕對把
握,她豈敢輕挫其鋒。
呼地一聲,龍頭枴杖一招倒持太阿,挾雷霞萬鈞之勢,以杖尾直指凌空飛撲的小仙。
小天頓告壓力消除,如釋重負,但耳際仍然嗡嗡之聲不絕,使他腦袋昏昏沉沉。
突聞嗆鐺一聲金鐵交鳴,定神一看,只見小仙手中的泣血金匕削斬,撞上了龍婆婆的龍
頭枴杖杖尾。
火星飛濺,小仙被震得倒飛兩丈,急墜地上。
龍婆婆也倒退數步,身形也如同風前殘燭地晃了幾晃,總算穩住馬步。
斷金斬玉的神兵,竟然未能削斷龍頭枴杖,怎不叫小天和小仙吃驚。
這老婆子敢誇下海口,果然不是蓋的。
驚魂未定,已聽龍婆婆狂聲道:「小娃兒,讓你們長個見識,老身這根龍頭枴杖,可是
兩甲子前就名震天下,川東神龍府龍太君的遺物啊!」
小天聽了等於白聽,他連當今江湖中,有哪些出名的武林人物都不清楚,更逞論百多年
前的老古董了。
小仙卻不同,川東神龍府,她曾聽爺爺玉老莊主提過,當年龍府神君武功蓋世,連武林
九大門派的掌門人,都對此人敬畏禮讓三分。
他曾揚言,任何一派若不服氣,他絕對能在一夜之間,使這一派人從此在武林中除名。
至於他是否能做到,可惜沒有人敢嘗試,也就無法證實了。
龍太君是龍府神君之母,據說武功已至出神化之境。
眼前這老太婆既姓龍,手中所持龍頭枴杖,又是龍太君的遺物,只要稍加聯想。他們豈
不是一家人?
小仙暗自一驚,力持鎮定道:「喂,我說老太婆,你繳了遺遺產稅,沒有?」
龍婆婆怔了怔道:「遺產稅?」
小仙道:「你手中這根拐仗,既是龍太君的遺物,莊內的大批金銀財,自然也是得自神
龍府的遺產,如果你未繳遺產稅,怎可隨便亂用,那可是犯法的啊!」
小天心知她故意亂扯,必然又在動什麼歪點子,只好暫時按兵不動。
龍婆婆卻嘿嘿冷笑道:「犯法?這兩個字怎麼寫法我都不知道。」
小仙搖搖頭歎道:「唉,教不嚴,師之過,小時候為什麼書不好好念,我來教你
寫……」
冷不防她猝然發難,揉身欺近,出手如電,墨竹疾點龍婆婆胸前三處大穴。
龍婆婆雖已九九高齡,非但毫不遲鈍,反應之快,簡直令人不敢相信,叫叱聲中,龍頭
枴杖已封住門戶,同時左手屈指成鉤,迅疾無比地抓向墨竹。
小仙墨竹虛晃一招,誘使龍婆婆的左手抓去,泣血金匕跟著斜削而上,心想:「他爺爺
的,斬不斷老太婆的龍頭枴杖,這條手臂總是血肉做的吧!」
龍婆婆果然有所顧忌,不敢以螗臂擋車,急以龍頭枴杖回救,蕩向削來的泣血金匕。
小仙明知自己的功力,遠非這老太婆深厚,拼著這一擊可能震裂虎口,仍然原勢削去,
旨在趁對方顧此失彼,門戶大開之際,墨竹由虛變實,趁虛而人,疾點龍婆婆之三大要穴。
這種奮不顧身的拼法,哪像一個十四五歲的小姑娘,簡直就是亡命之徒,拚命三郎!不
僅小天大驚,暗為小仙捏了把冷汗,連龍婆婆也大出意料之外。
眼看這一擊,極可能是兩敗俱傷,雙方誰也佔不到便宜的局面,千鈞一髮之下,突見龍
婆婆暴退兩丈,化解了危機。
龍婆婆驚怒交加,把龍頭枴杖重重一柱,喝斥道:「你想跟老身拚命?」
小仙嶺哼一聲道:「你以為我跟你鬧著玩的?」
龍婆婆道:「你不要命,老身還捨不得讓你死呢!」
小仙突襲未能得逞,只好另打主意,抽抽鼻子道:「哼,話倒說得漂亮,可惜你這張
臉……」
龍婆婆怔怔地問道:「老身的臉怎樣?」
小仙道:「可惜又老又醜,滿臉皺紋,不像你說的話那樣漂亮,否則我非讓你迷死。」
龍婆婆怒斥道:「小娃兒,老身這麼大年歲,你竟敢胡言亂語,亂吃豆腐。」
「媽媽咪呀……」小仙怪聲大叫道:「你的老豆腐還能吃?比豆腐乾還老還硬!」
龍婆婆自覺一時失言,惱羞成怒道:「住口,你再敢胡說八道一句,就叫你立斃杖下。」
小仙聳聳肩道:「立斃杖下這話我好像聽過,大概是你的口頭禪,說習慣了吧?」
龍婆婆臉色一沉道:「這回可是說真的,再給你們最後一次機會。」
小仙接口說道:「又來了,又來了,這最後一次機會,我好像也聽你說過,你的口買禪
不少嘛!」
龍婆婆嘿然冷笑道:「小娃兒,不要真以為你們命大,不過是老身手下留情罷了,如果
你們再不知天高地厚,老身就要讓你們大開眼界,見識見識百年末現於江湖的龍氏七絕了!」
小仙暗自一驚,故意向小天振奮招呼道:「哥們兒,機會難得,快拭目以待啊!」
龍婆婆詫異道:「小娃兒,你們當真不怕,非要逼老身下此重手?」
小仙一臉不在乎的神情道:「有什麼好怕的,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何況,我那哥
們兒的一手少林功夫,從未遇過真正對手,今天,正好跟你的龍氏七絕碰碰,看看究竟鹿死
誰手啊!」
龍婆婆好奇地問道:「哦?他打算用哪種功夫跟老身對抗?」
小天忙施眼色,但未及阻止,小仙已脫口而出:「萬相俱滅!」
「萬相俱滅?」
龍婆婆為之一怔。
小仙很神氣地道:「你大概聽過吧?」
龍婆婆置之不答,一臉不敢相信的神情,喃喃自言自語道:「不可能,絕不可能,百年
前那部秘訣已失散,殘缺不全,少林門中怎會有人練成它……」
小仙察言觀色,看出龍婆婆似對」萬相俱滅」有所顧忌,心中不禁暗喜,故意試探道:
「老太婆,你要不要見識見識?」
龍婆婆末加理會,突向小天喝問道:「小娃兒,你真練成了萬相俱滅?」
小天只好微微點頭,表示小仙不是吹牛。
龍婆婆仍然懷疑道:「不可能,縱然秘訣齊全,也需具備三十年以上功力,再加上二十
年苦練……你這小娃兒才幾歲?」
小仙接口道:「老太婆,這你就不知道了,我那哥們兒是天生怪胎,末出世就在他娘肚
子裡開始練了。」
龍婆婆斥道:「胡說八道!」
小仙挑釁道:「那你就試試吧!」
龍婆婆正色道:「萬相俱滅乃是佛門武功之中,最霸道的一種,與龍氏七絕有異曲同工
之妙,皆是取幾種至高武功中之精華,合而為一,一旦練成,足可橫掃天下武林,除了龍氏
七絕,恐怕沒有任何一種武功能比得上。」
小天詫然問道:「你是說,龍氏七絕比萬相俱滅還厲害?」
龍婆婆神情肅然道:「也許不相上下,但我可以斷言,如果以這兩種罕世武功相拼,結
果必然是兩敗俱傷,同歸於盡!」
小仙和小天聽得一怔,不禁相顧愕然。
突然之間,雙方都沉默下來。
他們沉靜在一種奇妙的氣氛中,似乎被那莫名的恐懼意識所震攝,幾乎忘了敵方的存在。
龍婆婆、小仙和小天,皆燃起一股好奇的衝動,很想知道,兩種罕世神功相拼的結果,
但是,他們似乎已經見到了這可怕的結果。
沉靜,靜得令人窒息!
沉靜,靜得令人感覺到死亡,彷彿見到了一切都將毀滅!
沉靜繼續著‥
龍婆婆瞇著眼睛,凝視小天片刻,突然打破沉寂道:「小娃兒,你是否真的練成了萬相
俱滅?」
小天微微點了下頭道:「而且我在來苗嶺之前,曾用它奪去了很多人的生命!」
龍婆婆問道:「如果我此刻出手,你一定施展萬相俱滅一拼?」
小天肯定地把頭一點,表示他別無選擇。
龍婆婆又問道:「你不考慮後果?」
小天搖搖頭,顯示出他不顧一切的決心。
龍婆婆歎了口氣,感慨道:「如果你真練成了它,我只需花一半的時間,傳授龍氏七
絕,你就可以成為天下無敵的高手了,可惜,看情形你志不在此,大概我也不必枉費心機。」
小天聳聳肩,兩手一攤。
龍婆婆頓了頓道:「人各有志,這是勉強不得的,也許是大意,要使龍氏七絕,在老身
死後,從此失傳吧!」。
深深歎了口氣,龍婆婆繼續又道:「不過,小娃兒,除非老身親自眼見到,否則實在無
法相信,你真的練成了萬相俱滅啊!」
小天神情飛揚道:「你的意思,是要見識見識?好,縱然兩敗俱傷,甚至同歸於盡,我
也樂意奉陪:」
龍婆婆笑道:「老身已將屆百齡,死不足惜,你這小娃幾年紀輕輕,又是什麼……」
她一時記不起來,只好把眼光移向小仙。
小仙立即接口道:「他是天生的怪胎!」
「對對對,你是武林中難得一見的怪胎?」龍婆婆接下去道:「讓你墊老身的棺材底,
實在是暴殄天物,太可惜了,所以,縱使老身不能為龍氏七絕找到傳人,也不願痛失英才。」
小天喜出望外:「老太婆,你不打算跟我拼了?」
「這個嘛,……」龍婆婆沉吟一下道:「除非你露一手,證實你確已練成萬相俱滅,否
則就順我者生,逆我者死!」
小天暗喜,振奮道:「你的意思是說,如果我確已練成萬相俱滅,就不強留咱們在這
裡?」
龍婆婆微微把頭一點道:「不錯,你們隨時可以走。」
小仙卻大叫道:「不行,不行,不把烏瑪姑娘交出來,咱們就沒完沒了!」
龍婆婆道:「只要人在這裡,老身負責把她交給你們帶走。」
小仙喜形於色道:「真的?」
龍婆婆振聲道:「老身豈會失信於你們兩個小娃兒!」
「好!」
小仙上前伸出右手小指。
龍婆婆茫然道:「這是幹什麼?」
小仙一本正經道:「拉勾勾呀!」
龍婆婆笑了,這種兒時的玩意,她早已忘掉,想不到眼前這拼打起來,簡直不要命的小
仙,居然童心末泯,把它看得比一言九鼎更值得信任。
「好吧,如果你認為,勾手指是最可靠的保證,咱們就勾吧」
龍婆婆笑著伸出了小指。
小天見她們一老一小,在那裡勾手指,不禁大聲道:「喂,老太婆,你還沒有說清楚,
既然你不打算跟我動手,難道讓我一個人演獨腳戲?」
龍婆婆放開小仙的手,用龍頭枴杖向潭中的小島一指,說道:「你可以對著那小島發
掌!」
這倒不失為好主意,既能露一手罕世神功,又不致傷人,確實兩全其美。
小天一聲好字出口,人已直奔潭邊。
只見他一式怒龍升天,拔身三丈有餘,直射潭中小島。
就在他身臨小島上方之際,凌空運足真力,疾喝道:「萬相俱滅!」
雙掌猝發,勢如奔雷,兩股雷霆萬鈞的掌力,合聚成了強大無比的狂飆,轟向亂石矗立
的小島。
轟然巨響,彷彿天崩地裂,驕陽驟暗無光,漫天飛沙走石,如同世界末日來臨,天地將
毀滅於一瞬。
這一剎那,連潭水也激盪洶湧,像是在沸騰。
小天卻在神功猝發的同時,借那強勁反彈之力,倒飛回潭邊。
龍婆婆驚鄂這下,身子搖晃兒下,頹然跌坐地上。
塔前的那些男男女女,更是驚得目瞪口呆。
甚至連以前見過小天施展萬相俱滅的小仙,也幾乎不敢相信,這一擊之下,竟會具有如
此驚人威力。
顯然,以前小天藏了私,並末全力施為。
現在,小天卻是毫不保留,用足了十成真力。
當驚天動地的巨響,逐漸止息下來時,小島遍佈矗立的怪石,已然消失不見,夷成一片
平地。
龍婆婆沮然長歎道:「唉,看來單憑龍氏七絕,尚不足稱霸武林……」
小仙上前扶她道:「老太婆,賴在地上也不是辦法,你說的話要兌現,不能亂開空頭支
票啊!」
龍婆婆笑道:「放心,老身說的話絕對算數。」
小天也趕過來道:「那就快把烏瑪姑娘交給咱們吧!」
龍婆婆微微把頭一點,回身向塔前走去。
小天和小仙交換一下眼色,緊步相隨。
哪知來到塔前,從塔頂上下來的男男女女全在,唯獨不見了花公子。
「公子呢?」
龍婆婆喝問。
眾男女面面相視,這才發現,花公子不知何時悄然溜走了。
龍婆婆眼光一掃,聲色俱厲道:「我要問你們,花公子呢?」
「他跟我們一起從塔頂下來……」
「剛才還在……」」
「怎麼一眨眼就不見了……」
七嘴八舌中,走出個年約二十五六的勁裝女子,趨前襝衽一禮,恭聲道:「回龍婆婆的
話,方纔你老人家答應他們,要將那姑娘交給他們帶走,公子一聽就先溜了,可能是怕你老
人家追究此事。」
「哦?」龍婆婆追問道:「他確曾把那姑娘劫持回來了」
那女子遲疑一下,始道:「我們都未見到那姑娘,如果那姑娘真被公子劫持,也不敢公
然帶回長生莊,除非……除非送去藏在虎穴了。」
「虎穴?」
小仙和小天不約而同,失聲大叫起來。
虎穴距龍潭不過十幾里路,卻隔著兩座山頭。
誠如那女子所說,花公子畢竟對龍婆婆有所顧忌,不敢公然將烏瑪姑娘帶回長生莊,只
好把她藏在虎穴。
由這一點看來,花公子跟虎穴方面的人交情不錯。
事實不但如此,連他在賭場的帳篷裡,跟小仙和小天動手,也是自告奮勇,為經營賭場
的虎穴那幫強人出頭呢。
然而,他以劫持烏瑪姑娘,強邀小天和小仙去龍潭,倒不是出於孝心,為求才若渴的龍
婆婆,引去這麼兩個難得一見的可造之才,而是認定這兩個人,必然會喪命在重重關卡內。
出乎花公子意料,小仙和小天藝高膽大,不但連闖數關,闖進了長生莊,更破了十六名
漢女的乾坤陣,甚至使她們課奔,眾日睽睽之下大出洋相。
更未想到,龍婆婆在驚藝慕才之下,居然同意交出烏瑪姑娘,花公子怎不驚得趕快開溜。
花公子生長在苗嶺,對方圓百里之內,一草一木都瞭若指掌,他抄捷徑,施展卸風踩雲
輕功身法、很快就來到了虎穴。
虎穴位於一處險惡狹谷內,是一片佔地極廣的大寨子,如同守住狹谷的關卡。
通過一條狹谷,便是一大片原始森林,及寸草不生的懸崖峭壁,形同人煙絕跡的不毛之
地。
那些人日夜不懈,防止外人侵入峽谷,卻不知所為何來。
原來沒有虎穴這個名稱,自從來了一批漢人,得知早有龍潭在先,便靈機一動,乾脆來
個虎穴,取其龍潭虎穴之意,讓外人望而怯步,不敢貿然擅闖。
花公子好像是此地的常客,一來就被引見這裡的首腦人物仇虎,大家都尊稱他為仇老大。
這隻大猩猩卻求色若渴,成天要美女圍在身邊,而且得天獨厚,胃口奇大,每天非春風
數度不足以解渴。
尤其,他喜歡尚未完全成年的小姑娘。
據說,他是為了採陰補陽,苦練一種驚人的秘密武功。
莫非是床上功夫?
虎穴不似龍潭的排場,沒有雄偉壯觀的莊院,及奇花異卉的景色,更談不上雕樑畫棟,
金碧輝煌,美倫美央的建築。
它只不過是一片鱗次的平房,如同山賊聚集的山寨。
但這裡酒色齊全,不虞差逐,它的特色就是色。
這裡除了有年輕貌美的苗女,更有遠從江南等地弄來的絕色佳麗,甚至是秦淮名妓皆有。
花公子之所以喜歡來這裡,正是這個原因。
仇虎對他特別歡迎,一則是這小子武功不弱,再則就因他將來是龍潭的繼承人,大有利
用價值。
這時,在一間不太講究佈置和陳設的大屋裡,仇虎形同赤裸,全身僅穿一條丁字褲,舒
坦地躺在一張鋪著虎皮的矮凳上,閉目享受四名一絲不掛的年輕女郎,為他馬殺雞。
他奶奶的,瞧他毗牙例嘴,樂不可支的德性。
一名壯漢領著花公子,來至垂掛著珠廉的門口,執禮甚恭地作個手勢,便逕自躬身而退
去。
花公子一掀珠廉,走了進去。
仇虎反應極快,一聽嘩啦啦珠廉響聲,眼晴都不用睜開來看,就呵呵笑道:「花老弟來
啦,請坐。」
這倒不是他料事如神,或能閉目視物,而是在虎穴中,不需通報就來見他的,只有花公
子享有特權。
花公子卻不像平時那樣輕鬆,一來就跟他們打成一片,緊張地道:「仇大哥,事情糟了
呀!」
仇虎這才睜開一隻大眼,笑問道:「是不是龍老太婆知道了?」
」不是,是……」
花公子一急,有些語無倫次道:「老太婆不但知道,而且,那兩個小子居然沒死,連闖
數關,闖上了長生莊,老太婆答應把那小苗女交給他們啦!」
仇虎坐起身來,示意花公子在一旁坐下,問道:「龍老太婆命你來帶人?」
花公子愁眉苦臉道:「不是啦!我一聽老太婆答應他們,把那個苗女交出,不等她追
究,我就趁機溜來了……仇大哥,說這事怎麼辦?」
仇虎輕描淡寫道:「那就聽你的了,反正人是你的,由你自己決定。」
花公子沮喪道:「人交出沒什麼了不起,只是之太婆追究起來,知道我跟仇大哥來往,
這事就麻煩大啦!」
仇虎沉吟一下,詫異道:「龍老太婆一向惟我獨尊,怎會突然變得這樣好說話,人家找
上門去要人,她就答應把人交出?」
花公子一付苦瓜臉,深深歎了口報,隨即將小仙和小天連連過關斬將,直闖長生莊的情
形,從頭至尾述說一遍。
仇虎突然吃驚叫道:「難道會是他們?」
花公子也嚇了一跳,急問道:「仇大哥,他們是什麼來頭?」
仇虎正色道:「前些天,我派去江南物色美女的人回來,他們在途中風聞,近數月江湖
中出現兩個小鬼,一個叫玉小仙,是丐幫的九袋長老,也就是三年前,指揮丐幫一群叫花
子,水淹赤壁山谷,使勢力遍及長江一帶水陸兩地的黑鯨門,幾乎全軍覆沒的那小子!」
花公子雖然是井底之蛙,對中原的江湖事故毫無所知,也不禁驚道:「哦?還有一個
呢?」
仇虎道:「另一個叫古小天,武功出自少林,不在玉小仙之下,聽說他老子就是武林四
大家之一,北地翔龍社的魁首古天宇。」
花公子更吃驚道:「他們這樣厲害?」
仇虎搖搖頭道:「我也不太清楚,離開中原很久,當年他們大概還在穿開檔褲,不過,
據江南回來的人說,近來他們兩個小鬼的名氣,似乎比丐幫幫主,或翔龍社魁首更響亮,尤
其不久之前,他們更幹了幾件轟動江湖的大事,使好些成名人物都灰頭土臉,吃了大虧,如
今提起頑丐和玉面金童,簡直如雷貫耳,幾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花公子嚇得呆住了,一句話也說不出。
仇虎神色凝重地說道:「想不到這兩個小鬼,居然出現在苗嶺,偏偏又跟咱們幹上了!」
花公子沮喪著臉道:「都怪小弟……」
仇虎接口道:「花老弟,你這是什麼話,咱們兄弟還分彼此?你老弟的事,就是我仇某
人的事,何況,事由虎穴的人而起,你是趕去為我的人撐腰,才跟他們對上的啊!」
這番話,真他奶奶的夠義氣,夠朋友,上路!
花公子聽得極為感動,幾乎痛哭流涕,以示對仇虎的知遇之情。
可惜,人心隔肚皮,他可不知道仇虎打的是什麼主意,懷的是什麼鬼胎。
仇虎拍著花公了的肩膀,安撫道:「老弟,交朋友是做什麼的,就是要能有福同享,有
難同當呀!龍老太婆武功再高,財大勢大,畢竟總是婦道人家,我這裡可不同,包括我自已
在內,沒有一個不是玩命的,誰要敢找上門來,咱姓仇的可不是那麼好說話。」
花公子更是激動道:「替仇大哥惹上麻煩,小弟實在於心不安……」
仇虎置之一笑道:「小事情,不必放在心上,這事由我來處理,老弟,放輕鬆些,沒什
麼大不了的,你坐一會兒,我去安排一下,回頭讓江南帶回來的幾個大美人,陪咱們哥倆好
好喝兒杯,床上一樂!哈哈……」
狂笑聲中,仇虎起身做個手勢,一名女郎便取來黑色大襖,為他披上。
花公子心煩意亂,一片茫然,直到門上珠廉嘩啦啦一響,定了定神,才知仇虎已走出房。
一名長髮披肩,身材動人的裸女,把嬌軀挪近道:「花公子,你今天是怎麼啦?好像天
快塌下來似的!」
花公了強自一笑道:「甜甜姑娘,你說的一點不錯,搞不好天真會塌下來吶!」
原來這四名裸女,是仇虎的四大名姬,視同禁忌,除了花公子之外,虎穴的人連見都不
易見到,更別說是毫不避諱地招待了。
她們的芳名很絕,分別是張甜甜、李蜜蜜、黃酸酸和趙辣辣,不知道還有沒有叫苦苦的。
張甜甜嫣然一笑道:「哦?有那麼嚴重?」
花公子鄭重其事地道:「你們剛才都聽到了,那兩個小子不但大有來頭,武功確實高得
出奇,連老太婆都不敢放手跟他們一搏,別人就更連門兒郁沒有了,如果被他們追查出,我
溜到這裡來了,一定會找來……」
趙辣辣人如其名,一旁接口道:「嘿,仇老大這裡的高手不下百人,我不信對付不了兩
個小鬼。」
花公子苦笑道:「辣辣姑娘,龍潭的高手何止百人?」
趙辣辣道:「龍婆婆是受盛名之累,唯恐傳揚出去,龍潭的人以多取勝,勝之不武,咱
們這兒可不同,仇老大牛冷不忌,只要兩個小鬼敢來,那就死定了。」
張甜甜附和道:「辣辣說的很有道理,花公子,別把這事放在心上,仇老大自會料理他
們的。來,放輕鬆些,躺下來讓咱們為你舒舒筋骨,要不要來個全套?」
花公子忙婉拒道:「不不不,事情沒擺平,我實在沒心情,還是等仇大哥……」
趙辣辣一向作風大膽潑辣,她可不管三七二十一,突然出其不意地撲來,將花公子不由
分說地按倒在矮榻上。
其他三個人也配合行動,一擁而上。強行為花公子寬衣解帶,準備施展她們的拿手絕活。
花公子情急叫道:「甜甜、蜜蜜、酸酸、辣辣、你們……」
這會兒他叫祖奶奶也沒用,阻止不了她們的又瘋又蕩,外帶狂野和大膽。
她們服務男人是拿手好戲,脫衣更是駕輕就熟,如同家常便飯,不管是為別人脫,或是
脫自已的。
當然,此刻她們已無衣可脫。
放浪形骸的狂笑聲中,不消片刻,花公了已被脫得清潔溜溜,全身幾乎精光,只剩下一
條短內褲。
要不是他雙腿夾緊,兩手全力按緊褲腰,連這最後防線亦將蕩然無存。
花公子沒有皮條了,只好逆來順受,抱著既來之則安之的心理,任憑她們去擺佈‥
殺!殺!殺!------
此殺非那殺,不是殺得皮破血流,人喊馬嘶的打殺,而乃殺雞之殺是也。
四名裸女分跪矮榻兩旁,四雙八隻纖纖玉手齊動,如同撥弦撫琴般,要在花公子身體
上,合彈一首銷魂蝕骨曲。
花公子經常光臨虎穴大寨,接受仇虎的殷殷款待,每次均少不了這酒後的餘興,與主人
有志一同,共享這被殺的樂趣,而且樂此不倦,有時甚至還來個全套。
可是,今天花公子卻心不在焉,簡直無動於衷,殺而不知其味。
儘管四個高手,極盡挑逗煽情之能事,仍然是枉費心機,絲毫不能引起花公子的興趣和
衝動。
她們互相一使眼色,很有默契地立即改變戰略,不約而同發動口舌攻勢。
口者,櫻桃小口也,舌則是口中那靈活滑膩,如同泥鍬般的香舌。
頓時,四女開始衝鋒陷陣,向花公子遍體狂吻,施展她們的拿手絕招----舌功!
香軟的朱唇,滑膩靈巧的舌尖,足以使人銷魂蝕骨,意亂情迷,飄飄欲仙。
花公子經不起她們的挑逗,終於情不自禁,採取了反攻。
當他正將張甜甜,一把拖進懷裡,緊緊摟抱著狂吻不已之際,偏偏這時闖進個煞風景的
傢伙。
那漢子對這種場面,似已司空見慣,不足為奇,更不會大驚小怪,他只是重重咳了兩
聲,拉開粗啞的嗓門道:「花公子,仇老大有請!在大廳相候!」
正來勁的花公子,只好放開張甜甜,起身穿回衣服,跟隨那漢子出房。
來至大廳,只見仇虎神情凝重,正在跟幾名壯漢說話,似乎事態較他想像的嚴重。
這些人花公子都認識,有兩三個方才來時尚見過。不需重新一一打招呼。
花公子快步上前,急問道:「仇大哥,是不是他們找上門來了?」
仇虎搖搖頭道:「目前尚無動靜,不過,剛才聽石大川說,那個叫玉小仙的小叫花,不
但是丐幫的九袋長老,還是武林四大家,黃山逍遙莊的後代。」
花公子對這些不太清楚,怔了怔道:「黃山逍遙莊的人,是不是很不好惹?」
仇虎正色道:「說到惹字,武林四大家:江南白玉堡、北地翔龍社、黃山逍遙莊、神秘
紫微宮,任挑一個都不是好惹的,幸好,多年來他們各人自掃門前雪,彼此之間,井水不怨
河水,也從不勾搭,等於是互相牽制,才能使江湖不至於成為某人獨霸的局面。如今兩個小
鬼,一個是黃山逍遙莊的,一個是北地翔龍社的,如果惹了他們,萬一武林兩大家聯手,來
苗嶺興師問罪,恐怕連龍潭長生莊也抵擋不住。」
花公子暗自一驚,急道:「仇大哥的意思,是否把那小苗女交給他們,來個息事寧人?」
仇虎道:「問題不在這裡,而是龍老太婆如果得知,事由虎穴的人而起,尤其老弟跟咱
們混在一起,勢必追究,這就麻煩了。」
一旁的石大川忽道:「老大,屬下倒有個主意。」
仇虎迫不及待道:「快說!」
石大川一臉狡詐,老謀深算地道:「屬下等從江南回來,一路上雖風聞不少關於那兩個
小鬼的事,但卻並末聽說他們遠赴苗疆,顯然沒有人知道他們的行蹤。」
仇虎問道:「那又怎樣?」
石大川從容不迫道:「既然無人知道他們來了苗疆,只要咱們能把兩個小鬼除掉,而且
做得神不知鬼不覺,逍遙莊和翔龍社的人,又怎能向咱們興師問罪?」
仇虎沉吟一下,說道:「花老弟,龍老太婆是否已經知道,你把那小苗女藏在我這裡?」
花公子道:「長生莊的人,只知道我喜歡賭,沒事常往龍頭河跑,就算有人向老太婆打
小報告,大概也不清楚我跟仇大的交情,應該不會知道吧!」
仇虎又問道:「她知不知道兩個小鬼的來頭?」
花公子回想一下當時的情形,遂道:「好像只識出他們的武功來歷,連兩個小鬼的姓名
都未問。」
仇虎當機立斷,振聲道:「好,既然連龍老婆都不知道兩個小鬼是誰,咱們就決定把他
們幹掉!」
花公子可樂了:「仇大哥只需對付兩個小鬼,老太婆那裡小弟自會應付。」
於是,仇虎立即發號施令,整個虎穴頓時如臨大敵,進入了備戰狀態。

runonetime 2010-04-08 02:01 AM

第三十二章 震天雷

烈日當空。
小仙和小天直奔山外而來,不需人帶路,只需在龍頭河隨便找個賭徒一問,就知道虎穴
在哪裡了。
他們正待入山,一名勁裝女子施展絕頂輕功,從後面急起直追而來。
小仙聞聲止步,回身一看,認出正是向龍婆婆打小報告的女子。
那女子奔近,身形一收,氣極敗壞道:「還好,還好,總算追上你們了。」
小仙詫異道:「你追咱們幹嘛?」
那女子鄭重其事道:「龍婆婆忘了關照你們,特地命我趕來,要你們可千萬不可傷了花
公子。」
小仙憤聲道:「如果他想傷找們呢?」
那女子笑了笑道:「你也太看得起他了,別說是你們,他連想傷我都傷不了。」
小仙才收起怒容,笑道:「看得出,那小子只是個虛有其表的繡花枕頭!」
那女子會心地一笑,正色道:「兩位小俠此去虎穴,千萬不可掉以輕心,那山谷裡的
人,全是一些玩命的角色,而且不乏武功高強之輩。」
小仙把手一拱道:「多謝這位大姐關照,咱們連龍潭都闖了,還怕它什麼虎穴,大姐請
回去吧!」
那女子卻不走,欲言又止,似乎尚有什麼話要告訴他們,但又有些顧忌。
小仙立即察覺出來,詫然問道:「大姐還有什麼事?」
那女子遲疑上一下,終於要求道:「請讓我跟你們一起去。」
小仙意外地一怔,道:「你去幹嘛?莫非在監視咱們,不可傷了姓花的小子?」
那女子道:「不,我要親手殺死仇虎!」
「仇虎?」
小仙對這名字茫然無知。
那女子恨聲道:「就是虎穴的首領,那個人面獸心的淫賊。」
小仙好奇道:「哦?這位大姐跟他有何深仇大恨,非親於殺他不可?」
那女子沉痛道:「不瞞二位說,我叫段瑛,數年前隨拙夫馬盛飛路過長安,不料遇上一
群會武的紈褲子弟,見我略有姿色,竟然當街調戲,拙夫一怒之下,跟他們動起手來,結果
失手打死了帶頭起哄的小子,想不到他竟跟當今皇帝的寵妃,楊貴妃沾親帶故。」
小仙道:「這下你們可惹上麻煩,吃不完兜著走啦!」
「可不是!」段瑛道:「我們不甘柬手就縛,雙雙逃出長安,不久各地就懸賞通緝,使
我們無處容身。當時拙夫想到,父執輩的仇虎,風聞在苗嶺落腳,就決定前來投靠。
仇虎因知道我們夫婦武功不弱,且正值用人之際,一口答應收容我們,哪知過了不久,
這人面獸心的淫賊就原形畢露,在我二十歲生日那晚,假意為我設宴慶賀,竟在酒中做了手
腳,將我夫婦二人迷昏,不但趁機玷污了我,還下毒手殺了拙夫!」
小仙罵道:「他爺爺的,真夠心狠手辣。」
段瑛更是滿臉殺機道:「這種禽獸不如的人,我豈能放過他。」
小天一旁道:「這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吧?」
段瑛點點頭道:「」六七年了,當夜我清醒後,幾乎痛不欲生,想跟他拚命,卻又拼不
過,為了決心替拙夫報仇,只好委屈求全,忍辱偷生。跟那淫賊虛與蛇委地周旋了將近一
年……」
頓了頓,她繼續說道:「那一夜下著大雨,他喝得酩酊大醉,我正好趁機下手,不料被
暗中戒備,負責守護他的人發覺,結果我寡不敵眾,負傷一路衝殺出去,仇虎的酒也驚醒
了,親自率眾一路追殺,把我逼得慌不擇路,反而逃進了山谷。幸好山洪暴發,阻斷了他們
的追路,而他以為我被洪水沖走,哪知我命不該絕,在洪流中抱住一根山下衝下的大樹,總
算把命保住。」
小仙接了一句:「命大!」
段瑛苦笑一下,接下去道:「我一直被沖人龍頭河,爬上岸已是精疲力竭,又怕他們四
處追殺,找了附近的樹林裡,藏了一天一夜,最後突然想到龍潭的長生莊……」
小仙詫異道:「你也是闖上山去的?」
段瑛搖搖頭,強自一笑道:「憑我的武功,哪能闖得上去,才到第一關就不支昏倒了,
等我醒來時,我已經置身在長生莊裡了。」
小仙問道:「龍老太婆不明你的來歷,怎會隨隨便便就收留你?」
段瑛道:「她老人家自然要問清楚,我不便全盤托出,只說發生在長安的事,又說拙夫
疫役途中,我無處可容身,才獨自避入苗疆,不想誤闖龍潭,幸好她老人家信以為真,又見
我會武功,就同意我留下,一直到如今。」
小仙又問道:「仇虎的事,老太婆毫不知情!」
段瑛點點頭道:「是的,我一直沒有再提過,一心一意只想從長生莊中,學得一些高深
武功,以後再等機會為拙夫報仇,今天總算讓我等到了。」
小仙急道:「慢著,慢著,我們還沒同意帶你去呢!」
段瑛道:「我去對大家都好,你們的武功可以助我報仇,我卻在虎穴住過一年多,是識
途老馬,而且,我還可以告訴你們一些驚人的秘密。」
小仙霍然心動道:「什麼秘密?」
段瑛卻賣關子道:「這個秘密連花公子都不知道,除非你們答應帶我去,助我報仇,我
才說出來。」
小仙望望小天道:「哥們兒,你怎麼說?」
小天道:「由你決定吧!」
「好吧!」小仙道:「反正多一個人不會有壞處,還可以帶路。」
段瑛喜出望外道:「你們答應了?」
小仙道:「你的秘密還沒告訴我們呀!」
段瑛忙道:「是是是,這個秘密要從龍頭河的賭風說起,仇虎帶來一批精於賭技的手
下,開始把純樸的苗族教會賭搏,並且讓他們贏錢,久而久之,養成他們不勞而獲的心理,
同時染上賭癮,然後開始輸,輸得一無所有,還背了一身賭債。
仇虎人多勢眾,控制了整個龍頭河地區,不少苗人都受他指揮,還不了賭債的人,只好
把自己甚至家人押給他,形同奴役。女的如果年輕貌美,便被留在大寨裡,受他任意蹂躪,
玩夠了玩膩了就賞給了手下的人,否則,跟男的一樣,被送谷內深山裡,替他開礦,直到累
死為止,即使身強力壯的年輕人,能支撐下去,活著就別想離開礦區,以免洩露秘密。」
小仙好奇地問:「開什麼礦?」
段瑛道:「金礦!」
小仙和小天不約而同驚叫道:「哇塞,金礦?」
段瑛微微把頭一點道:「仇虎是在苗嶺深山裡,發現了金礦之後,才回中原去招兵買
馬,帶來了一批人,然後以賭為餌,誘使苗人上當,以便利用此地現成的人力,為他開採金
礦。」
小仙和小天交換一下眼色,心照不宣,想到了烏瑪姑娘的那位老哥,就是輸光牛羊,從
此一去不返的。
不消說,他必是還不了賭債,把自已押給仇虎,到深山裡去開金礦了。
段瑛愈說愈激動,咬牙切齒地恨聲道:「仇虎這人面獸心的淫賊,不但失去人性,根本
就不是人,尤其對那些末成年的小苗女……」
小仙聽得暗自一驚,心中會意:「好了好了,不用再說了,咱們得爭取時間,趕快去殺
人。」
小天心知她擔心烏瑪,也催促道:「這位大姐,就請你帶路了!」
段瑛提議道:「他們人多勢眾,從正面硬闖比較困難,我帶你們從山後繞進去。」
小仙頗為不服氣道:「笑話,憑我丐幫九袋長老,幹嗎偷偷摸摸……」
小天勸道:「兄弟,烏瑪姑娘在人家手裡,咱們救人第一,先救出了烏瑪姑娘,再殺他
個片甲不留,或者讓那些龜孫子裸奔。
小仙嗔叱道:「那些臭男人裸奔難看死了,看了就教人憋心,誰要看那付德性,你喜歡
看?」
小天故意逗他道:「偶爾換換口味,也挺新鮮的。」
當著段瑛的面,小仙不便過於撒野,只得狠狠地瞪他一眼道:「心裡變態!」然後轉過
臉道:「這位大姐,就依你的吧!」
段瑛欣然把頭一點,當即在前帶路,領著小仙和小天,從山外繞道飛掠而去。
這一來,可大出仇虎意料之外了。
他動員了虎穴所有的高手和矮手(武功較差的),在山谷內外布下垂童埋伏,決心要將兩
個小鬼幹掉。
如果他們敢闖來的話!
他們當然敢,連龍潭都闖了,又哪會在乎這虎穴。
所以,照仇虎的估汁,兩個小鬼找上門來,不但是硬闖,且是橫衝直闖而來。
但他失算了,做夢也未想到,數年前被洪水沖走,認定必死無疑的段瑛,居然還活著,
而且充當識途老馬,帶領兩個小鬼繞向後路。
狹谷達十數里,延伸至山谷盡頭,絕壁陡起百丈,看去怪石嶙峋崢嶸,一片原始森林,
掩蓋了整座山頭。若置身其中,真個是不見天日。
而一群以身為質抵債,身不由己的男女苗子,人數高達五六百,便終年生活在這片原始
森林內,且日以繼夜,在懸巖絕壁間秉手抵足,為仇虎開採金礦。
二三十名凶暴的江湖高手,負責看守監督他們開礦,誰要想偷懶,輕者拳腳交加,重者
吊起來鞭打,打得皮開肉綻,血肉模糊,而且男女不分,一視同仁。
反正打的不是他們自己嘛!
若是想逃走,門兒都沒有,一律格殺勿論。
段瑛忍辱偷生的那些日子,仇虎為炫耀他的財富,曾帶她來參觀過礦區。
是以她知道谷內形勢,山谷盡頭的絕壁,形同一道天然屏障,也等於是狹谷的後門。
當然,對一般人而言,它是絕路,若對身懷絕頂輕功的人而言,那就不同了,可以利用
它出入山谷。
小仙、小天和段瑛,都不是一般人,所以後門就阻擋不了他們進人狹谷了。
由段瑛帶路,他們施展絕頂輕功,繞過一片原始森林,飛掠於懸巖絕壁間,翻山越嶺登
上一層層峰頂。
居高臨下,從峰頂放眼看去,整個虎穴盡在眼底,而最突出顯眼的,就是幾座聳立的了
望台。
段瑛遙指大寨道:「那一排正對大寨大門的瓦屋,就是仇虎的大本營,除了他的心腹手
下,其他人一概不得擅闖,主要是開採出的黃金礦石,以及一些年輕貌美的女子都在那裡,
日夜有人嚴加守護,如果花公子把那姑娘交給了仇虎,就一定藏在大本營裡。」
小天把頭一點道:「好,咱們就認定日標,攻擊他們的大本營。」
小仙卻不以為然道:「不,我有更好的主意。」
段瑛急問道:「玉小長老有何高見?」
小天搶著接口道:「我這兄弟有一餿主意,那準是神來之筆,看來又有人要倒霉了。」
小仙得意地默笑道:「知我著,古小天也!」
小天自作聰明道:「兄弟,你是不是要重施故計,來次歷史重演,像三年前水淹黑鯨門
一樣,將龍頭河的水引入,衝進山谷?」
小仙搖搖頭道:「距離太遠,而且地勢不同,那一招派不上用場……」
小天按撩不住又道:「救人如救火,兄弟,你就別賣關子了,快點說出你的餿主意吧!」
小仙朝他眼皮一翻,從容不迫道:「我這主意一點都不餿,是剛想出來的,新鮮的很!
這位大姐,礦區離這裡多遠?」
段瑛道:「若是從峰頂順著山壁過去,不需穿過森林,大約在一里之內。」
小仙當機立斷」道:「好,咱們就順著山壁走。」
小天詫然說道:「兄弟,你是財迷心竅,經不起黃金的誘惑,放著正事不辦,要去搶金
礦哪!」
小仙嗤之以鼻道:「哼,你簡直是從門縫裡看人,把人都看扁了,我老人家是去解救苗
族同胞。」
小天更覺詫異道:「烏瑪姑娘還沒救出,你居然……」
小仙胸有成竹地笑道:「哥們兒,說你驢,你還不是普通的驢,簡直是頭超級大笨驢。」
段瑛若有所悟道:「小長老打算聲東擊西?」
小仙瞅小天一眼道:「瞧瞧,這位大姐都比你聰明。」
小天有些不好意思,臉上一紅道:「兄弟,你真打算聲東擊西?」
小仙微微點頭道:「礦區只有二三十人監守,只要把他們擺平,那些被奴役的苗人就獲
得自由了,到時候,由這位大姐帶路,領他們逃出狹谷,幾百人浩浩蕩蕩,仇虎那邊必然會
發現,派大批手下趕來鎮壓,咱們正好趁虛而入,攻他們措手不及。」
段瑛急道:「那我怎能親手殺仇虎那淫賊?」
小仙道:「這個你放心,咱們破了虎穴大本營,救出烏瑪姑後,一定把仇虎交由你親自
處置,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段瑛振奮道:「那我先謝了!」
小天卻道:「兄弟,我這超級大笨驢,想到很驢的一點,那就是這位大姐,負責帶領好
幾百苗人逃出狹谷時,被仇虎大批手下追殺,咱們要去攻大寨,勢必無法分身兼顧他們,那
又怎麼辦?」
「我會像你那樣驢?」小仙小麻袋內,摸出兩枚震天雷,交在段瑛手上道:「這是震天
雷,爆炸威力極強大,他們追殺近時,由你斷後!只需賞他們一枚,就讓他們吃不完兜著
走,必要擲向山壁,震它個山崩地裂,阻斷他們的追路。」
小天不禁高興地叫道:「兄弟,你真有一套,我要不服你就是……」一時卻說不出是什
麼。
小仙毫不放鬆,追問道:「是什麼?」
小天強自一笑道:「兄弟,殺人不過頭點地,我已經服了你就行啦!」
小仙得意道:「哼,你不服也不行。」
段瑛瞪著手上兩枚震天雷,怯生生問道:「這玩意怎樣使用,會不會有危險?」
小仙道:「放心,我還不是整天帶在身邊,只要不點燃引信,它是不會自行爆炸的,對
了,你身上帶有火折子嗎?」
段瑛搖搖頭道:「數年來我從不離開過長生莊,連兵器都末帶。」
小仙又從麻袋裡,摸出個火折子,交給段瑛道:「這個給你,使用時只需點燃引信,算
準時間擲出就行了。」
小天突然記起,在風雷潭對付那條電鰻,第一枚水底雷曾經有過失靈末爆炸的紀錄,即
道:「兄弗,這兩枚不會出問題,臨時打退堂鼓,拒絕爆炸吧?」
「你少糗我!」小仙瞪他一眼道:「上回是水底雷,跟震天雷不一樣,那是我第一次制
造,震天雷不會被水浸濕引信,我可以絕對保證,絕對萬無一失!」
小天忙陪笑臉道:「好吧,算我沒說,咱們開始行動吧!」
於是,等段瑛將兩枚震天雷及火折子,小心翼翼地收藏好,三人便向礦區掠身而去。
礦區。
數百男女苗人,經年累月,日以繼夜,拚命開採堅硬如鐵的山石甚至付出生命,為仇虎
挖掘一條條深邃的坑道。
從黑暗的坑道石壁上,他們又挖掘下一塊塊的礦石,夾雜著少量的金黃色塊狀岩石,便
是雜於石英礦脈間俗稱的山金。
這些由苗人以生命掘出的山金,經過挑選,積少成多,再加以提煉,即成了仇虎龐大的
財富。
然而,甚至連段瑛都不清楚,一個殘酷的事實,那就是那些苗人中,有體力不支或生
病,不堪再繼續開礦的人,明是放他們回去,實際上卻是活生生投入煉金爐內,屍骨無存。
礦區由二三十名江湖高手,分佈在各處嚴加監視和看守,個個如同凶神惡煞,握有生殺
大權。
凡是被送來開礦的女苗了,全是姿色平平或年齡較大的,若是略具姿色,在這裡仍然難
逃遭受蹂躪的命運」
那批看守的江湖人物,個個都是生冷不忌的酒色之徒,而且根本不把她們當人。
稍有不遂,即遭到百般凌辱,甚至格殺勿論。
苗女們連生命都操作他們手中,哪敢抗拒,只有逆來順受,敢怒而不敢言,任憑這批如
狼似虎的狂徒為所欲為。
採礦是最單調乏味的,每天從早到晚,從黑夜到天明,就是那麼機械似的掘掘掘、挖挖
挖!
看守的人更枯燥無聊,除非有特殊情況或事故發生,否則只有帶些酒肉來吃喝,再不然
就選幾個苗女來打發時間。
反正,陰天盯孩子,閒著也是閒著嘛!
午時將近,男女苗子尚在礦坑內挖掘,把守沿口外的四個壯漢,卻早已在那裡吃喝,外
帶玩樂了。
他們大概常看仇虎馬殺雞,而且樂此不倦,幾乎沒有一天不殺,是以,他們也選了幾個
體健年輕的苗女,殺他一番。
雖然這幾個苗女,談不上姿色,畢竟總是馬,殺他們幾個雞還能湊合。
四個壯漢邊吃邊喝,由幾名衣衫不整的苗女,為他們捶捶捏捏,摸摸蹭蹭,雖比不上仇
老大的享受,倒也聊勝於無。
各人正在自得其樂,突然出其不意地,不知從哪裡鑽出個丐衣百結的小乞丐。
不消說,她就是小仙了。
四個壯漢根本未看見,她是從什麼地方冒出來的,只覺得人影一晃,便出現在他們的眼
前。
丁漢是虎穴的八大頭目之一,也是負責礦區的頭兒。
他原是席地而坐,半躺在一名苗女懷裡,這時只把身子向前一傾,坐正了喝問道:
「喂,這裡又不施粥,你這臭要飯的從哪裡跑來的?」
小仙笑嘻嘻向上空一指道:「我從天上掉下來的。」
丁漢霍地跳起,怒道:「媽的個巴子,你這臭要飯的,竟敢跟老子耍嘴皮子。」
小仙當他耳邊風,未加理會,眼光向地上石塊上的酒食一掃,振奮叫道:「哇塞!有酒
有肉,還有美女坐台子陪酒哪!」
丁漢又是怒罵一聲:「媽的個巴子!」問前一衝,猛然一巴掌向小仙頭上摑去。
小仙往下一蹲,一手抓起塊滷肉往嘴裡送,一手隨意一撥,丁漢便被她撥得踉踉蹌蹌,
沖跌出一兩丈,跌了個狗吃屎。
另三名壯漢見狀,不由地驚怒交加,急將懷裡的苗女推開,同時一躍而起。
小仙仍然笑嘻嘻地道:「酒肉還很多,別那麼小氣,吃你們一塊肉,就氣得好像不要活
了。」
他們三人可是識貨的,一看小仙出現的太突然,而且隨手一撥,就把丁漢摔出一兩丈,
顯然不是省油燈,哪敢貿然輕舉妄動。
卻聽摔得鼻青臉腫的丁漢,人尚未爬起,又拉開破鑼似的嗓門怒喝道:「你們還在那裡
發什麼呆?上呀!」
三名壯漢只好硬頭皮,齊聲喝打,向忙著抓起酒葫蘆猛喝的小仙撲去。
小仙仰面一張口,一芒酒雨噴射而出噴了三名壯漢滿頭滿臉。
丁漢剛好跳起身,見狀更是驚怒交加,霍地抽出腰間斜插兩把短匕,狂喝聲中,揮刀疾
撲小仙。
哪知就這一眨眼,分叫蹲在地上的小仙,竟已不知去向,連人影兒也不見了,只有幾個
苗女,驚得縮作一堆。
丁漢撲勢急收,茫然四顧,驚詫道:「媽的個巴子,大白天會見鬼了?」
三名壯漢伸手將滿臉的酒一抹,面面相覷。
其中一人驚問道:「丁大哥,怎麼回事?」
下漢不愧是老江湖,冷哼一聲道:「他逃不過的,快通知大家全面搜索。」
三名壯漢正待分頭去通知其他人,人影一晃,小仙又出現在眼前。
她手上仍然抓著酒胡蘆,搖頭皺眉道:「仇虎坐擁金山,還給你們喝這麼差勁的酒,實
在不夠意思,不上路。」
丁漢一施眼色,四人同時一擁而上。
他們在江湖中,充其量只能算是二三流角色,但在苗人心目中,卻是頂尖高手。
可是,遇上刁鑽古怪的小仙,他們則成了玩具。
四個玩具一撲近,便見小仙像醉漢似的,腳步踉蹌,東倒西歪,外帶沖衝撞撞,施展出
丐幫的招牌絕活沾衣十八跌。
呵呵笑聲中,小仙大顯身手,一面嘴裡還唱著蓮花落,正月裡來桃花開,姑娘一身花溜
溜,騎著毛驢去會郎,半路遇上落大雨,嘿,落呀落蓮花喲。」
四人好像也喝醉了,被小仙一陣衝撞,跌得滿地亂滾。
小仙卻愈唱愈起勁:「姑娘變成落湯雞,又是氣來又是急,驢兒一奔烯哩嘩……」
丁漢挺身跳起,怒罵道:「***個巴子,臭要飯吶,老子非宰了你……」
小仙笑道:「我後面一句摔了姑娘一身泥還沒唱,你們怎麼就等不及,摔得像四頭大笨
驢?」
狂喝聲中,丁漢已衝至面前,兩把短匕交叉揮舞,向小仙連連砍殺。
小仙突然施展浮光掠影身法,嬌軀一晃,已繞至丁漢背後,一式順水推舟,拍向他背
上,頓使這位老兄身不由已又往前衝跌出去。
三名壯漢剛爬起,眼見丁漢又要表演狗吃屎,急忙上前急扶。
他們一時大意,忘了丁漢手中尚揮動著兩把短匕。
就如同溺水的人,見人游近來救,驚亂中只顧緊緊一把抱住,哪管是不是兩個一起沉下
去。
丁漢正是如此,只顧自己不要摔倒,沒有考慮短匕是否會誤傷別人。
「哇……」
「啊……」
慘叫聲中,丁漢手中的兩把短匕,分別砍斷了一名壯漢的脖子,以及刺進一名壯漢的胸
膛。
丁漢自己則收勢不住,衝撞倒他們,三人跌做一堆。
另一名壯漢見狀,楞在那裡傻了眼。
小仙叫道:「丁大哥,你殺錯了,那是你們自己哥們兒呀!」
幾個苗女早已嚇得魂不附體,想要趁機逃走,偏偏兩條腿發軟連站都站不起來。
壯漢的鬼頭刀,就在她們附近,靠在石塊旁。
赤手空拳,他哪敢跟小仙動手。急向幾個苗女以苗語吼了幾句,大概是要她們將刀扔給
他。
小仙雖不懂苗語,卻能猜出壯漢說什麼,未等那幾個苗女行動,她已掠身石旁,搶先抓
起鬼頭刀,遞給壯漢道:「你是要這個嗎?」
壯漢哪敢伸手接刀,驚得連連搖頭,一步步問後倒退。
小仙搖著頭,謔笑道:「你老兄還真難侍候,要刀就替你送來了,你又不喜歡我為你服
務……」
冷不防撲倒地上的丁漢,一個翻身,雙手齊揚,兩把短匕呼呼疾射而出,迅疾無比地射
問小仙背後。
小仙好像腦後長了眼晴似的,連頭都未回,向前一撲,全身伏向地面,避開那兩把飛刀。
只見兩把短己勢如流矢,直射那壯漢。
「哇……」
壯漢欲避不及,被兩把飛刀射中,插進胸膛。
小仙猛一回身,笑道:「老兄,你又殺錯人哪!」
丁漢接連誤殺三個自己人,分明是被小仙誘人犯罪,那份憤怒可想而知,只見他形同瘋
狂,雙臂齊張,奮不顧身向小仙撲來。
小仙仍然笑嘻嘻問道:「老兄,玩命哪?」
丁漢已情急拚命,狂喝道:「老子跟你拼了!」
小仙對這玩具似乎已經玩夠了,應道:「這可是你老兄自記要拼,怪不得我老人家了!」
丁漢人已撲到,小仙抓著的鬼頭刀也出鞘,刀光乍閃。帶起片血雨,兩條粗壯的手臂,
齊肘而斷。
「哇……」
殺豬般的慘叫,自然不會是發自小仙美妙的聲帶,
兩條血淋淋的粗壯手臂,更不屬於她。
丁漢當場痛得昏死過去,而那兩隻跟它主人永遠分離的手臂,掉落在丈餘外的地上,兩
手仍在扭曲地不停抽搐亂抓。
這是何等驚心動魄的景象。
小仙將鬼頭刀丟開,走向那向幾個驚得魂不附體的苗女,安慰道:「你們不要怕,我
是……」
不料苗女們根本聽不懂,把她當成了凶神惡煞,忙不迭伏跪地上求饒。
小仙啼笑皆非道:「這這這,這是幹嘛呀,我又不是……」
幸好段瑛及時趕到,上前以苗語向她們說明,幾個苗女才破啼為笑。
小仙如釋重負,忙問:「段大姐,你們成績如何?」
段瑛笑道:「附近的七八個傢伙,全被咱們摸掉了,森林裡還有十來個在休息,古小俠
怕他們失眠睡不著,去幫助他們永遠長眠了。」
小仙失望道:「全讓他去玩,那我沒的混啦!」
段瑛道:「礦坑裡還有十來個,夠你玩的。」
就這麼一會兒工夫,她已學會了小仙的口氣,呵見小仙的魅力和影響力有多大。
小仙迫不及待道:「好極了,咱們還等什麼,進礦坑去玩呀!」
段瑛笑了笑道:「玉小長老不用急,讓我先問問她們,礦坑裡的情況。」
等她以苗語向幾個苗女問了一陣後,轉問小仙道:「她們說,礦坑裡尚有三四百人在挖
掘,只有十來個漢人負責監視,日正當中時,大寨方面就有人來換班,同時帶來糯米飯團
(苗人主食)分發。」
小仙抬頭望望天空,道:「正午快到了呀!」
段瑛畢竟年紀比小仙大,又走過江湖,老成持重道:「玉小長老,咱們不能闖進礦坑裡
去,以免造成驚亂,誤傷無辜,最好把那十來個傢伙誘出來。」
小仙問道:「怎麼誘法?」
段瑛胸有成竹道:「這得靠她們了。」
她們當然指的是那兒個苗女,等段瑛以苗語,向她們面授機宜一番,個個喜形於色,振
奮不已。
這對她們及數百苗人來說,真是喜從天降,也是唯一能脫離非人生活的機會。
幾個苗女毫不猶豫,欣然接受了段瑛的指示,即向礦坑洞口奔去。
小仙看著她們進人洞口,忽道:「奇怪,剛才我跟那幾個傢伙玩得好熱鬧,怎麼沒有驚
動礦坑裡的人?」
段瑛道:「這些年來,坑裡已挖了很深很遠,距離洞口好幾十丈,他們都在最裡最深
處,繼續向前開採,根本聽不到洞外的動靜。」
小仙笑了笑,向地上的幾具屍體掃了一眼,道:「難怪他們閒得很,有酒有肉,還有苗
女坐台子陪酒,不過,他們大概沒想到,會樂極生悲吧!」
段瑛恨聲道:「仇虎那淫賊更不會想到,我還活在世上,今天要親手殺他為拙夫報仇!」
小仙感慨道:「什麼事都有定數,昨夜我還有些後悔,不該一聽賭就犯了癮,惹上這麼
大的麻煩,現在想想,大概是天意,要假咱們的手,為苗人除此大害吧!」
段瑛笑問道:「現在你後悔了?」
小仙微微搖頭道:「一點不後悔,只可惜我沒有早幾年就來苗疆。」
段瑛向她打量一下,問道:「玉小長老幾歲啦?」
小仙道:「過了年就十五啦,你問這個幹嘛?」
段瑛笑道:「玉小長老剛才說,可惜沒有早幾年來苗疆,那時你才……」
小仙接口道:「有志不在年高,無志空活百歲,三年前,我照樣發動三千丐幫弟子,水
淹黑鯨門,一夜之間把他們泡進水裡吶!」
段瑛驚詫道:「黑鯨門?是橫行長江一帶的那幫亡命之徒?」
小仙道:「不錯,就是他們,段大姐也知道黑鯨門?」
段瑛點了點頭道:「當年黑鯨門尚未成氣候,只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人數也不過一兩
百人,我跟拙夫住在這長江上游,一向不過問江湖事,只是享受田園之樂,練武自娛,不料
黑鯨門野心勃勃,暗中招兵買馬,廣結武林敗類,企圖獨霸長江一帶水陸兩路,派人遊說,
強邀我們夫婦入伙,我們不願為虎作悵,又不便招惹這批亡命之徒,才決心遠走江南,沒想
到,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在長安仍然鬧出了人命。」
段瑛問道:「玉小長老是怎樣跟他們對上的?」
小仙又來勁了,正待述說她光輝的歷史,突見段瑛神情緊張道:「有人出來了!」
兩人剛閃入山石後,便見礦坑洞口走出兒人。
其中一人嘀咕道:「***,呆在洞坑裡不見天日,糊里糊塗己經中午了都不知道。」
另一人道:「奇怪,今天還不覺得餓……」
突聞又一人驚叫道:「你們看,丁大哥怎麼啦?」
幾人同時一怔,急向那人所指方向看去,只見丁漢仰面倒在數丈血泊中,雙臂齊肘不知
去向。
這一驚非同小可,兒人急忙衝近查看,赫然發現附近尚躺著三具屍體。
驚鄂中,山石後閃出了小仙和段瑛,這回她們可不鬧著玩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疾撲
而至,出手就攻。
幾名壯漢兵刃尚末亮出,已被攻了個惜手不及。
尤其,他們認出是段瑛,更是大出意料之外,想不到她竟然死而復活。
段瑛雖是徒手攻擊,施展的卻是北派祁門飛花掌。
只見她雙掌翻飛,掌影宛如落英繽紛,兩名壯漢首當其衝,方覺眼花繚亂,迎面已挨了
結結實實一掌。
別看她那雙細白嬌嫩的柔荑,挨一下的滋味還真不好消受。
兩名壯漢如被鐵掌擊中,連哼都末哼一聲,便雙雙仰面栽倒,昏死過去,八成是腦震盪
了。
小仙哪容別人搶她的風頭,飛身凌空雙手抱膝一個元寶翻身,以跨馬姿勢落下時雙腳飛
踢,踹得兩名壯漢倒跌開去。
雙雙倒地不起,幾個動作一氣呵成。
足剛落地,礦坑裡又跟出幾名壯漢,見狀大吃一驚,立即拔刀衝來。
小仙見這裡尚剩下兩三人,憑段瑛的身手,技術改造他們綽綽有餘,即道:「段大姐,
這幾個交給你了。」
聲甫落,人已迎面向湧來的幾個壯漢撲去。
這批從礦坑出來的壯漢,比丁漢更差勁,哪是小仙的對手,雙方剛照面,便被她以沾衣
十八跌,摔得人仰馬翻,個個鼻青臉腫。
小仙回身一看,段瑛那裡已將那剩下的三人打發掉,忙招呼道:「段大姐,生意又上門
嘍!」
段瑛應聲:「謝了!」從地上拾起把鋼刀,掠身而至。
幾個壯漢雖摔得七葷八素,在這生死關頭,突然情急拚命,各自挺身跳起,揮刀殺向段
瑛。
小仙遇上這種場面,一向是當仁不讓,這回居然禮讓殷殷,主要是自己跟這批人並無深
仇大根,而段瑛卻跟仇虎有著殺夫之仇,受辱之恨,拿這些倒霉蛋出出氣。也算不無小補啊。
她既袖手旁觀,置身事外,退在一旁又唱起蓮花落來:「二月裡來正春風,門前桃花紅
又紅,姑娘倚門盼郎來,等得姑娘好心焦喲,三朵花兒開,一朵一朵蓮花……」
這邊自得其樂地唱著,那邊卻是殺得天昏地暗,幾個壯漢全力以赴,個個卯足了勁,奮
不顧身,正合著那句話:狗急跳牆,人急拚命!
人影翻飛,刀光霍霍中,突聞段瑛一聲疾喝:「納命來!」
只見她人如陀螺急旋,刀似閃電飛斬。
「哇……」
「啊……」
一片慘呼嚎叫聲中,刀鋒過處,帶起滿天血雨。
頓時,幾名壯漢肚破腸流,紛紛倒地不起。
段瑛這一手飛花刀法,真夠乾淨利落,外帶心狠手辣,只見那幾名壯漢,個個被攔腰一
刀,肚子裡亂亡八糟的玩意一起爆出。
小仙唱的蓮花落,就在同時停止。
段瑛急旋的身形也止住,滿臉的殺氣卻未消,咬牙切齒地恨聲道:「你們這批為虎作悵
的江湖敗類,早該橫死了,能夠活到今天,真是老天爺無眼!」
小仙強自一笑:「我常聽說天老地荒,大概老天爺年歲太大了,所以老眼昏花……」
正說之間,突聞人聲沸騰,從礦坑裡,如潮水般湧出好幾百名苗人。
他們從入洞誘出那批壯漢的幾個苗女口中,已獲得有人來救,躲在洞口內,一見壯漢們
悉數被殺,頓時欣喜若狂,迫不及待地,爭先恐後湧了出來。
段瑛忙上前以苗語勸止,要他們保持冷靜,聽從指揮,否則,非但難獲自由,甚至會因
而喪命。
眾男女苗人聽了,這才安靜下來。
小仙走近段瑛,忽道:「段大姐,你問問他們之中,有沒有烏瑪姑娘的哥哥。」
段瑛問道:「他叫什麼名字?」
小仙搖搖頭,茫然道:「這倒不清楚了,咱們忘了問烏瑪姑娘。」
段瑛只好死馬當做活馬醫,姑且一試,以苗語向眾苗人問了一陣,結果卻問不出個所以
然來。
自從漢人帶來了賭風,遠近山區的苗族,來龍頭河賭博的人不計其數,誰記得有那麼個
人。
何況,連個名字都叫不出,誰知她們要打聽的是誰呀!
段瑛問不出頭緒,只得向小仙搖搖頭,他們沒人認識叫烏瑪的。」
烏瑪姑娘沒人認識,她那翹家的老哥,目然不在這批苗人之中,除非是他心存愧疚,無
顏見江東父老,才故意不認。
小仙大失所望,不禁沮然道:「找不到也沒辦法。」
突聞小天老遠叫道:「喂,兄弟,你那邊擺平了沒有?」
小仙大聲道:「清清溜溜啦!」
小天掠身而至,眼光一掃,咋舌道:「喲,兄弟,你的生意不錯嘛!」
小仙指著段瑛笑道:「這是段大姐的買賣,我只不過借刀殺人,撂倒幾個而已,小意
思,小意思!」
段瑛急切問道:「古小俠那邊如何?」
小天道:「全放倒了,可是森林裡那些苗子,我跟他們言語不通,一個個嚇得跪在地
上,向我猛拜,誰也不肯跟我走,段大姐,你快去向他們說明吧!」
小仙笑道:「段大姐,你還真來對了,否則咱們真沒皮條啦!」
段瑛道:「這些苗人都不會輕功,無法走咱們來的那條路,反正是要通過森林的,走
吧!」
於是,他們帶著數百男女苗人,浩浩蕩蕩湧向森林。
段瑛已離開虎穴數年,不知這幾年被迫採礦的苗人日增,山谷內已增設了好幾處瞭望
台,以便監視礦區的動靜。
但是,礦區地勢高,而且有一片原始森林擋住視線,使得瞭望臺鞭長莫及,無法一目了
然。
不過,一出森林,就逃不出他們的耳目了。
小仙和小天更不瞭解情況,尤其認為交了兩枚震天雷給段瑛,有恃無恐,即使被發現。
大寨方面的追兵趕來,也足可應付,萬無一失。
他們很放心地繞向大寨,準備突襲。
段瑛則率領數百男女苗人,浩浩蕩蕩出了森林。
果然,瞭望台上的人立即發現。
礦區的苗人,嚴禁走出森林一步,瞭望台上的人情知有異,急忙向上空連射三支響箭,
向大寨方面示警,報告礦區方面有緊急情況發生。
小仙和小天正繞向大寨,突聞空中響起連串銀鈴聲,抬頭一看,三支響箭正射向天空。
「他爺爺的!」小仙罵道:「他們倒真快,已經向大寨通風報信啦!」
小天提議道:「兄弟,大寨定然立即派大批人手趕去鎮壓,發現情況就會追殺,段大姐
他們恐怕來不及逃遠,咱們不如先跟這批傢伙玩玩,你看如何?」
小仙欣然笑道:「好哇,剛才玩的不過癮,正好跟仇虎照面之前,咱們先來暖身運動。」
「走!」
小天一聲疾喝,便諧同小仙改變方向,折向狹谷掠去。
這時,整個谷內響起一片號角聲,如臨大敵。
只見大寨方向衝出二三十人,跟四面八方趕來的數十人會合,潮水般的湧向森林。
當他們奔近時,發現前面有人擋住去路,赫然竟是在龍頭河賭場鬧事的兩個小鬼。
小仙和小天急於突襲大寨,搶救烏瑪,不再浪費時間。
「呀呼……」
兩人發出怪叫,彷彿突襲的印第安人戰士,朝著奔來的人潮衝去。
只見她左手金匕右手墨竹,猶如虎入羊群。
只見她雙手左右開弓,出手毫不留情,墨竹只是打得那些漢子頭破血流,泣血金匕造成
的殺傷力,卻是令人膽顫心驚,不寒而慄。
烈日當空,陽光下閃動著霍霍寒芒,帶起一片慘叫和血雨,隨著小仙的橫衝直闖,噴灑
向四面八方。
緊隨在她身後的小天,則以手中擎天劍,施展無相劍法,收拾漏網之魚。
他們一前一後,一路衝殺,長驅直人,以犁庭掃穴之勢,殺得那批漢子人仰馬翻。血肉
橫飛。
就在這片刻之間,六七十名漢子已傷亡過半,怎不驚得膽魂俱裂。
這是哪裡來的凶神惡煞?
小仙的這身打扮,使人猛然想到,前幾日石大川回來提到的頑丐,莫非正是這小鬼。
「是那殺人不眨眼的小魔頭哪!」
有人在驚叫嚷著。
小仙一怔,衝著那人罵道:「他爺爺的,我老人幾時成了小魔頭?」
剩下的三十多人。頓時涼得魂不附體,倉皇四散逃命。
還是那句話,只恨爹娘少生兩條腿,否則就可以逃得快些。
不過,話說回來,如果他們武功夠高,又何必怕這兩個小鬼?
問題是,他們的武功只能唬唬苗人,遇上小仙和小天,那就成了雞蛋碰石頭。
尤其小仙手中的泣血金匕,銳不可當,簡直是他爺爺的夠神,那些漢子的兵器,碰上它
就報廢,誰還敢以螗臂擋車。
小仙身如流矢,直射罵她是小魔頭的漢子,墨竹疾點背後靈台穴。
那漢子頓覺全身一麻,就保持一腳剛跨出,雙手一前一後的奔逃姿勢,便僵立在那裡不
動了。
這個姿勢自然站不住,只保持三秒鐘時間,便倒在了地上。
小仙上前便一腳踏在他胸口,喝問道:「說,是誰替我老人家取了小魔頭這個外號?」
那漢子抬著一隻腳,躺在地上,那樣子已夠滑稽,加上嚇得魂不附體,更是既可笑又可
憐,大概已是屁滾尿流了。
他結結巴巴地說道:「我我我,我是聽……聽別人說的-----。」
小仙毫不放鬆,逼問道:「別人是誰?」
如果是別人問小仙同樣的話,她會不假思索的回答別人就是別人,但那漢子卻不敢。
「是,是石大哥……」他想抬出石大川的名號來嚇人:「他是仇老大手下的八大頭目之
一,江湖上稱他大白狼……」
小仙靈機一動,顧不得去幫小天追殺,故意道:「原來是他呀,你怎麼不早說,自己人
嘛!」
那漢子獲得一線生機,驚喜道:「你認識石大哥?」
小仙笑道:「老友了,他骨頭化成灰,我也認得出。」
那漢子趁機道:「那你看石大哥的面子,是否高抬貴手,放我一馬?」
「這個嘛,……」小仙沉吟一下道:「橋歸橋,路歸路,如果是大白狼,我老人家自然
下不了手,可是,你這小土狗……」
「小……」那漢子一驚,小魔頭差點脫口而出,忙改口道:」小祖宗,你老人家就大發
慈悲,饒我一條狗命吧,我家裡還有八十歲老娘……」
小仙搖搖頭道:「這是老掉牙的苦肉計,已經不新鮮,人家早用過七百九十九次,你是
第八百次用它,能不能換點更讓人感動同情的?」
那漢子情急道:「我是三代單傳,至今尚末娶老婆,我一死就絕了後……」
小仙又搖搖頭道:「這也是陳腔濫調,人家用的不要用了!」
那漢子又改口道:「我老婆在家生孩子……」
小仙斥道:「他爺爺的,你剛說尚未娶老婆,怎麼老婆又在家生孩子,簡直胡說八道的
人離譜吧?」
那漢子哭喪著臉道:「小祖宗,說來說去,只求你老人家高抬貴手,饒了我一條狗命
啊!」
小仙故作沉吟道:「晤……衝著這聲小祖宗,我老人家可以考慮放你一條生路,不過,
你得老老實實告訴我,昨夜花公子帶去交給仇虎的那個苗族姑娘,藏在什麼地方?」
那漢子兩眼直翻道:「我,我不知道……」
小仙聲色俱厲道;」他爺爺的,你耳朵尖得很,連人家叫我小魔頭都聽見了,這事會不
知道?」
那漢子也賊的很,趁機道:「如果我說出來,你老人家就不殺我?」
小仙道:「好,我不殺你,說吧!」
那壞漢子如絕處逢生,忙道:「是是是,謝小祖宗不殺之恩,我說,我說,那個苗族姑
娘,仇老大把她藏在大寨的秘室裡。」
小仙追問道:「什麼秘室?」
那漢子說道:「就是仇老大住的屋子後面,藏黃金的地方,不過出入要由大廳……」
小仙滿意地笑笑。這才把踩住他的腳放下,扭頭就走。
那漢子急叫道:「小祖宗,你老人家答應不殺我的呀,怎麼……」
小仙止步回身問道:「我殺了你沒有?」
那漢子道:「沒有……可是,你老人家點了我的穴道,還沒有解開呀!」
小仙笑問道:「我說要為你解穴嗎?」
那漢子怔怔地道:「沒有……」
」那不就結啦!」小仙道:「我只答應不殺你,解穴干我個屁事,何況,你這個姿勢很
優美,躺在這裡歇歇,來個日光浴也不壞呀!」
說完,她哈哈一笑,掉頭不顧而去。

runonetime 2010-04-08 02:02 AM

第三十三章 大鬧虎穴

仇虎原是調集重兵,分佈在山谷內外,嚴陣以待,打算在小仙和小天闖入大寨之前,就
把他們狙殺。
沒想到他們走的是後門,而且先向礦區突襲,解救了那數百男女苗人。
而更令仇虎吃驚的,是趕往森林鎮壓的六七十名手下,在半途即遇上兩個小鬼,幾乎傷
亡殆盡。
當山中瞭望臺以三支響箭示警時,仇虎便知必有緊急情況,親自登上大寨內矗立的了望
台。
他高高在上,遙見大批手下被迎頭痛擊,潰不成軍。
仇虎驚怒交加,飛身躍下瞭望臺,正好花公子趕來,緊張地問道:「仇大哥,是他們來
了?」
他所指的他們,無疑就是小天和小仙。
仇虎沉哼一聲,神色凝重地說道:「江湖傳聞果然不虛,這兩個小雜種確實夠狠。」
花公子暗自一驚,故作鎮定道:「憑仇大哥的蓋世武功,還有那麼多武林高手,諒他們
插翅難飛,死定了!」
仇虎強自一笑道:「回頭尚需老弟相助一臂之力啊!」
花公子義不容辭道:「何需仇大哥交代,小弟自當全力以赴!」
仇虎無暇再說場面話,當即發號施令,將大批人手調集至谷內,分佈狹谷兩側擔任弓箭
手,先讓來人嘗嘗連發彎弓的厲害。
石大川身為虎穴的八大頭目之一,亦指揮著近百名弓箭手,埋伏谷內,嚴陣以待著。
他此番奉命前往江南物色美女,歸途中,親向風聞江湖中對頑丐玉小仙,及玉面金童古
小天的傳說,甚至將他們形容成兩個殺人不眨眼的小魔頭,他哪敢掉以輕心。
此刻,他不但緊張,更如臨大敵一般,凝神屏息,巳不轉晴地注視著那條狹長的山谷。
烈日當空,石大川全身冒出的卻是冷汗。
谷內出奇的沉寂,靜得令人感到戰慄,令人窒息。
靜!靜------
沉寂,如同暴風雨來臨前的一瞬。
突然間,森林那邊傳來,石破天驚的一聲轟然巨響。
一枚震天雷爆炸了。
就在石大川和近百名弓箭手之間,驚得張目結舌之際,一條人影疾奔而來,速度之快,
有如電光石火,鳥飛兔走。
「發射!」
石大川一聲令下,箭如飛蝗,集中目標射向來人。
但旦那一陣箭,射近來人身前,竟似遇上一道無形銅牆鐵壁,悉遭震開,紛紛向四面八
方反彈開去。
石大川失聲驚叫道:「是少林金剛護體神功!」
那些弓箭手很沒水準,不知金剛護體神功是啥玩意,只是覺得很邪門,仍然繼續不斷射
箭。
小天仗著神功護身,無視於亂箭飛射,如入無人之境,勇往直前衝向大寨。
石大川見亂箭失效,無法阻擋來人,急忙現身,揮眾一湧而上,這是他們的一貫作風,
仗人多勢眾,專打群架。
可是,今天遇上玉面金童古小天,活該他們倒霉,這一套一點也不管用。
「萬相俱滅!」
狂喝聲中,小天雙掌齊發,勢如奔雷,兩股雷霆萬鈞的掌力,會聚成足以毀天滅地的狂
飆,轟向湧向石大川和近百名弓箭手。
轟然巨響,有如威力強大的炸藥,頓時漫天飛沙走石,山搖地動,烈日在這一瞬間黯然
無光。
淒厲的慘叫,橫飛的血肉,造成一幅駭人而殘酷的景象。
遠在半里外的大寨內,仇虎驚得目瞪口呆,半晌,始夢吃般地喃喃自語道:「難道傳聞
屬實,少林絕世武功萬相俱滅秘籍,多年前並未失散……」
站在一旁嚇得臉色發青的花公子,驚詫地問道:「仇大哥,這種武功咱們敵得過他們
嗎?」
仇虎嘿然冷笑道:「縱然他這少林武功霸道無比,舉世無敵,我倒不信制不住他!」
花公子急問道:「仇大哥打算跟他全力一搏?」
仇虎陰森森地說道:「那倒不必,哼,他們不是為那小苗女而來嗎?她還在我們的手裡
吶!」
花公子頓時恍然大悟道:「仇大哥要用那個苗女,使他們投鼠忌器?
仇虎哈哈大笑道:「老弟,你認為這主意如何?」花公子讚道:「高!」
仇虎即向一普遍待命的手下,匆匆交代幾句便偕同花公子走人大廳。
當小天大發神威,以萬相俱滅一路殺來,硬闖大寨時,小仙已悄悄掩近了大寨。
他們一明一暗,由小天吸引大寨方面的注意力,她則趁機去救烏瑪。
哪知掩近大廳外一看,廳前已由八大頭目的兩個:沙榮和單無畏,率領著二三十壯漢,
一字排開分列兩旁,好整以暇在等著了。
沙榮一見小仙,慌忙抱拳道:「閣下可是丐幫的玉小長老?」
小仙反而一怔,詫異道:「老兄你認得E我老人家麼?」
沙榮臉上毫無表情,但卻側身向後退了一步,執禮甚恭地作個手勢道:「仇老大已恭候
多時,請!」
這一來,更使小仙鹹到出乎意料之外,弄得她莫名其妙了。
但她賊的很,揉揉鼻子道:「少來這一套,叫她滾出來八!」
沙榮仍然毫無表情道:「仇老大有客,正在飲酒作樂,恕在下不便打擾他們的酒
興……」
小仙聽得火大了,心忖:「他爺爺的,這節骨眼上,仇虎他們居然還飲酒作樂?」
繼而一想,仇虎絕不可能如此鎮定,只不過是故作姿態,想誘她中計罷了。
既然潛入金庫救人不成,她乾脆公然叫陣:「姓仇的,別躲在裡面做縮頭烏龜,快滾出
來吧!」
單無畏人如其名,是個自認為天不怕地不怕的老粗,怒哼一聲,正待發作,卻被沙榮急
以眼色制止。
大廳裡的仇虎,倒真沉得住氣,居然充耳不聞,來個相應不理。
小仙心知大廳之內,既是藏金重地,必有機關埋伏,不便貿然硬闖。
於是,她走向單無畏面前,手指他鼻子,故意挑釁道:「他爺爺的,你鼻子有毛病,哼
個什麼勁兒?」
單無畏身為八大頭目之一,在虎穴除了仇虎,誰也不看在眼裡,此刻竟被一個十幾歲的
小乞丐,指著鼻子罵人,教他這口氣怎能忍得下。
但是沙榮又以眼色示意,提醒他仇虎的交代,千萬不可意氣用事,小不忍則亂大亂。
小仙側耳一聽,打殺之聲仍距大寨好幾十丈遠,心知小天是依計而行,故意把大批人手
誘出去,好讓她趁機救出烏瑪,再會合一起,來個痛剿虎穴。
現在情勢有了變動,小仙無法照原定計劃救人,必需臨時改變主意。
於是,她揮手就是一個耳光,打得單無畏頭一歪,兩眼直冒金星,
「你他奶奶的還敢哼?」
其實人家根本沒哼,是她在找借口揍人」
單無畏強自忍著,好在他臉皮天生很厚,這一巴掌對他來說並不在乎。
小仙見他仍不發作,抓抓頭道:「怪了,聽說外國有個什麼教的教徒,被人打了左邊
臉,會被動把右邊臉伸過去讓人打,莫非你也是信那個教的!」
單無畏從未聽過這種,鐵青著臉,一言不發。
小仙謔笑道:「看來你是默認了,那我剛才打的是你左臉,你就把右臉伸過來吧!」
單無畏可不是全聽話的乖寶寶,哪會自動把傷臉送上去挨打。
小仙聳聳肩道:「大概你不信那個教,是我搞錯了,只好自己動手啦!說完,揚手就一
掌摑去。
單無畏已是忍無可忍,狂喝聲中,陡然張臂撲向小仙,沙榮大吃一驚,但已阻不及。
小仙身形微閃,避開單無畏撲勢的同時,纖手輕揚,仍然給他一個清脆響亮的耳光。
單無畏用力過猛,收勢不住,一頭衝撞向沙榮,雙雙以擁抱的姿勢跌做一堆。
小仙原可趁機闖入大廳,但心知仇虎可能有詐,這一來豈正中了對方的詭計。
是以她決心把仇虎引出來,一旁拍掌大笑道:「喂喂喂,小心一點啊!兩個大男人太親
熱了,弄不好會得愛死症呀!」
分列大廳外兩旁的二三十名壯漢,見狀個個暗自竊笑,卻不敢上前去扶起這兩位大頭目。
因為仇虎有令,任何人不得擅阻來人,更不得動手。
單無畏是忍無可忍,盛怒之下,豁出去了,一把推開被他撞倒,撲壓在地上的沙榮,一
個挺身跳起,回身就向小仙撲來。
這傢伙能混上個虎穴的大頭目,自然得有兩把刷子。
他那雙練了二十年的鐵沙掌,雖還不到開山裂石的火候,但挨上一掌可也不是鬧著玩的。
「臭要飯的,看掌:「
狂喝聲中,單無畏一個餓虎撲羊之勢,掄掌就朝小仙當頭劈下。
小仙故作驚叫道:「乖乖隆的冬,玩命啦!」
說著身形一晃,人已不知去向。
單無畏一掌劈空,用力過猛,頓時收勢不住,一個踉蹌向大廳衝去。
「颼颼颼颼!」
一陣連發弩箭,從廳內疾射而出。
「哇……」
只聽單無畏一聲慘叫,射出的箭照單全收,悉數射中他胸膛,使他仰面倒栽,痛得滿地
打滾。
沙榮見狀,驚得目瞪口呆,其他那二三十名壯漢,更是呆若木雞。
小仙不禁驚怒交加,手指沙榮罵道:「他爺爺的,你請我老人家進去,原來沒安好心
哪!」
沙榮驚魂末定,小仙已到了面前,雙手左右開弓,毫不客氣,一口氣連摑他七八個耳
光,摑得他倆眼直冒金星,卻不敢還手。
打人不還手,實在沒意思。
小仙轉臉一看,地上的單無畏已不再動彈,不由地怒哼一聲道:「你這位老兄火氣未免
太大了,要像這位老兄沒脾氣,罵不還口,打不還手,至少也落個把命保住啊!」
沙榮被諷得面紅耳赤,也許是被小仙摑的,仍然站在那裡不敢吭聲。
小仙卻不放過他,喝令道:「進去,叫姓仇的給我滾出來!」
沙榮眼見單無畏慘死箭下,哪還敢步他的後塵,嚇得結結巴巴道:「在,在下只是奉
命,恭迎玉小長老,不知----」
小仙怒問道:「現在你知道了?」
沙榮連連點頭道:「是是是,在下知道了!」
小仙又是一聲怒哼,追問道:「你知道什麼?」
沙榮怔怔地道:「知,知道……」
「知道個屁!」小仙不屑道:「讓我老人家侍訴你吧,你們這位仇老大,只知自己享受
作樂,根本不顧別人死活,你們簡直是遇人不淑,居然還替他賣命!」
沙榮不敢搭腔,只有報以苦笑。
「哈哈……」
隨著一陣狂笑。仇虎出現在大廳門口。
他若無其事地瞥了地上單無畏的屍體一眼,沉聲道:「姓玉的,你不必枉費心機,挑撥
我手下這些人,慢說是被我誤殺,即使要他們為我而死,他們也絕不會皺一下眉頭。」
小仙哦了一聲,以輕蔑的眼光,向仇虎一打量。
只見他身披黑色大衣,一付狂妄自大之情,即道:「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他們不是服
你,是為了黃金,你有什麼好神氣的?」
仇虎意外地一怔,想不到小仙已知道山中採礦的秘密。詫然道:「莫非你們也是為此而
來了。」
小仙故意道:「黃金嘛!誰見了不愛,丐幫是窮出了名的,你老兄如果嫌金子太多,分
點來花花,那我老人家就卻之不恭,受之有愧了。」
仇虎信以為真,毫不猶豫道:「沒問題,錢財是身外之物,生不帶來,死不帶去,你們
真要缺錢花,儘管開口,在下絕對如數奉上,」
小仙表情逼真道:「想不到你老兄真大方,這倒教我老人家不好意思獅子大開口
了……」
仇虎笑道:「老弟,不用見外,需要多少儘管直說。」
小仙心裡暗罵道:「他爺爺的,你簡直肉麻當有趣,居然跟我稱兄道弟起來了。」
但她別有心機,沉吟一下道:「我說出來,你老兄真捨得?」
仇虎道:「老弟如果要我全部交出,那自然不可能,虎穴還有好幾百人要吃要喝吶!不
過,你們能拿多少走,就拿多少,在下絕不打折扣。」
小仙暗喜,趁機道:「好,我那哥們兒家裡有的是錢,不在乎拿你的金子,就帶我一個
人去拿吧!」
仇虎微覺一怔道:「老弟要跟我進金庫去取?」
小仙道:「金子又沒長腿,我不親由去取,難道它還會自己跑出來跟著我走?」
仇虎置之一笑道:「此地煉成純金的金塊,分為兩種,小者十斤,大者五十斤,以老弟
的身體,充其量只能帶走兩塊五斤的大金塊,待在下命人取來即可,何需老第親自入庫。」
小仙笑道:「是不是藏的金塊太多,你怕我見了眼紅,貪心多拿幾塊?」
仇虎果然老奸巨滑,嘿然冷笑道:「開飯館還怕大肚漢,在下既已有言在先,哪在乎老
弟多拿幾塊,恐怕老弟想要的,不是黃澄澄的金塊吧?」
「哦!」小仙笑問道:「莫非還有比黃金更值錢的玩意?」
仇虎道:「對我來說,也許不值分文,但在老弟心目中,卻可能是無價之寶,」
小仙心裡砰然一跳,力持鎮定道:「你說的是……」
仇虎臉色突變,沉聲道:「我說的是那小苗女!」
小仙暗自一怔,對方既然把話挑明,表示洞悉她的心機,只好開門見山道:「這麼說,
你是不打算把她交出來?」
仇虎怒形於色道:「本來我不願惹這個麻煩,何況事不關己,只要你們來要人,我就把
那小苗女交給你們,可是,你們卻依仗武功,闖人礦區肆意破壞,使我的人傷亡慘重,更搗
毀我多年辛苦經營的基地,這筆帳該如何算?我姓仇的再不濟,也不能讓你們如此囂張,欺
人太甚了吧!」
小仙揉揉鼻子道:「他爺爺的,這筆帳還真難算,帶了算盤來也算不清,好吧,你說該
怎麼算?」
仇虎道:「很簡單,只要廢去你們二人武功,即刻離開苗區,我的損失和傷亡就一筆勾
消。」
小仙憤聲道:「他爺爺的,你倒說的輕鬆,咱們的武功廢了,豈不任你宰割?」
仇虎冷冷一哼道:「若是一命抵一命,把你們大卸八塊也不夠,現在只不過是廢除武
功,已經太便宜你們了。」
「如果我老人家拒絕呢?」小仙問。
仇虎有恃無恐道:「你們可以動武,在下絕對捨命相陪,不過,那小苗女……」
小仙怒道:「仇虎,你聽著,如果你敵傷她一根汗毛,這裡就沒有人想活。」
仇虎甚不屑道:「真是大言不慚,老弟,讓我告訴訴你吧,那小苗女就在大廳裡坐著,
而且身邊有人侍候,一把亮晃晃的刀攔在她脖子旁,只要你們敢輕舉妄動,保證她血濺五
步,人頭落地,如果不信,你老弟就不妨試試,哈哈……」
這一著,確實大出小仙意料之外,頓使她進退維谷,不知所措起來。
耍要們廢去武功,那是門兒都沒有。
但為了烏瑪,卻使她必須投鼠忌器,不敢輕舉妄動。
顯然,以目前的情勢而言,仇虎佔了優勢。
距大寨十數丈外的小大,不知寨內的情況,仍在全力牽制著大批人手,好讓小仙趁機救
人。
他哪裡會想到,這位鬼靈精的兄弟,此刻已江郎才盡,愣在那裡無計可施了。
仇虎看出她有所顧忌,不敢貿然出手,更得意忘形道:「老弟,快通知那姓古的小子歇
手吧,傷亡人數再增多,咱們的買賣就得另訂價碼啦!」
小仙靈機一動道:「慢著,慢著,我怎麼知道小苗女是否仍然活著?」那簡單,你可以
自已問她。」仇虎笑了笑,隨即身向大廳內招呼道:「老弟,讓那小苗女說話。」
小仙急忙朗聲道:「鳥瑪姑娘,你沒事吧?」
大廳內傳出烏瑪的哭聲:「玉小長名,快來救救我,救救我啊……」但隨即嘴又被人捂
住。
小仙驚怒交加道:「仇虎,你放不放她?」
仇虎哈哈一笑道:。老弟,你真愛說笑,我就靠這點本錢翻本,會輕易地放了她嗎?」
小仙把心一橫道:「姓仇的,你聽清楚,那小苗女跟咱們非親非故,只不過是帶她一起
來龍頭河,在道義上應該帶她回去而已,如果你想利用她來威脅咱們,還想廢除咱們武功,
連門兒都沒有,現在你把她交出來,一切到此為止,否則,就休怪咱們心狠手辣來個趕盡殺
絕!」
連花公子都未搞清楚那小苗女跟小仙他們是什麼關係,仇虎自然更搞不清了。
現在聽小仙一說,不由地暗自一驚,但他自恃武功不弱,且人多勢眾,豈能讓人家幾句
話就唬住。「好,來吧!」
仇虎哪甘示弱。決心親自全力一搏。
他迅速解開大衣,隨手丟開一旁,頓使小仙不由地一驚急忙向後倒退兩步。
小仙倒不是見他體壯如牛,一身黑茸茸的毛活,活像只大猩猩,也不是看他雙手各握一
柄虎頭短錘及一條蛇尾長鞭,兵器很特別,而是他全身僅穿一條丁字褲,實在不太雅觀,
簡直有傷風化。
畢竟她是個才十四五歲,不大不小的姑娘家呀!
仇虎哪會想到,眼前這位江湖中赫赫有名的頑丐,丐幫的九袋長老玉小仙竟然是女扮男
裝。
他以為自己一亮相,就先聲奪人把小仙給唬住了,不禁狂態畢露道:「嘿嘿,還未交
手,你就不戰而退了?」
小仙氣綠了臉道:「他爺爺的,又不是相撲,你把衣服穿上好不好?」-
仇虎莫名其妙道:「怪事,我一年四季都是這樣,干你什麼事,莫非跟你交手還得穿上
大禮服?」
小仙窘得面紅耳赤,偏又想不出借口,非逼人家穿上衣服不可,不禁情急道:「哼,跟
你這種不登大雅之堂的人交手簡直有失本長老……」
話猶末了,呼地一聲,仇虎左手那條蛇尾長鞭,陡然朝小仙腰際橫掃而至。
小仙一抬眼,嬌軀平飛而起,以跳高過竿的優美姿勢,使蛇尾鞭掃了個空,從她身體下
萬寸餘處掃過。
哪知仇虎身手果然不弱,跟著欺身而進,右手虎頭矩錘疾遞,翻打著身猶未落的小仙頭
部。
他這短錘造型很特殊,除去手握錘柄部分,錘稈僅一尺六七寸長,細約拇指,滿佈凸出
的稜形銳角,頭部則是拳頭般大小的張口虎頭,露出四隻尖銳虎牙。
這種精鋼打造的奇特兵器,確屬罕見,尤其配上那條蛇尾長鞭,名符其實地成了龍頭蛇
尾。
小仙何等精明,剛才一見仇虎亮出兵器,就看出這種見所未見,聞所末聞的奇特玩意,
必然暗藏玄機。
當時本想以虎頭蛇尾相譏,只因他那付形同半裸的醜態,使她慘不忍睹,窘得有些驚慌
失措,才顧不得出口傷人。
此刻眼見虎頭錘向頭部翻打而至,這玩意不要說是可能暗藏玄機,即使是普通打錘,頭
上挨它一下也不是鬧著玩的。
以小仙的出手之快,絕對來得及抽出泣血金匕,削斷對方的兵器但馬瑪受制,使她有所
顧忌,不便一交手就太露鋒芒,以免使對方惱羞成怒。
同時,更希望小天發覺她久未得手,情知有異,及時趕來相助,免得她一個人唱獨角
戲,是以決心跟仇虎耗下去,來個緩兵之計。
心念飛快的一轉,人已凌空翻騰,借那一股旋力,飄出兩丈之外。
分列大廳外兩側的二三十名壯漢,早已散佈開來,讓出數丈方圓的空間,以免妨礙雙萬
交手。
仇虎雖以連環出手未能得逞,卻將小仙逼出兩丈之外,不由地雄心大發,豪氣萬丈,只
聽他一聲狂喝,揉身疾撲,蛇尾鞭以雷霆萬鈞之勢,猛向小仙斜斜掃去。
小仙一聲冷哼,施展浮光掠影身法,身法微閃,人已不知去向。
她的身法再快,仍然是旁觀者清,仇虎一鞭剛掃空,便聽掠陣的沙榮大叫道:「在老大
身後!」
好個仇虎,身不回頭不轉,蛇尾長鞭一抖,沉腕反手,呼地猛向身後抽去。
鞭長七尺,小仙相準距離,全身一個暴退,欲使對方鞭長莫及。
不料仇虎也著一個倒縱,凌空旋身抖鞭,長鞭似靈蛇般飛射,追著暴退的小仙疾捲而至。
小仙被連手搶攻,這下火可大了,身形微閃,出手如電地奪住鞭頭,疾喝道:「撒手!」
她忘了自己是個小姑娘,而對方是個體壯如牛的江湖高手,要想從這隻大猩猩手中奪下
長鞭,可並不簡單。
仇虎也在鞭頭被小仙奪住的同時,翻手將鞭身朝臂上繞纏半圈,以免抓不住鞭柄。
小仙用力一奪,末能將對方的長鞭奪下,卻聽仇虎狂笑道:「老弟,你還得多吃幾碗飯
才成啊,哈哈。……」
這簡直是奇恥大辱,小仙自從涉足江湖以來,尚未遇過如此糗的局面。
她的大話已經出口,喝令人家撒手,自己豈能反而撒手放開奪住的鞭頭,只得運定全力
猛拖。
仇虎自然更不甘示弱,奮力欲將小仙拖近,以便用右手的虎頭短錘出擊。
正當雙方各盡全力。相持不下之際,突聞一陣急促號角聲響起,從山外連續傳遞,直達
大寨前矗立的瞭望臺。
仇虎聞聲一怔,心知山谷正面又有緊急情況,這一分神,冷不防小仙趁機將長鞭猛一
套,鞭雖未脫手,卻使他被拖得向前一踉蹌。
小仙突然想到,因烏瑪被對方挾持,使她不得不投鼠忌器,何不以牙還牙,將這隻大猩
猩制住,也讓他們不敢輕舉妄動。
念方動,仇虎已衝近面前,虎頭短錘掄起就打。
小仙的墨竹已在手,揮棒急封,架住了打來的虎頭短錘。
兩件兵器相擊,叮地一聲撞擊脆響,使得小仙的墨竹往下一沉。
仇虎雖是由上而下掄打,出手上佔了便宜。竟也被震得虎頭短錘一個反彈,足見小仙功
力不在這隻大猩猩之下。
仇虎不由地暗自一驚,他原以為仗體型高大,且自恃臂力過人,氣勢上就佔了上風,哪
把身高僅及他胸前小仙看在眼裡。
照他估計,這一錘掄打下去,小仙絕不敢硬接,勢必放開奪住鞭頭的手,急流湧退,以
求保身,他則趁機抖鞭追擊,搶儘先機,使對方在鞭錘交攻之下,顧此失彼,完全處於挨打
地位。
不料這個如意算盤打的大錯特錯,小仙非但硬接了他的虎頭短錘,功力居然毫不比他遜
色。
同樣的,小仙也意想不到,這個酒色之徒,竟然並非虛有其表,還真他爺爺的有兩把刷
子。
雙方在驚惜下,兩件兵器乍分即合,再度撞擊在一起,而且成了膠著狀態。
這一來,雙方完全是在較量內功真力了。
由於距離太近,蛇尾長鞭無用武之地,派不上用場,仇虎索性運聚畢生功力,貫注於虎
頭短錘上。
小仙撒手放開鞭頭,剛按上泣血金匕刀柄,正待出刀削斷對方虎頭短錘,突聞大寨前了
望台上大呼:「報告老大,是龍潭來的大批人馬。」
仇虎這一驚非同小可,心知龍潭方面必是前來興師問罪的,龍老太婆他可惹不起。
顧不得正在跟小仙以真力相拼,雙方尚未分出高下,疾喝道:沙榮,你們看住這臭要飯
的,他敢輕舉妄動。就通知花公子動手,殺了那個小苗女。」
交代完畢,突將虎頭短錘一撤,暴退出兩丈轉身就向大寨外飛奔而去。
沙榮一打手勢,二:十名壯漢一擁而上,將小仙團團圍住,但個個均趔趄不前,無人敢
接近。
小仙這才知道,留在大廳內,挾持烏瑪的竟是花公子,難怪始終未見他露面。
仇虎既已撂下話,她若不顧一切硬闖大廳救人,烏瑪姑娘即將首當其衝被殺,這個險可
冒不得。
她急中生智,突向大廳內叫道:「姓花的,龍婆婆來啦!你還不快出來迎接?」
大廳內沉寂無聲,來了個相應不理
小仙繼續大聲叫道:「喂,姓花的,我知道你躲在裡面,別他爺爺的裝聾作啞。」
花公子非但不聾不啞,而且正豎起耳朵,聆聽大寨外的動靜,但就是不理會小仙的吼叫。
小仙又叫道:「姓花的,你聽著,乖乖把烏瑪姑娘交出來,回頭我在龍婆婆面前替你說
幾句好話,保證你大事化小,小事化無,否則,嘿嘿,你就等著瞧吧。」
大廳內仍然毫無動靜,花公子似乎有恃無恐,很沉得住氣。
小仙反而沉不住氣了,正待不顧一切,冒險闖入大廳,突聞大寨外人聲沸騰,雙方似乎
已發生衝突。
她當機立斷,突然大喝一聲,拔身而起。
沙榮以為小仙要硬闖大廳,揮眾急忙攔截,不料她凌空一個鷂子翻身,竟向大寨外射去。
小仙直奔大門,猛提一口真氣,再度拔身而起,射向矗立的瞭望臺。
台上守望的幾名漢子,正全神貫注大寨外雙方的緊張情勢,冷不防小仙射上平台,墨竹
疾,口中連聲叫道:「倒也,倒也----。」
這幾個小傢伙倒很聽話,果然一一應聲而倒。
小仙出其不意的,制住了瞭望臺上的幾個漢子,居高臨下,向大寨外看去,果見來的是
龍婆婆,親自率領著七八十個男男女女,聲勢相當浩大。
雙方言語已起衝突,頓成劍拔弩張,大戰一觸即發之勢。
仇虎這邊的另四個大頭目全部現身,分列在他兩旁,他們身後則是近兩百名壯漢,以扇
形排列擋在大寨前,嚴陣以待著。
這時只聽龍婆婆沉聲道:「哼,老身若無真憑實據,絕不會出這無名之師。」
仇虎狡道:「老人家的憑據何在?」
龍婆婆怒形於色道:「那孩子原是很純的,如今終日沉迷酒色賭博,若非交上你這江湖
敗類,何至如此,這就是不爭的事實,還要什麼真憑實據?」
仇虎強自一笑道:「老人家的意思,莫非是怪在下把他帶壞了?」
龍婆婆道:「難道不是?」
仇虎哈哈大笑道:「花公子又不是三歲小孩,已經是二十多多歲的人了,在下對他一無
所求,只不過因他是龍潭的人。又同是來自中土,人不親土親,對他待若上賓而已,如果說
是在下把他帶壞了,倒不如說老人家家教不嚴吶!」
龍婆婆臉色剛一變,正待發作,她身旁的一名中年壯漢已怒斥道:「放肆,竟敢當面指
責龍婆婆。」
仇虎眼皮一翻,狀至不屑道:「仇某在跟她老人家說話,閣下最好安靜些。」
中年壯漢乾脆挺身而出道:「哼,姓仇的,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憑你也配叫我安
靜?呸!」
仇虎嘿然冷笑道:「哦?總算還有人知道在下姓仇,不知閣下有沒有姓?」
中年壯漢振聲道:「宋天鐸這個名字,你大概聽過吧?」
仇虎暗自一驚,詫然道:「哦?十二年前,三拳力斃點蒼派掌門人的神拳太保,莫非就
是閣下?」
宋天鐸昂然道:「不錯,正是區區在下。」
仇虎力持鎮定道:「那又如何?」
宋天鐸沉聲道:「不知憑我宋天鐸三個字,可夠份量站出來說話?」
仇虎哪甘示弱,尤其在雙方數百人之面前,更不能讓對力給唬住,否則他真成了虎頭蛇
尾。
他冷冷一笑道:「憑神拳太保的名號,不但夠份量,而且相當夠,不過,有龍婆婆在
場,還輪不到閣下耀武揚威,神氣活現。」
宋天鐸不禁勃然大怒,向龍婆婆一瞥,見她未加阻止,頓時毫無顧忌道:「好,姓仇
的,殺雞不用牛刀,今天就由宋某來為苗嶺除害。」
「慢著!」仇虎轉向龍婆婆道:「咱們虎穴來此多年,跟你們龍潭從來井水不犯河水,
相安無事,如今找上門來,是否以花公子之事為借口,存心想拔除虎穴這眼中釘好讓龍潭獨
霸苗嶺?」
龍婆婆冷哼一聲,不屑道:「老身若有此意,豈能容你們在龍頭河一帶,胡作非為多
年,老實說,老身根本志不在此,更未把你們這批人物看在眼裡。」
仇虎道:「老人家末免口是心非,分明是……」
話猶末了,宋天鐸已振聲喝道:「不必廢話,來吧!」
仇虎應道:「好,仇某就來領教閣下的神拳!」
雙方正待動手,突聞仇虎身後一名頭目叫道:「老大,他們用的既是殺雞之刀,咱們又
何必用牛刀。」
仇虎一聽聲音,便知這是他手下八大頭目之一,當年在川陝一帶干獨行盜的怪貓秦飛。
這傢伙天生命大,幾次遇上江湖中極難惹的人物,均能絕處逢生,逃過一死,是以得了
怪貓的綽號,只是不知他是否真有九條命。
他的武功雖平平,一身輕功和五花八門的暗器,卻不是亂蓋的,足堪與當今頂尖高手一
爭長短。
仇虎正想保留實力,以便對付龍婆婆,一聽秦飛自告奮勇,請命跟宋天鐸交手,正中下
懷,當即同意道:「說的也是,看你的吧!」
他向旁一退,宋大鐸尚末置可否,秦飛已揉身而上,出手就攻。
宋天鐸怒從心起,疾喝一聲:「找死!」說著掄拳就向秦飛迎面擊去。
不愧是神拳太保,這一拳擊出,不僅勢猛力沉,威風八面,且帶起一股火灼拳風,更增
聲勢。
哪知秦飛出手攻的是虛招,眼見對方一出拳,即時身形一晃、已閃向敵側。
宋天鐸出拳疾猛,收拳更快,招未用老,旋身斜跨一大步,正好截住對方進路。
只見他右拳半收,左拳已出,一招毫不出奇的黑虎偷心,直搗秦飛心窩,竟然勢如奔雷。
如此驚人的威力,休說是挨上一拳,即使是被拳風擊中,也非死即傷,絕無討價還價。
堂堂點蒼派掌門,尚且被他三拳擊斃,何況這名不見經傳的怪貓。
在場的人之中,除了仇虎在來苗嶺之前,曾經道聽途說,風聞點蒼派掌門淪浪羽士陳
嵐,喪命在宋天鐸的神拳下,詳情卻不清楚。
而若干年來,從未離開苗嶺的龍婆婆,已對這些江湖恩怨漠不關心,其他人更是孤陋寡
聞,根本不知道這碼子事。
但是,站在瞭望臺上的小仙,竟如同無所不知,無所不曉的萬事通。
她曾聽老瘋子師父丁大空提過,當年點蒼派武功已式微,掌門人又久病毫無起色,自覺
無力重振點蒼派昔門威望,因而指定其師淪浪羽士陳嵐,繼掌點蒼。
此舉引起部分弟子不滿,暗中勾結武林高手,以慕名前來比武為借口,旨在使陳嵐當眾
出醜,知難而退,自動堅辭掌門人之職。
如此一來,其他野心勃勃的弟子,便有希望雀屏中選,成為點蒼派繼任掌門人了。
比武前夕,不知何人在陳嵐的茶中做了手腳,使他次日起身不知不覺飲下,比武時,陳
嵐在力挫三名武林高手後,藥性逐漸發作,正好輪到宋天鐸。
陳嵐剛一交手,便覺力不從心,情知有異,不禁驚怒交加。
哪知宋天鐸一出手即全力猛攻,使陳嵐頓時無力招架,被連連擊中三拳,倒地不起,當
場口噴鮮而亡。
其實宋天鐸也莫名其妙,不知是自己神拳太厲害,還是陳嵐外強中乾經不起打。
但無論如何,對方畢竟是堂堂點蒼派掌門],被人三拳擊斃豈能罷休,
點蒼派弟子驚怒交加,群起而攻,嚇得宋天鐸只有逃命。
宋天鐸心知點蒼派絕不會善罷甘休,擔心被他們尋仇,從此不知去向,想不到這位老
兄,居然是藏身在龍潭長生莊。
因而,當仇虎指出宋天鐸的名號和來歷時,只有小仙知道,當年三拳擊斃點蒼掌門的傳
聞,實事出有因,並非宋天鐸武功強過陳嵐。
她不禁暗為這浪得虛名的神拳太保擔心,恐非仇虎這隻大猩猩的對手。
幸好秦飛自告奮勇,請命出戰,小仙才鬆了口氣,心想:「這宋天鐸再不濟。當年敢向
陳嵐挑戰,總不至於連仇虎手下的一個頭目都不如吧?」
她此刻心向龍潭這邊,自然希望虎穴方面的人,被打得落花流水,她才能混水摸魚,伺
機去救出被花公子挾持的烏瑪。
眼見宋天鐸左拳攻出,勢如奔雷,小仙剛暗叫一聲:「好!」不料秦飛的身體,竟如樹
搖影動,隨著對方擊來的凌厲拳風,左右一搖晃,巧妙無比地避開一拳。
緊接著,他像是弱不禁風,又似喝得酩酊大醉,被拳風掃帶倒地,就地一個懶驢打滾,
滾出一丈開外。
不過,他的滾法很特別,滾去立即又滾回,霍地一躍而起,竟然仍在原地。
小仙看得一怔,暗自驚詫道:「哇塞,他爺爺的,這不是沾衣十八跌中的懶驢打滾嗎?」
要知沾衣十八跌,乃是丐幫的招牌功夫,凡是丐幫弟子會武功的,無不勤練此技,只是
火候有別而已。
莫非這兔崽子,竟是丐幫弟子出身,或跟丐幫有什麼淵源?
念猶末了,雙方已各顯身手,施展出拿出絕活,看家本領。
宋天鐸仗神拳成名,自是以拳制敵。
只見他雙拳左右開弓,虎虎生風。威力無比,尤其那強勁凌厲拳風,帶起一片火灼似輕
煙氣流,更是氣勢威猛驚人。
秦飛以那一身輕巧身法,隨著對方擊出的拳勢搖晃,如同虛無飄渺的幽魂,又似東倒西
歪的醉漢,連連翻滾撲跌,將沾衣十八跌發揮得淋漓盡致。
雙方在場的人,原對宋天鐸的來頭並不清楚,充其量只認為強將手下無弱兵,把他看成
龍婆婆身邊的一名江湖高手而已。
方才聽仇虎一提,才知這位老兄在十二年前,竟然三拳擊斃點蒼派掌門人。
點蒼為武林九大門派之一,宋天鐸能將一代掌門人徒手擊斃。武功之高,是可以想見
的,因而在場的人,無不對他刮目相看。
但他那威風八面,聲勢駭人的神拳,一口氣攻出十七八拳之多,竟連對方汗毛都末傷到
一根,如此看來,秦飛的武功豈不比點蒼掌門人滄浪羽士陳嵐更高?
這一來,雙方的人包括仇虎在內,又不禁對秦飛刮目相看了。
瞭望臺上的小仙,心情相當矛盾,她對宋天鐸未能擊倒秦飛,感到非常失望,亦為丐幫
的招牌功夫,能夠不畏神拳,不免沾沾自喜,興有榮焉。
突聞龍婆婆一聲疾喝:「住手!」
宋天鐸正好一拳擊空,被閃向右側的秦飛,出手如電一掌劈中肩膀,幸好力道不夠,僅
使他向前一個踉蹌,沖跌出兩步。
但這一掌有損神拳太保威名,宋天鐸臉上如何能掛得住。
「哇呀呀……」一聲大叫,宋天鐸猛然回身,掄拳就向秦飛疾撲而去,似已決心全力一
拼。
幾乎是同時,秦飛左手一揚,三件不同暗器齊飛,疾射而出。
不料龍婆婆人到杖出,宋天鐸硬生生被杖風震退丈許,而叮噹聲中,三件暗器亦被震落。
老太婆果然了得,一出手就將雙方震懾住了。
只見她鐵青著臉,向宋天鐸怒問道:「要你住手,沒聽見?」
宋天鐸漲紅了臉,不敢吭聲。
龍婆婆冷哼一聲,轉向秦飛問道:「你是丐幫的人?」
秦飛見是老太婆可不敢放肆,坦然道:「曾經是。」
龍婆婆又問道:「如今不是嘍?」
秦飛輕蔑地笑笑道:「那群討飯的養不活我,早就脫離丐幫了!」
「很好。」龍婆婆冷聲道:「打狗看主人的面子,如果是丐幫弟子,倒使老身有些為難
了,既然已經不是,……」突然收杖暴退,轉向宋天鐸喝令:「不必顧忌,放手一搏吧!」
宋天鐸恭應一聲,揉身而上,出拳就攻。
秦飛仍然施展沾衣十八跌,手中暗扣一把暗器,伺機出手。
小仙不得不佩服,龍婆婆這一著暫停,確實相當高明,不但出杖擊落秦飛的三件暗器,
同時指出他的師門派別,使宋天鐸有所警惕。
雙方正在力拼,以龍婆婆的身份,自不便突然出手,況且,宋天鐸也不是無名小卒,怎
可由她在旁指點。
而她出面阻止雙方,只是問明秦飛與丐幫的關係,即使明知她存心助宋天鐸,別人也就
無話可說了。
這一著真高,姜果然是老的辣。
'宋天鐸既知對方出身丐幫,且擅用暗器,自然不敢掉以輕心。
他這時的攻勢,猶如狂風暴雨,絕不讓對方有喘息機會。
秦飛自知功力不及宋天鐸,不敢硬拚,暗器一時又無法出手,惟有避重就輕,以沾衣十
八跌周旋。
宋天鐸剛才被擊中一掌,決心扳回顏面,攻勢愈來愈猛,雙拳帶起四週一片火灼拳風,
熱得他自己都滿身大汗(也許是累的吧)。
小仙最瞭解沾衣十八跌的特性,對手愈強,攻勢愈猛,愈是傷不了秦飛。
眼見宋天鐸一味搶攻,久戰不下,而秦飛的暗器尚在伺機出手,使她看得乾著急,又無
法暗助宋天鐸。
突然靈機一動,她急將躺著的漢子衣服扒下,往自己身上一披,向大寨外大叫道:「不
好了,不好了,老大,花公子被那小叫化殺了,把那小苗女救走啦!」
龍婆婆一聽花公子被殺,信以為真,這一驚非同小可,龍頭枴杖一舉,怒指仇虎道:
「我要你償命!」
仇虎未及開口,龍頭枴杖已呼地當頭打來。
老太婆盛怒之下,這一杖勢猛力沉,仇虎哪敢硬接,急忙暴退兩丈。
他是避開了,分列身後的兩名頭目,卻閃避這及,被那掃千軍之勢的一杖,砸得幾乎成
了肉醬。
就在同時,宋天鐸一個失神,被秦飛雙手齊揚,發出的兒枚毒芒射中,幸而兩名勁裝女
子及時飛身搶救,始未遭秦飛毒手。
秦飛一見龍婆婆已親自出手,杖斃兩名大頭目,頓時膽魂從此裂,趁著老太婆尚末發現
宋天鋒受傷,掉頭退回自己陣地。
龍婆婆的目標是仇虎,哪容他有喘息的機會,揉身急進,龍頭拐仗急掄,呼嘯而至。
仇虎把心一橫,猛喝道:「老太婆,你欺人太甚。」
蛇尾鞭猛抖,飛捲龍頭枴杖。
鞭杖相擊,強弱立分。
龍婆婆功力何等深厚,尤其這根龍頭枴杖,乃是川東神龍府龍太君的遺物,為稀見的整
根未經雕飾,天然形成龍頭狀的鐵心木,經特殊藥酒浸泡數年始製成,堅逾鋼鐵,重達數十
斤。
仇虎的蛇尾鞭是屬軟兵器,亦被杖頭傳來的真力,震得虎口欲裂,整支手臂發麻,一個
踉蹌倒退七八步。
龍婆婆連晃都未晃一下,她得理不饒人,欺身暴進,掄起一片杖影,直向仇虎當頭罩了
下來。
仇虎一交手就嘗到了苦頭,哪敢再硬接,又是一個大暴退,疾喝道:「兄弟們,上!」
近兩百名壯漢,突然像潮水似的,湧向了敵方。
龍潭方面的七八十名男女高手,不待龍婆婆下令,也一擁而上。
雙方頓時展開混戰,喊殺震天。
這下場面可熱鬧壯觀了,瞭望台上的小仙,看得大呼過癮。
只見龍婆婆身先士卒,揮動沉重的龍頭枴杖,勢如破竹,銳不可擋,誰想阻擋誰就倒霉。
「啊-----」
「哇……」
慘叫之聲不絕,虎穴方面的人,哪能抵擋龍婆婆的橫衝直撞,被龍頭枴杖打得落花流
水,潰不成軍。
仇虎也是身先士卒,但他不是向前衝殺,而是逃得比別人快。
小仙居高臨下,看得一清二楚,這傢伙命手下全力阻擋對方的攻勢,自己卻趁機一溜煙
逃入大寨。
這一來,虎穴方面頓成群龍無首,更無法抵擋對方的瘋狂攻勢了。
按理說,在這節骨眼上,仇虎明知敵不過龍婆婆,也得奮力一拼,保證他多年來辛苦建
立的基地,怎會不戰而退,一個勁衝回大寨?
小仙見狀不禁暗自納悶,情知有異,突自瞭望臺上掠身而下,擋住了仇虎的去路。
仇虎出其不意地一驚,向後一甩,及見落身站在面前的是小仙,不由地驚怒交加道:
「哼,原來是你!」
雖末指明是小仙搗鬼,語氣中已聽出,剛才在瞭望臺上大叫,謊報軍情的就是她了。
小仙手中已握泣血金匕,似笑非笑道:「老兄,咱們的戲還沒唱完,你就跑開去另起爐
灶了,這是很不禮貌的啊!」
仇虎氣得兩眼冒火,鼻孔生煙,狂喝一聲,蛇尾長鞭一抖,呼地斜斜掃出,猛向小仙腰
部卷打而去。
小仙面帶黠笑,嬌軀一個半旋,手中泣血金匕連斬帶削,只聽得一連幾聲輕響,仇虎的
蛇尾鞭已柔腸寸斷,握在手中的僅剩下不足一尺長。
仇虎倒吸一口涼氣,驚得呆住了。
小仙卻笑道:「蛇尾沒有了,還有虎頭,要不要再試試?」
仇虎怒哼一聲,嘿嘿冷笑道:「老弟,你別忘了,那小苗女還在咱們手裡,你那一套,
只能唬唬別人,在下可不吃那一套。」'小仙也氣咻咻地道:「姓仇的,別以為用那小苗
女,可以威脅我老人家,告訴你,我也不吃那一套,如果你夠聰明,趁早把她交給我帶走,
至少總少個麻煩,可以全力應付龍老太婆,否則,兩方面都不會輕易甘休,你就完蛋啦!」
仇虎相當狡猾,他趁機說道:「好,只要你能使龍老太婆退兵,我就把那小苗女交出
來。」
小仙為難道:「這……這他爺爺的,不是存心給我老人家出了個難題。」
仇虎獰聲道:「那就看你的了。」

runonetime 2010-04-08 02:04 AM

第三十四章 中計

這時打殺聲已逼近大寨,聲聲淒厲慘叫,不絕於耳。
小仙正抓抓滿頭亂髮,猶豫難決,冷不防兩把柳葉飛刀,無聲無息地自背後疾射而至,
正中背心,
幸她乞裝裡,貼身穿有蛇皮內衣,杏則小命就不保了。
雖是不痛不養,毫髮末傷,但她堂堂丐幫九袋長老,居然被人暗算得逞,簡直是奇恥大
辱,決心要討回這個公道。
「啊……」
她裝出一聲慘呼,故意向前一個踉蹌,全身撲向地上,倒地不起。
仇虎和發刀之人,皆以為小仙當真中刀倒地,雙雙幾乎同時掠身而至。
哪知,仇虎的虎頭短錘正待當頭砸下,小仙卻霍地一挺身,雙腳齊踢,踢中他前胸,使
他仰面一個倒栽,跌出丈許之外。
小仙跳起來一回身,正好跟飛刀暗算之人打個照面,竟然是秦飛,
「他爺爺的,是你!」
小仙火冒三丈,出手就向他當胸一把抓去,
秦飛尚不知小仙的厲害,當她是丐幫的小角色而已,雙腳一錯,旋身閃避,以為十拿九
穩可以避開。
不料小仙竟如影隨形,原勢不變,仍然當胸一把抓個正著。
秦飛暗自一驚,急忙施展沾衣十八跌,可惜遲了一步,人雖滾跌開一旁,衣服前胸卻被
撕成一大片。
小仙一眼瞥見,仇虎已爬起身拔腳狂奔,向大廳衝去,使她欲阻不及,這一來,她更火
大,決心要拿秦飛這倒霉鬼出氣。
秦飛也是驚怒交加,想不到他這丐幫前輩,居然在一個後生晚輩的小叫化面前吃癟。
「你是哪個堂的?」
他沉聲喝問,擺出一付前輩的架勢。
小仙怒斥道:「他爺爺的,你眼睛又沒瞎,自已不會看看,我老人家掛了九隻寶袋!」
秦飛定神一看,這才注意到,小仙竟然掛了九隻麻袋。
在秦飛的記憶中,當年他脫離丐幫時,那時幫中只有丁大空,是唯一的九袋長老。雖然
事隔多年,當年的各地長老中,可能有人因功陞官了,但絕不可能返老還童,變成眼前這十
四五歲的小鬼。
小仙是女扮男裝,如果以男孩子的身材標準,除非是天生小不點,看上去僅有十二三歲。
秦飛乾笑兩聲,狀至不屑道:「你以為多掛幾個麻袋,就可以招搖唬人?嘿嘿,丐幫的
事,老子清楚的很,想唬我門兒都沒有。」
小仙揉揉鼻子道:「哦?你也討過飯?看樣子現在混得不錯嘛!」
「那當然!」秦飛洋洋得意道:「老子要不是懸崖勒馬,及早回頭,跟那批臭要飯的窮
混,混到頭髮全白了,頂多混個乞丐頭兒,還是窮……***,我跟你扯這些幹嗎?你還沒
告訴我你究竟是誰吶!」
小仙氣過了頭道:「你管我是誰,反正你這丐幫叛逆,死不足惜,我老人家……」
秦飛惡向膽邊生,趁著小仙說話分神,突然雙手齊揚,六把柳葉飛刀疾射而出,分打
上、中、下盤三路。
小仙兩肩剛一晃,浮光掠影身法尚未施展,一道杖影如靈蛇飛射而至。
「叮叮噹噹!」
一片亂響聲中,六把飛刀不僅被龍頭枴杖悉數震回,且射向發刀的秦飛。
秦飛大驚,急施沾衣十八跌閃避,可惜他跌的不夠快,仍然被震回的兩把柳葉飛刀,射
進了胸膛。
「哇……」
慘叫一聲,秦飛倒地不起。
不消說,握著龍頭枴杖那只滿佈皺紋的手,正是屬於龍婆婆的。
她幾乎在秦飛中刀的同時,掠身而至,落在小仙面前,似乎根本不理會秦飛的死活,看
都懶得看他一眼。
小仙笑著把手一拱手道:「老太婆,謝啦!」
不料龍婆婆卻怒聲喝道:「不必謝,老身並非救你,而是要親手取你的這條命。」
小仙一怔,癟癟道:「喲,老太婆,咱們有這麼大的仇恨嗎?」
龍婆婆怒形於色道:「哼,老身命段瑛特地趕去跟你們打個招呼,看在老身份上,放過
花公子……」
小仙這才恍然大悟,甩甩頭道:「你以為我真殺了那小子子?」
龍婆婆將枴杖朝地上重重一柱,怒問道:「你還敢說沒有?」
「當然沒有!」小仙說:「在瞭望臺上大叫花公子被殺了,那是我自己在叫的呀!」
龍婆婆哪會相信,喝問道:「那是為什麼?」
小仙強自一笑道:「我呀……我是一旁煽火,惟恐天下不亂,要不說那小子被殺了,你
怎會親自出手啊!」
龍婆婆半信半疑道:「這麼說,你並未殺花公子。救走那小苗女?」
小仙沒好氣地說道:「廢話,我要是救出了那小苗女,不走還留在這裡等著相親吶?」
龍婆婆急問道:「花公子人呢?」
小仙火冒三丈,破口大罵道:「他爺爺的,那個不長進的混小子,他……」
「住口!」龍婆婆怒喝道:「他再不長進,也只有老身可以罵他,還輪不到你!」
小仙也怒道:「我罵了又怎樣?」你找死!」
龍婆婆勃然大怒,揮杖就向小仙疾掃而去。
小仙哪甘示弱,明知手中的泣身金匕,斬不斷對方的龍頭枴杖,仍然揮刀習斬,迎向掃
來的杖頭。
龍婆婆以為她要以真力相拼,一較強弱,不由地冷哼一聲,將九成功力貫注杖上,決心
給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點顏色瞧瞧,否則那知她老太婆的厲害。
不料刀杖剛一接觸,小仙突將真力全卸,借對方雷霆萬鈞的杖風,使她毫不費力地一個
倒躥,竟然飄出四五丈外。
「謝了!」
小仙哈哈一笑,掉頭直奔大廳。
龍婆婆氣得哇哇大叫,揮杖急起直追。
哪知她又上了當,小仙竟是將她引向大廳,好讓老太婆跟仇虎對上,
但小仙也萬萬沒有料到,剛近大廳前,便聽仇虎自廳內振聲喝道:「你們誰敢再走近一
步,老子就宰了花公子和那小苗女。」
小仙奔勢一收,龍婆婆已追到。
龍婆婆急問道:「小娃兒,你真的未殺花公子?」
小仙反問道:「花公子有幾個?」
龍婆婆一怔,暗忖道:「對呀,如果花公子已被小仙殺了,仇虎宰的花公子是誰?」
「花兒,你沒事吧?」
龍婆婆大聲向大廳裡問。
花兒就是花公子,這名字除了龍婆婆,沒有任何人亂叫,甚至不知道有這麼個娘娘腔的
怪名字。
他姓花,又叫花兒,那不成了花花兒。
但這名字是龍婆婆取的,東海狂龍花化龍非但未覺不雅,反而受寵若驚呢!
倏而,大概經過仇虎批准,始聽大廳傳出花公子的聲音道:「龍婆婆,快把那兩個小子
幹掉,否則我就沒命啦!」
龍婆婆銀髮豎頂道:「他們敢動你一根汗毛,我就殺他個雞犬不留。」
小仙也罵道:「他爺爺的,姓仇的有種就滾出來,想借刀殺人吶!」
大廳內傳出仇虎的聲音,反唇相譏道:「在下是剛剛學了一招,現炒現賣,你老弟不也
想借刀殺人?」
小仙瞥了龍婆婆一服,有些尷尬,一時答不出話來。
出乎意料之外,龍婆婆竟然幫著小仙道:「哼,仇虎,老身既然親自找上門來,不用別
人煽火,我也不會跟你輕易干休。」
「對!」小仙把大拇指一豎:「老太婆,你說這話才算正點。」
大廳內又傳出仇虎的獰笑「老太婆,你既是為花公子來,大概總不希望抬著他回去吧?」
龍婆婆震怒道:「你大概耳朵不聾,我剛才說的話已經聽見了,只要你敢動他一根汗
毛,我就殺你們個雞犬不留。」
仇虎豎起耳朵一聽,喊殺聲不但愈來愈近,且虎穴方面的抵抗也愈來愈弱,不禁咬牙切
齒道:「好,龍老太婆,你既然如此心狠手辣,那就怪不得仇某了,現在不但要動他的汗
毛,而且要把他大卸八塊,看你救不救得了他!」
突聞花公子驚呼道:「仇大哥,你……啊……」
一聲慘呼,使龍婆婆聽得心如刀割,狂喝一聲,揮仗就要闖入大廳。
小仙一把將她拖住,急道:「當心有埋伏。」
龍婆婆毫不在乎道:「哼,埋伏又怎樣,千軍萬馬也擋不住我。」
小仙拉住衣袖:「敵暗我明,犯不著冒這個險……」
話猶末落,已被龍婆婆一把推開。
就在這時,一條血淋淋的手臂,從大廳裡拋了出來。
龍婆婆一眼認出,連著手臂的衣袖,正是花公子那身華服上的。
這一驚非同小可,龍婆婆狂喝聲中,揮杖就向大廳衝去。
一蓬強弩利箭,如飛蝗般疾射而出。
只見龍婆婆揮舞著龍頭枴杖,形成一片杖影,叮叮噹噹之聲不絕,將亂箭悉數震盪開去。
但強弩利箭,連續不斷自廳內射出,使龍婆婆衝進門口,又被逼退,無法衝入大廳。
小仙這才發現,原先守住大廳的那二三十人,此刻一個也不見,敢情全是充當了弓箭手。
大廳內又傳出仇虎的威脅道:「龍老太婆,再不向那小叫化子下手,你馬上就要見到另
一條胳膊啦!」
龍婆婆一個倒射,回身逼向小仙,枴杖緩緩舉起。
小仙暗自一驚,急道:「老太婆,剛說你正點,你怎麼……」
龍婆婆沮然道:「為了花兒,只有對你抱歉了。」
小仙憤聲道:「他爺爺的,你這敵友不分,是非不明的老太婆,簡直是晴時多雲偶陣
雨,說變臉就變臉嘛!」
呼地一聲,龍頭拐仗當頭打來。
小仙急施浮光掠影身法,嬌軀一晃,已然閃至龍婆婆身後。
見她的出手之快,這時只要順手一刀,除非老太婆的身體,也是鐵心木做的,否則絕對
抵擋不住泣血金匕的利鋒,背上非挨一刀不可。
但她於心不忍,下此毒手。
就這稍一遲疑,龍婆婆已一個大旋身,搶杖連攻。
老太婆目睹花公子手臂被斬,方寸已亂,她對小仙沒有什麼於心不忍,攻勢一展開,只
見杖影翻飛,出手毫不留情,勢如怒海狂濤,洶湧澎湃捲來。
小仙在老太婆如此猛烈,形同瘋狂的攻勢下,先機盡失,唯有避重就輕,以浮光掠影身
法,配合沾衣十八跌跟對方周旋。
這是個出乎意料的局面,想不到仇虎會利用花公子的生命,威脅龍婆婆,逼她全力對付
小仙。
由這一點就可以看出,花公子雖是個捧不起的阿斗,在龍婆婆的心目中,卻把他當做是
個寶。
小仙自涉足江湖以來,從未遇過如此強勁的敵手。
尤其是斷金斬玉的泣血金匕,碰上龍婆婆的龍頭枴杖,竟然成了一把玩具刀,簡直有損
這把神兵的威名,也使她臉上無光。
不過,如果小仙知道,這根龍頭枴杖在神兵譜上,百年前就名列前茅了,她就一點也不
覺得委屈啦!
這一老一小,誰也不甘示弱,彼此均全力以赴,使出渾身的解數,戰得難分難解。
小仙正感對方的龍頭枴杖,壓力愈來愈大,真他奶奶的有點吃不消時,突聞龍婆婆以至
上內功傳音入密,向她輕聲道:「小娃兒,老身並無意傷你,只是要轉移仇虎的注意力,出
其不意衝進去救人,你要跟老身配合,盡量向大廳那邊退,懂了就破口大罵。
這種傳音入密工夫,需具備深厚功力,且經過長期苦練,始能由說話的人,將聲音傳入
特定對象,也就是受話人的耳朵裡,旁人卻無法聽見。
傳音的距離遠近,自是視發話的人功力而定,通常可達數丈之外,如果達不到這個水
准,就不必丟人現眼,乾脆用耳語得啦!
小仙一聽,這才恍然大悟,原來龍婆婆是打這個主意,難怪她會不由分說,說幹就幹上
了。
罵人小仙是專家,她當即破口大罵道:「死老太婆,臭老太婆,九十九歲還嫁不出去的
老處女,你修今生修來世,否則下輩子……」
龍婆婆聽她愈罵愈不像話,雖是假戲真話,畢竟那麼大年歲,被罵得實在聽不入耳。
「小鬼,看龍氏七絕!」
龍婆婆狂喝聲中,掄杖猛向小仙當頭罩下,有如泰山壓頂。
小仙為求表演逼真,奮起全力,以泣血金匕,迎向龍頭枴杖,決心硬接龍婆婆這勢猛力
沉地一擊。
龍婆婆暗驚:「這小娃兒不要命啦?」
此刻惟恐被仇虎識破,一老一小是串通的,不便手下留情,將真力卸卻,急以傳音人密
警告道:「快閃!」但已來不及了。
鏘地一聲,如金鐵交鳴,火星迸射,雙方兵器撞個正著。
小仙被震得整支手臂發麻,泣血金匕幾乎脫手,一屁股跌坐地上,龍頭枴杖餘勢威猛,
這時龍婆婆若不收勢,眼看小仙就要當頭挨上一仗,但老太婆絕不能手下留情,否則就穿幫
啦!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突聞一聲狂喝:「萬相俱滅!」
隨著喝聲,小天身如流星飛墜,人未落地,已凌空雙掌齊發,轟向杖巳擊向小仙的龍婆
婆。
龍婆婆既老成精,一看小天出手,就識出並非萬相俱滅,而是虛張聲勢。
因為以他來的方向和距離,如果貿然施展那罕世奇功,小仙就首當其衝。
尤其,萬一龍婆婆不甘示弱,以龍氏七絕迎敵,極可能是兩敗俱傷,甚至同歸於盡的局
面。
單憑這一點,便可確定,小天絕不會輕易以萬相俱滅出手。
心念飛轉,龍婆婆當機立斷,故作吃驚地急收龍頭扔杖,暴退兩丈有餘。
這九九高齡的老大婆,身法竟然矯捷絕倫突然拔身而起,凌空一個鷂子翻身,利用身形
急墜之勢,直向數丈外的大廳射去。
小天顧不得那邊,急忙扶起小仙:「兄弟,你-------」
「雞婆!」
小仙用力將他的手甩開,直向大廳掠去。
小天一怔,不知及時趕來搶救,又有哪點不對?
他哪裡知道,這一老一小是串通的,當然是表錯情了,不是雞婆是什麼?
小仙尚未趕到,龍婆婆已射入大廳。
廳內的弓箭手雖嚴陣以待,卻未料到龍婆婆會有這一著,以致錯手不及,驚亂成一片。
闖入的龍婆婆如同一陣旋風,杖影翻飛橫掃,血光四起,驚叫慘呼之聲不絕。
但是,仇虎竟不在廳內。
花公子、烏瑪也不見人影。
等小仙隨後衝入,龍婆婆已突襲成功,剩下的十幾名弓箭手,一個個已驚得魂不附體,
伏在地上連聲求饒。
龍婆婆喝問道:「仇虎呢?」
沒有人回話。
小仙眼光一掃。認出倒在一旁,頭破血流的正是沙榮,上前一把將他提起,聲色俱厲
道:「說,仇虎躲到哪裡去了?」
沙榮強忍住傷痛,怯生生道:「他,他們進了秘室……」
「金庫?」
小仙追問一句。
沙榮點頭道:「是的……」
龍婆婆轉身過來問道:「花公子呢?」
沙榮道:「花公子押著那個小苗女,跟仇老大一起進了秘室……」
龍婆婆詫異道:「花公子斷了一條手臂,怎麼……」
小仙突向牆角一指,叫道:「老太婆,你看!」
龍婆婆轉臉一看,只見一名壯漢昏死地上,斷了一條手臂,身上穿的華服,正是花公子
今天穿的。
「好哇!」龍婆婆頓時恍然大悟,怒聲道:「原來是苦肉計?」
小仙氣憤道:「老太婆,現在你相信了吧,那混小子根本不是個玩意,到現在還跟仇虎
狼狽為奸,一個鼻孔出氣吶!」
龍婆婆怒不可遏,向沙榮喝問道:「秘室在何處?」
沙榮不敢隱瞞,指指那正中的大方桌說道:「移開那張大桌,下面就是秘密的入
口……」
不待他說完,龍婆婆已過去掄起一杖,將大方桌砸得四分五裂,支離破碎。
果然,大方桌一擊碎,便露出地上一塊七八尺見方的大鐵板,四角裝有大鐵環,便於抬
起移動鐵板之用。
不消說,鐵板下的洞口,即是秘室出人之門。
龍婆婆迫不及待,以枴杖伸入鐵環,猛然用力一挑,那塊重達數百斤的厚重鐵板,竟然
被她挑起掀開。
老太婆的功力確實驚人,一點都不是蓋的。
小仙急忙放開沙榮,趕過來一看,果見洞口下是一秘室,由石級下去,但面積不過丈許
寬。兩丈多深,哪能當做金庫。
更重要的,空空蕩蕩,不見一個人影。
小仙急道:「這大概是玄關,一定另有門路,通達裡面的金庫!」
龍婆婆微微一點頭,自恃武功蓋世,毫不在乎下面可能設有機關埋伏,說聲:「跟我
來!」便縱身而下。
小仙剛要縱身,被小天趕來一把拉住,詫異地說道:「兄弟,你怎麼跟老太婆搞在一起
了?」
「不可以嗎?」
小仙悻悻然地朝他眼皮一翻。
小天茫然道:「剛才你們不是在拚命,差一點……」
小仙嗔聲斥道:「都是你這雞婆,把咱們好好一台戲給攪和了。」
小天更莫名其妙道:「怎麼?反而怪我攪和?那你們是-----」
小仙無暇解釋,冷哼一聲,縱身落下洞口。
小天尚需監視那十幾名弓箭手,只好留在地面上,以防萬一。
這時龍婆婆正在查看,玄機盡頭一道厚重鐵門,自言自語道:「奇怪,這裡面密不通
風,如果不是另有氣孔,人在裡面豈不是要悶死。」
小仙上前道:「打開鐵門,進去一看不就知道了?」
龍婆婆微微把頭一點,掄杖便向鐵門擊去。
鐵門上發出重擊聲,聽出它的厚重堅實,以龍婆婆的深厚功力,一杖擊去,竟然紋風不
動,絲毫無損。
「哼,我倒不信砸不開它。」
龍婆婆火冒三丈,運足真力,雙手舉杖連向鐵門猛搗。
「咚咚咚……」一連好幾聲巨響,震得石屑塵土紛紛飛落,鐵門依然故我,絲毫無損。
小仙急道:「老太婆,你想讓上面震塌下來,把咱們兩個活埋呀?」
龍婆婆怒聲道:「我倒真想把那不長進的畜性,活埋在裡面,省得他丟人現眼。」千萬
使不得,千萬使不得!」小仙勸阻道:「那混小子死不足惜,我還有朋友,那個小苗女也在
裡面吶!」
龍婆婆鐵青著臉道:「好,那我就守住這道鐵門,看他們能在裡面躲多久?」
小仙不置可否地笑笑,逕自走近去察看鐵門四周,發現門寬僅三尺許,高度不及五尺,
必須低下頭方始能通過,而整個秘室,則深入地下達一丈忙七八深度,且四壁均為巨大的石
磚砌成。
她也突然想到,如果裡面沒有另設通氣孔,當作金庫可以,人則非悶死不可。
或許------
小仙若有所悟,急以泣血金匕運足真力斬向鐵門。
果然是斬金斷玉,削鐵如泥的神兵,一刀斬入鐵門數寸,似已洞穿。
小仙喜出望外,急向龍婆婆招呼道:「老太婆,你的功力深厚,用這個試試!」隨即撥
出金匕,遞交給龍婆婆。
老太婆接刀花於,運足十成真力,連連斬向鐵門,哪消幾下,數寸的鐵板,已被斬削出
一個海碗大小的缺口。
「加油!加油!」
小仙在一旁振奮地嚷著。
龍婆婆再連斬數刀,缺口加大,伸手入內已可摸到門後的橫閘,也是鋼鐵打造。
「小心啊!」小仙惟恐躲在裡面的仇虎,出其不意地向龍婆婆暗算,猝施毒手。
龍婆婆卻毫不在乎,伸手提起門閘,猛地向裡一推,門便應手而開。
砰地一聲,龍婆婆飛起一腳,將鐵門踢得整個洞開,同時左手持刀,右手握杖,准奮隨
時出手迎敵。
結果出意料之外。裡面一片漆黑,卻是毫無動靜。
龍婆婆功力深厚,運起夜視目力,定神問裡面一看,失聲叫道:「不是金庫,是條通道
啊!」
小仙驚詫道:「哦!那他們已經逃出去啦!快追!」
龍婆婆回身將金匕向她遞過去道:「小娃兒,以後千萬要記住,如此珍貴的兵器,絕不
可輕易離手,尤其是交給似敵似友的人,要知人心難測,想要這件神兵的人大有人在,如果
老身見獵心動,此刻你非但保不住泣血金匕,連小命都難保了。」
小仙暗自一驚,退後一步道:「老太婆,你……」
龍婆婆笑道:「幸好老身對這件神兵毫無興趣,你不用害怕,這才是正點啊!」
小仙尷尬地笑笑,揉揉鼻子,接過金匕說道:「老太婆,你很上路,這才叫正點啊!」
龍婆婆置之一笑,忽問道:「小娃兒,我好像聽你說,這裡面是金庫。」
「是啊!」小仙道:「是段瑛大姐告訴我們的,仇虎早年在這裡發現金礦,再回中原去
招兵買馬,帶來一大批人,利用詐賭,使苗人賭得把人都抵押給他,被迫終年替他採礦,他
把提煉的純金就藏在此地。」
龍婆婆詫然道:「哦!段瑛怎會知道的?」
小仙這才想起,段瑛在龍婆婆面前,並未說明曾遭仇虎殺夫辱身的事,遂道:「說來話
長,咱們先去抓仇虎吧!」
龍婆婆剛把頭一點,突聞小天在洞口上大聲問道:「兄弟,上面屋子都差點震塌了,你
們在下面搞什麼飛機,是不是藏金太多,看得眼花繚亂,捨不得上來啦!」
小仙應道:「多得搬不動了,你還不快下來幫忙。」
「我來也……」
小天縱身而下,卻見小仙在吃吃地發笑,心知受了騙,故意眼光四下搜索道:「黃金在
哪裡?黃金在哪裡?」
小仙謔笑道:「財迷心竅,上面擺平了?」
小天伸出右手食指,搖晃著:「這個比安眠藥都管用,連催眠曲都不必唱,他們就全都
乖乖地瞪著啦!」
小仙心知那批弓箭手,全被點了昏穴制住,不禁讚道:「對,哥們,能不殺就放他們一
條生路,咱們要找的是罪魁禍首。」
小天向洞開的鐵門裡一看,問道:「這哪是金庫?分明是通道嘛,通到哪裡?」
小仙道:「大概通往金庫吧!」
龍婆婆已不耐煩地說道:「你們慢慢聊吧,老身可要闖進去抓人了,諒他們無路可逃!」
小天卻不以為然的說道:「不見得,如果通道的那一頭,有個出口,他們恐怕早
就……」
小仙被他一語提醒,若有所悟道:「對,看情形這條通道盡頭,除非真是金庫,否則就
是秘密出口。」
龍婆婆一聽,哪敢怠慢,一馬當先就闖入了通道。
小仙和小天互望一眼,急忙緊隨在後。
通道相當深遂,彷彿通往無止境的陰曹地府。
龍婆婆怒道:「哼,仇虎果然帶著他們逃了!」
小仙沒有答腔,她心裡正在思索一個問題:仇虎怎會將沉重的金塊,藏在這麼遠?
突然間,她想出了答案:金礦開採出來,不是藏著看看過癮的,必需物盡其用,很可能
仇虎瞞著手下,暗中由他少數心腹,早就把金塊從這通道,秘密運往別處去了。
大概連八大頭目都蒙在鼓裡,以為金塊藏進了金庫,將來可以分到幾塊,下半輩子就不
用愁了。
卻不知這是仇虎的幌子,利用黃金為餌,誘使這批亡命之徒,死心塌地為他出力賣命,
哪知黃金已偷運出苗嶺。
這傢伙還真不簡單,居然也會明修棧道,暗渡陳倉。
小天聽小仙怒哼一聲,不禁輕聲問道:「兄弟,你哼個什麼勁兒?」
小仙無暇說明自己的判斷,揉揉鼻子道:「空氣不流通,我的鼻子養養的不能清理一下
嗎?」
小天碰了個軟釘子,不便再追問。
龍婆婆這時似在計算距離,怒道:「從入門到這裡,已有幾十丈遠,再往前走可能就出
了大寨。」
小仙接道:「既然確定是秘密通道,出口自然是在大寨外,否則不成了老鼠打洞,光在
自己窩裡轉。」
龍婆婆微微點了下頭,繼續向前疾走。
通道裡陰暗潮濕,毫無光源,幾乎伸手不見五指,全憑龍婆婆以夜視眼力來領頭帶路。
老太婆似已吃了秤陀鐵了心,非追上仇虎和花公子不可。
又走出數十丈,突然遙見一絲光亮。
龍婆婆振奮道:「前面就到出口了。」
小仙和小天也大為振奮,緊隨在龍婆婆身後,急向光亮處奔去。
哪知,就在一老二小奔進洞口時,轟隆隆一陣巨響,如同天崩地裂,無數巨大的山石,
以排山倒海,萬馬奔騰之勢滾動而來,封死了整個出口。
哇塞!
哇塞塞!
好驚人的聲勢,好駭人的景象,滾動而下的山石,如同千軍萬馬飛騰狂奔,聲震四野,
遠傳數里,彷彿整座山峰崩塌下來。
轟轟轟,隆隆隆之聲不絕於耳,帶起漫天塵土,飛沙走石,足足延續將近一盞熱茶時
間,始塵落埃定,逐漸恢復了平靜。
洞口已被堆積如小丘的山石封死,通道內一片漆黑,沒有絲毫聲息和動靜。
一老二小全遇難了!
答案是否定的。
憑龍婆婆,小仙和小天的應變能力,且後面尚有那麼長的退路,絕不叮能……
如果說三人之中,誰有心臟病的話。被這一嚇,倒真可能心臟病發作。
好在他們心臟沒問題,不至於發生這種情況。
不過,這突如其米的巨變,還真有點嚇人。
黑暗中,首先聽得龍婆婆發問:「兩個小娃兒,你們都沒事吧?」
小天應道:「咱們很好,老太婆,你還記得咱們,證明你還很清醒,沒有嚇呆。」
這回小仙沒有搶著當發言人,主要是被小天緊緊摟著,使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剛才巨響一起,小天便情知有異,急將走在前面的小仙往後一拖,由於用力過猛,兩個
人失去平衡,撞跌作一堆。
小天不知是無意的,還是趁機吃互腐,雙臂向小仙一環抱,不但摟得緊緊,而且雙手正
按在她胸前。
這小子居然也會揩油。
小仙難得安靜,當她沉默時,表示是在傷腦筋,想歪主意。
此刻有龍婆婆在場,她不便發作,只有小小吃點暗虧,思索如何向小天討回公道。
這時龍婆婆一躍而起,怒聲道:「哼,仇虎這一著夠厲害,可惜時間配合得差了些,應
該等咱們剛出洞口時發動,咱們就來不及退回了。」
小天暗自慶幸道:「鴨米豆腐,咱們是大難不死,必有後福,老太婆,你可知咱們現在
是在何處?」
龍婆婆久居苗疆,不僅對整個苗嶺的山勢地形瞭若指掌,甚至連一草一木都清清楚楚的。
她略一沉吟道:「大概這出口是在狹谷右峰外,穿過一片森林,即是龍頭河上游的河
邊,對,咱們要快設法出去,否則他們由水路,乘船順河而下。那就追不上啦。」
小天這時才覺出,小仙難得如此安靜,不禁暗覺詫異,輕聲急問道:「兄弟,你沒事
吧?」
小仙閒閒:「我好得很。」
小天笑道:「我還以為你嚇呆了呢?」「笑話!」小仙道:「我清楚得很,恐怕你自己
倒是有點嚇糊塗了,也許是大智若愚吧!」
小天一時末能會意出,她的話中有話,楞頭楞腦道:「我?我沒有呀!」
小仙嗔道:「那就好,現在你可以站起來了,如果方便的話,順便把你的手帶回去,好
讓我站起來。」
小天這才發覺,自己的手還在人家胸前,急忙放開她道:「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
意的……」
小仙二顆白果眼道:「當然,當然,你只不過是嚇糊塗了,分不出那雙手是誰的!」「
小天尷尬地笑笑,好在黑暗中看不到他面紅耳赤。
龍婆婆以杖敲擊封死洞口的山石一陣,忽問道:「小娃兒,你們可想出什麼主意可以出
去汀
小仙挺身跳起,回頭斜了小天一眼,才走上前道:「要出去還不簡單,往回走就成了。」
龍婆婆道:「我說的是從這個洞口出去。」
小仙故意道:「那也不難,我那哥們的萬相俱滅掌力一發,堵在洞口的山石,保證清清
溜溜。」
小天癟聲:「兄弟,你開什麼玩笑?我要有這麼大的本事,可以去幫愚公他老哥移山
了。」
龍婆婆接口道:「不錯,方才老身以杖敲擊,聽回聲辨出,洞口外的山石相當多,萬相
俱滅很難轟得動它。況且,洞壁也承受不起如此強大震力,很可能把洞內震塌,那咱們就更
出不去了。」
小仙著急道:「媽媽咪呀!那咱們沒戲可唱啦?」
龍婆婆道:「老身倒想出個主意,不妨一試,但是否能成功,卻沒有絕對把握。」
小仙迫不及待道:「現在死馬也得當成活馬醫了,快說吧,你有什麼餿主意?」
龍婆婆從容道:「老身這個餿主意,確實餿得不能再餿了,不過,除此之外,若是我們
三人中任何一人單獨的力量,都不可能成功……」
小仙何等聰明,即時若有所悟道:「我明白了,你是打算合咱們三人之力,來個通力合
作?」「不錯!」龍婆婆道:「由他在最前面,以雙手推在封住洞口的山石上,你居中,用
雙手抵住他背後,老身墊後按住你,我叫一二三,你我同時以十成功力傳向他。」
如此一來,他就等於具有三人的功力了,但施展萬相俱滅時,雙手絕不能離開抵住的山
石,以免發生強大震力,整個山洞將被震垮,反而弄巧成拙。」
小仙振奮道:「好極了,咱們說幹就幹。」
小天謹慎地問道:「老太婆,你認為這樣能把封死洞口的山石推開?」
龍婆婆笑道:「誰要你推,只是利用傳音入密同樣原理,集咱們三人的功力,將真力傳
至洞口外最下面的山石,若能把它震碎,堆集在上面的山石便會塌下,只要露出可容通過的
空隙,咱們就可以出去了。」
小天歡聲道:「好主意,咱們來試試吧!」
於是。老少三人各就各位。
龍婆婆叮嚀小天道:「小娃兒,千萬記住,施展萬相俱滅神功時,雙手絕不可離開抵住
的山石。」
小天應道:「知道啦,來吧!」
龍婆婆運足十成功力,雙掌緊按花小仙背心上,數道:「一,二,三。」
三字剛出口,只聽三人同時發出沉喝,真力驟發。
沒有絲毫聲息,也沒有動靜,更沒有驚天動地的震撼。
但只有小天感覺得出,三人匯聚成的一股強大真力,正緩緩推進……
突然,石破天驚的一聲巨響之後,隆隆之聲不絕。
龍婆婆忽叫道:「快退!」
三人同時卸去真力,向後一個倒縱,暴退數丈。
這回小仙退得既快又遠,絕不讓小天近身,以免又被他趁機佔便宜。
果然不出龍婆婆所料,洞口最下面的山石,被萬相俱滅神功震碎,堆積在上面的山石便
告崩塌,整個塌了下來。
頓時,又是隆隆之聲不絕,漫天飛沙走石,如同排山倒海,萬馬奔騰,
一大推出石和泥土,似傾倒般衝進了洞內。
幸而三人及時暴退數丈,未被擊倒壓傷。
隆隆巨響尚未止息,洞口上方已射入一片光亮。
這真是最可愛的陽光。
小仙喜出望外,興奮地大叫道:「嗚呼……咱們成功啦!」
她的行動比誰都快,也不管山石是否仍在繼續崩塌,掠身就向露出的缺口衝出。
小天急叫道:「當心!」同時縱身而起。
山石果然尚未落定,小仙腳下一滑,頓時失去平衡,身不由己地一個仰面倒栽。
小天及時趕至,雙臂急張,將她接了個正著。
他爺爺的,又被他趁機佔便宜了。
不過,這回小天很有分寸,雙手絕不敢侵犯禁地,而且很快就把小仙放下。
「兄弟,保重啊!」小天覺得這個護花使者,實在不大好當,隨時隨地都得為她提心吊
膽。
少仙故意嗔聲道:「你說我好重?」這是存心找碴。
小天尚未及開口,龍婆婆已掠身而起,從露出的缺口射出,等於替他解了圍。
但這簡直是向小仙示威嘛!
她哪甘示弱,冷哼一聲,依樣畫葫蘆,也跟著從缺口射身而出。
小天哪敢怠慢,緊隨著射出洞外。
三人齊向洞口上方看去,發現封死洞口的山石,竟是從十餘丈高處滾落下來。
很顯然地可以看出,這一大堆出石,是預置於洞口上方的斜坡處,堆砌在適當位置,只
需抽去阻擋之物,或是集多人之力推動,即告崩塌滾落,正好將下方的洞口封死。
由此叫見兄,仇虎這隻大猩猩竟是粗中有細,還真不簡單吶!
小仙不禁砸舌道:「他爺爺的,仇虎這傢伙像有先見之明,算準了今天咱們會從秘道追
來,早就準備了一大堆石頭,阻擋咱們的追路呢?」
龍婆婆道:「他倒不是為咱們準備的,大概心裡有鬼,做了什麼虧心事,擔心遲早有一
天會被他的手下發現,引起眾怒,所以事先留了這條退路,必要時溜之大吉。」
小天道:「不錯,這傢伙大概早就把黃金,利用這條秘道,菏偷運出了苗嶺,除了他的
心腹之外,其他人都蒙在鼓裡,以為黃金都藏進了金庫。」
龍婆婆茫然道:「你們說什麼黃金?」
小仙急切道:「現在趕快追他們要緊,以後你問段瑛大姐,一切就知道了。」
龍婆婆把頭一點,眼光向四下一打量,發現跟她的估計完全相符,整條秘道是從大寨內
地下,偽裝的金庫鐵門後,一直挖向狹谷,穿過山壁下方,通到出口為止。
而這個出口,位置是在懸崖絕壁之下,極為隱蔽,不易被人發現,工程實在相當艱巨浩
大。
而且十餘丈外,即是一片森林,形成天然屏障。
但龍婆婆知道,穿過森林,不遠就是龍頭河上游的河邊了。
「快!」龍婆婆疾喝一聲,人已向森林掠去。
小仙和小天哪敢怠慢,雙雙急起直追。
一老二小闖入林內,便發現一條人工拓出的幽徑,地上留有不少雜亂蹄印及輪痕,顯見
仇虎隨時準備逃亡,林內一直備有有車馬及心腹手下待命。
尤其輪痕有新有舊,從深度可以看出,馬車載重不輕,顯然載運的是大批金塊。
仇虎既然安排如此周密,且準備隨時放棄虎穴,自然會在河邊備有船隻待命,總不可能
臨渴掘井,臨時才去找船吧?
如果讓他們上了船,那就傷腦筋啦!
段瑛以震天雷驚退追兵後,即領著數百男女苗人。浩浩蕩蕩逃出狹谷。
她按照當年逃命的路徑,直奔河邊。
只要找到河邊,那數百男女苗人便認識路,順著河流往下流走,到達龍頭河。她就可以
回去報當年殺夫受辱之仇。
幸好一路未再遇上追兵,順利逃出山區,河邊遙遙在望。
她為了安全起見,決定將大批苗人留在山邊,獨自先去察看一下河邊的情況。
想不到在荒涼偏僻的河邊,居然泊著一艘大船。
段瑛正暗覺詫異,為何船上不見一個人影,附近亦無人看守,突然遙見幾名壯漢,從林
內飛馬直奔河邊。
為首的壯漢末近,已振聲間船上招呼道:「老大來啦!大家快準備開船。」
不見人影的大船上,聞聲頓時冒出了幾名漢子,急急放下跳板,忙碌起來。
段瑛猛然一怔,心知這一帶仍屬虎穴勢力範圍,所謂的老大,除了仇虎還會是誰?
念猶未了,林內傳來一陣急促蹄聲及車輪滾滾,接著湧出二三十名壯漢,護著四輪雙馬
車直奔河邊。
段瑛看在眼裡,不禁暗覺詫異,莫非小天和小仙巳攻破虎穴大寨,仇虎不敵,領了殘兵
敗將打算逃走?
不消說,他們必是從什麼秘道逃出來的,否則小天和小仙必會追來。
要報殺夫大受辱之仇,豈能失之交臂?
她當機立斷,仗著尚有一枚震天雷,顧不得仇虎人多勢眾,決心來個孤注一擲。
為了先發制人,她急忙取出震天雷火折子,先將引信點燃,直朝湧出森林的大批人馬掠
去。
手一揚,震天雷迎面擲向來人。
轟然一聲巨響,威力驚人的震天雷爆炸開來。
那二三十名壯漢,被炸得血肉橫飛,非死即傷,而四輛馬車中,最前的一輛首當其衝,
也被炸得馬倒車翻。
後面的三輛馬蘋收勢不及,衝撞作一堆。
飛沙走石,濃煙瀰漫中,只見人仰馬翻,慘叫驚呼之聲不絕,驚亂成一片。
首當其衝的馬車裡,跌出七八名花枝招展的女人,其中包括甜甜、蜜蜜、酸酸、辣辣五
味雜陳,一個個花容失色,摔得鼻青臉腫,頭破血流。
後面的三輛雖末翻倒,也是災情慘重,尤其趕車的漢子,飛跌出四五丈遠,伏地不起。
其中一輛車廂裡,霍地跳出身披黑色大襖,手握虎頭鈾錘的特大號壯漢,正是那隻大猩
猩仇虎。
他眼光一掃,目睹傷亡慘重,正自驚怒交加,突聞仍未消散的濃煙中,一個憤怒的女人
聲音道:「姓仇的,納命來吧!」
仇虎暗自一怔,怒問道:「你是誰?」
段瑛穿過濃煙,射身而出,恨聲道:「姓仇的,難道不認識我了嗎?」
仇虎定神一看,驚詫道:「你沒死?」
段瑛狂笑一聲道:「你沒有想到吧?我非但未死,今天還要親手殺了你這人面獸心的無
恥之徒!」
仇虎獰聲道:「嘿嘿,當年你能逃過一死,是閻王爺不收你這賤人,如今他不收也不
成,因為你這賤人早在生死簿上掛了號。」
段瑛滿臉殺機,兩眼發紅,幾乎噴出火焰來。
她當年被藥酒迷昏,失身於仇虎,忍辱偷生,為的是決心伺機報殺夫受辱之仇。
好不容易等到機會,卻功敗垂成,未能得手,若非命不該絕,沒喪命在虎穴,也要被洪
水淹斃。
此刻仇人見面,分外眼紅,哪容仇虎多活一分一秒,只見她疾喝一聲,劍及履及,揮劍
直向目標刺去。
仇虎根本未將她看在眼裡,連大襖都懶得脫,從容不迫地站立原地,直等劍已刺到面
前,才出手如電,掄起短錘砸向來劍。
當地一聲金鐵交鳴,火光四射,段瑛被震得虎口發麻,長劍幾乎脫手,心裡不由地一驚。
她料不到仇虎的功力,較數年前突飛猛進,不可同日可語。
仇虎也被震退半步,同樣感到吃驚,這一招撥雲見日,居然未將她的劍震飛?
說時遲,那時快,段瑛橫跨一大步,劍交左手,揉身欺近仇虎右側,迅疾無比地刺出一
劍。
仇虎簡直無法相信,當年委屈求全,忍辱偷生,任由侮辱,視同玩物的段瑛,如今竟然
脫胎換骨,判若兩人。
但是,想到她這些年來,很可能是投身在龍潭,為龍老太婆收容,能有這等身手,也就
不足為奇了。
就憑段瑛能硬拚剛才那一招,已使仇虎對她不得不刮目相看,當下哪敢掉以輕心,急忙
拔身而起,避開段瑛凌厲絕倫的一劍。
凌空一個斜撲,仇虎已掠上車頂,抖開礙手礙腳的大襖,搭在左臂上。
他這副自以為很性感,其實很感冒,而且有傷風化的德性,曾讓小仙看了臉紅,幾乎不
敢正視。
段瑛卻不同,她在忍辱偷生的那段日子裡,仇虎的什麼醜態都見識過,此刻一心一意要
報仇,別說是他身上還保留了一條丁字褲,即使是一絲不掛,她也毫不在乎,照殺不誤。
這時大船上的十幾名漢子,眼見那二三十人被炸得血肉橫飛,非死即傷,無不驚得目瞪
口呆。
及見仇虎已親自跟段瑛交手,他們才想到,哪能留在河邊看熱鬧,急忙衝過來支援。
段瑛惟恐寡不敵眾,情急生智,急將手向懷裡一伸,虛張聲勢地威脅道:「不怕死的就
來吧!」
那些漢子已見識了震天雷的威力,以為她又要掏出那玩意兒,果然嚇得趔趄不前了。
其實,小仙只交給她兩枚震天雷,哪還有剩貨,完全是嚇人的。
連站在車頂上的仇虎,也被她唬住了,大聲威脅:「花公子就在馬車裡,不怕把他炸
死,你儘管把把玩意兒擲過來吧!」
段瑛暗自一怔,心想:「花公子怎會跟他一起逃走?」
念猶未了,車廂裡已傳出花公子的喝聲:「段姑娘,你還不快棄劍投降。」
既然虛張聲勢,把支援的那批漢子唬住了,她索性也唬唬這小子:「花公子,你最好快
離開馬車,別趟這個渾水,否則連你一起炸死。」
車內的花公子驚怒交加道:「賤婢,你敢-------」
如果段瑛還有震天雷,她倒真沒什麼不敢的,只可惜兩枚震天雷已用完。情急之下,她
把心一橫,突然掠身直射車頂上的仇虎,掄劍猛刺。
這一劍來勢凌厲無比,且是奮不顧身,決心同歸於盡的拚命一擊,仇虎雖自恃功力較她
深厚,硬接這一劍應無問題。
但他擔心,段瑛欲以震天雷,跟他來個同歸於盡,那他可划不來。
這女人不要命,他可犯不著,是以不待段瑛近身,己一個倒躥,躍下車頂,急向那批驚
得不知所措的漢子喝道:「上船!」

runonetime 2010-04-08 02:05 AM

第三十五章 講古

仇虎這家夥還真拿得起,放得下,居然不顧那些如花似玉的女郎,以及車內的花公子和
烏瑪,尚有不少金銀財寶,只顧登船逃走。
不過,話說回來,他這才是聰明人,值此生死關頭,要能留得青山在,才不愁沒柴燒,
此刻最重要的是保命啊!
更何況,他這些年來,早就陸陸續續,將一批批的黃金,偷運出苗區,送進了楊國舅
(楊貴姐的老哥楊國忠)府中藏起來,準備日後買官之用。
楊國舅已答應,將來保薦他弄個大將軍干干,那多神氣威風,何必跟這女人玩命?
尤其,現在己經穿幫,縱然段瑛要不了他的命,虎穴那批為他賣命的人,也絕不會輕易
甘休。
所以說,識時務者為俊傑,仇虎雖不是俊傑的料,卻很識時務,他能當機立斷,決定三
十六計,走為上策,確實非常人所能及的。
那批守船的漢子,以及被炸傷尚能行動的漢子,一見仇虎直奔河邊大船,哪敢怠慢,忙
不迭跟這拔腳飛奔。
摔得鼻青臉腫,頭破血流的甜甜、蜜蜜、酸酸、辣辣等幾個女人,一面帶跌帶爬地急
追,一面大叫:「仇老大,等等我們-------」
「帶我們走啊……」
後面衝撞在一起的兩部馬車裡,也擠出二三十個花枝招展的女人,紛紛跳下車,各自提
著細軟跟著狂奔,又喊又叫地亂成一片,如同被猛虎追來似的。
只有花公子傻了眼,想不到仇虎會棄他而去,使他仍在車廂裡,負責挾持著烏瑪,一時
茫然不知所措。
段瑛卻是什麼也不管,認定了目標就是仇虎。
她孤注一擲的一劍落空,眼看仇虎直奔河邊,哪能容他登船逃走,嬌叱一聲:「哪裡
走!」
段瑛突然施展御風踩雲身法,身如鳥飛兔走,好似腳不沾地,直向河邊追去。
幾乎是同時,仇虎掠上大船,段瑛也落足船頭。
仇虎這一驚非同小可,想不到段瑛的御風踩雲身法,竟然遠在花公子之上,這時她只要
一揚手,就可擲出那威力驚人的震天雷。
念猶末了,段瑛已怒喝道:「仇虎,你逃不了的,認命吧!」
仇虎強自鎮定道:「段瑛,事情早已過了那麼多年,何必還放在心裡,常言說得好,冤
家宜解不宜結,當年我不擇手段,出此下策、還不都是為了喜歡你,愛你……」
「放屁!」
段瑛火大:「你這喪心病狂之徒,還配談什麼愛,拿命來吧!」
疾地,她兩肩一晃,揉身欺近仇虎不足三尺距離,掄劍一招三式刺出。
仇虎已看出段瑛矢志報仇,不惜同歸於盡,惟恐她情急拚命,擲出威力強大的震天雷,
必定落個船毀人亡,大家一起完蛋。
他可捨不得死,大將軍的瘸尚未過吶!
「段瑛!"仇虎一個倒縱,跳上船舷:「你能不能容我說幾句話?」
段瑛怒斥道:「你還有什麼話可說?拿命來!」
她已形同瘋狂,奮不顧身挺劍猛向船舷上的仇虎射去。
仇虎再一個縱身倒翻,雙足剛落地,段瑛也同時如影隨形而至。
她的御風踩雲身法,要比得自家傳的花公子,高出不可以以道里計。
東海狂龍若死而有知,非氣得活過來再死一次不可。
段瑛劍及履及,再一劍刺向仇虎心窩。
仇虎揮錘急封門戶,盪開來劍的同時,人已暴退兩丈,惟恐段瑛的震天雷出手擲來。
小仙若是多給她一枚,那該有多好。
可惜小仙只剩下兩枚震天雷,全給了她,否則她不賞給仇虎,難道還留著,帶回去做紀
念品不成?
仇虎何等老奸巨滑,他見段瑛一味拚命猛攻,伸入懷裡的手,始終未取出震天雷來,便
已覺出事有蹊蹺。
她既矢志報仇,甚至不惜同歸於盡,還會捨不得一枚震天雷?
那真是愛說笑了,除非她根本沒有震天雷了,手才掏不出來。
仇虎不敢冒險,仍然跟她保持距離,以策安全,是以在揮錘將劍盪開時,立即暴退兩丈。
段瑛連連猛攻均未得手,眼見那些男男女女,已向河邊奔近,情急之下,只有挺劍奮力
問仇虎撲去。
突然間。仇虎如夢初醒,確定段瑛是在虛張聲勢,根本沒有震天雷了。
他是根據段瑛的體型判斷,獲得的答案。
當年仇虎身為父執輩,為了將段瑛據為己有,不惜以藥酒迷昏這對年輕夫婦,再向馬盛
飛猝下毒手,就是她那誘人身材惹的禍。
段瑛雖美,並非傾國傾城,絕世無雙,美得冒泡的那種女人,但是,她的身材之美好,
卻是任何男人見了都會動心,為之神魂顛倒,想人非非的。
偏偏,仇虎又是個酒色之徒,怎能不垂涎欲滴?
他第一眼見到段瑛,就被她裹著緊身勁裝,曲線玲瓏剔透的身材所吸引,可惜,她已身
為人婦,是人家的老婆。
乾脆眼不見為淨倒也罷了,偏偏又每天都要見面,使仇虎看在眼裡,真是心養養的難受。
那一段日子,仇虎終日心神不寧,幾乎做夢都夢見到段瑛那誘人的身體。
終於,他痛下決心,決定橫刀奪愛。
就在段瑛歡度二十歲生日那晚,仇虎採取了行動,終於將這位令他發狂的女人據為已有。
他費了這麼大的勁,才把段瑛弄到手中。為的就是欣賞她的身材,如今已毫無顧忌,哪
還不看個飽、看個夠。
所以段瑛從頭到腳,每一寸每一分,仇虎都欣賞了不知多少遍,甚至汗毛有多少根,他
都數得清清楚楚。
此刻她身上如果藏有震天雷,即使只有雞蛋大小,他也看得出來。
因此他敢打包票,段瑛是在唬人,否則早就不客氣啦!
既已確定她沒有震天雷了,仇虎頓覺膽大氣壯,狂笑道:「段瑛,我看你還是乖乖地跟
我去做將軍夫人吧!」
段瑛已疾撲而至,奮起全力,挺劍猛刺仇虎心窩。
仇虎不再顧忌,虎頭短錘迎著來劍橫砸。
當地一聲金鐵交鳴,火星四濺。
段瑛的劍震飛了,不禁失聲驚呼:「啊……」
仇虎趁機欺身猛進,出手毫不留情,虎頭短錘向前一遞,戳進了段瑛的胸膛。
「啊……"段瑛這一聲不是驚呼,而是慘叫。
仇虎卻將虎頭短錘往橫一帶,虎口中四隻突出的尖銳利牙,竟連著噴射一大片鮮血的胸
襟和肚兒,將她胸膛撕裂開來。
就在段瑛斃命前的一剎那,她憑著最後的意志,飛起一腳,猛然踢向仇虎兩胯之間的命
根子。
「哇……"這是仇虎發出的淒厲慘叫。
兩個人幾乎是同時倒下,氣絕而亡。
奔近的男男女女,眼見雙方同歸於盡,驚得魂飛天外,一個個全都楞在當場,呆若木雞。
這一來,頓成群龍無首的局面。
樹倒糊孫散,那批仇虎的心腹手下,.原是亡命之徒,一見當家的完蛋了,在意念一閃
之間,突然想到了各奔前程。
他奶奶的,搶啊!
一個人開頭動手搶了,其他人立即跟進,搶的對象自然是那些女人,包括甜甜、蜜蜜、
酸酸、辣辣在內。
搶的目標,便是她們倉皇跟著仇虎,逃出大寨時攜帶的細軟,包袱裡全是值錢的玩意兒。
她們哪會想到,靠山仇虎一倒,這批亡命之徒頓成洪水猛獸。
於是,驚叫、呼救、叱罵聲再度使河邊熱鬧起來。
有人突發異想,大聲提議道:「把這些娘們帶走,準可賣上個好價錢呢!」
立即有人附和道:「對,不賣留著自己享用也不賴呀!」
大家一聽,不但錢財,連人也爭奪起來了。
正當這批男男女女,追逐、奔逃、驚叫與狂笑交織成一片,如同在玩老鷹抓小雞遊戲
時,從森林裡射出一老二小。
來人正是龍婆婆、小仙和小天。
他們只瞥了人仰、馬翻、車倒的混戰場面一眼,心知是段瑛以震天雷造成的成績,發現
河邊正熱鬧,無暇查看馬車裡是否尚有人,便直奔河邊而來。
「呀呼……」
小仙和小天又發出那怪叫,表示他們來也。
河邊負責守船,及密林中看守車馬的數十人,等於是仇虎心腹中的心腹,也是他的一支
伏兵。
這批人從不在虎穴露面,只負責從秘道中偷運黃金,是以小仙和小天攻入大寨時,他們
並未在場,不清楚兩個小鬼的來頭。
而仇虎緊急撤退,決心放棄虎穴時,僅有十來個心腹知道這臨時決定,奉命召集所有要
帶走的女子,由秘道進入大廳,佯作避入金庫,其實是從後門的地道隨仇虎逃走。
偏是這些人遇上段瑛,被震天雷炸得非死即傷,是以沒有人認識小仙和小天。
其實是仇虎死要面子,不好意思向常駐林內看守車馬的手下說明,是被兩個小鬼逼得棄
寨逃走,而形容成龍婆婆親自出馬,傾巢來犯,這樣才比較好聽些。
否則,憑人多勢眾的虎穴,被兩個十幾歲的小孩,搞得天翻地覆,那就太不像話啦!
但他們一見兩個小鬼後面,尚有個滿頭銀髮,手握龍頭枴杖的老太婆,頓時驚得魂不附
體。
「媽呀,是龍婆婆!」
那些漢子顧不得搶女人,撒腿就跑,爭先恐後登船。
一老二小剛奔近,便發現地上兩具屍體,赫然竟是仇虎和段瑛。
小仙驚得大叫:「段姐姐……」
當她衝近一看,段瑛那副慘不忍睹的死狀,使她急忙掩面轉身,正好撲向小天來個抱抱。
這回是她自動投懷入抱,怪不得人家趁機佔便宜了。
小天也為這景象,感到心酸酸,淚濕濕。
龍婆婆只瞥了兩具屍體一眼,未見花公子,便直向大船射去。
小天急道:「兄弟,快找烏瑪姑娘,再回頭來為她收屍吧!」
小仙一瞄眼,由於面向密林那邊,正好發現花公子拖著烏瑪狂奔。
「他們在那邊!"她大叫一聲,人已飛掠而去。
花公子拖著烏瑪,正向山邊狂奔,突見數百男女苗人,似潮水般湧來,不禁大吃一驚。
回頭看時,小仙和小天已追來,情急之下,突將烏瑪手臂反扭,推在身前,且以手中匕
首架在她脖子上。
小仙和小天一見烏瑪受制,只得將奔勢收住,不敢過於接近。
只聽花公子威脅叫道:「誰敢再走近一步,我就先宰了她。」小仙怒道:「他爺爺的,
仇虎已經死了,龍婆婆也親自趕來,你還不快把她放開。」
花公子把心一橫道:「反正老太婆饒不了我,一命抵一命我也賠不了本。」
烏瑪哭著驚叫道:「玉長老,救救我,救救我喲……」
小仙何嘗不想救她,可是在這種情況之下,必需投鼠忌器,哪敢輕舉妄動。
這時河邊的船上,正傳來慘叫聲不絕,顯然龍婆婆正在大開殺戒,試試龍氏七絕的威力。
小天忽道:「你放了烏瑪姑娘,咱們替你在老太婆面前說幾句好話,代你求求情,給你
一個痛改前非,改過自新的機會如何?
花公子斷然拒絕道:「你少來,老太婆絕不會聽你們的。」「笑話。」小天不服道:
「咱們硬闖長生莊,傷了龍潭不少人,她自知理虧,還不是不了了之。」
花公子癟笑道:「對在下來說,老太婆可不理虧呀!"小仙氣憤罵道:「他爺爺的,你
既然知道,老太婆待你不薄還不把刀放下。」
花公子搖頭道:「不行,我這個禍闖得太大,除非……」
小仙已按奈不住道:「除非怎樣?難道還要咱們立下保證書,保證老太婆不追究?告訴
你,門兒都沒有,除非你個屁!」
花公子把心一橫道:「那你們就休想這個小苗女活命。」
小仙火歸火,無奈烏瑪的小命在花公子手裡,她還真不敢貿然輕舉妄動。
這小子反正是豁出去了,狗急跳牆,人急拚命,他只要刀口在烏瑪脖子上一抹,小苗女
就毫無活命的機會。
小天眼看那數百男女苗人,正逐漸逼近,惟恐他們蠢動,使花公子受驚猝下毒手,急
道:「姓花的,你自己看看吧,就算咱們讓你走,你走得了嗎?」
花公子居然命令道:「你們替我開路。」
小天一怔,剛要破口大罵,突聞河邊傳來一聲巨響,如同天崩地裂,剎時火光沖天,濃
煙直上九霄。
就在這電光石火之間,小仙突施浮光掠影身法,配合沾衣十八跌,自側面一頭撞向花公
子。
花公子措手不及,被撞得撒手放開烏瑪,踉蹌跌開一旁,而小仙也收勢不住,失去平
衡,跟花公子撞跌作一堆。
「好運來也!」
小天趁機撲身過去,伸手攔腰一挾,將烏瑪帶出數丈之外。
情急拚命的花公子,揮刀就問小仙腰間猛戳,卻被小仙出手如電,一把將他手腕抓住。
「撒手!」
一聲疾喝,花公子倒真聽話,手一鬆,匕首便告墜落地上。
他倒不是想當乖寶寶,而是腕脈被小仙扣住,動彈不得啦!
小仙突襲得手,使小天趁機從花公子手中救出烏瑪,這下,她豈會易地饒了這個混小子。
她一手扣住他腕脈,另一隻手就僻僻啪啪,一連狠狠給他一十七八個耳光。
花公子被摑得鬼喊鬼叫,兩頰就像經過「小針美容」,打了"肉素"似的,突然「豐滿"
起來,而且紅紅的,如同擦了女人用胭脂。
正在這時龍婆婆好似從天而降,落身在他們面前。
老太婆鐵青著臉,非但未加阻止反而怒聲道:「打,替我重重地,狠狠地打!」
「沒問題!」小仙應了一聲,出手更重,摑得花公子一張臉又紅又腫,幾乎變了形。
花公子的頭像只撥浪鼓,隨著小仙的掌勢,搖過來,擺過去,痛得鬼喊鬼叫:「龍婆婆
救命啊!龍婆婆救命-----」
龍婆婆無動於衷,怒喝道:「打,打----」
小仙應道:「好!老太婆你一邊去歇著,這小子交給我來修理。」
龍婆婆煞哼一聲,不理花公子哭叫求饒,逕自走開一旁。
小仙對這小子深惡痛絕,逮住這個機會,豈能饒得了他,乾脆換個姿勢,右腿半出半
跨,以左膝抵住他胸部,掄拳就是沒頭沒腦地一陣亂揍。
花公子從小受龍婆婆呵護,寵愛有加,連罵都未曾挨過,更別說是揍了,偏是小仙出手
極重,毫不留情,揍得他鼻青臉腫,鼻血牙血齊流。
「龍婆婆救命啊,救命啊……」
小仙聽他叫的愈大聲,出手愈重,邊打邊唱起蓮花落來:「一打你小子不學好,成天亂
七又八糟。二打你為非作歹,狼狽為奸把人害。三打你悍逆又不孝,作威作福臉不要。三支
花兒開,一朵一朵蓮花落……」
龍婆婆眼見花公子已被揍得皮肉綻開,滿臉鮮血,終於心有不忍,喝阻道:「停,夠
了!」
小仙未加理會,繼續邊打邊唱:「四打你小子真該死,為虎作悵不知恥。五打……」
「住手!"龍婆婆振聲大喝。
小仙舉手欲下,聞聲回頭道:「老太婆,你心軟了是嗎?」
龍婆婆沉聲道:「他雖不肖,但罪不至死,況且,老身要帶他回去,按長生莊門規處
置,不能任由他被人活活打死。」
小仙冷哼一聲,不屑道:「這種人活著是禍害,打死一個少一個,螞蟻都不會為他流
淚。」
小天忍不住笑問道:「兄弟,你說的是什麼螞蟻,居然還會流淚?」
小仙嗔叫道:「你少管,我只知道人在說話的時候,螞蟻絕對不會在一旁插嘴。」
小天只好聳聳肩,不再吭聲。
龍婆婆見小仙搶起拳頭又要打下,怒道:「小娃兒,老身叫你住手沒聽見?」
小仙翹嘴道"老太婆,這小子害死了段姐姐,你還要護著他!」
龍婆婆道:「段瑛是死在仇虎手裡,而且是同歸於盡,跟花兒毫不相干。」
小仙不服道:「哼,這算什麼話?要不是這小子惹出是非,段姐姐絕不會死,事由他
起,你竟說跟他無干,簡直強詞奪理。」
龍婆婆神情肅然道:「罪魁禍首是仇虎,他已死於非命,現在老身押他回去,自有適當
處分,但絕不是任由外人把他打死。」
小仙問道:「你的意思,咱們跟他的事,我這樣就算了?」
龍婆婆微微頷首道:「那個小苗女安然無恙,毫髮未傷,而段瑛有是長生莊的人,不需
要外人為她的死強出頭。再說嘛,你們硬闖龍潭,使我的人也傷忘不少,我也未打算跟你們
計較啊!」
小天道:「兄弟,老太婆說的不錯,咱們只要救出烏瑪姑娘,其他的事少管。」
小仙沉吟一下,問道:「老太婆,你的意思,咱們現在可以帶烏瑪姑娘走了?」
龍婆婆笑道:「除非你們不嫌棄,願意跟老身回長生莊做客數日,老身甚表歡迎。」
小仙忙婉拒道:「謝啦,謝啦,咱們還有事不敢打擾----。」
龍婆婆忽道:「小娃兒,老身有個不情之請,明年中秋正好是老身百歲壽辰,你們可否
勞駕來一趟長生莊?」
小仙未置可否道:「要咱們來祝壽?」
龍婆婆微微一笑道:「那倒不敢當,老身只是想證明一件事------。」
小仙迫不及待問道:「你想證明什麼?」龍婆婆瞥了小天一眼,始正色道:「老身要以
一年的時間,使花兒脫胎換骨,並且練成龍氏七絕,跟萬相俱滅一決高下。」
小仙撲哧一聲謔笑:「老太婆,你真是愛說笑,任這塊料,一年就能把他調教成器?」
龍婆婆道:「老身今日對他不加深究,即是要以特殊安排的練功方法,逼他日夜不停地
苦練,甚至比酷刑還難忍受,以代替長生莊門規的處罰,一年之後,就看他自己的努力了。」
小天問道:「如果他成不了大器呢?」
龍婆婆乖獰地一笑道:「那要看他的造化了,可能一舉揚名天下,成為武林第一高手,
也可能喪命在萬相俱滅神功之下。」
花公子仍被小仙制住,動彈不得,聞言急叫道:「龍婆婆,我不要學龍氏七絕……」
他大概曾經試過,嘗到學龍氏七絕的苦頭,不堪其苦而放棄的,此刻一聽將強迫苦練,
哪能不驚?
龍婆婆怒斥道:「哼,這回由不得你了,除非你情願活活被揍死!」
花公了一看小仙雙舉拳欲下,嚇得連聲叫道:「我願意,我願意------」
小仙故意問道:「你願意被我活活揍死?」
「不不不!"花公子急忙搖頭道:「我是說願意練龍氏七絕----」
小仙道:「你?他爺爺的,你們也不問問,咱們千里迢迢的,明年願不願意跑這一趟
吶!」
小天搭腔道:「是啊,咱們可沒吃飽了撐著,沒事陪你小子玩吶!」
龍婆婆信心十足道:「你們不來沒關係,花兒只要學成龍氏七絕,我自會帶他去找你
們。」
小仙轉頭向小天問道:「哥們兒,你怎麼說?」
小天聳聳肩頭:「沒話說,人家既然撂出話來,不才,在下區區只有隨時候教。」
「好!一言為定。」小仙這才放開花公子,霍地跳起身來。
烏瑪急忙衝過來,撲進小仙懷裡,無限委屈地痛泣道:「玉小長老,謝謝你來救我,我
以為死定了-----」
小仙窘得面紅耳赤,手足無措,忙勸慰道:「沒事了,沒事了-----」
小天一旁道:「誰說沒事,事情還沒完吶!」
小仙一怔,茫然問道:「還有什麼事?」
小天道:「咱們不通苗語,這些人該怎麼辦?」說時向那數百名男女苗人一指。
小仙見那批苗人,停在數丈外觀望,趔趄不前,遂道:「烏瑪姑娘,你去告訴他們吧,
現在可以各自回家了。」
烏瑪點點頭,剛走出幾步,小仙又叮囑道:「順便問問他們,見到你那翹家的老哥沒
有。」
這時花公子已爬起來,撫著兩頰呻吟不絕。
龍婆婆見了他這幅狼狽相,既憐又氣,怒聲道:「別在這裡丟人現眼了,跟我走!」
「是是是-----」花公子連頭都不敢抬,慌忙走至龍婆婆面前,突然變成了乖寶列寧主義。
龍婆婆即向小仙和小天道:「明年中秋,希望你們能來,不能來也不勉強,後會有期!」
說完,她就帶著花公子,朝森林方向疾掠而去。
小仙望著龍婆婆遠去的背影,罵道:「他爺爺的這個死老太婆,丟下段姐姐的屍體不管
了,還要咱們收屍吶!」
小天勸道:「好歹咱們總算認識一場,替她收屍也是應該的。」
「說的也是------」小仙微微點頭道"她能親手報殺夫受辱之仇,總算死而瞑目了,咱
們未能助她報仇,就為她厚葬吧----」
正說之間,烏瑪已領著那數百男女苗人,朝向他們走來。
小仙忙迎上前道:「烏瑪姑娘,你都告知他了?」
烏瑪剛點點頭,尚未開口說話,那數百男女苗人已伏在地上,向小仙和小天膜拜,口中
還高呼不已。
小仙急問道:「他們這是幹嘛?」
烏瑪道:「他們感謝兩位盤古神的使者,從地獄裡救出了他們,使他們能重見天日。」
小仙呆呆道:「咱們成了盤古神的使者?」
烏瑪道:「龍頭河一帶的苗族,信奉的就是盤古神,這些年來,他們日夜祈求,唯一的
希望,只有求神能拯救他們,所以相信你們是盤古神派來的。」
小仙謔笑道:「不管他們把咱們看成什麼,快叫他們站起來吧-----對了,問出你老哥
的消息沒有?」
烏瑪搖搖頭,沮然道:「沒有……山裡有不少是別處的苗族人,他們都沒聽過我哥哥的
名字。」
小仙只好安慰她道:「你先叫這些人起來,咱們到河邊去看看,仇虎的手下還有沒有活
著的,也許可以問出些消息。」
可是,當他們浩浩蕩蕩,來至河邊一看,只見那艘大船仍在燃燒,附近橫屍遍地,所有
虎穴的男男女女,竟然無一倖免。
龍婆婆的手段,真他奶奶的夠狠。
黃昏時分。
桃花谷早已忙碌起來,喀什爾族散居在各處的族人,也紛紛絡繹趕到,準備參加盛會。
歡樂的氣氛中,另有一批人卻更加忙碌,他們是奉命找尋小仙和小天的。
卡沙這時滿頭大汗,奔至老巫師的住處,一進屋就氣急敗壞地嚷道:「怎麼辦,怎麼
辦,各處都找遇了,根本見不到他們的人影,連足跡都未發現。」
老巫師皺起眉頭道"這就怪了,他們絕不會不辭而別的呀!」
卡沙席地坐下道:「庫雅剛剛來上訴我,她女兒烏瑪從昨夜就失蹤了,人到現在還沒回
去,會不會------」
老巫師接口道:「卡沙,你認為烏瑪姑娘失蹤,可能跟他們不知去向有關?」
卡沙道:「也許毫無關連,我只是突然想到,兩年前庫雅的兒子桑古拉離家出走,從此
不知去向,有人傳說他是去龍買河一帶賭博,把牛羊全輸光了,沒有臉再回家,也有人說他
欠了不少賭債,被人扣留在龍頭河。所以我在想,會不會是烏瑪姑娘,聽說玉小長老和古小
俠武功高強,神通廣大,去求他們相助,帶他們去龍頭河找桑古拉了?」
「這-----」老巫師沉吟一下道:「這不太可能吧?他們就算答應幫助烏瑪姑娘,至少
也會跟我們打一下招呼,讓我們知道他們去了哪裡了啊!」
卡沙憂形於色道:「除此之外實在想不出理由,他們怎會跟烏瑪都失蹤了?唉,天都快
黑了,如果找不到他們,今晚的盛會就-----」
老巫師接道"跳月大會照常舉行,你只有你只有宣佈,他們兩人因臨時有急事走了,無
法留下參加,至於烏瑪姑娘失蹤,最好教庫雅暫時不要說出來,以免影響跳月大會的氣氛,
等大會結束以後,我們再派人去幫她找女兒。」
卡沙歎口氣道:「也只有這樣了,不過,照師公所說,他們既不可能不辭而別,又不可
能是跟烏瑪姑娘去龍頭河了,那會上哪裡去了呢?」
老巫師斷然道:「無論他們去了哪裡,除非萬不得已,我相信他們會及時趕回來,參加
今晚為他們舉行的慶祝盛會。」
「但願如此,否則今晚的盛會就失色了。"卡沙隨即起身道:「師公,我去交代一下。」
老巫師也起身:「我也去看看準備得怎麼樣了?」
兩人剛走出茅,便見一個中年苗婦急急奔來。卡沙快步迎上去問道:「庫雅,你女兒回
家了沒有?」
庫雅紅腫著眼睛,淒然欲泣道:「沒有啊,卡沙族長,我剛才發現,烏瑪把我交給她藏
著的兩塊金子,還有她哥哥兩年前做的,準備參加跳月大會的新衣服也帶走了啊!」
關於烏瑪的父親,因為救人而自己不幸喪生的事,大家都知道,卡沙急問道:「是那漢
人給你的金子?」
「是啊!"庫雅道:「咱們這裡用不著金子,我就給烏瑪藏著,等她將來出嫁當作嫁妝
的,所以我突然想到,她會不會跟什麼人私奔了,特地來報告卡沙族長。」
卡沙一怔道:「她年紀那麼小,怎麼可能呢?」
庫雅流著淚道:「就因為她太小,不懂事,我才為她擔心。卡沙族長,我兒子兩年前離
家出走,至今消息全無,烏瑪又-------我該怎麼辦?怎麼辦啊?」
卡沙若有所悟道:「難道她……」
老巫師正好走來,急向他一施眼色,遂道:「庫雅,你放心好了,我剛才已經作法問過
神明,你女兒一定會平安回家的。」
庫雅忙不迭伏身跪拜道:「謝謝老師公,謝謝老師公,等烏瑪回來了,我一定備整隻豬
整隻羊酬神。」
老巫師扶起她道:「你先回去吧,關於烏瑪失蹤的事,暫時最好盡量別告訴別人。」
「是是是……"苗人對巫師極為恭敬,庫雅唯唯應命而去。
老巫師目送她走遠,始轉向卡沙問道:「你是不是懷疑烏瑪跟玉小長老他們走了。」
卡沙反問道:「師公,你看可不可能?」
老巫師嘴皮牽動一下,尚未張口,忽聽一陣歡呼,發自桃花谷四野。
「呱呱,呱呱……」
兩隻巨鷹飛臨桃花谷上空,似在向下面歡呼的人打著招乎。
老巫師和卡沙抬頭一看,可不正是那一對金鷹!
金鷹背上。駝著小仙和小天,還有從背後緊緊摟抱著小仙的烏瑪。
「呀呼……」
「呀呼呼……」
小仙和小天揮手怪叫,向滿谷的喀什爾族人揮手招呼,讓他們大開眼界,欣賞巨鷹飛翔
盤旋天空的雄姿。
老巫師振奮笑道:「呵呵,我說他們會趕回來參加今晚的盛會的吧!」
卡沙心裡卻在想,烏瑪怎會跟他們在一起?
老巫師忽道:「嘿,說不定他們真是去龍頭河,替烏瑪姑娘找尋她哥哥桑古拉了!」
既然他已自承認估計錯誤,卡沙自不便再說什麼了。
小天和小仙似乎玩上了癮頭,繼續駕著巨鷹在上空表演,不斷發出怪叫,跟滿谷的歡呼
互相呼應。
卡沙揮手大聲招呼道:「玉小長老,古小俠,你們快請下來吧,大會就要開始啦!」
小仙向下面問道:「你們要不要過過癮濾,免費招待邀游大空,機會難得啊!」
卡沙抬頭答道:「謝啦,二位快請降落吧!」
歡呼聲中,兩隻巨鷹斂翼俯衝而下,穩隱落向地面,距離卡沙和老巫師不過丈許。
小仙拍拍圍在她腰肯,烏瑪的手背道:「小姑娘,到家啦!」
烏瑪這才睜開緊閉的雙日,如釋重負地鬆口氣,依依不捨地放開手道:「啊,真的到
了,好快!」
她自然嫌快,最好飛慢些,讓她多跟小仙溫存溫存。
小仙叫道:「到站了,各位旅客,請不忘了自己攜帶自己的東西。"隨即跳下鷹背。
烏瑪挽著花布包袱,小心翼翼滑下鷹背,發現卡沙和老巫師走近,不禁暗自一驚,惟恐
受責,急忙把頭低下,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
卡沙當著小仙和小天的面,不便質問烏瑪,上前道:「二位-----」
不容他發問,小仙已先發制人道:「卡沙族長,你怎麼不告訴咱們,苗嶺還有龍潭、虎
穴?」
卡沙道:「我只聽說過,在龍頭河附近山區裡有這麼兩個地方,但從未去過。」
小仙笑道:「你當然沒有去過,去過就回不來了。」
老巫師走過來,詫異道:「玉小長老、古小俠,莫非你們去過了?」
小仙輕描淡寫道:「隨便逛逛,沒什麼啦!」
這時長沙正以苗語,向烏瑪輕聲說了幾句。
小仙以為她在受責,忙趕過去解圍道:「卡沙族長,不怪烏瑪姑娘,是咱們請她當向
導,外帶兼翻譯,所以帶她一起去的。
卡沙笑道:「我沒有責怪她,只是要她快回去,免得她母親擔心。」
「噢,噢……"小仙有些尷尬,忙向烏瑪使個眼色道:「那你就快回去吧!」
烏瑪點點頭,向卡沙和老巫師恭恭敬一禮,轉身一溜煙地奔去。
小仙見她去遠,即道:「我說卡沙族長哪,能不能先弄點吃的來?從昨夜到現在,咱們
滴水未進,快餓死啦!」
卡沙詫異道:「哦?你們怎會……」
小天忙接口道:「說來話長,咱們先解決民生問題,餵飽了肚子再說不遲。」
卡沙不便再追問,笑了笑道:「月亮一升大會就開始,今天準備得非常豐富,二位稍微
忍一下吧,否則回頭就吃不下了。」
小天望望小仙道:「兄弟,客隨主便,咱們只好先束緊褲腰帶啦!」
小仙無奈地歎口氣,憋笑道:「歹命啊,先來碗水喝喝總可以吧?」
老巫師即道:「二位請到我屋子去喝,卡沙,他們由我招呼,你去忙吧。」
「那我失陪了。"卡沙打個招呼,便自匆匆離去。
小仙過去拍拍巨鷹道:「大家夥,你們也去休息休息,明天一早就要趕路,帶著你的嬌
妻回林子裡去,回頭我替你們送吃的來。」
巨鷹好似真能聽懂她的活,把那巨大的鷹頭猛點幾下,又呱呱連叫兩聲,雙雙振翅飛去。
「請!」
老烏師作個手勢,領著小仙和小天回到他的住處。
剛一坐下,小仙就笑道:「大法師,你想知道吶們去龍頭河幹嘛,對不對?沒問題,先
讓喝口水,潤潤喉嚨,慢慢說一段精彩的給你聽。」
老巫師順手取過水壺,小仙迫不及待地接過去,咕嚕咕嚕猛喝幾大口,才把水壺遞給小
天:「哥們兒,該你了。」
小天接過去喝了一口,讚道:「好香!」
小仙一怔:「什麼好香?」
「我是說這……"小天本想說壺口上沾有小仙的口水,但當著老巫師的面,不能隨便亂
吃她豆腐,隨即改口道:「整天滴水未進,這水當然又香又甜,如同甘泉啊!」
小仙抹抹嘴,又揉揉鼻子道:「大法師,你可以洗耳恭聽,我要開始了,話說……」
小天剛喝一大口水,忍不住噴了出來,幸好及時把頭轉開,否則就噴了小仙滿頭滿臉。
小仙拍拍他道:「哥們兒,保重啊,慢慢喝,沒人會搶你的水啊!」
小天喘著氣道:「兄弟,又不是說書,還什麼話說不話說的,你就簡單明瞭些告訴大法
師吧,別從盤古開天闢地說起了。」
小仙眼皮朝他一翻道:「你不愛聽,就一邊涼快去。」
小天如獲大赦,忙不迭放下水壺,起身道:「那你們慢慢聊,我去看看那包寶貝,千萬
不能丟了。」
他所指的它貝,即是南海神龍宮的信符血龍令,神龍宮老宮主符志文的屍骨、天蠶寶衣
及神龍寶刀。
小仙把頭一點道:「對,那寶貝可丟不得,你快去看看,小心被人闖空門吶!」
小天便向老巫師打個招呼,出了茅屋,匆匆趕向昨夜為他們安排的住處。
跳月在苗區是件大事,通常是在春天舉行,所以又稱之謂春嬉,屆時未婚男女盛裝參
加,酣歌狂舞,各造所歡。
這次卡沙臨時決定,將跳月提前,跟為小仙和小天的慶祝大會合併舉行,自是更為隆重
熱鬧。
由於時間倉促,又要準備得像模像樣,以至使大家都忙得不可開交。
老巫師的茅屋,距離小天和小仙昨夜的住處,只不過數十丈而已,但桃花谷裡的苗人,
搭建的樓房兒乎一模一樣,簡直分不出哪家是哪家。
小天這下可傻了眼,他姥姥的,真沒水準,怎麼不釘上門牌號碼呀!
偏是這時大家都在忙活,男的全在佈置會場,張羅吃的喝的,姑娘們則在家裡忙著穿戴
打扮,到時候好讓心目中的如意郎君挑中,連找個人問問都找不到。
轉了半天,小大覺得每一間樓房都似曾相識,又好像是昨夜的那間,又好像不是。
萬一闖錯了門,那不麻煩?
總算,遙見一群苗童嬉戲追逐而來,小天心中一喜,急忙上前攔住他們,問道:「喂,
你們誰聽得懂漢語?」
苗童似乎知道他是誰,指指天空,又雙臂比作翅膀抽幾下,表示他是乘巨鷹來的,卻沒
有人回答他的話。
不消說,他們根本不知所云。
小天不禁苦笑一下,只好比手劃腳道:「我忘昨夜住的是哪幢茅屋,你們知不知道?」
苗童一個個看著他傻笑,有的嘰嘰喳喳,他卻聽不懂。
小天無奈地歎一口氣,不得不耐著性子,以手指指自己的鼻子,問道:「這是我,懂
嗎?」
苗童紛紛點頭,這個手勢再不懂,那他們真不是普通的笨了。
小天又將雙手合併,放在臉側,把頭向一旁歪道:「睡覺,懂不懂?」
苗童們又紛紛點頭,並且依樣畫葫蘆,模仿他的動作照做一遍。
小天心想有希望了,眼光一掃,手指不遠處一幢樓房道:「我睡覺的房子,知道嗎?」
苗童們又似懂非懂起來。
小天再重複比手劃腳,道:「我,睡覺,房子。連起來就是我睡覺的房子在哪裡?」
一名苗童連連點頭,笑著指問不遠處的樓房。
那樓房就是小天剛才指的,他詫異地問道:「就是那一幢?」
那苗童用力點頭著,也比手劃腳,嘰嘰喳喳一陣。
小天鬆了口氣道:「你們繼續去玩吧!」
誰知這些苗童竟跟他纏上了,一個個模仿巨鷹飛翔,外帶呱呱亂叫,最後以企盼的眼光
望著他。
他當然明白,這些小家夥是想乘巨鷹上天,過一過翱翔太空的癮。
但一對金鷹婚已飛回林中,而且此刻他哪有時間當孩子頭,跟這群苗童玩,如果是小
仙,鐵定會有這個興趣。
小天卻恕不奉陪,他做了個不瞭解他們意恩的動作,便落荒而逃,直奔不遠處的那幢樓
房。
奔到近處一看,果然不錯,正是昨夜安排給他和小仙的住處,暫時屬於他們,進門自然
不需要先敲門,講究那麼多洋規矩。
小天毫不懷疑走錯了門,一頭闖了進去。
不料一聲驚叫,嚇得小天幾乎屁滾尿流,慌忙回身奪門而出。
慌亂中不慎撞斷走廊的欄杆,收勢不及,一直衝跌下去,幸而凌空一挺腰,雙足先落
地,始未摔得鼻青臉腫。
小天這回可真是狼狽不堪,落荒而逃了。
莫非他見了鬼?
才不是吶,原來屋裡的木盆中,正坐了個在洗澡的光溜溜大姑娘啊!
這真糗,糗得不能再糗了。
小天一口氣奔出數十丈外,幾乎出了桃花谷,未見後面有人追趕色狼,他才如釋重負,
鬆了口氣。
「他姥姥的,那個小苗鬼,我非找他算帳不可,他氣得破口大罵。
其實這怎能怪那個苗童。他根本言語不通呀!
小天驚魂稍定,不敢走原路回去,只好繞道而行。
順著山邊繞過去,正好到了跳月盛會的會場,來不及回頭走,已被正在指揮佈置的卡沙
發現。
卡沙直奔過來,熱情地招呼道:「古小俠,烤豬快熟了,你先來一塊嘗嘗。」
小天正中下懷,振奮道:「好極了,我已經聞到肉香啦!」
卡沙拉著小天走回會場,一面問道:「玉小長老呢?」
小天強自一笑道:「她大概還在說古吶!」
卡沙也忍不住好奇地問道:「你們去龍頭河,一定有很精彩的遭遇吧!能不能說給我聽
聽?」
小天搖頭道:「不行,我那兄弟是說古專家,要聽她說,才能繪影繪形,添油加醋,色
香味俱全,讓我說好壞就平淡無奇,索然無味了。」
卡沙也不勉強,笑笑道:「那我現在就去洗洗耳朵,回頭好恭聽玉小長老說古,哈
哈……」
正在這時。遙見小仙和老巫師緩步走來。
果然不出小天所料,小仙一路津津樂道,比手劃腳,還在向老巫師述說他們的龍頭河之
行吶!
小天忙順手取了水壺,快步迎上前道:「兄弟,口乾了吧?喝口水再說。」
小仙連看都未看他一眼,很自然地隨手接過水壺,猛喝兩大口,把水壺交還給小天。
她抹抹嘴,繼續道:「咱們跟龍老太婆,一路追進秘道----」
小天忍不住道:「兄弟,才說到追進秘道呀?那還早得很吶!」
小仙瞪他一眼道:「我又不是說給你聽。」
小天笑笑:「是是是,兄弟,我已經替你拉了生意,回頭卡沙族長也是你的忠實聽眾。」
小仙又賞他一個白果眼:「你又不是沒長嘴巴,自已為什麼不說給他聽?」
小天故意奉承道:「這麼精彩的故事,聽我說就太可惜了。」
小仙這才轉嗔為喜,笑了笑道:「老師公,咱們就先說到這時暫停,要知後事如何,且
聽下回分曉。」
老巫師道:「你們不是明天就要走了?」
卡沙趕過來道:「玉小長老,如果沒有急事,何不多玩兩天?」
小仙道:「不行,不行,咱們不但有急事,而且還不是普通的急,要不是你們的盛情難
卻,昨晚就該走了。」
老巫師意猶末盡道:「可是,龍頭河之行,我還沒有聽完呀!」
小仙笑道:「這個你們放心,回頭他們那些青年男女舉行跳月,沒咱們的事,可以邊看
邊說,反正這個故事一定說完。」
老巫師振奮道:「好極了,今我是有吃、有喝、有看還有聽啊,哈哈」

runonetime 2010-04-08 02:06 AM

第三十六章 跳月大會

玉兔東昇,好一個初秋之夜。
皎潔的月光,灑滿了整個桃花谷。
谷內平坦的草地上,一張張矮桌連結起來,圍成個大圓圈,並且鋪上紅桌布,場面不但
熱鬧壯觀,而且喜氣洋洋。
圓圈中央,生起一大堆火,整只整只的豬羊雞鴨,就在火架上烤著,由專人負責滾動鐵
叉,不時抹上調味佐料,令人垂涎欲滴,陣陣飄向四周。
其實,苗人的調味品,不過是酸姜、辣椒、麻子之類,哪裡比得上漢人的烹調手藝?
盛會即將開始了,當矮桌上擺滿各色水果後,便見桃花谷的居民,扶老攜幼,閤家光
臨,絡繹不絕地來到會場。
負責接待的男女苗人,有條不紊地招呼大家,圍著大圓圈席地而坐,只留兩處缺口,以
便進出。
兒童們迫不及待,抓起矮桌上的水果就吃,也不管回頭小肚子還撐不撐得下那些美味,
先填飽了再說。
按照苗人的習俗和規矩,東方是主位,地上鋪著獸皮厚墊,留著的四個空位,是給族
長、老巫師、以及今夜的兩位主客小仙和小天的。
當大家坐定後,便見卡沙與老巫師,陪同兩位主客到來。
於是,所有人均起立恭迎,以示對族長、老巫師及兩位主客的敬意。
卡沙先招呼小天及小仙入座,然後高舉雙臂,振呼三聲,示意大家一起坐下。
接著,卡沙以苗語致詞一番,說明小仙和小天的身份,以及此番前往風雷潭的英勇事跡。
一陣掌聲動後,卡沙繼續說明,今夜是慶功與跳月合併舉行,希望大家盡情歡樂。
又是一陣掌聲如雷,傳遍了整個桃花谷。
卡沙再高舉雙臂,示意大家安靜下來,轉向小仙和小天道:「玉小長老、古小俠,請二
位向大家說幾句話吧!」
小仙笑問道:「我說的你們能聽懂嗎?」
小天道:「沒關係,我保證他們一定捧場,聽不懂也照樣鼓掌。」
小仙瞪他一眼道:「那就讓你說吧!」
「說就說,誰怕誰誰,小天站了起來,抱拳環拱一圈,振聲道:「今夜卡沙族長請客,
一切免費招待,大家盡量吃喝,不吃白不吃,不喝白不喝,吃不完還可以兜著走,好,完
了。」
果然,如雷的掌聲再度響起。
小天又抱拳答禮,得意地瞥了小仙一眼,那意思似乎在說:「我說的沒錯吧?"然後坐
了下來。
小仙不屑地哼了一聲:「這有什麼了不起,現在看我的。」
小天詫異道:「你還要發表?」
小仙未加理會,逕自站了起來,大聲道:「各位鄉親、父老、兄弟姐妹們……」
小天糗她道:「兄弟,你在競選哪?」
小仙仍然不理會他,繼續道:「我那哥們兒古小天,是個混強加三級,貪生怕死的膽小
鬼,而且是個驢,還不是普通的驢,如假包換的大笨驢。」
她剛罵完,又響起一片如雷掌聲。「謝謝大家捧場!"小仙也瞥了小天一眼,坐下道:
「如何?」
小天苦笑道:「兄弟,如果我不服你,我就是鱉」
小仙一本正經道:「你本來就是個鱉!」
老巫師和卡沙,早已掩口葫蘆了,只是為了身份,不便笑出聲來。
來賓致詞已畢,盛會隨即正式開始。
二三十名苗族壯漢,分別將烤熟的美味,送向圍成大圓圈的矮桌上。
大家毫不客氣,雙雙齊動,一個個猛吃猛喝。
苗樂聲起,便見從矮桌圍成圓圈的兩處缺口,浦人數十名盛裝的苗族少女,迅速以小碎
步散開,成為六個小圓圈,開始載歌載舞起來。
小仙和小天真的餓慌了,顧不得欣賞歌舞,只顧努力埋頭大吃大喝,誠如小天所說,反
正不花錢嘛,不吃白不吃,不喝白不喝,誰客氣誰倒霉。
正在這時,突見一個健壯年輕苗子,來至卡沙身邊蹲下,輕聲耳語一陣,又面帶怒容地
指指小天。
小在正忙著吃喝,根本渾然未覺。
卡沙卻是神情微微一變,急忙起身,將那青年拖開一旁,以苗語嘰嘰喳喳一陣。
他們似乎起了爭執,但卡沙是一族之長,那青年敢怒而不敢言,最後只有狠狠朝小天瞪
一眼,憤然離去。
這一切看在小仙眼裡,不禁暗覺詫異,以肘輕撞小天一下,輕聲問道:「哥們兒,你認
識那個小苗子嗎?」
小天一轉臉,正好那青年已憤憤而去,未能看到正面,於是搖搖頭道:「不認識,他是
誰?」
小仙道:「他大概要找你麻煩。」
「哦?」
小天剛要追問,卡沙已回來坐下,若無其事一般笑道:「來,我敬二位。"」
小仙暗向小天施個眼色,也裝作沒有看見,雙雙舉杯跟卡沙一飲而盡。
老巫師敬過一杯過後,卻以苗語問著卡沙,似在問那青年剛才為何起爭執。
卡沙又瞥了小天一眼,以苗語支吾了幾句。
可惜小仙和小天不懂苗語,不知他們在說什麼。
從神色上可以看出,老巫師似乎很生氣,像是受到了莫大的侮辱,如同他所崇敬的偶
像,遭到了詆毀。
小仙趁機輕描淡寫問道:「老師公,什麼事生氣啊?是不是烤肉不對你口味……」
老巫師未及開口,卡沙已搶先掩飾道:「沒事,沒事……」
小仙笑道:「沒事就好,有事準是我這位哥們兒的事,大概跟我無關,對嗎?」她看看
小天,一副幸災樂禍的表情。
小天尷尬地笑笑,突然若有所悟,心想:「莫不是-------」
念猶末了,卡沙已再度舉杯敬酒:「來來來,二位多喝些,明日一別,不知何年何月,
才能再跟你相聚了。」
小仙是有話憋不住了:「放心吧,咱們有個約會,明年中秋還得再來一趟吶!」
「哦?」卡沙詫異道:「二位跟誰訂下了約會?」
小仙卻又賣起關子道:「這包括在我的說古在內,回頭你們就知道了。」
卡沙道:「好,現在多喝些、多吃些,回頭好有精神聽玉小長老說古。」
小天逮住機會又糗小仙道:「我也得提提精神,否則我兄弟在那裡說得口沫橫飛,我卻
在一旁打瞌睡,那可就破壞氣氛,大煞風景啦!」
小仙正要反唇相譏,卡沙又舉杯道:「喝酒,喝酒!」
小天總算逃過一劫,杯到酒盡,跟卡沙連乾三杯。
卡沙雖是裝作若無其事,但小仙何等機伶,她察言觀色,確定必是發生了什麼事,而且
跟小天有關。
趁著卡沙轉過頭去,在跟老巫師輕聲耳語,小仙也轉向身旁的小天問道:「哥們兒,咱
們從風雷潭帶回的寶貝呢?」
小天吶吶地道:「我,我還沒去看,大概沒問題吧!」
小仙追問道:「那你剛才跑到哪裡去了?」
小天道:「我原是回去看寶貝的,誰知轉來轉去,看到的屋子都是一個長相,分不出那
一幢是昨夜給咱們睡的地方……」
小仙嗔叱道:「誰跟你睡?少臭美!」
小天忙更正道:「我的意思是說,卡沙昨夜安排給咱們住的樓房,不知道跑到哪裡去
了。」
小仙專會抓他的話柄:「屋子長了腿?」
小天苦笑道:「屋子當然不會長腿,可是,我就是找不到它。」
小仙又追問道:「後來呢?」
小天道:「我轉來轉去,就轉到這裡來,沒多久,你跟老巫師不是就來了嗎?」
小仙沉吟一下道:「不對吧?我從昨夜烏瑪姑娘來找咱們說起,一直說到追仇虎追進秘
道,那可不是沒多久,這段時間你幹什麼去了?」
小天不好喜思說自己誤闖了人家姑娘家的糗事,急道:「「沒有呀,我啥事都沒幹!」
小仙毫不放鬆道:「我不相信,你一定幹了什麼不可告人的事!」
小天矢口否認道:「真的沒有啊,兄弟,難道我還會騙你不成??」
「好吧!"小仙聳聳肩道:「你既不肯從實招來,回頭要是發生什麼事情可別扯到我頭
上來。」
小天尷尬地笑道:「兄弟,你就像我肚子裡的蛔蟲,我還能有什麼事能瞞得了你……」
這時,一場載歌載舞完畢,掌聲響起,數十名苗女齊向卡沙他們面前湧來,行禮致敬。
卡沙擊掌三聲,眾苗女便分向兩處缺口退去。
這場歌舞,揭開了跳月的序幕。
接著在號角聲中,從兩處缺口湧出二三十名年輕力壯的苗族武士,他們個個打著赤膊,
頭上紮著包巾,臉上及胸前都塗抹五顏六色的圖案,手腕與足勁處均綁著羽毛,捉對兒擺開
了架勢
他們向卡沙行禮致敬後,即刻展開摔跤表演。
苗族的年輕武士,都是準備今夜參加跳月大會,選到理想的另一半。
此刻正是他們大顯身手,力求表現的機會,個個無不全力以赴,絕不放水。
小仙對這節目不太感到興趣,暗自觀察小天、卡沙和老巫師的神色,看出一定發生了什
麼重大事情。
小天是心不在焉,又好像有些心虛,如同做了錯事的孩子,雖未被父母發現,受到責
罵,卻是揣揣不安。
老巫師則顯得很煩亂,吧咯,吧咯地猛吸著長煙桿,藉以壓制情緒。
只有卡沙,始終裝出若無其事。
數十名年輕武士的摔踐表演,談不上精彩,但相當熱鬧,看得苗童們又叫又笑,樂不可
支。
尤其是無論誰被摔倒,必然引起一陣掌聲,來點愛的鼓勵。
一些婦人則在暗中品頭論足,作為跳月時,提供女兒選擇對象的參考和依據。
每組一對一,捉對兒較量,敗的一方即淘汰出局。
獲勝的人數剩下一半,再自選對手,一對一地捉對兒展開較量。
敗的半數又淘汰出局,勝的跟勝的再較量,最後只剩下兩人,將決定今夜的摔跤冠軍了。
正在這時,突見兩個中年苗婦,扶著個滿面淚痕的盛裝少女走來,逕自擠進人群,找了
個地方坐下。
小天乍見那少女,一眼就認出,竟是他誤闖那幢樓房時,坐在木盆裡洗澡的大姑娘呀!
當時雖是驚鴻一瞥,那張驚恐羞憤的臉,他卻印象深刻,記得清清楚楚。
絕對錯不了,就是這個盛裝而來的苗族少女。
不消說,這少女當時也鐵定認出了他。
尤其,小天和小仙在桃花谷出了名,被視同英雄偶像崇拜,加上他們特殊的裝扮,簡直
就像招牌商標。
小天不由地暗自一驚,感到侷促不安起來。
小仙也已察覺,但她不動聲色,只是暗自注意那少女和兩個苗婦的一舉一動。
不出乎意料之外,她們竟然不言不語,甚至不吃不喝,只是神情凝重地靜靜坐著。
冠軍之爭已開始,兩個連勝數場的年輕武士,互不示弱,各盡全力攻擊對方,一時旗鼓
相當,難分高下。
吶喊助威之聲不絕,氣氛熱鬧而緊張,使得兩個年輕武士更是全力以赴,使出了渾身解
數。
老巫師仍然吧塔,吧咯地猛吸長煙桿----。
卡沙仍然裝作若無其事-----。
小仙仍然忙著吃喝,只是暗中觀察每個人的神情----。
只有小天如坐針氈,愈來愈顯得不安。
全身曬成古銅色的年輕武士,突將對手高高舉起,重重摔在地上,緊接著撲身上去,將
那武士壓住。
叫囂、吶喊聲中,被壓住的武士掙扎幾下,終於不再動彈了。
摔跤冠軍終於產生!
年輕武士挺身跳起,雙臂高舉,接受群眾的歡呼。
敗陣的武士則吃力地爬起,由兩名被淘汰出局的年輕武士,扶他迅速從缺口處走出。
於是,勝利者以得意的姿態,大步走向族長席位。
卡沙站了起來,解下腰間佩掛苗刀,賞給年輕武士為獎品,並且擁抱以示祝賀。
突然,一個怒氣沖沖的苗族青年,握著兩支長矛飛奔而來,從缺口處衝入,直趨族長席
位前,用力將兩支長矛筆直擲插在地上。
這突如其來的舉動,頓使歡樂熱鬧的氣氛靜止,鴉雀無聲。
小仙定神一看,認出正是剛才曾跟卡沙爭執,憤然離去的那個苗族青年。
但那青年似乎理直氣壯,在跟卡沙據理力爭。
小仙聽不懂,急忙移身向老巫師,問道:「老師公,這小子要幹嘛?
老巫師神情凝重道:「他……他要跟古小俠決鬥。」
小仙一怔,驚詫道:「為什麼?」
老巫師瞥了小天一眼,面有難色道:「這……」
小仙追問道:「難道這小子想出風頭?」
老巫師猶豫一下,終於毫不隱瞞道:「他說他的女友受了侮辱,要依喀什爾族的習俗,
用決鬥來跟古小俠解決,兩人只有一個可以活,那姑娘歸獲勝的一方。」
小仙驚道:「噫?我那哥們兒怎會侮辱他的女友……」
突然間,她若有所悟,難道是……
唉,男人真不可靠,他們朝夕相處,幾乎形影不離,只離開那一會兒工夫,小天就惹上
了麻煩。
那青年突自腰間撥出苗刀,朝自己臂上劃出一道血口,以示他的決心。
卡沙阻止無效,只得轉向小天道:「古小俠,他堅持非跟你決鬥不可!」
「決鬥?"小天暗自一驚,想不到事態如此嚴重。
卡沙正色道,"依我們喀什爾族的習俗,未婚女子的身體,一旦赤裸裸地被人看見,就
必須嫁給那個人,但莎娜姑娘是奇亞早就看中的,尤其他是一名武士,所以必需以決鬥來解
決。」
小仙聽得火冒三丈,想不到小天惹的麻煩,竟是去看光溜溜的大姑娘。
小天急辯道:「我不是存心的,只是無意走錯了門-----」
卡沙問道:「那古小俠是否看到莎娜姑娘的身體了?」
小天瞥了小仙一眼,只得沮然道:「唉,誰知道那姑娘正在洗澡……不過,我立刻就轉
身衝出來了,絕對沒有多看她一眼。」
小仙一旁冷聲道:「哼,看一眼就夠啦!」
小天忙加解釋:「兄弟,你千萬不要誤會……」
小仙憤聲道:「不必向我解釋,又不是我要跟你決鬥!」
小天窘迫地一笑,轉向卡沙問道:「非決鬥不可?」
卡沙點點頭。
小天又問道:「我跟他握手言和,行嗎?」
「不行!」卡沙道:「他已經自破手臂見血,表示了決心,而且,雙方只有一人可以活
命,莎娜姑娘歸獲勝的一方。」
小天不禁憂形於色道:「那咱們變通一下,不必拚命玩真的,點到為止,那姑娘歸勝的
一方如何?」
小仙暗覺小天還算夠意思,轉嗔為喜道:「這主意不錯,何必拚個你死我活嘛!」
不料卡沙卻斷然道:「不成,那就不是決鬥了!」
這一來,小天可為難了,憑他的身手,即使不用少林神功,也絕對穩操勝算,可是,他
跟奇亞無冤無仇,如何能下手取對方的命?
況且,他若獲勝,還得娶那姑娘呀!
剛才卡沙和奇亞的爭執,使在場的所有人,都已知道怎麼回事,他們迫不及待地,等著
欣賞這場精彩的決鬥。
於是,大家不約而同地,開始有節拍地鼓掌,起哄起來。
鼓燥聲不斷,愈來愈大。
小天已別無選擇,起身走入圓圈中。
奇亞先拔起一支長矛,退後數步,擺出迎戰架勢。
小天回頭看看小仙,做個無可奈何的表情,隨手拔起插在地上的長矛,一折兩段,擲開
一旁,表示他不用武器,赤手空拳對敵。
大家響起一片驚歎、歡呼。
「啊……」
這種輕敵之舉,對苗族武士而言,簡直是莫大的侮辱和輕視。
奇亞怒從心起,狂喝一聲,挺矛就向小天猛刺。
小天肩頭微晃,身形一閃,輕輕鬆鬆地避了開去。
苗族武士談不上武功,僅憑年輕力壯,加上勇氣和一些搏鬥技巧而已。
如果小天趁機出手,反手一掌,奇亞就趴下了。
但那未免欺人太甚,一個照面,就讓對手敗陣,也太過分了。況且,小天一時間尚未想
出,獲勝之後,如何才能推辭獎品,他總不能當真娶那姑娘啊!
奇亞卻是一味狠拼,長矛一刺空,立即回身持矛連刺。形同拚命。
小天仍不出手,只是連閃帶避,好像在逗著他玩。
小仙一旁幹起哄,大聲叫道:「加油啊,加油啊,勝了還有獎品吶!」
小天還真閒,居然搭腔道:「敗了呢?」
小仙故意糗他道:「敗了也沒關係,聽說閻王爺正在招女婿,你若輸了,可以去應徵
呀!」
小天哪會聽不出,這小姑娘是話中帶刺,只好不再出聲,以免自討沒趣。
奇亞形同瘋狂,連連搶攻,以長矛不斷挺刺,恨不得把小天刺個前心穿後背。
但談何容易,憑他那兩下子,充其量只是匹夫之勇,人家一出手,一個小手指就能把他
擺平。
在桃花居民的心目中,小天和小仙是英雄偶像,如同神明般受到崇敬,如果只守不攻,
一味閃避,那也不像話,總得露兩手,才不致有損形象,讓他們失望啊!
狂喝聲中,奇亞挺矛猛然刺來,直挑小天心窩。
小天身形微閃,突施空手入白刃手法,迅疾無比地奪住長矛,疾喝道:「撒手!」
一股強勁真力,自長矛傳向奇亞雙手,震得他兩臂一麻,不由自主地鬆開了手。
雖然他不識漢語,卻很合作地撒手,讓小天不費吹灰之力奪過了長矛。
不料奇亞情急拚命,霍地抽出腰間苗刀,轉身就向小天猛砍猛殺。
小天急以長矛連格帶擋,一面憤聲道:「他姥姥的,當真玩命啦!」
不要說奇亞聽不懂,就算聽懂了,也照拼不誤。
他哪管小天是族人心目中的英雄偶像,又是族長的貴賓,此刻一心只想獲得莎娜芳心,
寧死也絕不退縮。
只聽奇亞怒聲狂吼一句,大概是我跟你拼了,揮刀砍殺更猛,簡直是他姥姥的拚命三郎。
小天怒從心起,右手以長矛盪開苗刀,左手突施一旋掌,快如閃電地切中奇亞右腕。
「哇……」
奇亞一聲怪叫,苗刀已脫手落地。
小天驕指一伸,點中奇亞腋下天池穴,使他全身一麻,仰面栽倒地上,無法動彈了。
「嗚……」
一片喝聲中,只見大家紛紛伸出手,以大拇指朝下,表示小天已獲勝,有權可置對手於
死地。
小天眼光一掃,瞥見莎娜已驚得掩面而泣,兩個苗婦一左一右,正在極力勸慰。
卡沙起身宣佈道:「古小俠,你已獲勝,按本族決鬥的規定,你有權殺他。」
小天問道:「那我也有權不殺他?」
卡沙一時不知如何回答:「這--------」
小天當機立斷,即將奪得的長矛折斷,擲於地上。
全場爆起一片歡呼,掌聲雷動。
連卡沙和老巫師都感到意外,按喀什爾族的習俗,比武決鬥獲勝者,若不殺死對手,將
被視為懦夫弱者。
想不到小天不殺奇亞,居然贏得族人的激賞。
小天莫名其妙道:「卡沙族長,他們怎麼啦?是不是喜歡看
我折斷長矛?沒問題,多拿幾支來,讓我表演給大家看。」
卡沙笑道:「不是哪!他們看你手下留情,放棄殺死奇亞的權利,饒他一死,為你的仁
慈感到興奮。」
「哦?"小天喜出望外道:「那我可以不殺人了?」
卡沙微微點頭道:「如果大家不同意,我也無權決定的,因為這是本族多年來保持的習
俗啊!」
小天趁機道:「既然我可以不殺他,那我就問問大家,是否同意讓那位姑娘,跟他有情
人終成眷屬。」
卡沙面有難色道:「這……如果古小俠不願娶莎娜姑娘,這對她是極大的羞辱……」
小天急中生智道:「我是帶髮修行的和尚,和尚總不能娶老婆呀!」
不料小仙卻在一旁接道:「誰說和尚不能娶老婆,有些地方的和尚不但娶老婆,還娶小
老婆吶!」
小天故意問道:「兄弟,你的意思,是要我也多娶幾個老婆?」
小仙朝他眼皮一翻道:「難道你心裡不想?」
小天笑道:「想也沒用,少林寺的和尚是不許娶老婆的,齊人之福就更沒我的份了。」
小仙冷一哼,氣得不再說話。
小天不敢再逗她,轉向卡沙道:「卡沙族長,你沒看見嗎?那位姑娘哭得那麼傷心,表
示她早已有了意中人,要嫁的是這位老兄啊!」
說明,向躺在地上的奇亞一指。
卡沙向那邊看去,果見莎娜哭得像淚人兒一般,似為小天的獲勝大失所望,幾乎痛不欲
生。
他微微點了下頭,心裡已有主意,當即用苗語向族人嘰嘰喳喳一陣,大概是在說明小天
的意思。
大家交頭接耳,竊竊私議一番之後。紛紛有人提出意見,一時爭相發言,亂哄哄地簡直
像菜市場。
隨即有幾位長老出面,說了幾句話,才使大家靜肅下來。
小天迫不及待問道:「他們怎麼說?」
卡沙正色道:「大家認為,古小俠饒奇亞不死,已屬破例,前所未有,如再破例放棄莎
娜姑娘,本族的習俗將整個遭到破壞,影響深遠,但大家為古小俠的仁義所感動,予以特別
通融,讓莎娜自己作決定。」
小天急道:「這意思就是,除非那姑娘不願嫁我,否則我還是得娶她?」
卡沙點頭:「正是!」
小天瞥了小仙一眼,一臉無奈道:「唉,歹命啊,你就快問吧!」
這是緊張的一問。
全場的人屏息凝神,鴉雀無聲,連年幼無知的苗童,也被身邊的大人摀住小嘴,惟恐他
們發出聲音。
小天如同在等待宣判,心裡七上八下,焦灼不安,萬一莎娜是死心眼,認為身體已被小
天看過,來個見光死,非嫁他不可,那就麻煩大了。
偷眼看小仙,她居然端著長煙桿,在那裡吧咯吧咯地一口口吸著,一副置身事外,漠不
關心的神情。
小天心裡不禁暗罵道:「鬼丫頭,你少在那裡裝,我若當真娶了那姑娘,馬上就要出人
命!」
卡沙已說明大家的意見,便見莎娜那邊,圍了不少姑娘,六婆型的女人,七嘴八舌地爭
相發言。
一時之間,議論紛紛,反而當事人莎娜沒有說話的機會。
等這些多嘴婆、長舌婦說完了,莎娜也作了決定,由伴著她的中年苗婦,起身以苗語向
卡沙轉達當事人的意思。
卡沙微笑點頭示可後,大家立即響起一片掌聲和歡呼。
小天急問道:「卡沙族長,那姑娘決定嫁誰?」
卡沙帶有歉意地道:「很抱歉,她決心嫁給奇亞。」
「呀呼……」
小天喜出望外,興奮得又跳又叫,衝到小仙面前一把將她抱了起來:「兄弟,我自由
啦,我……」
小仙被他的失態,弄得窘迫萬狀,忙不迭掙脫站下地。憤聲道:「你自不自由,關我個
屁事。」
小天尷尬地苦笑一下,轉身衝回場中,趕快為奇亞解開穴道。
奇亞在穴道受制倒地時,認為自己已經死定了。哪知小天竟然棄權,饒他不死。
更意想不到,經過公議,由莎娜自行選擇,結果決定嫁給他,簡直他爺爺的喜從天降。
穴道一解,奇亞霍地挺身跳起,伸出雙手,執烈地緊緊執著小天兩臂,以示對他的友善
和感激。
全場的人起立鼓掌,為這感人的場面而歡呼。
莎娜奔來,奇亞這才放開小天,迎上去跟他互相擁抱,雙雙喜極而泣。
掌聲和歡呼聲中,奇亞擁著莎娜,從缺口處奔了出去。
月光下,奔向夜色籠罩的山野,拜問他們的愛巢。
原來苗族習俗,未婚男女在跳月大會中,彼此選中理想對象,於歌舞狂歡之後,便雙雙
奔向山野,覓一僻靜之處或洞穴躲起來,男歡女愛一番,數日,甚至一月後,始雙雙返回各
自家中,由男方中人出面說媒。
其實,生米已煮成熟飯,女方還會不同意?
這不過是苗族的習俗,形式而已。
一場生死相拼的決鬥,最後以喜劇收場,自是出乎大家意料之外,無不皆大歡喜,紛紛
為這對情侶的家人道賀和祝福。
小天如釋重負,回到小仙身旁會下,鬆了口氣道:「兄弟,這結局你滿意嗎?」
不料小仙連理都不理,轉向老巫師問道:「老師公,今夜還有什麼精彩的節目?」
老巫師笑道:「有,有,跳月馬上就開始了,熱鬧得很吶!」
話聲剛落,苗樂聲又起,卡沙也回到了墊子上坐下。
只見從兩處缺口,分別湧入圓圈內兩群男女年輕苗人。
男的多數是剛才那些摔踐武士,女的則個個盛裝出場,全身從頭到腳,掛滿各種飾物,
互相爭奇鬥艷。
熊熊的火光,照在一張張充滿喜悅歡樂的臉上,數十名青年男女載歌載舞,構成一幅壯
觀熱鬧的畫面,男女分為兩列,手牽手,面對面交錯地圍繞著中央的火堆,如同在唱山歌,
互相以詞唱出心聲。
只見圍成大圓圈吃喝的苗人,擊掌有節奏地配合著,有的則在竊竊私議,對那些青年男
女品頭論足。
可惜,小仙和小天聽不懂,否則苗人的山歌對唱,真稱得上詞情並茂吶!
小天突然眼睛一亮,以手肘輕拐小仙一下,道:「兄弟你看,那不是烏瑪姑娘嗎?」
不料小仙輕描淡寫道:「我早看見了!」
其實她根本沒有注意到,經小天一說,她才發現烏瑪果然在其中。
這時盛裝的烏瑪,跟昨夜見到時,簡直判若兩人。
只見她一身苗族傳統的禮服,胸部以上整個裸露,頭上戴著花冠,胸前掛著花環,雙臂
兩腕間,皆掛戴著叮叮噹噹的飾物。
下身則是短裙,跟迷你裙差不多,下腿套著裹腿,狀如腳綁,就像阿兵哥的綁腿,卻光
著一雙大腳巴丫子。
可是,在苗族少女來說,這一身打扮,只有盛會時才如此穿著,簡直美的冒泡。
人要衣裝,佛要金裝,昨夜烏瑪只是個小不點,此刻一經裝扮,竟成了嬌艷動人的少女。
可惜苗人不懂用義乳偽裝,臨時做隆乳手術小針美容也來不及,使她裸露的胸前,看出
少女的特徵發育尚未完全,不夠成熟豐滿。
小天見小仙半天不理他,沒話找話說道:「兄弟,小不點才幾歲,就等不及想嫁人了,
未免太操之過急了吧!"'
小仙置之不理,端著長煙桿猛吸。
小天苦笑一笑,忽道:「兄弟,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氣?」
小仙眼皮一翻道:「我幹嘛生你的氣?問得莫名其妙。」
小天陪笑道:「誤闖那姑娘的家,你不怪我?」
小仙冷哼一聲道:「誰知道你是誤闖,還是存心偷看人家大姑娘洗澡。
小天大糗道:「天地良心,我怎麼會那麼沒水準……」
小仙接道:「哦?你以為自己多有水準?」
小天道:「兄弟,咱們相處了不少時日,至少你應該相信,我絕不會那麼無聊,居然偷
看人家大姑娘洗澡吧!」
小仙哧之以鼻道:「那很難說,不偷腥的貓兒,世間畢竟少見,何況,不看白不看,看
了也是白看!」
小天啼笑皆非道:「唉,連你都不信任我,那我這個黑鍋是背定了,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啦!」
小仙作個乖戾的表情道:「看也看了,事情也圓滿解決,你還提什麼心?」
小天沮然道:「其他的我不在乎,只有你不相信我,我才感到痛心!」
「哦?有那麼嚴重?」小仙道:「我看哪,使你痛心的是,人家大姑娘沒選中你,讓你
很沒面子吧!」
小天畢竟年輕氣盛,不服道:「笑話,要不是我自願棄權,我……"突然發現小仙神色
不對,急忙把話止住。
小仙卻毫不放鬆,追問道:「你怎樣?」
小天一時不知如何回答,吶吶地道:「我……我……」
正在這時,一曲了,會場響起一片掌聲及歡呼。
隨即,只見那些少女紛紛取下花環,套向自己中意的少年武士,表示對方已屏雀中選。
不料烏瑪直奔小仙面前,取下花環,套在了她頭上。
這突如其來的舉動,連一旁的卡沙和老巫師,皆感到意外,更逞論是小仙和小天了。
小仙急忙跳起身道:「烏瑪姑娘,你,……」
烏瑪嬌羞萬狀,一言不發,轉身就奔了回去。
小仙欲阻不及,情急叫道:「喂喂喂,烏瑪……唉,這是怎麼回事?」
忽聽老巫師笑道:「玉小長老,恭喜你呀!」
小仙更是一怔:「恭喜我?」
卡沙也笑道:「烏瑪姑娘看中玉小長老了啊!」
「這-------這……"小仙說話都打結了:「這怎麼行呀,不行,不行"」
這回輪到小天幸災樂禍了,他接口道:「有什麼不行的,我可沒聽說,丐幫的長老不准
娶老婆!」
小仙一急,破口大罵道:「該死的古小天,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差一點脫口而
出,說出自己是女的,怎可娶老婆,幸而及時把話止住。
小天故意消遣她道:「我當然知道,你早已情有所鐘,跟別人私訂終身了,不過,沒關
系,丐幫的九袋長老,有權可以多娶幾房小姨呀!」
「你……"小仙氣得直跺腳,卻找不出更恰當的話罵小天,只有咬牙切齒恨聲道:
「好,古小天,你給我記住,我跟你沒完,沒了!
這時,選中對象的青年男女,正接受親友的祝福,紛紛圍上敬酒,只有奔回原位的烏
瑪,依偎在母親庫雅身邊,像是被冷落了。
小天報以謔笑道:「兄弟,咱們的事不急,先把烏瑪姑娘的事解決吧!」
小仙怒哼一聲道:「不用你操心,我自己會解決。」
她丟下長煙桿,就直朝烏瑪那邊走去。
烏瑪眼見小仙走來,芳心大悅,說不出有多興奮和欣慰,慌忙起身相迎。
小仙已打定主意,決心向烏瑪說明一切,更重要的是證明自已是女扮男裝,才能使這多
情早熟的少女對她死心,否則,這個結如何能解開。
但此時此地,無法當眾驗明正身,小仙上前即道:「烏瑪姑娘,咱們離開這裡,找個地
萬談談好嗎?」
烏瑪會錯了意,頓時嬌羞萬狀,急忙回到庫雅身邊,蹲下去母女耳語一陣。
倏而,只見庫雅欣然笑著微微點頭,似乎同意了女兒的要求。
烏瑪不禁喜形於色,在庫雅臉頰上親了兩下,振奮地走向小仙,拖了她就飛奔而去。
桃花谷裡,歌舞狂歡聲傳遍四野。
西去不足半里的一處山坡洞穴,裡面席地坐著四個人,正在默默吃著攜帶的乾糧,傾聽
傳來的狂歡聲。
他們之中一個是中年,兩個壯漢,另一個是年輕小夥子,穿的是漢裝,不似苗族的人。
為首的中年撕了塊牛肉乾,塞進嘴裡嚼著,一面問道:「小桑,你聽得出他們是在慶祝
什麼嗎?」
小桑就是那年輕的,他不太肯定地答道:「好像是跳月,不過,我們這一族的習俗,跳
月都定在春天,很少在這時節舉行。」
中年沉吟了一下道:「很少的意思,就是也有在秋天舉行的嘍?」
小桑點點頭道:「是的,如果有特殊情形,族長可以決定提前舉行,但我從未遇上過,
而且,我離開桃花谷已經兩年,現在的情形完全不知道。」
一名喝著酒的壯漢道:「小桑,這回事情辦成了,你就是族長啦!」
小桑心花怒放道:「全仗師父和兩位大叔成全了。」
原來這小桑,正是烏瑪那翹家的老哥桑古拉。
兩年前,他在龍頭河輸光所有牛羊,無顏再回桃花谷,決心出外去闖天下。
他想起父親當年救過的漢人邱武,留的地址是四川,於是背鄉背井,隻身人川去投奔邱
武。
當桑古拉尋找到邱武,表明來意後,邱武感念其父因救自己而喪生,義不容辭地收留了
他,且以師徒相稱,傳授他武功。
桑古拉的計劃,是武功有成,在外邊有了發展後,再衣錦榮歸回桃花谷,可是,如今他
尚一無所成,怎會突然回來了?
而且,非但不敢光明正大回家,還帶來邱武及兩名壯漢,鬼鬼祟祟躲在洞穴裡啃乾糧,
豈不透著蹊蹺?
他們究竟打什麼歪主意?
這時邱武突然正色道:「小桑,據可靠消息,那兩個小鬼已進入風雷潭數日,如果他們
命大,能活著從風雷潭回來,很可能會在桃花谷落腳。但很快就會離去,所以這個機會一定
要把握啊!」
桑古拉道:「師父放心,現在他們正在狂歡,等到夜深人靜時,我就溜回家去。」
邱武問道:「見你的家人,記得怎麼說嗎?」
桑古拉拍拍腰間隆起的銀袋,笑道:「我會照師父的交代,說我這兩年混的不錯,我娘
見了這袋金銀珠寶,絕對相信,恐怕連嘴都樂歪了。」
邱武又間道:「然後呢?」
桑古拉道:「我就等著那兩個小鬼回桃花谷,如果他們真能尋回血龍令,就伺機下
手……」
邱武鄭重其事道:「記住,要先下手幹掉他們,否則你毫無機會。」
桑古拉又拍拍腰間道:「我知道,就用師父交給我的這玩意兒對付他們。」
邱武滿意地微微點頭,又叮吁道:「那玩意千萬要藏好,小心使用,只要兩個小鬼回到
桃花谷,無論他們是否尋回血龍八。都絕不能讓他們活著離開苗區。」
桑古拉充滿信心地笑道:「師發放一千二百個心,我還想當桃花谷的族長吶!」
一名壯漢道:「小桑,你是桃花谷的人,只有你能混進去接近兩個小鬼,所以你只管對
付他們,其他的事咱們自會料理。」
另一壯漢忽道:「邱大哥,谷裡那麼熱鬧,會不是他們已經-----」
正說之間,邱武神情一變,急道:「噓,有人來了!」
兩名壯漢急將食物和酒,以攤開用地上的布一包提起,隨著邱武和桑古拉,迅速避入洞
穴深處。
這處天然洞穴,足有一丈來高,好幾尺寬的洞口,裡面地方更見寬廣,深達數丈,可容
得下一二十人。
他們藏身裡面深暗處,從外面進來的人,根本不易發現。
倏而,隨著一陣嘻笑聲,手牽手地奔來一對青年男女,正是奇亞和莎娜。
奔近洞口,兩人始放緩腳步,笑得擁抱著喘息不已。
莎娜忽以苗語問道:「奇亞,這是什麼地方?」
奇亞笑道:「我們今夜的洞房呀!」
莎娜道:「這真是洞房,會不會有毒蛇猛獸?」
奇亞又笑道:「你放心,昨天我還來查看過,附近好幾處洞穴,以這個最理想,我還准
備了乾糧和酒,藏在洞裡面,夠我們吃好幾天,不用出外獵食吶!」
莎娜欣然一笑道:「你想的真周到。」
「當然。"奇亞道:「族長昨天宣佈,決定跳月大會提前舉行,我就準備好一切了,誰
知會發生-----」
莎娜忙加阻止道:「好了,奇亞,事情已經過去了,不要再提它了,我們進去吧!」
春宵一刻值千金,奇亞也不願再提這既煞風景,又傷感情和自尊的糗事,趕快擁著美嬌
娘入洞房。
月白風清,洞口附近不需點燈也很明亮,再往裡面就黑漆漆的看不見了。
這光景誰還點燈?何況此時此地也無燈可點。
奇亞已迫不及待,摟著莎娜雙雙倒臥地上,互相擁吻著對方。
男女之間的那檔子事,大概像文章一樣,天下一大抄,如果超出了正常範圍,來點新花
招,反而會被視為變態。
所不同的,只是文明人比較文明,懂得調情啦,溫柔體貼啦,培養情調,製造氣氛什麼
的。
苗人尚不開放,比較野蠻,也不解風情,完全真刀真槍玩真的。
奇亞正形同瘋狂,將莎娜的上衣撕開,突聞她發出一聲驚呼。不禁詫然問道:「莎娜,
你怎麼啦?」
原來莎娜被奇亞撲壓著,臉向上,正好見到一雙不屬於奇亞的腿,直挺挺地站立在她身
邊。
換句話說,這洞穴裡另外還有人,而這人已悄然走近了他們。
奇亞也發現了,只是此人站在黑暗中,看不到臉,不禁驚怒交加問道:「你……你是什
麼人?」
他用的是苗語,黑暗中那人也以苗語冷聲道:「桑古拉!」
這名字頓使奇亞和莎娜齊齊一怔,大感意外。
桑古拉不僅是奇亞的好友,從小一起長大,更是莎娜青梅竹馬的情人。
如果不是兩年前,他輸光了所有牛羊,那次的跳月大會中,就已選了莎娜作他的新娘。
事隔兩年,新郎卻已換人。
奇亞和莎娜幾乎同時驚呼道:「桑古拉?」
桑古拉怒哼一聲,突然飛起一腳,踹得莎娜連翻帶滾,跌開一旁。
「桑古拉,你……"奇亞霍地挺身跳起。
但被桑古拉迎面一拳,擊得仰面倒退,踉蹌跌了開去。
兩年的苦練,已使桑古拉身手不弱,搶步上前,再狠狠補上一腳。
奇亞畢竟也是喀什爾族的武士,就地一個翻身跳起,張臂猛向對方撲去。
不料黑暗中躥出一人,出手如電,驕指一點,點中他華蓋穴。
只聽一聲沉哼,奇亞便倒地不起,昏了過去。
桑古拉撲過去,一把抓住莎娜的長髮,便聽出手的邱武問道:「小桑,他們是什麼人?
'
一把提起莎娜,桑古拉恨聲回答道:「他們都住在桃花谷,這個女人本來應該屬於我
的。」
邱武笑問道:「現在你還要她嗎?」
莎娜聽不懂他們說的漢語,又哭又叫,似在指責桑古拉的不是,錯不在她。
本來嘛,你這小子不成材,嗜賭輸光所有牛羊,離家一去不返,音訊全無,人家大姑娘
不能守你一輩子呀!
桑古拉並未立即回答邱武,向莎娜怒斥道:「你這賤人,明知道我一定會回來,才兩
年,就等不及另結新歡了。」
莎娜憤聲辯道:「我要是像你說的那樣無情無義,兩年前就……」
桑古拉怒從心起,正舉手欲上,卻被邱武攔阻道:「小桑,他們既是桃花谷的人,先問
問他,今夜桃花谷裡在慶祝什麼大事?」
被邱武提醒,桑古拉才放下舉起的手,間道:「今夜族裡有什麼事?」
莎娜不敢隱瞞,低聲道:「跳月大會提前舉行了……」-"為什麼提前蘆桑古拉追問。
莎娜只得實話實說,說了跳月大會提前的原因,是要配合小仙和小天從風雷潭安然歸
來,慶歸宴合併舉行。
桑古拉一聽,忽以漢語向邱武振奮道:「師父,那兩個小鬼,真從風雷潭回桃花谷啦?」
「哦?」邱武喜出望外道:「他們在桃花谷留下了?」
桑古拉再以苗語,向莎娜問清了整個情況,然後用漢語翻譯出來。
邱武聽畢,急問道:「他們尋獲血龍令沒有?」
桑古拉道:「她不清楚,不過,那兩個小鬼大概明天一早,就要離開桃花谷了。」
邱武急道:「小桑,那你得立即回去。」
桑古拉仍然揪著莎娜,看看她道:「可是,她……」
邱武道:「你放心去辦事,我們替你看住。」
桑古拉遲疑一下,無奈地道:「好吧,那就麻煩師父和二位大叔了,等我辦完事,回來
再處置他們。」
邱武鄭重叮嚀道:「小桑,千萬要小心,只許成功,不許失敗,否則,你當不成族長,
我回去也無法向宮主交代啊!」
「師父放心,我一定辦到!」桑古拉放開莎娜,即向洞外衝去,似乎不願多留一分鐘。
莎娜驚呼道:「桑古拉,桑古拉……」
突覺全身一麻,她撲倒在地上,不能動彈了。
黑暗中,走出一名壯漢道:「邱大哥,想不到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咱們來的還真是時
候!」
邱武道:「上回我隻身來苗區,為了找尋那血龍令,幾乎把命送掉,這回要再找不回
去,以後在宇文宮主面前,那就沒得混了。」
壯漢又道:「萬一那兩個小鬼,也未尋獲血龍令呢?」
邱武笑了笑道:「如果不出我所料,桃花谷今夜為他們慶功,跟跳月大會合併舉行,八
成是從風雷潭帶回了血龍令,否則慶的什麼功,陳翔。你認為我說的可對?」
「對對對,哈哈,……"陳翔樂不可支地大笑起來。
另一壯漢趨前問道:「邱大哥,這一對男女苗子,還留他們活口?」
邱武沉吟道:「哼,只要血龍令一到手,我連小桑也不能留他活口,哪還能留他們?」
哇塞!好狠呀!連當年救命恩人的兒子也不放過?
真他爺爺的是無毒不丈夫!
陳翔看看地上的莎娜,色迷迷笑道:「這麼漂亮的大姑娘,死了真可惜……」
另一壯漢笑問道:「你想嘗嘗苗妹?」
陳翔瞥了邱武一眼,故意道:「邱大哥不點頭,我想還不是白想。」
邱武心知這家夥已動慾念,索性慷他人之慨做個順水人情道:「那就交給你們吧,我跟
去暗中查看一下動靜,必要時可以助小桑一臂之力。」
陳翔喜出望外道:「那咱們就在這裡等邱大哥」
邱武哈哈一笑,逕自走了出去。
他們頓時樂不可支,迫不及待地蹲下,特伏著的莎娜身體翻轉過來。
莎娜的上衣已被奇亞撕開,胸懷大敞,整個上身形同赤裸,從洞口射入的月光照射下,
只見她雙峰豐滿而挺實,如同胸前頂著兩隻象牙半球。
除了肌膚較黑,不夠細皮白肉,這對肉峰絕對貨真價實,如假包換。
莎娜穴道受制,既不能動彈掙扎,又道不出聲,羞憤交加,急得只有淚如泉湧。
陳翔看得兩眼發直,垂涎欲滴道:「老黃,這苗女還真不賴,看樣子大概還是原封貨,
可惜只有一個-------」
老黃笑道:「老陳,咱們都是自己哥們兒,別來這一套了,一馬不能雙鞍,你就先請
吧!」
陳翔振奮道:「夠意思,那我就不客氣,拔個先了。」
「我替你把風!"老黃逕自起身走了出去。
陳翔不禁心花怒放,立即撲向莎娜,在她雙峰上一陣狂吻猛吮,恨不得一口把她吞下肚
裡去。
莎娜驚怒交加,羞憤欲絕,但除了流淚,只有任憑陳翔為所欲為。
陳翔慾火難禁,已迫不及待,伸手一把扯去了莎娜的短褲,始發現苗族女子,竟然不穿
內褲。
頓時,莎娜除了叮叮噹噹的飾物,全身已是清潔溜溜,原形畢露。
陳翔哪還按擦得住,霍地站起身來,正急急解開褲帶,突見老黃一頭闖進來。
「你……」
「噓,有人來了!」
陳翔聞言猛然一驚,慾火頓消,忙不迭繫緊褲帶。

runonetime 2010-04-08 02:07 AM

第三十七章 血龍令

皎潔的月光下,小仙正牽著烏瑪奔來。
距離洞穴十丈外,小仙止步道:「好了,夠遠了,這裡大概不會有人闖來,咱們就在這
裡聊聊吧!」
烏瑪含情脈脈地點了下頭,跟小仙一起找塊石頭,並肩坐了下來。
小仙一向伶牙俐齒,好比舌劍唇槍,此刻居然不知如何向烏瑪開口。
「你怎麼不說話?」烏瑪轉過臉來望著她。
小仙苦笑道:「唉!我真不知道從何說起啊!」
烏瑪又把頭低下道:「其實,你不說我也看得出。」
「哦?"小仙一怔,急問道:「你看出了什麼?」
烏瑪粉頸低垂,無限委婉地道:「我……我看得出,你根本不喜歡我!」
小仙鬆口氣道:「原來是這個,我還以為你看出……」
烏瑪接口道:「玉小長老,你真的一點都不喜歡我嗎?」
小仙強自一笑道:「烏瑪姑娘,你很可愛,也很討人喜歡,誰見了你都會喜歡你的,可
是,我……唉,叫我怎麼說呢?」
烏瑪泫然欲泣道:「玉小長老,你不必為難,只要親口告訴我,說你不喜歡我,不要
我,我絕不勉強你。」
小仙歎口氣道:「問題就在這裡,我非常喜歡你,可是不能要你啊!」
烏瑪猛然抬起頭,睜一雙烏黑髮亮的大眼睛,淚汪汪地望著她問道:「為什麼?是不是
嫌找年紀太小?」
小仙道:「這都不是問題吶……」
烏瑪追問道:「那是什麼問題?」
「這……」
小仙不禁猶豫起來,不知是否應該表明自己是女扮男裝。
烏瑪熱淚盈眶地道:「玉小長老,你不必為難,反正我們單獨相處幾天,如果你決定不
要我,可以把我送回去,不提親事。我們的事就作罷了,我只希望能跟你在一起幾天,就已
心滿意足,絕不會向你要求什麼……」
說著說著,她已泣不成聲了。
想不到這個情竇初開,早熟而多情的小不點,居然對小仙如此癡情。
看情形,除非小仙向她證明,自己也是女兒之身,這個結是解不開啦!
小仙終於拿定主意,執起烏瑪的手,正欲捧向自己胸前,突然似有所覺,急將她順手一
帶,雙雙撲向地上。
說時遲,那時快,幾道寒光疾射而至,從她們頭上射過,距離不足一尺,真是驚險萬分。
小仙霍地挺身跳起,怒喝道:「什麼人,膽敢暗算我老人家。」
黑暗中,兩個壯漢現身而出,正是陳翔與老黃。
他們暗算未能得逞,心知形藏已露,躲也躲不住,跑也跑不掉,索性豁出去了,一言不
發,雙雙掄起鋼刀就向小仙攻來。
夜色下,小仙看出兩人是漢人裝束,以他們剛才發暗器的手法狠毒,及此刻攻擊的怪異
刀法看來,絕非正派人物。
尤其,鬼鬼祟祟躲在這裡,冷不防就猝下毒手暗算她們,更不是什麼好角色了。
但小仙不明白,這兩個傢伙,好像算定了她們會來,早就守伏在這此似的,否則怎會不
分青紅皂白,欲以暗器置她們於死地?
小仙無暇細想這問題。擔心誤傷烏瑪,必須把這兩個身份不明的家夥引開,是以並不急
於出手,未容陳翔與老黃近身,她已拔身而起,嬌軀猛射,從他們頭頂上方掠過。
哪知這兩個家夥,卻是老江湖,而且是回鍋油條,刀勢一走空,竟不回身追殺小仙,雙
雙很有默契地向烏瑪撲去。
小仙這一著可大大的失算,未及搶救,尚未爬起的烏瑪,已被陳翔與老黃以鋼刀制住了。
烏瑪驚得大叫:「玉小長老,救命……」
小仙更是驚怒交加,厲吼道:「放開她!」
陳翔以鋼刀制住烏瑪,嘿然冷笑道:「原來是玉小長老,失敬失敬!」
小仙怒形於色道:「哼,既然知道是我老人家還不趕快放手。」
陳翔有恃無恐道:「嘿嘿,說的倒輕鬆,你也不問問咱們是誰,會聽你的?」
老黃接腔道:「簡直吃的燈草灰,放的輕巧屁!」
小仙投鼠忌器,只好問道:「那我就問問,你們是誰?」
陳翔狡猾地笑道:「你沒有知道的必要。」
小仙怒道:「他爺爺的,是你們自己要我問的,問了又故意賣關子,存心逗著我老人家
玩哪?」
陳翔哧之以鼻道:「逗你有什麼好玩的,不如逗逗這小苗女兒,比逗你有趣多了!」
小仙聽出對方是以烏瑪要脅她,索性直截了當道:「說吧,你們想怎樣?」
陳翔獰聲道:「不想怎樣,只不過想要一件東西,就看你捨不捨得割愛了!」
小仙一聽,心裡已有數。明知故問道:「哦?我老人家這窮叫化子,還能有什麼讓你們
看上眼的?」
「當然有!"陳翔道:「譬如你們去風雷潭,帶回了什麼?何妨讓咱們見識見識?」
小仙強自一笑道:「風雷潭除了風就是雷,還有個潭,總搬不動它吧?」
陳翔斷喝道:「少跟老子打哈哈,咱們要的是什麼,你心裡明白!」
小仙仍然裝模作樣道:「我又不是你們肚子裡的蛔蟲,怎麼知道你們想要什麼,真是愛
說笑。」
老黃已不耐煩道:「乾脆打開天窗說亮話吧,咱們要的是血龍令!」
小仙心想:「他爺爺的,果然不出我所料,這兩個家夥是為血龍令而來!」
她輕描淡寫道:「原來你們想要那玩意兒呀,何不早說,簡單,簡單,簡單之至!」
陳翔喜形於色道:「你願意交出來?」
小仙道:「沒問題,沒問題,只是有點小問題……」
陳翔急問道:「什麼問題?」
小仙道:「我必須知道,是你們要血龍令的,還是替別人要的?」
陳翔斷然道:「你只要把血龍令交出,其他的與你無關!」
小仙正色道:「誰說與我無關,血龍令是南海神龍宮的信符,武林中想得到它的大有人
在,而且有些人更是志在必得,如果血龍令交給了你們,再遇上別人,我交不出東西,總得
交代出東西給了誰吧?」
陳翔昂然道:「我姓陳名翔,就說給了我。」
小仙輕蔑地道:「陳翔?沒聽過這號人物,誰知道陳翔是誰,還以為我是胡謅的,乾脆
說阿貓阿狗好啦!」
陳翔怒問道:「你究竟交不交出來?」
小仙不甘示弱道:「除非說出要血龍令的正主子,能夠使別人信服?不再找我麻煩,否
則免談!」
陳翔將鋼刀一晃道:「你不交我就殺了她。」
小仙冷冷一哼道:「殺了她,你們也活不成,這點我敢跟你們打賭。」
這不是吹牛,他們相信小仙絕對能做到。
老黃忽問道:「如果咱們說出正主子是誰,你當真交出血龍令?」
小仙道:「那得看這個人是誰,夠不夠資格,擁有血龍令。」
老黃跟陳翔交換一下眼色,振聲道:「紫微宮宮主宇文奇如何?」
小仙似笑非笑道:「是他啊,你們何不早說?」
陳翔喜出望外,急道:「那就快把血龍令交出來吧?」
小仙謔笑道:「你老兄還真是急性子,天還沒亮,急什麼,咱們總得先小人後君子,說
好怎樣放了那姑娘呀!」
陳翔道:「不必擔心,血龍令一到手,咱們立刻放她。」
小仙毫不猶豫道:「好,一言為定。」
陳翔與老黃信以為真,頓覺樂不可支,互相交換一下眼色,心照不宣,他們簡直做夢也
未想到,這件大功會如此不勞而獲,落在了他們兩人的頭上。
真他爺爺的,人要走運,連城牆都擋不住。
小仙最擅長演戲,裝模作樣地,在滿身掛的幾隻麻袋裡,這只摸摸,那只摸摸,突然停
止摸索,表情逼真地問道:「喂,你們說話算不算數?」
陳翔振聲道:「咱們說的話不算數,天下就沒有人說話能算數了。」
小仙暗說一聲才怪,隨即自麻袋裡取出一節小竹筒,拿在手上晃兩下道:「你們要的就
是這個吧?」
陳翔和老黃齊聲問道:「這是啥玩意?」
小仙一本正經道:「血龍令呀!」
陳翔詫然道:「血龍令怎麼是只竹筒?」
小仙問道:「你認為它應該是怎樣個長相?」
「這……"陳翔道:「我又沒見過……」
小仙冷哼一聲道:「那不就結了,你怎能說它不該是這副德性?」
老黃趨前道:「再怎麼說,血龍令是南海神龍宮的信符,絕不可能是一個小竹筒。」
陳翔接道:「是啊,這竹筒看起來,就像叫花子隨身帶著,準備隨時隨地,做叫化子雞
用的來裝胡椒粉、辣椒粉什麼的?」
小仙呵呵一笑道:「老兄,你還真說對了,這玩意正是裝胡胡椒粉的吶!」
陳翔憤聲道:「那你是存心耍咱們?」
小仙嗤之以鼻道:「真沒學問,裝胡椒粉的竹筒,就不能用它裝別的?」
老黃若有所悟道:「莫非血龍令,就裝在這小小的竹筒裡?」
小仙反問道:「你認為血龍令應該有多大?」
「這……"陳翔與老黃覷一怔。
小仙又道:「讓你們長個見識吧!皇帝出宮身邊帶的玉璽,也只有普通印章那麼大,可
是它仍然是玉璽。沒有人能因為它太小就不用它。」
陳翔把頭一點道:「好像有點道理。」
「當然有道理!"小仙道:「再讓你們學個乖,血龍令不是普通的雞毛令簡明,任何人
持有它,即可號令南海神龍宮,所以江湖中很多人想擁有它,咱們冒了生命危險,深入風雷
潭把它尋獲到,自然得想個最安全的地方,將它妥為收藏,如果我不說出來,誰會想到,它
是藏在裝胡椒粉的小竹筒裡?」
老黃不由地讚道:「妙,誰也想不到啊!」
小仙正色道:「現在我把它取出來,你們就相信了。」
老黃和陳翔急忙押著烏瑪走近,把臉湊向竹筒。
小仙從容不迫,拔開筒口木塞,向著他們三人,突然以掌心一拍筒底,暗用了五成真力。
經這一拍,滿滿一小竹筒胡椒粉,頓時如同噴霧似地噴向三人。
變生肘腋,陳翔和老黃皆措手不及,連受制的烏瑪也不能倖免,被嗆得猛打噴嚏,眼淚
直流。
就在這電光石火之間,小仙揉身欺近,出手如電,雙手並指如哉,分取陳翔和老黃前額
心經穴。
只聽兩聲沉吟,老黃與陳翔已倒地不起,雙雙結伴同赴黃泉。
小仙伸手一帶,烏瑪便身不由己,隨她射出數丈外。
那筒胡椒粉還真辣,嗆得烏瑪眼淚鼻涕猛流不已。
小仙掏出塊布為她擦拭,安慰道:「沒事啦,何必哭得那麼傷心。」
烏瑪連連嗆咳一陣,始喘著氣道:「唉呀,玉小長老,你怎麼連我也……」
小仙笑道:「我總不能先向你打招呼,或者大叫閒人閃開啊!」
烏瑪急問道:「那兩個人呢?」
小仙道:「我去看看,大概……」
說著,已回身衝至陳翔與老黃屍體旁,查看一下,搖搖頭道:「真不中用,憑你們兩塊
料,也能出來混江湖,那我老人家真沒得混了。」
烏瑪趕過來,一見兩人已倒地不起,嚇得直往小仙懷裡鑽,驚問道:「他們死了?」
「好像是吧……"小仙心知她一半是受驚,一半也是趁機親近,忙道:「咱們快搜查一
下,看看附近還有沒有人藏著。」
烏瑪雖依依不捨,但也怕萬一附近還有人,那可不是鬧著玩的,剛才就是一時大意,未
曾料到附近藏著那兩人,才險遭他們暗算啊!」
這回小仙不敢再掉以輕心,小心翼翼地護著烏瑪,向四周搜索一遍,未再發現敵蹤。
突然------
她們發現了那處洞穴。
這是最利於藏身的地方,她們豈能疏忽掉,立即向洞口掩近。
小仙在前,以身掩護烏瑪,貼身洞外傾聽,洞內似乎毫無動靜。
哪知閃身入洞,一眼就發現,距洞口不遠處,地上赫然躺著個形同全裸的苗女。
烏瑪隨後跟入,嚇得又緊緊摟住小仙:「啊……」
小仙擁著她走近一看,藉著從洞口射入的月光,認出竟然是莎娜。
「是莎娜……"烏瑪又驚叫起來。
小仙急忙趨前,蹲下一按她鼻息和脈博,欣喜道:「還好,她果是被人點了穴道。」
其實,莎娜被制住穴道時,只是不能動彈和言語,仍然保持清醒,卻在眼見將遭侮辱
時,把她給嚇昏了。
解穴哪難得了小仙,她立即動手為昏迷的莎娜解穴。
他爺爺的,這回可邪門了,小仙解了半天,居然解不開來。
要知人身共有三十六死穴,七十二麻穴,合計一百零八穴,但點穴的手法,雖大同小
異,卻有一些旁門左道,或奇特的獨門手法,則絕非外人能夠輕易解開!
若是處置不當,輕者傷身,重則喪命。
小仙發覺有異,即刻停止,詫異道:「他爺爺的,這是用的什麼手法,居然把我老人家
難倒了……」
烏瑪急道:「玉小長老,莎娜在這裡,奇亞應該也在呀!」
小仙被她一語提醒,連忙四下巡視,果然發現奇亞躲在不遠的地上。
「在這裡。"她立即過去查看,結果也是被人以獨門手法點了穴道,所不同的是,奇亞
並非嚇昏,而是點華蓋穴,使他昏迷不醒。
該死的家夥,又給她出了個難題。
小仙沉吟了一下,急道:「烏瑪姑娘,我們得趕快先把他弄回去。」
烏瑪自告奮勇道:「我回去叫人來。」
「烏瑪姑娘……」
小仙未及阻止,烏瑪已衝出洞口,飛奔而去。
跳月大會在熱鬧快樂的氣氛中,繼續著。
小天在眼見小仙和烏瑪離去時,也想跟去,必要時好為小仙解圍,卻被老巫師和卡沙纏
住了。
他們急於知道,小仙和小天帶著烏瑪去龍頭河的經過。
尤其是老巫師只聽到一半,偏來個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簡直是存心吊人胃口
嘛!
小天無可奈何,只好代替小仙開講,再從頭開始,因為卡沙沒有聽到前半段的經過。
他的說古本領,自比不上小仙,只是簡單扼要,說出全部經過,其他細節一筆帶過。
儘管如此,已把卡沙和老巫師聽得為之咋舌,驚歎不已。
老巫師滿臉驚異道:「我早已風聞,龍頭河一帶,有批漢人在暗中活動,想不到竟是利
用詐賭,迫使那些苗人去為他們開金礦,更想不到,龍潭長生莊的主人,會是那龍老太婆!」
小天詫然問道:「老師公知道那老太婆的來歷?」
老巫師神情肅然道:「川東神龍府,在百年前就名震天下武林了,聽說龍太君有個女
兒,名字不太清楚,也就是龍府神君的妹妹。當年因為愛上一個江湖人物,由於家世懸殊,
遭到極力反對,憤而發誓終身不嫁。」
小天讚道:「好,不但有情有意,還有志氣。」
老巫師接下去道:「後來她離開了神龍府,揚言要親自調教出一位天下第一高手,但不
久就不知她的去向,從此未在江湖露面,想不到多年來住在龍潭的老太婆,竟然就是她!」
小天摸摸腦袋笑道:「我好像跟龍很有緣,自家老爸是翔龍社的老闆,這趟出來先後遇
上的人與事,又都跟龍有關,什麼南海神龍宮、血龍令、東海狂龍、神龍府、龍老婆子……
唉,最後別再來個烏龍啊!」
卡沙忽道:「古小俠,你還忘了一個龍吶!」
「哦?"小天問道:「什麼龍?」
卡沙笑道:「你那兄弟玉小長老呀,他即將成為庫雅家的乘龍快婿呀!」
小天一聽,不由撲哧噴飯,簡直啼笑皆非。
老巫師和卡沙,卻是樂得哈哈大笑起來。
正在這時,烏瑪一路狂叫飛奔而來。
狂歡的苗人,如癡如醉渾然未覺。烏瑪繞從大圓圈外,直奔卡沙而來,使小天猛然一
怔,不知發生了什麼事,大概是小仙弄巧成拙,把這多情的小苗女惹火,事情全搞砸了吧?」
小天霍地跳起身,迎上前急問道:「烏瑪姑娘,怎麼啦?」
烏瑪氣急敗壞道:「快,快去救人,莎娜、奇亞他們。他們------」
卡沙驚問道:「他們怎麼了?」
烏瑪受驚過度,又加上奔得上氣不接下氣,以致結結巴巴道:「他-------他們在……
在山洞裡被……被人……」
小天最關心小仙:「玉小長老呢?」
烏瑪道:「他……他在洞裡守著……」
小天急道:「走,咱們快去看看!」
卡沙不及詳問,急忙召了幾名武士,跟隨著烏瑪,急如星火地趕往山洞。
當他們趕到洞穴時,小仙已為莎娜穿回上衣及短裙,以免她有傷風化。
小天人才到洞口,已叫道:「兄弟,你沒事吧?」
小仙正好迎出來,兩個人不期而遇,來了個喜相逢撞了個滿懷!
「啊!"小仙幾乎撞倒,幸被小天及時扶住。
「兄弟……"小天急問道:「你……」
小仙憤聲道:「急成那樣幹嘛?可惜來遲一步,我已經替她穿回衣裙,沒看頭啦!」
小天心知她是借題發揮,只有報以尷尬的苦笑。
卡沙隨後跟入,向地上的莎娜一瞥,驚問道:「玉小長老,他們-------」
小仙瞪了小天一眼,始道:「他們只是被人以獨門手法點了穴道,我解了半天解不開,
先把他們弄回去再說。」
卡沙應了一聲,回身出去召了幾名武士進來,將莎娜和奇亞抬出洞穴。
小天忍不住間道:「兄弟,你說他們被人以獨門手法點了穴道?」
小仙眼皮一翻道:「要不是獨門的,我會解不開?」
小天道:「那一定不是普通的獨門,否則絕對難不倒你玉小長老。」
小仙冷哼一聲道:「廢話!」
小天走出洞外,又問道:「是什麼人下的手?」
小仙向不遠處一指道:「他們躺在那裡,大概已經趕去應徵,想當閻王爺的女婿了!」
小天道:「你沒問出他們是什麼人?」
小仙謔笑道:「老相好,紫微宮的。」
小天剛哦了一聲,烏瑪已奔過來。
她原是帶路的,由於來回奔得上氣不接下氣,反而落在了最後。
小仙不等她開口,即道:「回去再說。」
烏瑪被她先發制人,果然不再說話,默默跟隨一旁,匆匆又往回走。
小姑娘真歹命啊,馬不停蹄,簡直疲於奔命。
狂歡的族人尚不知發生事故,直到眼見他們帶著昏迷的莎娜和奇亞回來,這才驚得紛紛
停止歌舞,圍上來一看究竟。
突然間,整個桃花谷沉靜下來,籠罩在一片驚恐和疑惑中。
當小仙以最快的速度,簡單扼要說出經過後,結論是:「他們是衝著血龍令來的!」
小天猛然一怔道:「糟,我還沒去看那我包寶貝……」
小仙糗他道:「快去看看吧,但別再闖錯門啊!」
小天尷尬地道:「說真的,我還真怕找不到……」
烏瑪自告奮勇道:「我替古小俠帶路。」
「好極了,真多謝。"小天喜出望外,協同烏瑪匆匆而去。
烏瑪是識途老馬,絕不會走錯,帶著小天直奔那幢樓房。
苗區居民夜不閉戶,既不怕闖空門,也不怕大搬家,根本不需用鎖,甚至不知那是什麼
玩意。
要不然,人家大姑娘正在洗澡。小天怎會一闖就闖了進去,惹起一場窺浴風波。
從昨夜到現在,這幢樓房無人住過,所以未點上燈。
其實,燈對苗人來說,也是多餘的,只有少數人備而不用。
因為他們日出而作,日沒而息,天一黑就全家睡了,絕不會有夜貓子,點燈幹啥?
不過小天和小仙是貴賓,又是漢人,自與苗人的生活習慣不同,卡沙特地交代,為他們
準備了油燈和火石(取火之用)。
今夜月光明亮,小天進了屋,懶得去擊石火點燈,反正寶貝就藏在屋角稻草堆裡,走去
一摸就知在不在。
很幸運,寶貝竟安然無悉,小天總算鬆了口氣。
出屋掠身而下,向守在樓下的烏瑪招呼道:「沒事,咱們走吧!」
烏瑪點點頭,忽道:「剛才好像沒見我娘,不知是不是回去了,我們多繞一點路,彎過
去看看好嗎?」
小天雖急於趕回小仙她那裡,但烏瑪熱心為他帶路,不同意就太不通人情了。
「沒問題!走!」
二人繞過山坡,其實只不過二三十丈距離,來到了烏瑪的家。
這兩年來,自從桑古拉離家出走後。家裡沒有男人,母女倆生活較為艱苦,不得不特別
節儉。
但是怪事,當他們走近時,發現家裡今夜居然點了燈。
說不定人家以為庫雅家有喜事,看烏瑪跟小仙雙雙奔去,上門來道賀吧!
烏瑪突然有些難為情起來,窘羞道:「家裡好像有客人---」
小天笑道:「那我就在下面等你。」
「我很快就下來。"烏瑪直奔樓梯而上。
當她推門進去一看,卻為之一怔,隨即喜出望外地振奮叫道:「桑古拉!」
原來跟庫雅席地對坐,正在述說出外兩年來經過的,竟是離家出走的桑古拉!
他忙不迭撐身而起,抱住迎面衝來的烏瑪,驚訝道:「烏瑪,你長這麼大啦,簡直像個
小女人了。」
烏瑪突然喜極而泣道:「還說呢,你不聲不響地走了,一去就是兩年,丟下娘和我不管
-----」
桑古拉歉疚道:「唉,我也是不得已,還不是想出去闖闖,混好了才回來,讓娘和你有
面子,以後過好日子啊!」
烏瑪退後兩步,向他全身上下一陣打量,問道:「噫!你穿的一身漢人服裝,是不是混
得很好?」
庫雅眉開眼笑道:「烏瑪,你快過來看吶!你哥哥帶回好多值錢的東西,我這一輩子從
來沒見過,眼睛都看花了。」
烏瑪過去上一看,哇塞,地上攤的布包裡,儘是金光閃閃的首飾,還有不少珍珠及寶石。
「桑古拉,她驚喜地叫道:「你真的發財啦?」
桑古拉笑道:「這算得了什麼,我在漢人地區置的田地不說,牛羊就有千頭以上吶!」
烏瑪擁向庫雅道:「娘,你聽聽,千頭以上的牛羊,我們比族長還富有了。」
桑古拉得意忘形道:「說不定我很快就是族長了。」
烏瑪一怔,回頭看著他道:「桑古拉,你想當族長?」
桑古拉自覺失言,強自一笑道:「我只不過是說說而已,其實我有這麼多財產,族長還
比不上我吶!」
烏瑪忽道:「可是,娘告訴你沒有?莎娜她……」
桑古拉神情突然一變,正在這時,傳來樓下小天的聲音道:「烏瑪姑娘,你好了沒有?」
「誰在叫你?」桑古拉一怔,顯得有些緊張不安。
烏瑪:「是一個漢人,也算是朋友。」
桑古拉詫然追問道:「漢人朋友?是什麼人?」
烏瑪坦然道:「他叫古小天,是從風雷潭歸來的英雄吶!」
「哦?"桑古拉又是一怔,神情大變。
烏瑪莫召其妙道:「桑古拉,你怎麼啦?」
桑古拉掩飾地笑笑道:「沒什麼,我只是覺得奇怪,你怎麼交上了這樣的朋友?」
烏瑪道:「他們人真好,昨夜我去求他們幫忙,說出你離家兩年,沒有一點消息,他們
就陪我去龍頭河一趟找你,差一點把命都送了。」「哦!」桑古拉幾乎不敢相信。
烏瑪走向窗口,向下面招呼道:「我哥哥回來了,你要不要上來見見他?」
桑古拉急欲阻止,下面的小天已應道:「真的嗎?我就上來。」
烏瑪回身振奮道:「他上來了,桑古拉,你可得當面謝謝他呀!」
桑古拉尚未置可否,小天已推門而入。
原來他不走樓梯,一躍而上,自比乘電梯還快。
烏瑪忙為雙方介紹:「古小俠,這是我娘,這就是我哥哥桑古拉。」
小天趨前招呼道:「大嬸好,桑兄好,我叫古小天。」
庫雅以生硬漢語道:「古少爺請坐。」
桑古拉卻做賊心虛,怯生生道:「坐,坐……」
小天笑道:「不用客氣,我還有事,只是上來見見你這位倦鳥。」
桑古拉一怔,茫然道:「倦鳥?」
小天道:「倦鳥知返呀,你老兄離家兩年,現在野夠了,知道回家了,不是倦鳥嗎?」
桑古拉強自一笑道:「原來是這樣,我也聽漢人說過,落……落葉歸根對不對?」
「對!"小天讚道:「你老兄還很有學問嘛!」
烏瑪一旁振奮道:「古小俠,我哥哥出外兩年,如今發了財才回來的啊!」
小天這才發現,地上那包金銀珠寶:「哇塞,真不是蓋的喲!」
烏瑪道:「桑古拉,你可不能再去賭錢嘍!」
小天笑道,放心,仇虎一完蛋,龍頭河就沒地方可賭了,不過……」
他轉向桑古拉,拍拍他肩膀道:「聽我的忠告,在我那兄弟玉小仙面前,千萬不可提賭
字,否則你這點家當不夠輸的。」
桑古拉尷尬地笑道:「我不會再賭了……」
小天笑道:「好,浪子回頭金不換,恭喜你!」
桑古拉一臉痛改前非的表情道:「謝謝,謝謝,剛才聽烏瑪說,你們二位為了尋找我,
曾去龍頭河……」
小天置之一笑道:「說來話長,現在我得趕回會場那邊去,你們今夜閤家團聚,慢慢聊
吧!」
烏瑪卻道:「古小俠,我跟你一起去。」
小天存心思為小仙解圍,擺脫這小姑娘的糾纏,故意道:「你去也幫不上忙,陪你老哥
聊聊吧,順便把咱們去龍頭河的情形告訴他。」
烏瑪不依道:「不,你們明天就要走……」
桑古拉暗白一怔,急問道:「怎麼?你們明天就要走?」
小天道:「要看情形,總得把那一男一女救醒,不能一走了之啊?」
桑古拉詫異道:「一男一女?」
烏瑪接道:「就是莎娜和奇亞啊!」
「哦!"桑古拉問道:「他們怎麼啦?」
烏瑪似乎有所顧忌,以苗語向桑古拉說了一陣。
小天趁機道:「你們兄妹聊聊吧!」
說完他就奪門而出,使烏瑪來不及跟上,便一掠而下,直朝會場奔去,
不料小仙他們已不在原地,連參加跳月大會的人也紛紛散去,各自回家,只留下一批苗
人在收拾。
小天一怔,急向一名苗人問道:「他們人呢?」
苗人雖不懂漢語,卻經過卡沙交代,知道小天會回來,於是領著他,直奔向老巫師的住
處。
進門一看小仙神情,就知她已束手無策。
她把小天當作了出氣筒:「跑到哪裡去了,去這麼久?是不是又走錯了門?」
小天忙道:「烏瑪姑娘那位翹家的老哥,今夜突然回來啦!」
「哦?"小仙頗覺意外:「你見到他了?」
小天道:「就是被他留住聊了兒句,耽擱了這麼久,一回來就挨官腔呀!」
小仙轉嗔為喜,笑道:「好吧,這回恕你無罪。」
小天雙手一拱道:「是,謝主隆恩。」
卡沙過來問道:「古小俠。你剛才說,庫雅的兒子桑古拉回來了?
「是啊!"小天道:「大概這兩年在外面混得不錯,還帶回了不少金銀珠寶,抖起來啦!」
小仙忽問道:「咱們的寶呢?」
小天笑道:「沒問題,它們乖得很,沒有亂跑。」
小仙唏噓一聲道:「哥們兒兒,我已經沒轍了,看看這正字商標的少林高手,能不能解
開他們的穴道吧!」
小天點點頭,走近並排躺在地板上的一男一女,蹲下先探探他們鼻息,再按按腕脈。
他皺起眉頭:「奇怪,這男的是被點了華蓋穴,南通背後錄台穴,且上璇璣、下膻中均
被封住,如同屏障,使為他解穴的真力無法通過,這種點穴的獨門手法,確是罕見,難怪不
易解開。」
小仙微微點頭道:「喔,英雄所見略同,女的呢?」
小天道:「女的就更怪了,分明點的是麻、啞兩穴,卻找不出部位,更怪的是,她的脈
象正常,昏穴並未受制,為何會昏迷不醒!」
小仙眼皮一翻道:「你問我,我問誰?」
小天沉吟一下道:「有一法倒可以試試,或能使這女的清醒過來,只是……」
小仙急問道:「只是什麼呀?」
小天向她輕聲道:「男女授受不親呀!」
小仙道:「那怎麼辦?」
小天又輕聲道:「只有你來動手……」
小仙一怔道:「什麼?難道我就……」
她一時也把自己當成了男的。
小天隨機應變道:「兄弟,你家學淵博,逍遙莊的獨門武功,或能派上用場,此刻救人
要緊,顧不得男女之嫌,你就試試吧!」
小仙猶豫一下道:「如何著手?」
小天故作神秘道:「兄弟,請附耳過來。」
小仙只好附耳過去,聽他面授機宜。
聽畢,她不禁面紅耳赤道:「管用嗎?」
小天聳聳肩道:「只有死馬當活馬醫了,我已江郎才盡,想不出更好的方法了。」
小仙遲疑片刻,始道:「好吧,你們先迴避一下。」
小天吆吃喝道:「各位,清場啦,請到外邊去吧!」
其實,在場的只有他,卡沙和老巫師三人而已。
等他們人出了屋外,小仙便開始了。
小天的面授機宜,不過是普通的推宮過穴手法而已,只要是練武之人大多數都會。
但部位卻在胸前,且必需解開上衣,是以要男賓止步,謝絕參觀。
小仙這位男賓卻例外,因為她是仿冒品。
小仙為莎娜解開上衣,使豐滿挺實的雙峰裸露出來,擺出一副炫耀的姿態。
此刻與洞穴不同,一旁燃著兩支松油火把,火光照耀下,莎娜得天獨厚的半裸裸體,確
是極為誘人。
連小仙看在眼裡,也不禁為之心動。
小仙跨上莎娜兩腿之上,以雙手拇指緊壓她乳房下方,各四指伸向乳側,然後用力向上
推動。
就是如此簡單的動作,連續不斷地重複做著,目的不過是幫助她胸部氣血暢通而已。
這種簡單的推拿,隨便找個按摩的瞎子,也足以勝任愉快,響噹噹的頑丐玉小長老,居
然大才小用,簡直有失身份。
但此時此地,除了她能就地取材,派上用場之外,誰能擔此任?
當然,自告奮勇的大有人在,連小天恐怕也不例外,只可惜誰也輪不到。
不消片刻,莎娜果然緩緩睜開了眼睛。
小仙喜出望外,忙停止推拿,匆匆為她穿回上衣,欣然問道:「姑娘,你醒過來啦!」
莎娜雖不懂漢語,但認出眼前是小仙,驚恐之情已不復存在,可是,她無法出聲,只能
淚如泉湧,表示受了莫大的驚駭和委屈。
小仙忙向屋外叫道:「你們快進來吧,她醒啦!」
外面的三人立即推開湧入,小天趨前振奮道:「兄弟,真的管用吧?」
小仙揉揉鼻子道:「回去我可以看按摩院了。」
小天強自一笑,趨前看了看莎娜,失望道:「咦?穴道還是未解開呀!」
小仙趁機道:「大概是我功力不夠,得換你試試才行。」
小天忙道:「不不不,我不行------」
小仙得理不饒人,謔笑道:「有什麼不行,救人要緊,顧不得男女之嫌,這是你自己說
的,何況,你已經看過----」
小天頓時面紅耳赤,窘迫萬狀道:「兄弟,你就別哪壺不開提哪壺了,得饒人處且饒
人,我向你宣言投降,這總成了吧?」
小仙還想孫損他幾句,幸好卡沙已在用苗語,向莎娜問著話了。
可是,莎娜只能睜著眼睛流淚,連哭聲都發不出。
小仙不禁憤聲道:「他爺爺的,我真不相信,那兩個不堪一擊的家夥,會用如此怪異的
點穴手法。」
小天若有所悟道:「會不會除了他們之外,另外還有其他人?」
卡沙接口道:「我已派人嚴加防範,各處搜索了。」
小仙和小天互望一眼,心照不宣。
他們有著同樣的想法,如果真有高手潛入桃花谷,憑那些苗族武士有個屁用,當然,為
了不使卡沙面子難堪,不好意思說出來罷了。
一直找不到機會說話的老巫師,這時憋不住問道:「玉小長老,古小俠,他們有沒有危
險?」
小仙望著小天,等他發表意見。
小天沉吟一下道:「看情形,目前還不至於,不過,如果十二個時辰解不穴道,恐怕就
凶多吉少了。」
老巫師忽道:「有一個人,或許能解開……」
小天和小仙不約而同問道:「誰?」
老巫師鄭重道:「龍老太婆!」
小仙和小天又同聲道:「她?」
老巫師微微頷首道:「傳說神龍府的絕世武學龍氏七絕,雖然名為七絕,實際上幾乎是
包羅萬象,集天下各派武學精華之大成,所以據我看,龍老太婆必定能解開他們二人的穴
道。」
小天面有難色道:「這時候去向她求助,恐怕不太適合吧!萬一碰了個釘子,那多沒面
子。」
小仙也不同意道:「是啊,咱們跟她訂了一年之約,到時候以萬相俱滅跟龍氏七絕一決
高下,才一天不到,就去向她求助,簡直是打自己耳光嘛!」
老巫師沮然道:「除她之外,在苗疆要找個精於解穴的人,恐怕比登天還難了。」
小天沉思之下,忽道:「兄弟,你快去看看那本萬用寶鑒上有解穴的記載。」
小仙叫道:「他爺爺的,我真是急糊塗了,竟然忘了它。」
隨即從麻袋裡,取出那本萬用寶鑒。
根據內頁目錄,很快就翻尋出武林各派獨門點穴篇。
「有了!"小仙振奮道:「哥們兒,你剛才是說,華蓋穴被點,但貫通背後靈台穴對不
對?」
小天點點頭,補充道:「還有,上璇璣,下膻腥中均被封住,如同屏障,使外來真力無
法通過。」
小仙道:「好,讓我來查查看-----」
可是,她一氣翻閱了七八頁,從頭至尾,將密密麻麻的點穴篇全部翻完,竟未發現任何
門派的點穴手法,跟小天所說的情況相符,甚至沒有類似的現象。
小仙不禁失望道:「怪了,沒有呀!」
小天亦覺詫異道:「哦?根據他們的脈象,我的判斷不會錯呀,除非……只有一種可
能,就是出手之人,以兩種以上不同的手法合而為一,才會有這種現象。」
小仙望老巫師道:「那老師公說對了,要會多種武功和點穴手法的人,才能解開他們的
穴道嘍!」
老巫師道:「所以我認為,要救他們二人,只有求助龍老太婆了。」
小仙想了想道:「哥們兒,你怎麼說?」
小天聳聳肩,不置可否地道:「兄弟,我沒意見,一切聽你的。」
小仙當機立斷道:「好,救人如救火,咱們立即帶他們去龍潭。」
小天急道:「還帶他們一起去?」
小仙道:「不帶他們去,還想要龍老太婆出診?古大少爺,別忘了咱們現在是有求於
人,你少臭美吧!」
小天頓時啞口無言。
卡沙和老巫師更無異議,於是決定由小仙和小天,負責把莎娜和奇亞帶往龍潭。
好在交通工具不成問題,他們有現成的專機-------那兩頭巨鷹。
龍潭經過一番天翻地覆,恢復了它的寧靜。
當兩頭巨鷹降落長生莊外時,己是深夜。
小天從鷹背上,抱下了昏迷不醒的奇亞,將她平放地下後,兩個人才開始商量起來。
小仙忽問道:「哥們兒,你說我們是來硬的,還是來軟的?」
小天強自一笑道:「兄弟,你真愛說笑,有求於人,還能來硬的?霸王硬上弓哪?」
小仙揉揉鼻子道:「不是哪,我是怕那老太婆,吃硬不吃軟呀!」
小天又是一聲憋笑道:「尤論她吃哪一套,我都有辦法,就怕她是軟硬不吃。」
小仙問道:「那你倒說說看,如果她喜歡吃軟的呢?」
「那很簡單。"小天不假思索道:「咱們可以用苦肉計,就說他們家有八十歲名母,萬
一有個三長兩短,瞎了眼又瘸了腿滿身七十二種病的老母,就無人侍候湯藥了。"'
小仙眼皮一翻道:「這個人家已經用過八百遍,你是八百零一個用它的。」
小天笑道:「那八百次老太婆都不在場,沒聽過也許這是第一次,聽了會痛哭流涕,動
了同情之心……」
小仙接道:「如果我是龍老太婆,你猜我會怎麼說?」
小天怔怔地問道:「你怎麼說?」
「我呀!我會說……"小仙憋著嗓門道:「孩子,你真有同情心,老吾老,以及人之
老,他們死了沒關係,你就替他們行孝道,侍候湯藥吧!」
小天憤聲道:「我又不是孝子孝孫,憑什麼要……再說他們根本沒有個八十歲的老母!」
小仙呵呵笑道:「那不就結了吧?龍老太婆也不說她跟這一對男女非親非故,憑什麼要
救他們?」
「這……"小天遲疑了一下道:「那就來硬的!」
小仙道:「我就是這個主意,不過,硬的你打算怎樣來?」
她居然很會用心機,用硬的分明是她先提的,反而套在了小天頭上。
鬥心機,男人永遠鬥不過女人,小天竟傻呼呼地道:「就像今晨一樣,硬闖!」
小仙用力一拍他肩膀道:「好主意,哥們兒,你去砸門,我在這裡守著他們。」
小天一怔,終於醒悟過來了,「兄弟,你太不夠意思了吧?原來是要我一個人去受苦受
難,碰那老太婆的釘子。」
小仙急辯道:「不是啦,哥們兒,你不知道,同性相斥,異性相吸,你見了老太婆比較
好說話……」
小天啼笑皆非道:「什麼?你還要我吸引那老太婆,我又不是午夜牛郎!」
小仙謔笑道:「客串一次也無傷大雅-------」「雅你個頭!"小天斥道:「你自己為什
麼不去,反正她又不知道你是女扮男裝。」
小仙賭氣道:「好嘛,好嘛,我去就去嘛,有什麼了不起的!"說完,就大步向前走去。
小天追上去,攔住她道:「兄弟,我是跟你鬧著玩的,別認真嘛!」
小仙怒聲道:「人命關天,你還鬧著玩?」
他們大吼大叫,忘了置身在何處,值此夜深人靜,長生莊的人要不被驚動,不是聾子,
就是睡死了。
小天未及分辯,幾條人影已疾掠而至,將他們包圍。
可是,當這些守夜的人,發現是他們時,一個個全驚得呆若木雞。
小仙揉揉鼻子道:「看來不用硬的也不行啦!」
小天道:「兄弟,咱們還是先禮後兵吧!」
「好。"小仙挺身上前:「各位父老、兄弟、姐妹們好,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咱們三
年沒見面了。」
聞聲趕來的七八人,正好男女老少皆有。
其中年約六旬的禿頭長髮老者,雙手一拱道:「二位跟敝主人龍婆婆,相約在明年中
秋,為何去而復返?」
小仙笑道:「咱們想念她,所以等不及到明年,提前又來啦!」
老者正色道:「很抱歉,敝主人在一年之內,謝絕任何訪客,二位枉駕,請速回吧!」
小仙笑容頓失,冷聲道:「如果咱們非見她不可呢?」
老者斷然道:「那咱們只好失禮擋駕了。」
小仙轉向小天道:「哥們兒,你聽見了嗎?」
小天點點頭道:「聽得一清二楚。」
小仙再轉向老者道:「老頭兒,咱們知道你吃老太婆一口飯,混日子也不容易,一切得
聽人家的,所以不想為難你,要真說擋駕嘛!憑你們這幾塊料,老實說還真不夠瞧的,所以
嘛,你最好通報一下,見不見由老太婆自己決定。
如此一來,就算咱們把龍潭鬧翻了天,也跟你們無關,你說是不是呀?」
老者一會兒點頭,一會兒又搖頭,最後仍然是搖頭道:「不行,敝主人已有交代,任何
人不敢驚擾她老人家!」
小仙又轉向小天問道:「哥們兒,你怎麼說?」
小天道:「看來你說對了,他們牙口很好,不喜歡吃軟的。」
小仙怒哼一聲道:「好,既然你們敬酒不吃,要吃罰酒,那就怪不得咱們了。」
七八名男女一聽,驚得不由地向後一退。
他們不但聽說,小天和小仙進近數月來,將江湖中一批批難惹難纏的人物,修理得灰頭
土臉。
他們更親眼目睹,小天在長生莊施展的駭人神功,以及虎穴全軍覆沒。
此刻憑他們幾塊料,那真不夠瞧的。
小仙眼光一掃,笑道:「怎麼啦?不是說要擋駕嗎?還沒動手就打退堂鼓啦!」
老者已取出一支小銅笛,放在口上一吹,聲如龍吟,劃破了靜夜。
頓時,四面八方人影幢幢,湧現出將近百人,使得原先的七八十名男女,聲勢為之一壯。
老者振聲道:「二位若再不離去,就休怪咱們失禮了。」
小仙不屑道:「哼,別以為多來幾個人你的嗓門就變粗了,告訴你,老頭兒,今夜咱們
非見老太婆不可,誰不怕死就儘管阻擋!」
老者連連冷哼,正待揮眾衝殺,突然-------
只見長生莊莊院正門大開,迅速奔出十幾名手提素色燈籠的少女,後面一乘軟轎,由四
名壯漢抬著飛奔而來。
小仙和小天一眼就認出,端坐在軟轎裡,手持龍頭枴杖的老婦,赫然正是拒不見客的龍
婆婆。
老者一見龍婆婆親自出馬,急忙打出手勢,示意大家按兵不動,嚴陣以待。
十幾名少女奔近,即時分向兩旁散開,讓軟轎直趨小仙和小天面前。
龍婆婆未等轎停,已霍地挺身而起,射向小仙和小大前面,怒形於色道:「小娃兒,你
們未免欺人太甚了吧!」
小仙靈機一動道:「老太婆,你少在那裡裝腔作勢了,有人已經識破,你根本不是川東
神龍府的人。」
龍婆婆一怔,怒問道:「誰說的?」
小仙揉揉鼻子道:「那你就別管了,反正人家對神龍府的底細瞭如指掌,他告訴我說,
龍太君的女兒,早就死於非命了,所以勸咱們明年不必白跑一趟苗疆,因為你是冒牌貨!」
龍婆婆氣得哇哇大叫道:「說,那個人還說了些什麼?」
小仙道:「說了很多吶,譬如說,龍太君的女兒,當年愛上一個江湖無名小卒……唉,
這些人家的隱私,何必說出來,反正一句話,咱們有些不太相信,所以今夜特地趕來求證。」
龍婆婆不解道:「求證?」
「是啊!"小仙若有其事地道:「要證實你不是冒牌貨,咱們明年才值得一來,否則豈
不是白跑了。」
龍婆婆信以為真,問道:「怎樣求證?」
小天心知小仙又在耍花樣了,不便插嘴,一旁保持沉默,讓她一個人唱獨腳戲。
小仙表情逼真道:「很簡單,他讓咱們帶來兩個人,一男一女,以罕見的獨門手法,點
了他們的穴道,要考考你,看你能不能解得開,是真是假就明白了。」
小天這時才恍然大悟,小仙是在用激將法,這比低聲下氣向老太婆求助,簡直高明太多
了。
他姥姥的,這個鬼精靈,誰想不服她都不行。
龍婆波果然中計,沉聲問道:「如果證明老身不是冒牌貨呢?」
小仙暗喜,不假思索道,"明年中秋,咱們準時來祝壽,並且領教龍氏七絕!」
龍婆婆怒聲道:「不行!」
小仙心裡一驚,急問道:「不行,那你還要怎樣?」
龍婆婆臉色一沉道:「把那個胡說八道的家夥,給我交出來!」
小仙笑道:「這個你放心,如果他是存心叫咱們冤枉,就算你不追究,咱們也饒不了
他,非跟他算帳不可。」
龍婆婆即道:「好,讓老身先看看,那兩個人是被什麼手法點了穴道」
小仙喜出望外,忙不迭帶著龍婆婆,來至躺在地上的莎娜和奇亞身邊
龍婆婆並不急於查看這一男一女,似為那一雙巨鷹所吸引,詫然問道:這兩頭巨鷹----
-」
小仙接口道:「奶媽抱孩子,人家的吶,臨時借用一下,用完了就得歸還!」
龍婆婆道:「能馴服這兩頭巨鷹之人,必定大有來頭,是不是那胡說八道的家夥?」
小仙狀至不屑道:「他呀,門兒都沒有!」
龍婆婆不再追問,趨前蹲下,先查看一下莎娜,按了片刻脈博,再轉身查看奇亞。
小仙和小天站在一旁,暗中交換一下眼色,心照不宣,全神貫注看著龍老太婆的一舉一
動。
倏而,龍婆婆站起身道:「這確實是罕見的獨特點穴手法,當今武林中,能解開的人恐
怕不多。」
小仙急問道:「你也解不開?」
龍婆婆冷哼一聲道:「如果能難住老身,我就真成了冒牌貨了。」
小仙心花怒放,振奮道:「別光說不練,你快解呀!」
龍婆婆從容不迫道:「急什麼,你們退出三丈之外,不許偷看,想偷學門兒都沒有。」
小仙和小天唯命是從,立即轉身走出三丈以外。
趁著龍婆婆在動手解穴道,小天問聲道:「兄弟,待會兒咱們怎樣脫身?」
小仙早已胸有成竹,謔笑一下,向小天附耳面授機宜一番。
哪消片刻,便聽龍婆婆招呼道:「兩個小娃兒,過來吧!」
小天和小仙一回身,果見莎娜和奇亞穴道已解,站起身互相緊緊擁抱,喜極而泣,恍如
隔世。
龍婆婆等他們一奔近,便笑問道:「老身可是冒牌貨?」
小仙笑道:「如假包換。」
小天道:「明年中秋,咱們一定來祝壽。」
龍婆婆卻道:「那是明年的事,現在我要……」
冷不防小仙突施大旋掌,使龍婆婆措手不及,急向後暴退兩丈,怒喝道:「小娃兒,
你……」
說時遲,那時快,小仙和小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分別拖了莎娜和奇亞,立即跳上鷹
背。
「走!」
疾喝聲中,兩頭巨鷹振翅飛起,撲起強勁巨風,使驚怒交加撲來的龍婆婆被逼退,無法
接近他們。
巨鷹迅速升空,傳來小仙的笑聲:「老太婆,謝啦,咱們明明天中秋見。」
龍婆婆欲阻不及,氣得只有連連跺腳,以龍火枴杖指向大空破口大罵。
遇上玉小仙,她只有認了!

runonetime 2010-04-08 02:09 AM

第三十八章 無情樓主

專機降落時,卡沙的住屋前巳聚集了不少人,包括心焦如焚的烏瑪。
大家一湧而上,而莎娜和奇亞安然無羔,無不欣喜若狂,尤其是莎娜及奇亞的家人。
卡沙急問道:「玉小長老,古小俠,問他們了嗎?」
小天苦笑道:「他們說的我們不懂,我們說的他們也不懂。」
小仙道:「卡沙族長,你快問問他們,是被什麼人點了穴道的呀!」
卡沙剛向莎娜和奇亞問了幾句,突見烏瑪掩面哭奔而去。
小仙詫異道:「她怎麼了?」
卡沙憤聲道:「莎娜說,突襲他們的一共有四個人,其中一個就是烏瑪翹家的哥哥桑古
拉!」
小天突有所悟叫道:「糟了,兄弟,快去看寶貝。」
小仙也情知不妙,想不到烏瑪翹家的老哥,竟跟那兩個傢伙是一丘之貉。
當他們趕回那幢樓房時,只見已是滿屋凌亂,顯然遭人闖空門,侵入大肆搜索過。
果然不出所料,藏在乾草堆裡的寶貝,早已不翼而飛。
這一驚非同小可,小天急道:「兄弟,咱們趕快去烏瑪家。」
可是,當他們急急趕來時,只見庫雅和烏瑪抱頭痛泣,桑古拉己不知去向。
小仙急問道:「烏瑪姑娘,你哥哥呢?」
烏瑪泣不成聲道:「他,他走了……」
小仙無暇安慰她,急向小天道:「哥們兒,他們東西得手了,一定急於逃離苗區,咱們
只乘專機空中攔截,否則追不上。」
小天把頭一點,便和小仙奪門而出,直奔卡沙的住處,因為他們的專機,兩頭巨鷹還停
在那裡待命。
卡沙已將詳細經過問明白,一見小仙和小天飛奔而來,急忙迎上前去問道:「東西呢?」
小天氣急敗壞道:「被那敗家子盜走了。」
卡沙道:「我剛才問了莎娜,桑古拉今夜帶了三個漢人來,好像就是為了對付你們,和
奪取那包東西。」
小仙急切道:「我們先去追回東西再說-----」
話猶未了,她已跳上了鷹背。
小天哪敢怠慢,一上鷹背,即雙雙升空飛去。
卡沙當即發號施令,召集所有武士,分頭追趕桑古拉。
地面哪及得上空中搜索,兩頭巨鷹飛臨山區上空,不久便發現有人追殺。
被追殺的人,背上背個大布包,竟然就是桑古拉。
前面已是一處懸崖,桑古拉無路可逃,不禁大吃一驚。
後面緊追不捨的邱武,卻狂笑道:「小桑,這個看你要往哪裡逃,哈哈哈……」
桑古拉猛然回身,把心一橫道:「師父,你再逼近,我就連東西一起跳下懸崖,讓你永
遠得不到它。」
邱武果然止步道:「千萬使不得,小桑,只要你把那包東西交給我,我保證饒你不死。」
桑古拉憤聲道:「哼,剛才要不是我閃避得快,用你交給我準備伺機向那兩個小鬼下手
的毒針噴筒,阻了你一阻,恐怕已經遭了你毒手。師父,我父親為了救你而喪命,而我又敬
你如父,你竟然……未免太心狠手辣了。」
邱武歎了口氣:「這不能怪我,我也是奉命行事,怕你洩露出去啊!」
桑古拉冷冷一哼道:「現在你饒我不死就不怕了?」
邱武吶吶道:「這……」
桑古拉恨聲道:「師父,你說什麼我也不會相信了,只怪我自已,不該好賭,更不該去
投奔你,現在我已經後悔莫及,但我絕不會讓你得到這包東西,哈哈……」
「小桑……」
邱武欲阻不及,桑古拉已轉身衝向懸崖,縱身就往下跳。
說時遲,那時快,干鈞一發之際,一頭巨鷹斂翼俯衝而下。
鷹背上的小天,及時伸手攔腰一把抱住了下墜的桑古拉,隨即巨鷹又振翅沖飛而起。
而一隻馱著小仙的巨鷹,卻在同時撲向驚惶失措的邱武。
邱武揮刀連斬,卻斬不斷巨騰堅如鋼鐵的利爪。
小仙懶得親自動手,拍拍巨鷹道:「大傢伙,小心點啊,這名小子會歪門邪道的點穴手
法吶!」
邱武一直退向懸崖邊緣,已無路可退,正像桑古拉剛才的情況一樣,驚怒交加道:「玉
小仙,你要逼老夫跌下去?」
小仙謔笑道:「哦!連名帶姓都知道,好像跟我很熟嘛,可是,我老人家怎麼不認識
你?」
邱武憤聲道:「我們素未謀面,你自然不認識我!」
小仙仍然笑嘻嘻道:「怪了,你又怎會認識我老人家?這是不公平的。」
邱武道:「你穿的那一身衣服,就是招牌,誰見了都能認出是你。」
小仙哦了一聲,又笑道:「這麼說,你老小子是衝著我老人家來的嘍?」
邱武恨聲道:「不必多問,反正我已立下軍令狀,這次奪不到血龍令,就難逃一死,我
跟你拼了!」
他己情急拚命,奮不顧身掄刀反撲。
但巨鷹雙翅一振,一陣強大風力,又將他逼退。
「啊……」
驚呼聲中,邱武一腳踏在滑動的滾石上,頓時仰面倒栽,身不由已地跌出懸崖,直向下
墜。
小仙欲救不及,其實,她根本未打算救。
空中傳來小天的笑聲:「兄弟,我這裡是人贓俱獲,你可以起飛,回去啦!」
小仙應了一聲,拍拍巨鷹道:「大傢伙,你幹得不錯,這裡沒戲唱了,回去吧!」
飛呀!飛呀--------
當他們的專機,降落在卡沙族長官邸時,只有坐鎮的卡沙和老巫師兩人迎了出來。
這時,分頭追尋的武士們,大概還在疲於奔命吶!
卡沙一見小天帶回了桑古拉,振奮道:「古小俠,那包東西------」
小天提起布包笑道:「人贓俱獲,而且槓上開花。」
桑古拉跳崖時早已嚇昏,小天一鬆手,他便倒在地上了。
小仙趨前道:「卡沙族長,打狗看主人面,這小子雖然不學好,總算沒有大惡,只不過
是遇人不淑,誤入歧途而已,可否看在烏瑪姑娘份上,從輕發落,給他一個改過自新的機
會?。」
卡沙不置可否道:「玉小長老要替他說情?」
小仙道:「要不是他拼了命,護住那包東西,恐怕早已被人帶著離開苗區了,所以,我
認為不妨將功折罪,相信今後他一定會重新做人了。」
卡沙沉吟一下道:「好,我照玉小長老的意思做就是。」
小仙欣然道:「謝了,我還有點私事,暫時失陪。」
小天急問道:「兄弟,你要去哪裡?。
小仙向他耳語幾句,便掠身而去。
老巫師不禁詫異問道:「古小俠,玉小長老去做什麼?」
小天道:「安慰烏瑪姑娘,並且向她告別呀!」
老巫師微微搖著頭道:「烏瑪姑娘恐怕不會放玉小長老走的。」
小天笑道:「那就看她的了,不過,我那兄弟神通廣大,沒有事能難得住她的。」
卡沙依依不捨道:「古小俠,你們真的今夜就要走,不能多留幾天?」
小天唏噓道:「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我們實在有很多事要去辦,不能再耽擱了,好在
咱們跟龍老太婆有約,明年中秋還要來一趟,不是又可以見面了。」
老巫師好奇道,"你們怎麼使那老婆子,答應替奇亞他們解穴的?」
於是,小天便將小仙以激將法,騙得龍婆婆當場解穴的情形,從頭至尾說了一遍。
卡沙聽畢,笑得前仰後合,老巫師卻擔心道:「古小俠,龍老太婆上了這個當,一定非
常憤怒,萬一途中找你們的麻煩-----」
小天笑道:「咱們有專機,她要找咱們麻煩,可先得學會了飛才行啊!」
就在三人相對大笑中,遙見小仙和烏瑪飛奔而來,兩人手牽手,春風滿面地笑著,好不
親熱呀!
小天見狀,不由地暗自一怔,急忙迎上前去,詫然問道:「兄弟,你們……」
小仙輕聲道:「我已經告訴她了,而且她保證永遠替你我保守這個秘密。」
小天望望烏瑪道:「她相信?」
小仙道:「我當然提出了證明?」
小天追問道:「怎樣證明?」
小仙羞憤交迸道:「討厭,你有完沒完?」
小天若有所悟地笑了起來:「是是是,我不該問的,這是你們之間的秘密。」
烏瑪也笑道:「玉小長老,等你有一天……"一見卡沙和老巫師走來,忙改口道:「那
時我就不用守密了吧?」
卡沙接口問道:「什麼秘密?」
小仙忙加掩飾道:「沒有啦,我說下次來,送她一件好禮物。」
卡沙道:「你們送她的最好禮物,就是替她找回了她的哥哥桑古拉。」
烏瑪急問道:「卡沙族長,我哥哥……」
卡沙笑道:「等他醒過來,我問他幾句話,你就可以帶他回家了。」
烏瑪喜出望外道:「謝謝族長,謝謝族長!」
小天急問道:「兄弟,如果你們沒有什麼要緊話,咱們該起程啦!」
小仙向烏瑪笑道:「送君千里,終須一別,咱們也就不必再唱一段十八里相送了吧?」
烏瑪笑了笑,心照不宣。
於是,他們依依不捨地告別了。
小天和小仙跳上了巨鷹,展翅飛起。
峰頂的卡沙,大力地點著頭,小天他們終於不再留戀,朝四川的方向飛去,留下卡沙、
老巫師和烏瑪,在高山上目送他們的身影,消失在天際遠處。
丐幫,苗疆分舵舵口的那棟石屋。
此時,屋內人聲喧騰,那是充滿無限歡愉和喜悅的笑鬧聲。
丐幫弟子正熱烈慶祝他們的小長老協同古少爺兩人,自苗疆內陸平安無事地歸來。
更讓人興奮的是,他們還尋獲失蹤數十年,南海神龍宮權力象徵的信符血龍令、以及神
龍宮老宮主符志文的屍骨,不但揭開一件武林謎案,同時完成已故長老林智奇的遺願。
這件震撼武林的大事,丐幫上下的好消息,即刻被丐幫弟子,以快馬傳訊君山總舵及各
地分舵。
同時,丐幫更派遣專人,將消息送往北地翔龍社總堂口,專程同翔龍社魁首古天宇夫婦
倆報喜。
如今,小仙恢復昔日的狂野和曠達,和小天跟丐幫的弟子混成一堆,喝酒吃肉,不醉不
休。
小仙三缸老酒下肚,已是醉態可擱地開講,轉訴她和小天如何闖進風雷潭,及大鬧龍潭
虎穴。
只見她右手抓著雞腿,左手把住酒罈,右腳伸上所坐的板凳,有如說書般,唱作俱佳地
描述著種種精彩片段,說到入神處,她還不忘揮著雞腿,比劃兩招,以加強臨場感。
笑聲、驚歎聲、佩服讚美聲,聲聲入耳。
小仙毫不害燥地描述那兩個上天人地,無所不能,無所畏俱的英雄人物,經過她生動逼
真地訴說,她和小天的形象,被她不客氣的神化。
說她是結了疤,忘了痛那種人,一點也不為過,即使小仙毫不隱瞞,仔細解說自己和小
天如何受傷,如何狼狽,她仍是滿面春風,興高采烈,使得聽說書的丐眾叫化們,不但不以
為自家小長老狼狽,反而認為她有種,英雄!
小天和其他叫化們混坐一起,含笑看著小仙傳神的表演,不時還在一旁補充說明,隨著
小仙高低有致,抑揚頓挫的聲音,他再次神遊回風雷潭,往事歷歷如繪,再度一幕幕閃過他
的腦海。
那些由他們二人的血和汗交織而成的回憶,已沒有痛苦,只有令人刻骨銘心,一生難忘
的銘永------
夜,還長。
酒,未醉。
笑聲依舊。
眾叫化因高興而狂歡,因狂歡而癡迷,因癡迷而沉醉,畢竟,自丐幫開幫以來,從未有
人創造如此具有歷史價值的光榮時刻,而締造這項奇跡的人,是他們人人愛戴的小長老。
醉了,都醉了,連石屋都未曾發現天已大亮,仍然沉睡未醒。
只有小仙和小天兩人,在第一聲鷹啼傳出時,立刻清醒過來,同時雙雙騰身射向屋外。
他們兩人四目交接,在清冷的晨風中,相互微微一笑,小天深吸口冷冽的空氣,打破沉
寂道:「入秋啦!」
小仙環顧四周,處處可見拓黃的落葉,在薄薄的晨霧中無助地翻滾。
她輕謂道:「好快,上回咱們來這兒時,樹還是綠的,如今都已經開始落葉……」
小天淡笑道:「江湖歲月催人老,說得一點也不誇張。」
小仙點點頭,她在江湖歲月的歷練下,或許,還不足以稱老,但是,她已自深深體會,
自己比剛出道時,成熟許多,也懂事許多。
也許,她自己並不想這麼早就脫離童稚,也不想懂得太多世事,但是,人在江湖,身不
由己,她只能點頭贊同小天的話,贊同自己的心,是老了許多。
昨夜棲身林中的金鷹,此時正在天際催促似的,再次昂首長鳴。
看它們急於起程的樣子,小天不禁呵呵輕笑道:「我看咱們準備上路吧,大傢伙它們似
乎急著想回南海神龍宮。」
小仙瞄著金鷹啐笑道:「畜牲就是畜牲,也不想想,一回到南海,咱們就得和它們分
手,它們捨得呀?」
小天謔笑道:「它們當然捨得,光是載我們飛來飛去,它們就已夠累,當然會想早點擺
脫咱們。」
小仙哈哈哈笑道:「所以說,沒有一個人是好東西,認識我們,是它們遇人不淑,它們
只有認啦!」
此時,石屋裡有人踉蹌地走出來,看他小心翼翼用手扶著腦袋的樣子,就知道他昨晚醉
的很慘。
小仙回頭笑道:「張舵主,早呀!」
來人正是丐幫苗疆分舵舵主張永誠,他苦笑道:「小長老,古少爺,你們早!噢,小長
老你的酒量真不是蓋的,大夥兒輪流敬你酒,是想把你灌醉,到頭來倒的卻是我們自己,你
居然一點事都沒有。」
小仙睨眼邪笑道:「我說嘛,你們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有規矩,會想到向我敬酒,果然是
不安好心,好在本長老訓練有素,區區數十罈酒,我還不放在眼裡。」
張永誠嘿嘿乾笑數聲,馬上又抱著頭輕聲呻吟。
小天覺得有些好笑,他連忙乾咳兩聲,以掩飾失態。
小仙斜過頭,白他一眼,逕自對張永誠交代道:「張舵主,你醒得剛好,我和小天正打
算要走,正愁沒人可通知。」
張永誠忙道:「小長老,你們這麼快就要走?不多留幾天?」
小仙輕笑道:「人到該走就需走,我還得送林爺爺回南海,沒時間多留。」
提起長老林智奇,苗疆分舵張永誠不禁有些黯然,他和林智奇相處的時間非短,對他的
感情,比丐幫中其他人來得深厚。
而今,景色依舊,故人安在?怎能不令他感傷?
於是,他強打起精神,強顏歡笑道:「既是如此,我就不強留小長老,不知小長老是否
即刻起程?」
「對!"小仙對空中發出巨嘯,金鷹聞聲,立刻自空中降落,等著小仙他們乘坐。
小天對張永誠抱拳告別,和小仙分別跨上金鷹,乘風飛去。
張永誠目送兩人離去,兀自呢喃道:「除非他們二人,天底下還有誰能馴服這對神龍宮
的守護神?丐幫有小長老乃我幫之幸。」
他不自覺地輕輕搖頭,卻發出一聲痛苦的呻吟,原來是他宿醉未醒的腦袋,抗議他動作
太大,發出一中錐心的頭痛,要他小心注意,他只好抱著頭,小心翼翼地走回石屋內,或
許,是要補個回籠覺吧!
大婁山,恰好位於四川盆地和雲貴高原之間,是兩種不同地形的界山,翻過大婁山脈,
便算正式告別苗疆地區,回歸漢土。
如果從高空往下看,綠色的山脈,一邊是土黃的高原,一邊卻是紅色的盆地,景色特殊
有趣,而且怡人。
所以小天他們並不急於趕路,只讓金鷹緩慢而悠閒自低空掠過山頭,好將美景盡收眼底。
忽然---
千百支利箭,自山頂某處飛射而出,帶著咻咻的破空聲,射向兩隻金鷹。
鷹背上的小天和小仙兩人,雙雙大喝著揮出一掌,將襲來的利箭逼開,兩隻金鷹立即長
嘯著拔空而起,躲開如雨的急箭。
小天在空中運功大罵道:「他姥姥的,是哪些見不得人的兔崽子們,居然暗箭傷人。」
其實,小天只是隨口罵罵,根本不奢望有人答話。
可是,偏偏一個冷漠深幽的聲音,自山頂樹林內清晰傳出:「無情樓樓主恨冬離,在大
婁山上恭候兩位大駕。」
「哇塞!"小天一楞,看看身後雌鷹背上的小仙,輕聲道:「好小子,怎麼會是無情樓?」
小仙飛近他旁邊,恨聲道:「是他們最好,林爺爺這筆帳,還得好好的和他們算上一
算?」
小天輕笑道:「那麼,你是決定和他們幹上嘍?」
「廢話!」
「好,下去。」
小天一拍金鷹腦袋,金鷹通靈的往下俯衝,直到在快接近樹梢時,金鷹才猛然拔身仰起。
小天便在金鷹劃過弧度升空的剎那,自鷹背上騰空躍起,凌空盤膝而坐,身形不落反
頓,然後才翩翩緩降。
這一手,正是輕功至極佛坐蓮台的身法,小天宛若一尊天佛,面色莊嚴,臨空而降,輕
輕停落於樹梢,隨著風中搖曳不定的樹枝,上下起伏。
小仙卻是瀟灑地卓立於雌鷹的背上,人在高空狂風的吹襲下,不搖不動。
她極自然地拖了托背後所背的神龍寶刀,再摸摸後腰上的墨竹,確定一切妥當之後,才
傲然揮手,指著山頂樹林,對雌鷹叫道:「下去!」
於是,雌鷹盤旋一圈,學著方才雄鷹的樣子,嘎然長叫,俯衝下去。
小仙的衣衫在風中獵獵作響,當雌鷹仰首飛昇時,小仙突然失去重量般,呼地被風吹起。
可是,她仍然持負手而立的姿勢,如棉絮般,飄落小天身旁。
「哈哈哈,……好功夫!」
林中傳來一陣內力充沛的朗笑,笑聲有讚美卻無笑意,聽來令人覺得刺耳。
那聲音繼續道:「兩位,樹上風大,還是下來一敘如何?」
小仙冷冷道:「等你偈見過本少爺,我或許會考慮你夠不夠格和我一敘。」
那聲音仍然不慢不火道:「頑丐,你夠狂!」
「你現在才知道?"小仙嗤道:「程度真差!」
那聲音變得冰冷,毫無感情道:「你是不是怕了?不敢不下來?」
此時,小天盤坐在樹梢,突然舉起雙手,伸個懶腰道:「無情樓主,如果你認為在四周
埋伏好人手,就能穩操勝算,何不大方一點出來讓我看看你的德性!」
「玉面金童,不愧是玉面金童!」
「廢話。"小天不耐煩道,"你到底出不出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躲在我左手邊,十丈
遠那棵雙叉梧桐樹後面。」
小仙譏諷道:「沒辦法,有人天生就是屬烏龜,除了縮頭,只會藏尾,可惜技術不怎麼
高明。」
突然
數十支利箭朝他們所在的大樹上射來,箭勢之急,像是出自強彎弓匣。
小天怒道:「無恥!」
他大袖一揮,數十支飛來的利箭,調過頭,朝發射之處奔回去,嘟嘟、啊之聲不絕。
部分利箭反射在樹上,深達五寸,沒去大半的箭身,而其它的箭,卻是將放箭的人,穿
胸而過。
隨著倒飛的羽箭,小天突兀地飛身撲向左側十丈外那棵梧桐樹,他在半空道:「小仙,
瞧我抓烏龜給你看。」
小仙安安穩穩地站在樹梢,看著小天消失在梧桐樹後,高聲道:「小心呀,被烏龜咬
到,可得等打雷,它才會放開吶!」
樹後傳來一陣叱喝聲,隨即一藍一白兩條人影,自梧桐樹,分兩個方向倒掠而出。
身穿藍衣的是小天,白衣者,是一名年約五旬,面色冷峻,輪廓有如刀削斧鑿,長相嚴
厲的中年人,他正是無情樓主恨冬離。
小天吃吃笑道:「小仙,你搞錯了,烏龜不會咬人,鱉才會咬人。」
小仙謔笑道:「你怎麼知道?」
小天呵呵笑道:「你忘啦!我是養甲魚的,沒事最喜歡請人吃癟,我怎麼會不知道。」
他們二人,你一言,我二語,根本不將江湖中赫赫有名的殺手首領,無情樓主恨冬離看
在眼裡,他們是存心在消遣恨冬離。
然而,恨冬離不愧號稱無情樓主!就算他對小天他們的消遣感到憤怒,他也絲毫未形之
於色,只是在他眼中閃過一抹濃烈駭人的殺機。
滑溜機伶的小天,自是從恨冬離的眼神撲捉到那一閃即逝的異彩。
但是,真正令他戒備的不是恨冬離的眼神。而是,自恨冬離身上散發出來,那股森冷酷
厲的殺氣。
此時的恨冬離,宛若一柄業已出鞘,殺人無數,染血過重的利劍,隨時能夠再取人性命
於無形。
突然----
好像事情早就這樣一般,恨冬離手中,不知從何處多出一柄寒光閃閃的利劍,劍尖已然
指著小天的咽喉。
直到此刻,恨冬離才爆出冷冷的一聲:「殺!」
小天的反應是直覺的,當恨冬離利劍一推,以為可以將小天斃劍下時,小天卻一臉含
笑,右手輕拈著恨冬離的劍尖。
快,快的令恨冬離感到不可的思議,憑他的眼力,居然無法看清小天這招拈花如意指是
如何出手。
這些發生的事情,不過是一眨眼的時間而已,所有的人,身形方動,小天和恨冬離之
間,已經有了結果。
於是,數十名自樹頂、樹後出現的白衣殺手,來不及轉殺小仙,立即調劍攻向小天,為
無情樓主解危。
小天輕輕一笑,大方道:「就讓你們救救你家老闆。」
他右手輕揚,身形連閃,自數十柄利劍之中,穿梭而過,掠回撲身下樹的小仙身旁。
恨冬離深刻道:「難怪我出動二十名手下,仍被你殲滅一空,古小天,憑你的武功,有
資格號稱天下第一人。」
小天拱手笑道:「客氣,客氣,你現在知道還來得及,你可以向僱主退錢,不接這檔子
生意,如此一來,你我都可以相安無事。」
恨冬離目光古怪道:「你以為,我這次是受人雇托而來殺你們?」
小天楞道:「難道不是?」
恨冬離冷淒道:「不是,我是為了索回二十名手下的血債而來。」
小仙諷刺道:「你倒是有情有意,居然會想替手下討回老本,我看,你乾脆改名為多情
樓主,比較適當一點。」
恨冬離目光森冷道:「自我無情樓創立迄今,已經有一十五年,這十五年來,從來沒有
人能夠在流過無情樓的血後,仍然能夠活著,今天,除非無精樓的人死絕死光,否則,就是
玉面金童和頑丐,從此自江湖中除名。」
小天慎重道:「恨樓主,值得嗎?」
恨冬離揮手叫道:「上,算是給小天的答覆。
數十名白衣殺手,緩緩圍向兩人,無情樓殺手們的功力,小天他們領教過,自然知道他
們的厲害。
因此,小天神色凝重道:「小仙,罩著點,可別砸鍋。」
小仙反抽出自風雷潭撈上來的寶刀,謹慎道:「我知道,這次如果玩不好,以後可別想
再活蹦亂跳啦!」
倏地-----
七柄長劍左三右四,分別攻向小仙和小天,劍勢之快,堪稱出自一流高手,劍法之犀
利,純為殺人而出,所以,劍更狠更毒。
而最令人難防的是,這些白衣殺手們,只求殺人不求自保,劍勢只攻不守,純粹以命易
命。
小天左掌猝翻,抓住一柄長劍,右掌突然揮斬而出,斬雷掌呼嘯著劈向另外三人,頓
時,慘嚎驟起,三顆斗大人頭,伴著一陣血雨,跌墜於地。
長劍被抓住的那名殺手,突然棄劍衝向小天,他目露凶光,伸出雙手,想要掐死小天,
另外又有三人遞補被殺之人,揮劍殺來。
小天冷哼一聲,半旋身,左腳倏然飛踢,將徒手掐來之人一腳踢出丈外,撞上一棵樹
上,腦漿四溢的死去。
他倒轉左手長劍,剎那間,一抹冷茫芒幻起,衝來三人齊齊被小天攔腰斬成六節,肚破
腸流,死得狼狽淒慘。
另一處,小仙以刀當劍,右腕一翻猝斬,分上,中,下三路刺來的長劍,被她手中的寶
刀絞斷。
不等白衣殺手閃退,無回劍法倏發機逝,刀鋒過處,剖開三個人的肚皮,當這三人感到
肚皮一涼時,已經來不及叫痛就倒地死去。
但是,馬上又有人悍不畏死地揮劍衝殺而來。
小仙大喝一聲,欺身迎上前去,不等敵人攻到,寶刀已染灑落萬點寒星,將來人撞出七
步之外。
只見那人身上佈滿無數的血洞,血如噴泉般,自全身噴灑而出。
恨冬離果真無情,他對手下的死,宛若無睹,只是突兀地揮劍攔向小天。
小天嘿嘿笑道:「這才對,當老闆的人怎麼可以躲在後面,要手下去死。」
恨冬離面無表情,驀然揮掃的劍光,就像滿佈彤雲的天空,突然亮起一道閃電,只是略
一伸縮,已快捷無比地劃想小天胸前。
小天豁然笑道:「夠勁!」他手中細窄的長劍猝然揚起,急迎而上,於是,噹啷一聲金
鐵交鳴的巨響,火花四濺,恨冬離的長劍被盪開三尺,小天的劍,已經刺中他的胸口。
可是,忽然砰砰數聲機匣輕響,小天警覺地回劍自救,恰好遇上一波箭雨。
小天微笑著掄劍翻飛,利箭紛紛被削斷墜藩滿地,箭雨方歇,又有七名殺手撲身而來。
小仙不耐處處挨打的地位,於是,她大喝若騰空而起,撲向持劍以待,其他未動手的白
衣殺手,狂笑道:「各位,大家一起來,才有夠熱鬧呀!」
剎那之間,殺手群陷入一片混亂,而小仙刀起刀落,全是大開大合的狠命攻勢,反正,
除了她以外,通通是敵人,下手沒什麼好猶豫。
恨冬離見狀,冷靜喝道:「散開,圈殺!」
小天笑道:「有那麼容易嗎?」
他突然一震手中長劍,人如陀螺般急旋而出,就在白衣殺手遵命散開之際,小天人自外
圈殺入殺手群。
這一下他和小仙裡應外合,刀劍齊揮,立即將殺手群的圍堵陣式殺亂,頓時,金屬斷裂
的叮噹聲,不絕響起。
就在這些斷劍尚未落地時,便又有無數的殘肢斷臂噴入空中。
於是,淒厲地慘嚎,尖銳地響起,恨冬離面容扭曲,雙目盡赤,他撕肝裂腸地狂吼道:
「生死無情!」
於是,白衣殺手們頓時變成瘋虎,吶喊著衝向小天和小仙,想以人海戰術,搏殺他們二
人。
所謂蟻多咬死象,雙拳畢竟難以盡擋無數只手,因此,小天他們立刻陷入危機之中,小
天怒吼道:「他姥姥的,你們找死。」
突然,他手中那柄平凡至極的三尺青鋒,摹地光芒大熾,宛若一柄出鞘的寶劍,劍氣迷
蒙地飛騰而起。
劍聲如龍似蛟,在天地宇宙間盤旋飛縱,每一次光影閃掠之後,必有哀鳴,定有血雨,
人體四飛如靡,人已非人,屍不成屍,小天像一個來自幽冥地府,執行死亡殺令的恐怖修
羅,不帶感情的毀滅著敵人。
小仙仗著手中的寶刀之利,如虎入羊群,縱橫廝殺,頓時,匹練也似的寒光,繞飛穿
射,人頭有若園中熟透的瓜果,自人的頸上滾落,血花濺,頭在飛,大婁山上,一片血雨腥
風。
然而,白衣殺手們豁命地拚殺,並非全無代價,就在小仙一刀帶起三顆人頭時,那三具
無頭的屍體,仍在最後意志的指揮下,狠命以身軀撞入小仙刀鋒,三個人串成一串掛在刀刃
上,六隻手死死的抓著刀柄,阻止小仙刀勢飛挑。
小仙沒料到死人仍會作怪,疏神之下,寶刀被抓牢,無法移動分毫。
但是,其餘白衣殺手的利劍,卻在這須的瞬間斬到。
小仙雙目大張,怒然狂吼,左手猛然拍向持刀右手,硬將掛在刀上的三具屍體剖成兩
半,奪回刀來。
同時,她猝然閃晃,上身突然如波浪輕顫,在極小的空間,左右來回閃晃百餘次。
白衣殺手的長劍,便在小仙微顫的身形裡數度落空,可是這些殺手們個個是經驗老到的
劍客,一擊落空,不收長劍,手腕猛然翻轉,在小仙身上劃過縱橫交錯的劍痕。
慘!好慘!小仙身上的叫化裝,剎時變成六月落英,蓬然飛飄,頓時露出金光閃閃的蛇
皮背心。
還好,小仙有金蛇寶衣護身,否則,只怕此時已是魂歸西天。
但是,蛇衣畢竟只是背心,保護得到上身,護不住小仙手臂,於是,悶哼聲中,小仙持
刀右臂,被劃開二道深約半寸,長尺餘的傷口,皮開肉綻,血跡殷然赤目。
小天聽到小仙的哼聲,心頭突地一跳,他右劍左掌震開圍殺他的白衣殺手,偷眼一看,
頓時,看的他心痛如絞,目呲欲裂。
他淒厲長嘯著將手中長劍脫射而出,那名傷害小仙的殺手,正在得意,卻被小天飛射的
長劍撞出三尺之外,釘死在樹上。
金鷹被小天淒厲的嘯聲召來,嘎然俯衝而下,加入戰局。
從它們全身金色羽毛,悚然直立的樣子看來,它們似是知道小仙受傷,因而凶性大發,
逢人即抓。
白衣殺手不防天上有襲,一時間不少人被金鷹抓得肚破腸拋,死相駭然。
說時遲,那時快,正當小仙慘白著臉,奮力磕開另外二柄長劍時,驀地-----
一團明亮刺目,迸濺閃耀著明滅不定晶瑩星芒的偌大光球,像煞烈日驟崩,豪光突現
般,電射而至,在小仙身旁遊走迴繞。
剎時,恨冬離神色倏然慘變,脫口厲呼:「身劍合一!」
他彷彿五雷轟頂,腳步踉蹌著想追上這團光球,但是,只這一瞬間,白衣殺手尚不及驚
呼,就已經被這團光球吞滅。
空氣紛紛向四周激湯波散,攪動飛旋,悶響著磨人心弦的刮骨切肉聲,宛如地獄幽魂的
哎歎,令人難以忘懷的迴響在林間。
於是-----
漫天紅霧,當窄籠罩,所有液狀的血,靡狀的肉,粉狀的七毛髮,粒狀的碎骨,紛飛飄
灑,隨風擴散。
大婁山的樹林內,方圓十丈之地,儘是血紅。
但是,無情樓的人,尚未死絕呀!
恨冬離為首,他身後跟著僅存的十餘名白衣殺手,如飛蛾投火般,撲向那團耀目的光球。
恨冬離狂笑半聲,接著,他悲憤得如泣血似地狂嘯人空,嘯聲未歇,恨冬離長劍當胸橫
掃猝揮,一道流光,掩去他的身形。
他的人與劍渾然相融,背光四溢,寒氣暴射,恨冬離便也以以氣馭劍這種至高的劍術修
為,豁命和小天凝成的光球,猛然拼撞。
於是-----
小天幻化的光球,未斂再起,像一條曳空的銀龍,帶著絲絲劍氣波動聲,迎向恨冬離撞
至的流光。
細密連綿的叮噹之聲,有若排炮連響,兩道光影在空中相互糾纏,甫聚即散,一散再
聚,交錯往返接觸數次。
空中灑落滴滴殷紅的血雨本已紅透的林間,傅增一抹酷厲。
流光猝散,恨冬離全身佈滿縱橫交錯,無以數計的血痕,飛跌而出,一路滾動丈餘,怒
眼大睜,死不螟目。
小天隱身的光球,仿如打破的水晶,砰然猝散,現出身形,他身上也有八道整齊的劍痕
切口,但是,托蛇衣之護,幸未受創。
可是,在小天的額頭,拉裂開一道約有寸許長的傷口,簌簌的鮮血,正順著眉梢,滑下
臉頰。
小天由於使用身劍合一時間稍嫌過久,氣息不勻,有些微喘,然而無情樓僅存的殺手,
卻不因為樓主恨冬離的死,停止攻擊。
他們反而在小天來不及調息恢復的時刻,驟起發難,十數柄利劍,閃著招魂的白光,冷
酷的噬向小天。
同時,驀然一聲嬌嫩尖銳的鳳鳴長嘯,破空響起,兩道金光和一團白芒,齊齊閃現,擋
在小天身前,接下無情殺手的無情追殺。
「嘎----「
「哇-----」
鷹的怒鳴,人的慘嚎,冷芒迸濺!
當金鷹各自抓碎一名白衣殺手的頭顱時,小仙馭著寶刀迴旋飛繞,穿梭在白衣殺手之間。
不過眨眼的時間,僅存的白衣殺手,全被小仙開膛剖肚,大卸八塊,緊隨先行同伴,逕
赴枉死城。
空氣中隱隱的血腥味在流動,陽光下卻有著太多的淒涼悲愁,鳥在語,樹在搖,但是一
地慘不忍睹的死屍,使得氣氛變得這般的沉重沉悶。
良久-----
小天拍拍怔仲的小仙,輕聲道:「走吧,咱們還要治傷呢!」
小仙悚然驚覺,吶吶地點頭,低聲道:「怎麼一回到人間,老天就為咱們安排這場熱
鬧,以示慶祝!」
小天低聲輕笑,和小仙徒步往山下走去。
他回視小仙,淡然道:「等著吧!往後遇上比今天這場面熱鬧的機會,還多著呢!」
「說的也是,他爺爺的,這個莽莽江湖,還真是不好打混!」
「呵呵,你越來越像丐幫的小長老啦!」
「我本來就是嘛,呵呵!」
半途,小天找著一處有水源的地方,停下來為小仙和自己的傷口上藥包紮。
他輕歎道:「你的手臂跟著你,實在不怎麼好命,有事沒事就得受傷。」
小仙皺著鼻子道:「什麼有事沒事,全都是有事才受傷,而且受傷有什麼不好,也就可
以休息啦!」
小天輕笑道:「我看,改天我再去找條千年金蛇什麼的,把它的皮剝來給你做只長手
套,這樣你的手臂就安全多嘍!」
小仙格格笑道:「可以可以,只要你能抓得到蛇,我還會怕戴手套?」
小天笑猛搖頭,對小仙一點辦法也沒有。
大婁山西北方,有一處天下酒鬼皆知的地方,那裡出的酒頂頂有名。
茅台縣,以酒聞名。
凡是路過茅台縣,而沒在這裡喝上兩杯的人,真是白走一趟茅台,值得他終生遺憾,遺
憾終生!
小天不常喝酒,並不表示他不會喝酒,小仙難得喝酒,因為她酒量太好,很難找到一個
好的酒友。
所以,平常時候,他們兩人幾乎是滴酒不沾,不明內情的人,常常誤會他們不會喝酒。
其實,實在是因為他們太懂得喝酒。
喝酒,要有好酒、好酒器、好酒伴,三者缺一,喝起酒來,都會索然無味,不如不喝。
如今,路過茅台,當然有好酒,出產好酒的地方,自然講究使用適當的好酒器,而酒伴
更是一同出生人死,禍福與共,情意綿綿的知心之侶,如此完美的時機,豈能不淺酌幾杯,
享受人生。
因此,小天和小仙兩人,就在茅台縣最大最高雅的一家客棧住下,小天更因為怕有人打
擾他們喝酒的雅興,乾脆包下整個後廂房,以圖清靜。
他們是在末時前後住進客棧,那時天色仍亮,沒有喝酒時應有的氣氛,所以,他們兩人
梳洗一番,換掉破碎的衣服後,全都關起房門,躲在客房裡蒙頭大睡,準備晚上好好的狂歡
一場。
至於兩隻碩大的金鷹,便在掌櫃和小二目瞪口呆之下,被小天從空中喚來看門,省得他
和小仙睡不安穩。
兩名衣衫破爛不堪,卻又出手大方的小孩,帶著兩隻超大號通體金黃的老鷹,行徑詭異
地住進客棧,關起房門,讓大老鷹守在外面,不知道在做些什麼。
小天他們進縣城不到盞茶時光,茅台縣上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縣裡來了兩個奇怪
的小孩。
老百姓們議論紛紛,江湖同道竊竊私語,丐幫茅台分舵舵主武大魁,已經守在客棧外,
等著偈見小長老。
翔龍社茅台堂堂口負責人,銅首級買兒辛哲明,已經親自駕著馬車,載來三大缸陳年茅
台,準備孝敬少爺。
只有小天和小仙他們兩人,還不知道外面世界,因為他們而騷動不安,依然好夢正酣,
睡得香甜舒適。
小天一覺醒來,發現已是掌燈時刻。
他的房間由於仍未點燈,依然一片漆黑,小天慵懶地躺在黑暗裡,享受這一份難得的悠
閒和清靜。
苗疆之行,幾近三個月的原始生活和近日的搏殺,使得他的精神緊繃不放,總算,在這
客棧裡,有如此一段難得放鬆的時候。
但是,這份鬆散的舒適感,並沒有維持多久,他隱約感受到一種不正常的寧靜,好像有
人故意在壓抑著呼吸和行動,刻意製造出這份鬱悶的寧靜。
他猛然翻身坐起,雙目沒閉,運足功力,探測他房間四周方圓三十丈內的一切聲息。
不久,他冷然一笑,他發現在廂房前面,除了金鷹之外,還隱有十數名人物。這些人,
躲藏的位置,照推算,都是客棧隱秘之處。
一群來路不明的人,在這種時候,藏匿於暗處,會有什麼好事?
何況,除了這群人,便是在客棧圍牆的暗巷裡,亦零散分佈著十餘人,從他們潛伏不動
的行徑看來,也不會是好路數。
不過,至少足堪告慰的是,這兩批人當中,功力較高的不出五人,所以,嚴格說來,這
些人大約是在監視他和小仙,不大可能和自己正面衝突。
小天迅速地分析過眼前的情況之後,覺得沒什麼好擔心的。
他下床燃亮桌上的油燈,隔壁,小仙的房裡,傳出小仙懶散的聲音:「起來啦?好像有
客人來?」
小天微微一笑,淡然道:「早起來啦,就請客人進來如何?」
小仙呀哈,打個哈欠,閒閒道:「找他們進來可以,不過我可沒興致陪他們玩玩,只好
勞你和他們周旋,周旋。
小天重新回床躺下,他翹起二郎腿,悠哉道:「我也沒興致勞動,乾脆別理他們,讓他
們待在外面過夜罷了。」
小仙反對道:「那怎麼可以,晚上我還想喝酒、賞月,如果他們賴著不走,那有多掃
興。」
他們二人,隔著房說話,聲音可沒壓低半點,外面的人,除非是死人或聾子,否則,不
可能沒有聽到兩人之間的對話。
果然--------
「丐幫茅台分舵主武大魁,特來向小長老請安!」
「翔龍社銅首辛哲明,求見少爺!」
屋外的人說話了,一開口便趕緊表明身份,他們已經聽出小天和小仙的口氣,似乎有些
不爽。
小天驚噫道:「喲,怎麼是自己人?」
他翻身下床,拉開房門,那邊巧小仙也開門探出頭來,兩人往廂房前的花園一看。
乖乖,就座花園,跪滿一地的人,有叫化,也有穿著翔龍社制服的黑衣大漢。
小仙迷惑地搔搔頭,問道:「這是怎麼回事?你們怎麼知道我們在這裡?」
武大魁恭恭敬敬答道:「屬下已接到通知,知曉小長老已經離開苗疆,返回中原,中午
時分,即有弟子來報,說小長老進入茅台縣,但是,小長老投宿之後,即足出不戶,因此屬
下特來此地,等候差遣。」
「喔!原來如此。"小仙揮揮手道:「起來,起來,跪在那裡多累,我又沒錢賞你們,
這一下,你們不就賠本啦!」
武大魁聞言暗笑,他素知小長老幽默,因此毫不彆扭地站起來,其他叫化在舵主起身之
後,齊齊起身,對小仙拱手道:
「謝謝小長老!」
小仙故意瞪眼道:「謝什麼?給我跪還要謝我,這種賠本事,以後不可以做,否則,咱
們丐幫豈不是要窮一輩子了?」
有些叫化們,忍不住已經撲哧笑出聲來,小仙自己都覺得好笑,也不禁吃吃地笑著。
小天瞄眼翔龍社的兒郎,謔道:「噫?你們怎麼還跪著,人家丐幫已經不做賠本生意,
怎麼咱們翔龍社還不開竅?」
翔龍社為黑道少數的大組合,對上下之分,尤其重視,儘管小天意思已經擺明,可是辛
哲明仍道:「未奉少爺令諭,屬下等不敢有違社規。
小天咋舌道:「對,沒有規矩不成方圓。」
說著,他故意睨著小仙道:「咱們可不像別人一般,沒有規矩,眾兄弟請起來吧!」
「謝少爺!」翔龍社兒郎,這才站起身來垂手肅立一旁,等候吩咐。
小仙已經按奈不住,她興師問罪道:「姓古的,你的別人是在說誰?」
小天嘿嘿謔笑:「我可沒有指名道姓,你若生氣,不就自己承認了嗎?」
小仙為之語塞,只好恨恨道:「你很皮喔!」
小天呵呵笑道:「彼此,彼此!」
這下子不但丐幫的人笑連翔龍社的人,都低頭偷笑幾聲。
小仙白他一眼,小聲道:「哼,君子報仇三年不晚,你給我小心。」
小天暗裡扮個鬼臉,這才對辛哲明道:「辛頭兒大夥兒都辛苦,沒事了可以回去了。」
辛哲明連忙躬身道:少爺,屬下在此負責經營酒坊,得知少爺駕臨,特地挑選三缸上等
茅台,請少爺品嚐。」
小天笑道:「妙呀,咱們今晚正準備好好喝幾杯,辛頭兒,你可真是深知我心。」
辛哲明連道不敢。
小仙卻道:「喝幾杯也用不著三缸酒,小天,剩下的可得給我家叫化們打牙祭。」
小天大方道:「那有什麼問題,不過,你是不是該請我家兒郎吃花子雞?」
小仙嘿笑道:「那有什麼問題,只要你把雞拿來,保管讓你家兒郎吃到飽。」
小天叫道:「什麼?請人吃雞,還得要人家送雞過去,這算哪門子請客?」
小仙哈哈笑道:「誰叫你跟叫化子打交道,我沒讓你付出工錢,你就該偷笑啦!」
這回,換小天吃癟,他無奈道:「唉,真是遇人不淑,我怎麼會找叫化子做朋友?這不
是明擺著要賠本?」
小仙得意的哈哈大笑,她總算報了剛才的仇,丐幫的面子,也掙回來。
雖然,他們二人唇槍舌劍,明諷暗嘲,但是,非但沒有使丐幫和翔龍社的人之間,有所
芥蒂,反而因為在他們如此自然的斗笑,使得兩批不同幫派的人馬,頓時覺得對方是自己人。
管他是誰出雞,誰出酒,反正都是一家人,反正一家都是人,混在一起就對啦,感情,
不就是如此培養出來。
所以,是夜翔龍社兒郎和丐幫的叫化子,全都忙得不得了,在小天的指示下,辛哲明包
下整間客棧,作為晚上雙方人馬歡宴之所。
沒多久,宴席一開,老酒上桌,香雞上桌,吃飯的人上桌,丐幫和翔龍社的人,不分彼
此坐在一起,愉快地喝酒划拳大叫著。
「哥倆好呀,寶一對!」
但是,兩方面的主子,小天和小仙,全都不在當場。
除了武大魁和辛哲明外,沒有人注意到主子們的失蹤,而知情的人,已經接獲指示,不
准有人隨侍左右,主子們要自己找樂子去也!

runonetime 2010-04-08 02:12 AM

第三十九章 南海神龍宮a

茅台縣近郊,有一處頗高的峭壁,絕無人跡。
小天他們乘著金鷹,飛到峭壁頂峰,去享受喝酒的氣氛。
因為小仙說,高處離月亮更近,舉杯邀明月更方便,所以,沒有人跡的絕壁之上,出現
兩個舉杯對飲的人影。
「人生得意需盡歡,莫使金醉空對月!」
「今朝有酒今朝醉,莫管明日無米炊!」
「小仙,你真不愧是當叫化的。」
「怎麼說?」
「有錢人,不,我是說一般正常人,當然不愁無米之炊,只有叫化才會吃了這一餐,不
知道下一餐會在哪兒?自然不管明天有沒有米炊呀!」
「去你的,你敢消遣我!」
「都已經消遣了,還有不敢的……唷,別潑酒,君子動口,小人動手。」
「你要我動口?呵呵,你以為我不敢咬人?」
「有膽就試試看。」
「我咬……哇,你想幹什麼?」
「我想給你咬呀!」
「皮厚……不要,你不正------喔-------噢……」
君子正在動口,生人迴避,非禮勿視!
月西移,因為金樽已空,既無酒,如何邀月?山月自是西歸!
人呢?
人依偎,靜靜享受微醺的感覺。
是酒醉人?抑或是人自醉?
飄浮輕旋的世界裡,不需分別。
小仙舒適地倚在小天懷中,有一搭,沒一搭,似醒還醉地閒聊著。
反正,說什麼,或什麼都不說,其實也沒啥差別,重要的是氣氛,喝酒需要氣氛,談情
談愛更需要氣氛。
入秋的夜風,有著些兒的寒涼,使人忍不住想喝一杯,暖暖身。
沒酒?沒關係,相疊的身子,再摟緊些效果相同,小天暗自感激這陣時機恰當,製造氣
氛的夜風。
輕輕的,涼涼的,再次吹來一陣醉人的微風……
忽然------
幾聲呼喊叱喝的打鬥聲,伴著陣陣夜風,吹上峭壁頂峰,相偎人兒的耳中。
小天劍眉微皺,暗忖:「會是誰在破壞這麼美的情調?」
小仙立即警覺地坐直身子,他們二人同時凝神傾聽,遠處接著再度傳出兵刃碰撞的鏗鏘
聲。
小仙低語輕道:「不是縣裡發生打鬥!」
小天點頭道:「像是從東邊傳來的聲音。」
小仙問:「要不要去看看?」
「當然!"小天可是對這些煞風景的傢伙們,恨的牙養養,當然要去看看他們是何方神聖。
兩人叫醒睡得正甜的金鷹,躍上鷹背,往東方正發出打鬥聲音的方向飛去。
黎明前的夜,最是黑暗。
茅台縣往東不到十里處,一脈不算高的山脊,迤儷在暗夜裡,有如一條蛇蜒倦伏的巨大
黑色蟒蛇。
它是那麼陰森、幽邃,即使在陽光頂盛的大白天,也驅不去它那猙獰悍野的郁黑。
就在這險巖猙獰的山下,傍依著大道不遠,有一處向內凹陷的山堡,此時正進行著如火
如荼的激戰。
酣戰中已佔優勢的一方,是十數名全以黑巾蒙面的黑衣人,正是曾經在四川唐門驚鴻一
現的神秘組織。
他們圍殺的對象,是一名二十出頭,健壯黝黑,五官堂堂的黃衫青年,和兩名七尺有
余,生的高大威武,長相威猛的中年壯漢。
打鬥的現場,已然躺下不少黑衣蒙面人,但是,被圍攻的三人,亦是掛綵多處,狼狽己
極。
看他們險像環生,岌岌可危的處境,送命是遲早的事。
「老二,快護著少主突圍,我來斷後!"中年壯漢之一,獨眼虯髯,身著虎鱉背心的那
人,大聲叫著。
一名手持狼牙棒的蒙面人,嘿嘿陰笑道:「想走?何必呢?只要你們留下來,敝主一定
會好好招待三位,將三位待若上賓。」
被稱為老二的壯漢,手中九環大斬刀嘩啦啦暴響著,直劈持狼牙棒那人,怒叱道:
「呸!黃鼠狼給雞拜年,你們會好心才怪。"獨眼壯漢吼道:老二,你還跟他囉嗦什麼?快
走!」
黃衫年輕人,手中一柄精光四射的大刀,如舞波風般,以一敵四,力抗四名敵人,他聞
言沉穩地開口道:「風大叔,要走咱們一起走。」
獨眼壯漢急道:「少主,現在不是使性子的時候,你若落入這些人手中,咱們神龍宮可
就危險了。」
敢情他們三人,正是南海神龍宮的少宮主符龍飛和神龍宮風雷雙衛。
符龍飛冷冷道:「神龍宮只有戰死的鬼,沒有被挾持的人。」
突然-----
一聲怒叱大喝,雷老二和使狼牙棒的老兄,硬拚一招。
雷老二被狼牙棒狠狠地敲中一記,整個左肩附近一片血肉模糊,整條左臂軟軟地垂晃
著,看來他的左臂是廢了。
但是,狼牙棒的主人,也被雷老二的巨掌擊中,飛出丈外,倒地不起,一命嗚呼!
「雷二叔!"符龍飛驚怒地縱身,想躍向雷老二,但是圍攻他的四人緊追而上。
符龍飛眼見重傷的雷老二,被一名武功奇高的黑衣蒙面人,一隻手扼住脖子,已然雙目
怒瞪,寂然不動。
他憤怒地嘶吼一聲,手中鋼刀,突然詭異地暴閃而出幻起六條晶亮的飛輪,分襲四名對
手。
慘嚎聲中,有三人被光輪切掉腦袋,另一人已付出一條右臂的代價。
符龍飛泣血淒嘯,掄起鋼刀撲向殺死雷老二的黑衣人。
那人卻宛若未見,負手而立,淡然道:「南海絕學,果然不同凡響,可惜,你這招九陽
齊現,練的不夠火候。」
便在符龍飛撲身,尚未衝到那黑衣蒙面人跟前,就被另外四名黑衣蒙面人攔下,纏戰一
處。
這名看似為首的黑衣蒙面人,依舊評論道:「看來,自符志文老頭死後,神龍宮已是大
不如前,可歎呀,可歎!」
「住口!你還不夠資格批評神龍宮!"獨目的風老大,已經擺脫對手,悍然衝到為首的
黑衣人面前,怒喝之下,抖動手中刺魚短叉,頓時,三十七叉、十五掌交相擊向黑衣人。
為首的黑衣蒙面人冷哼一聲,雙手自背後,倏然交錯而出,那是一雙保養得當,白晰細
膩如書生的人物。
但是,這雙手,卻自風老大翻飛狂掃的短叉、掌勁之中,勢若無阻,輕鬆穿過,直扼向
風老大的咽喉。
風老大獨目大睜,狂呼道:「魔手孫零!"他駭然收叉反刺伸向眼前的白晰的手掌,同
時右腳猝然挑踢孫零下陰。
孫零右手一翻抓向短叉,左手筆直下壓,攔向風老大飛賜的右腳,他仍是冷淡道:「不
愧是神龍宮四衛之首,風無寒,你很有眼光。」
光字甫出孫零之口,他已然抓住風老大的短叉,攔住風老大的左手,突幾地抓向風老大
肚腹。
「大叔,小心!"符龍飛猛然將手中鋼刀對準孫零甩射而出,空手接下四名對手。
孫零被符龍飛射至的鋼刀,逼的不得不放開風老大的短叉,回掌自救,同時他的左手改
抓為拍,一掌按向暴退的風老大。
任是風老大退的很快,仍被孫零的掌勁掃中,連退三步,噴出一口鮮血。
正當孫零踏步逼殺風老大,天際遠方,已然傳出一聲蒼勁的鷹鳴。
孫零對這突如其來的老鷹叫聲,並沒有給予太大的注意,他仍然揮掌將風老大擊出七步
之外,滾翻於地。
符龍飛見風老大再受重傷,忍不住心頭悲憤,啊的長吼狂嘯,頓時,他的人,有如突起
的狂濤巨浪,劃著弧度躥飛上天,雙手詭異地交錯推抓,不顧背後空門大露,逕自撲向孫零。
孫零冷冷一曬,不屑道:「伏濤掌?憑你的火候,也敢和我對掌?"他傲然只出單掌,
接下符龍飛的攻擊。
空中傳來砰砰掌擊之聲,勁風四溢下,孫零微噫為之震出了半步之外。
他忽略符龍飛這掌乃含憤而發,威力較應有的功力,高出三分,因此,他被震的積壓氣
翻湧。
是以一時之間,難再度追擊符龍飛和風老大兩人。
但是,空中的符龍飛,由於背後空門已露,被原本圍攻他的四人,以蠍子鉤,鉤出二道
深可見骨,皮肉翻捲,鮮血汩汩的傷痕。
他一落地之後,咬著牙,撲向風名大,替風老大接下另一名黑衣人擊出的一棍。
此時,幾近斷氣的風老大,無意中瞄向空中。
突然------
他驚顫興奮道:「是護宮金鷹?天呀,真的是護宮金鷹重現!」
他低啞嗆咳的話,使得激鬥雙方,全都訝然停手,抬頭看著天空。
月已西墜,金鷹載著小天他們自西邊來,天空裡的景象,彷彿是金鷹自月宮中,翩然飛
臨。
它們金色的身影。在皎潔的月光下,閃爍著神奇的金光。
風老大趁著黑衣蒙面人的注意力正被天上金鷹吸引時,低聲對將他扶坐於山壁的符龍
飛,啞音道:「少主,快,快以神龍宮秘傳的訊號,將半空中的金鷹召來,天見可憐,少主
的安全可保。」
符龍飛連忙起身,深吸口氣,昂首對天發出一連串近似鷹嘯,但是高低有致的尖銳呼嘯。
在黑衣人尚未弄清楚,究竟怎麼回事時,天上的金鷹,已然興奮地昂首長鳴,發出和符
龍飛所喚的嘯聲、旋律相同,節奏一致的叫聲。
同時,它們雙雙倏然俯衝而下,速度之快,使得小天他們不得不緊緊抱著金鷹,免得被
吹下鷹背。
小天哇啦啦叫道:「他姥姥的,大傢伙,你瘋啦?幹嘛請我們坐火箭?」
小仙也在雌鷹背,驚叫道:「要死啦,小傢伙,你飛慢一點好不好?我快要跌下去啦!」
兩隻金鷹仍然啼叫不停,但是,飛行速度已經略略放緩。
魔手孫零見狀,警覺對其他黑衣人叫道:「不好,姓符的小子,是在向金鷹求救,快,
快拿下他!」
黑衣蒙面人急忙動手,想在金鷹落地前制服符龍飛,符龍飛為了顧及身邊的風老大,頓
時被黑衣人逼得有些手忙腳亂。
突然-----
圍攻符龍飛二人的黑衣蒙面人,一個個掩頭蓋臉,哀叫連連地停止攻擊,往後避去,像
是遭到暗器襲擊的模樣。
孫零不悅地瞪視其他黑衣人一眼,然後往落在地上的暗器看去。
這一看,使他差點吐血。
原來,地上的暗器,竟然是三片五香的鹵豆乾,和五、六顆仍兀自滾動著的龍眼。
他可摘不懂,天底下有誰會用此種東西,做為暗器?
驀地-----
他機伶伶打個冷顫,近日江湖中的傳言閃過他的腦際,如果……如果傳言屬實,那麼收
服金鷹那兩人,是有可能,以這種東西做為暗器,因為,其中之一,便是以頑丐成名多年
的-----
「哈,是黑衣蒙面人,也算是舊相識嘛!"小仙不等金鷹落地,已經自半空瀟灑地跳下來。
提起黑衣人,她就有氣,因為,她第一次的觔斗,就是栽在黑衣人請來的打手塞外三尊
手上。
所謂的有仇不報非君子,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小仙已經有些按奈不住地直搓手,她是手癢得想揍人。
小天輕輕地飄落在小仙身旁,他手中猶拿著一束龍眼。
他對孫零及其他黑衣人拱手笑道:「對不起,對不起,因為手頭上沒有別的東西好招待
各位老相好,所以只能用豆乾和龍眼湊和一下,不成敬意,不成敬意!」
他說的這般客氣有禮,好像真是很抱歉自己只有豆乾和龍眼,用以招待眾人。
符龍飛曾幾何時見過像小天他們這種江湖人,於是,不禁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這笑聲不啻是一支火熱的針,刺在孫零的耳中、心頭,憑他魔手在江湖上的名氣,被人
以這種暗器招呼,不但是侮辱,更是藐視。
自他成名迄今,只有他藐視別人的事,豈容別人藐視於他。
於是,他陰惻惻道:「小子,你們就是玉面金童和頑丐?」
小天和小仙異口同聲道:「然也!」
小仙更接口道:「算你長有眼睛。」
孫零冷然道:「他二人乃本門大敵,死活都有賞,上!」
一聲令下,黑衣蒙面人蜂擁而上。
小仙搶過小天手中的龍眼,退後一步道:「小天,這種小場面交給你,我在忙!」
她逕自剝開龍眼,塞入口中,表示她真的很忙。
小天黠笑道:「這些小場面給我,那邊的大場面就交給你。」
小仙一看,原來符龍飛已經和孫零動上手,而且,正節節敗退,還好有兩隻金鷹從旁助
陣,使得他暫時不至於落敗的太快。
小仙嗤地吐出龍眼核,埋怨道:「真是的,早知道那邊的傢伙比較燙手,我就不要忙!」
她摘下最後幾棵龍眼,揚聲道:「喂,那個沒臉見人的,請你吃龍眼啦!」
小仙手一揚,四顆龍眼在空中排成菱形,奔向孫零身後重穴,這雖然不是什麼致命的招
式,卻逼得孫零不得不回身閃避。
只這一閃,小仙已經欺身上前,替下符龍飛,抖手便是天旋掌,刮著漩渦捲向孫零。
孫零號稱魔手,手上功力出神入化是理所當然,而他更是精通各家掌法,小仙的天旋掌
威力雖大,但是,尚不被他看在眼裡。
於是,孫零雙手翻撈揮拒,輕鬆地化解天旋掌,同時反掌回敬小仙七十八掌飄忽難測的
鬼影手。
小仙喲地怪叫,顛顛倒倒,搖晃不定,躲過孫零的攻勢,她嘿嘿笑道:「你很有一手
嘛,再瞧這個看看!」
忽然,小仙神色一變,收起嬉戲的表情,臉上一片空靈飄逸的神采,此時的她,一點也
沒有將和人家動手的樣子,反而,一副輕鬆滯灑的神情。
原來,小仙見孫零掌法詭異厲害,一時興起,竟搬出她爺爺晚年新悟出的落月掌,準備
在掌法上和孫零一較高下。
落月掌,掌如落月,月圓如墜白玉盤,月彎恰似嬌娥媚,明月夜夜西落,有時圓來有彎。
這套掌法是逍遙老人玉飛鴻晚年的嘔心之作,在孫子輩中,也只有長孫玉修文和末孫女
玉小仙兩人學全十成。
別說孫零沒有見過,便是江湖中,知道玉家有這套掌法的人,能夠算得出,絕對不超過
十個人。
要施展落月掌,便要有如清風明月的皓然胸襟,因此,小仙形態安然悠閒,看不出她已
準備動手。
孫零見小仙表情反常,心中莫名的微微一窒,那是他和高手過招時,才會產生的一種心
理警覺。
而他,實在不很相信眼前的小鬼,是個足以威脅到他的高手。
驀然----
小仙踏步飄身,笑意燦爛問:「怎麼不動手?」
她的語聲輕柔,輕的出塵,柔的不帶人間煙火,宛如自月宮回歸人間的嫦娥仙子,那般
的不真實。
孫零在小仙問話中,突然感受到一股空前的壓力,和小仙輕柔的聲音恰成反比,
他直覺感到,那是一個高手出招的前兆,就像一柄煞氣深重的劍,出鞘時自然散發的殺
氣。
於是,他葛的大喝拍出二十掌,猛然擊向逼近的小仙。
小仙面色依舊安詳,好像不知道孫零已經出手,直直撞向他所推出的掌勁。
但是就在孫零掌勁凝結成形時,小仙右手猝然由左至右,劃出一個半弧,二十個嬌小白
細的手,像煞小小的月亮,一一迎向孫零的掌勢。
就在兩人掌影相觸時,小仙右手倏然橫拍而出,呼嘯的掌風,如狂猛的波濤,漫天蓋向
孫零,小仙左手的掌法竟和右手截然不同。
孫零不愧老江湖,在乍然一驚之後,沉穩地向右迴避七步,甫退倏然他的雙手,不帶風
聲交錯揮灑而出。
只見空中佈滿無數的掌影,掌影如山,壓向小仙。
小仙嬌叱一聲,不躲不避,直接側身斜切,進逼中宮。
她的雙手同時翻飛而出,剎那間,一團團、一彎彎、一排排、一輪輪,微泛白光的掌
影,反罩孫零寂然無聲的掌山。
砰砰悶響,有如六月悶雷,震的人心煩意亂,小仙和孫零剎那之間,已然交換過一百一
十掌,兩人勢均力敵,一時難分軒輊。
孫零內心微凜,喝道:「好,不傀是丐幫小長老」
他豁然身形閃晃如鐘擺,就在閃晃的同時,雙手走著怪異的路線,似重還輕,欲拍還
抓,看似慢其實迅捷非常地分襲小仙上中下三路。
小仙嘿然笑道:「你也不賴嘛,大概是那個叫什麼魔手的傢伙吧?」
她一邊說話,身形突然飛掠入空,頭下腳上,灑落漫天呼嘯的密實掌影,同時避開孫零
的攻擊。
孫零被小仙一句"傢伙"激的怒火陡升三尺,他一式"霸王舉頂",雙手由下往上轟然掃
出,硬接小仙掌勁。
就在小仙拔高三丈時,他也大喝一聲飛身追向小仙。
孫零這一騰身追擊,恰好中了小仙誘敵之計,小仙講使掌法,既名落月,當然由上往下
落的威力更犬。
小仙內心偷笑,猛然振臂長嘯,拔高的身子再度筆直拔高十丈有五。
驀地,小仙一個滾翻,換成頭下腳上的姿勢宛若飛墜的隕星,比去勢還急地倒射撞向迎
面躥升的孫零。
她口中同時狂傲地吼道:「給我死來!」
小仙倒射的身子突然違反力道的向直角方向折射,就在她折射的須臾,雙手凌空交相穿
掠飛展。
頓時,在方圓十丈之內,灑下呼轟捲蕩的罡風,罡風之中猶然隱約可見有白光在流竄,
在飛閃,那情形澎湃極了,浩然極了,同時,也是要命極了。
孫零驟然覺得週遭一窒,彷彿他所處的空間突然縮小,勁氣便在他四周排翻湧,弘象就
要將他吞噬。
他暗暗叫一聲:「不好!"雙手隨即繞體飛掄,在自己身邊布下了一道桶狀的線。
但是,小仙的攻勢,是由上而下,傾力施為,他的防守,卻是由下而上,匆匆為之,兩
相一較,孫零注定要吃大虧。
果然,轟隆一聲震天巨響,小仙再次反彈於空,而孫零卻砰然墜地,連滾帶翻。
小仙得理不饒人,升空的身形一頓,再度激射而下,雙掌同時猛然而出,狠狠砸向甫自
地上爬起來的孫零。
孫零踉蹌中,被迫再一次匆忙接掌,轟然一響,他被小仙震得跌倒二丈之外,口噴鮮血。
幾乎是立刻,孫零負傷逃竄,頭也不回,丟下一句:「撤!」領先逃命。
其餘尚未被小天放倒的黑衣蒙面人,連忙虛晃一招,撒腿就跑,逃得可不比孫零稍慢。
小天這才拍拍手,笑呵呵走向小仙,誇讚道:「棒,小仙,你方纔那一手叫什麼?真他
姥姥的,有夠厲害!」
小仙經過這場惡鬥,氣息有寫微喘。
她舉袖抹去額頭上細碎的汗珠,聞言瞪眼道:「棒你的大頭,你明知道我這邊是大場
面,幹嘛不早點將其他人解決掉,好過來幫我?害我費那麼大的勁,還沒擺平那傢伙,你是
存心在旁邊看戲,是不是?」
小天呵呵笑道:「我是好心,給你表現的機會,你怎麼可以冤枉我。」
「好個頭!」
大叔……
小仙的話被符龍飛的驚喊打斷,他們二人匆匆掠向石壁旁,只見風老大不知何時已經撒
手西歸,溘然長逝。
但是,他雙眼瞑目,同時臉上留有欣然的笑容,看來,他去得了無牽掛,甚為安詳。
或許,他是為失蹤多年的金鷹,重新出現而高興,或許,他是因為自己的少主獲得平安
而高興,因此去的釋然無絆。
但是,活著的人,永遠無法明白他的心情。
符龍飛激動地抱著風老大的屍體,強忍著悲痛,可是,仍然止不住悄然地滑落淚水。
小天他們有些遺憾地楞在一旁,暗歎自己還是來晚一步。
良久,小天等符龍飛情緒稍見平穩之後,這才俯身勸道:「這位大哥,人死不能復生,
你要節哀順變。」
小仙接著道:「是呀,你大叔一定不願意見到你如此難過,你瞧,他去的沒有牽絆,你
可別讓他走的不安心。」
符龍飛忍住硬咽,抹去眼淚,強笑道:「兩位小兄弟,抱歉的很,我竟然如此失態,沒
先謝過你們救命大恩。」
小天不悅道:「什麼話,你為死去的親人哀傷應該的,有什麼好抱歉,救命算得了什
麼,幹嘛要謝?你如此客氣,實在不夠意思。」
小仙也故做怫然道:「就是嘛,太客氣就是做作,我們可不喜歡交個做作的朋友哪!」
符龍飛生於海,長於海,原本就有一份屬於大海般的曠達胸懷,如今,見小天他們如此
坦率純真,絲毫沒有矯飾虛偽,於是,豁然道:「對,是我說錯話。」
啪的一聲,他以手握住小天他們的手,豪爽道:「大恩不言謝,我符龍飛此生交定你們
這兩個朋友,今後只要有需要我的地方,一句話,我若皺一下眉頭,就遭天打雷劈!」
小天反握他手,呵笑道:「別說的那麼嚴重,因為你還不知道自己交到什麼樣的朋友,
保留點讓自己後悔的權利,才不會死的很慘。」
他接著故意斜瞄小仙一眼,假歎道:「這是我的經驗談,像我就遇人不淑,卻永遠脫離
不了苦海。」
符龍飛會意之後,還來不及笑出口,只聽見啪的一聲,小天己經抱著屁股跳了起來。
他嗔罵道:「臭小仙,你居然敢打我屁股,我看你是不要命了!"說著,他一捲衣袖,
就要找小仙算帳。
「停!"小仙大喝一聲,阻止小天的追殺。
她鄭重其事道:「符大哥的親人剛剛過逝,咱們目前不宜追逐嬉戲,對不起死去的
人……」
「噫!"小仙和小天猛然同聲驚噫。
小天指著符龍飛的鼻子問:「你姓符?」
符龍飛還不太習慣小天他們這種,話說一半突然轉變話題的插播式說話方法,他楞楞看
著小天的手指,點頭道:「我是姓符,符號的符!」
小仙湊上來問:「你是金鷹的主人?」
符龍飛再次點頭。
小天他們二人,同聲啊哈叫道:「你從南海神龍宮來的?」
符龍飛還沒搞懂,還是點頭。
小天喜道:「他姥姥的,就有這麼湊巧的事,喂,符老大,你和神龍宮宮主,可有什麼
不清不白的關係?」
符龍飛愕然道:「不清不白的關係?」
小仙解釋道:「哎呀!就是指父子啦!夫妻啦!兄弟啦!祖孫啦!師徒啦……這一類的
關係。」
符龍飛苦笑道:「噢,這一類關係,就叫不清不白的關係?」
「廢話!"小仙教訓他道,"這此關係都是血濃於水的關係,血既是又紅又濃,當然不清
也不白,這類關係稱之為不清不白的關係,有啥個不對?笨哪,這種事還要我教。」
符龍飛從來也沒有想到,自已會碰上如此解釋血濃於水的人,他除了苦笑,還是苦笑。
他開始有些同意小天方纔所言,交朋友要保留點後悔的權利,否則,不久的將來,他大
概會向小天他們看齊。
到那時,他又母大概得宣佈被迫放棄他這個兒子。
經過小天他們這一逗,倒是將符龍飛心裡的哀傷,衝散不少,於是他輕笑道:「現任的
神龍宮主是我爹,這樣的關係,不知道你們是否滿意?」
小天煞有其事地點頭道:「滿意,滿意,如此一來,你倒是可以省去我們不少的麻煩。」
符龍飛奇道:「省去你們什麼麻煩?」
小天揮揮手,保留道:「別急,你很快就會知道,天已經亮了,咱們先埋葬你這兩位大
叔,然後回客棧,好好地聊一聊,我保證會讓你高興得跳腳。」
符龍飛的好奇心,被風老大和雷老二的死攪散,他低聲道:「讓我來,大叔和二叔陪我
出來,沒想到……從此天人永別,我要將他們的屍骨帶南海供奉。」
小仙輕聲問:「要不要我找人送一副棺材來?」
符龍飛黯然搖頭,他自懷中取出一個藥瓶,打開瓶蓋,將一種淡黃色的粉末,輕輕灑在
風老大身上。
沒多久,風老大的屍體,竟然開始溶化,發出絲絲的輕響,同時冒出一股淡淡的白煙。
不過一瞬眼,風老大的肉體和衣物全都溶化消失,只剩一副白骨。
符龍飛脫下外衫,恭敬地將風老大的屍骨撿進衣服裡,然後,對雷老二的屍體,亦如法
炮製。
收集好二副屍骨,他再對衣服內的屍骨,低興默禱一番,方站起身來。
小天和小仙兩人,看著他為死者收屍的方式,全都不可思議地瞪大眼睛。
當符龍飛轉頭道:「我們走吧!"才發現小天他們二人的表情不對,於是再問:「你們
兩個怎麼啦?」
小天回過神,咋舌道:「老天,那是什麼玩意兒?竟然這般厲害,能將一個人化得全部
消失?」
符龍飛微笑道:「不是全部消失,你沒看到還剩下白骨?這是神龍宮特製的化屍粉,專
門為在外戰死的弟兄收屍之用。」
小仙餘悸猶存問:「這東西會不會把活人也化掉?」
符龍飛沉思道:「沒試過,不知道,不過,化屍粉本身是一種侵蝕性很強的石頭,研磨
成粉再加其他材料煉製,照推測,有可能會把活人化掉。」
'小天忙道:「喂,符老大,符大少,你可得把這東西收好,否則,一且落人壞人手
中,這可是一種很殘忍的毒藥!」
符龍飛微楞之後,怦然道:「對,我怎麼沒有想到?以後這化屍粉,不能隨便任人使
用,太危險了。」
小仙鬆口氣道:「知道就好,最好這玩意兒有解藥,以備不時之需。」
沉默半晌,似乎在考慮小天他們的話。
良久,他對小天和小仙道:「謝謝你們的提醒,否則,只怕將來會有不少的煩惱呢!」
小天呵呵一笑,得意道:「這次你可就謝對啦!不過,孺子可教也,為時未晚,為時未
晚。」
三個人不禁哈哈大笑,他們笑小天的酸樣,也笑挽救一件可能發生的悲劇。
符龍飛更是欣喜自己交到如此兩個洞燭先機的朋友。
他提包有屍骨的外衣,招呼金鷹和小天他們一同奔回茅台縣,他念年不忘小天有事要他
幫忙。
茅台縣最大的客棧,一幫一社的友誼宴,早就結束多時。
如今客棧的後廂房,重新恢復原有的清雅和寧靜,只有幾道由丐幫和翔龍社聯合布下的
暗卡,隱於暗處,克盡他們守衛的職責。
在小天休息的房裡,小仙坐在床鋪對面,一把竹製靠背太師椅上,靜靜喝著熱茶。
屋內正中央,擺有一張檀木大圓桌和四張嵌欣貝殼的鼓凳,小天和符龍飛坐於鼓凳之
上,此時的符龍飛,臉上神情激動異常,虎目含淚,吶吶不能成言。
因為在大圓桌黝黑光亮的桌面上,已然端端正正擱著裝有符志文宮主屍骨的骨灰盒子、
天蠶寶衣、神龍寶刀和血龍令。
符龍飛忘情地抓著小天的手,目注桌上的東西,傷感之中,帶著無限真摯,誠心謝道:
「謝謝你們,小天,我真不知要說什麼才能表達我心中的感激-----」
小天淡笑道:「不說最好,符大哥,我和小仙體會得到。」
小仙放下茶杯接口道:「是啊,符大哥,無言勝有聲,你不說反而更美。」
符龍飛望著二人、心中的激情,澎湃洶湧,而這些深刻的感情,都由他的眼神傳達給小
天他們二人。
終於,符龍飛定神道:「小天,你不是說我能為你們省去不少麻煩,到底怎麼回事,只
要我能幫忙,儘管吩咐。」
小天輕笑道:「這事你不提,我還是要說,而且這件事由你辦最恰當不過。」
符龍飛詢問的看著小天,等他往下說。
小天看看有些怔仲的小仙,輕歎道:「符大哥,你知不知道丐幫有位長老叫做林智奇?」
符龍飛心中一凜道:「知道,我此番到中原來,身負二件使命,一是想辦法查出爺爺的
下落和生死之謎,第二便是要請伯公回南海去?」
小仙幽幽道:「這次林爺爺不會再拒絕回神龍宮去啦!」
符龍飛楞道:「你怎麼知道?」
小天接道:「這就是我們要麻煩你的事,想請你代我們護送林爺爺的靈柩回南海。」
「靈柩?」符龍飛如中雷擊,楞在當場,許久,他猛然甩頭,急聲問道:「你是說伯公
他老人家,已經……已經百年?」
小天黯然點頭,將林智奇遇害的前因後果,仔細告訴符龍飛,使得符龍飛好不容易平靜
的心,再度激盪起來,他聽得好恨。
小天道:「前些日子,在大婁山裡,我和小仙便和無情樓主做了一次最徹底的解決。
符龍飛脫口問道:「結果呢?你們勝了?」一說完,他就發覺自己問的很笨,黝黑的臉
上染上一抹不太看得出的紅雲。
小天好笑地瞄著他道:「會臉紅,表示知道自己很笨,表示你還有藥可救,不錯!」
符龍飛尷尬道:「你非得拆光我的台才罷手?」
小天謔笑道:「我拆你的台是以為關心你,愛護你,如果我不把你的爛台拆掉,你怎麼
搭一座更高更堅固的台?」
小仙嘿嘿笑著接口道:「換句話說,就是要你債台高築的意思。」
符龍飛無奈地搖頭,岔開話題道:「如今伯公的靈樞,是否停放在丐幫總舵?」
「當然!」小仙跳下竹椅,走到圓桌邊坐下道:「所以,你得和我們一同回洞庭湖君
山,去林爺爺的靈柩,然後你自己回南海。」
符龍飛不解道:「如果你們沒事,和我一起到南海走一趟,好讓我爹親自謝你們。」
小天謔笑道:「如果我們沒事,當然要到南海玩,問題是我門有事,而且是大事。」
符龍飛好奇道:「什麼大事?我能不能幫得上忙?」
小天揮手道:「不用,不用,這是中原武林,幾大勢力的拚鬥,不是啥好事情,神龍宮
最好別沾上,否則會引起很多後遺症。」
符龍飛恍然大悟道:「這大概就是那批黑衣人,想要強請我的原因。」
小天點頭道:「不錯,由於目前中原武林各大勢力之間,彼此實力相當。所以,只要能
籠絡或威脅南海神龍宮幫助自己的話,無異為自己增加一股可觀的實力,便可以打破眼前均
衡的形勢。」符龍飛笑問道:「既然如此,你為什麼不要幫忙?只要我出手相助,就表示神
龍宮的加入,而我記得,令尊所領導的翔龍社,便是你所謂各大勢力之一。」
小天嘿嘿笑道:「你是在試探我?我老實告訴你,我之所以不願你幫忙,一來,是因為
翔龍社並不打算問鼎中原武林霸主之位;其實,翔龍社目前的基業和霸主有何差別?人可不
能太貪心。二來,一旦神龍宮加入這場紛爭,勢必會打破目前相互制衡的現況。那時,就會
逼得各大勢力以武力相見,引起漫天戰火,那非得死傷很多人。我不願意江湖同道,為這種
莫名其妙的事,引起這麼大的殺伐,所以只好謝絕你想幫忙的美意。」
符龍飛不得不佩服小天如此仁慈的考慮,但他猶豫道:「可是,據神龍宮派在內陸的手
下報告,似乎已有人想打破這種勢力均衡的況態。」
小仙插口道:「不是想而已,而是已經動手做!」
符龍飛輕笑道:「你是指紫微宮?」
小仙哼道:「還有那黑衣蒙面人。」
符龍飛關心道:「既然己經有人發動逐鹿中原霸主之事,那麼,小天,你爹只採取被動
的防守,不是要吃大虧?」
小天斜睨著他,笑問:「誰說我爹只採取被動的防守而已?」
符龍飛迷惑道:「可是,沒聽過翔龍社有任何舉動呀!」
小天撇嘴道:「你的腦袋真有夠直,你可知道目前誰是江湖上,最活躍的熱門人物?」
符龍飛笑道:「我當然知道,就是你玉面金童古小天,和丐幫小長老,頑丐玉小仙!」
小天笑道:「那麼,你還沒想通?」
符龍飛皺著眉,一臉茫然,他搞不懂這和翔龍社的主動,有何關係?
小仙看他笨笨的樣子,乾脆解釋道:「唉,你還真不是普通的呆吶!你不想想,小天是
誰的兒子,他的活動還不是為他老子,如果你知道他出名,就該知道,他找的對象,全是紫
微宮。」
小天補充道:「現在還多出一幫黑衣蒙面人。」
他又故做怨歎道"唉,當兒子的人,命比較苦一點,所以,只好四處流浪奔波,希望老
子能不費一兵一卒,便可以消去禍事。」
總算,符龍飛明白小天他們的意思,他輕聲道:「小天,你真是個好兒子。」
小天謔道:「喔!那麼你是壞兒子嘍?所以,你跑到中原來讓人追殺?」
符龍飛微楞之後,馬上哈哈大笑,他拍著小天肩膀,眨眨眼笑道:「不錯,咱們都是兒
子,唉,兒子真命苦。」
小仙卻嘲弄道:「自己誇自己,烏心芭樂!」
符龍飛奇道:「什麼是烏心芭樂?」
小仙抿嘴笑道:「烏心芭樂就是黑心的爛芭樂,黑心的爛芭樂,看起來讓人覺得噁心叭
啦,所以你們自己誇自己是好兒子簡直是噁心叭啦。」
小天道:「符大哥你別理她,她是在吃醋,嫉妒咱們。」

runonetime 2010-04-08 02:14 AM

第三十九章 南海神龍宮b

小仙跳起來,誇張叫道:「我吃醋?我嫉妒?我為什麼要吃醋。我為什麼要嫉妒?你
說,你說呀!」
小天輕輕推開小仙指著他的鼻子的手指,輕笑道:「是你要我說的喔!一是因為你根本
不是好兒子,二是因為你是自已做錯事,自已翹家,美其名自我放逐,你哪點夠得上好兒子
的標準,你當然要吃醋和嫉妒我們這種好兒子。」
「臭小天!"小仙恨得直跺腳,卻無法反駁小天。
小天故意在自已身上左聞右嗅,謔笑道:「不臭呀,我每天都洗澡怎麼會臭?噢,一定
是你自己身上的味道,你誤會我啦」
小天故意在糗小仙,當叫化子不洗,小仙氣極了,閃電般伸手捏向小天的脖子。
小天嘿嘿直笑,一記鐵板橋,坐在圓凳上,整個身子憑空躺直,他嘿笑道:「看我的一
指功!"他伸出左右兩手的食指,搔向小仙空門大露的腋下。
「哇!"一聲驚呼,小仙縮起肩膀,往後倒竄而起。
「砰!"的一聲,房間的門被當職的丐幫弟子猛然撞開,他們驚問道:「小長老,出了
什麼事?」
小天挺坐而起,呵笑道:「沒事,沒事,你家小長老只是不小心,被我刺激了一下,他
剛剛是發出仟悔的叫聲。」
小仙紅著臉,嘟著嘴大發嬌嗔地瞪著小天生悶氣,不知她是氣紅臉,還是羞紅臉?
丐幫弟子對小天和小仙之間,這種三不五時的瘋顛狀態,早就習以為常,沒看過,也全
都聽說過,於是他們低頭悶笑數聲,逕自帶上門出去。
倒是符龍飛,被他們二人的異狀,驚的楞在當場,良久之後,他吁口氣道:「老天,我
們還是早點出發到洞庭湖吧!我開始擔心,自己的心臟,是否能支持到回南海!」
官道上,一輛敞篷的載貨馬車,載著小天、小仙和符龍飛三人,得啦、得啦地駛著。
駕車的車伕,一身勁裝,金腰帶打扮,正是翔龍社的兒郎,車上,小天和小仙躺得七橫
八豎,自在逍遙,兩人口中猶唱著蓮花落,那模樣要說有多悠哉就有多悠哉!
相形之下,盤膝正襟危坐,閉目調息的符龍飛,可就太過於嚴肅,也難怪他輕鬆不起
來,在他身邊就擱著一大二小,三個骨灰缸子,而此趟行程,卻是要去迎取另一個靈柩,他
如何能輕鬆?
誰能料到符龍飛此番進入中原內陸,竟然會是帶著四副屍骸返回南海。
亮麗的天空中,有著兩點閃爍的金光,緊隨在小天他們乘坐的馬車上空,那是即將隨符
龍飛返回南海的兩隻金鷹,打從它們遇見符龍飛開始,昔日的陰霾,早就被它們拋出九霄雲
外。
看它們飛得這般愉快和意氣風發,想必它們是為能夠重返海上的家園,而興奮異常。
一路從茅台行來,三三兩兩的行人之中,並無特別扎眼的人物,路上一直是平安無事,
但是,小天和小仙不但沒有因此高興,反而嘀嘀咕咕抱怨太無聊。
這種沒人找碴,也沒有碴可找的生活,對好動的小天和小仙而言,實在令他們二人覺得
乏味。
日正當中,小天唱膩了蓮花落,於是,反手拍拍車伕身後的廂板,嚷嚷道:「小虎子,
這附近哪裡可以休息?少爺我想吃醃肉飯啦!」
小虎子回過頭,笑嘻嘻答道:「少爺再過去不到一里路,有一處不錯的林子,咱們便在
那裡歇息用餐可好?」
小天懶懶道:「反正這條路你比較熟,你就看著辦吧!」
「是!"小虎子呀呼吆喝一聲,手上短馬鞭一揚,在空中發出啪的清脆爆響,趕著馬兒
抓快腳步,往前奔去-------。
輕風徐來,樹葉緩緩飄落,空氣裡浮蕩著一股屬於秋天的深沉。
然而深沉並不蕭索,或許有些淡淡的悵然,但是那只會讓秋天,更加醉人,而無損於秋
的韻味。
小虎子伺候好小天他們之後,忙著去伺候那匹拉車的老馬。
符龍飛坐往微泛枯黃的草地上,舉杯淺酌,他在看樹、看落葉,看秋天的風,細細品味
著內陸的初秋,和南海的秋天相互比較,評估因地方不同,所產生不同的秋天。
小天和小仙兩人,竟坐在小虎子所鋪的地鋪上,玩起啞巴拳來,贏的人才准吃一塊肉,
喝一口酒。
符龍飛回過神來,側頭睨著小天他們,他不禁好笑地勾起嘴角,露出一抹有趣的笑意,
他實在很難相信眼前這兩個玩得渾然忘我的小孩子,會是前夜救他的人。
瞧他們兩人玩得憑般專注,好像就算天塌下來,也難以驚動二人的模樣,和一般平常小
孩,毫無兩樣。
若非符龍飛親眼見過兩人施展武功,說什麼也無法將眼前的二人,和江湖上赫赫出名的
小祖宗、小煞星,聯想在一塊兒。
「不算,不算,你賴皮,哪有人那麼慢的。」
「呵,輸就輸了,還找什麼借口?換我吃雞。」
「不給你吃,你賴皮……」
「咦,你很皮喔!」
只見小仙抓著烤雞,像過街老鼠般,跑的比什麼都快。
小天卻追得也不慢,兩人便繞著樹林打轉,最後,小仙被逼急了,反身往樹頂躥去,小
天嘿嘿一笑,騰身追去。
上樹的小仙,毫不猶豫,一式長虹貫日,直射官道。
小天笑喝道:「哪裡逃!"他腳下一點樹梢,人如輕煙,渺渺一閃,緊追著小仙身後,
撲向官道。
砰然一聲巨響,小仙哎唷一聲,被官道一條急馳的人影,撞個正著,摔出五步之外,手
中的烤雞掉在地上,便成一隻灰雞。
那條黑影撞人之後,竟然毫不停留,迅速往前奔去。小天見狀,凌空大喝:「夭壽短
命,你給我留下。」
他虛空突兀往右橫移,不偏不倚,攔在那條黑影之前,那人影竟然雙手一推,照著小天
胸口就是一掌,從凌厲的掌勢看來,這人是全力而為。
小天不由得惱火,冷哼道:「他姥姥的,你這是找死。」
他沉身立馬,左掌大袖一揮,一記少林破袖功,不但化消來人掌勁,還將這人震翻,往
後飛跌。
此時,小仙已自地上翻身而起,看那人被小天一掌震翻,剛好滾到她跟前,她大罵道:
「他爺爺的巴子,還我的雞來。」
於是,她猛的一記迴旋踢,左腳砰然結結實實地踹中對方的屁股。
使得原本就被小天震得昏頭轉向的那人,如繡球般,呼地劃著弧度飛起,再又砰重重地
跌下,軟軟地趴在管道,哀聲呻吟。
只這一會兒,符龍飛和小虎子已從樹林內衝出,符龍飛大聲問道:「小天,出了什麼
事?」
「沒事!"小天正在幫著小仙拍著身上的泥灰,遠遠,一大群人正呼喊吶喝著狂奔而來。
小天微微皺眉,怫然道:「官道幾時變成跑馬場,這些人是什麼回事,難道他們後面有
鬼在追他們不成?」
那一大群人為首者,是一名年約五旬,國字臉,方頭大耳,長相威武的老人,他一見到
在地上呻吟那人,立刻對身後人道:「在這裡,快把他捆起來。」
那群人轟然應喝,拿出早有準備的繩子,像捆粽子般,將地上之人,一圈又一圈地團團
捆住。」
小天他們一行四人,就像看戲般,看著那群人喳呼著綁人,由於他們不明內情,不便插
手阻攔。
為首的老者,直到自己人將地上那人捆牢之後,這才大步上前,向小天他們抱拳道:
「老夫伊長山,為伊家村村長,在此謝過四位伸手幫忙,使得此淫賊,得以就範。」
小仙莫名其妙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伊長山愕然反問:「難道花燕子燕青這淫賊不是四位拿下的?」
小仙指指被捆那人道:「你是說那傢伙?」
見伊長山點頭,小仙火大道:「我只知道那小子撞倒了小爺我,不但不停下慰問就想
溜,還把我的雞撞飛,害得我沒雞吃,所以,我們才把他撂倒;至於,你們為什麼要追他,
我可不清楚。」
伊長山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那真是老天有眼。事情是這樣,這人叫燕青,在江湖
上有個匪號,人稱花燕子,他是個四處作案的採花淫棍,不知害過多少姑娘,由於他的輕功
奇佳。抓他不易,因此他更是為所欲為。數日前,他在伊家村外一處竹林中,姦殺敝村一名
姑娘,恰巧被人撞見,於是我們就一路追下來,如果不是碰上幾位,恐怕這次又要讓這淫賊
逃掉。」
小仙聞言怒道:「他爺爺的,本小爺什麼人都能饒,唯獨對採花賊殺無赦,呸,讓我現
在就作掉他。」
說著,小仙一捲衣袖,便大步的向前去。
伊長山卻急急攔道:「小兄弟請慢。」
小仙橫眼道:「幹嘛?你捨不得?」
伊長山苦笑道:「小兄弟,你說笑啦,此賊人人得而誅之,我怎麼會捨不得,只是,此
次他所害的姑娘是已有婚約之人。
她的未婚夫,聞訊代後,跪著求我們,抓到這個淫賊,一定要他親自報仇,以慰他的未
婚妻在天之靈,所以……」
他一頓之後,繼續道:「尚請小兄弟息怒,讓我們將他帶回伊家村,在受害者靈前,由
其親人親自動手復仇。」
小仙皺眉道:「還有這等麻煩事?好吧,算他命大,否則我要他後侮,自己為什麼要做
採花賊?」
伊長山急忙拱手道謝,此時一名和他面貌酷似的年輕人,走上前在他耳邊低聲數語。他
豁然道:「對對,看我多糊塗,竟然還沒請問幾位高姓大名。」
小仙正盯著地上沾滿泥灰的烤雞,不勝惋惜道:「可惜,雞腿還沒吃呢!」
她聽到伊長山問她的姓名,直接道:「玉小仙。」
小天淡笑道:「我叫古小天。」
不等符龍飛開口報名,伊長山等人,啊的驚呼一聲,登登登連退三步,他們駭然地看著
小天他們。
伊長山結結巴巴道:「你們……你們就是……玉面金童和頑丐?」
小天奇道:「怎麼啦?聽到我們的名字,就能使你們那麼興奮?」
伊長山深深抱拳一鞠躬,誠惶誠恐的口氣,帶著近似膜拜神明的敬畏道:「兩位少俠之
名,在江湖中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可笑我老頭子,老眼昏花,竟然沒能認出兩位,真是該
死。今日既然承蒙兩位少俠鼎力相助,無論如何,請兩位少俠一定得移駕咱們伊家村,好讓
我伊家村上下一仰兩位少俠丰采,並讓受害者的家屬,親自向兩位少俠致謝,對了,不知少
俠這位貴友,如何稱呼?」
符龍飛正暗自咋舌,忖道:「小天他們在中原,可真是有名,看這姓伊的如此巴結法,
只差沒跪下去三叩其頭,高呼萬歲。」
他聽到伊長山,將他視為小天他們的貴友,不禁好笑想:「光和小天他們站一起,我的
身份馬上就尊貴多了,真不簡單。」
他淡笑拱手道:「在下姓符,雙名龍飛。」
想是符龍飛這三宇,令人耳生,伊長山只是很客氣地抱拳回禮,並沒有給予太大的重視。
小仙頗為看不順眼,伊長山如此的厚此薄彼,他的態度根本就擺明著,嫌凡愛尊。
於是,小仙內心不屑地嗤笑這群山野愚夫,她撇撇嘴,淡然道:「不知道伊村長可聽過
南海神龍宮?」
伊長山陪笑道:「當然聽過,神龍宮乃中原四大家之外,最有歷史,實力最厚的江湖豪
門。」
小仙暗諷道:「看不出伊村長對江湖典故,知道的如此熟悉。」
伊長山沒聽出小仙的弦外之音,猶自得意道:「哪裡,哪裡,既然身為江湖同源,自然
要對這些事,有點瞭解。」
小仙謔笑道:「哦,伊村長,你還真客氣,你大概一時疏忽,沒注意到符大哥就是神龍
宮少宮主吧!」
小天早就知道小仙看這個伊長山,不很順眼,故而不阻止小仙洩露符龍飛的身份,好嚇
嚇伊家村眾人。
果不其然,伊長山聞言,驚喜道:「原來你是少宮主,真是失敬!失敬!真沒想到能在
這裡遇見你,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不明內情的人,聽到這幾句話,一定以為這個伊長山和符家,是怎樣好的深交。
符龍飛何嘗不明白伊長山這種前倔後恭的獻媚,他只是淡然道:「伊村長客氣。」
伊家村的人,立刻有人鼓嗓道:「村長,難得遇上三位大俠客,一定要他們到村子裡坐
坐。」
「是呀,村長,這可是無上的光榮。」
「村長……」
小天沉靜地舉起右手,一股自然散發的威儀,阻止眾人的喧嘩。
他深沉道:「多謝各位的熱心,但是,我們因為還有重要的事待辦,所以,很遺憾不能
拜訪伊家村,希望伊村長和各位多多包涵。
「哎呀,這怎麼可以?」
「是呀,你們一定得去……」
「古少俠,你可別推拒我們。」
小天默然不言,他只是拿眼光,往伊家村眾人,掃視一圈。伊家村的眾人,已經感到一
種無形的威懾,一股隱約的壓迫感,紛紛地吶吶住口,不敢多說一句話。
雖然,小天並沒有表示不悅或怒然,可是在伊家村眾人的感受中,已有些不由自主的喘
然心跳。
直覺地,他們知道,小天說出的話,是不容反駁,不容抗對。
便是連符龍飛都可以感覺到,小天那種沉靜宛如深邃之淵,巍然如森森而立之岳,無可
撼搖的雄渾氣度。
他暗想:「無怪乎玉面金童年紀輕輕,就已闖出這般名號,便是自己,在氣勢之上,也
難和他匹敵。」
小仙撫掌笑道:「對,就是如此,咱們還有正經事趕著去辦,現在各位已經抓住淫賊,
可以快快樂樂地回家去,我們也要繼續趕路,去做未完成的事!各位,就不送你們。」
她連說帶比,對伊家村眾人揮揮手,頭也不回走向官道兩旁的小徑,逕自進人樹林去。
就在伊家村眾人鄂然未醒之時,小天和符龍飛雙雙拱手,反身離去,小虎子自是緊隨於
後,一行人很快就消失在伊家村眾人眼前。
林中。
符龍飛輕聲呵笑道:「小仙,你可真絕,說走就走,很不給伊家村的人面子。」
小仙正抓著僅存的一隻烤雞,狠命地攻擊著雞腿,她聞言,一甩頭,扯下一大塊肉,咀
嚼有聲道:「看到他們那種奉承的德性,就像烏心芭樂,幹嘛給他們面子?在他們心目中,
我們做什麼都是理所當然的事。」
小天拿過她手上的烤雞,大口吃道:「所以說,你的定力還差,對那種,根本不值得有
任何感覺。」
他揚著烤雞,繼續道:「獻媚,阿諛、奉承等等,乃人之本性,或者,也可以說是一種
變態的崇拜英雄感。然而他做歸他做,他說任他說,凡大智慧者,自知己之有無,不為所
動,何應之有?可見你的修養還太差,尚未看破人情世故。」
小仙舉著手,在鼻子前猛扇,嗤道:「酸,真酸,我看你是在少林寺裡,吃太多鴨米豆
腐、青菜蘿蔔,所以才能看破一切。你呀,乾脆收拾收拾,出家去算了。」
小天嘿嘿賊笑道:「我若出家,就有人要嫁不出去,嗚哇,嗚哇地哭嘍!」
小仙為之語塞,紅著臉瞪他一眼,抓起酒,咕嚕猛灌。
小天猶叫道:「喂,小心,小心,不要借酒消愁愁更愁。」
「愁你的頭!"小仙將空酒瓶往小天砸去。
小天嘿笑著抄下酒瓶把玩,有意無意斜瞟小仙一眼,故意逗她。
符龍飛心中暗奇忖道:「奇怪,他們倆怎會如此打情罵俏?該興不會是……噢,搞不
好,兩個男的,天天在一起,日久也會生情,是有可能得到一些亂七八糟,愛的要死的傳染
病。我要小心,離他們遠一點,免得被傳染上那種無藥可治的愛死病。」
想著,他還真不自覺地往旁邊挪一挪。
小仙他們可沒覺得有什麼不對,小天招呼一聲,要小虎子收拾東西,準備繼續上路。
符龍飛探問:「小天,你還好吧?」
小天楞道:「很好呀,怎麼啦?」
符龍飛不禁暗罵自己多嘴,他趕緊轉變話題:「沒事,我只是想問你,咱們往哪兒去
呢?」
小天指指已經上車的小仙,聳肩道:「這個你要問她,丐幫是她的窩,她知道怎麼走。」
小虎子收拾好一切,已經套好韁繩,準備上路,小仙皺起眉催道:「走啦,你們兩個還
在嘀咕什麼?」
小天招呼一聲,率先掠上馬車,他笑道:「符老大在問,咱們要往哪裡去?」
待符龍飛上車後,小虎子啪然揮著鞭子,趕馬上路。
小仙道:「咱們先到江口鎮,然後找條船,順著長江直放洞庭湖如何?」
符龍飛欣然道:「好極了,有好久沒上船,挺懷念那種隨波上下起伏的滋味。」
小仙呵呵笑道:「符大哥,你真不愧是靠水長大,才多久沒見水,你就難過?」
符龍飛絲毫不以小仙的話為忤,反而哈哈大笑,來自南海的他,自是以愛水為傲,一個
會想水,念水的人,才真是大海的孩子。
江口鎮,位於綦江入長江之口,因此被命為江口。
打從經過趕水場開始,小天他們所乘的馬車,便一路沿著綦江的江岸,向長江接近。
嘩啦、嘩啦直響的江濤,伴著得啦、得啦的馬蹄踏行,頂著濃蔭夾道的樹影,小天他們
走得非常愉快和陶然。
看著已斜的日頭,小天問:「小虎子,還有多久才到江口鎮?」
小虎子抹汗回道:「快了,少爺,只要過了前面的渡口,就算進入江口鎮。」
小天他們聞言,翻坐而起,自車上探頭望向前方,果然,前方不遠處,有條不窄的小
溪,橫接著綦江,造成一個小小的渡河口,許多人停在那裡,等著過渡。
小仙疑道:「咱們要連馬車一塊渡河嗎?」
小虎子點頭回頭道:「是的,小長老,不過馬車渡河口,不是在這裡,這裡只供行人過
渡,咱們還得往下走一小段路。」
小虎子一帶韁繩,將馬頭往左帶,走向一條佈滿卵石的小徑。
馬車經過小徑,被卵石顛得左搖右晃,只差車身沒有散開,小天他們人在車上,連帶地
顛跳而起,活像只吃了跳豆的炸錳,可以蹦上半天空。
小虎子似已習慣這條路般,屁股半分不離,緊粘花駕車台上,只有上身像搖撥浪鼓一
樣,大弧度地擺動著。
他猶不忘叮嚀:「少爺,這條路不好走,你們可得坐穩著。」
小仙呵笑道:「坐穩就不好玩啦!」
她索性連扶手都放開,盤膝提氣,浮坐在車上,只要馬車一顛一跳,她就像皮球一樣,
彈上半天高。
這樣子,她自己一個人,玩得不亦樂乎!
小天卻是學著車前的小虎子,屁股粘著車座,上身扭呀擺呀,存心和小虎子一較高下,
看誰的姿勢,比較漂亮。
只有符龍飛是正正經經端坐車中,看他一手一邊,小心翼翼扶著三個骨灰缸子,身形連
晃都不晃一下,便知道他的功力,其實已經屬於一流。
無奈,和小天他們一比,那他只有往後站的份。
不到三分鐘,小虎子已經駕著車,來到河邊。
河的右側,有一處竹子搭就的敞壁大屋,半跨在河面上,屋後拴著匹瘦馬和兩輛破馬車。
一艘寬五尺餘的竹筏,便攔在岸邊卵石堆上,竹屋裡隨便放著三、五張木桌和幾把舊板
凳,大約是供人休息喝茶的地方。
一個年過六旬,頭髮花白的駝背老人,正坐在一張桌前喝茶、磕瓜子。
他一見小虎子駕著車子來到河邊,便拍拍手站起身招呼道:「小虎子,你今兒個怎麼有
空過來了,要過河是不是?」
小虎子剎住馬車,跳下駕車台。笑著回應道:「是呀,阿水伯,我要送我家少爺到對面
江口鎮,可得麻煩你渡我們過去。」
阿水伯咧著缺牙的嘴,呵呵笑道:「老主顧,還說什麼麻煩,你說車上是你家少爺?你
倒是替我引見一下,我可當面謝謝他吶!」
小天有些莫名其妙,低聲道:「我從來沒見過他,他要謝我什麼?」
小虎子已經和阿水伯一起走過來,他對小天稟道:「少爺,這位是渡船的阿水伯,他想
見您。」
小天揮退小虎子,溫和有禮道:「阿水伯您好!」
阿水伯扯著癟嘴,高興道:「你就是古少爺?你好呀,我要謝謝您。」
小天笑問:「阿水伯,我以前並不認識你,你謝我什麼?」
阿水伯呵呵解釋道:「是這樣子,從前我老頭子,在這裡渡河,常受到一些流氓的欺
負,有一次被小虎子和他的頭兒遇上,他們不但替我教訓那些流氓,同時警告那些人,說我
是受他們照應,那些流氓聽著,從此以後,不敢再來找我麻煩。我謝謝辛頭兒,可是辛頭兒
說,要謝得謝他們當家的和少爺,他說如果不是你們在外面,建立好名聲,那些流氓未必必
怕他,今天,恰巧遇上你打這裡經過,我當然得謝謝你。」
小天恍然大悟,笑道:「辛頭兒他只是做他應該做的事,算不得什麼,你可別掛在心
上。」
阿水伯不以為然道:「哪兒的話,我老頭子今天會有安穩的日子過,都是因為有你們的
照應,謝你才是應該的。呵呵,你真是個好主子,難怪你們……是什麼社的……」
「翔龍社。"小虎子在一旁提醒他。
「對對,翔龍社,你們翔龍社個個都是好人!」阿水伯豎起拇指誇讚不已。
小天拱手道謝,兩人又客套一番,阿水伯才在小虎子的幫忙之下,將竹筏推下河裡,逕
自準備過渡的事。
符龍飛不禁稱讚道:「小天,你們翔龍社能擁有偌大的名氣和事業,的確不是僥倖得
來,雖然,翔龍社是黑道組合,可是所做的事,不比白道中人稍差。」
小天淡笑道:「符老大,你這說話說的可就沒學問,所謂黑白兩道,其實只是一種稱呼
而已,它的意義,應該是指江湖中人所處的環境性質,和謀生方式而言。你不應該認為,黑
道之人所行所為,就一定是為非作歹,橫行霸道,就像白道之中,不乏奸邪毒惡之輩,意思
是一樣的。」
符龍飛猛然楞了楞,細細體會小天的話之後,汗顏地抱拳道:「小天,你說的對,是我
自己太膚淺,竟沒有想通這層道理。」
小仙呵笑打岔道:「現在想通也不太晚,竹筏準備好啦,咱們準備過河,才是正確的
事。」
小天微笑著點頭,和小仙倆蹦蹦跳跳衝向河邊的竹筏,好奇又興奮地聽阿水伯解釋渡河
之事。
江口鎮內,華燈初上的氣氛,和任何一個小鎮相同。
人們經過一天的忙碌和勞累,帶著輕鬆和愉快的心情,踏著夕陽歸去。
所以,街上是熙來攘往的熱鬧景象,家家戶戶的廚房內。不時飄出誘人的菜香,只待著
人們回家吃晚飯。
此時,自然也是酒樓飯店生意最興隆的時候。
江口鎮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光是酒樓便有三家,飯店二處,客棧五間。
而其中,最大的酒樓聞香居和歸來住客棧;便是翔龍社所經營,理所當然,小天他們便
是停歇於歸來住客棧。
客棧的掌櫃,銅首級的頭兒戊大海親自到聞香居點菜,同時通知那邊的負責人同樣是銅
首級的庚三郎告訴他少爺駕到,不一會,戊大海和庚三郎一起回來,他們身後帶著大批手
下,端菜捧湯,將聞香居最上等的宴席,開在歸來住。
席上,除了小天他們三名貴客,便是戊大海和庚三郎,以及四各鐵首級的兄弟,大夥兒
都非外人,而且,小天和小仙兩人,又是妙語連珠,針鋒相對,互不相讓。
因此,這一餐,吃的非常愉快,每個人亦都比平常多吃幾碗飯,因為笑過之後,胃口大
開之故。
吃飽喝足之後,戊大海才談起正事,他微笑道:「少爺,屬下已經傳訊給渝州堂口,我
想渝州的裴忌大首腦,最遲明晨就會抵達客棧,不知少爺是否能夠相候?」
「肥雞?」小仙鄂道:「怎麼有人叫這種名字?」
戊大海笑道:「小長老,你誤會啦,裴是非衣裴,忌是忌諱的忌。」
「喔!"小仙憨然道:「我說嘛,他又不是丐幫的人,幹啥取肥雞這種誘人的名字。」
大夥兒一陣呵呵輕笑,小天謔笑道:「親愛的小長老,你是否嫌我家聞香居的酒菜不夠
豐富,沒有餵飽你,所以你念念不忘想吃肥雞?」
小仙瞪眼道:「閉嘴,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小天嘿笑道:「喂,搞清楚,這可是在我家的地盤上,你說話可得多加考慮。」
小仙睨眼道:「我考不考慮,你能奈我何?」
小天做勢欲起,小仙馬上反身躥向門口。
結果,小天並沒有離位,他大刺刺坐在椅上,促狹笑道:「小仙,怎麼回事,你在這裡
吃飯、住店,戊頭兒和庚頭兒,可不敢收你的錢,何必像躲債一樣,拍拍屁股,就想不告而
別呀?」
小仙恨恨一跺腳,知道自己又被擺了一道。
不過,她無動於衷,走回座位,神氣地坐下,將小天的話,當做耳邊風,不予理會。
小天呵呵輕笑,扭頭道:「戊頭兒,我想我們的行程,不差個一天,半天,我便等裴大
首腦來後,和他好好聊聊再走。」
戊大海和庚三郎,帶著一干弟兄,起身道:「屬下得諭,夜深了,還是請少爺、小長老
和符少宮主安歇吧!屬下等告退。」
小天揮揮手,道聲:「不送。」
戊大海等人躬身以退,順手帶上小廳房門。
符龍飛伸個懶腰道:「小天,翔龍社的規矩可真嚴,剛才吃飯時,大家雖笑的嘻嘻哈
哈,可是,那些什麼銅首、鐵首的頭目,說話可一點也不敢放肆。」
小仙打著哈欠,站起身道:「翔龍社的鐵律,也不是今天才嚴,早在三十年前,小天他
老子創社時,便是如此,反到是近來做兒子的人,破壞不少。」
小天懶懶地坐在椅子上,對小仙揮著拳,威嚇道:「你敢破壞我名譽?」
小仙不屑地對他擺擺手,道:「廢話,都已經破壞,有何不敢,說話不經大腦,真是有
夠笨。」
說完,她頭也不回,逕自道:「我要睡覺去,拜拜,阿口木先生。」
符龍天呵笑著斜睨小天,小天苦笑著聳聳肩道:「好男不與女鬥。」
「呀!"他突然想起,這是個秘密,說不得,但是,他用力撫著嘴的手,也堵不住已經
說出口的話。
符龍飛驚訝:「你說小仙,他是……」
「噓!"小天以指比唇,壓低嗓門道:「不可說,佛曰不可說,你假裝什麼都不知道,
否則,我就會死的很慘,很慘,不是普通的慘。」
符龍飛恍然大悟,學著小天以指比唇,輕噓道:「不可說,我就不說。」
兩人很有默契地對瞄一眼,呵呵輕聲偷笑。
回房後,符龍飛躺在床上,猶不住地咯咯發笑,他想到自己誤會小天和小仙兩人是同性
戀一事,就覺得自己很無聊,忍不住嘲笑自己幾聲。

runonetime 2010-04-08 02:15 AM

第四十章 無毒不丈夫

夜靜了,人已入睡。
在自已家裡睡覺,沒什麼不放心,所以,小天睡的很快、很熟。
但是,當深夜人靜的大街上,傳起急驟的馬蹄聲時,他立刻清醒過來,同時直覺的感覺
到,這一陣馬蹄聲會為自己帶來一些煩惱。
他依舊靜靜地躺在床上,在他思緒如飛的腦中,他衷心地希望,自己的猜測失靈。
沒多久,馬蹄聲嘎然而止,但是,小天聽得出,馬匹正是停在歸來住門口。他歎口氣,
翻坐而起,開始著衣。
他才剛穿好衣服,便聽到戊大海在門外,謹慎地輕叩門扉,稟道:「少爺,裴大首腦有
急事求見。」
小天剔亮桌上的油燈,坐在桌邊,虛手往門上一招,喀一聲,門栓被他隔空抬起,他淡
然道:「請裴大首腦進來吧!」
門咿呀地被人輕輕推開,來人仔細地反身將門關好,等他轉過身,小天對著這位身如元
寶,胖如彌勒,年約四旬的渝州大百腦裴忌,招呼道:「裴大首腦,好久不見。」
他們倆,在昔日翔龍社魂廳所召開的大會中,見過一面。
裴忌正要答話,卻看見小天已然著裝完備,不由楞道:「少爺,還沒休息?」
小天輕笑道:「睡了,可是聽到你的馬蹄聲,就知道睡不安穩,乾脆先起來等你。」
裴忌驚訝道:「少爺,你怎麼知道我要來?你可是已經聽到消息?」
小天故做神秘道:「我捏指一算,可知過去、未來,當然算得出你要來。」
裴忌一張嘴,張得大大的,有點不可置信地看著小天發呆。
小天看他的模樣,不禁呵呵直笑。
但是,為怕耽誤正事,他收起嬉戲的態度,正經道:「裴大首腦,剛剛我相你開玩笑,
你可別信以為真。其實,我是因為聽到有人深夜急行,而馬匹又是停在客棧門口,故而推測
是社裡有事,才派人連夜趕來。」
裴忌恍然大悟,卻為自己方纔的失態,覺得慚愧,沒想到江湖混老的自己,竟如此容易
被人唬住。
而他更是打心眼裡佩服小天的功力,因為從客棧門口,到小天休息的房間之間,最少有
二十來丈的距離,小天竟能清楚地聽出馬匹在門外停留。
這種耳力,堪為天下少有。
小天見他一個勁兒,站著發楞,遂出聲道:「裴大首腦,你不坐下來休息、休息,順便
告訴我到底是什麼事,使你親自連夜自渝州趕來了!」
裴忌悚然驚覺,連忙拱手謝坐,坐定之後,他面呈憂色,嚴肅地道:「少爺,大事不
好!」
小天詫異道:「什麼事不好,竟然使你如此緊張?」
裴忌正色道:「根據咱們社裡派在江湖之中的眼線報告,紫微宮已和黑衣蒙面人正式聯
手,想要稱霸江湖。」
小天淡笑道:「這是預料中的事,畢竟,我和小仙是他們共同的敵人,他們雙方若不聯
手,那才叫笨。」
裴忌苦笑道:「可是,少爺可知道,他們聯手後的第一個目標是哪裡?」
小天奇道:「難道,他們不是要對付我和小仙?」
裴忌沉重道:「根據消息來源,他們首先要消滅的敵人,就是咱們的翔龍社。」
「什麼?"小天赫然一驚,砰地一掌將那張堅硬結實的檀木圓桌震得粉碎。
他起身大怒道:「他姥姥的,他們竟然如此可惡,竟敢打翔龍社的主意?不行,我得趕
回總堂口去?」
裴忌連忙陪站而起,稟道:「少爺,魁首正是此意,他知道你目前行蹤,於是傳諭屬
下,特地前來請少爺趕回社裡,以應大敵。」
小天心急如焚,舉步就往房門走去,匆匆道:「我馬上就上路。」
裴忌在他身後忙叫道:「少爺,你不收拾行李?」
小天霍然拉開房門,頭也不回道:「家都快沒了,還要什麼行李。」
在他門口一頓,扭頭對裴忌扮個鬼臉,道:「何況,我除了身上穿的以外,根本沒啥行
李。」
他踏出門外,只見小仙和符龍飛已經打點完畢,正在花園的假山旁等他。
他皺眉道:「你們幹嘛?你們不是明天早上才走?」
「幹嘛?」小仙瞪他一眼,不悅道:「剛剛是誰提到我名字。說我是紫微宮和黑衣蒙面
人的共同敵人?現在你問幹嘛?我還想問你是什麼意思,竟然想丟下我,自已溜迴翔龍社,
去和他們演全本鐵公雞正傳,我交到你這種棄友脫逃的朋友,真是不幸。」
小天苦笑道:「可是,翔龍社和丐幫一南一北,如果你和我迴翔龍社,那誰陪符老大到
洞庭湖君山?」
符龍飛重重一咳,怨責道:「小天,你實在不夠意思,難道你認為咱們交情不夠,所
以,不請我去你家坐坐?」
小天怪叫道:「什麼話,如果現在埔你到我家,可不光讓你坐坐就能了事,你到盤龍
嶺,可是要玩命的吶!」
符龍飛衣袖一擺,瀟灑道:「那又如何?你以為我無命可玩?」
小天氣餒道:「可是,如此一來,神龍宮不就和翔龍社扯上關係,不就違反我的意願。」
小仙頓足道:「你真是笨吶,還不是普通的笨,你當初不願意讓神龍宮攪和進來,是因
為怕會破壞勢力均衡,如今人家都已經聯上手,準備吃掉你家,你還顧慮什麼?莫不成,等
翔龍社完蛋大吉,你才要找人幫手?」
小天撇撇嘴道:「你別忘了,還有你呢!你一人身系兩家勢力,如此一來,咱們不成了
四打二的局面?」
小仙狂道:「是又如何?誰叫他們光找碴,反正這種人,通通該殺!"小仙右手猶自狠
狠一切,以示決心。
她接著:「否則,只怕下一個日標,他們就要找到黃山,把我家給擺平。」
她反過手背,指著小天胸膛,謔道:「我是利用你,為我家解難,你懂不懂?你怎麼可
以不給我利用一下,太不給我面子。」
小天看著小仙和符龍飛兩人眼中,堅定的神情,心窩深處,漾著一股暖暖的熱流,令人
好燙貼、好窩心。
他驀地伸手,重重捶向面前兩人肩膀,豁出去道:「好,利用就利用,看看到底誰利用
誰,走!」
小仙齜牙列嘴,揉著肩頭,笑罵道:「他爺爺的,走就走,你打那麼用力幹嘛,萬一被
你打傷,你就得自己迴翔龍社去玩命。」
小天嘿嘿笑道:「正合我意!」
符龍飛反應迅速道:「少來,我是跟定你,你可別想甩開我,小仙不去,是他的事,與
我無關。」
小仙埋怨道:「符老大,你怎麼可以這麼說話……」
小天截口道:「是呀,你又不是女孩子,跟定我又如何,我也不可能娶你,何況咱們都
是男的,你若跟太緊,人家會以為咱們倆是玻璃圈裡的人,萬一某人誤會我是同性戀,不肯
嫁給我,那是會妨害我一生的幸福吶!」
「去你的!"小仙和符龍飛異口同聲啐罵著,同時,雙雙飛起右腳,踹向小天。
小天哈哈大笑,身形倏晃,已然掠上客棧的牆頭,他眨眨眼,揚聲道:「我要走啦!你
們到底來不來?裴大首腦,麻煩你傳個話給我老爹,就說我盡快回去。"他人影再閃,已經
消失於牆外。
小仙電射追去,符龍飛禮數周全地向裴忌急急拱手道別。
就在他掠空而去的同時,丟下一句話:「戊頭兒,煩請將我房中的骨灰缸,先行送往君
山丐幫總舵,謝謝……」
話言猶在空中飄蕩,他的人影,早已鴻飛冥冥,不知所蹤,其輕功之佳,速度之快,卻
也只比小仙稍遜半籌。
裴忌目送三人相繼離去,口中喃喃道:「希望他們能趕得及。」
他回頭對戊大海交待一番,便也急著趕回渝州,傳送小天行蹤之事,戊大海等人,在他
離開後,亦是各自散去----。
夜,再次恢復原有的寧靜。
但是,人呢?
人已達江邊,乘著夜舟,連夜渡江而去,奔向心懸意念的家園------
小天一行三人連夜渡江之後,半夜的時間,趕出百餘里外,縱貫四川盆地,狠命往翔龍
社飛馳。
但是,天亮之後,路上、野外漸有人跡,再以三人經過半夜的奔馳,耗力頗巨,已經有
些疲乏。
故而,小天便雇了一輛雙轅馬車,往北行去,三人便趁著白天的時間趕路,晚上亦養足
體力,可以施展輕功,全力地縱掠飛行。
以如此日夜兼程的趕路方式,小天估計,最遲五天,便可以回到翔龍社。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小天的算盤打得雖精,老天爺卻似乎有意和他作對,偏偏不讓他
如願。
巴山夜雨、西南漏天,便是小天他們三人此時的遭遇。
其實,春早、夏熱、秋雨、冬暖,正是四川典型氣候狀況,只是小天他們不知而已,所
以,落得三人在夜中被滂沱大雨淋成落湯雞。
遮天的雨幕,漆黑的四野,小天他們三人根本無法趕路,不幸的是,此時三人早已錯過
宿頭,更別提有地方休息。
於是,他們只好一腳高,一腳低,踩著奪流如溪的積水,在大雨中摸黑前進。
突然----
「哎唷!」走在最後面的符龍飛慘叫一聲。
小天急忙停身探問:「符老大,怎麼回事?」
雨中再次傳來"哎唷"、"嘩啦"的響聲。
換成符龍飛問:「我沒事,你們怎麼啦?」
小天透過雨幕,癟笑道:「呵呵,有人撞倒我。」
小仙在黑暗中罵道:「誰叫你擋在我走的路上,是你絆倒我才對。」
符龍飛方才在黑夜中撞上一棵大樹,如今聞言,大概猜得出是怎麼一個景象。
他無奈地苦笑幾聲,一步一停,小心翼翼地朝著二人出聲的地方接近。
「小心!"小天的警告剛響起,卻已經慢上了一步。
哎唷、哎唷、哎唷!
出自三個人口中,聲調各異的慘叫,同時響起。
符龍飛呵笑著抱歉:「對不起,我以為我已經很小心,誰知道----」
小天呻吟道:「我知道,我知道,能不能請你的尊臀,先離開我的排仔骨?」
符龍飛楞道:「排仔骨?什麼是排仔骨?」
「就是我的肋骨。你正坐在我的肋骨上。"小天氣苦地大聲吼著,接著他半真半假地哎
唷呻吟一下。
符龍飛恍然大悟,連忙翻身而起,呵可笑道:「原來如此,我還以為自己運氣好,坐在
海綿沙發。」
「哇!"小仙高聲慘叫,啪的一聲,黑暗之中,搞不清楚到底誰打誰。
「發你的頭,符老大,你要死啦!幹嘛踩我!"小仙恨恨地埋怨著。
結果,雨中竟是小天回答:「是他踩你,你幹嘛打我?」
「喔……」
接著,三個人忍不住在雨中放聲大笑。
良久-----
小天笑喘著道:「唉,老天真是無眼,明知咱們要趕路,競然故意下這種雨,這麼烏漆
嘛黑,我看就是孫悟空的火眼金晴一樣不管用,一樣看不見。」
小仙哀聲歎氣道:「我十二萬分認真地宣佈:我放棄在這種不是人趕路的夜裡趕路。」
符龍飛道:「我心有慼慼焉,在這種夜裡趕路的,都不是人。」
小天道:「好嘛,我知道自已不是普通的笨,可不可以?」
小仙哼口惡聲道:「總算有人知道自已實在不是東西,竟然你先認錯,我只好省去那些
仁慈的批評。」
符龍飛呵呵輕笑,他心想:「小仙說話真有學問,不是東西這種惡毒的話先罵,再省去
仁慈的批評,她可真是仁慈!」
小天已經歎道:「罵郡給你罵去,你不用故意裝好人,賊精!」
小仙嘻嘻賊笑,感到得意無比。
符龍飛插嘴問:「接下來怎麼辦?咱們要不要躲雨,等天亮再趕路?」
「躲雨?」小天反問:「還有必要躲嗎?而且……你往哪裡躲?」
符龍飛苦笑道:「說的也是,那麼咱們就坐在這裡淋雨,等天亮?萬一咱們恰好坐在洪
水道上,那怎麼辦?」
小仙嘿笑道:「不怎麼辦,這種雨差多啦,和上次在苗疆風雷奇陣裡面遇上的雨比起
來,這像小孩子在灑尿,根本不值得一提。」
「風雷奇陣?」符龍飛好奇問:「就是你們找到爺爺屍骨的地方?那裡的雨怎麼樣?說
來聽聽如何?」
提起這段光榮的歷史,小天和小仙兩人特別來勁,當下坐在夜雨之中,開始細訴二人的
苗疆之行……
天亮了。
連夜的雨,就像見不得光似的,在天色由黑轉灰,由灰漸白的時候,悄然停止,只留下
地上一灘灘的淺水窪,和自葉尖的滴落的水珠。
小天他們仍舊一身濕透,卻已經在清新無塵的空氣中,頂著涼風上路。
小仙耙耙濕亂如雜草的興發,抬頭看著四周有如劍峰般相對的相連崖峰,驚噫道:「咱
們已經到了劍門山耶!」
小天睨眼問:「那又如何?」
小仙懶懶道:「不知如何,只是突然想到,再過去沒多遠的劍門關,人稱劍門天下險,
不知險到如何?」
符龍飛笑道:「我聽說劍門山上,有處劍閣,是鑿通山壁建成,沿著石階上去,經過劍
閣時,一邊是石壁,另一邊便是萬丈深崖,地勢驚險萬分。」
小天突兀道:「那倒是設下埋伏的好地方。」
小仙瞄他一眼,啐道:「你別那麼神經質好不好,才提到地勢驚險,就想到埋伏,你還
怕沒人陷害你,是不是?」
小天正經道:「不是神經質!」
他見小仙和符龍飛被他嚴肅的口氣釣上,這才嬉皮笑臉得意道:「是職業病!」
「去你的!"小仙笑謔道:「我看是神經病,你又不是職業殺手,哪有什麼職業病!」
小天正色解釋道:「這你就不懂,你想想看,咱們現在是不是在闖江湖?闖江湖是不是
要處處小心?」
「是又如何?」
「既然是,那麼闖江湖便是咱們從事的職業,我會想到埋伏,當然算是職業病。」
符龍飛呵笑著不予置評,因為就算是歪理,也佔著個理字,何況,想和小天鬥嘴,他還
差的遠。
小仙哼了一哼,罵道:「賊人,我懶得理你。」
小天得意的呵呵直笑,屈指算來,他淪落江湖已近年餘,回想一年前,他剛出道時,還
被小仙笑他是少林寺木人巷出身,一副木木呆呆的德性,如今,小仙和他鬥,十次有八次要
吃大甲魚(鱉)。
這將近一年的磨練,可真是使他脫胎換骨,叫人刮目相看。
劍閣牌坊,雖稱劍,只是指的是形勢如在劍口,而非壯似乎劍刃。
一道綿沿的石階,迤儷而上,不下數百級,由下向上仰望,劍閣像是憑空多出來的牌
坊,石階在牌坊後失去蹤影,好像,到達劍閣,便到達虛無飄渺的南大門。
小天他們三人,都是首次經過劍閣。
對這半山開鑿的劍閣,不禁嘖嘖稱奇。
由於石道甚窄,只容一人通行,所以三人魚貫而上。
走在中間的小仙,突發奇想問:「小天,猜猜看待會兒到了劍閣,第一眼會看到什麼,
猜到了,午飯我請客,」
小天回頭輕笑道:「難得呀難得,小叫化想請客,如果我不猜,豈不是太對不起你?」
於是,他認真思考之後,嘻嘻笑道:「我猜咱們到達劍閣,最先看到的……還是石階。」
小仙道:「廢話,石階只是經過劍閣,又不是斷掉沒有,當然會有石階,這不算,我是
說除了石階以外的東西。」
小天賊笑:「你剛才又沒說石階不算,等我說出答案,你才說不行,這簡直是賴皮,你
是不是怕輸,沒關係,那就別賭。」
小仙嗔道:「誰說我怕輸,石階就石階,誰怕誰來著。」
她扭頭問:「符老大,你說呢?待會兒過劍閣時,你認為第一眼會看到什麼東西?」
符龍飛呵呵笑道:「小天往下看是石階,我往上看是雲霧。」
小仙氣餒道:「跟你們這種人打賭,真是一點幻想力也沒有,算了!」
符龍飛輕笑反問:「那你認為,咱們會看見什麼東西?」
小仙瞇著眼考慮半晌,最後,肯定道:「石頭,我認為是一塊從天而降落的大石頭。」
「為什麼?"小天和符龍飛異口同聲,好奇地問。
小仙呵呵笑道:「哎呀,這就是幻想嘛,我在想,說不定咱們經過劍閣時,恰巧飛起一
陣大風,不小心吹落一塊大石頭,砸向咱們。」
「神經病!」
小仙不理會小天的白眼,得意呵笑著繼續她的幻想。
眼見劍閣越來越近,出於小仙提出的賭局,使得三人不禁特別留意自己的第一眼,想知
道,到底會看見什麼預料外的東西。
眼看著小天已經通過劍閣的牌坊下面-----
突然-----
符龍飛大吼道:「小心,落石。」
他叫完之後,馬上往上壁貼去,一顆百斤重的巨石,擦著他的背脊掠過,帶起一些衣服
碎片和一溜血珠子,向萬丈深崖掉去。
小仙的人,剛踏出劍閣兩步,聞言立即閃身躥回劍閣狹窄的牌坊下,看著自已的幻想成
真。
只有小天最慘,他已經離劍閣有六、七步遠,正好處在石階轉彎的地方,立腳之處已是
特別的窄,根本無處可避落石。
眼見著一顆數噸重的巨石,轟然而落。
小仙駭然驚叫:「快躲!」
躲?往哪裡躲?
小天苦笑一聲,猛然吸氣,翻身掠向萬丈絕崖。
「小天!」
驚呼之聲,猶在小仙和符龍飛口中打轉,小天倏地振臂長嘯,嘯聲直穿雲霄,小天身形
突兀地筆直拔空數丈。
他接著大喝一聲,凌空扭腰,身形如箭,直射落石來處的山頂。
落石只這麼突如其來一陣,山頂立刻平常如常,只有滾下深崖的大石頭,隱隱發出轟隆
的撞擊聲。
小仙一見落石已停,立即閃出劍閣牌坊下,點著石壁掠上山頂。
符龍飛只覺背上有些刺痛,可是並無大礙,於是,緊跟在小仙之後,縱身爬上了山頂之
處。
山頂上,小天正彎腰低頭,檢視著地面一些雜亂的足蹤。
小仙停在他身邊,急忙問:「如何?」
小天冷哼道:「落石是人為的,可不是被風吹下去的。你看,這裡有腳印,還有那些有
幾處搬動石頭後,留下來的泥跡。」
小仙仔細看過之後,皺眉道:「你上來時沒看到人影?」
小天搖頭。
符龍飛掠上山頂,看到小天他們,立刻高聲問:「發現什麼沒有?」
小仙回答道:「是人為的,可是人跑了。」
符龍飛走近之後,凝視著地面的痕跡,沉聲道:「好狠,到底是什麼人幹的?」
小天臆測道:「不是紫微宮,就是黑衣蒙面人。」
小仙脫口罵道:「他爺爺的。」
「不妙!"小天突然頓足恨道:「咱們被人設計啦!」
小仙嘲弄道:「石頭都砸完,你現在才想到這是陷阱?你的反應也未免太遲頓了吧!」
小天擔憂得沒時間說話,他分析道:「我看咱們回龍翔社的事,是那批殺手們設下的陰
謀。」
符龍飛道:「為什麼?不是你爹要你回去的嗎?你為什麼說是陰謀?」
小天解釋道:「紫微宮和黑衣蒙面人聯手之後,固然要除去翔龍社,和其他阻礙他們發
展的勢力,可是,令他們頭痛的,還是我和小仙。由於我和小仙的行蹤比較難測,他們如果
故意放出風聲要攻打翔龍社,我就一定會趕回去,他們不就能以逸待勞,挑個風水不錯的地
萬,等著截殺我們。」
小仙猛然醒悟道:「哇,那咱們豈不是變成活靶,等著挨殺?」
小天歎笑道:「八九不離十。」
符龍飛問道:「那麼我們還需要迴翔龍社?」
小天點頭道:「要,畢竟剛才我說的事,是憑推測,還不一定是真的,我們還是得盡快
趕迴翔龍社,以防意外。」
小仙沉思道:「如果是我,我也不會放棄這種一石二鳥的計劃。」
「那麼咱們走吧?」符龍飛轉過身,小天他們才發現他背上的傷痕。
小天驚道:「符老大,你怎麼受傷啦?」
符龍飛扭頭瞄看自己的背部,苦笑道:「剛才被落石擦到,不過,好像不很嚴重。」
「不很嚴重?」小仙咋舌道:「一遍血肉模糊,還說不嚴重。」
小天拉著他坐下,道:「我老爸說,人在江湖,有傷就得盡快的醫治,否則,萬一遇上
緊要關頭,卻因傷誤了大事,會遺憾終生。」
他邊說邊動手,取出藥物,立刻為符龍飛上藥包紮。
小仙看著小天動手,呢喃道:「這當活靶的滋味可不好受,如今符老大又受傷,我看不
如暗著走。」
小天聽到她的喃喃自語,反駁道:「只怕暗著走,也逃不出人家的追殺。」
小仙不服問:「為什麼?」
小天淡然道:「你沒瞧見,咱們被人用石頭砸,卻沒見到人影,可見,對方已經盯牢咱
們,敵暗我明,你能保證暗著走,就沒有人監視?」
小仙賭氣道:「盯著我?我就飛上天,看他們能奈我何?喔,對了。符老大,金鷹呢?」
符龍飛苦笑道:「我想帶著骨灰罈子上路不方便,在留下罈子時,要金鷹也留下守護骨
灰罈子。」
小仙無奈道:「這下可好,咱們不用飛啦,只好在地上等著當靶子。」
小天笑罵道:「少沒出息,不過是個小小的紫微宮,和一批沒臉見人的傢伙,就把堂堂
丐幫小長老兼逍遙山莊小少莊主,嚇成這副德性?」
符龍飛訝然道:「什麼?小仙竟是逍遙山莊的小少莊主?」
小天呵笑道:「是呀,我上次不是提過,他一人身兼兩大勢力。」
符龍飛仍是一臉驚異,他笑道:「因為逍遙山莊很少在江湖上露臉,所以,我一時沒想
到,那麼出名的小仙,竟是來自逍遙山莊。」
小仙沒有不好意思地不好意思道:「意外,這是意外,本少爺的出名,純屬天意,不在
意料之中。」
符龍飛呵呵輕笑,小天為他紮好繃帶,拍著手起身道:「大功告成,有本小神醫的妙手
回春,保證你的傷,三天之內痊癒。只是,你的衣服我可醫不好。」
符龍飛笑著反手扯扯背後破碎的衣服,黠謔道:「如果會醫衣服,那不就變成了娘們
兒。」
小仙不以為然道:「這可不一定,你沒瞧,會做衣服的大師父,大都是男的,誰規定女
人一定要會修理衣服。」
小天呵呵謔笑道:「說的也是,女人只要會修理男人,就已經可以當正,何必去修理衣
服。」
符龍飛立刻哈哈大笑,小仙卻是待腦筋轉過兩轉,才想通如此複雜的問題。
她嘲弄道:「你還真沒出息,只想給女人修理。」
小天嘿嘿賊笑道:「古來懼內多豪傑,你懂什麼?這是籠絡、利誘,私下好處可多著
呢!哈哈……」
小天對符龍飛眨眨眼,呵笑著交換會心的微笑,唯有小仙仍是一頭霧水,不知小天所言
何指。
但是,小天不給她發問的機會,已經大叫:「走啦!」他的人就如蒼鷹般,掠向下山的
小徑。
符龍飛看看有些茫然的小仙,呵呵輕笑,尾隨小天之後逸去。
小仙猛地跺腳,對著漸遠的背影,吐著舌頭扮起鬼臉道:「神氣,我不會到翔龍社之
後,再問古媽媽。」
她纖腰一扭,立刻射出十餘丈外,追向小天他們身後,離開這個令她傷腦筋的地方。
秦嶺,自古以來由中原入川必經之路。
小天他們由四川返回中原,自然也是取道秦嶺。
只要翻過秦嶺,便算正式進入北六省的範圍,亦是進入翔龍社的地盤。
平地裡,尚未過中秋,可是山上卻像已經入冬般,刮著呼嘯淒厲的寒風。
那種恰似鞭梢子在空氣中哀號飛舞,響著尖銳刺耳的尾韻,宛若鬼魂哭號的悲涼風聲,
能叫人自心底裡冒出寒氣。
天色漸漸暗淡下來,風嘯的更急、更尖。
此時,小天他們眼前,出現一條狹谷。
那谷兩邊的石壁,筆直峭峻,好像昔年盤古開天時,隨手一斧劈開眼前的山脈,所留下
的裂痕遺跡。
谷口有片疏疏落落的林子,樹上的葉子,早就落地精光,剩下一株株光禿的灰白樹林,
像個沒衣服穿的小乞兒,兀自在寒風中,瑟瑟發抖。
遠遠看去,那根根打顫的樹幹子,竟是憑般淒惶無助,憑般可憐。
山谷之內,已是一片黝暗,看不出谷裡究竟是的何種光景。
而冷冽的寒風,便自山谷內打著呼哨,似無忌憚朝著行向谷中三人身上,狂猛地來回吹
刮著,刺耳的回聲,強勁的風力,好似在抗議三人進谷,去打擾這原本寧靜深沉的山谷。
小仙拉拉身上單薄的叫化裝,打個冷顫道:「哎喲,這風怎麼陰森森的?讓人有股子毛
骨悚然的恐怖感覺。」
小天呵笑道:「怎麼天還沒黑,你就怕起鬼來了,這回是誰神經兮兮?」
符龍飛原本默默打量著眼前的山谷,此刻亦回頭道:「我也覺得前面這狹谷有點邪,給
人一種鬱悶窒息感,看起來就覺得不是什麼好路子。
「哦!"小天不怎麼相信地斜睨著山谷,卻突然低聲道:「這山谷是他姥姥的有點邪,
你們瞧,這谷道寬只容兩匹馬並肩通過,而裡面黑漆嘛溜,看不出有多深,假設有人等在前
頭,待咱們進谷之後,前後一堵,再從上面丟下些乾柴烈火或盤石擂木什麼的,咱們除了喊
天,只有呼爹叫娘的份兒。」
小仙輕哼道:「現在知道,表示你還沒笨到無藥可救,告訴你,如果是我,我才懶得丟
石頭滾木,那樣既麻煩又費力。我只要準備幾桶油,往下一推之後,再丟個火折子下去,嘿
嘿,保證比盤石擂木有效百倍,而且熱鬧非凡。」
小天聞言故意咋舌道:「嘖嘖,這可真是最毒-----」
「住嘴!"小仙瞪眼叫道:「這叫無毒不丈夫,你懂什麼?」
符龍飛不禁呵呵輕笑,連道:「毒,真毒,不過如果是我,我會在火起後,再灑上幾包
石灰粉。」
小天和小仙兩人皆不解問:「做什麼?」
符龍飛嘿笑道:「免得有人武功太高,自火中躥射逃出,那豈不是功虧一簣。」
「對,哇塞,毒呀,真毒!"三個人不禁同聲嘖嘖驚歎。
他們會想著如此對付敵人,自然也會防著敵人如此對付他們。畢竟,他們如今是活靶,
不得不多加防範。
因此,三人一路行來,不時在揣摸敵人可能設下的陷講,時時想著應變之道。
如今,他們三人便在谷口的疏林中坐下,想著要如何過這道狹谷。
小仙抬頭仰望山勢,不禁氣餒道:「他爺爺的,這山為什麼要長的這麼高?如果繞過
去,可得費上不少時間。」
符龍飛突然問:「小天,如果你碰上方才咱們說的陷阱,你有幾成把握能逃的出去呢?」
小天沉吟道:「這很難說,雖然咱們剛才設想的陷阱十分厲害,但也不是全無破綻。」
「哦!"小仙和符龍飛兩人四目,緊緊盯著他,看他有何高見。
小天嘿嘿笑道:「以盤石擂木和火把這一關來說,設陷阱的人,總沒有辦法使這些玩意
兒,沒有空隙吧!我就可以利用石木之間的空隙,閃掠躲避,同時看清敵向之後反撲。」
小先道:「這個我也會,如果是油火加石灰粉,你又如何躲?」
小天黠笑道:「油點火,雖然燃燒得快,但是火勢是呈蔓延的狀況,這麼大的一片狹
谷,要等火勢全起,也有好幾秒的時間,如果以我的能耐,只要這幾秒的時間,便可以逸出
數十丈,讓大火在後面追我,只要火燒不著我,我便不用往上躥,自然避開石灰這一關,如
此,我就有足夠的時間可以反擊對方。」
小仙故意為難道:「如果像上回在劍閣一樣,根本見不著人影,你如何反擊?」
小天呵笑道:「就算見不到人影,至少我也沒事,對方的詭計就沒有得逞,我並不吃
虧。」
符龍飛苦笑道:「可惜,我可沒你的本事大,我自認無法在那麼短暫的時間內,逃出火
勢的追燒。」
小仙附和道:「就是嘛!你有辦法過狹谷,總不能把我們兩人留下吧?」
小天抓抓後腦勺,沉思一會兒,拍著腿道:「這樣子好了,就由我先進谷去探情勢,反
正,情形不一定會像咱們想的那麼糟,說不定這谷內,根本平安無事,是咱們自己在這裡杞
人憂天,庸人自擾。」
小仙不樂觀道:「希望如此。」
三人站起身,整理整理準備進谷。
小天突然道:「對了,符老大,你家那件寶貝天蠶衣你可穿上!那玩意兒可抗刀槍掌
勁,好用的不得了,上回你若穿著它,背後就不會受傷,這次可別再忘記才好。」
符龍飛含笑拍拍自己的胸膛,道:「早穿上啦,吃一次虧,學一次乖,有寶衣留著不穿
是笨蛋。這是小仙說的,呵呵!」
小仙格格笑道:「本來就是,我穿上金蛇皮衣,都還時常受傷,你有天蠶衣不穿,不是
等著送命,對了,還有你家那柄寶刀呢?該不會也叫金鷹帶走吧?」
符龍飛一撩長衫下擺,露出隱在長衫裡的黑鱉皮鞘神龍寶刀,笑道:「刀在這裡,這是
拚命的傢伙,怎麼能叫金鷹帶走。」
小仙看著符龍飛低懸於左胯的寶刀,好奇問:「符老大,你刀佩那麼低,動手時方便拿
嗎?」
符龍飛呵呵大笑道:「小仙,我家獨門絕藝飛龍十八斬的起手式,便要從這方向出手,
最為恰當。」
小天嘲弄道:「小仙,虧你還是劍術名家,你難道不知道,大凡獨門絕學的兵刃,佩掛
地方和方式,通常有異於平常,怎麼連這點小常識,都值得你大驚小怪?」
小仙撇著嘴,瞪眼道:「誰說我不知道,我只是一時忘記而已!」
小天呵呵嘲謔道:「你倒是常常忘記很多事。」
小仙雙手一插,潑辣道:「是又如何,要你廢話?還不快點滾進狹谷去,你難道不想回
翔龍社?」
小天呵呵一笑,故作畏縮道:「算我怕你,可以了吧!」
那幾個字還在小天口中打轉,他已然撲出十丈外,向黑黝的狹谷內掠去。
小仙和符龍飛兩人,齊齊跟進,卻在谷中停住,靜待小天的消息。
驀地------
狹谷中傳出小天一聲吼喝,同時,谷內陡然傳出隆隆震響。
小仙驚怒道:「果然有埋伏。」
符龍飛沉聲道:「咱們進去看看。」
他們兩人奔進谷裡尚不足三丈,谷口突然傳來轟然巨響,接著大地一陣顫動。看樣子,
谷中是讓人給封住堵死。
小仙他們顧不得谷口的事,猛往裡奔,兩人才剛轉過一個彎處,頭頂上,赫然有數十塊
重逾萬斤的巨石,凌空而來,當頭砸下。
符龍飛心急促叫道:「小心……」
他和小仙兩人,已然雙雙大喝出口,騰身閃掠於巨石之間。
緊接著大石之後,又有不少巨木隨之而來,其中尚夾雜著一包一包的石灰,這情景,可
不被小天他們全部料著。
小仙兩人便在不斷落下的巨石、滾木和石灰煙塵之間,來回奔躍閃騰,那一塊塊的落石
巨木,都夾以萬鈞之力,沉重地墜砸於地,將地皮震的頹然顫抖。
他們兩人再衝出百步,使看見同樣被困於巨石和滾木之間的小天。此時,一塊數噸重的
飛石,奇準無比地砸向小天頭頂。
小天怒叱一聲,身形猝然暴起,斜出三步,雙手奮力一揮,轟隆一聲悶響,飛墜的巨
石,頓時如中火藥般,砰然碎於空,無數的碎片四下飛濺。
小天一瞄眼看著小仙他們闖了進來,不禁急道:「不是要你們等在外面,怎麼你們也沖
進來呢?」
符龍飛一掌震斷一顆三尺粗的大樹,沉聲道:「咱們放心不下,好歹便一起闖上一闖!」
小仙旋身閃開一塊落石,揚手劈飛一包石灰,猶自笑道:「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不管那麼多啦!」
小天竟也呵呵笑道:「好吧,反正咱們注定是混在一起,三個人總比一個人耍得開。」
他話說完,長嘯一聲,人已筆直拔空而起,目光如炬,掃視著隱匿的敵人,再一次,落
石如雨,不但如此,這回在無數的大小石塊間,還有一捆捆的火把和乾柴,可不正是小天所
說的乾柴烈火。
只這短暫的,人們不及眨眼的時間,小天已然看清四處敵蹤,他凌空的身軀,驀地一捲
倏伸,蹬著墜落的巨石,撲向敵蹤隱現之處。
就在這一片延綿的莽莽山巒之區,有幾處人為的空地,空地是急急造就,不過是砍倒幾
棵樹,填上幾把土,如此而已。
但是,在這些簡陋的空地上,每處皆有十數名黑衣蒙面人正忙碌不堪地將巨石、斷木和
石灰粉,往下推拋。
小天嘿然一笑,橫撲的身子,相準一處空地,電射而至。
首當其衝的數名黑衣蒙面人,啊的脫口驚呼。
但是,沒等他們有所反應,小天的千葉手倏然推出,這些黑衣蒙面人,便隨著落石,一
起飛墜谷底。
「呀,不好,玉面金童上來了……」
「哇!」
「快逃呀!」
小天森然一笑,陰沉道:「好朋友們,怎麼我才來,你們就要走,太不給面子。」
他宛如厲鬼化身索魂,冷幽幽的話聲,還兀自在空中飄蕩,斬雷掌已然飛濺而出。
如電神的怒吼,似血刃的勁風,毫不留情追射四處逃命的黑衣蒙面人,哇、啊慘叫連
天,十數名黑衣人,盡數被小天的斬雷掌砍去腦袋,變成無頭的冤魂。
小天毫不停留,再次撲向最近一處空地,叱喝和慘叫聲,同時發出,血如山洪肆虐,猛
噴猛灑而出,人體有如斷線風箏,落入谷底,在其他黑衣人尚未驚覺有變時,小天已如鬼魅
般,三進三出,連斃數十人。
當他撲向最後一處可見的空地時,天空中傳來一聲悠長的唳嘯,那是屬於小仙獨有的嘯
聲。
小天微微一笑,突然眼前黑影猝閃,小天本能右移三尺,避開來人,正當他要舉掌出擊
時,才發現黑影竟是個死人。
他不由瞄向最後一處空地,只見小仙有若瘋虎出洞,右手墨竹左右飛掃,左手天旋掌招
招奪魂。
等小天落身空地,全部的黑衣蒙面人業已歸天。
不知是小仙剎昏頭,還是看花眼,小天甫落林內,小仙嬌叱一聲,墨竹如劍,閃電般刺
向小天心臟。
小天驀然旋身閃避,哇哇大叫道:「喂,是我呀!」
小仙呵笑地頓住墨竹,瞟眼道:「就是知道是你,所以才出手。」
「去你的!"小天飛腳踹向逃逸的小仙,半假半真的做狀威嚇。
顧不得和小仙多加胡鬧,他連忙問:「符老大呢?」
小仙指指自林中撲出的符龍飛,嘟嘴道:「不是在那兒。」
小天笑問:「符老大,可有發現什麼?」
符龍飛搖頭道:「我總覺得還有人在暗中窺視,可是搜盡這附近方圓二、三十丈,就是
看不到人影。」
小天點頭道:「我想他們是還有其他殺手未出。」
小仙和符龍飛詢問般看著他,小天接著道:「這四處空地,竟然沒有半個大頭主持,這
未免太奇怪,唯一的解釋,便是他們在後面等著我們。」
小仙和符龍飛默然贊同小天的推測。
小天輕笑道:「咱們繼續上路吧!」
三人便沿著半山林間飛掠向前,往狹谷那一端出口奔去。
小天身形閃掠躍進中,不禁皺眉道:「這林中是有人在,可是怎麼只聽到呼吸聲,卻不
見人影?」
小仙呵笑道:「這才叫,鬼影幢幢……小心……」
一道黑影,電也似的撲向小天,饒是小天閃避的快,仍是被他撕去半截衣袖。
小天怒叱一聲,抖手翻劈,吱的一聲,再次撲身而來的黑影,被小天當場開膛破肚,摔
落於地。
小仙一看,不禁驚噫道:「是猴子。」
小天更正道:「不,是狒狒。」
「狒狒?」符龍飛目光一閃,急道:「小心,來了一大群。」
果不其然,數十條黑影,自四面八方的樹梢撲落,瞧他們一隻隻掀唇列嘴,目露凶光,
一副欲擇人而噬的兇惡表情。
「他爺爺的,這又算哪一門道?"小仙墨竹猝揮,當場敲碎兩頭狒狒的腦袋。
小天旋身出掌,掌勁如刀,頓時將三頭狒狒斬成六截,此刻,狒狒越聚越多,只怕不下
數百隻。
小天神色一沉,叮嚀道:「小心,這些狒狒可能是有人指揮。」
他說完暴叱一聲,飛身而起,在空中陡然旋撲,四、五頭狒狒分成不同的方向飛出,撞
到樹幹上,死狀淒慘無比。
但是,這些狒狒的死,也似是給其他狒狒們更大的刺激,只見它們吱吱猛吼,狠命向三
人撲擊而至。
狒狒乃是各種猿類中,最凶悍的一種,它們不但牙利爪尖。而且頭腦聰明,如今,經人
訓練之後,竟也懂得粗淺的技擊之術。
只見十數隻狒狒交劃撲擊抓問符龍飛,它們的攻勢,宛若一張密佈的網,罩向符龍飛。
符龍飛怒叱道:「畜牲,找死!」
驀的,符龍飛右手飛揚,一抹冷芒起自他的手中,帶著無比肅殺的森冷,迎上狒狒的攻
擊。
「吱吱!」連聲,二十幾隻毛絨絨的爪子,四下紛墜,斷臂的狒狒們慘叫四竄。
符龍飛狂笑一聲,揮刀再上,潮水般湧到的狒狒,倏然如滾湯澆雪般,吱喳亂叫著奔散
逃亡。
那些躲不開,逃不掉狒狒,便成了神龍寶刀的祭刀牲禮。
小天哈哈朗笑的稱讚道:「符老大,要得。」
他頓時也豪氣大發,仰天長嘯之後,雙掌猝然飛灑揮斬。
犀利的斬雷掌呼嘯而出,勁氣縱橫翻掠,帶起不少林間落葉,無情地斬向狒狒。
挨著斬雷掌的狒狒,不是慘叫滾翻,便是被掌風凌空兜起,碰撞於樹幹,摔跌於地面,
一遍猴叫怒嚎,淒厲又刺耳難聞。
小仙不甘示弱,怒罵道:「他爺爺的,臭狒狒,你給我死來。」
只見小仙飛撲而起,墨竹呼嘯飛舞中,三頭狒狒被凌空摔出丈外,她的左手猝揚,又是
四頭狒狒中掌,癱軟於地。
但是,就在此刻,另外二頭狒狒,竟悄然伏地掩上,急躥而起撲向小仙背上。
小仙驟覺勁風襲來,微一蹲身,墨竹反手自腋下反刺而出,這兩頭尚未夠上位置的狒
狒,已然被小仙的墨竹捅翻。
立刻又有一大群狒狒撲來,小仙左腿倏旋,碰碰連聲,十幾頭狒狒被她踹出丈外,死的
死,傷的傷。
可是,小仙的褲管也被撕去一截,露出她潔白渾圓、曲線優美的小腿。
小仙墨竹再揚,硬生生敲碎另一頭狒狒的脊樑,她口中猶自罵道:「他爺爺的,死狒狒
不要臉,竟敢撕我褲腳。」
小天旋身出掌,雙手橫斬斜劈,威猛膘悍,有若伏魔天神下凡,片刻間,三、四十隻狒
狒,慘死在他的斬雷掌下。
他聽到小仙的怒叱,呵呵笑道:「撕你褲角的狒狒一定是公的。」
只有公的,才對母的有性趣,才會色瞇瞇地撕小仙的褲管。
小仙驀然臉紅,動手之間,不忘反嘴罵道:「臭小天,你該讓狒狒撕爛你那張嘴。」
小天呵呵一笑。
突然----
密林之外,一聲短捷有力的嘯聲,緊接著二條人影如曳空流虹,猝然而降,他們身形未
止,手中長劍已分左右飛砍而出,將十幾頭狒狒立斃劍下。
小天目光一閃,興奮大叫:「文大叔,你怎麼來啦?」
光看那柄白霧迷濛飛繞,和霧中急欲騰空飛舞的血紅色龍影,正是玉劍書生文如龍的招
牌,寒玉血龍劍,來人不是文如龍會是誰?
小仙聞聲扭頭看清來人,亦是高興道:「文大叔,好久不見,你身邊那位漂亮的美娘
子,可是你的女朋友,巫山仙子?」
文如龍哈哈朗笑,和身旁的佳人,雙劍合壁,再殺數十頭狒狒,他高聲回道:「正是巫
山仙子,但如今,她已是你們的文大嬸。」
小天掌風過處,宛如雷鳴浪排,勁風罡烈狂猛再斃十餘頭狒狒,他豁然笑道:「文大
叔,恭喜你啦!」
小仙猛然拔空而起,接連十數個滾翻,一路翻向文如龍夫婦立身處,和巫山仙子面對面
照看一眼,笑瞇瞇道:「文大嬸,你好!」
打過招呼,她蹬著樹幹射身飛落原處,再次忙著拚殺狒狒。
巫山仙子曲文霞,被小仙突如其來的一下,搞的一楞,正要回答,豈料小仙已經翻身回
到原處。
她不由得有些哭笑不得,揮劍切下三顆狒狒腦袋的同時,以詢問的眼神看向自己的丈夫。
文如龍呵呵輕笑:「這是他們典型的作風,我早就跟你提過,他們倆是武林的怪胎。」
曲文霞忍不住呵呵輕笑,揚聲招呼道:「小仙,你好。」
符龍飛寶刀翻飛劈斬,口中大聲道:「喂,小天,你怎麼不幫我介紹一下,這位文大叔
和文大嬸是誰?」
突然-----
一聲尖銳的笛嘯響起,狒狒們吱吱喳喳躥向樹梢,只一下子,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小天他們三人氣息微喘地噓口大氣,疲憊地走向文如龍夫婦。
文如龍率先迎上,雙手緊緊分握小天和小仙兩人,呵笑道:「讓大叔好好看看你們。」
他側著頭左右端詳眼前闊別已久的兩人,半晌,他滿意地朗笑道:「你們倆,比以前可
是精壯多了、成熟多了,而且名聲更加響亮,哈哈……」
小天眨眨眼道:「文大叔卻是比以前,春風得意多了。哈哈。」
文如龍含笑招過愛妻,介紹給小天和小仙倆。
小天拉著符龍飛呵笑道:「符老大,我替你介紹……」
符龍飛故意睨眼道:「你總算想起來,旁邊還有個符老大我!」
小天呵笑道:「我怎敢忘,只是我們和文大叔分別已久,自然得先親近一番,你可別吃
醋。」
符龍飛啐笑道:「吃醋?你還真會想。」
小天嘻嘻一笑,介紹道:「符老大,你眼前這位英俊瀟灑的人,可是大有來頭,在江湖
中赫赫有名之士,他的外號叫玉劍書生,是武林四公子之人,姓文,雙名上如下龍,文如
龍,文大叔是也!」
符龍飛一聽驚訝道:「前輩就是文如龍文大俠?晚輩神龍宮符龍飛,久仰文大俠的盛
名。」
文如龍呵呵輕笑:「好說,好說,符賢侄果然是人中龍鳳,適才使用的刀法,可是飛龍
十八斬?功力不凡,已得神龍宮真傳。」
小仙不耐煩打岔道:「噫,文大叔,你可是書生遇上秀才,真的酸吶!兩邊都不是外
人,幹嘛,一個叫大俠,一個叫賢侄,真是肉麻兮兮。」
文如龍苦笑道:「那麼你認為怎樣才不算是肉麻?」
小天接口道:「這有什麼好研究,文大叔叫符老大名字,符老大就和我們一樣,稱呼文
大叔為大叔,不就結了。」
文如龍和符龍飛兩人皆是嘿嘿歎笑,任誰碰上這江湖一對皮,全都沒轍,總要被損上兩
回,挖苦一下,才能過關。
巫山仙子曲文霞見自己丈夫,一見到小天他們便吃癟的樣子,不由得掩袖輕笑,她心中
卻歎道:「看來關於如龍曾提過有關二人的看法,可是一點也沒有誇大其詞。玉面金童和頑
丐,也確如江湖所言,是小人王、小祖宗吶!」
小仙瞥眼地上,不舒服道:「符老大,現在你認識文大叔啦,咱們可不可以換個地方說
話?這裡風水雖好,可是烏漆嘛黑看不清人臉,還有死了滿地的狒狒,叫人挺不舒服。」
文如龍點頭道:「對,咱們換個地方說話,再不走,誰知那狒狒會不會回來?」
小天道:「我只擔心咱們能不能順利出這狹谷,只怕敵人還在谷的那邊等著收拾咱們。」
文如龍呵笑著低語道:「這下子,文大叔可真是來對了,走,我帶你們走捷徑,離開這
山區。」
小仙高興道:「文大叔,你來過這兒?對這裡很熟悉?」
文如龍輕笑道:「走過幾次,眼前這狹谷不好走,讓在前面等著咱們的人,慢慢地等
去。」
小天呵呵低笑道:「這最妙,咽們這就酸(溜)吧!''
符龍飛和曲文霞,同時脫口問道:「酸?」
文如龍雖然聽不懂,但畢竟和小天他們相處過一段時間,對他們這種瘋言瘋語,不太在
意。
小天解釋道:「酸者,溜也,此乃丐幫小長老真傳土話是也。」
其餘三人總算有些明白,而小仙卻得意地嘿嘿直笑,她以自己能夠知道如許多的土話,
感到相當驕傲。
文如龍輕輕一笑,不再打話,辨明方向之後,帶著小天等人和愛妻,往左側密林深處行
去。

runonetime 2010-04-08 02:16 AM

第四十一章 遇人不淑

北上的驛道,五條人影正以飄逸的身形,踏著晨光,順著道路走來。
這五人之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還有人一身狼狽模樣,正是昨夜在狹谷中和狒狒大
戰一場的小天他們。
由於天色尚早,路上除了吱吱的鳥鳴,並無行人,是以小天等人放開腳步,行進如風的
向北急行。
路上,小天閒不住問:「文大叔,你是怎麼知道我們被困在狹谷裡,趕的憑般的巧,來
解救我們?」
文如龍淡笑道:「其實,我並不知道你們被困狹谷中,我和文霞原本已在離狹谷有段距
離的山腳歇下,我們是聽到落石撼地,和你們的嘯聲,才匆匆趕到狹谷一探究竟。」
小仙不解問:「可是沒事你們跑到山區做什麼?」
「追你們呀!」文如龍輕輕笑道:「大概半個月前,我在山上聽到你們二人,闖去苗疆
鬼域,尋得南海神龍宮老宮主,符志文老前輩的屍骨和血龍令,解開一段武林謎案,而且,
你們二人再度聯手消滅江湖中第一狠毒的殺手組織無情樓,引得江湖為之轟動,武林為之沸
騰不已。」
小天和小仙兩人得意地相視對望,對自己造成如此的轟動,感到無比的驕傲,難怪上回
伊家村見著他們,像看見神似的那麼巴結法。
曲文霞溫柔接道:「你們文大叔聽到這消息,比他自己還高興,催著我收抬收拾,便趕
著想尋你們敘舊,順便恭賀你們。」
文如龍哈哈笑道:「敘舊和恭賀的事,還在其次,最主要的是,我等不及想介紹文霞給
你們認識。上回,我送喜帖到翔龍社,見著古當家的之後,才知道你們兩人竟然已經前往苗
疆,早知如此,我可要等你們回來之後才成親。」
小天故作驚惶搖手道:「使不得,使不得!」
文如龍當下好奇問:「為什麼使不得,你們對我有過如此深重的恩情,我是真心希望你
們二人能參加我的婚禮。畢竟,若沒遇上你們,我文如龍至今仍是文如蟲而已。」
小天呵笑道:「文大叔,你已然讓文大嬸等了三年多,你還好意思要她等?你不怕將
來-----呵呵,被人罰你不准上床?」
文如龍苦笑叱道:「小子胡說!"不光是他面紅耳赤,他身邊的曲文霞更加雙頰如染紅
雲,顯得無比嬌羞動人,不愧昔年有武林第一美人的封號。
符龍飛眨眼道:「文大叔,小天這不是胡言,這是他自己的經驗談,他曾言:古來懼內
多豪傑,呵呵!」
小天怎料符龍飛竟會將炮口轉向他,於是學著文如龍方才笑叱:「小子胡言!"只是,
在此之後,他加上飛踹突擊的一腳。
符龍飛閃躲雖快,卻豈會快過小天蓄意的一腳,只聽見砰、哎唷,他已被小天踹個結
實,飛出五步之外,跌成狗吃屎,趴在地上哀聲叫痛。
小仙卻一旁嘲弄笑道:「狗咬狗一嘴毛。」
「什麼?」
不但小天撲向她,連趴在地上的符龍飛也躥身撲向她,小仙兩面受挾,嘿然大笑拔空而
起,小天只料小仙想逃,猛然扭腰追向空中。
小仙卻墜得比去勢還快,倏起丈餘,便突然反撲向地面,一個觔斗翻至文如龍夫婦身後
躲藏。
小天警覺上當,反身再追時,已晚了一步,而符龍飛一撲落空,讓小仙安然躲出兩人的
魔手。
「停!"小仙躲在文如龍後大吼:「文大叔故事沒說完,不准打岔。」
小天和符龍飛想想有理,便恨恨停身,先將這筆帳記下,待會兒再算。
小天性急催問:「文大俠,後來你是怎麼知道我們的行蹤,追進秦嶺山區。你快快說,
說完我要找小仙算帳。」
小仙卻呵呵笑道:「文大叔,你歇口氣,慢慢地說,可別說得太快,讓話給哽到。」
小天瞪她一眼,要她小心。
文如龍見他們二人,仍是如此笑鬧嬉戲,不由泛起一抹出自內心的微笑。
符龍飛催道:「文大叔,你別光是笑,請你快點說吧!」
文如龍輕笑道:「好,我說,我和文霞下山之後略一打聽,便知道小天他們二人,再次
在茅台附近挫敗武林中新掘起的另一神秘組織,黑衣蒙面人,解救南海神龍宮少主。」
小仙咋舌道:「江湖上的傳言,竟然這般快法?好像我們晚上剛做的事,早上便有人知
道。」
曲文霞淡笑道:「那是因為玉面金童和頑丐,已是江湖上第一出名的人物,所以,你們
的一舉一動,自然倍受注目,爭相受人傳頌。」
小天搖頭歎道:「乖乖,不得了,咱們越不喜歡受人注目,就越惹人注目,這是怎麼回
事?」
小仙翻著白眼道:「這是老天爺故意和咱們作對,咱們越不要什麼呢,也越是送什麼給
咱們,真是找人麻煩。」
文如龍繼續道:「由於江湖上對你們的行蹤相當注意,因此,我和文霞自是知道你們一
路北上,便想在南陽縣和你們碰面。
「可是,等我們到了南陽見過翔龍社的吳菲銅首頭兒,才知道你們是因為社中有變,要
翻越秦嶺,直取陝北一帶。
所以,我們夫婦倆,便拚命趕向秦嶺,一來希望遇上你,二來,也希望有機會再和你們
並肩作戰。」
小天結論道:「結果,不但遇上我們,而且立刻陪我們和那群狒狒開打。」
小天他自然知道,文如龍所謂並肩作戰,只是借口,其實是文如龍想為翔龍社盡點力,
以報答小天對他的救命之恩,這番盛情,怎能不讓小天感動。
太陽升得老高,路上兩岸的田野,有著辛勤忙碌的莊稼漢,小天他們在迄跡的驛道,放
緩腳步,好似踏青般,悠閒地走著。
仍有虎威的秋陽,曬得人暖烘烘,有些慌懶,也有些悶熱。
小仙誇張地扇著衣袖,喳呼道:「好熱,文大叔,咱們是不是該找個地方休息一下,順
便填填肚皮?」
文如龍淡笑道:「再往前一點,就有一處李家小館,咱們可以在那裡歇腳,再吃上頓豐
盛的早餐。」
小天嗤道:「難怪你爹要你當叫化,原來就是因為你只知道吃,不會做其他事,才事先
替你找一行適合你的業務。」
小仙皺起俏鼻子,雙手一插腰,正待大發雌威,小天嘿笑道:「符老大,咱們是不是該
動手報仇?」
小仙一見苗頭不對,撒腳就跑,小天胸有成竹和符龍飛對望一笑,兩人同時呼然騰身追
去,筆直的道路上,三條人影直線排列,如飛地漸行漸遠,光看小天那種悠然的身形和賊笑
不斷的表情,就可以猜到,小仙這次準沒好下場。
驛站旁左側,一家高掛李記的小館子裡,四溢的牛肉香和堆得老高的包子、饅頭、餡餅
和等著下鍋的白元寶-----餃子,明擺著,這是口味地道的北方小食館。
館子裡有點昏暗,桌椅座頭不過六副,地方是不算大寬敞,靠裡邊左右兩個窗口,都已
經坐著有人。
踏進館子的文如龍等人,只得右張靠門附近的大桌。
瞧小仙那副秀髮蓬鬆、鉸橫鬃亂、玉花愁慘、灰頭土臉、涕淚縱橫、哭訴無門、狼狽淒
慘的模樣,不難猜出她方才經過一段何等慘痛的教訓。
而這項教訓,准又是小天一指搔功所造成的結果。
小仙氣呼呼地砰然大響地往椅上一坐,口中猶自咕嚕著罵人的話,挨罵的對象,自然是
方纔那動手行罰的那兩個人。
小天笑呵呵地環看館裡的光景,目光在經過原有那兩桌客人身上時,略略一溜。
文如龍因為長久江湖生涯的磨練使然,自踏進館子起,就對週遭人事留上心。尤其是對
館子裡座,那二桌埋頭慢食的客人特別注意。
但是,他臉上仍然保持一抹淡淡的微笑,看不出他是否發現些什麼扎眼的事。
館子裡的夥計,快步上前招呼五人,他習慣性拉下肩頭的抹布,抹抹桌面,哈腰問:
「各位大爺,少奶奶,你們要吃點什麼?」
文如龍做主道:「一人一份蟹黃湯包、牛雜湯,要快。」
「是。"夥計躬身道:「一定快。」
他轉過身,拉開喉嚨道:「五份蟹黃湯包、牛雜湯,要快----」
小天掏掏耳朵,滿意道:「好久沒聽到這麼地道的北方口音吆喝聲,在苗疆,不是土話
就是什麼格老子,聽得我耳朵都快生繭。」
小天的話,引起眾人一陣哄笑,連送吃食上來的夥計,都列開大嘴,露出黃板牙,呵呵
直笑。
小天目光再次瞟向其他二桌客人,臉上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表情顯得古怪,而有
含意。
文如龍目光微閃,含笑對著小天點頭。
小仙看著眼前豐富的食物,不禁砸舌道:「乖乖,這是吃早餐,還是吃午飯?這等子豐
富法。」
小天輕笑道:「吃飽一點,待會兒,咱們要買馬匹代步,直往翔龍社,路上可能沒其他
時間多休息,得啃千糧渡日,你現在不吃,以後可沒得好吃。」
此時,靠裡邊左側那桌客人,一共三人,同時站起來付錢之後,匆匆離去。
符龍飛抓起包子,一口就咬下去,曲文霞一聲:「小心!"已來不及。
「哇!"符龍飛被包子裡熱騰騰的湯汁,燙個正著,不禁慘叫出口。
小天和小仙兩人,卻幸災樂禍看著他,呼啦呼啦扇著被燙紅的舌頭。
符龍飛埋怨道:「你們二人真不夠意思,這包子有陷阱,怎麼不事先通知一聲?」
小仙呵呵笑道:「通知你,就沒戲看啦!告訴你,第一次吃蟹黃湯包的人,十個有九個
和你一樣……笨!!」
符龍飛苦笑著接過小天遞給他的藥膏,抹在被燙傷的舌頭,他含糊道:「這下子,我可
別吃飯了。」
小天呵笑道:「你放心,我這萬應膏治燙傷最靈,只要一刻鐘一過,保證水泡立消,紅
腫立退,馬上還你一條好舌頭。」
「條!"小仙謔道:「我還一支舌頭呢!」
小天笑謔道:「喔,原來閣下您的舌頭,是數支的?真不是人用的東西吶!」
小仙一巴掌刮過去,被小天輕易擋開,眾人這才嘻嘻哈哈開始進餐。
小仙唏哩呼嚕喝著牛雜湯,順口問:「小天,你說要買馬,是不是?」
小天大口嚼著包子,模糊道:「是呀,怎麼樣?」
小仙抬眼道:「這裡離長安那麼近,幹嘛不叫你家分店,孝敬幾匹好馬?我看驛站的那
些馬,沒一匹像樣的,別到時候騎到半路,它就走不動,那才討厭。」
小天正經道:「我是想過,可是咱們一進長安,勢必耽誤行程------」
小仙斜睨著他,撇嘴道:「不是我愛罵人,不過,你實在他爺爺的有夠笨!」
小天好氣又好笑道:「我哪裡又得罪你,要你如此惡毒地傷害我這個小小可愛的自尊
心。」
一旁三人聽他們倆的鬥嘴,皆不由得輕聲呵笑,尤其很少開口的曲文霞,已然舉著袖,
笑成掩口葫蘆。
小仙不理會小天投來可以殺人的眼光,逕自擦擦手起身走到館子外面。
曲文霞溫婉道:「我想小仙是想請丐幫弟子跑腿,找人到長安翔龍社的堂口取馬。」
其實,小天在小仙一起身,就想到這回事,他只好癟笑著拍拍自己後腦勺,自嘲道:
「奇怪,這個如此聰明的腦袋,今天怎麼休假不轉?」
「啪!」
小仙在他背後賞他一記清脆有聲的大巴掌,謔笑道:「因為它偷懶,只要給它一巴掌,
它就會醒來,不敢再放假。」
小天被打得往前一栽,腦袋差點栽進牛雜湯裡,他猛然反身追向小仙,嚇得小仙哇得驚
叫,由桌邊直躥至街心,嚴陣以待。
小天嘿嘿笑道:「君子報仇三年不晚,三年內,你可得小心,我會隨時連本帶利討回你
欠我的債。」
小仙揉揉鼻子走進館子裡,哼聲道:「你沒事常嚇唬人,算得了什麼君子?充其量小人
一個。」
小天睨眼嘿嘿直笑:「小人?沒關係,小人報仇三十年不晚,而且可以不擇手段,這可
是你自找的,怨不得我。」
小仙猛地噎住,說不出話來,只有拿她水汪汪的媚眼,狠狼地瞧著小天,恨不得將他用
眼光大卸八十塊,才消危機。
偏偏小天不吃她這一套,得意地嘿嘿賊笑,笑得小仙打心底發毛。
燙傷舌頭的符龍飛,突然驚喜道:「唷,燙傷真的好啦!」
小天白他一眼:「廢話,你竟敢懷疑本未來神醫的話,真是好大的膽子。」
符龍飛窘道:「小天,我不是懷疑你……"他吶吶地不知如何接口。
小天撲哧一笑,揮手道:「跟你開玩笑的啦,看你那麼不經嚇的樣子,真像個做錯事的
小媳婦。」
眾人聞言又是一陣哄笑,符龍飛原本沒有臉紅,被小天這一糗,和眾人這一笑,一張黝
黑的臉,立刻變成關公的模樣。
小仙最不放過整人的機會,她故意支著頭,斜睨腕著符龍飛,吃吃笑問:「符老大,你
好像和關公很有淵源是不是?」
符龍飛還沒搞清楚怎麼回事,只有吶吶道:「沒有呀,我和關公怎麼會有淵源?」
小仙故意認真問:「你真的確定沒淵源?」
符龍飛猶不明白,憨然的搖頭,小天卻早已忍不住哈哈爆笑出口。
小仙嘻嘻笑道:「奇怪,你和關公既然沒淵源,為什麼你的臉,卻和他一樣的紅呢?」
「哈哈……」
這一下,連小仙都忍不住要拍著桌子狂笑,文如龍夫婦再也保持不住優雅的形象,兩人
俱是笑得眼淚直流,直不起腰來。
符龍飛總算真正見識到頑丐的頑性,他有點不知所措地楞了一楞,隨時加入眾人大笑的
行列,只是他的笑聲裡,苦笑的成份大得多。
符龍飛歎然道:「你可以饒過我了吧,小仙。」
小仙依舊喘著氣,有一陣,沒一陣格格直笑,她擦著笑出來的眼淚,沒有歉意地抱歉
道:「符老大,你可別生氣,我只是開你一個小玩笑,讓大家快樂一下,你不能生氣嘍!」
符龍飛故意凶狠道:「本少主就是開不起玩笑,偏要生氣,你又如何?」
小仙斜著眼瞟他,促狹笑道,"哎喲,符少主,你可嚇死我嘍!"她故意猛拍胸口,謔
道:「怕怕,我可真是怕得要死。」
小天和她頗有默契,同時蹦出一句:「才怪!」
符龍飛搖頭,無奈道:「我真是交友不慎。」
「遇人不淑,呵呵!"小天和小仙,再一次異口同聲,脫口接道。
曲文霞訝然道:「天呀,連遇人不淑都用上?」
文如龍哈哈笑道:「文霞,現在你可見識到玉面金童和頑丐,他們活潑頑皮的一面,我
沒有騙你吧!」
小天好奇問:「文大嬸,大叔怎麼對你說,有關我和小仙的事?」
曲文霞含蓄道:「也沒說什麼,只是提了些你們在十里坡附近那個鎮上,開的拍賣大
會。」
想起光榮的過去,小天和小仙陶醉地對望一眼。
小天有些遺憾道:「唉,以前沒事可以找些樂事玩玩,現在卻忙得要死,一天到晚東奔
西跑,連娛樂自己的時間都挪不出來,這江湖真他姥姥的不好混吶!」
小仙斜瞟最後一桌,很注意他們的交談,卻又不曾笑過一下的四個客人,淡淡道:「這
全是紫微宮和黑衣蒙面人,那群殺胚惹出來的麻煩。」
突然----
「砰!」的巨響,小仙猛地拍著桌子,將整個館子裡,連老闆和夥計,一共十個人,全
都嚇一大跳。
她怒道:「他爺爺的,給我遇上這群殺胚,再不滾,小爺我要殺人洩憤。」
隔桌那四人,機伶伶打個冷顫,連忙起身招呼道:「老闆,算帳!」
夥計連忙上前算帳,小天冷哼道:「算帳,有覺悟就好,算帳是遲早的事。」
「一共八錢五分。」
四人為首的漢子,塞給夥計一塊碎銀,道:「不用找。」
說完,四人便匆匆離開館子,他們還特意繞個彎,由離他們老遠的另一個方向出門走去。
小天見眾人畏縮的樣子,忍不住哈哈大笑。
文如龍歎道:「你們二人真是的,何必嚇這些小角色,你們是如何知道,這些人不是路
數?」
小仙嘿笑道:「不光是他們,還有事先離開的那三個也是,光看他們那副賊頭賊腦的德
性,就知道他們全不是東西。」
小天輕笑道:「趕走他們也罷,咱們說話可以暢快一點。」
符龍飛輕歎道:「我實在很慚愧,直到他們要離開,才知道人家是在這裡盯梢的。」
文如龍安慰道:「別灰心,龍飛,因為你不常和他們接觸,自然比較不會留意,只要你
面對面,和他們玩上兩遭,文大叔保證,以後他們離你三里,你就感覺得到。」
小天糗他道:「文大叔,沒想到你也挺能辯的嘛!我和他們接觸過好幾遭,為什麼也是
進了館子,才發現到不對頭?」
小仙鄙笑道:「因為你的程度差。」
「哇!"小仙突然大叫著彈跳而起,原來是小天以搔功偷襲。
小天嘿嘿笑道:「小人報仇,三十年不晚。」
隨即,小天拍拍板凳,正色道:「好了,別玩啦,談點正經事要緊。」
小仙坐下後,猶在咕噥著:「不正經的人,能談出什麼正經事。」
小天呵呵輕笑不理會她的嘀咕,逕自轉頭問道:「文大叔,你在中原,可能比較清楚目
前武林局勢,可不可說說看,現今江湖上,有些什麼大事?」
這問題不光是小天想知道,連小仙和符龍飛都豎起耳朵,等著文如龍開口。
文如龍略一沉吟,即道:「眼前,江湖上最大的一件事,便是你們二人所作所為,再
來,便是白玉堡堡主蕭笑生放棄暗抗紫微宮,重回白玉堡掌理全堡之事……」
「等等!"小天打岔問:「蕭笑生重回白玉堡,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文如龍略一盤算後,回答道:「大約在一個月前。」
「一個月?"小天皺眉仰首,視而不見地看著館子裡灰濛濛的屋頂。
良久,他問:「除此之外,還有沒有其他的事?」
文如龍沉重道:「有,最近由攝心妖道吳天,領著一批同各大門派年前失蹤的年輕高
手,組成殭屍奇門陣,到處作亂,道上人士因為忌於這些年輕人是被妖道所控,不忍傷之,
結果有不少人因而死傷,幾乎引起九大門派和其他同道的衝突。」
小天楞道:「難道我爹沒告訴大家,如何對付殭屍奇門陣?」
文如龍歎道:「有,但是,一來,奇門陣是由各大門派中,最有實力的年輕高手所組
成,想制住他們的穴道,並不容易,二來有些人士,白命清高,或是認為令尊所言乃是無稽
濫言,不屑一聽,結果……」
「他姥姥的!"小天砰的一掌拍碎半張桌子,他怒道:「什麼玩意兒,這解法是我和小
仙拿命換來的,他們居然不肯相信,一定是那些自以為是的白道人士,見不得我爹知道解
法,故意和他唱反調。」
文如龍輕歎一聲,默言,情形正是如小天所言,你叫他如何回答?
曲文霞和小天相處時間雖短,卻也看得出小天動了真怒。
她於是柔聲道:「小天,你先別生氣,其實,有不少人因為聽從令尊之言,保住了性
命,故而很支持令尊。只是,那攝心妖道狡猾得很,若見有人得知解法,便盡快退去,若是
不詳解法之人,他就大膽攻擊,因此,才會讓他的詭計得逞。」
小天聞言,總算臉色稍緩和,他那股自然而發,威煞冷厲的肅殺之氣隨之消散,除了小
仙以外,眾人不由得深噓口氣,頓覺氣氛輕鬆不少。
小仙安撫道:「小天,你用不著生氣,反正,咱們是盡人力,聽天命,對那些自以為是
的人,根本不需要去理會;人若被殭屍奇門陣砍死,是他活該,若和九大門派結仇,是他罪
有應得,別理那種人。」
接著,小仙故意黠笑道:「前些日子,是誰在批評我實力太差,修養不夠?我看你馬是
差嘿奪(也是差不多),比起古老爸,你的氣度,可真是沒量。」
小天轉怒為喜,笑叱道:「你就是嘴巧,總要找機會貶貶我才高興。」
小仙得意道:「那當然。」
文如龍三人見小天不再發怒,心中有種說不出的輕鬆感,他們對小天的喜怒,竟能左右
自己的情緒,有著說不出的訝然。
這種天生的威儀,便該是所謂的王者之風吧!
小天神色一動,笑道:「馬來了。」
小仙等人皺著眉傾聽,小仙首先點頭道:「哦,有七匹馬。」
又過了一會兒,其他三人才聽到隱隱的馬蹄聲,他們不得不佩服眼前這兩個年紀最小的
人,竟是功力最佳的人,而除了佩服,他們還有自歎弗如的汗顏感。
小天突然笑道:「有二匹馬的蹄聲較重,看來是馳著人,但不知來人是誰?」
小仙故意捏指道:「待本大師捏指一算,知道來者必是你我兩家,在長安城內的頭頭是
也。」
小天撫掌笑道:「然也!」
眼前一幫一社兩個小人王在此,長安距此地又近,若是分舵主的方面負責人,不前來拜
見一番,豈不變成怠忽職守,這在一幫一社而言,皆是大罪一條,哪個人有膽子拿矯?
果然,小館子門口,不久即傳來一陣唏嚦嚦的馬嘶,緊接著兩條人影閃進李記小館。
老闆和夥計只覺得眼前一花,也沒看到人,就聽到有人請安。
「長安大首腦陶采玉叩請少爺、小長老金安。」
「長安分舵主,胡不歸拜見小長老、古少爺。」
來人同聲請安問候,小天他們亦是異口同聲回答:「兩位請起。」
陶采玉、胡不歸和小天他們都是熟得不得了的舊相識,再加上眼前符龍飛和文如龍夫婦
俱是武林知名之士,眾人免不了一場熱鬧的寒暄和問候。
熱鬧過後,小天忙問:「陶首腦,可有總堂口最新消息?」
陶采玉回察道:「自少爺北歸之後,魁首先後接到幾次少爺和小長老遇襲之報,很擔心
是敵人欺敵之計,目標在截殺少爺你們,後來,在昨天社外各分支堂口及盟幫間,已經發現
有敵蹤,正向北六省集結,由於敵蹤分散隱秘,因此很難估計,到底有多少敵人已經侵透進
人北六省。」
胡不歸隨即接道:「啟稟小長老,丁長老傳諭,要弟子們告知小長老,他將在翔龍社做
客,等候你的前往。」
小仙呵笑道:「喲,我師父也來插上一腳,這下子大家可有得玩啦!」
她卻又突然豁歎道:「唉,就差我家沒人來,大堂哥現在不知如何?跟著老妖道到處拼
命,不知道有沒有受傷?」
小天目光微閃,欲言又止,此時此地,實在不是談論此事的適當時機。
眾人不再多說,在李記老闆驚楞之下,陶采玉塞給他一錠足有十兩的銀子,匆匆走出小
館子,認蹬上鞍,準備啟程。
陶采玉在馬上,向小天道:「對了,少爺,你們的鞍袋裡,我已準備有清水和食物,是
兩天的份量。」
文如龍和符龍飛不由暗讚此人辦事周到,小天微笑答道:「謝謝你,陶大首腦,如此一
來,我們連找地方買吃食的時間也都省下。」
陶采玉和胡不歸恭送之下,小大一行五人策馬沿著驛道,直奔黃河渡口,在那裡,翔龍
社的快船,已經待命接送小天等人渡河。
馬蹄敲在平坦的驛道上,聲音傳出老遠,馬上的小天不禁想起上回和小仙渡黃河的往事。
恰巧,小仙正好回頭看他,兩人相對眨眨眼,知道彼此腦中,都在想著昔日的黃河上的
事,不由得相視一笑。
符龍飛隨行於後,正好將這情景看在眼裡,他打心底泛起一抹笑意,他心想:「眼前這
對頑皮鬼,豈不是佳偶天成?除了對方彼此,天底下還能找出誰和他們兩相匹配?」
文如龍開口問道:「小天,你想方纔那批人會在何處暗襲我們?」
小天在馬背上沉思道:「黃河是個好地方,但是,由於是社裡的快船,因此危險性較
小,除此之外,往翔龍社必經之處,也有一些山區適合設下埋伏。」
文如龍沉吟道:「那麼,一路上我們可得特別小心,還得多加提防才是。」
「那是當然!」
「他爺爺的,我就不信邪,有道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就不相信,那些殺胚能奈
我們何?」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別忘記咱們現在可是活靶子,等人來射。」
「癟,真癟……」
「真鱉就抓來清燉,挺補的……
「哈哈……"。
滾滾濤聲,黃河在望。
看著寬敞的河面,黃濁的水流,往事歷歷,小天再次有種即將回家的激動。
一艘平底單槍中型快船,正鼓著風帆,迎風破浪直放風陵渡。
快船在左右各十名健壯漿手的全力划動下,有如急箭飛射,幾乎是貼著水面,快迅地滑
進。
瞧那帆桅之上,迎風冽冽翻飛的黑底金鑲邊,金色翔龍圖案的大旗,就知道是翔龍社的
快船。
領船的頭兒,是銅首級的吳大正。他正慇勤地為小天介紹,這艘快船。
符龍飛更是不時提出些問題,他不愧是南海霸業的繼承人,對船隻和船行的知識,不但
所知豐富,對水面作戰的見解,更是精闢。
突然-----
在快船前方不遠的河面,十數艘黑色的小船並排駛來,這十幾艘小船,一式漆黑瘦長的
船身,行進速度快捷無比。
負責瞭望的翔龍社兒郎,大聲傳訊:「正前方出現十三艘來歷不明的黑色小型快船,已
將河面攔住。」
吳大正聞言,立即下令道:「放慢船速,強弩手就位。」
立刻,漿手中有一半人收漿待命,另一批翔龍社兒郎,手持強弩半掩於船舷,進人作戰
位置。
此時,翔龍社的快船,已經做好應戰的準備,船上人數雖多,卻沒有發出噪雜的喧嘩。
文如龍不禁讚道:「不傀是名動江湖的組織,光看船上眾人訓練有素,行動快捷,便知
道翔龍社的出名,並非僥倖……」突如其來一陣火球的攻擊,打斷文如龍未完的話。
幾乎是立刻的,符龍飛猛然大喝:「停漿、落帆,火器手就攻擊位置……"這一喊,他
才想到自已是在別人家的船上,而不是在南海老家打海盜。
他面色窘然看著小天和吳大正,吶吶道:「小天,我……」
小天不在意擺擺手,笑道:「沒關係!沒關係,水上打仗,你比我行,就聽你的指揮。」
其實,早在符龍飛一聲令下,翔龍社的兒郎,已經自動聽令行事,這是他們尊重少主的
朋友。
吳大正見小天將指揮權交給善於水上作戰的符龍飛,並不以為忤,從方才符龍飛提出問
題起,他便心服這位來自南海的神龍宮少主,水事方面,人家的經驗和見解,都比他高明許
多。
小仙不知何時,已經站在船首眺望小船,忽然聽見她呵呵笑罵:「他爺爺的,這是我的
老相好,黑鯨門的船隊,看情形,是衝著我來的。」
眾人聞聲擁向船首,對方又是一陣燃燒的火球,飛射而來。
小仙等人連忙揮掌劈開大部份火球,符龍飛大聲下令:「發射火器,全速後退。」
吳大正回報道:「符少爺,船上並無備有火器……」
符龍飛一楞,立刻問:「船上可做攻擊的武器有哪些?威力如何?」
吳大正答道:「船上只有強弩二十具,最遠射程可達二十五丈。但是最有效的攻擊範圍
則為十五至二十丈左右。」
符龍飛目注正快速接近的黑色小船,毫不猶豫道:「將箭頭浸油後點燃,準備聽令攻
擊。」
吳大正領命而去,小天問道:「符老大,你看他們下一步攻擊會在什麼時候?」
符龍飛指著最旁邊兩側的小船,估計道:「看到沒有?他們兩邊的小船已經超前而出,
可見是打算將咱們圍住之後,再用火球燒掉咱們的船。」
小天皺眉道:「他姥姥的真狠,那咱們要如何對付他們?」
符龍飛環眼看所有的強弩手,已經將燃燒的箭架好,正在等候命令,他淡笑道:「看我
的,左滿舵,全速逼進。」
掌舵的舵手,聞令將原本高舉的船舵,往左舷一擺,原本受命後退的漿手,立刻調過
漿,嘿喲一聲,全力划行,小天他們的船,如飛也似,迅速接近黑鯨門側的船隻。
符龍飛謹慎注意著雙方的接近,對小天等數名高手道:「對方火器射程比咱們的船遠,
所以他們一定會先採取攻擊,請大家合作,像剛才一樣,出掌將火球逼退。」
眾人明白地點頭後,他大聲喝道:「攻擊手,預備……」
果然,對方船中再次射來漫天火球,小天等人全力出掌將火球逼退,符龍飛沉穩的看著
兩方之間的距離逐漸縮短。
驀地-----
「放箭!」
「咻咻!"的利箭破空聲不絕於耳,翔龍社的強弩手,射出一波又一波的火箭反攻黑鯨
門,黑色小船有幾艘發出一陣哎唷叱喝聲。
「停船,直退半里。」
單桅快船在符龍飛的調度之下,立即往後直退。
黑鯨門的小船,以為他們想逃,馬上銜尾追來。
符龍飛冷冷一笑,再道:「攻擊手,預備。」
突然,小仙哈哈笑道:「對了,你們有火球,我有火藥,看誰厲害。」
她自懷中掏出上回在風雷潭中所制的水底雷,威風凜凜地跳上船頭踏板,大喝道:「他
爺爺的黑鯨門,吃一次虧,還不知道學乖,竟敢再來找小爺麻煩,看我的厲害。」
小仙點燃水底雷,猛力投向黑鯨門的船隊中,小小的瓷瓶,劃著弧落入河裡,黑鯨門的
船隊,根本毫不在意那是什麼。
驀然-----
「轟!嘩啦!」
威力巨大的水底雷,在黑鯨門的船隊中炸開,濺起十餘丈高,有若水桶粗的水柱,頓
時,黑鯨門十三艘小船,被小仙投出的水底雷,毀去了三分之一,只剩下零零落落幾艘,掉
頭急急逃命而去。
小天等人所乘之船,亦被水底雷爆炸激起的水柱,衝出老遠,船隻沒有翻覆,卻也是一
片狼狽,十兒名強弩手,因為來不及抓穩船身,在甲板上摔得四處亂滾。
甲板下面的船艙之中,傳出陣陣馬嘶,正是小天他們所騎的馬,受到了驚嚇,發出淒切
的哀鳴。
一陣驚慌忙亂之後。船上眾人很快穩住陣腳,立刻展開復原的工作。
還好船的本身,並沒有重創,只是船上未固定的東西傾倒打翻而已,人員亦是少數幾人
受到輕微擦傷,一切全無大礙。
小天猛地想起:「小仙呢?」
這一叫才將眾人的注意力拉回,果然船上不見小仙的影子。
小天急忙大吼:「小仙,你在哪裡?」
「這裡!」船外傳出小仙的回答。
小天急急衝到船舷旁,探頭一看,竟發覺小仙雙手正抓遊船邊的粗繩索,一劈濕地爬上
來,他呵笑著伸出手,將小仙自船外拉進船甲板。
他看著全身濕透狼狽的小仙,謔笑道:「船上待的好好的,你幹嘛想不開跳河?」
小仙擰著濕答答的衣服,瞪眼道:「你才想不開,我是不小心,被震下河的。」
符龍飛走上前,歎笑道:「老天爺,小仙,你到底是用什麼東西將對方炸得那般的淒慘
呢?」
小仙得意道:「自己做的水底雷。」
符龍飛開玩笑道:「水底雷可以自己做?那你可得教教我,以後我在南海和海寇打仗,
就賞他們幾顆,省事得很。」
小仙一本正經道:「那有什麼問題,你要回南海時,我送你一份製造方法當禮物,讓你
回去可以表現一下。」
符龍飛訝然道:「你真的有水底雷的製造方法?」
小仙白他一眼,不悅道:「搞半天,你不相信我?那就算了。」
符龍飛連忙鞠躬作揖,低聲下氣陪不是。
文如龍輕笑道:「奇怪,黑鯨門不是在長江流域上討生活的嘛?怎麼會跑到黃河上來搗
鬼?」
小仙嘿笑道:「他們在三年前,被我引長江之水一淹,就銷聲匿跡,不知去向,我也搞
不清楚他們為什麼會跑到黃河來。」
小天感興趣問:「小仙,你和黑鯨門之間,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好細說來聽聽如何?」
小仙呵呵笑道:「其實也沒什麼,就是三年前嘛,我師父第一次帶我回君山,那時,黑
鯨門獨霸長江全線的買賣,氣焰張狂,他們不但不給同行生路,更利用獨攬長江買賣的機
會,欺壓平常船家和老百姓,引起不少人的公憤。
「這沒關係,他們居然囂張到跑進洞庭湖,搶起丐幫的生意,但是丐幫的水上買賣只是
兼差性質,怎麼比得過他們那些職業老手?沒兩下,生意被搶走,臉皮也被刷啦,那只鱉,
可吃得很大。
「剛巧,我和師父回去接受幫主師兄賜封麻袋,碰上這種事,怎能不管,於是我一火
大,連夜召集總舵附近百里方圓內的大小叫化三千多人,一人帶一個沙包,在黑鯨門下游不
遠,將江水堵住。」
眾人聽得津津有味,見小仙停下來喘氣,連忙催問:「後來呢?」
小仙故意賣關子道:「口渴啦!」
吳大正連忙送上茶水,讓小仙解渴。
小仙一口喝乾茶水,抹口嘴邊茶漬,繼續道:「這江長被堵,自然就會上漲,而黑鯨門
的窩,是引江水開渠,用閘門管制的水城,我等江水漲得差不多時,就摸黑將他們的閘門炸
掉,閘刀一毀,江水就衝進黑鯨門裡,結果……嘿嘿,想也知道,從此以後長江上面沒有黑
鯨門。」
眾人聽完小仙這段輝煌的過去,不禁嘖嘖連聲讚歎,符龍飛佩服道:「小仙你真是大手
筆,一動員,就是三千人,真是有魄力,有作為。」
小天卻道:「小仙,你真夠狠,連長江都把它堵上,這一淹,淹得黑鯨門雞飛狗跳。」
小仙嘿嘿笑得頗為得意,不過,她接著搔搔頭,苦笑道:「堵長江容易,可是善後就慘
嘍!」
「為什麼?」
小仙解釋道:「丟沙包很容易,撲通一聲,就下去,可是,要把沙包撈起來,就要有不
錯的水底功夫才行。」
這種人不好找,害得我自己也下水去搬沙包,足足搬了三天,才將江水疏通,差點沒把
我累死。」
眾人聞言哈哈大笑。
小仙有些感慨接道:「現在想想,我都覺得當初自己做得有些過分,毀了黑鯨門,不知
道害多少人沒飯吃。」
文如龍輕笑道:「小仙,你也不用太自責,你想想,如果黑鯨門沒毀,不是一樣有很多
人沒飯吃,而那些人都是安善良民。」
小仙呵笑道:「說的也是。」
眾人又是一陣輕笑,此時,一名翔龍社兒郎過來稟報,已經快到風陵渡。
小天等人向前望去,果然看到前方不遠,集結停泊著不少船隻。
場面熱鬧非凡,在一連串的吆喝忙碌之中,小天他們這艘船,緩緩的靠問碼頭,準備下
岸……
黃河畔,龍門急端。
寬廣的黃土道上,小天等五人五騎,有如潑風般呼嘯著飛馳而來。
二十隻健馬的鐵蹄,在地面敲出撼人心弦的鼓響,揚起漫天的黃沙,而鼓聲和沙塵不過
甫現,就被拋在眾人身後,遺忘與烈日之下。
小天等人跨下的駿馬,好像也知道眾人是如何心急著趕路,不需小天他們多加駕馭,自
動朝著翔龍社的方向,馳騁急行。
符龍飛突然在馬背上吼道:「小天,咱們被人盯梢啦!」
小天閒適一笑,淡然回喊道:「我早就知道,他們若是不惹咱們,就別理他們。」
但是,天下事十有八九隻是不如人意,小天等人不過剛繞過一個彎道,就看見前方不
遠,有二十餘騎,大馬金刀地橫阻於黃土道上。
看他們的架勢,好像這條路,是他家開的一般。
「來人住馬,是何人膽敢在龍門幫的地盤內,如此放馬急奔?」
喊話之人,是一名滿臉橫肉,身材魁梧的四旬漢子,他和身後一共有二十三人,皆是一
身黃衫,黃頭巾打扮,每個人手下,還握著一對分水刺。
小天目光一瞄,不由得吃吃笑著放緩馬速,眼前這些人,可不正是闊別已久,臣服與翔
龍社的龍門幫人馬。
小天穩坐於馬背之上,傲然道:「玉面金童,古小天!」
龍門幫的人馬聽到小天的名號,不由得驚乎一聲,匆匆翻身下馬,直奔向已經住馬的主
人。
那名喊話的漢子,領著手下,在小天馬前拜倒,單膝跪地惶恐道:「屬下龍門幫巡路司
趙大虎,不知是少盟主大架,多有不恭,請少盟主原諒!」
小天吃吃笑道:「不知者不罪,各位起來吧!」
「謝少盟主,龍門幫幫眾,一聲謝諾,在趙大虎的率領下,起身恭敬肅立於一旁。
小天問道:「趙巡司,紀當家的可好?」
趙大虎畢恭畢敬回答道:「當家的一切安泰,謝少盟主垂詢。」
小仙插口問:「趙頭兒,我記得以前貴幫沒有攔路查問的巡路司呀,這是怎麼一回事
呢?」
趙大虎躬身道:「回玉少爺,因為近來有不少來歷不明的江湖人物,潛進北六省,意圖
對盟主不利,是以敝幫主臨時增設巡路司,加強監視過往龍門幫附近的武林同道,盡量阻止
不速之客潛入。」
小天皺眉道:「難道他們已經發動?趙巡司,你所說對盟主不利,是指何事?」
趙大虎稟道:「七天前,曾有人行刺盟主未遂-----」
小天怒道:「是誰有這麼大膽子?」
趙大虎有些膽顫心驚,連忙回答:「據說是有名的殺手買命閻王錢不多。」
小天追問:「結果呢?」
趙大虎嚥口乾沫道:「錢不多被盟主所斃,但是盟主身邊的史護衛也受傷。」
小天惱怒道:「他姥姥的,一定又是那群殺胚的詭計。"他對趙大虎揮揮手道:「沒事
了,我要趕迴翔龍社去。」
趙大虎等人,迅速讓開,齊聲道:「恭送少盟主。」
小天一揮手,率先吆喝一聲,領馬而行,小仙等人同時一夾馬腹,急趕而上,眾人在龍
門幫人馬的恭送下,遠馳離去。
路上,小仙呵笑道:「紀無天這老傢伙,可是真的服了翔龍社,也懂得主動加設什麼巡
路司,可惜,用心雖好,卻不太管用。」
小天輕笑道:「人家的好意,咱們總不好去批評,你說是不是?」
一旁,符龍飛好奇問:「小天,怎麼咱們兩旁,還有龍門幫的馬隊跟著?」
小天瞄眼四看,果然在五人身後不遠,左有各有一隊黃衫馬隊,尾隨相送。
他笑道:「喔,他們是在護送咱們,這是北六省盟幫,對盟主所表達最崇高的敬意和禮
節,我可是沾了我爹的光彩,才被如此尊重。」
久未開口的文如龍呵笑道:「小天,你倒是挺客氣,以你現在的名氣,可也不比你爹小
呀!」
小天嘿笑道:「但是北六省的霸主,是我老爹,可不是我,而且,翔龍社能有今天的勢
力和威望,全是我爹辛苦三十多年的成果,只有他才是翔龍社的象爭,我對社裡還沒什麼貢
獻,可不敢沾光。」
曲文霞淡笑道:「可是,翔龍社為你爹所創,將來,還不是要傳給你。」
小天搖手道:「文大嬸,你這麼說可差多,翔龍社雖是我爹創建,卻是社裡大傢伙一起
打出來的天下,如果我接掌翔龍社,那必須是因為我對社裡付出的夠多,而不是因為我是爹
的兒子。」
文如龍豁然笑道:「好,有出息,難怪你爹那麼以你為榮。」
小天難得不好意思地笑笑,故意不在意地聳聳肩,以掩飾己的赧然。
但是,他身邊的符龍飛,卻被小天的話,深深所震撼。
多少年來,符龍飛已經習慣自己生來便是龍宮少主,好像未來接掌神龍宮是天經地義理
所當然的事。
他從來沒有想過,要如何以自己的雙手,去為神龍宮爭取更多的福利。
他慚愧,他鹹歎!
慚愧自己一直只知道向家裡需索,卻不知道該為家裡付出。
感歎自己竟然要一個比自己年幼的人,來點醒自己的愚昧無知。
正當符龍飛沉溺於自己的思緒中,突然被小仙的聲音拉回現實。
「你們看,龍門幫的人要走了!」
眾人回看一瞥,果然見龍門幫兩幫人馬,齊齊翻身落地,向眾人行跪送之禮後,撥轉馬
頭向龍門急湍的方向回去。
小天點頭道:「再過去,便要進入山區,就不是龍門幫的地盤。」
符龍飛好奇問:「那是哪個幫派的地盤?」
小天呵笑道:「這山區並沒有什麼經濟價值,或是攻守之利,所以沒人要它,是個三不
管地帶,若要嚴格來分,由這座山到翔龍社,不足一百五十里地,勉強算得上是翔龍社的轄
區。」
曲文霞訝然道:「這麼說,咱們快到翔龍社?」
文如龍輕笑道:「如果沒有意外,咱們明天晚上,可以在翔龍社裡,接受晚宴招待!」
小仙嘻笑道:「好馬兒,跑快一點喔,我等不及讓人家請吃飯啦!」
「哈哈……」
小天等人,就這一陣暢笑中,馳進一座樹林。
濃蔭的樹葉遮去大半的陽光,使得原本燥熱的空氣,為之一涼,但是,同樣的,也帶來
一種陰森的感覺。
驀地-----
「唏嚦嚦!」一陣馬嘶。
一馬當先的小仙,被一條原本埋在路上,突被扯起的絆馬索,將馬絆倒。
馬背上的小仙,猛地被摔出去,眼見小仙飛出,其他人還來不及有所反應,緊接著一陣
咻咻的利箭射向半空的小仙,和馬上眾人。
「小仙!"小天急聲怒吼,對象是空中的小仙。
只見小仙人在空中,無處可躲,她突然將身子一蜷,有如刺猥般以背部迎向利箭,利箭
雖然紛紛打中她身上,可是竟沒有一支傷到她。
其他四人,就在小天怒喊出口時,同時飛身而起,分成四個不同的方向,射向樹蔭濃密
的深處。
一陣彭彭掌擊肉體聲和著淒慘的哀叫聲,數名紫衣人被小天他們在樹頂擊斃,跌落於地。
小仙落地之後順勢一滾,雙腳蹬地飛射,追著兩名方才隱身樹後,以絆馬索將她摔倒的
紫微宮嘍囉。
這兩名嘍囉魂飛魄散死命往前奔逃。
但是,在他們身後,小仙閒閒開口道:「兩位,別逃啦,既然有膽子將小爺摔下馬,就
該有膽子讓小爺摔你門。」
兩人猛然回身,噫的一驚,他們才看到小仙對著他們露牙一笑,就突然覺得眼前一花。
彭的被小仙一拳打中下巴,飛起半天高,手足舞蹈,往地面摔去,巧得不能再巧,落地
時這兩名老兄的腦袋,撞在一起,變成兩顆稀爛的紅蕃茄。
小仙冷冷一哼,拍著手往剛才出事地點走回去。
突然,一陣兵刃撞擊和打鬥的叱喝聲,傳進小仙耳中。
小仙猛然加速身形,掠進林中,突兀的,就是那麼突兀的,一抹有若來自幽冥地獄的白
光悄然無聲地奔向小仙門面。
驟遭異變的小仙,大喝一聲,身形不退,她只是立穩腳跟,整個身子宛如殭屍般,硬板
板往後摔去,那抹白光便擦空飛過。
小仙在身上即將觸地須臾,腳跟一撐,人已貼著地面直滑而出。
不過剛看到她平飛出去,小仙已經呼地捲回林中,她手中的墨竹,有如狂風驟雨,出手
一百棒回敬剛才偷襲的傢伙。
那名偷襲小仙的人,竟是一個年約二十五、六歲,油頭粉面,珠光寶氣,臉上塗著艷
妝,七尺餘,身材適中,手持雙刃彎刀,十足女人味的男人。
他的外型打扮雖然女人味,但是武功卻是地道的男性化,雙刃彎刀所施招數悍野凶狠異
常。
他見小仙墨竹噴射著烏溜冷淒的光芒迎面而來,一柄彎刀劈、挑、砍、掛,剎時回敬他
一百刀。
小仙看清眼前之人的賣相,不禁訝然大叫道:「他爺爺的,到底是女人,還是男人?怎
麼如此不男不女,沒有人樣?」
這人竟然尖著嗓門,嬌叱道:「小子,你找死,竟敢說我不男不女!」
激鬥中,文如龍冷然道:「小仙,小心一點,此人乃武林有數的魔頭之一,人稱陰陽艷
煞叫做屈不回。」
「去不回?"小仙呵笑著閃開劈來的彎刀,促狹道:「小爺我保證讓你一去不回。」
屈不回怒叱一聲,雙手左右一手,一柄雙刃彎刀,竟然一分為二,左右交織飛舞穿掠,
凌空布起一道細密的光網,帶著尖銳的呼嘯,攏向小仙。
小仙嘿然大喝,墨竹驀然平舉不動,就在屈不回刀網臨身的剎那,烏光猝映,墨竹爆飛
翻湧。
只見無數閃動著森森冷芒的竹影,縱橫飛曳,左右迴繞,空氣中充滿著如條、如弧、如
圈、如點,似虛還實的烏溜光華,悍然迎上刀網。
連串的金屬撞擊的鏗鏘聲後,網破影滅,小仙和屈不回兩人各退半步。
屈不回有些暗暗吃驚,估料不到眼前這個模樣邋遢的小叫化,竟有如此之功力,能和成
名許久的自己,不相上下。
小仙狂傲至極笑喝一聲,閃身撲向屈不回,兩人再度纏戰一起,拚殺得難分難解。
文如龍正和妻子曲文霞兩人聯手對付四名紫微宮高手。
他們夫妻倆,雖然是新婚燕爾,但是兩人聯手對敵之間,攻守進退的默契十足,宛若已
經聯手數十年的老夫老妻,不需要特別的招呼或暗示,便很自然在對方劍術的空隙間,補上
令敵人跳腳的一擊。
圍攻文如龍夫妻這四人,是新近被紫微宮收買的黑道梟雄,人稱星月四錘。
此四人乃是同門師兄弟,所用兵器皆是左手飛星錘,右手月牙錘,四人手中怪異的兵
刃,走著怪異的招式。
在飛騰閃撲之間,四人進退方位有著奇妙相輔相成的效果,一看便知是久經陣仗的聯手
合擊之術。
符龍飛手中神龍寶刀翻飛旋湧,刀勢時而有若排空巨浪,時如蚊龍騰空,南海神龍宮獨
門絕藝飛龍十八斬。
在神龍寶刀的配合下,發揮得淋漓盡致,將對手兩名身穿黑表,手持長鞭,瘦小漢子,
逼得進退無路,漸入絕境,撂倒他們,已是遲早之事。
那邊------
小天一人獨拒五名強敵,其中有三人身穿紫衣,顯然是紫微宮的人。
另二人,一個是身穿金色長衫,手持鷹鉤的年輕人,一個年約四旬,身材圓胖,一身紅
衣,刺目如火,他空手迎戰小天

runonetime 2010-04-08 02:17 AM

第四十二章 醉龍瘋丐

小天雙掌翻揮拋斬,雙手晃動快逾閃電,倏東忽西,時左時石,有時斬雷掌,有時千葉
手,兼或一指禪交相使用。
他將五名對手逼得很難揮灑得開。
往往,在他的敵人,看準小天身形,遞出招式時,小天已經人影杳杳,閃向別處。
這五人都是當今武林中,名重一時的第一等高手,但是他們很遺憾地發現,自己的動
作,始終比小天要慢上點。
因為這麼一絲微小的差距,他們始終無法爭得主動。
小天一個旋身,右手倏揮猝斬,左手浩然拍擊,頓時狂飆澎湃,雷鳴隆隆,天地宇宙似
在小天的手中縮小顫抖,憤怒咆哮。
聯手的五人,突然覺得有一股強大的暗流,隱然翻絞激盪,由外向內擠壓,彷彿一個巨
大無形漩渦,在他們四周回湧吸引,想將他們逼進一個無底的深淵。
於是,圍攻小天的五人,齊聲叱喝,猛的拔身倒飛而出,狼狽地脫出小天的掌勢範圍。
小天哈哈笑道:「各位親朋好友,怎麼這樣子就走?未免太不夠意思了吧!"他緊跟著
撲向五人。
一名身著紫色輕紗,體態畢露的美艷少婦,哆聲哆氣,淫蕩十足,風騷萬分,對著小天
格格笑道:「哎喲,小兄弟,你就那麼的狠心,對人家那麼凶呀!」
淫笑格格聲中,她身若風中飛絮,快速地飄向小天,同時右手倏揚,一蓬粉紅色,味帶
腥甜的煙霧,罩向小天。
迎面撲上的小天,大喝一聲,立時衣袍鼓動漲如氣球,身形突兀的停頓於半空。
那一蓬色彩旖旎的粉紅色煙霧,便被小天阻於三尺之外,近身不得,小天笑謔道:「騷
娘們兒,我不是女人,幹嘛送胭脂花粉給我?」
他左手一揮,粉紅色煙霧,竟凝聚成股,罩向其餘幾人。
妖冶少婦不料小天來上這麼一手,見狀不由急叫:「小心,快退!」
饒是她叫的快,仍有一名同是紫微宮的人,被粉紅色的煙霧,當頭罩住。
嚇得這個騷娘們兒,撲身向前,急忙在那人口中,塞下一粒藥丸,此時,中毒那人已經
軟軟倒下,可見這粉紅色毒霧,端的是厲害非常。
小天呵呵笑道:「騷娘們兒,謝謝你的胭脂粉,可幫我擺平一個大敵,我看你乾脆再送
我幾把這種粉,讓我把其他三個人一併解決,咱們兩個就可以好好親熱一番。」
那艷婦聽得小天這話,臉色一怒,便要衝前和小天拚命。
那紅衣胖子拉住艷婦,阻止道:「花宮主,先莫衝動,讓我來對付他!」
艷婦臉色一緩,媚態又同,哆聲道:「神君,那就看你的嘍!」
紅衣胖子手一揮,其他幾人紛紛退後,連地上昏迷那人也被搬到樹下。
小天大馬金刀,往胖子面前一站,大刺刺道:「喂,胖子,你們五個一起上都奈何不了
小爺,你一個……行嗎?」
紅衣胖子冷哼一聲,雙手倏揚,六顆紅澄澄如鴿蛋般大小的彈丸,朝小天身上飛去。
小天哈哈一笑,正等舉掌劈開。
文如龍急吼道:「使不得,小天快退。」
小天驚聞文如龍吼聲,立刻身不搖,肩不晃,暴退丈餘。
但是,緊跟著六粒彈丸之後,又是一顆拳大的藍色彈丸急飛而去,在小天面前自動炸開。
轟隆巨聲,藍色彈丸爆炸,引爆其他六顆紅彈。
任是小天反應奇快無比,就地滾翻,避出丈外,仍免不了沾上一小撮火焰,那火焰就在
小天左臂上燃燒。
那火焰既不擴散,卻也不熄滅,燒透衣袖,仍往骨肉裡鑽燃。
小天列牙忍受那種錐心刻骨的刺痛,那感覺,就像被一支燒得紅透的尖針,猛地戳進肉
裡一樣。
小天一咬牙,右手往左腕一探,掣出泣血金匕,毫不猶豫,一刀挖下沾著火焰的臂肉。
那塊掉在地上的皮肉漬裡,仍然燒著一撮青碧跳動的火焰,彷彿在向小天冷笑示威一般。
另一邊-----
小仙揚聲大叫:「小天,你還好吧?」
接著連聲叱喝,一遍叮噹的金鐵交嗚。
小天握著匕首,騰身凌空飛躍過他面前被燒成一大片的火海,回答道:「我好得很,我
要廢了那個可惡的老殺手!」
文如龍促聲道:「小天,他外號雷火神君,一身歹毒的火器,你千萬得留心。」
小天身形凌空,四處溜眼一看,小仙長髮披散如鬼,背上衣服被劃開幾道裂縫,還好有
金蛇皮衣護身,沒有傷著。
屈不回卻是左肩染血,右腳微跛,看情形,一定是小仙以險招傷敵。
文如龍那邊,卻為星月四錘逼得略落下風。
但是,一時間,還不至於有所差池。
哇然一聲慘叫。
符龍飛已經一刀將一名對手劈成兩半,剩下那名黑衣漢子,瘋狂地舞著長鞭衝向他,口
中哭吼道:「還我弟弟命來!」
小天見自己那邊陣腳尚穩,憑虛一扭熊腰,揮著金匕,幻起濛濛劍影,口中大喝道:
「死胖子,拿命來!」
逕自撲向雷火神君。
雷火神君見自己最有把握的青磷奪命彈。居然沒炸死小天,抖手又是六顆紅色彈丸打向
空中的小天,同時反身躥出幾丈外,躲避小天的追殺。
小天一見又是火器彈藥襲來,驀地將心一橫,長嘯如泣,頓時,泣血金匕光芒猝漲,尾
焰俱伸,劍氣吞吐穿梭,宛似玄術一般。
小天的身體全部被裹進泣血金匕所發出的寒光之中。
就在他身形隱入濛濛劍光裡的瞬間,六顆紅色彈丸,就在這股粗有斗圓的雄渾光柱外,
猛然炸開。
於是,轟然聲中,火苗竄伸,赤焰腥紅的火光,四下迸濺,辛辣的煙霧滾滾飛散。
就在漫天彌地的烈焰之中,那股圓柱形的冷電精芒,宛若沖天銀龍,衝破火紅烈焰的包
圍,直射躥身逃亡的雷火神君。
此時,雷火神君狼狽地往地上撲躲,美艷少婦和金衣青年,以及另一名紫微宮人物,同
時出手救援。年輕人一支金光閃爍的鷹嘴鉤,飛旋翻點,布成一片眩目的金網星截斜攔,紫
衣人的九節鞭,帶著嘩啦啦的響聲,筆直射向光柱。
而美艷少婦,雙手齊飛,數十柄三寸長,精鋼的飛刀,夾以萬鈞之力,射向光柱,但
是,這些阻截,怎能抵擋得住小天這招劍術中無懈可擊的至高精華馭劍成氣。
那全以厚重合金鑄成的金色鷹鉤,被絞成如糜的金粉,飛散滿地,金衣年輕人,尚不及
慘叫出聲已被切成十七、八塊。屍體混著金粉,一同墜地。
九節鞭卡嚓、卡嚓斷成十八節,十八節斷棍一支不少,被反震給原來的主人。
只是這名紫衣人乃用他的身體接下原本該用手接的兵器,慘嚎著在地上蹬了蹬,就一命
歸陰。
僅存這名妖冶的蕩婦,驚叫著拚命往後退去,但是那道斗圓的晶瑩劍光,迸濺著點點瑩
星燦光,自她身邊,飄忽掠空。
砰的暴響,血光四濺之中,這個騷娘們兒的大好腦袋,帶著一臉的絕望驚惶,彈上天空。
倏地,劍光一斂,小天俊臉含煞現出身形,他瞥見雷火神君,正溜腿往林外逸去,他冷
冷一哼,伸入懷中,摸出一枚銀光閃爍的彈丸,對逃走的雷火神君叫道:「死胖子,你既然
愛玩火藥,本小爺就送你一顆霹靂彈嘗試看看。」
抖手,小天相準打出銀彈,銀彈追上雷火神君,轟的炸開,緊接著又是一連串的爆炸聲
傳出。
雷火神君被自己身上所帶的爆炸彈丸,炸得屍骨無存。
另一面-----
接著爆炸聲,驀地傳出一聲慘號。
小天連忙回頭探看,正好來得及看見符龍飛自黑衣漢子胸前,拔出神龍寶刀,同時退身
避開自對方胸口噴濺而出的鮮血。
小天正待舉步上前,符龍飛已然抽刀殺向星月四錘中的一人,破除他們四人聯手的合擊
陣式。
文如龍夫婦原本屈居下風,卻因為星月四錘陣式的瓦解,以及敵人的減少,立刻扳回頹
勢,佔得攻擊先機。
小天笑呵呵問:「文大叔,你們那裡還需不需要幫手?」
文如龍輕鬆道:「不用啦!文大叔再收拾不下這三個晚生後輩,可得臉紅嘍!小仙那裡
的情況,似乎不太妙,你快過去看看。」
其實,小天早就心懸小仙的情況,但是,文如龍夫婦畢竟是長輩,而且戰況較為吃緊,
小天若不先打個招呼,未免說不過去。
如今,文如龍所言,正合小天的心意。
於是,小天身形略閃,已然到了小仙和屈不回兩人的拚鬥處,只見熱戰中的兩人,都已
是汗水涔涔,氣喘吁吁,足見雙方功夫,半斤八兩,不分上下。
小天輕聲問:「小仙,要不要我幫忙?」
奔騰閃掠的人影,倏開即合,小仙丟下句:「不要----我就不相信收拾不了這個人妖!」
屈不回怒叱一聲,雙刃彎刀揮展如風,只見他雙手中的彎刀,交相映幻明滅。一道道,
一條條,一溜溜的光流,不停地迴繞旋飛,刃光狂舞之中,連空氣都在呻吟,在嗚咽。
小仙手中的墨竹,隨著屈不回的雙刃,快速無比的翻飛掃砸挑刺,忽而上下交舞,忽而
左右穿織,忽見在前,已然截後。
墨竹閃動的竹影,時如圓月,時如長虹,時如群星,時如狂飆,或是成絲,或是成圈,
或是成點,或是成弧。
這些有形無形的景象,不但抵卸著敵人疾如江河懸瀑般的攻擊,同時更見凌厲狂悍的反
撲敵人。
那邊-----
再次傳出一聲淒厲尖銳的狂號,星月四錘中的一人,被文如龍劈出丈外。
只見他身上縱橫交錯著無數道的劍痕血口,全身上下,幾乎看不見一片完整的肌膚。
驀地-----」
屈不回厲嘯一聲,手中雙刀,嗡然長吟急抖,剎那間,突然暴現出分散成千百條光流芒
雨。
當這些漫空眩目的燦爛銀芒,還在人們的眼中映現時,宛若來自虛無,一輪冷月,悄然
無聲出現在這群光流芒雨之中,映幻著冷淒的寒光,急速快捷地旋斬小仙頸部。
小天心頭猛然一跳,驚呼被他硬生生壓住。
小仙急旋的身形,猛然剎住,一溜烏光猝彈,彷彿要追回逝去的千百年光陰,墨竹自另
外一個截然不同的方向,不同的角度,浩然無回飛點向冷月寒芒。
就在烏星甫現飛彈的同時,小仙沉身立樁,上身驀然閃晃游顫,在她迅捷無比的移挪之
下,猝然之間,彷彿天河驟洩,怒洪決堤,狂浪滾滾,波蕩激湧。
小仙手中的墨竹已然掀起一波波,一浪浪,一排排洶湧澎湃,浩蕩翻騰的氣流,呼嘯著
反捲暴雨銀芒。
頓時,空氣中充斥著撞擊交旋的勁流,嗚嗚的破空勁風中,彷彿是天地的哀號,在四濺
澎擊的回流裡,一聲清脆暴響。
小仙首先飛彈的烏星,撞擊在輪飛的冷月之上,屈不回脫手飛射的彎刀,有若斷風箏,
頹然墜地。
小仙長髮披散,狂然大喝,手中墨竹筆直飛刺,快,快得令屈不回懷疑,那是出自小仙
的一擊?
為什麼在他方才舉刀橫攔時,墨竹已如利劍般地刺入他的心臟。
屈不回垂眼看著胸口的墨竹,他吃力地抬眼,緊盯著小仙,斷續道:「劍……出……
誓……無回……」
砰的一聲。他猛然向後仰倒摔去,胸口鮮血泉湧,滋滋有聲。
小仙整個人虛脫軟倒於地,小天急忙大步而上,將她一把摟進懷中,忙不迭問:「如
何?有沒有受什麼內傷?」
小仙靠在他寬厚的胸膛上,疲憊地搖頭,聲音沙啞道:「沒有……只是有些脫力,好
累!」
小天伸手入懷,取出一個碧綠小瓷瓶,他打開瓶塞,倒出一粒,色澤雪白,清香四溢的
藥丸餵人小仙口中,同時單掌抵住她背後,運功幫她恢復疲勞。
最後纏鬥的現場,再次傳來悶哼,和一聲慘號。
星月四錘中和符龍飛對陣的人,被他一刀攔腰砍成兩截,大腸小腸流滿一地,吭都來不
及吭一聲,便魂歸離恨天,一命嗚呼!
另外兩人,一個被文如龍一劍削去半邊腦袋,一個被曲文霞一劍自小腹刺穿。慘號聲,
使是出於此人的口中,卻在曲文霞抽劍時,猛然噎住,砰然倒地死去。
文如龍等人,收劍以後,連忙閃掠向小天二人。
符龍飛見小天正在為小仙運功療傷,急忙問:「小仙怎麼啦?傷的重不重?」
小天搖頭道:「她沒事,只是有些脫力,我是以內力助她恢復。」
文如龍等人,這才放下心。
沒一會,小仙己經睜開眼,笑嘻嘻道:「好了,沒事啦!"小天收回手,她立刻精力十
足地跳起來。
曲文霞不由得稱讚道:「小仙,你的武功可真高明,竟能搏殺江湖三煞之中,排名第一
的陰陽艷煞,而且全身以退,未受絲毫傷害,這等功力,只怕江湖中,找不出幾個來了。」
小仙呵呵笑道:「還好啦,混江湖總得有點本錢才行,文大嬸,你說是不是?」
曲文霞忍不住輕笑著直點興,文如龍眨眼笑道:「你們的本錢,不光是一點點而已,可
厚著呢!」
眾人俱是一陣大笑。
尤其小天和小仙兩人,笑得更是得意。
小天環顧四周,淡笑道:「咱們走吧,這地方死人太多,太沒人味。」
小仙看看四處,歎道:「哇,沒馬了,這下又得勞動我這雙艱辛苦的腿。」
文如龍猛然想起道:「馬背上,咱們還有些雜物未取,這可如何是好?」
小天笑道:「文大叔,你放心,那些馬都是識途老馬,它們會自動回到社裡,東西不會
丟。再說,它們身上都烙有翔龍社的標記,若沒回去,在這一帶也沒人敢將它們佔為己有,
自然會送它們迴翔龍社。」
文如龍這才恍然點頭。
小仙突然問:「喂,你方才用的霹靂彈,可是上回在唐門撿來的那顆?」
小天點頭道:「是呀,怎麼樣?」
小仙道:「沒什麼啦,只是很可惜,我還沒研究它是怎麼做的,這下子仿冒不了。」
小天笑誰道:「哎,我發覺你很喜歡玩炸藥喔,你不怕像剛才那個雷人神君,被炸得連
屍體都沒啦!」
「呸呸呸,你少觸我霉頭。"小仙嗔怒的白他一眼。
小天呵呵輕笑,匆匆裹住自己的臂傷,再次催促眾人上路,趕往翔龍社。
久違了,盤龍嶺!
小天終於再次看見,那脈如巨龍盤臥的山嶺。
那山嶺依舊蒼鬱如昔,似乎夏去秋來,季節的輪轉遞換,都沒能改變傲立的盤龍嶺。
小天一行五人,尚未踏上延伸往嶺端的大道,原本無人的樹林裡,突然躍出數十名黑衣
金腰帶的矯捷漢子。
他們排成雁翅隊形,齊齊對著小天等人躬身行禮。
小天對著盤龍嶺上,隱然可見的凌霄樓屋,投以思念而親切的目光,輕聲呢喃道:「到
家啦!」
那種欣慰的情懷,只有久別家園,浪跡天涯,翩然歸來的遊子,才能體會得出,感覺得
到。
深深噓口氣,小天朝迎接眾人的翔龍社兒郎們,開朗道:「各位大哥,免禮!」
幾十召大漢挺起腰桿,肅穆安詳地靜立一旁,為首一名黑衣大漢,踏前一步,恭謹道:
「衛山龍余飛,恭迎少爺和各位貴賓。」
小天親切笑道:「余大哥,怎麼是你親自出馬,把守山門?」
余飛躬身答道:「因近來時值非常,魁首諭令加強盤龍嶺防衛,因此由屬下和其餘七名
兄弟輪班親自分守在各重要地點。」
小天淡笑道:「原來如此,可是為什麼巡騎隊都未看見?連所有的明樁也都撤消?」
余飛低聲道:「回稟少爺,魁首為了集中兵力,固守重點,便下令減除一切不必要的放
哨、巡騎,將這些樁卡人力,改調山區內防衛,是以未見。」
小天點點頭,又問:「近來敵方可曾再有行動?」
余飛吶撼道:「少爺已經知道有人行刺魁首之事?」
小天輕笑道:「路過龍門幫時,聽他們提起過。」
余飛稟道:「除了上次錢不多之事外,敵方未曾有其他行動。」
小天點點頭,笑問:「余大哥,可曾派人通知我爹,有貴客光臨?」
余飛忙道:「少爺等人抵達山腳前,屬下已派人上山察報,此時魁首大概已在山上等待
文大俠等人,屬下亦將發射銀鈴箭通知山上,少爺等即刻上山。」
小天呵呵笑道:「那你快放箭,我們這就上山。」
余飛躬身以復。回頭對一名已經持著弓箭的手下,一揮手,那漢子躬身領諭,便對空射
出一支鈴箭。
那鈴箭不過是在一支箭的箭尾,串有十二枚精緻小巧的銀鈴,箭射入空,銀鈴嗡然顫
動,發出一陣陣清脆悅耳的叮噹聲。
箭甫人空,小天等人,便在余飛和眾大漢的恭送下,踏上大道。
五人再行一丈,又是一支銀鈴箭自林中某處躥射,叮噹的鈴聲,便持續不斷,伴著小天
等人上山。
小仙好奇道:「這銀鈴箭是啥玩意?我上回在這裡住了個把月,為什麼沒見識過?」
小天呵笑道:「銀鈴箭是社裡在有貴賓光臨時,接待貴客的一種儀式,代表著無比的尊
重和歡迎之意。」
接著,小天斜睨她一眼,笑謔道:「你又不是什麼大人物,翔龍社當然不會用如此大禮
來招待你。」
小仙哇哇怪叫道:「什麼話?姓古的,我不是大人物?可別忘了,現在的我----玉小
仙,可是江湖上大大出名的角色,難道擔不起這份禮?」
小天謔笑道:「所以這次你來,他們就放箭歡迎你,這沒錯嘛!」
小仙瞅著他,窒言道:「算你會說話,不過,你別以為我不知道這箭是為文大叔他們放
的,哼哼,下回我要獨自來一趟,看你家翔龍社如何招待我,若是我不滿意,看我和你沒完
沒了。」
小天嘿嘿賊笑道:「沒完沒了才好,我才捨不得和你有完有了。」
小仙驀地粉頰通紅,啐恨道:「去你的,你竟敢吃我……」
小天促狹笑道:「吃什麼?喔,怎麼不說啦?」
小仙恨恨地掄起墨竹,咻地抽向小天。
小天哈哈一笑,身形閃動,在銀鈴的叮噹聲中,飛也似躥向嶺端前面的那一大片松柏樹
林。
小仙不甘心,緊追而上。
文如龍呵呵輕笑道:「他們倆的感情,可比親手足還親。」
曲文霞訝然道:「親手足?龍哥,你的眼光可真差勁,竟然連小仙的身份都看不出來?」
文如龍楞道:「怎麼,他們不是哥們兒?當初,我認識他們時,他們二人是如此相稱的
呀!」
曲文霞噗嗤笑道:「你呀,平常眼神是挺銳利的,可是對這種事兒,卻迷糊的緊吶!」
文如龍疑惑地望向符龍飛,符龍飛連忙搖手道:「我沒說,我什麼都沒說!"他卻眨貶
眼,故意道:「小天說這是秘密,說不得。」
文如龍聞言之後,豁然大笑道:「原來如此,難怪,難怪,他們二人,囑,真是絕配。」
三人呵呵輕笑,齊齊步人松柏林。
突然,原本一支支傳遞的銀鈴箭,在三人進入林內時,驀然,數十支同時射入高空。
剎時,鈴聲大作,場面熱鬧非凡。
文如龍對其他二人解釋道:「這是來人已到山門前的最後通知,而入空的箭數多少,卻
是因來人的身份、地位不同,而有所區別。箭數越多,表示翔龍社越尊重對方。」
符龍飛看著樹梢滿天飛躥的鈴箭,在震耳鈴聲中,榮幸道:「那古當家的,可真是看重
咱們,不過,我是托文大叔你的福,才享有這等招待。」
文如龍笑道:「你的身份,可也不低吶,符少宮主。」
符龍飛窘道:「文大叔,找是沾家門之光,比起小天,我這少主可真是差他太多,於心
有愧呀!」
文如龍哈哈笑著拍拍他的肩頭,安慰道:「小天他是個怪胎,別和他比,只要你沒有敗
破門風,何愧之有?」
符龍飛聞言,亦是輕笑不已。總算內心稍安。
步出松柏林,那府威震江湖,巍峨矗立的乳白色巨型建築凌霄樓,赫然進人三人的眼中。
第一次來到翔龍社的曲文霞和符龍飛,不由得雙雙驚歎不已。
凌霄樓前,那片偌大的廣場上,古天宇已率領三閣首腦,以及數十名黑衣大漢,迎在大
樓門外。
當然,小天和小仙自然也在其中。
文如龍等人見狀,急忙快步迎上,文如龍更是拱手笑道:「有勞大當家的出迎,如龍等
真是愧不敢當。」
古天宇爾雅輕笑著,拱手回禮:「文兄太客謙了,自昔日一別,想來文兄已是娶得美眷
妻,小弟在此先恭喜文兄。」
「哪裡,哪裡!"文如龍忙不迭地客套著,但是,自他笑得合不攏的嘴來看,他那股子
高興,不比結婚當日稍差。
於是,眾人在一陣介紹和寒暄之後,由古天宇親自讓客,一大群人才愉快地步向凌霄樓。
驀地----
「徒弟耶……記名徒弟耶,-----你們的師父來嘍,快快給我下山來喔!」
一陣大吼,震得盤龍嶺有若打雷地震,到處嗡嗡作鳴,瑟瑟發抖,尚未枯黃的樹葉,已
被嚇得落滿一地。
這種獨一無二,只此一家的霹靂狂吼,除了醉龍瘋丐丁大空,沒人有本事叫得出來的了。
就在眾人一楞之際,小仙呵笑道:「我說嘛,我師父說在山上等我,怎麼會不見人影,
原來是來得比我晚。」
小天回頭笑道:「爹,我和小仙下去接老叫……老前輩。」
小天本來要說老叫化,見他爹虎目一瞪,嚇得趕緊改口。古天宇這才神色稍緩,擺擺
手,要他們二人下山迎丁大空。
突然,一陣銀鈴叮噹急響。
不待小天他們下山,丁大空已經左右脅下各挾一人,輕若無物飛掠過松柏林,落在眾人
面前。
小仙衝上前,飛腳踹向她師父,嘿嘿笑道:「師父耶,你不是要在盤龍嶺等我?怎麼反
倒比我晚來。」
丁大空雙脅仍是挾著人,卻呼地自小仙頭頂翻過,只聽砰的一聲,小仙反被他大腳踹
中,撲出三步外才站穩,正惱怒地瞅著她師父。
在場眾人,除了小天,乍見丁大空和小仙師徒倆,竟以此種方式見面招呼,全都看得一
楞。
丁大空放下所挾之人,一眼瞄見小天,馬上笑呵呵閃身向前,衝著小天道:「咱的記名
徒弟,你也來上一下,如何?」
話落腳閃,丁大空出腳速度之快,只見一道黃影閃動,不少人還沒看清他的出腳,小天
已隨著他的飛踹,飄退三尺。
丁大空一擊不中,讚聲:「好!"身形再逼向前,反身一記後迴旋踢,緊接而出。
小天礙於他老爹在旁邊,不敢放肆地回手,只好一退再退,只躲不返擊。
偏偏丁大空不吃他那套,嘿笑道:「小子,今天若不是我踹中你,就是你踹中我,光躲
是沒有用的。」
緊接著,他再度雙腳輪番飛閃,將小天逼得走投無路,騰身躍起,逃往空中。
小天哇哇大叫道:「喂喂喂,老叫化,我可不是怕你,只是我爹在場,我才讓著你,你
可別太過分。」
「誰要你讓,活該!"丁大空白眼一翻,身形猝閃,追向空中,扭腰橫身,再出七十
腿,他是非逼得小天動手不可。
忽然,一個清脆悅耳,如黃鶯出谷的聲音道:「小天,瘋爺爺既然喜歡玩,你就陪他玩
玩吧,你爹不會怪你的。」
眾人一回頭,原來是小天的娘,秦心影被丁大空方纔的吼聲引出來,正站在凌霄樓前,
亭亭而立。
古天宇輕笑著搖頭,迎向前低聲道:「孩子在外面已經夠皮的,回來再不管著他一點,
會慣壞他。」
秦心影低聲輕啐:「皮一點有什麼不好?才叫活潑嘛!"說完後,她還白了自已的丈夫
一眼。
驀地,小天突然墜地,閃退八尺,揚聲道:「爹,這可是娘說「要我陪老……瘋爺爺玩
的喔!」
古天宇無奈苦笑一下,突然砰的一聲傳出,連古天宇都沒看清楚小天是如何踹中撲向他
的丁大空。
待眾人乍聞砰然聲響,丁大空已被踹得飛跌而出。
突然-----
地上小仙猛然大喝一聲,宛若怒箭升高,砰的又是一聲巨響,丁大空被小仙一大腳踢入
松柏林內。
只聽見一陣嘩啦樹木折斷聲,丁大空哎唷連聲慘叫地自林中一拐一拐地走出來。
他那如嬰兒般紅潤的臉龐,非但無怒意,反而笑嘻嘻,頻頻誇讚道:「要得,硬是要
得,咱的兩個徒弟功夫都不是蓋的,都比以前進步。好,很好,哈哈……"。
說到後來,他竟得意地放聲大笑,伸出手將迎向他的小天和小仙兩人,摟在臂中,左瞄
右看,神情得意。突地手一伸,作成扁擔,把小天、小仙一擔挑,在原地飛起地旋轉,玩太
空飛盤遊戲。
文如龍低聲道:「早聞丁前輩遊戲人間,行為有離常軌,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掌理新月閣的胖彌勒邱莫愁,聞言亦輕聲笑謔道:「俺看啊,不但名不虛傳,而且符實
得很。這位丁前輩,丁老爺子,還真有那麼點瘋相呢!」
丁大空停住轉動的身子,鬆開了小天和小仙道:「好呀,胖子你敢在背後偷罵我?」
邱莫愁嚇得伸伸舌頭:「沒有,前輩可別誤會。」
丁大空嘿嘿笑道:「沒有?我老頭已經聽見,你還說沒有。」
小天呵呵輕笑道:「瘋爺爺,邱叔他沒偷罵你,既然已經被你聽到,就是明著罵啦?」
眾人聞言一陣哄笑。
丁大空猛翻白眼,大做鬼臉,那樣子,比小孩還像小孩。
凌霄樓的龍魂廳裡,正如文如龍所言,已經擺開宴席招待光臨翔龍社的眾人。
丁大空高談闊論著他何以會遲到的原因:「……他奶奶的,我一發現那個臭妖道帶著十
來個活殭屍,不知要去尋誰的晦氣。
我就跟在他們的尾巴,想要弄個活殭屍來給小影瞧瞧,對看她有沒有辦法救醒這些人,
點穴究竟是治標,總得研究出救醒這些人的方法,才是治根之道。」
眾人皆是贊同的點頭,對近來鬧得挺凶的殭屍奇門陣,黑白兩道無不頭痛,若能找出解
救之法,的確是一件可喜之事。
丁大空嘖地喝乾一大碗酒,繼續道:「我跟了他們三天,好不容易逮著機會,點住一名
活殭屍的穴道,正打算將他帶走,偏巧被那狗妖道瞧見,於是,我老頭子只好陪他們活動一
下筋骨。
他奶奶的,這些活殭屍,還真***難對付,加上那勞什子什麼鬼陣,老頭子我就和他
們磨菇大半夜,最後還是使出殺手鑭,將他們全部戳翻,才趕緊挾了兩個殭屍,回頭就跑,
差點還被他們追上吶!」
小仙忙問:「師父,你有沒有看見我大堂哥,在那群活殭屍裡面?」
丁大空楞道:「什麼?連修文小子都被制住,變成活殭屍?」
小仙黯然頷首,將她和小天,從四川唐門追出去後,遇上殭屍奇門陣的事,約略地講了
一遍。
這件事讓老叫化聽的哀聲歎氣,直叫慘。
丁大空哇哇啦叫道:「小影呀,這下子可真是要看你的啦,你若醫好他們,那……唉,
慘,真是有夠慘吶!」
秦心影柔聲道:「瘋叔,你別急,我方才大略看過你帶來那兩名活殭屍,依我看,他們
不全然是被法術符咒所制住,似乎是被某種藥物所控制,法術符咒我不懂,可是,若是他們
為藥物控制,我有把握救醒他們。」
小仙和丁大空聞言稍感心寬。
為了沖淡小仙他們心頭的怔仲和煩惱,古天宇故意轉移話題道:「文兄,你尚在新婚期
間,便帶著嫂子趕到翔龍社來,只為助我殲滅頑敵,這裡,我先謝過文兄。」
他鄭重地對著文如龍夫婦雙手抱拳。
文如龍連忙拱手回禮,真摯道:「大當家的,我道是士為知己者死,我對大當家的慕名
已久,卻是到小天救我之後,才有幸與大當家荊識。這豈不是一個緣字巧合,如今能夠為大
當家的盡分心力,便是刀山油鍋,龍潭虎穴,又算得了什麼!」
丁大空豁然叫道:「酸,真酸,你們兩個中小子有完沒完?朋友相交,有心便是,何必
廢話那麼多,你們是想破壞我老頭子喝酒的興致是不是?」
接著,他瞪眼對古天宇道:「真搞不通小影怎能受得了你,你兒子可比你隨便多了!」
丁大空說完,不理會苦笑的古天宇,逕自喝乾碗中的酒,砸舌有聲地讚好。
他這話,不光是古天宇搖頭苦笑,就連小天也在心中暗叫:「鴨米豆腐!如來保畢(保
佑),這種事怎麼可以在我老爸面前抖摟?」
小天恨恨地斜睨丁大空一眼,丁大空卻故意露牙列嘴作怪一番。
古天宇自是將這些看在眼中,目光似笑非笑地瞟了小天一眼,看得小天心裡直打鼓,不
知他老爸對他在外的胡混,有何感想。
古天宇突然轉想久未開口的符龍飛,他淡笑道:「龍飛,我聽小天說,你原是為你爺爺
之事和尋找血龍令而入中原,如今這兩件事已有下落,你可有其他打算?」
符龍飛恭謹道:「小侄蒙小天自黑衣人手中拯救脫困,但是,小侄的兩名隨身護衛,不
幸陣亡,所以,小侄想留下找黑衣人報仇,以慰兩位陣亡大叔在天之靈,懇請古大叔同意。」
古天宇呵呵輕笑道:「你倒是找著個好借口,但是,此次的拼戰勢必相當慘烈,你自己
可得多加小心,否則,我可難對符宮主交代。」
符龍飛暗裡吐吐舌頭,噓口氣,忍不住興奮地道:「謝謝古大叔,我自己一定會小心
的。」
文如龍放下酒杯,輕問道:「大當家的,對於有關紫微宮和黑衣蒙面人聯手來襲之事,
你可有何安排?」
古天宇面色轉為陰冷,酷厲道:「他們渴望血腥,我們就給予血腥,他們圖求殺伐,我
們便趕盡殺絕,對任何想要動搖翔龍社根基的人,我只有以殺止殺。」
剎那間,龍魂廳裡瀰漫著一股血淋淋的肅殺氣息,眾人彷彿已自古天宇這些冷烈的字句
裡,看見一幅殘酷的修羅地獄圖。
此時,古天宇的臉上不再是祥和平靜的淡然,而一片暴烈的,冷酷的,悍野的酷厲神色。
空氣似乎也隨著古天宇猝變的臉色,為之僵冷。
秦心影低聲對身旁的人道:「文嫂子,他們談的是些男人家的事,我看我們還是先進去
吧!」
曲文霞欣然點頭,在這一瞬間,她已是冷汗涔涔,心頭怦怦加速急跳。
她總算見識到這位北六省的綠林盟主,有著玉面飛鷹稱號的古天宇,是可以如傳言所說
的那般狠辣絕情。
待兩位婦道人家離去之後,古大宇神色稍緩,冷聲道:「本來,就算小天和各位沒有來
得及趕回來,我也打算在明天入夜後前往截殺敵人。」
「那麼快?"文如龍訝道:「大當家的可是已經接獲敵人行蹤?」
古天宇沉穩點頭道:「對方這次聯手出擊的人馬,大約有五百左右,高手已知的有十數
名,其他可能尚有伏兵。」
丁大空難得正經道:「嘿,不愧是翔龍社的魁首,竟能將藏頭縮尾的敵人,打探得如此
清楚。」
古天宇淡然道:「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其實,我對這些情報,並不十分滿意,除了
知道對方大約人數和集結之處外,對方高手之中,有哪些人,可是一概不知,這點對我方非
常不利。」
小天輕聲罵道:「他姥姥的,沒想到他們竟然出動如此多的人馬,看來,他們是真的想
和咱們決一死戰。」
小仙細心道:「古老爸,如此說來,明天這場戰,可不會在盤龍嶺上開打嘍?」
古天宇淡然道:「不錯,總不能老讓人家殺進家門口,好歹得換換風水,讓對方嘗嘗被
猝襲的滋味,小仙,你說是不是?」
小仙拍手笑道:「對,就是這樣,在對方地盤上動手,咱們還可以省去替他們收屍這種
麻煩事兒。」
「哈哈……"眾人一陣大笑。
丁大空怪聲道:「咱說徒弟呀,你想的可真如意,還沒開打,你就要收別人的屍?當心
你自己的小命,才是正事!」
小仙不以為忤,笑謔道:「咱說師父呀,這是有信心,你怎麼可以潑我冷水?真是老言
無忌,大風吹去。」
眾人再次哄堂大笑,為這一老一少的師徒叫絕。
小仙突然問:「古爸爸,你這兒有沒有火藥?」
古天宇輕笑道:「有啊,你問這個做什麼?」
小仙搓著手,呵呵笑道:「我想造幾顆震天雷,根據我在家的試驗,這震天雷的威力奇
大無比,你不是說對方有五百人嗎?咱們先賞他們幾顆震天雷嘗嘗,看他們有多少個五百人
禁得起炸。」
小天糗道:「我看算了吧!黃山都被你炸垮,難道你想把盤龍嶺夷為平地?」
小仙啐道:「呸呸呸,我在和古老爸說話,你插什麼嘴!」
古天宇考慮道:「這倒是個可行的方法,不過,小仙你可不許拿盤龍嶺當試驗場,這裡
可禁不起你的震天雷隨便炸炸看。」
小仙呵呵窘笑道:「不會啦,古老爸,震天雷的威力,我已經在黃山試過,保證沒有問
題。」
她接著眨眨眼,謔笑道:「再說,我若把這裡炸掉,這回我往哪裡蹺家?」
符龍飛曾經聽小仙提過這段裴然的事跡,此時,他突發奇想道:「你還有君山可逃!」
丁大空連忙搖手道:「不行,不行,他若往那裡逃,遲早會把君山弄垮,去不得,去不
得。」
眾人又是一陣大笑。
小仙糗他道:「什麼師父嘛,連這點事都不敢擔待。」
丁大空嘿嘿偷笑,故作姿態逗笑小仙,就是不理會小仙嗔怒的白眼,其他人更是呵笑連
連。
接著,小天不但不替小仙解圍,反而加入調侃她的行列,幫著丁大空,你一言,我一語
地消遣小仙。
小仙最後擋不住小天和她師父的聯手攻擊,哇然大叫道「哎呀,你們討厭!"便氣得逃
進屋裡。
她要去找不會欺負她的秦心影和曲文霞訴苦。
正午。
摘星閣,古天宇夫婦寢居之外的小廳裡,古天宇和小天這對父子,相對而坐,神色凝重。
古天宇手中持著一張寫滿密密麻麻繩頭小字的綿紙,正是白雲山夾藏在蘋果派裡,傳給
小天的密函。
古天宇讀完密函內容之後,將綿紙在手掌心裡一揉一搓,綿紙被揉搓為粉末,被古天宇
散入盆景之中,作為肥料。
古天宇默然道:「既然紫微宮對社裡的攻擊。是出於叛徒告密,但白雲山夫婦,對你們
又伸出過援手,那麼對今天在於烏啼谷的那些被迫聽命的人,多留些手便是。」
小天歎道:「爹,何不如讓孩兒接下那批人,跟他們對上暗語,再藉機要他們詐降,如
此不是更能減少誤傷?」
「也好!」古天宇頷首道:「但是,你自己得多小心,在他們不明真相之前,下手可是
不會留情。」
小天輕笑道:「爹,你放心,他們要傷我,可沒那麼容易。」
古天宇面露微笑,笑叱道:「少得意,小心點就是。"他接著輕歎道:「記不記得上回
紫微宮來襲時,你曾俘虜幾名人質?」
小天默默點頭。
古天宇道:「其中有三人,便是白雲山在密函中提及,被迫聽命的人之一,但是,他們
三人在你冷大叔的拷問下,竟都沒有吐露一點口供。」
古天宇接著道:「也許,他們都是血性漢子,宇文奇能有這樣的手下,該是他的成功。」
小天默默同意他老爹的話,古天宇端起參杯,輕啜一口,小天突然道:「爹,白玉堡主
蕭笑生復出了耶!」
古天宇古井不波,沉穩道:「我知道。」
小天皺眉道:「如此一來,他就不會是黑衣蒙面人的首領。」
古天宇淡然道:「當初,我們也假設他是,並非設定是他,他若不是黑衣蒙面人的首
領,亦不需太訝異。」
小天搔搔頭道:「這下子可讓人頭痛,不知黑衣人的首領是誰,要如何根除黑衣蒙面人
這個組織?」
古天宇見他如此頭大,拍拍他的肩膀,輕笑道:「兒子,你的定力仍是太差,做事太過
急躁,就算現在不知道黑衣蒙面人的首領是誰,將來慢慢查,接著目前既有的線索往下挖,
你還怕揪不出這個人嗎?」
小天有些不好意思,面色赧然道:「我是想借這個機會,將他們一網打盡嘛!」
古天宇歎笑道:「爹何嘗不是如此希望,但是江湖事豈有這麼簡單?」
此時,小廳的門被人輕輕叩響。
文判杜奇在廳外稟道:「魁首,歐陽閣主已經回山了,和另二位閣主正在龍魂廳等候。」
古天宇吩咐道:「你去請丁長老和文大俠等人,至龍魂廳相候,我立刻下去。」
「是!」
古天宇起身道:「走吧,兒子,該是時候了。」
小天跟著他老爹,一起下樓,出了摘星閣,閣外有一條迴廊直通龍魂廳。
古天宇帶著小天,自迴廊經過,負責當職守衛的明樁暗卡,見魁首和少爺行來,紛紛肅
手躬身。
古天宇揮揮手,和小天逕自跨入龍魂廳。
三位閣主和憨虎史大成立刻起身相迎。
古天宇步上廳頭石階,坐進代表魁首之位的大羅圈椅,史大成立即侍候的站立於古天宇
的身後。
小天亦在一旁的座位上候著,直到古天宇對三位閣主道聲:「請坐!」他才規規矩矩地
和三位閣主一同落座。
不久,杜奇出現於廳外,傳報道:「丁老爺子,文大俠,符少宮主和玉少爺到。」
廳內眾人同時起身,古天宇爾雅道:「快請!」
不用杜奇多請,丁大空率先搶進廳內,一屁股坐進紫檀太師椅中,拎著他的大酒葫蘆,
咕嚕猛灌。
古天宇不以為忤,莞爾一笑,和隨後跟進的文如龍等含笑拱手為禮。
杜奇在眾人人廳後,反身關閉廳門,這才迅速奔向古天宇身後,和史大成分左右站立。
當所有人重新落座之後,古天宇緩緩道:「文華,將你最新探得的情報,對大家解說一
下。」
「是!"耀日閣主歐陽文華,站起身道:「根據昨夜屬下親自前往烏啼谷探查結果,證
實敵方大隊人馬的確隱於該處。
人數上,紫微宮約有二百之眾,聽見高手一共十二名,屬下認得出的,一共十人,分別
是:武曲星杜若冰、太陰星梅依翠、太陽星包雲、天府星沈思文、天相吳世奇,以及四凶之
中的入雲、鈴絕、驚飛三人,另外二名,是新近為其收買的嶺南雙煞胡法和胡天兄弟。至
於,屬下不識之人,一名長相平凡,左頰有道刀疤,刀疤右下方有個銅錢大小的黑痣,另一
名則手持幡旗,屬下並未看清他的長相。」
古天宇略略沉吟,即道:「那名有刀疤之人,該是鬼刀端木容,至於使幡旗者,有可能
是索魂旗施太平。」
小天忙道:「爹,方才歐陽大叔所說,前面那五個紫微宮的舊識,可是交給孩兒處理。」
小仙呵笑道:「小天,你把密函給古老爸看過了,是不是?」
小天謔笑道:「那是當然!」
小仙興沖沖道:「方纔歐陽閣主有提到四凶之中的三個,他爺爺的,這三個傢伙是我的
老相識,以前我差點死在他們手中,這次誰都不能和我搶生意,他們三人由我負責送他們上
路。」
古天宇淡笑對小仙眨眨眼道:「好,他們三人就由你負責打發。」
小天頗為納悶,為什麼自個的老爹,對小仙總是特別和言悅色,莫非……呵呵,有陰
謀?替兒子騙個老婆?
古天宇對歐陽文華點頭示意,歐陽文華繼續道:「黑衣蒙面人部分,烏合之眾約有三
百,高手有八名,因為彼等都是蒙面,故而不知其身份。」
古天宇點頭之後,歐陽文華這才落座。
符龍飛恨聲道:「八人之中,定然會有魔手孫零,所以我挑黑衣蒙面人下手。
古天宇沉緩道:「原則上……」
突然------
大廳那兩扇巨型檜木大門的龍頭獸環,咚-------咚-----咚-----咚咚,敲響三長兩短
的訊號。
古天宇淡然道:「大成,去開門,看看是什麼事?」
史大成迅速奔上前來,拉開門閘,咿呀拉開一邊門扉。
門外是衛山龍之一關沖求見道:「請傳報魁首,龍門幫幫主,紀當家的有急事求見。」
答應一聲,史大成回身稟道:「魁首,龍門幫紀當家的求見。」
古天宇安詳道:「有請!」
史大成霍然拉開兩扇厚重的大門,高聲道:「有請龍門幫紀幫主。」
紀無天匆匆進廳之後,對著古天宇拱手躬身道:「紀無天見過盟主。」
古天宇右手虛抬,爾雅道:「罷了,紀當家的親自趕來翔龍社,可是有所大事?」
紀無天踏前一步,急然道:「正是,稟盟主,無天手下的巡路司,適才在鬼嚎溝之內,
無意中窺見有大幫江湖人物聚集,對象竟是紫微宮,和一批黑衣蒙面人。」
「什麼?鬼嚎溝?」三閣首腦,頗為驚疑脫口而出。
古天宇沉穩道:「發現多少人?」
紀無天回道:「馬匹約百騎,人數近三百。」
胖彌勒邱莫愁怒道:「奶奶的熊,這群殺手藏得可真隱秘,竟沒有讓咱們給發現。」
古天宇此時默然不語,抬頭凝視著屋頂的承塵。
邱莫愁見狀連忙住口,他知道他的魁首正在沉思考慮,而古天宇沉思時,向來不喜歡有
人打擾。
「鬼嚎溝嗎?」古天宇沉默半晌之後,終於道:「如此,咱們的計劃可要更改。」
他含笑對紀無天道:「紀當家的,多謝你這則寶貴的消息,對吾等大有用處。」
紀無天拱手道:「不敢當,盟主,不知有否龍門幫能夠效力的地方?」
古天宇道:「目前沒有,不過,也許是今晚或明天,紀當家的若發現有紫微宮之人和黑
衣蒙面人之際,經過龍門幫附近,就請紀當家的下令截殺。」
紀無天是個老江湖,從某些風聲和眼前情況,自然猜得出是怎麼回事,於是,他抱拳
道:「遵盟主諭,那麼無天告退!」
古天宇起身道:「文華,代我送紀當家的下山。」
「是I」
在一陣客謙之後,歐陽文華陪著紀無天一起離開龍魂廳。
鐵主閣的閣主冷劍魂,口氣森然道:「魁首,你認為紀無天的話可靠嗎?」
古天宇示意史大成關上大門,沉重道:「寧可信其有,而且,紀無天自加盟翔龍社後,
一直奉翔龍社為主,依其個性推斷,此人或許不易收服,但收服之後,卻是至死效忠之輩,
所以,劍魂你不必多慮。」
冷劍魂微感赧然,輕聲道:「是!」
小天突然道:「爹,我想紀無天所言,可能性相當大。」
「哦?」古天宇淡然問:「怎麼說?」
小天估量道:「自從紫微宮和黑衣蒙面人聯手後,本社即打探到不少重大消息,但是,
如果仔細推敲起來,這些消息,何嘗不是敵人故意洩漏,譬如說,此番他們要進攻翔龍社的
事,不就是個一石二鳥的毒計。」
眾人聞言,不由得頷首,古天宇以目光催他繼續。
小天略一思考,接道:「如今,我們再次探知對手的大批人馬,隱於烏啼谷,若是依常
理推斷,我方在得知消息後,定然大舉出兵,以圖消滅對方。如果此時,敵人有伏兵突起,
攻咱們一個內防空虛,這豈不是拿下翔龍社的大好機會,如此一來,不論烏啼之戰,我方勝
或敗,根基若被佔奪,翔龍社就算垮臺啦!」
進門之後,未曾開口的丁大空,此時醺醺然道:「小子耶!像有點腦子,故而,翔龍社
不會垮臺,你娘真沒白生你。」
他再怎麼誇,就是不提小天的爹,教導有方。
小天卻嘻笑道:「掛名的師父,我爹可也沒有白教我呀!」
古天宇淡笑著打斷兩人的笑鬧,接口道:「因此,我得將人手的調配,重新分配一下。」
他略一沉吟,即刻分配道:「由劍魂挑選四百名手腳利落的兒郎,隨我,小天、小仙和
丁瘋子,一起前往烏啼谷阻殺敵人。」
這一聲丁瘋子將丁大空叫得眉開眼笑,樂道:「對,對極了,我現在覺得小影嫁給你,
有些對頭啦,哈哈!」
其他人不由得撲哧笑出口來,天下有人喜歡別人叫他瘋子。
隨後,符龍飛急忙道:「那我呢?古大叔,我也要去。」
古天宇低沉道:「不,龍飛,你不能去烏啼谷。」
符龍飛好生失望道:「為什麼?」
古天宇看著他深邃道:「因為,這裡更需要你,此次前往烏啼谷,或許正如小天方纔所
言,是個誘餌,因此盤龍嶺上,需要留駐更多的人手,好給予敵人的伏兵,一記迎頭痛擊。
而吾等前往烏啼谷之後,要在最短的時間內擊潰敵人,並且盡快班師回山,以便夾擊敵人,
所以前去烏啼谷的人手,在精不在多,你懂嗎?」
若不懂,他就是笨蛋,因此符龍飛唯唯諾諾道:「好吧!」
文如龍輕笑道:「經大當家的如此一說,我倒也不好自動請纓,以求前往烏啼谷吶!」
他回頭,拍著符龍飛肩頭,笑道:「龍飛,聽你古大叔的話沒錯,你若真想報仇,在嶺
上,同樣有機會。」
古天宇豁然笑道:「文兄,汝確知我也!」
「哈哈……」
文如龍的確瞭解古天宇,知道古天宇是個既下決定、絕不更改的人,所以,他在北六省
道上,甚至整個中原武林,是有名的鐵諾。
他不輕易許諾,但是,他說出的話,比皇帝老爺的聖旨還有用。

runonetime 2010-04-08 02:22 AM

第四十三章 血戰烏啼谷a

寒風,靜夜。
森冷淒寒的濛濛白霜,凝在地面,結在樹梢,鋪在瓦背,也附在已經枯黃的草梗子上面。
朦朧的霧氣沉沉的飄浮瀰漫著,空氣裡有著太多說不出的冷冽,只要吸上一口,就是一
把碴子直接涼透心肺。
此時的世界,一片迷濛,山已失去山的形,谷已無谷的影,周圍俱是模模糊糊的影像,
看不清哪裡是山,哪裡是谷。
烏啼谷。
月落烏啼。
哇、哇的烏鴉嘎啼,在霧中傳出老遠,顯得烏啼谷更加淒寒。
但是,陣陣烏啼,無異於指示翔龍社趁夜掩進的大隊人馬,地頭到了。
今夜,喔,是個夜襲的大好時機。
但是進襲之人,卻必須對附近地形地物相當熟悉,否則,在霧中落腳的路都找不著的
話,如何猝襲敵人。
翔龍社的兒郎們俱是在北地土生土長的人,當然他們對烏啼谷附近的地勢,可以說是熟
得不能再熟。
因此,翔龍社此番出擊,除了天時,再又佔盡地利之便。
四百名一式黑色勁裝,金色腰帶,斜背大朴刀的驃悍大漢們,在古天宇父子、冷劍魂和
丁大空、小仙師徒等五人的帶領下,行動迅捷利落,悄無聲息,已經掩至烏啼谷谷口之外了。
古天宇和冷劍魂自是一身黑綢長衫,金腰束帶。
他們和其他兒郎不同之處,是冷劍魂未背大刀,雙手空空,他也是用刀,但是他的刀,
只有在殺人奪命時,才會出現。
至於古天宇,在他黑色長衫的胸襟上,一隻繡工精緻細膩,栩栩如生的騰空飛龍,正張
牙舞爪,隨著他輕輕的呼吸,起伏波動,彷彿便要破衣飛去。
而他的手中所持,正是那柄令武林同道聞之膽顫,足以代表他的身份,從不輕易離身,
玉柄金鞘的擎天劍,
便是小天,也換下平日慣穿的月白儒衫,一身和他爹相同的黑衫金束腰,典型的翔龍社
打扮。
此時,他和古天宇並肩而立,哦,沒有人會懷疑他們不是父子。
丁大空和小仙是這一大群人之中,唯一異裝打扮的人。
一向空手的丁大空,此時手中赫然持著小仙平常所用,那只烏溜溜緊硬逾鐵的黑竹打狗
棒。
小仙呢?
如今,小仙左腰上,正懸著一柄形式斑斕的奇古短劍,暗綠色的劍鞘,看來挺不起眼,
劍長足有一尺半,劍寬僅二指。
小仙首次亮出這柄不起眼的短劍時,曾讓古天宇、文如龍等劍術名家,悚然動容,脫口
訝呼:「魚腸!」
不錯,小仙所持這柄劍,正是上古奇兵,武林中人無不夢寐以求的十大名劍之一魚腸短
劍。
傳言魚腸短劍已經失蹤近百年,如今卻出現在小仙手中,神劍出世,可見小仙有多重視
這場即將展開的血戰。
烏啼谷左側不足十丈處,有一大片斜坡。
坡上長滿白楊樹,白慘慘的樹幹,佇立在靜悄悄的霧中,點綴著周圍,氣氛更加沉悶,
詭異!
斜坡頂端,有一個不深的窪坑,沿坑而生的白頭蘆葦已經開花,正在淒淒寒風申輕輕搖
頭低低嗚咽,古天宇雙目微合,坐在窪坑中心,平靜地吩咐道:「劍魂,要四名衛山龍,各
帶領一百名弟兄,分兩批潛伏在烏啼谷兩側山坡,聽令夾擊敵人。」
「是!"冷劍魂正待起身離開窪坑,小仙連忙道:「冷閣主,你等等!」
冷劍魂惑然回頭,小仙解開隨身帶來的包袱,取出四枚銀亮的管狀物,交給他。
小仙笑道:「這是我做的震天雷,在他們衝殺之前,先給敵人一個見面禮,會有意想不
到的好處。」
小天忙道:「喂,還有沒有?留幾顆讓我玩玩!」
小仙白他一眼,道:「你不是說玩炸藥很危險,你敢玩?」
小天呵呵笑道:「飛蛾明知燈火會焚身,仍是忍不住要撲去試試嘛!」
小仙輕啐一聲:「這裡還有六顆,夠你玩的。」
古天宇睜開眼,平靜道:「待會兒,我們分頭潛進之後,先用震天雷招呼他們,使對方
陣腳動亂之後,再進行撲擊。劍魂,交代下去。」
冷劍魂走後,丁大空和小天不約而同,將手伸到小仙鼻子前,一付討債的模樣。
小仙故意不解,裝蒜道:「幹嘛?我又沒欠你們錢,手伸那麼長不怕抽筋?」
小天突然嘿嘿邪笑,目露古怪之光,小仙一驚,躥到古天宇背後,告狀道:「古老爹,
你兒子要欺負我。」
古天宇輕聲一笑,淡淡道:「好了,不要胡鬧,小仙,把震天雷分發一下。」
小仙對小天扮個鬼臉,取出兩枚震天雷交給古天宇和丁大空一人一枚,她挺大方地遞上
兩枚震天雷給小天。
丁大空吃醋道:「徒弟耶,你這個吃裡扒外的小東西,有好玩的,怎麼不讓你師父多玩
一點?居然對外人比較好,真是氣煞我老頭子。」
小仙皺起鼻子,哼聲道:「誰叫你昨天說,不敢擔待我在君山上玩這東西,今天我有好
玩的,當然不多給你。」
真是臘月的帳,還的快。丁大空無話可駁,只好摸著鼻子,嘿嘿乾笑兩聲。
一時之間大夥兒都不再說話,窪坑內便如此靜了下來,只有烏啼谷那裡,依舊傳來陣陣
淒迷的孤然烏啼……
突然,小天打破寂靜道:「對了,小仙,有件事我一直想跟你提,可是苦無適當時機,
正好現在先告訴你,免得以後你知道,又怪我不說。」
小仙納悶道:「什麼事?看你那麼正經,大概不是啥好事。」
小天輕笑道:「是好事,大大的好事。」
小仙眉梢子一揚,小天繼續道:「你大堂哥雖然在殭屍奇門陣裡當活殭屍,可是,他沒
有被控制,神志清醒得很。」
「什麼?"小仙以為自己聽錯,不相信的再問一次:「你剛才說什麼?」
丁大空亦哇啦叫道:「小子耶,這事開不得玩笑吶,你是怎麼知道的?」
小天呵呵輕笑道:「因為有關殭屍奇門陳的解法,還是他暗示我的。」
當下,小天將上次和殭屍奇門陣過招時,他與玉修文暗中互通訊息的事,詳細地說了一
遍。
小仙聽完,終於放下心頭一塊大石,噓口長氣。
接著,她突然發潑,惡狠狠道:「好呀,你既然在那個時候就知道,為什麼不早告訴
我,讓我白擔那麼久的心?」
小天苦笑道:「我就知道你會有這等反應,我不是說,沒有適當時機嘛!」
小仙嗔道:「哼,給我騙,時機是人找的,分明是你故意隱瞞。」
丁大空在一旁呵笑道:「好啦,徒弟耶,小天好心告訴你這個秘密還得挨你罵,這太不
划算啦,你就少潑辣些,小心以後-----嘿嘿!」
不待小仙答話,一條人影已經閃進窪坑之內,正是冷劍魂,他躬身道:「察魁首,一切
人馬均已就緒。」
「好!」古天宇接過小天遞上的擎天劍,淡淡道:「記得,要速戰速決。」
不待眾人反應,他已然率先掠出窪坑,直撲烏啼谷內。
小天等人隨行而上,中途小仙又分出一枚震天雷交給冷劍魂,五個人分成五個不同方
向,由正面直接掩進烏啼谷。
烏啼谷,其實是一道乾涸的河床。
除了在雨季,河底會有淞淞淺流之外,平常時,澗床之間亂石遍佈,雜樹叢生,難得會
有一、兩小窪未幹不枯的泥水坑,整個地面起伏不平,軟硬不勻,根本不適合露營歇宿。
但是,此時的烏啼谷,竟被有心人將亂石撥開,雜樹拔去,整理出一段不算短的平地來。
平地之上,聳立著密密麻麻大小無數的牛皮營帳,數目不下百頂。
這些營帳之外,便被那些移位的巨石雜木團團圍住,形成了道頗為堅固的防護石牆。牆
裡,有明樁二處,牆外,有暗卡七道。
古天宇對潛伏在自己左側的小天和冷劍魂暗示一聲,他們二人便如鬼魅般,潛向暗卡,
在不知不覺中,幹掉外圈七處的暗卡。
於是,五人再進三丈,潛逼到離石牆只有七步之遙的地方,古天宇掏出震天雷,在手中
掂了掂,對其餘四人略略頷首,五人手中的震天雷同時脫手而出,丟向石牆之內的營帳聚集
處。
「轟!」然巨響,饒是小天等人,臥倒在地,雙手掩耳,仍是被爆炸聲震得肺腑陣痛,
血氣隱然翻湧,耳鳴不已。
剎時,整座烏啼谷內,一片煙硝晦迷,火蛇迸射,昏鴉驚竄,地動山搖,寧靜的夜,已
被這聲驚天霹靂所炸醒。
濃濃的霧,映著竄進的赤芒,大地變成一片血紅。
就在這聲爆炸剛過,谷內紫微宮和黑衣蒙面人聯手組成的陣營之中,響起尖銳淒慘的喧
鬧和呼號。
「不好,敵人摸上來……」
「快,快準備應敵。」
「訊號箭呢?……笨,快放信號箭!」
一陣陣鬼哭神號,驚慌失措的呼喊叱喝,尚未平息,掩藏在烏啼谷兩側,四名衛山龍已
經再次抖手打出第二波的震天雷。
「轟!"、"哇!"、「呀!」
「敵人有火藥炸彈呀!」
「哎唷,救命呀!」
不待抖動的地皮停止,古天宇丟下冷冷一句:「殺,人如厲鬼現身,已然穿過濃霧硝
塵,揮劍斬向正在驚慌忙亂中的紫衣和黑衣人群。
小天等人,立即大喝而上,分別撲向谷底。
此時,混亂的烏啼谷內,幾位身份地位較高的紫微宮首腦人物,首先發現古天宇等人的
進襲。
一名面貌陰冷削瘦,雙躥塌陷的三旬中年人,桀然厲喝道:「守穩著,給我狠殺!」
他率先迎上古天宇而去。
古天宇洒然冷笑:「紫衣的?哦,你該由小天和小仙負責。」
他不屑地左掌猛拋,當面賞給敵人一記斬雷掌,將對手逼開之後,瀟灑地撲向另一群黑
衣蒙面人。
正當這個中年瘦漢,憤怒已極,想追殺古天宇時,小天嘿笑著撲到。
小天口中逗弄道:「喂,好朋友,我來也!"不等紫衣漢子有所反應,小天已經屈指一
彈,同時喝道:「曲昌在野。」
這名紫衣人狼狽地躲開小天的一指禪,口中喝罵道:「放什麼屁!大爺要你的命!」
小天懶懶一笑,高聲道:「小仙,我替你找到個角色嘍!」
「來啦!"小仙雙手分揮,又有四名黑衣蒙面人,被她震翻,只見她人影一閃,已經接
下小天的對手。
此時,這有名人簡直氣沖牛斗,沒想到翔龍社來襲,竟然連對手都分配好,自己就像破
爛般,被古天宇丟給小天,再被小天丟給小仙,受到如此待遇,不但是侮辱,而且是絕大的
侮辱。
偏偏,小仙刁鑽無比,再加諷刺問道:「喂,瘦鬼,你是不是那個什麼嶺南雙煞,姓胡
的?」
此人正是嶺南雙煞中的老大胡天,他抖手如刀,狠厲地劈向小仙,怒道:「不錯,就是
胡大爺!」
小仙嘿然一笑,身形陡旋,天旋掌呼嘯而出,迎向胡天,同時叫道:「好極了,快將你
弟弟一起找來,小爺我要送你們上路。」
「***,臭叫化,我叫你狂!"胡天憤怒至極,掌勁再加三分,勢如狂風暴雨,漫天
蓋地向小仙推出百餘掌。
小仙喝然一笑,突覺背後勁風臨體。於是,她大喝一聲,雙掌下壓,人已拔空而起,日
光一掃,只見另一名和胡天長相相似之人,用手持喂毒蛇茅,自她背後偷襲。
小仙凌空高興道:「來得好,就是你們!"她人自空中反撲而下,剎時和胡法、胡天兄
弟,作戰一團。
另一面-----
小天脫開胡天糾纏之後,迎上三名紫微宮的人手,他俊目一瞥,不由吃吃笑道:「原來
是老相好呀!」
這三人,正是上次進襲翔龍社,被小天一招"萬相俱滅"驚走的三人。
為首那位福泰老者,抖手二十掌,夾以撼山震岳的掌風,狂猛地掃向小天,他逼進一
步,低聲喝問:「小兄弟,你方才可是說曲昌在野??」
小天目光微閃,知道自己要找的點子,自動送上門來,於是再次輕喝:「曲昌在野!」
同時揮掌硬接老者的掌力。
老者微楞之下,被震退二步,一旁另一名長相斯文的紫衣人,手中鐵扇唰的一揮,接口
道:「復宮有望!」
小天豁然大笑道:「對,就是你。」
他頓時雙手齊飛,一個人有若千臂如來,拋灑著一溜溜,一蓬蓬銳利無比的掌勁,罩向
對方。
但是,小天的掌勢看來雖然狠辣,卻全都向使扇子的紫衣人身旁招呼。
就在兩人錯身而過時,小天低聲道:「還不挨上一掌倒地,咱們迴翔龍社談!」
就在對方回身攻擊時,小天右掌倏地按向對方胸口,那人鐵扇橫攔,卻是慢上一步被小
天一掌按中,悶哼一聲,倒地不起。
小天大喝道:「來人呀,給我綁下去。」
轟諾一聲,四名翔龍社的兒郎,蜂擁而上,將對方七手八腳捆牢押了下去。
小天這才注意到,直到此時,翔龍社隱伏的人馬,尚未現身。
福泰老者和一名用劍美婦雙雙衝上,低喝道:「復宮有望!"老者急問:「你將思文如
何?」
小天身形半旋,抖手二十記斬雷掌逼退對方之後,驀地停身不動,直到老者和美婦的攻
擊臨身的剎那,急促吐出二字「詐降!」
他面含微笑,雙手齊揚,一手扣住老者肥厚多肉的右腕,一手拈住美婦劍尖,嘿嘿笑
道:「你們躺下吧!」
沒看見小天是如何放開二人,只見他雙手突兀一翻,老者和美婦已經雙雙被制住穴道,
倒在地上,不待吩咐,黑暗中閃出四名翔龍社兒郎,將兩人拖下去。
這四人,嘿,竟是翔龍社的衛山龍,原來是古天宇特別交待他們,配合小天,專門拿人。
突然------
「依翠!"一名年約四旬,長相威武俊秀的紫衣人,如閃電般掠來,抖手七尺劍刺問小
天,同時叱道:「小子,還我妻來。」
小天略退半步,左手橫拒,右手猝拋,一招二式將這人逼開。
他嘖的一聲,故意取笑道:「喲,那個美人就是你老婆?好吧,我也不好意思拆散你們
夫妻,你便隨她一起去吧!」
驀地,小天猛然向對萬撞去,低聲道:「曲昌在野!」
使劍的紫衣人機伶伶一顫,亦低聲回道:「復宮有望!」
小天不客氣伸手就抓,拿住那人左肩,同時貼進一步問:「喂,還有一個在哪兒?」
這人猛然一楞之後,恍然大悟道:「和老叫化過招的那位,他是武曲星。」
小天左肘一推,使劍的漢子,便萎倒於地,小天趁機再問:「還有沒有?」
那人驀地淒厲大笑:「有本事,你就殺光紫微宮的人,否則,本宮絕對難以和人善罷干
休!」
小天踢他一腳,怒然大聲叫道:「他姥姥的,你以為翔龍社是吃齋念佛的?要宰人還不
容易,好生睜著你那雙狗眼,瞧本少爺大開殺戒給你看,來呀,給我拖下去,找個風水好一
點的地方,讓他看看少爺的手段。」
應諾一聲,這人又被拖走了。
小天溜眼一看,小仙正獨戰六名紫微宮的人物,仔細一看,除了嶺南雙煞,正是小仙事
先說好,要報仇的對象,紫微四凶裡的三凶,另外還有個使旗的,真不知小仙是如何湊齊他
們?
冷劍魂迎上新入紫微宮的鬼刀端木容。
兩人都是耍刀名家,兩柄刀全是見光不見影,拚殺得慘烈無比,一時三刻間,不容易有
結果。
另外,古天宇也是一個獨戰五名黑衣蒙面人,這五人的功力,比起紫微宮的人只高不
低,因此,古天宇的情況較小仙吃緊許多。
但是,他的沉穩、老練和狠辣,依舊能吃住對方,當然,如果時間拖得太長,那麼古天
宇的形勢,可就不樂觀。
至於,丁大空所接下的數人之中,有一名正是小天要放生的點子。於是,他拍拍手,大
步上前,對丁大空道:「老叫化,分我一個玩玩吧!」
丁大空嘿嘿一笑,挪身閃開一柄緬刀,回道:「想要哪一個,自己挑!」
小天雙手一錯,揉身而上,趁著丁大空一掄快攻逼退對手時,輕鬆插入,接下武曲星杜
若冰。
小天顧慮到對方身份的隱匿,於是,邊打邊退,將杜若冰引開丁大空附近。
杜若冰已然覺得小天似乎未盡全力,出手時也自然緩了一緩,小天便左一掌,右一掌,
低聲道:「曲昌在野!」
「復宮有望?」杜若冰閃身問:「小兄弟和白老弟是如何認識?」
小天嘿嘿輕笑道:「等這邊散戲之後,咱們再來聊天。你還是先躺下吧!」
他右手戳出,杜若冰眨眨眼,扭腰閃躲卻突然一頓,自已撞上小天的手指,咚地倒下。
小天看著四名衛山龍將他拿下後,猛然振臂長嘯,直撲古天宇身邊。
古天宇聽見小天長嘯入空,就知道小天大事已了,該放手的已經放手,剩下來的,只有
狠宰。
於是,他突然斜掠猝進,抖手之下,無相劍法中最精奧狠辣的一式萬相俱滅激射而出。
頓時,寒芒閃耀的擎天劍倏然暴旋,迴旋的劍芒,宛若雷神憤然擲下千百條精光刺白的
經天蛇電。
那股凌厲,那麼眩目,在無可言喻的迅速之中,挾著山崩地裂,直要毀去天地萬物的凶
猛威煞,猝斬而至,炫閃的劍光,足以令任何一個武林高手感到神移目掃,驚顫萬分。
於是,圍攻古天宇的五名黑衣蒙面人,驟然警覺一片有若海嘯的壓力,漫天倒海般洶湧
而來。
利刃切割著空氣,發出咻咻的刺耳之聲,宛如鬼號,急欲撕人耳膜。
五人不由齊齊驚噫一聲,來不及遞招,更如炸開的碎石,自四面八方倒翻掠躲。
古天宇未加追擊,伸手入懷,摸出一枚拳大的彈丸,抖手拋向高空,彈丸轟的在空中炸
開,並濺出一團星紅赤目的光亮。
隨著這團光亮閃起,烏啼谷兩側,齊齊暴出一聲震天撼地的殺!
四百名翔龍社的兒郎,像四百隻出柵的猛虎,高舉著撲刀,撲向圍在鬥場旁掠陣那些三
流角色。
這些紫微宮和黑衣蒙面人聯手的人馬,早被方纔的震天雷炸死大半,同時也炸掉他們的
魂,誰知,正當他們以為來敵只有眼前五人,暗呼僥倖時,殺聲四起,滾滾漫向這群業已被
驚破膽的嘍囉們。
這是一場殲滅戰,一場為了基業,為了威信,不能讓敵人生出的浴血之戰。
殺聲甫起,古天宇正待迎上重新撲來的黑衣蒙面人,小天已凌空而降,代他接下這五名
蒙面高手。
小天叫道:「爹,讓我來,您老一旁督戰,看敵人授首即可!」
其中一蒙面人怒道:「黃口小子,不知天高地厚!」
他雙手猛然交拍,鏘一聲金鐵撞擊之聲傳出,他已倏地抓出一十五掌,掌掌勁如狂飆,
重如山嶽,怒如海濤,深沉的吞捲向小天而到。
古天宇淡然道:「鐵手無情,桂三峰,你何時也成了見不得人的鼠輩?」
鐵手?果真是鐵手!
只見杜三峰雙手齊肘套著一付嵌滿尖銳倒勾的黝黑手套,這手套為生鐵打造,重有百
斤,套在杜三峰手上,以雄厚內力拍出,只怕千斤重的頑石,若被他拍著,也會變成粉碎。
青芒猝閃,帶起一抹虛幻的弧光,有如扇面,平鋪橫斬,直削桂三峰的鐵手,小天為求
速戰速決,已經掣下出必見血的泣血金匕。
杜三峰真不知天高地厚,貿然以鐵手抓向泣血金匕,小天冷哼一聲:「找死!」故意將
手中的金匕緩上一緩,好讓杜三峰抓個正著。
桂三峰得意的嘿嘿怪笑,小天手腕一翻一絞,順勢飛挑。
「啊!」然一聲慘叫,杜三峰右手五指,連著鐵手套一起被削斷,手指尚未落地,小天
金匕再揚,己經一刀斬下桂三峰的腦袋。
其餘四名蒙面人,沒料到只一照面,小天就廢掉杜三峰,根本來不及加以救援,此時,
方才大喝著撲身而上,圍殺小天。
小天人在敵人刀光劍影之中,自在的穿梭走揉,他揚揚寒芒吞吐的金匕,嘿然怪笑問:
「魔手孫零,你在不在這裡?」
叱喝連連,無人回答,小天故意歎道:「既然不在,我也不必費心替符老大留人。」
驀地,他大喝一聲,金匕猝然揮灑,瞬間,一溜溜,一道道,一絲絲,一圈圈,如蛇,
如虹,如星,如箭,帶著嗚嗚破空鳴聲的千百劍芒,轟然反捲來敵。
「卡嚓!」聲中,一支精鋼打鑄的哭喪棒,連同持棒的手,齊齊被斬成十八截,持棒的
老兄,有若殺豬般慘號著翻滾而出。
在他身上,同時整整的排列著十八道劍痕,劍劍見骨,當他翻滾停止時,也是他走完人
生旅途的時候。
另外三人,逃的甚快,劍芒乍現。他們一見苗頭不對,已然猛往外飛。
但是,小天已不再打算和他們纏戰,只見他飄然踏步,人影在空中帶起一抹似有若無的
流光,詭異的攔在逃逸的三人面前。
小天冷清清一笑,一宇一頓道:「萬相俱滅!」
剎那間見寒光四射,劍芒暴漲,濛濛的霧氣隨著劍芒騰絞,天地之間頓時充滿刺目耀眼
的光華。
但這些光華,俱是死亡的呼喚,無情地裹向奮力掙扎的三名黑衣蒙面人。
小天這招"萬相俱滅",比起老子古天宇施展的威力,有過之而無不及。
連古天宇都欣慰地避出三丈之外,以免受到劍氣波及,首當其衝的三名蒙面人,焉有活
路。
只聽到數聲摧肝瀝血的垂死哀號,自光幕之中傳來,當劍芒光影斂收之後,地上躺著三
具血糊糊,佈滿縱橫交錯劍痕的死屍,小天正緩緩收回泣血金匕。
驀地-----
一聲內力充沛的悠揚鳳喚,長嘯人云,迷霧之中,突然光華大熾,天空中出現一個巨大
無比的銀亮光球。
光球噴灑著細碎晶瑩的星光,急速地滾動著,這個滾動的光球,彷彿來自太空的飛星,
幻眩著奪目迷魂的明亮光輝,帶著無比凌厲威猛的急旋回轉,追向滾地奔逃,惶惶難安的三
凶雙煞一旗。
慘嚎隨著飛拋濺灑的鮮血殘肢,同時出現,天地之間只有艷紅,連白色的霧,都變成紅
色朦朧。
四周正在拚殺的紫衣人,蒙面人和翔龍社的人,都被這幕血紅的夢魔震懾的楞在當場,
忘記持續中的拚鬥。
隨著光芒滅散,小仙手中短劍斜斜指地,神威凜凜現出身形,她的影像,在人影奔掠閃
動的夜霧中,有一股說不出的冷淒和肅殺。
另一邊-----
丁大空豁然長嘯入雲,大喝道:「咱的徒弟耶,硬是要得!」
接著,他手中墨竹猛然飛挑猝劈,一溜烏星,宛如地獄中厲鬼邪惡的黑眸,直彈向一一
名黑衣蒙面人。
就這一點烏星初現,驀然空中湧出一面烏溜漆黑,以墨竹竹形編成扇面的大扇,隨著烏
星之後,扇向後掠中的黑衣人。
一聲不似人類所能發出的恐怖狂嚎,尚在谷中迴繞,丁大空的對手,已然遠遠摔出,卻
又砰然墜地。
此時,紫微宮和黑衣蒙面人的聯手之兵,只剩下寥寥數人,苟延殘喘地做著垂死的抗拒。
大部分翔龍社兒郎們,都持著火把,靜靜地圍住僅存的敵人,小部分人手,在衛山龍的
調股指揮之下,進行著救傷埋屍的善後工作。
這場戰鬥,已經接近尾聲。
古天宇和小天自另一處,緩緩走問最後的鬥場。
翔龍社兒郎看見魁首和少爺來到,紛紛躬身閃退,讓開一條通道,供古天宇父子通過。
鬥場內,丁大空手持墨竹,在一旁閒閒地看著冷劍魂和鬼刀端木容的拚鬥。
此時,拼戰中的兩人,俱是披頭散髮,渾身血污,看光景,兩人的功力不分上下,互有
勝負。
小仙卻下場幫著翔龍社兒郎收拾對方僅存數名屬頭目級的扎手角色,當然,對小仙而
言,他們還不夠資格稱得上扎手。
酣戰中的冷劍魂,自是知道周圍血戰的突變情形,更是清楚只剩自己尚未將對手收拾下
來,此時見魁首行來,難免於心有愧。
於是,他驀地大喝一聲,一緊手中的斷魂刀,灑出漫天銀光,而刀身更詭異地急然顫抖。
每一次的顫抖,他的刀便潑灑出圈圈飛旋的光景,晶瑩明亮的毫光,並織成一個巨大的
圓網,迸然落向端木容頭頂之上。
端木容早知四周只剩他一人,在絕望中豁命相拼,當冷劍魂的刀網,帶著可恐的血腥罩
落時,他驀地一咬牙,將心一橫,陡然停身挺立如樁,嗔目瞪視著冷劍魂,手中那柄有若秋
水淬光的寶刀,揮似流光,展如寒星,霍然左右來回交相舞掠劈斬。
只聽到一陣密密麻麻有若驟雨乍臨的叮噹兵刃碰撞聲,冷劍魂連退三步,端木容持刀的
虎口迸裂,鮮血直流。
突然-----
端木容虎吼一聲,抱刀滾進,筆直撞向後退中的冷劍魂,動作快速的無法加以形容,剛
剛看見端木容吼喊滾進,便已經有了結果。
冷劍魂乍見端木容衝來,嘿然再退一步,順勢單腳點地斜掠左後方,同時手中斷魂刀飛
脫激射向端木容。
兩聲痛苦的悶哼,幾乎是同時響起。讓人錯以為是一聲。
冷劍魂踉蹌跌倒於三尺之外的地上,他的右腿,從大腿根到膝蓋,翻開一道尺餘長的傷
口,深可見骨,血肉模糊的肌肉,有若小孩貪婪的嘴,朝兩邊翻捲開來,露出白白的脂肪和
蠕動的血管。
端木容卻是打著旋轉重重摔出七步之外,他雙手正緊緊抓著斷魂刀,雙手鮮血淋漓地沿
著刀鋒滴落。
而此時,斷魂刀筆直自他的下腹穿過,斜自後背透出,他的口中猶吐著帶泡的鮮血。
驀地----
端木容啞聲嗆咳道:「好,好一支斷魂刀。」
他抓著刀的雙手齊揚,狠狠將腹中的刀撥出,鮮血隨著飛墜的斷魂刀一同噴灑。
他掙扎著最後一口氣,仰天哈哈狂笑,終於,在笑聲中跌倒於地,略一抽搐之後,便寂
靜不動。
小天急忙屈膝半跪在冷劍魂身旁,手指起落如飛,連點他腿上數處穴道,迅速而熟練地
為冷劍魂止血上藥包紮。
冷劍魂吃力抬頭,看著蹲身探視的古天宇,苦笑道:「魁首,屬下太丟臉了……居然,
連一個對手……都收拾不下來,還落的個-----掛綵見血。」
古天宇拍拍他的肩頭,深沉道:「劍魂,無需自愧,端木容號稱關東第一把刀,並非易
與之輩,你能撂倒他,應該驕傲。」
接著,他站起身叫道:「余飛!」
衛山龍余飛聞聲,立刻掠身而來,躬身問:「魁首,有何指示?」
古天宇迅速下令,道:「救傷掩埋,清點戰果的工作結束後,由你和少雄負責帶領回
山,記住多加小心。」
「屬下遵命!」
古天宇回身招呼道:「瘋叔,咱們先趕回盤龍嶺看看。」
丁大空呵呵笑道:「我老頭子在這裡等你很久啦!」
古天宇微微一笑,對小天和小仙略一招呼,四人如飛急馳而去。
古天宇等人回到盤龍嶺下時,天色已經微明。
在那條通往嶺端的大道上,果然濺灑著滿地觸目的腥紅,暗示有敵來犯。
但是,眼前這景象,卻讓古天宇等人大感驚訝。
因為,此時的大道正中央,赫然有數名黑衣勁裝,金束腰的翔龍社兒郎,在悠閒地打掃
整理著路面。
看來,來敵似乎已退,血戰已經結束。
那幾名兒郎中的一人,正巧抬起興一眼瞥見古天宇等人,連忙興奮地喝道:「魁首回來
啦!」
所有的弟兄聞言,齊齊迎向古天宇等人,單膝點地,肅手垂頭地問安。
緊跟著,林中有一溜艷紅的火箭,飛射入空,通知山上眾人魁首回山的消息。
古天宇對面前的兒郎,和藹的點頭,道聲:「罷了!』眾人這才敢起身肅立一旁。
此時,咚咚咚的鼓聲,已經沉緩地響起,肅穆的鼓聲,飄蕩在山林峰巒之間,鼓聲漸
急,足以激起人浩然澎湃的奔騰熱血。
古天宇沉穩地負手而立,即刻,有大隊人馬自大道那邊急急奔掠而來。
為首,正是耀日閣閣主歐陽文華和新月閣閣主邱莫愁,他們身後跟著衛山四龍及百餘名
兒郎。
來到近前,古天宇四人才注意到,雙閣閣主和衛山四龍,都帶著或輕或重的傷勢。
尤其胖彌勒邱莫愁,左臂之上所纏的白色繃帶,還泛著些微的血漬,看似傷的不輕呢!
歐陽文華等人隔著古天宇約有七步之遙,紛紛停下身,對他們的魁首恭謹地躬身抱拳行
禮。
歐陽文華目注古天宇等人,欣悅道:「耀日閣主歐淚文華率領眾兒郎恭迎魁首、少爺等
人凱旋榮歸!」
古天宇踏步上前,親手扶起歐陽文華和邱莫愁,和煦道:「辛苦你們,眾兄弟免禮。」
古天宇等人緩步向山上行去,歐陽文華和邱莫愁在一旁敘述昨夜古天宇等人離開盤龍嶺
後,所發生的事情。
歐陽文華稟道:「自從魁首下山後,我和胖子就將小長老交代的地底雷掩埋妥當……」
「地底雷?」古天宇疑惑地看著小仙。
歐陽文華楞道:「難道不是魁首囑咐小長老-----」
小仙搔著頭,嘿嘿乾笑道:「歐陽閣主,我可沒說是你家魁首的主意。」
她有點尷尬地告訴古天宇:「我是想震天雷和地底雷做法都差不多,所以就順便造了幾
顆,交給歐陽閣主試驗,看看效果如何,是不是如書上所說的那麼利害……人家沒其他意思
嘛!」
最後,小仙宛若做錯事的小孩,忸怩地低下頭。
古天宇古怪地看著小仙,直到她將頭垂得低低的,這才長噓口氣,歎笑道:「小仙,你
還真是玩上癮,果真將翔龍社拿來當試爆場,文華,結果呢?」
歐陽文華忐忑不安的心,直到看見古天宇的笑容,才算安了下來。
他定神繼續道:「昨夜剛起更,山下就傳出警訊,敵方來犯攻勢頗為猛烈,很快就逼上
大道,結果,來敵觸及地底雷,一共三處,對方的高手約二十幾名,總人數約有六百之眾,
有大半喪生於這三處地底雷的威力之下。」
眾人此時正好經過一處爆炸的現場,不需歐陽文華指明,古天宇已經一目瞭然。
爆炸的地方,雖然已經大肆整理收拾過,但是,從那方圓丈餘的大片焦土、焚樹和垮
石,不難想像地底雷威力之大,較震天雷有過之而無不及。
便是小仙自己,也禾曾料到第一次試驗性質的地底雷,威力居然如此可怕,使她不禁連
聲嘖嘖咋舌。

runonetime 2010-04-08 02:24 AM

第四十三章 血戰烏啼谷b

邱莫愁呵呵笑著接道:「這才是第一波吶!"魁首,俺呢,就帶著兩顆震天雷,等在松
柏林裡面,那些僥倖逃過地底雷的兔崽子們,卻讓屬下轟個正著,大半上了天,剩下的人就
不足為患。
「於是,俺和文大俠、符少宮主,以及四名衛山龍帶著二百多名弟兄,從林子裡殺將出
來,奶奶的熊,俺沒料到炸死大半的人,卻沒將正點子炸死,才在忽略之下被那魔手孫零傷
著,若不是符少宮主,俺這條胳臂,就得送給那個殺胚!」
古天宇凝重道:「文大俠夫婦和符少宮主,可有受傷?」
歐陽文華猶豫道:「符少宮主還好,聽他說,是因為他身上穿有寶衣護身,因此衣衫破
裂數處卻沒有受傷……文夫人守在凌霄樓陪著夫人,沒有出戰……」
古天宇沉聲道:「文大俠傷的如何?」
小天和小仙互望一眼,暗裡吐吐舌頭,不明白為何古天宇如此肯定文如龍一定受傷?
邱莫愁揉揉自己豐厚多肉的臉頰,吶吶道:「魁首,您老怎麼知道文大俠受傷?」
古天宇一瞪眼,沉冷道:「文華講話吞吞吐吐,閃躲猶豫,故意不提文大俠,若非文大
俠人已受傷,他何必如此推拖?」
歐陽文華暗一咬舌,沒想到是自已的態度洩了底,此時,他那張有若關公般的紅臉,更
是紅熱三分。
只是,別人看不出他的臉紅,除了天生之外,尚有其它玄機罷了。
他硬著頭皮,低聲道:「文大俠左腹,被一個使蠍子勾的傢伙,劃傷三寸,因為對方在
蠍子鉤上喂毒,所以,文大俠在斃敵之後,毒發昏倒,經夫人急救後,已無大礙,但是,可
能要休養一陣子。」
古天宇重重一哼,嚇得他身旁雙閣閣主,心中直打鼓,古天宇加快身形掠過嶺前的大片
樹林,連猶自冒著余煙的爆炸現場,正眼也不瞧,直奔嶺端的凌霄樓。
他對尾隨身後的小仙道:「小仙,這次可多虧你,才使翔龍社平安度過這場近十年來,
翔龍社所遇最大的一次浩劫。」
雖然,古天宇未說一個謝字,但是他已經表達出他的謝意,小仙反而吶吶不好意思回
答,只得輕輕道:「沒有啦……」
凌霄樓在望,古天宇終於長噓口氣,看著這棟自己一手設計監造的乳白色巨大建築,毫
無損傷的傲立在盤龍嶺上。
凌霄樓前,秦心影和符龍飛正在和其他兒朗等待著眾人,看他們那種興奮溢於言表的閃
亮臉龐,可不是嗎!翔龍社的確僥倖地渡過一場浩劫!
四川,棲霧台。
谷內終年有霧,無放晴之日。
在這裡天氣只有霧濃,霧淡的分別,而沒有天是否會放晴的考慮。
每當濃霧起時,棲霧谷內,宛如被冰雪填滿一般,除了白茫茫一片,根本看不到任何的
東西。
即使兩個人面對面而立,也難看清對方五官。
霧薄時,棲霧谷會露出一團團圓溜溜的黑影,那是環繞在棲霧谷四周的山峰。
有人喜歡來棲霧谷賞霧,但是從來沒有人看清棲霧谷或棲霧谷四周,到底是何光景。
尤其,自十幾年前,谷內時常傳出駭人的鬼號之後,棲霧谷便已無人敢來。
歲月遷流,棲霧谷在時間的飛逝之中,逐漸變為一座死谷,終被世人所遺忘……
噫?如今了無人跡的死谷,何以會出現人影?
看他們自在地飛掠於棲霧谷內,絲毫不受迷霧的影響,可以斷定這幾人定然是武林人物
無疑,而且他們對谷內地形相當熟悉。
來人一共四名,從打扮看來,該是三男一女。
霧中,有人問:「白大叔,霧越來越濃,你會不會迷路?」
好熟悉的聲音,那是出自身著翠綠羅裙,有著智慧如星的雙目,愛笑小口,宛如瓷器般
精緻細膩,年僅十五、六歲的少女口中。
這少女長的不僅美,而且甜,甚至有股異於一般女孩的謔慧。
雖然,她看來年紀不大,但是,包裹在一身翠綠衣裳中的身材。卻是濃纖合度,玲攏有
致,真是添一份太肥,減一分太瘦。
此時,少女的腰上,竟也如江湖豪客們別上一柄黯綠鐳短劍……老天爺,原來她就是換
上女裝的小仙。
在小天和她挽救翔龍社的劫難後,兩人決定要先徹底解決紫微宮這個動亂的根源,再作
其他打算。
因為,這個被稱為神秘之宮的紫微宮所在,對他們而言,已不再神秘。
昔日白鶴村中的西席白雲山夫婦,竟是紫微宮裡,暗置江湖的二顆隱晦之星。
早在十年前,紫微星君宇文奇和一批出生入死的弟兄們,共同創立紫微宮時,便想到江
湖險惡,或許有一天他需要一步退路,所以,他就布下這步棋。
他賴以救命的棋,其實很簡單,不過是請他的師弟,小隱於市,以備將來不時之需。
但是,他從未對任何人提過,他有個師弟,已被他命為文昌星,而其妻月娘則是文曲星。
十年的歲月,可以增進人的感情,同樣的也可以增進人的慾望,宇文奇從來沒想到,和
他出生入死數十年的弟兄手足中,會有人背叛他。
所以,當他一覺醒來,發覺自己竟然身陷囹牢時,他差點一頭撞壁,總算,背叛的人不
是全部,仍然不少人是忠於他。
只是,當叛徒以他的生死做威脅時,這些人不得不聽令叛徒。
但是,夠了!
這就足以遞送消息,動用他所安排的救命之棋!
如今,白雲山正帶著小天、小仙和符龍飛,要來執行這項救人的計劃。
一半是湊巧,一半是有意,正當小天想按照白雲山告訴他的地方,摸上紫微宮擺平這場
江湖勢力之爭的始作俑者時,白雲山獨自趕上翔龍社,願意稍盡綿薄之力。
小天何嘗不知道白雲山是特地來帶路,反正這原本就是白雲山的家務事,有他去更好。
於是,四人略略收拾,就即刻上路,為了掩人耳目,他們稍稍改變裝扮、在小天又哄又
騙之下,小仙終於恢復女兒身,而且,標緻的模樣,讓早已幻想過千萬回的小天,看直了
眼,樂昏了頭。
此時,帶路的白雲山聽到小仙的問話,不由輕笑道:「小仙,你不必擔心,自大叔來回
棲霧谷,沒有一千,也有八百趟了,閉著眼也能找到地頭。」
符龍飛不解問:「白大叔,既然你常出入紫微宮,為何紫微宮的人,竟會不認識你?」
白雲山道:「因為除了我師兄宇文宮主之外,我從未和其他有過接觸。」
小天突然噓的一聲,低聲道:「有人聲!」
白雲山壓低嗓門道:「小天,你的確厲害,我們已經到達紫微宮的大門口!」
小天他們三人,聞言不解地四處張望,此時的霧色雖濃,但尚未到達看不到東西的地
步,可是幾人的四周,除了山就是石,哪來的大門?」
小天再次凝神細聽後,指指地面道:「聲音從下面來?」
白雲山不禁微微一笑,他不得不佩服小天的功力。
他突然蹲身在地上一陣摸索,接著往一處石壁推去,石壁間被移開三尺,露出一道有如
一線天的裂隙。
白雲山領先擠進這道裂隙,小仙一扮鬼臉緊隨而入,最後由小天負責斷後。
四人貼著相夾的狹窄壁縫,走有一段路後,在一個轉彎下,隱約看到一處空曠遼闊的山
谷。
儘管方才霧色濃重,可是此時人所見之谷,竟是一片清朗,使人難以相信,在天無一日
晴的棲霧谷內,會有一處晴朗無霧的地方。」
說話聲,便是從他們立身不遠處傳出,那是兩名負責守衛的明樁。
「小豆,不是我說,咱們紫微宮自從改制之後,可也沒有比較利害,這不是照樣被翔龍
社和玉面金童砸得雞飛狗跳!我還聽說,咱們宮裡派出去和無極門聯手作戰的弟兄,全被翔
龍社殺光-----,唉,不知哪一天,就輪到咱們去送死,想想,還是以前宇文宮主待自們
好……」
「噓,毛哥,你小聲點,可別讓魁主的人聽去,否則,不用去送死,就會先被砍頭!」
那名叫毛哥的守衛蠻不在乎道:「怕什麼,魁主的人,大概全在那一戰裡死光,現在魁
主都快活不下去了,他哪有時間理會咱這種小人物------」
白雲山自地上捏起二顆小石子,抖手打出,連悶哼也沒有,這二名守衛便咚的一聲倒地。
白雲山經過二人身邊時,輕聲道:「看你們倆還有點良心,饒你們一命,讓你們睡個好
覺!」
他順手拖起二人,將他們放在暗處,這才帶著小天等人自隱身處閃出。
當小天等人掠出暗道,看清眼前景象時,不由得低聲讚歎,方才眾人只看到一片遼闊的
山谷,此時才知,谷底到處錯落著奇形怪狀,晶瑩細白的巨石。
就在這片佈滿白色大石的中央,一圈圈的樓偕比而連,由內向外成圓形的排建著,紅牆
翠瓦,畫棟雕樑,迴廊飛旋,槽角高翹,在如此寧靜空曠的谷中,別有一份出奇的高雅。
白雲山一招手。眾人都往這些建築的方向摸去,在夜色的掩護下,四人悄悄潛至谷底右
側,一處地點隱秘的石堆之後。
白色的石堆後,赫然立著一棟黑黝方正的石屋。
石屋隱在夜裡,就像一隻蟄伏不動的黑虎,令人覺得冷森不安。
這石屋,看起來就像是牢房之類的囚人之處。
小天略一打量這石屋,只見整棟屋子成長方形,由整塊的烏黑大石所砌建,除了正門一
處入口,連扇窗子都沒有,正門外,不見任何拉環門把,看來,門是由裡面開啟。如此一棟
牢房,的確夠得上堅固、安穩的評語,想自這棟房子裡劫出人類,恐怕是不太容易。
小天等人不由得一楞,小仙皺眉道:「媽媽咪呀,這種地方想救人,要如何下手?
白雲山沉沉道:「我也沒想到,竟是這種地方。」眾人一陣怔仲,符龍飛突然說道:
「何不想辦法詐他們一詐,試看能不能將門騙開。」
小仙不愧是鬼靈精,聞言雙目一亮,已然想出辦法,她附在小天耳旁嘀嘀咕咕一陣。
小天點點頭,大步走上門前,猛力拍著石門,口中驚慌道:「不得了啦!不得了啦,敵
人殺進來啦!」
突然石門上方,打開一個小洞,小天連忙閃向暗處。
小洞口湊上一張毛絨絨的大臉,橫眉豎目道:「是誰在外面嚷嚷?」
小天假聲道:是我呀!我是小豆,外面有敵人殺進來,魁主要我轉告大哥,請他押著宇
文老頭出來當人質。」
「小豆?」那大漢問:「這種事怎麼會讓你來通知?」
小天故意唉聲歎氣道:「大哥,你又不是不知道,咱們裡有頭有臉的頭兒,都派出去打
江山,所以宮裡也沒留什麼人,現在情況吃緊,魁主只好差當職的我來跑一趟啦!」
那人半信半疑,道:「你等一下!」
砰的一聲,他關上小洞口,有一會兒,黑石屋那扇大門,在小天等人撲通、撲通的心跳
中,喀喀地緩慢打開。
不待大門全開,小天已似輕煙般閃進屋裡,緊接著屋中傳出叱喝之聲,小仙等人連忙沖
進屋內。
一進門,小仙就看到地上七橫八豎下不少紫衣大漢,只剩一人在和小天在動手,小仙上
前一看,不禁呵呵笑道:「陀大叔,我看你就別打啦!」
正和小天過招之人,不正是頂著一張像紅磚一樣的方臉,紫微四凶唯一沒參加烏啼谷之
役的陀化。
他聞言虛晃一招躍開身子,迷惑的盯著小仙打量:「你是---」
小仙叮笑道:「不認識我啦,我是玉小仙,丐幫的小長老嘛!」
陀化仔細再打量,不禁脫口道:「你真的是玉小長老,你怎麼會是……」
小仙打斷話道:「這沒什麼,倒是陀大叔你怎麼會在這裡守牢房?」
陀化略感淒涼笑道:「這已經不是什麼新鮮事,自從在洛陽城外失手被你們擒住回來之
後,元老大就有意無意地排斥我。
直到紫微宮改制,他名義上讓我當風角宮宮主,卻要我到這裡來守牢,明擺著不再重視
我!」
小天點著頭道:「喔,這招叫做明升暗降或打入冷宮。」
小仙拍著手道:「這樣子最好,對方既然對你無情,你就不需要對他有義,乾脆,陀大
叔。你就再倒次邊,將宇文宮主放了,反正我看吶,那個叫什麼元老大的,他的皇帝命,只
到今晚為止。」
陀化苦笑道:「小長老,你該知道像背叛組合這種事,通常都是死罪,宇文宮主他能原
諒我嗎?」
小仙保證道:「你放心,陀大叔,你是受人引誘,卻又即肘回頭,再大的罪也能化消,
如果宇文宮主不原諒你,那咱們就不救他。
小天接著拍拍胸脯道:「陀老大,只要你真的倒邊,任何事包在我身上。
陀化看著眼前二人,如此肯為自己擔待,他激動道:「罷了,錯了一次,不能再錯第二
次,就算宇文宮主不能願諒我,我也要放了宮主。」
「好!」白雲山此時方才看口道:「陀老弟,只要憑你這句話,宇文師兄不會為難你
的。」
陀化疑道:「你是?」
白雲山拱拱手道:「待會兒,見著宇文師兄,你便知道。」
於是,在陀化帶領之下,在牆上一座火把架上猛力一拉,原本無物的牢房,突然一陣輕
震,地板就緩緩向兩側移開。地下露出一道石階,步下石階,才是兩排面面相對的牢房,小
天示意符龍飛留守上面,這才跟下地牢。
陀化帶著鑰匙,走向最後一間牢房,也是唯一一間有人的牢房,打開鐵門,單膝跪地,
向牢內一名白髮布衣的老者叩拜道:「宮主,陀化該死,委屈宮主那麼久,陀化特來請宮主
出去匡復正位。」
白髮老者年約六旬,雙眼目光無神卻很明亮,他輕拍陀化肩頭,低啞道:「這是做什
麼,十幾年老弟兄,何必用如此大禮。」
陀化慚愧低喊道:「大哥,陀化該死。」
宇文奇輕輕揮手道:「先不提這些,可是我師弟來了?」
白雲山自陀化身後閃入牢裡,雙手握著宇文奇的老手,激動道:「師兄,雲山來遲,害
你受苦。」
宇文奇亦是激動得雙目泛淚,笑道:「來了就好,來了就好,總算元文泰有點良心,沒
給我大苦頭吃。」
他一回頭,見陀化還跪在那兒,連忙道:「陀頭,怎麼還不站起身來?」
陀化這才滿心感激地起身,小天等人待牢內三人互相寒暄見禮之後,這才在牢外道:
「白大叔,宇文宮主,你們還是先出來吧,咱們還有事待辦吶!」
宇文奇在白雲山和陀化雙雙扶持下,步出牢房,訝然問:「雲山,這幾位小兄弟是何
人?」
白雲山連忙為雙方介紹,宇文奇一聽小天等人是來營救自己的,忙不迭地向小天他們道
謝。
小天呵呵笑道:「宇文宮主,不用謝我們,這次能如此順利救到你,還是陀老大的功
勞,否則,咱們到哪裡找你,還不知道吶!再說,我幫忙復位,也是間接為了我家安全著
想。」
宇文奇大惑不解。
白雲山連忙補充道:「小天是翔龍社古當家的兒子,是翔龍社的少魁首,此次宮裡叛
變,和翔龍社起了很大的衝突。」
宇文奇歎道:「這都是老夫昏庸無能,未能防範變生肘腋,才導致一社一宮的流血殺
伐!」
小天道:「宇文宮主,你也無需太過自責,反正事情都已經發生,如何補救才是重要
的。至於,紫微宮一些忠於你的人,正在翔龍社做客。這次因為怕來人太多會驚動叛徒,對
你不利,所以他們才沒一起來,並不是我爹要留難他們,你可以安心。」
宇文奇連聲道:「客氣!」
在一旁憋很久的小仙,這才找到機會開口:「宇文宮主,咱們還是去捉叛徒,才是正確
的大事,這些客氣話,待會兒再說,好不好?
宇文奇苦笑道:「只是老夫功力被禁……」
小天拉起他的手腕把把脈,道:「有數處穴道真氣不通,他們是以點穴的方法制住宮主
的功夫,而非藥物,是不?」
宇文奇面色微訝,點頭道:「不錯,古少爺好醫術。」
小天笑道:「還有更好的。」
他右手起落如飛,連怕帶點,不消一刻鐘,便解除宇文奇的禁制,這一手,讓宇文奇更
是大大驚訝。
小天輕笑道:「咱們走吧,有人已經等不及!"他故意瞄向小仙,卻挨了小仙一記的大
白眼。
眾人上到地面上的牢房,符龍飛輕問:「好啦?」
小天點點頭,他反身問宇文奇:「接下來怎麼辦?」
宇文奇此時雙目閃動著燦燦精光,他歎道:「陀化,元文泰該是接收我的寢居吧?」
陀化道:「正是!」
宇文奇面無表情道:「那麼,該是他的不幸,我的寢居之內,正好有一條地道可達。」
小天輕笑道:「那個元文泰大概不知道?」
宇文奇淡然一笑:「那是老夫為防所需,獨力開鑿的地道,他自然是不知道。」
小仙輕笑道:「最好他正窩在寢居裡,這樣子,咱們要逮他,就可以省去很多麻煩。」
宇文奇淡然道:「希望如此!」
眾人便在宇文奇親自引領之下,繞過黑石屋,自左側潛進一處花園,宇文奇所說的地道
人口,便是在花園裡,一座假山的下面。
小仙一向喜歡搶先,作出驚人之舉。
在將近地道的秘密出口時,她要求身先士卒,發動突襲。
出其不意使人受驚,對她來說,是件很得意的事。
很多小孩就喜歡惡作劇,躲在暗處突然跳出來大叫,冷不防地嚇人一大跳,覺得非常好
玩。
由此可見,小仙尚童心未泯。
自從小仙恢復了女裝,小天比較規矩多了,不便隨意出言不遜,更不敢跟她動手動腳,
因為看上去她很有那麼一點像淑女了。
不過,他對小仙的關心和照顧,卻是更無微不至了。
現在一聽她要打頭陣,忙勸阻道:「小仙,上面的情況不明,元文泰又是只老奸巨滑的
狐狸,還是讓我……」
小仙當仁不讓道:「你懂不懂禮貌,外國人的規矩,女士第一啊!」
小天苦笑道:「我又沒出國留過洋,哪知道洋人的洋規矩,何況,這是拚命的事,不是
鬧著玩的。」
小仙不服道:「笑話,好像我小仙不知道這是在拚命,你以為我是來跟他們辦家家酒?」
小天道:「我是擔心你……」
小仙望望他道:「你是怎麼啦?這幾個月來闖江湖,咱們出生入死不知多少次,哪次不
是在玩命,你從來沒有這麼婆婆媽媽的……哦,我明白了,現在我恢復女裝,你把我當成了
女孩子?」
小天莞爾一笑道:「你本來就是女孩子,現在是,過去也是啊!」
小仙道:「那不就結了,所以,沒什麼好擔心的,你緊跟著我來吧!」
小天無可奈何道:「好吧,那咱們就照洋規矩,女士第一!」
小仙勝利地笑了。
宇文奇由白雲山和陀化,雙雙扶持趨前道:「出口在衣櫃裡的後壁,我一按機關,後壁
一開你就向外衝,撞開櫃門衝出去,才能攻那老賊一個措手不及。」
小仙點點頭道:「我知道了。」
宇文奇仍由白雲山和陀化扶持,來至石階旁,手扶機關把手,等小仙上了石階最後五
級,即道:「姑娘準備了。」
小仙又點點頭,手握黯綠短劍,疾喝道:「好!」
宇文奇將把手往下一壓,出口暗門剛一開,小仙便猛然一頭衝入衣櫃。
彭地一聲,櫃門被撞開,小仙也同時衝出。
哪知床上一男二女,全身赤裸裸的,正在玩一箭雙鵰的成人遊戲吶!
小仙一聲疾喝甫出口,乍見這個場面,窘得回身就避開,剛好緊隨在後的小天衝出,幾
乎跟她撞個滿懷。
幸好小天一閃身,錯了開去,持劍直衝到床前,大喝道:「姓元的,你們要極樂生悲
了。」
變生肘腋,使床上的一男二女,驚得不知所措。
他們正樂不可支,怎會想到衣櫃裡會突然衝出人來。
那男的雖很快反應過來,悟出是怎麼回事,但不及抓起擱在八仙桌上的鋼刀,急將兩個
女人推開,霍地撐身坐起,力持鎮定道:「你們是什麼人?」
小天冷聲道:「你管不著。」
那男的道:「可是你們找錯了人,在下並不姓元。」
小天暗自一怔,看這傢伙不過二十出頭,不可能是元文泰那隻老狐狸呀!」
「那你是……」
那男的竟然不顧赤身裸體,有傷風化,突然出其不意地向小天疾撲而來。
可惜他太差勁,人未撲近,已被小天的劍刺入胸側。
「啊!」
一聲慘叫,那男的撲倒在床邊了。
這是小天要留活口,才手下留情,否則這一劍稍偏內兩寸,便刺入心窩,送他回姥姥家
啦!
連小天也感到意外,這傢伙竟然虛有其表,如此不堪一擊,劍一抽出,又迅速抵住他喉
間,喝問道:「你既不姓元,那姓元的呢?」
那男的忍住傷痛道:「不知道!」
這時陀化已衝出衣櫃,一見受制的不是元文泰,而是那男的,不禁驚詫道:「小賴,怎
麼是你?」
那男的見陀化趕來,趕快愧疚地低下頭去。
小天問道:「陀大叔,這混小子是誰?」
陀化道:「我只知道他叫小賴,是元文泰最近從外地帶回來的。」
小天瞥了床上,驚得縮作一堆的兩個女人一眼,又問道:「她們呢?」
陀化答道:「她們是侍候元文泰的……"轉向小賴怒斥道:「哼,無文泰不在嗎?你竟
敢玩起他的女人來了!」
小賴反唇相譏道:「這有啥了不起,總比你老兄吃裡扒外,帶了外人來想殺他……"。
小天喝阻道:「住口,你這還沒有回答我,姓元的人呢?」
小賴把心一橫道:「在下已經回答了,不知道。」
小天怒從心起,喝道:「你不想活了?」
小賴情急道:「他真的不在……」
陀化接道:「古少俠,大概是真不在,否則這小子絕不敢如此大膽!」
這時由符龍飛和白雲山,扶持著宇文奇,從衣櫃裡走出。
陀化轉身趨前道:「宮主,元文泰不在。」
宇文奇失望道:「哦?各處搜過了嗎?」
陀化道:「不用搜了,那小子敢如此放肆,足見元文泰必然不在此地,不過,元文泰離
去,連我都不通知一聲,卻有些不尋常。通常他出去辦事,一定會親自巡視一番,關照我要
小心防範。」
那邊小天已怒問道:「我不相信,你敢玩他的女人,會不知道他去哪裡了?」
小賴急道:「在下是真的不知道,昨夜有個陌生人來見他,當面給了他一封密函,他們
進屋去談了一陣,出來說臨時有急事要辦,可能半個月才回來,隨後他們就匆匆地走了。」
小天怒哼一聲,威脅道:「既然你什麼都不知道,流著也沒有用---」
正待一劍刺向前,突聞床上一名女子驚叫道:「不要殺我們,我說,我說……」
小天喜出望外,轉向那女人道:「哦?你知道元文泰去哪裡了?」
那女人雙手捧在胸前,一付失魂落魄的模樣:「他臨走時對我們說,有急事出去幾天,
從長安回來將帶些好東西給我們,所以我想他一定是去長安了。」
窘得轉過身子,半晌保持沉默的小仙,突然叫道:「去長安了?」
小天笑道:「兄弟,看來咱們又得舊地重遊了。」
小仙掩不住內心的喜悅和振奮,也笑道:「除非咱們在這裡耗上半個月等他!」
好像已經別無選擇,只有趕到長安去了。

runonetime 2010-04-08 02:25 AM

第四十四章 豪賭

長安。
京都重地,皇帝老子住的地方,依舊是那麼繁華熱鬧。
玄宗皇帝依舊三千寵愛集一身,每天欣賞貴妃出浴,百看不厭。
楊貴妃也不理會身上贅肉愈來愈多,應該節節食,減減肥,或者多跳跳有氧舞蹈。
每天依舊泡在華清池的香湯裡,猛吃快馬送來的荔枝,百吃不膩。
長安城的豪門巨富,依舊沉迷在花天酒地裡------
一切依舊。
小仙依舊穿上她的叫化裝,丐衣百結,恢復了丐幫九袋小長老的打扮。
不過,和上次來長安稍有不同,身邊除了如影隨形的小天,尚多出幾個人,包括行動不
便的宇文奇、陀化、白雲山和符龍飛。
他們一進長安城,就直接前往丐幫長安分舵。
迎接他們的卻是個中年叫化,身掛五隻麻袋,對小仙執禮甚恭道:「胡分舵主有事去君
山了,長安一切事務由弟子巴弘暫代,玉小長老若有差遣,敬請吩咐。」
如今丐幫中,除了幫主和十袋長老丁大空,就數這位九袋小長老身份最高。
小仙不免擺擺譜,大模大樣道:「最近長安城裡,可有什麼新鮮事兒?」
巴弘想了想道:「說到新鮮事兒,倒是有一件,不過……」說到一半,他望望在場的
人,突然欲言又止起來。
小仙道:「沒關係,都是自己人,有話儘管直說。」
巴弘這才接下去道:「這事不但跟本幫有關,而且跟玉小長老有關,胡分舵主就是為這
件事,親自去君山向幫主報告的。」
「哦?+-*/小仙迫不及待道:「跟我有關?快說,究竟是什麼事?」
巴弘清整一下喉嚨,鄭重其事道:「是這樣的,最近長安城興起一個賭幫……」
「哇塞!居然還有賭幫?」小仙一聽賭就來勁了:「他爺爺的,不請我當名譽幫主,起
碼也該聘我當顧問啊!」
巴弘強自一笑道:「如今全長安城的大小賭場,幾乎全入了幫,不入幫的三天之內保證
關門大吉。」
小仙問道:「為什麼?」
巴弘道:「賭幫的人上門去賭,非要他們垮呀!」
小仙從椅子上跳起來,怒道:「他爺爺的,居然強打鴨子上架,走,賭幫在哪裡,帶我
去跟他們較量較量。」
巴弘忙道:「玉小長老,弟子的話尚未說完。」
小仙自覺失態,重又坐下道:「噢,噢,你說,對了,這賭幫為何跟本幫有關,甚至還
把我扯上了?」
巴弘正色道:「因為本幫在長安分舵的弟子,已有不少暗中加入了賭幫,而賭幫的幫
主,正是玉小長老在君山收的徒弟程金寶。」
小仙又跳了起來,道:「什麼?他居然另立賭幫,當起幫主來啦!」
巴弘道:「他還打著玉小長老的招牌,使胡分舵主不便得罪他,所以只有親往君山稟報
幫主,請示如何處理了。」
小天忍不住笑道:「兄弟,連你徒弟都當了幫主,你又高昇啦!」
小仙瞪他一眼,未加理會,沉吟一下道:「這事我自會處理,巴弘,除了這個之外,最
近數日之內,可曾發現什麼陌生的江湖人物,出現在長安?」
巴弘不解地問道:「玉小長老指的是……」
小仙道:「譬如行跡可疑,或是特別惹眼的人。」
巴弘想了想道:「這倒沒有發現,弟子即刻傳話要大家留意。」
小仙又道:「要大家眼睛放亮些,留意一個從四川來的老傢伙,六十來歲,大光頭,下
巴一束山羊鬍子,名字叫元文泰的,一有消息,火速來報,本長老有重賞!」
巴弘恭應道:「是是是,弟子即刻去傳話。」
等他匆匆而去,小仙便向宇文奇等人道:「宇文前輩旅途勞累,行動也不太方便,不如
在此休息休息,一方面靜候消息,我要去處理一個賭幫的事,暫且失陪了。」
小天急問道:「那我呢?」
符龍飛道:「公不離婆,秤不離鉈,你想不去都不行,」
小天看看受窘的小仙道:「此地是丐幫的地盤,玉小長老沒點頭,我可不敢……」
小仙笑叱道:「少囉嗦,走吧!」
小天忙起身應道:「是,玉小長老。」
連一向嚴肅,不苟言笑的宇文奇,也被他們逗得呵呵大笑起來。
當小仙和小天走出廳外時,巴弘正交代一批小叫化分頭去傳話,查尋元文泰的下落。
丐幫是天下第一大幫,人數眾多,耳目遍佈各地,要查尋一個江湖中的特殊人物,自比
小仙他們方便得多,而且事半功倍,比請私家偵探還有效。
巴弘見小仙和小天走來,忙轉身趨前道:「弟子已交代大家去傳話了,這就去準備酒
菜,為玉小長老和各位洗塵。」
小仙讚道:「好,辦得好,現在我們要去拜會賭幫,告訴我,他們的窩在哪裡?」
巴弘道:「就是以前迎春閣的舊址。」
小仙大感意外道:「他爺爺的,程金寶還真會廢物利用嘛!」
巴弘又道:「是這樣的,自從迎春閣被抄了窩,那些女人就走得精光,一個也未留下,
也沒有人回去過,但是過了沒多久,裡面又熱鬧起來,而且改頭換面,成了金元寶賭坊。
「長安城裡賭場多得是,多開一兩家根本沒人特別留意,後來傳出他們創立了賭幫,重
利相誘之下,不少江湖人物,及本幫弟子都加入了,這才引起胡分舵主注意。
「經過明查暗訪,終於查明幫主就是程金寶,至於迎春閣怎麼歸他所有,那就不太清楚
了。」
小仙聽畢,冷聲道:「我會弄清楚的,巴弘,你不用去,好好替我招待廳裡那幾位,不
可怠慢。」
巴弘連聲恭應道:「是是是,玉小長老儘管放心,弟子遵命。」
小仙和小天離開丐幫長安分舵,即直奔金元寶賭坊而來。
不久前,他們才大鬧過迎春閣,已是識途老馬,不需要人帶路。
來到昔日的迎春閣前,果見已煥然一新,不但門牆重新粉刷過,連那塊大匾,也換成了
黑底描金,金元寶賭坊的大招牌。
大門外,散散落落地散佈著十幾個大小叫化,他們一見小仙和小天大步走來,驚得掉頭
就飛奔而去,如同老鼠見了貓。
小天把大拇指一豎:「兄弟,夠神氣,威風!」
小仙置之一笑,逕自往大門走去。
怪事,守在大門口的幾個壯漢,竟然沒有擋駕,甚至還推行禮貌運動,向他們微笑地招
呼吶!
小仙隨即明白過來,幫主程金寶即是出身丐幫,如今又有不少丐幫弟子加入,這些看門
狗自然得對叫化子另眼相待,特別禮遇,
「大家好!」小仙也揮手打個招呼,偕同小天大搖大擺地走了進去。
穿過前院,走進大廳,便聽得一陣陣呼吆喝六之聲,好不熱鬧。
這種聲音對小仙來說,是多麼的親切、誘惑,使她如同酒鬼聞到了酒香,饞貓聞到了魚
腥,餓狼見了肥羊-----
總而言之,這聲音令她全身每一個細胞,都突然興奮起來。
她幾乎忘了是來幹啥的,迫不及待地衝了進去。
哇塞!好熱鬧的場面喔!
小仙簡直不敢相信,不久前才被他們大鬧一場,搞得天翻地覆,面目全非的迎春閣接待
廳,竟然變成了富麗堂皇的賭窟。
而這位賭幫幫主,就是輸得傾家蕩產,淪落到乞討為生的程金寶。
所謂士別三日,需刮目相看,這話一點都不假,似乎很有點道理。
這時整個大廳裡,擺了好幾張大賭桌,各種賭具一應俱全。
每張賭桌周圍,都擠滿了形形色色的賭客,在那裡賭的好不起勁。
從賭客的衣著可以看出,這裡不講究身份地位,無論豪門巨富,販夫走卒,只要有銀子
來賭,一律來者不拒。
是以,小仙雖丐衣百結,亦未受到歧視。
若是一般勢利眼的賭場,她早就被攆了出去。
「兄弟,你又犯了賭癮?」小天心知她老毛病又犯了。
小仙附耳輕聲道:「哥們兒,我要引那混小子出面啊!」
小天不以為然道:「非得用賭引他出來?兄弟,只要亮出你九袋長老的身份,怕他不乖
乖出來迎接。」
小仙笑道:「那就沒意思了,我要讓他意想不到。」
小天無奈道:「反正這是你們丐幫的家務事,我是外人,那就看你的了。」
小仙把手一伸道:「哥們兒,身上的銀票暫借一下,讓我充充場面。」
小天只好掏出所有銀票,悉數交給了她。
小仙接過銀票,又從麻袋裡拿出以前從小天手中,打賭贏得一千兩銀兩,一頭鑽進了人
堆。
小仙身材嬌小,又雙手暗中使勁,一下子.就擠進了大賭桌前。
定神一看,他爺爺的,是在賭單、雙押寶呀!
當莊的是個絕麗女人,身邊一左一右,站著兩個彪形大漢,似在為她把場子。
賭桌的四角,則分站四個嬌滴滴的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少女,胸前掛著錢盒,在負責吃進
賠出。
莊家這時正在嬌聲吆喝道:「快下,快下,馬上要開啦,下注啊------」
賭客在紛紛下注了。
有的賭客叫道:「連出三寶單,這回准出雙。」
又有賭客響應道:「對,這一寶押雙錯不了。」
於是,賭客們紛紛押雙,連原已下好的賭客,也意志不堅,臨時改掉了雙。
小仙不動聲色,暫時觀望。
押寶是最簡單明瞭的賭法,兩粒骰子定乾坤,押單數或雙數由賭客自行選擇,也有押
大、小的,兩粒骰子合計起來,七點以下為小,七點以上為大。
但是一種特殊的賭法,稱之謂孤下,即是賭客指定押某一點數,譬如押五點,除了五點
之外,無論單雙或大小都輸。
押孤下是一賠十,只是押中的機會太小,所以很少人願意孤注一擲。
賭客的注已押定,馬上就要開寶了。
小仙心裡有數,這一寶鐵定又是單。
因為押寶不外乎吃單賠雙,吃雙賠單,莊家還有啥搞頭?
妙就妙在這裡,莊家自有控制單雙的手法,必要時才施展出來。
那就是大家一窩蜂押單,她就來個雙,大贏小賠,銀子就進了莊家的錢盒。
小仙明知其中玄機,卻不下注。
「開啦開啦……」
艷麗女人繼續吆喝著,雙手捧起寶,高高舉起,上下左右連搖數下,輕輕穩穩地置於桌
面上。
一雙雙的眼睛,瞪得比銅鈴還大,起哄地叫嚷著:「雙,雙,雙-----」
只見艷麗女人伸出纖纖玉手,左手撩起右手衣袖,露出一截細皮白肉的嬌嫩粉臂,右手
以拇指及食指,小心翼翼輕拈蓋杯底部,一聲疾喝:「開!」
蓋杯一揭開,赫然是二個點,一個兩點,兩粒散子加起來,又是一個單數!
「***!」
「邪門!」
「又他奶奶的是單!」
一片失望沮喪的叫罵聲中,押雙的賭客全軍覆沒,站在四角的少女,用扒子將銀子扒過
去,一把裝入錢盒,只賠出少數幾個押中單的賭注,十幾兩銀子而已。
艷麗女人勝利地嫣然一笑,蓋回蓋杯,又雙手捧起來吆喝著:「有賭不為輸,各位再下
啊,下啊……」
小仙仍然不動聲色,也不急於下注。
賭客又開始紛紛下注了。
「這一寶該出雙了吧!」
「他奶奶的,我不信連開五寶單!」
「是啊!邪門,邪門……」
一陣議論紛紛,有的下定了決心,有的尚在猶豫。
莊家照例繼續吆喝,直到不再有賭客下注了,她才捧著寶,猛搖幾下,輕輕放在賭桌
上。
「慢!+-*/小仙突然一叫,使莊家和所有的目光,不約而同轉向了她。
艷麗女人一看她是個小叫化,心想:自已人嘛,遂問道:「小兄弟,你幹嘛叫我停下
呀?」
小仙笑道:「我也要下注啊……」邊說邊在幾隻麻袋裡,東摸西摸,好像銀子不知放到
了哪裡去。
有人不耐煩了:「喂,小叫化,別在這時攪和。」
小仙未加理會,仍在麻袋裡翻尋。
又有人喝道:「當莊的,別理這臭要飯的,開啦!」
小仙情急叫道:「等一下,等一下……」
她身邊正好有個輸急了傢伙,怒聲道:「臭要飯的,你是不是存心攪局?」
小仙眼睛朝他一瞪:「笑話,你們能賭,難道我不能賭?」
那傢伙眼睛瞪得比她更大:「賭就拿銀子出來下注。」
小仙眉頭一皺道:「我明明有一兩碎銀,放在袋子裡的,怎麼找不到了------」
周圍的賭客聞言,不禁哄然大笑。
艷麗女人一施眼色,□名少女便從錢盒裡,取出一兩碎銀,走過去悄然塞在她手中。
小仙一怔,故意大聲問道:「這是幹嘛?」
那少女輕聲道:「這是秦大姐賞你的,拿著快走吧!」
小仙怒道:「什麼?打發叫化子呀!」
怎忘了自己這身打扮,不是叫化子是什麼?
艷麗女人是打狗看主人的面子,只好忍了口氣道:「小兄弟,你不用下注,算你贏了還
不好?」
小仙毫不領情道道:「笑話,我老人家是來賭錢,又不是來領救濟金。」
艷麗女人忍無可忍道:「要賭就拿銀子出來下注,沒銀子就兩個山字疊起來,請出
去!」
小仙聳聳肩,又揉揉鼻子,笑問道:「銀子找不到了,銀票行不行,全國通用的吶!」
艷麗女人道:「一兩銀子還用銀票?」
小仙道:「也許比一兩多些吧!」
艷麗女人不耐煩道:「好啦,快下注吧!」
小仙笑笑,從麻袋裡摸出剛放進去的一把銀票,隨手取出一張一百兩票面的,丟在桌面
上道:「押孤丁兩點!」
所有的賭客都為之一怔,雖未看清銀票的面額,但一個小叫化居然如此賭法,確實出人
意料之外。
桌旁一位好心的賭客道:「小兄弟,你會不會賭,不會可別亂來,孤丁獨贏兩點,其他
點子都輸啊!」
小仙充滿自信道:「我就押孤丁兩點!」
那賭客見她忠言逆耳,只好搖搖頭,不再多管閒事,反正輸的又不是他的銀子。
艷麗女人心裡有數,笑問道:「小兄弟,你當真押孤丁兩點?」
小仙反問道:「是不是兩點不許押?」
艷麗女人笑道:「哪有這規矩,又不是霸王賭!」
此言一出,頓時哄堂大笑。
艷麗女人接著問道:「小兄弟,你押多少銀子?」
小仙輕描淡寫道:「我沒看,不知道票面是多少,管他的,全押了。」
艷麗女人笑著向一名少女示意,那少女便趨前拿起銀票,一看之下,驚詫道:「秦大
姐,是一百兩啦!」
「一百兩?+-*/所有賭客都為之一怔。
整個桌面押的賭注,不過二三百兩銀子而已,小仙一出手就是百兩,不但算是大注,而
且押的是孤丁兩點。
艷麗女人不禁詫然問道:「小兄弟,你下的注太大了些吧?」
小仙又反問道:「這裡下注有限制?」
艷麗女人忙笑道:「沒有,沒有,這裡無論下多少,贏了照賠,我是看小兄弟幾個錢,
得來不易,少押點慢慢玩……」
小仙道:「這張票面最小的了,我沒有比一百兩更少的銀票嘍!」
好大的口氣。
周圍的賭客,不免竊竊私議起來。
艷麗女人無奈地道:「那就隨你吧!」
一陣吆喝中,所有的賭客都靜肅下來,屏息凝神地瞪著桌上那具蓋杯。
這是緊張的一刻。
「開啦!+-*/艷麗女人一聲嬌喝,揭開了蓋杯。
邪門!邪門!竟然又是單,而且是原封不動,跟剛才一樣的點三點。
押雙的又告落空,氣得大家破口大罵。
小仙輸了,但她很有賭品地笑笑,毫不在乎。
整個賭桌上,押中單的只有兩三人,不過十幾兩銀子而已。
莊家又是大獲全勝,撈進三百多兩。
「有賭不為輸,再押,再押,各位快下注啦……」艷麗女人又吆喝起來。
輸不怕的賭客,又紛紛下注了。
小仙抓著一疊銀票,沉思不語,似在思考如何下注。
當艷麗女人將寶放下,她仍未拿定主意。艷麗女人不禁問道:「小兄弟,還押不押?」
小仙突將一疊銀票丟向桌上,叫道:「全部押了,押孤丁兩點。」
所有的財客為之嘩然!
艷麗女人驚詫道;+-*/小兄弟,你是當真的,還是……」
小仙雙手按在桌邊,似乎很緊張地道:「押了!」
艷麗女人問道:「全押?」
小仙把頭一點道:「全押!」
艷麗女人鄭重其事問道:「全押是多少?」
小仙想了想道:「大概是四千九百兩吧!」
所有賭客又是一陣嘩然,想不到一個小叫化,竟然會有如此大手筆,而且押的是孤丁兩
點。
艷麗女人也不禁暗自一怔,急向那少女一施眼色,示意她清點那疊整票,除了票面數字
之外,更重要的監定銀票的真偽。
這些少女都經過特別訓練,經驗豐富,眼光銳利得很,想用假銀票打馬虎眼,連門兒也
沒有。
少女拿起那疊銀票,先逐張清點票面數字,加起來果然是四千九百兩,再將銀票紙張,
花紋,式樣及印鑒仔細查看一遍,隨即向艷麗女人微微點頭,表示沒有問題。
艷麗女人重複再問道:「小兄弟,四千九百兩,全部押孤丁兩點?」
小仙眉頭一皺,不耐煩道:「你好像太囉嗦了吧?」
艷麗女人道:「小兄弟,我可是好意!」
小仙笑道:「好意就快賠銀子來!」
大家又是陣哄然大笑,紛紛起哄道:「開啊,開啊,再不開天都黑了啊!」
艷麗女人暗自一笑,仍然是左手撩起右手衣袖,露出一截細皮白肉的嬌嫩粉臂,右手以
拇指及食指,小心翼翼輕拈蓋杯底部-------
小仙雙手仍按著桌邊,狀似極緊張,實際上是暗運真力,傳至杯內的兩粒骰子。
這一手是在苗嶺虎穴的地道裡,出口被山石封死時,龍婆婆出的點子,三人合力,以小
天將萬相俱滅神功傳至洞外山石底部,將之震碎。
現在只不過是翻動兩粒骰子,以小仙的功力,已是綽綽有餘,絕對萬無一失。
「開啦!」艷麗女人一聲疾喝,揭開了蓋杯。
哇塞!兩個骰子屁股朝天,可不正是兩點。
艷麗女人頓時驚得呆若木雞,臉都綠了。
所有的賭客,不約而同發出驚呼。
小仙卻又叫又跳:「押中了,押中啦,押中孤丁兩點啦!」
一賠十,四萬九千兩啦!
賭騙,賭詐,不賭賴,押中了就得照賠,賴也賴不掉。
當艷麗女人恢復神志時,即刻示意四名少女賠錢。
四隻錢盒傾其所有,仍然不足四萬九千兩,只好派人趕緊去帳房支取,臨時應急。
一錠錠閃閃發亮的銀元寶,金元寶,外帶一張張的銀票,堆在小仙的面前。
金元寶賭坊自開張以來,不要說是被賭客押中孤丁,連押的人都可以說是絕無僅有。
這一來,整個大廳裡,其它幾張賭桌上的賭客,也都紛紛圍過來看熱鬧了。
小仙發現小天默默擠在人堆裡,更加神氣了,笑向艷麗女人問道:「莊家一寶就賠倒
啦?」
艷麗女人緊繃著臉道:「笑話,小兄弟,你還要賭?」
小仙道:「除非你們這裡宣佈關門大吉,我老人家就不賭了。」
艷麗女人冷哼一聲道:「各位請繼續下注,金元寶賭坊有的是銀子,再大的注,只要有
本事贏,絕對照賠就是,分文不少!」
小仙未等她捧起蓋碗,就大聲叫道:「好極了,全部押孤丁兩點。」
大家齊齊一怔,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心想:「這小叫化不是瘋了,就是有神經
病,否則哪有這種賭法的。」
押中孤丁的機會不會絕對沒有,但實在太難,所以才訂為一賠十,以重利提高賭客的興
趣。
儘管如此,除非是輸急了的人,抱著孤注一擲的心理試試,很少會有人押孤丁的。
小仙不但又押孤丁,而且仍押兩點,要連本帶利全部押上,那不是瘋子或神經有問題,
正常人哪會如此?
艷麗女人更是意想不到,自己連寶尚未捧起,小仙就先押下孤丁兩點的注,簡直形同放
水,存心讓她有機可趁嘛!
她只要暗中稍做手腳,小仙不輸定了那才怪!
頓時,整個大廳裡一片嗡嗡之聲不絕於耳,那可不是飛進來一群蒼蠅或蜜蜂,而是大家
在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艷麗女人不動聲色問道:「小兄弟,你現在押的可是五萬多兩,知不知道?」
小仙道:「你當我沒學過算術,連一加一等於二都不知道?沒水準!」
艷麗女人嫣然一笑道:「抱歉,我是怕聽錯了,所以再多問一遍,你還要押孤丁兩
點?」
小仙肯定地把頭一點:「不錯,外甥打燈籠---------照舅(舊)!」
艷麗女人心中暗喜,不再多問,又向大家吆喝道:「各位請下注,下注啦……+-*/一面捧
起蓋杯,慢條斯理地上下搖動著。
大家都在看熱鬧,看小仙這種見所未見,聞所未聞的豪賭,居然沒有一人下注。
這一來,變成莊家和小仙單獨對賭了。
艷麗女人上下左右猛搖幾下,將蓋杯置放桌上,鄭重其事地問道:「小兄弟,改不
改?」
小仙仍然雙手按住桌邊,斬釘截鐵道:「不改,押孤丁兩點!」
艷麗女人道:「那我要開了……」
小仙道:「開吧!」
頓時,整個大廳鴉雀無聲,落針可聞。
只見所有人都屏息凝神,且目不轉睛地瞪著蓋杯。
艷麗女人這回把袖子撩得更高,露出粉藕似的嫩臂,伸出拇指和食指,小心翼翼拈著杯
底。
「開……開啦!」疾喝聲中,艷麗女人猛然揭開蓋杯。
哇塞!又是兩點!
「啊------」
「呀!又押中!」
「哇塞!真他奶奶的邪門-------」
艷麗女人只覺腦子裡轟然一響,眼前一黑,當場昏倒在地上。
一片驚亂中,幾名壯漢急急趕到。
這些人都是江湖人物,如今加入了賭幫,形同形同賭坊的保鏢打手。
為首的一擠眾而入,人未到已大聲喝道:「誰敢在這裡鬧事?」
小仙若無其事道:「沒人鬧事,我只不過是押中了,這女人就躺在地上裝死,怎麼,輸
不起,想要賴呀?門兒都沒有,快賠我老人家銀子。」
為首那人一看是個小叫化,怔了怔道:「小叫化,你是-----』
小仙昂然道:「我老人家是來賭錢的。」
喜歡起哄的賭客叫道:「不錯,他押中了孤丁!」
「要賠人家五十多萬兩銀子吶!」
為首那人聽得一驚,急問道:「什麼?要賠五十多萬兩?」
小仙倒很大方道:「零頭免了,就賠整數五十萬兩吧!」
賭坊裡雖然人多勢眾,但人家贏了錢,自然要賠,不便以武力解決,否則,一旦傳開,
誰還敢上門來賭?
為首的人惟恐引起眾怒,忙賠笑臉道:「請稍候,在下去請當家的出來……+-*/說著便回
身擠了出去。
小仙心知所謂當家的,必定就是程金寶,當著眾賭客面前,自然不便以幫主相稱,畢
竟,那頭銜是對內不對外的。
在場的賭客,大多數都在這裡輸得鼻青臉腫,無不覺得大快人心,個個抱著幸災樂禍的
心理,決心留下看這場難得一見的熱鬧。
那位熱心腸的賭客,又擠到小仙身邊,向她輕聲警告道:「小兄弟,他們人多勢眾,這
麼大的數目,大概不會甘心讓你贏走的,快趕拿了桌上的走吧------」
話猶未了,原先站在艷麗女人身邊,負責把場子的兩名壯漢,已來自他身邊,一左一
右。
左邊的壯漢,伸手一把按在他肩上,冷聲道:「老兄,你倒很愛管閒事喔!」
那賭客不由地眉頭一皺,似被壯漢按得極痛,但卻敢怒不敢言。
小仙看在眼裡,不禁怒形於色喝道:「放手!」
壯漢眼皮一翻道:「小叫化,你是在跟我說話?」
小仙怒道:「不錯,我老人家叫你拿開那只髒手。」
壯漢似在故意挑釁,冷哼一聲,壯至不屑道:「如果我不高興拿開呢?」
小仙怒從心起,突然用力一拍桌面,蓋杯裡兩粒骰子,便震跳起來。
說時遲,那時快,只見小仙伸手一抄,兩粒骰子剛抄進手,便疾射而出。
「啊……」
「哇……」
同時發出兩聲慘叫痛呼,兩粒骰子已射中兩名壯漢眉心,仰面栽倒地上,痛得他們滿地
打滾。
這一手驚人的絕技,頓使所有人驚得張目咋舌。
大家一看情形不對,不敢再留下來看熱鬧,急忙一哄而散,紛紛奪門而逃,以免遭到無
妄之災。
就在這時,一個身材高大,身穿華服的小伙子,帶了幾名壯漢匆匆趕來。
這個穿得人模人樣的混小子,果然正是程金寶。
他一見鬧事的是小仙,頓時驚得目瞪口呆。
小仙揉揉鼻子道:「喲,小子,抖起來啦!」
「師……+-*/程金寶突然改口道:「玉小長老,你好!」
雖然他未叫出師父,在場的人一聽玉小長老,無不暗自一驚,全傻了眼。
要知近數月來,頑丐玉小仙,及玉面金童古小天的名號,江湖中幾乎已是無人不知,無
人不曉。
一聽玉小長老,誰不膽顫心驚?
小仙對稱呼並不計較,她本就不承認收這個徒弟的,呵呵一笑道:「好不了,壞也壞不
到哪裡去。倒是你,小子,聽說你混的不錯,當起幫主來啦?」
程金寶很不好意思地道:「沒有啦,還不是玉小長老教了我幾手賭技,使我在長安城逢
賭必勝,所向無敵,所以大家起哄,要我乾脆當賭幫幫主,其實……」
說到一半,他突然欲言又止起來。
小仙道:「好歹總是一幫之主呵!」
程金寶只有報以苦笑,似有難言之隱。
小仙又道:「不談這些,不談這些,親兄弟明算帳,如今你是開賭場的,我是來賭的,
現在我押中贏了,你快賠銀子來吧!」
程金寶賠笑道:「是是是,該賠,該賠,但不知玉小長老贏了多少兩銀子?」
小仙向桌上一指道:「我押的注還沒動,五萬三千九百兩,全押孤丁,一賠十,應該賠
我五十三萬九千兩,零頭免了,就拿五十萬兩來吧!」
程金寶倒吸一口涼氣,半晌才吶吶地道:「五十萬兩銀子----」
小仙不悅道:「怎麼?是心痛,還是賠不出?」
程金寶情急道:「賠賠賠,照賠,只是臨時未準備這麼多,請玉小長老稍候,待我出去
張羅一下……」
小仙問道:「要等多久?」
程金寶遲疑一下,道:「很快,很快,我只要去錢莊一趟,盡快回來。」
小仙略一沉吟道:「好吧,快去快回。」
程金寶連聲恭應,轉向驚得呆若木雞的少女們吩咐道:「好好招待玉小長老……+-*/一抬
眼,發現小天默默站在門口,又是一驚:「古……古少俠也來了?」
小天莞爾一笑道:「沒我的事,我只是來湊熱鬧的。」
程金寶無暇多寒暄,只帶了兩名壯漢匆匆而去。
一名少女怯生生趨前招呼道:「二位請到裡面寬坐……」
小天急忙暗施眼色阻止,示意她有前車之鑒,不可再蹈覆轍。想起上次大鬧迎春閣,不
就是小仙一時大意,才會陷入機關中。
小仙卻不加理會,逕自將桌上的金元寶,銀元寶及銀票,一把把抓起放進幾隻麻袋,笑
著隨那少女向裡面走去。
小天無可奈何,只好搖搖頭,隨後跟進裡面通道右邊的房間。
房間跟以前一樣未變,只是傢具全都煥然一新,佈置得富麗堂皇。
小仙和小天剛坐下,那少女便執禮甚恭道:「二位請稍坐,婢女去準備茶水。+-*/隨即匆
匆退去。
小天迅速起身離座,跟至房門口向外張望,未見有人在外竊聽監視,他回身走向小仙
道:「兄弟,你是來賭,還是來辦正事?」
小仙笑道:「不賭怎能辦事。」
小天道:「我知道,你是用這方法逼那混小子出面,可是剛才見了他,為什麼又讓他離
去?」
小仙從容不迫道:「老實說,憑我教他那幾手賭技,就能當賭幫幫主,那簡直是愛說笑
了。所以我一聽巴弘說的那番話,就懷疑那混小子是受人利用,形同傀儡。幕後定然另有人
替他撐腰,實際上是在操縱他,剛才他說要去錢莊,很可能就是去向幕後的人請示。」
小天點點頭道:「有道理。」
小仙接下去又道:「他全身骨頭有幾兩重,咱們都清清楚楚的,要釣就釣大魚,你懂我
的意思嗎?」
「懂!+-*/小天道:「不過,大魚如果知道咱們來了,恐怕就不會輕易上釣啦!」
小仙不以為然道:「不見得,說不定那幕後之人找上程金寶這混小子,利用他拉丐幫弟
子加入,為的就是要把我引來吶!」
小天沉思片刻,突然若有所悟道:「兄弟,你有沒有覺得,咱們這回去四川棲霧谷中救
出宇文宮主,似乎太輕鬆容易了。」
小仙微微點頭道:「我也有些懷疑,甚至連那女人說出元文泰的行蹤,都是事先有計劃
安排的。」
小天道:「如此說來,反而是咱們中了計,被引到長安來嘍!」
小仙苦笑道:「大概是吧!」
小天又道:「那麼這幕後的人,可能就是元文泰了?」
小仙判斷道:「縱然不是他,也定是跟他有關。」
小天哈哈一笑道:「這下可好了,他們把咱們當魚釣,咱們也想釣大魚,就看誰釣上誰
吧!」
小仙也笑道:「咱們可是姜太公釣魚,願者上鉤啊!」
兩人不禁相對大笑起來。
笑聲未落,便見幾名花枝招展的少女,以銀盤托著熱茶,各色水果,精美點心走了進
來。
她們不再似驚弓之鳥,一個個春風滿面,笑容可掬,將熱茶等置於小仙桌上,便隨侍在
側,聽候使喚。
小天唯恐茶水等做了手腳,暗示小仙當心,不可貿然食用。
小仙反正慷他人之慨,從麻袋裡取出幾隻金元寶,每隻重達五兩,置於桌上道:「拿
去,這是賞你們的。」
不料那少女竟婉拒道:「多謝玉小長老,婢女侍候二位是份內之事,不敢受賞。」
小仙笑道:「收下,沒關係,反正我是贏來的。」
那少女仍然堅持道:「不,婢女真的不敢收。」
「不敢?+-*/小仙趁機試探道:「你們幫主管的這麼嚴厲?」
那少女道:「婢女們不是賭幫的……」
小仙詫異道:「哦?你們既不是賭幫的人,為什麼替他做事,還如此怕他?」
話才說出口,幾個少女就忍不住撲哧笑了起來。
她們笑得很突兀,很神秘,也很暖昧。
小仙和小天,卻被她們笑得莫名其妙,不禁相顧愕然。
盛源記錢莊在長安城裡,可算得上是規模相當大,財力非常雄厚,數一數二的老字號
了。
尤其,它的分號遍佈各地,且跟各重要城市的別家錢莊,均有銀錢交往,所以盛源記簽
發的銀票,也等於全國通用。
據傳聞,當然,所謂傳聞就是並非絕對可靠,也不是絕對不可靠的馬路社消息。
但保證記者先生的是捕風捉影,或空穴來風,或許至少有那麼一點影子,否則不可能無
風三尺浪。
消息是這樣說的,盛源記的老闆楊得意,跟當今最受恩寵的楊貴妃肥肥的,有著八十竿
子挨不著邊的親戚關係,好像是他嬸嬸的乾娘家,舅舅老婆的岳丈,第四房姨太太的叔叔老
婆家的什麼人?」
怎麼說?反正他也姓楊就對了。
再送你一個消息說:最近幾年來,楊肥肥的胞兄國忠老哥,不斷有一批批來路不明的大
量黃金,存放在盛源記錢莊保管生息。
而楊得意便轉手放高利貸,所以財源滾滾而來。
別人怕吃倒帳,他卻不怕,因為有國舅做後台,且有一批江湖人物替他撐腰,手段比討
債公司還厲害。
程金寶帶著兩名壯漢,匆匆離開金元寶賭坊,就趕到盛源記錢莊來。
堂堂一幫之主,見了楊得意,居然鞠躬哈腰:「楊老闆------」
楊得意大刺刺地坐在帳房裡的太師椅上,手裡撥著算盤,連眼皮都未翻動一下:「有啥
事?」
程金寶瞇眼笑笑:「是這樣的,洪爺臨走交待,幫裡若遇任何重大事故,或是要用銀
子,就來找楊老闆,所以---------」
楊得意算盤打得七七八八:「說吧,有事,還是需要銀子?」
程金寶鬆了一口氣,心裡一樂,傻笑道:「不瞞楊老闆說,兩樣都要請你幫忙解決。」
楊得意哦了一聲,這才放下算盤,轉身向程金寶問道:「好吧,一樣一樣說。」
程金寶道:「其實嘛,兩件事等於是一件事,現在最急的,是要五十萬兩銀子,把我以
前的師父他們打發走。」
楊得意微覺一怔道:「你師父?」
程金寶沮喪道:「唉,就是丐幫的九袋長老玉小仙啊!」
楊得意眼珠子轉動兩下,沉聲道:「哼,他們果然來了!」
程金寶哭喪著臉道:「他們一來,我可慘了;說不定這個幫主也幹不成啦!
楊得意問道:「他們向你開口要五十萬兩銀子?」「不是啦-----」程金寶歎口氣,隨
即說出經過,最後心急如焚道:「他們還在等著我吶!」
楊得意沉吟一下,起身道:「沒問題,小事情,你在這裡坐一下,我進去取銀票。」
程金寶連聲恭應,目送楊得意走進拱門,逕自坐了下來。
銀子問題雖然解決,但小仙是他心目中的賭神,如今來了長安,他這賭幫傍主就罩不住
了。
憑他的賭技,充其量只能算是名師出高徒,要想青出於藍而勝於藍,那是門兒都沒有!
不過,想起來真他奶奶的邪門。
自從那次跟在小天屁股後頭,大鬧迎春閣之後,纏著小仙學了幾手賭技,竟然從此無往
不利,逢賭必贏,在長安城裡幾乎所向無敵。
運氣來了,城牆都擋不住,這話還真不假。
直到------
那一天,程金寶又大獲全勝,贏了好幾百兩銀子,加上連日來贏的,總共已有四、五萬
兩啦!
如今他已不再是叫化子打扮,從頭到腳一身新,就像富家子弟,大搖大擺進了鴻賓樓,
選了個雅座,獨佔一桌,準備大快朵頤,痛痛快快吃喝一頓。
程金寶正在自斟自飲,得意非凡之際,突見一個中年人走向桌前來。
看他那身裝束,大概是個有錢人家的管家吧!
「請問這位可是程少爺?」中年人哈著腰。
居然有人稱他少爺,可見人要衣裝,佛要金裝。
程金寶心裡一樂,呵呵笑道:「失禮,失禮,阿兄啥指教?」
中年人喜出望外道:「好極了,好極了,在下跑遍長安城裡大小賭場,兩條腿都快跑斷
了,總算找到了少爺。」
程金寶詫異道:「你找我幹啥?」
中年人忙從懷中取出名帖,恭恭敬敬地雙手遞上道:「這是敝東家的名帖。」
程金寶接過一看,只見紅色名帖上,寫著蒼勁有力,端端正正的洪天尊拜四個字。
中年人接道:「敝東家最近風聞,少爺賭技超群,長安城裡所向無敵,幾無對手。只因
敝東家亦樂於此道,有意結交,不知少爺可否賞臉?
程金寶問道:「你的東家是不是不服氣,想跟我賭一賭?」
中年人笑道:「敝東家有錢多多,並不在乎輸贏,只想向少爺請教一下賭技。」
程金寶不甘示弱道:「好,等我吃飽喝足了,就跟你去見他。」
中年人暗喜,陪著笑臉道:「這裡的酒菜味道太差了,少爺若不嫌棄,可即隨在下移駕
敝府,自當備佳餚美酒為少爺助興,一面跟敝東家賭二把,豈非一大樂事?」
程金寶振奮道:「哇塞,買單啦!」
夥計結算一下道:「連菜帶酒,一共一兩七錢-----」
中年人搶著付帳,掏出一塊二兩重的碎銀,置於桌上道:「不用找了!」
夥計連聲稱謝,恭送中年人偕程金寶離去。
程金寶這混小子真有些得意忘形,忘了他自己是誰,大概除了傳授他賭技的師父玉小仙
之外,他幾乎自以為是長安城的賭王了。
除了玉小仙外,他還怕誰?
隨著那中年人,走過幾條大街,來至近北城一處巨宅,門前兩名壯漢,對他們執禮甚
恭,老遠就趨前恭迎。
不需通報,程金寶便由中年人領入,直進大廳。
哇塞!如此富麗堂皇的陳設,簡直像皇宮,混小子還是生平第一次開開眼界。
中年人招呼他坐下,即道:「少爺請稍候,待在下入內向敝東家稟報。」
程金寶作個手勢道:「阿兄隨便。」
中年人躬身而退,走向右側拱門。
偌大的宅院,除了大門外兩名壯漢,竟然不見一個人影,這倒有些不尋常。
客人來了,起碼也該有人出來打招呼呀!
程金寶正暗覺詫異,中年人已自右側拱手走出,趨前道:「程少爺,請!」
一看他的手勢,是向裡面讓客,程金寶便起身,大搖大擺向右側拱門走去。
中年人搶步上前帶路,通過走道,進了一間更為富麗堂皇的內廳。
怪哉,仍然不見一個人影。
程金寶突然之間,心裡發起毛來,暗驚道:「莫非他們知道我身上有好幾千兩銀票,想
打我歪主意……」
念猶未了,中年人已說道:「少爺請坐,敝東家馬上就到。」
程金寶只好維持鎮定,逕自坐下。
倏而,一陣腳步聲走來,巨宅的主人終於出現。
程金寶定神一看,只見走進來的這人,竟然頭上戴著黑色布套,僅由兩個小洞露出懾人
心弦的眼光。
他奶奶的,這是蒙面大盜?
而跟在主人身後的,則是八名手捧木盒的女子,除了同樣戴著黑色布套,居然全身光溜
溜的。
程金寶呆住了,傻呼呼地坐在那裡,對漂亮的姑娘瞄都不瞄一眼,所以有人說,好賭的
人並不太重色,輸了連老婆也可以買掉。
蒙面主人並不計較,自我介紹道:「我就是洪天尊!」
程金寶忙將眼光從那八名赤裸的女子身上收回,驚聲道:「是是是,久仰--------」
其實他根本從未聽過對方的名字。
洪天尊哈哈一笑,逕自走向一張精緻方桌坐下,八名裸女則分列左右。
「老弟,咱們開始吧!」他倒毫不耽擱。
程金寶這才起身走過去,站在桌前問道:「閣下真要跟我賭上一賭?」他心中嘀咕怎麼
忘了先來吃的呢?
洪天尊笑道:「談不上賭,只是互相切磋一下技藝而已,作!」
程金寶坐在他對面,兩手往桌上一擱,問道:「玩什麼?」
洪天尊一打手勢,八名裸女立即上前,各將手中木盒置於桌上打開,取出各式不同的賭
具。
哇塞!骰子、牌九、麻將、紙牌……一應俱全。
程金寶從小仙那裡學得的絕技,只有骰子與牌九最拿手,即道:「兩個人對賭,只有玩
骰子了。」
洪天尊笑著把頭一點,又一打手勢,八名裸女便留下骰子的賭具,及一隻水盒,其他全
部收走。
單留這套賭具,就仙女放屁不同凡響,一隻描著彩色裸女戲水圖的大海碗,活色生香,
顯然出自名家手筆。
另一套蓋杯,則是繪的裸女梳妝圖,更是栩栩如生,亦非凡品。
三十二粒象牙骰子,成裝在一隻長方形半透明玉盒內,排列得整整齊齊。
就以這盒賭具的價值,就值萬金以上。
程金寶居然不知大高地厚,正經八百地道:「咱們既然要賭,總得來點彩頭吧?」
洪天尊點點頭笑問道:「小玩玩,擲一把一萬兩如何?」
程金寶聽得一驚,差點沒把舌頭吞進肚裡去,幸好有舌根連著,他結結巴巴道:「一--
-----一萬兩?」
洪天尊道:「如果老弟嫌太少,不妨……」
程金寶全身只有幾千兩銀票,加上幾十兩銀子而已,忙不迭搖手道:「不不不,我不是
嫌小,只是……只是我臨時被貴管家在酒樓尋到,帶我來這裡,身邊沒帶那麼多銀子。」
這混小子,居然死要面子吶!
洪天尊笑道:「原來如此,那有什麼關係。」
程金寶尷尬道:「可是……」
洪天尊當即打開桌上木盒,取出一疊銀票,遞向程金寶道:「你自己數一數,不夠再
拿。」
程金寶一臉的假老實:「這……」
洪天尊又笑道:「算你暫借的,贏了儘管帶走。」
程金寶道:「輸了呢?」
洪天尊不假思索道:「贏多少全部帶走。萬一輸了,無論輸多少,你老弟什麼時候方
便,就什麼時候還,我絕不催討。」
這種便宜的事,走遍天下,上哪裡去找?
程金寶要不同意,那他就是白癡了。
「賭了!+-*/他伸手接過銀票一看,每張面額均是一萬兩,一疊總共二十張。
洪天尊另取一疊,置於自已面前,間道:「老弟,你喜歡賭哪一種?」
擲骰子的賭法很多,程金寶也很精,選了他自認為最拿手的:「就玩三粒骰子比點子
吧!」

runonetime 2010-04-08 02:26 AM

第四十五章 賭技切磋

這位不願意以真面目示人的主人,似乎很隨和,一切尊重客人的意思。
他點了點頭,自木盒內取出長方玉盒,置於桌上道:「請選三粒!」
各種賭具中,以骰子最簡單,而且攜帶方便,隨時隨地都可以賭。
但別小看了這小小的玩意,門道花樣之多,絕不比任何賭具遜色。
尤其賭假的老千,更是五花八門,包羅萬象,用灌鉛骰子的,那已經是最起碼的角色,
根本不夠瞧的。
那種角色全靠自備的灌鉛骰子和手法,不登大雅之堂,遇上行家,絕對是死路一條。
如今真正上段的,必須本身功力深厚,再配合賭技手法,才能萬無一失,穩操勝算,譬
如小仙,就能以隔空傳力的神功控制骰子的轉動或靜止。
但程金寶不會武功,更談不上深厚功力,只能傳授他手法和技巧。
那可也是一門不簡單的學問,骰子擲出前,要看清每粒骰子面上是幾點,設計好自已想
擲出的點子,從碗裡一把撈進手裡時,便已全部定位。
擲出時更需把握輕重、高低,以及用的力道恰到好處,無論骰子如何轉動或翻滾,最後
停止時,必須跟設計的點子相符,這才算個高手。
程金寶得名師傳授,又經過一番苦練、雖只有六七成火候,便已能橫掃長安各賭場,足
見小仙的段數之高了。
儘管如此,程金寶仍然很仔細地從玉盒內挑三粒象牙骰子,檢查不出毛病,再拾起丟進
海碗裡,聽聽發出清脆的聲音,他確定毫無問題。
洪天尊看在眼裡,不禁笑問道:「老弟把心骰子有假?」
程金寶不好意思地道:「哪裡哪裡,這麼精緻名貴的骰子,我從來還沒見過,好奇而
已……」
洪天尊置之一笑道:「咱們可以開始了吧?」
程金寶禮讓道:「閣下先請!」
洪天尊也不客氣,伸手撈起海碗裡的三粒骰子道:「那我就佔個先了。」
隨手一擲,一陣散落清脆格啷啷聲,三粒骰子在碗內快速旋轉、碰撞、翻滾逐漸停止下
來。
竟是兩個五,一個二,不過兩點兩已。
程金寶差點沒笑出來,兩點要趕不上,他真該買塊豆腐一頭撞死算了。
洪天尊也不樂觀,唏噓一聲道:「老弟,看你的了。」
程金寶笑著撈起三粒骰子,心想:「我擲個三點就贏了,窩囊你一下!」
骰子在手中,他已設好兩粒,一粒三。
小心翼翼向海碗裡一擲,三粒骰子也是一陣旋轉,碰、撞,翻滾------
最先停止的果然是麼,接著三也停止,碗中剩下最後一粒骰子仍在旋轉。
程金寶心裡有數,最後的必定是吆,湊起來正好是三點。
那知最後一粒骰子逐漸停止轉動,竟是個二,變成了二三。
程金寶簡直不敢相信,居然出師不利,使他不禁傻了眼。「僥倖,僥倖!」洪天尊哈哈
一笑,從程金寶手中接過一張銀票。
人有失誤,馬有漏蹄,偶爾一次失手算得了什麼!
這回輪到程金寶先擲了,他一把抓起三粒骰子,決心擲個四五六,讓對方趕都不用趕
了。
骰子擲入海碗,開始旋轉,碰撞,翻滾-----
清脆悅耳的響聲,逐漸停止。
他奶奶的,祖奶奶的。
邪門!簡直太邪門!竟然又是個二三!對方是不用趕了,因為二三等於牌九抓到癟
十,有輸無贏,趕啥?
「承讓!承讓!哈哈……+-*/洪天尊又接過一張銀票。
程金寶不信邪!
這回輪到洪天尊先擲,一擲就是四五六。
又不用趕了,是程金寶不用趕,輸啦!
刺耳的笑聲中,程金寶又遞過去一張銀票。
他還是不信邪!
可是,像是中了邪,著了魔,見了鬼,只要他一擲,除了二三就是三二,不信邪都
不行。
不消片刻,程金寶暫借的二十張銀票,己全部物歸原主,回籠到洪天尊手裡了。
程金寶額頭冒著冷汗,喘著氣,兩眼直直瞪著海碗裡三粒骰子,坐在那裡如癡如呆。
洪天尊笑問道:「小兄弟,怎麼了?」
程金寶這才如夢初醒,垂頭喪氣道:「今天手氣太背,不玩啦!」
洪天尊似乎意猶未盡,慫恿道:「休息一會兒,喝兩杯,咱們再繼續玩如何?」
程金寶堅持道:「不,今天不玩了!」
洪天尊有些失望道:「好吧,今天到此為止,老弟有興趣隨時就來這裡,我隨時候
教。」
程金寶沮喪點頭道:「今天我輸的……」
洪天尊哈哈一笑道:「不用放在心上,有賭不為輸,來日方長,一直到你反敗為勝,贏
了我為止。」
程金寶如釋重負,鬆了一口氣道:「好,明日這時候,咱們再好好賭一賭。」
洪天尊一口答應道:「沒問題,現在咱們先痛痛快快喝兩杯。」
程金寶一敗塗地,哪還有心情吃喝,起身婉拒道:「不用了,咱們明天見!」
如今,程金寶已不再住化子窩,搬進了長安街裡,俱有觀光設備的安順客棧。
躺在床上,雙手墊著後腦,兩眼望著天花板。
他愈想愈窩囊,愈他奶奶的不對勁。
邪門,真他奶奶的,他祖奶奶的邪門!
勝敗是兵家常事,輸贏是賭家常事,哪有一擲就是二三,好像跟他結了不解之緣,這
不是邪門是什麼?
一定有問題!
這是程金寶苦思一整夜,總算恍然大悟,想出的唯一答案。
他霍地撐身坐起,從枕頭下摸出自備的,隨時練手法的一付骰子,走到桌邊坐下,隨手
往空碗裡一擲,赫然是四五六!
再擲,三粒六點的豹子。
這一來,不但獲得答案,更證明自己的手法技巧毫無問題。
於是,他充滿了信心,今天非大獲全勝,還以顏色不可。
天色已經微明,程金寶重回床上,蒙頭大睡。
這一覺,一直睡到近黃昏,他才起床。
匆匆漱洗完畢,吩咐客棧的夥計,替他煮碗麵送到房間裡來,反正能果腹就行。
今天他已養足精神,吃完抹抹嘴,便整裝出發。
出了安順客棧,直奔城北而去。
大門口仍然守著那兩名壯漢,他們已認識程金寶,趨前笑臉相迎,恭恭敬敬地為他開了
大門。
剛進門,便見那中年管家迎了上來,笑道:「程少爺來啦!」
程金寶也笑道:「昨天手氣太背,今天來找你們東家翻本啊!」
不料中年管家歉然道:「真不巧,敝東家今天一早就出遠門去了!。
「哦!」程金寶一怔,心涼了半截。
中年管家接著又道:「不過,敝東家臨行已交代,如果程少爺前來,他不在沒關係,可
由幾位姑娘陪你玩玩。」
程金寶又是一怔,詫然問道:「你說昨天那幾位沒穿衣服的姑娘,
中年管家笑著點頭道:「不錯,正是她們。」
程金寶憋笑道:「老兄,你在跟我開玩笑吧!我今天是來找你的東家賭,怎麼跟她
們……」
中年管家正色道:「程少爺,你可不要小看了她們,賭技也是一流的,而且,她們全權
代表敝東家,輸贏無論多寡,一樣算啊!」
程金寶一聽,幾乎忍不住想大笑起來,要是連那幾個光屁股的女人都贏不了,那他在長
安還混個屁!
再說,更大的誘惑,是贏了照算。
如此好的機會,只有白癡才會輕易放過!
「好!我就見識見識她們的賭技!+-*/程金寶雖然楞頭楞腦,傻呼呼的,畢竟還不是白
癡。
中年管家把他領入大廳,直接進了昨天那間富麗堂潢的內廳,招呼他坐下道:「程少爺
稍候,在下去通知幾位姑娘們!」
「請便!+-*/程金寶目送中年管家離去,心裡那份得意和興奮,簡直無法形容。
跟幾個不穿衣服的女人賭,這倒是別開生面,而且是生平第一次開洋葷。
不知道今天主人不在,她們是否仍然光溜溜地出來?
昨天一則是洪天尊在場,只好非禮勿視,不好意思仔細欣賞她們誘人的裸體。一則是全
神貫注在骰子上,心無二用,無暇兼顧眼福。
今天他可要把握機會,趁機讓眼晴吃吃冰棋淋了。
正在想入非非,樂不可支,中年管家已去而復返,趨前道:「姑娘們兒隨後就來。」
程金寶微微點一下頭,忽問道:「阿兄,貴東家為何黑布套頭不願以真面目示人?」
中年管家道:「敝東家只想跟程少爺較量賭技,賭完,以後可能就從此不再見面,是以
不想讓人知道他的真實身份。」
程金寶詫然道:「他有名有姓,我一打聽,不就知道他是誰了?」
中年管家呵呵一笑道:「程少爺,敝東家既不願以真面目示人,難道會用真名實姓?」
程金寶為之一怔道:「噢,原來他不叫洪天尊?」
中年管家微微點頭,笑而不答。
程金寶好奇問道:「那些姑娘們兒,也不願讓人知道她們是誰?」
中年官家又把頭點了點,還是給他一個笑而不答。
程金寶卻追問道:「她們為什麼不穿衣服?」
中年管家道:「敝東家經常外出不在,怕她們亂跑,所以把所有衣物全部收起加鎖,這
樣她們才出不去,否則,憑她們的賭技,長安城裡的賭場全得關門大吉了。」
程金寶不服氣地道:「哦?有這麼厲害,今天我倒要見識見識……」
話猶未了,一陣腳步聲已到了廳外。
程金寶頓覺眼前一亮,果見走進來的八名女郎,仍然是昨天那付打扮,頭戴黑布罩,全
身一絲不掛。
她們各捧一個小木盒,向程金寶招呼一下,便逕自走向精緻方桌前,一宇排開。
程金寶已看得目瞪口呆,八名赤裸的女郎,身材竟是如此動人。
尤其,今天全身不知灑了多少香水,使得滿室生香,令人意亂情迷。
中年管家一旁催促道:「程少爺,請上桌吧!」
程金寶這才如夢初醒,自覺失態,很不好意思地漫應兩聲,起身走過去,逕自在八名女
郎對面坐下。
八名女郎並未坐下,由居中的女郎嬌聲問道:「程少爺今天要玩哪一樣?」
程金寶不假思索道:「骰子,跟昨天一樣!」
這女郎手上捧的木盒,裡面裝的正好是骰子,立即置於桌上打開,又問道:「程少爺要
跟我們哪一個賭?」
她們全戴著面罩,根本不知道誰是誰?
程金寶憨笑道:「都一樣,就是你吧!」
那女郎這才坐下道:「婢女敬陪少爺。+-*/隨即打個手勢,身邊的女郎便趨前,自木盒內
取出兩疊銀票,分置於兩人面前。
程金寶一看,厚厚一疊,似乎比昨天還多,不禁搖頭笑道:「用不了這麼多,有三五張
就足夠了。」
言下之意,好像他已穩操勝算,贏定了。
那女郎一面取出海碗,及裝骰子的玉盒,一面也笑道:「很難說,多準備一些無妨,四
十萬兩,不夠可以再借。」
程金寶不服氣道:「笑話,今天非讓你們把褲子都輸掉!」
這本是賭徒常用的口頭語,那女郎非但毫不在乎,反而湊趣道:「程少爺,咱們已經沒
有褲子可輸啊!」
程金寶怔了怔,這才想起,她們本來早就光溜溜的,哪還有褲子,只好尷尬地強自一
笑。
「請少爺查驗!+-*/那女耶將玉盒推向他面前。
由於昨天輸得太邪門,今天程金寶更不敢掉以輕心,非得仔仔細細檢查一遍玉盒裡的骰
子不可。
象牙骰子與一般骨制的不同,牙紋清晰可辨,絕對無法灌鉛,而且,對方既敢讓他仔細
檢驗,立見不可能找出毛病。
儘管如此,程金寶還是仔細查驗了一遍。
檢查毫無問題,他撿出三粒骰子,笑道:「姑娘,咱們可以開始了。」
「少爺先請!+-*/那女郎表示禮讓。
程金寶也謙讓道:「姑娘先請!」
「那婢女就佔個先了。+-*/那女郎將三粒骰子抓在手中,笑問道:「程少爺,咱們是不是
和昨天一樣,每一把一萬兩銀子?」
程金寶突然起了貪心,沉吟一下道:「噢……如果姑娘不反對,咱們今天加一倍,每把
二萬兩如何?」
「好!+-*/那女郎很乾脆,應了一聲,輕抬玉腕,骰子已擲入碗中。
三粒骰子成品字形,如同陀螺似地急速旋轉-----
程金寶目不轉睛,盯著碗裡三粒旋轉的骰子,看它們能轉出什麼花樣。
三粒骰子好像轉累了,速度逐漸緩慢下來,互相碰撞幾下之後,連翻帶滾,終於全部停
止。
六六六,六點的豹子。
又邪了門?
程金寶可不相信:
豹子和四五六一樣,准先擲出准就贏,根本不用趕,也沒得趕。
程金寶輸了,立即遞過去兩張銀票。
也許是碰巧吧,那女郎一上來就擲出豹子。
現在輪到程金寶先擲了,他決心還以顏色,也讓對方知道他不是省油的燈。
他從容不迫地,伸手一抓起碗裡三粒骰子,拿在嘴邊猛吹一口氣,隨即撒向碗中。
三粒骰子只跳了幾跳,翻滾兩下便停止。
程金寶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晴,又是一個二三!
「***!+-*/他氣得忘了風度和賭品,破口大罵起來。
那女郎笑笑,又從他手上接兩張銀票。
程金定仍然不信邪!
當那女郎又伸手向碗中撈起三粒骰子時,他突然阻止道:「慢,換一付骰子!」
那女郎聳聳香肩,將抓在手中的骰子置於一旁。
程金寶另挑三粒骰子,投入碗中道:「姑娘,請!」
那女郎抓起骰子就擲,毫不拖泥帶水。
但她的擲法很特別,三粒骰子一擲入碗中,便呈品字形各自旋轉起來。
旋轉,旋轉,速度由快轉慢-----
不能不信邪,換了付骰子還真靈,那女郎擲出的竟是雙紅抬,點!
程金寶頓時心花怒放,除非他又擲出二三,否則就贏定了,總不致這樣倒霉吧?
他一樂,不禁得意忘形道:「我要連點都趕不上,乾脆買塊豆腐,一頭撞死算了!」
那女郎只是笑笑,意恩好像在說:等你擲了再說吧!
程金寶精神抖擻,站起身來,伸手一把撈起三粒骰子,放近嘴唇吹了一口氣,突向碗中
擲去。
這回骰子沒有旋轉,只是又蹦又跳,碰撞幾下便告停止。
他奶奶的,他祖奶奶的,你說邪不邪,居然又是二三!
程金寶連破口大罵的力氣都沒有了,沮然跌坐回位子上,呆若木雞。
如果面前有塊豆腐,他真會一頭撞上去。
他不能不信邪了。
那女郎毫不客氣,乾脆自己動手,從他面前取走兩張銀票,若無其事地道:「程少爺,
該你先擲子。」
程金寶突然叫道:「換人!換人!」
換骰子不行,索性換人,這倒也是個辦法。
「換誰,那女郎立即起身讓位!程少爺自已指定吧!」
程金寶眼光一掃,見站在最右邊的女郎,身材特別豐滿,便向她一指道:「這位姑娘好
了!」
屏雀中選的女郎,走向程金寶對面,在那女郎讓出的位子上坐下,嬌聲道:「少爺,
請!」
又一聲:「請!+-*/才使程金寶忙不迭收斂心神,又站起身,左手撩起右邊衣袖,伸手一
把撈起三粒骰子,撒手擲入碗中。
他心裡默念道:「天靈靈,地靈靈……」
由於過於緊張,用力太猛,三粒骰子全跳出了碗外,必須重擲。
他將骰子一粒粒收起,重新擲入碗中。
三粒骰子跳了幾跳,便告停止,赫然是兩個五,一個六。哇塞!六點吶!
除非對手擲出豹子或四五六,他就贏了。
豐滿女郎看看一臉得意的程金寶,也站起身來,伸手從碗中撈起三粒骰子。
程金寶這回己勝利在望,很篤定地坐下,好整以暇地欣賞著眼前的動人畫面。
只見豐滿女郎抓著骰子猛搖,使雙峰也隨著上下跳動,左右搖晃。
「走!」疾喝聲中,玉手一撒,三粒骰子投入碗裡。
一陣旋轉,碰撞,翻滾……三粒骰子停止了,竟然正是四五六!
「有鬼!」程金寶霍地跳起,重重一拳擊在桌面上。
女郎們絲毫不驚,豐滿女郎笑道:「大還沒黑,哪來的鬼?」
程金寶怒道:「我是說你們賭的有鬼,否則,那會從昨天到現在,我就沒有贏過一
把?」
豐滿女郎反問道:「你說我們詐賭,可抓到真憑實據?」
程金寶道:「事實明擺著,還要什麼憑據?」
豐滿女郎冷聲道:「程少爺,你說話可要負責,否則要賠償我們興譽損失。」
程金寶怒形於色道:「笑話,我憑什麼要賠?」
另一女郎忙打圓場道:「不賠就不賠,程少爺,坐下來繼續玩吧!」
程金寶怒哼一聲道:「不玩了!」
豐滿女郎也惱羞成怒道:「不玩就不玩,請結帳吧!」
「結帳?」程金寶暗自一怔。
豐滿女郎道:「你借的是四十萬兩銀票,已經輸掉六萬兩,還欠最後贏的一把沒付,總
共八萬兩銀子,請拿出來吧!」
程金寶振振有詞道:「你們東家有言在先,如果我贏了,贏多少全部帶走,萬一輸了,
無論輸多少,我什麼時候方便,就什麼時候還,總不催討呀!」
「沒錯!」豐滿女郎道:「你昨天輸給敝東家二十萬兩,欠著沒關係,是他有言在先同
意讓你欠的,可是,今天是咱們姐妹在跟你賭,事先可曾答應讓你欠?」
「這……+-*/程金寶無言以對。
另一女郎接口道:「昨天你說臨時被找來,沒有準備多帶銀子,今天你是自己來的,應
該是有備而來吧?」
程金寶情急道:「我,我……」
「快付銀子!」
「不付今天你就別想走!」
「搜身!」
女郎們你一言,我一語,紛紛圍了過來。
程金寶突將桌子一掀,回身就想奪門而出。
哪知中年管家守在門口,擋住了去路,出手如電,將他當胸一把抓住。
程金寶情急拚命,仗著身材高大,掄拳就向中年管家迎面擊去。
中年管家舉臂一擋,同時抓住他胸襟的手猛一推,他便身不由主,踉蹌向後倒退,跌了
個四腳朝天。
八名女郎一擁而上,將程金寶撲住,合力按在地上。
她們毫不客氣,一齊動手,向他全身搜索,似乎怕他藏私,乾脆剝了個精光。
豐滿女郎不屑道:「哼,全身上下,不過幾千兩銀票,賭一把都不夠,居然打腫臉充胖
子!」
程金寶仍被按在地上,急得大叫道:「還我,還我,那是我活命的銀子,我的賭
本……」
最先賭的女郎冷笑道:「就憑你這種賭技,也配靠賭吃飯?」
程金寶哭喪著臉道:「我是遇上了貴東家和你們,杏則我手風一直很順……」
「現在呢?」那女郎問。
程金寶低聲道:「現在我認載了……」
豐滿女郎道:「認栽那就好辦,還差七萬幾千兩銀子,快拿出來吧!」
程金寶垂頭喪氣道:「我的全部家當,就只有那幾千兩,剝了我的皮,也拿不出幾萬兩
銀子啊!」
豐滿女郎憤聲道:「拿不出?我們贏的銀子,你打算怎麼解決?總不能拿不出就算了
吧!」
程金寶深深一歎道:「唉!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另一女郎冷聲道:「既然拿不出,咱們乾脆就剝了他的皮。」
豐滿女郎同意道:「對,這也是個解決的辦法。」
程金寶大驚道:「不不不,不能剝我的皮啊……」
豐滿女郎把手向他一身:「那就拿銀子來!」
程金寶苦求道:「各位姑娘,請讓我見見貴東家好嗎?」
豐滿女郎道:「他不在!」
程金寶道:「我可以等他回來……」
豐滿女郎猶豫一下道:「好吧,不過你已身無分文,連褲子都輸掉了,還欠一大筆賭
債。敝東家這趟去四川,最快得十天半個月,咱們這裡可不管吃喝,你想白吃白喝?」
程金寶無奈道:「我情願餓著肚子等他。」
豐滿女郎道:「這可是你由已說的啊!」
程金寶連聲應道:「是是是……」
此刻他只求保命,即使挨餓,也比剝皮好受。
從未聽過,全身皮被剝了,還能活下去的。
程金寶的雙手被捆,吊在橫樑上,兩腳分開,用皮帶拴在地板的鐵環裡,看上去如同個
人字。
他已輸得精光,連褲子都輸掉了,自然沒有權利要求穿回任何衣物,因為沒有屬於他的
了。
所以,他已全身一絲不掛。
這是一間佈置華麗的寢室,像是姑娘們兒的閨房。
八名女郎分為兩班,輪流負責看守程金寶,防他萬一掙脫逃走。
她們根本不當房裡有這麼個大男人存往,毫無顧忌,仍然全身一絲不掛,僅戴著黑布面
罩。
程金寶眼睜睜地,看著她們在房裡吃喝,談笑,嬉鬧,甚至玉體橫陳地,幾個人擠在一
張床上睡大覺。
任憑他如何苦苦哀求,她們卻是充耳不聞,視若未睹,來個相應不理。
一天總算挨過去了。
整日滴水未進的程金寶,已漸感不支。
眼看幾個女郎故意在他面前,吃香的,喝辣的,使他更難忍受,禁不住一聲接一聲地嚷
著:「餓,餓,餓------」
一名女郎即戲道:「寶寶餓了,要吃奶奶啦!」
另一女郎惟推豐滿女郎道:「你的奶水最足,快去餵奶呀!」
豐滿女郎毫不在乎道:「喂就喂,有什麼了不起,誰怕誰!」
幾個女郎齊聲起哄道:「去叫,去呀!」
豐滿女郎作風大膽,當真站起身來,走向程金寶面前,挺著誘人的雙峰道:「要吃奶
嗎?」
程金寶已餓得發昏,有氣無力地喃喃道:「餓……好餓-----」
豐滿女郎故意道:「乖寶寶,吃吧!」
程金寶連眼睛都睜不開,一聽給他吃的,根本不知是給的什麼,就把嘴大大張開。
「啪!」
豐滿女郎賞他一耳光,嬌斥道:「你還當真想吃,美的冒泡哦!」
幾個女郎頓時哄然大笑,笑得前仰後合,花枝亂顫。
程金寶被這一耳光,捆得清醒過來,才發現面前站的是那豐滿女郎。
「貴……+-*/貴東家回來沒有……+-*/他抬了抬眼皮,以祈求的眼光望著她。
豐滿女郎冷聲道:「才去了一天,還早吶!」
程金寶簡直度日如年,迷迷茫茫道:「才一天哦?」
豐滿女郎置之不理,又回到桌前坐下,繼續跟那幾個女郎大吃大喝起來。
仍然像昨天一樣,她們根本忘了這個人的存在。
任憑他哀求,呻吟,甚至痛哭喊叫,她們就是吃秤鉈鐵了心,不理不睬。
就這樣,又過了一天。
現在是第三天的開始,程金寶已陷入半昏迷狀態了。
幾個女郎眼見他已支持不下去,才去通知那中年管家。
然而,中年管家來到程金爺而前,用手托起他垂頭的頭看看,又在他臉上輕拍道:
「喂,程少爺,醒醒呀!」
程金寶眼皮都睜不開,夢囈似地問道:「你是,你是誰?」
中年管家道:「不必管我是誰,現在只要告訴我,你想要什麼?」
程金寶有氣無力道:「餓……我快餓死了……給……給我點吃的……給我水……」
中年管家問道:「如果我給了你呢?」
程金寶道:「只要給我吃的,喝的……我……我什麼條件都答應……」
中年管家又問道:「如果我要你發大財呢?」
「發財?」程金寶憋笑道:「愛說笑,我……我能有點吃的喝的,已經夠了,……
還……還想發什麼財啊!」
中年管家沉聲道:「沒出息,既然你連財都不想發,咱們就沒什麼好談的了!+-*/說完他
轉身就走。
程金寶情急叫道:「不,不,我想發財,我想……」
中年管家止步回身道:「你真想發財?」
程金寶勉強睜開眼睛,這才認出面前是那管家,不禁啼笑皆非道:「誰不想發財,可
是……唉,我連命都保不住了,這個財怎麼發呢?」
中年管家笑道:「這個不用你操心,只要你一切聽洪爺的。」
「洪爺?」程金寶茫然問道:「洪爺是誰?」
中年管家道:「就是這裡的主人。」
程金寶記起了洪天尊,詫異道:「你+-*/……你不是說……他不姓洪……」
中年管家正色道:「這個不重要,你只要稱他洪爺就行了。」
程金寶唯唯諾諾道:「是,是,只要洪爺放我一馬,我叫他祖宗都成。」
一旁的幾個女郎聞言,不禁掩口暗笑。
中年管家追問道:「你願意一切聽洪爺的?」
程金寶連聲道:「願意,願意,洪爺要我當狗爬,我立刻就爬給他看。」
又是,一陣哄笑。
中年管家這才示意幾個女郎,上前合力放下了程金寶,扶他到床上躺下。
被吊了兩天兩夜,滴水未進的程金寶,一躺上床就不支昏了過去。
當他緩緩清醒時,發現正半坐半躺在那豐滿女郎懷裡。
而另一女郎,則以銀匙盛著不知啥玩意,一匙匙往他口中喂。
其他幾個女郎則蹲在身邊,為他全身各處按摩,使僵直麻木的肢體恢復血液暢流。
這般享受,即使當今玄宗皇帝,大概也不過如此吧!
程金寶很快地就恢復了體力。
洪天尊在當天夜裡就回來了,其實他根本未去四川,他仍然戴著黑布面罩,開始為程金
寶安排一切。
程金寶遵守諾言,一切聽洪爺的。
他除了中年管家,及看門的兩名壯漢,始終不曾見到洪天尊和八位女郎的真面目。
而事後他才知道,這位管家大有來頭,竟然是長安城裡,數一數二的大錢莊盛源記的老
板,赫赫有名的楊得意。
堂堂一位錢莊大老闆,居然客串管家,這是怎麼回事?
這些並不重要,程金寶也不便追問,重要的是,自從他聽命於洪天尊後,由楊得意提供
大量賭本,無論到任何大小賭場,他簡直無往不利,逢賭必贏。
在洪天尊的一手安排下,慫恿程金寶創立賭幫,榮任幫主。
並且將迎春閣舊址,弄來交給他,作為賭幫的大本營,同時調來一些男男女女,以壯聲
勢。
於是,在洪天尊的授意下,他以重利為誘,吸收了大批丐幫弟子。
等到程金寶發現,身邊那些男男女女,都是奉洪天尊之命,監視著他的一舉一動,他已
騎虎難下,只好繼續幹著形同傀儡的幫主了。
程金寶想起了這段經過,他不禁感到茫然起來。
尤其,如今小仙和小天已來長安,這個幫主的寶座,恐怕就坐不穩啦!
現在他不敢多想,只希望楊得意取出五十萬兩銀票來,趕快回去把小仙打發走了再說。
楊得意終於取來銀票,交在他手上道:「這十張銀票,每張五萬兩,你在收據上劃個押
吧!」
程金寶連聲恭應,將銀票揣進懷裡,在收據上劃了押,便告辭而去。
出了帳房,和等著候在外面的兩名壯漢,匆匆趕回金元寶賭坊,小仙和小天早已等得不
耐煩了。
小仙從那幾個少女口中,套不出任何有關賭幫的內幕消息,索性不再浪費口舌,枉費心
機。
一見程金寶回來,她就從椅子上跳起來罵道:「他爺爺的,去這麼久,我還以為你溜了
吶!」
程金寶強自一笑道:「怎麼會,怎麼會……+-*/隨即掏出銀票,雙手遞上:「玉小長老請
笑吶!」
小仙接過銀票,清點一下,笑道:「喲!小子,你還真罩得住,出去轉一圈,就弄來五
十萬兩銀票,幾時也帶咱們去多轉幾圈。」
程金寶苦笑道:「沒那麼好的事,是臨時向人借的啦……」
小仙靈機一動,趁機試探道:「你這朋友真大方,一借就是五十萬兩,一定很有錢
嘍!」
程金寶四肢發達,頭腦簡單,哪能跟小仙鬥心機,很神氣地道:「人家開的是大錢莊,
當然……」
他一看幾個少女正盯著他,急忙把話止住。
小仙看在眼裡,心知程金寶可能受人控制,這些少女都是監視他的。
既是如此,明知問不出所以然,又何必浪費時間。
她不再追問,轉向小天招呼道:「哥們兒,咱們走吧!」
小天詫異道:「就這麼走了?」
小仙道:「銀票已經結了,人家又沒說留咱們吃飯,不走幹嘛?」
程金寶忙陪笑臉道:「今天實在很忙,改天一定好好招待玉小長老和古少俠----」
小仙故意道:「不用了,咱們隨時會再來賭的。」
程金寶一聽,臉部綠了;+-*/什麼?玉小長老還……還要賭?」
小仙眼皮一翻道:「怎麼啦?才輸一場,賭場就關門大吉了?」
程金寶忙道:「不不不……」
小仙接道:「那不就結了,下回多準備點銀票,不要臨時又跑出去調頭寸。」
撂下話,她向小天一施眼色,便相偕大搖大擺地走了出去。
程金寶傻了眼,楞在那裡半晌說不出話。
小仙和小天出了金元寶賭坊,直奔東大街,選了家長安城著名的菜館第一家,直登樓
上。
通常上這裡來的,都是有錢的大爺,夥計一看小仙那身打扮,頗有輕蔑之色。
但她身旁有個穿著體面的小天,沾了他的光,才勉強招呼,否則就可能被拒門外了。
小仙從來眼裡不揉沙子,哪會看不出這夥計那付勢利的德性,一坐下就故意嚷道:「他
爺爺的餓死了,快來幾個大饅頭,再來碗大碗陽春麵。」
夥計眼皮一翻道:「抱歉,你走錯地方,咱們這裡只辦酒席,最起碼也得點菜,要吃陽
春面,前面過兩條街,小巷口有個麵攤,那裡才有。」
小仙聳聳肩,揉揉鼻子道:「那就點菜吧!你們有什麼好吃又便宜的?」
夥計又是那付狗眼看人低的德性:「抱歉,咱們這裡的菜都很貴,要吃便宜的,還是只
有去那個麵攤。」
小仙又問道:「哦?那你們這裡的菜,怎樣個貴法?」夥計再翻翻眼皮道:「一道菜至
少一兩銀子。」
「哇塞!真不便宜喔!+-*/小仙伸伸舌頭。
夥計冷冷笑道:「本來嘛!」
「我看看銀子帶的夠不夠……+-*/小仙存心耍寶,伸手在麻袋裡一陣亂摸亂找。
夥計冷眼看著她,心想:「小叫化,看你能摸出幾個銅錢來!」
「有了!」小仙驚喜地叫了一聲,抓出幾個黃澄澄的金元寶,往桌上一放道:「銀子沒
有,這玩意行嗎?」
夥計兩眼發直,呆若木雞。
小仙推他一把道:「喂,你入定啦?」
夥計這才如夢初醒,忙不迭鞠躬哈腰道:「小爺,您喜歡吃什麼,請吩咐……」
小仙裝模作樣道:「我只喜歡吃陽春麵,偏偏你們這裡不賣……」
「賣!賣!賣!+-*/伙汁忙道:「兩位無論想吃什麼,只要吩咐一聲,小的馬上要廚房裡
特別為您做。」
小仙振奮道:「真的?」
夥計連聲道:「是是是,小爺想吃的,咱們這裡都有。」
小仙想了想道:「先來個荔枝紅燒雞。」
「荔枝?」夥計聽得一怔。
小仙道:「荔枝你沒聽過,就是楊貴妃最愛吃的那玩意呀!」
夥計苦笑道:「小爺,荔枝小的自然聽過,可是本地不產,而且過了季節……」
小仙不悅道:「你剛才不是說,咱們想吃什麼有什麼嗎?而且,昨天咱們跟楊貴妃聊
天,還看她在吃吶!」
夥計暗自一驚,想不到這小叫化,居然能跟楊貴妃平起平坐地聊天,真不知他是什麼來
頭。
小天卻心裡好笑,乾脆保持沉默,一旁看熱鬧。
「小爺……+-*/夥計陪著笑臉道:「聽說那是用八百里快馬,日夜馬不停蹄,從產地傳送
到皇帝的,咱們民間可辦不到啊!」
小仙冷聲道:「哼,那你們還算什麼第一家,趕快叫老闆把招牌換了。」
夥計不敢反駁,只好連聲恭應:「是是是……」
小天這才打圓場道:「兄弟,咱們還有正事,這一頓就馬虎些,隨便點幾道菜吧!」
「想吃的偏吃不到!」小仙把手一揮道:「算了,我也懶得點,點了又沒有,就把你們
這裡最好最拿手的,全替我端上來,要快!」
「是是是……+-*/夥計連聲恭應而退。
小天不禁笑道:「兄弟,你要是亮出五十萬兩銀票,他得跪在地上爬著走了。」
小仙癟笑道:「誰叫他一進門就給我看臉色。」
小天湊近一笑道:「兄弟,咱們先談談正事吧,那混小子你已見過了,可是,正事沒
辦,那不等於白去一趟?」
「誰說白去了?」小仙拍拍麻袋道:「幾十萬兩銀子是假的呀?」
小天道:「咱們的目的不是銀子啊!」
小仙不以為然道:「不給那混小子一個下馬威,他還真以為自己是賭王了,何況,這一
來,咱們已經有了眉目,知道是誰在背後為他撐腰了。」
小天詫異道:「你知道是誰?」
小仙把身子挪近,輕聲道:目前雖不能確定,這事究竟是否跟元文泰有關。但毫無疑
問,程金寶背後一定有人撐腰,而這個人,就是那開錢莊的。」
小天一時尚未領悟過來:「你怎麼知道?」
小仙道:「五十萬兩不是小數目,要不是有特殊關係,哪能出去轉一圈就取來,而且,
混小子剛被我套出話,漏出銀票是開錢莊的人給他,就被那幾個女人們以眼神制止,所以,
咱們只要看銀票是哪家錢莊簽發的,還怕查不出那人是誰嗎?」
小天迫不及待道:「快看看,是哪家錢莊?」
小仙笑道:「混小子交給我時,我已經瞄了一眼,是對街那家盛源記錢莊,簽票的人叫
楊得意。」
小天恍然大悟道:「難怪轉來轉去,選了這家菜館,原來----」
小仙接道:「這樣大家都方便,咱們可以就近查看一下動靜,他們跟蹤起來,回去報告
也少跑一些路。」
小天輕聲問道:「兄弟,你發現有人跟蹤?」
小仙憋笑不語,只把嘴角牽動兩下。
小天心裡有數,裝作若無其事地,將眼光朝她嘴角牽動的方向瞄去,果見靠近臨街窗口
的一桌,正有兩個中年漢子,在鬼鬼崇崇注意他們的一舉一動。
這時,其中一人摘下頭上方巾,整理一下又重戴上。
小仙看在眼裡,冷冷一笑,低聲道:「哥們兒,那傢伙在打暗號,通知守在對街等消息
的人了。」
小天不動聲色道:「那好,就等他們來找咱們吧!」
倏而,由兩名夥計,送上了酒菜。
那夥計巴結道:「先來四個冷盤,讓兩位好喝酒,熱炒馬上就好。」
另一夥計放下菜,又忙著為他們斟酒。
小仙揮揮手道:「放著,我們自己來。」
兩個夥計恭應而退。
小仙一聲:「開動!」拿起筷子就伸向盤裡,夾起塊風雞往嘴裡送。
小天也不甘落後,嘗了一口道:「噢,味道真不錯。」
小仙笑道:「比化子雞還差一大截!」
小天忙著吃,嘴裡含含糊糊應道:「那當然,那當然……」
小仙的淑女形象,只維持了不到兩天,就又恢復了放蕩不放蕩不羈的叫化本色,那份吃
相,實在不登大雅之堂。
幸好,這時尚不是上座的時候,整個酒樓上僅三五桌,食客總共不到二十人。
他們正相對而酌,開懷大吃大喝。
突聞一陣急促雜亂的腳步聲,直登樓上而來。
定神一看,竟是二、三十名捕快。
為首的顯然是捕頭,眼光一掃,示意捕快們散開,帶著四個直向小仙他們這一桌走來。
小仙和小天未加理會,若無其事地繼續喝酒吃菜。
捕頭喝令道:「你們兩個,給我站起來。」
小仙愛理不理道:「坐著吃蠻好的,站起來幹嘛?」
捕頭盛氣凌人道:「臭要飯的,叫你站起來就站起來,少廢話。」
小仙正待發作,小天急以眼色制止,遂道:「兄弟,他大概怕咱們吃得太撐,站起來順
順氣,消化消化也好。」
「哼!+-*/小仙冷哼一聲,心不甘情不願地站起,問道:「坐著吃犯法嗎?」
捕頭喝道:「搜!」
他眼光直盯著桌上幾隻金元寶。
四名捕快上前欲搜,小仙忍無可忍,怒道:「他爺爺的,你們想幹嘛?」
小天惟恐小仙出手傷人,也起身向前道:「這位老兄,你們憑什麼要搜咱們?」
捕頭沉聲道:「搜了再說!」
小天也火了,憤聲道:「不說出理由,憑什麼讓你們隨便搜身。兄弟,別理他們,咱們
吃咱們的。」
小仙冷哼一聲,先坐了下來,逕自拿起筷子夾菜。
捕頭一施眼色,四名捕快立即抽出鋼刀,嚇得其他桌上的食客,急欲起身迴避,以免遭
到魚池之殃。
但被守住樓梯口的捕快喝阻:「大家不許動。」
包括那兩個中年漢子,所有人都不敢離去了。
捕頭粗著嗓子道:「昨夜盛源錢莊失竊,被偷去幾十萬兩銀票,據報就是你們幹的,還
不快快束手擒。」
小仙和小天交換一下眼色,頓時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顯然,楊得意等程金寶拿了銀票一走,他就向官府報案,同時派人暗中跟蹤,一直跟到
了第一家來。
跟蹤的人,自然就是那兩個中年漢子。
不消說,對街守望的人,一見臨街那桌的漢子打出暗號,心知時機成熟,便急忙飛奔而
去,通知大批捕快趕來。
想不到這位錢莊的楊老闆,非但勾結江湖人物,還利用官府對付小仙和小天。
情勢已擺明,小仙麻袋裡那五十萬兩銀票,雖是從金元寶賭坊贏得的,但程金寶那混小
子必已避不見面,誰會挺身作證,證明那是她贏的?
銀票一搜出,便人贓俱獲,使他們百口莫辯了。
小天心知別無選擇,只好向小仙暗示道:「兄弟,荔枝紅燒雞吃不成了。」
小仙很有默契應道:「耶,熱炒也不必等啦!+-*/順手一撈,桌上的幾隻金元寶全進了麻
袋。
兩人幾乎同時發動,連動作都一樣,只見他們雙手一扶桌邊,霍地跳起,轉身直射臨街
窗口。
不料那兩個中年漢子,竟也在同時發難,雙雙出手就攻,阻止他們越窗跳樓逃走。
小仙和小大怒從心起,各自掄掌揮拳,迎面擊向阻擋的兩個中年漢子。
就這一個照面,兩個中年漢子就沒得玩了。接連兩聲沉重悶哼,便見他們像喝醉酒似
地,左右搖晃兩下,雙雙倒了下去。
所謂阻擋,其實小仙和小天並未受阻,一直射向臨街窗口,縱身越窗而下。
身未落地,已看清下面的情況。
哇塞!酒樓大門口的街上,居然還守了一、二十名捕快,張開大網在等他們往裡跳吶!
他爺爺的,這批捕快還真有一套,大概經常抓飛樵走壁的飛賊,抓出了經驗和門道,才
會想出這種趕魚入網的絕招。
小/仙和小天下落之勢極快,眼看將要落入網中,雙雙一提真氣,身形又衝天而起,凌
空一個鷂子翻身,接著一式鯉魚打挺,落向網外。
酒樓上的捕頭已衝至窗口,大喝道:「快抓住這兩個飛賊,別讓他們跑了!」
喝聲中,人也從窗口飛身縱下。
小天一看小仙似乎心有不甘,竟欲衝入盛源記錢莊,急忙一把拖住她:「兄弟,民不與
官鬥,快走吧!」
小仙用力將他的手甩開,氣呼呼道:「他爺爺的,我偏要----」
話猶未了,守在街上的一、二十名捕快。已丟下巨網,各自拔刀撲來。
小天不由分說,一把搭上小仙手臂,拖了就走。
「追!+-*/捕頭足一落地,即揮眾急起直追。
大街兩邊店舖的人,紛紛探偷張望,行人則倉皇走避,頓時驚亂成一片。
一個挽著一籃雞蛋叫賣的農婦走避不及,幾乎被小天撞倒,幸而小仙及時扶了她一把。
小仙靈機一動,伸手奪走籃子,急得農婦大叫:「搶……」
「不是搶,是買,全買了!+-*/小仙伸手向麻袋裡一摸,摸出一隻金元寶,塞在農婦手裡
就走。
農婦瞪著手上的金元寶,呆住了,以為自己在做夢。
小天莫名其妙叫道:「兄弟,你這時候買蛋……」
不料小仙突然回身,手已抓起兩枚雞蛋,飛擲而出。
捕頭首當其衝,兩枚雞蛋正中他額頭和下巴,蛋破黃流,流了他滿臉一身,要多狼狽就
有多狼狽。
小仙的手卻不停,一把兩枚,不斷飛擲而來,蛋無虛擲,百發百中,使得追來的捕快們
又驚又怒,又叫又罵,她卻哈哈大笑。
小天這才明白買蛋的妙用,立即加入飛蛋陣容,而且是雙手齊發。
以他們的功力,飛葉即可傷人,何況是飛蛋,只聽得一片驚亂喊叫聲,捕快們被飛蛋打
得落花流水,雞飛狗跳,那清景好不熱鬧。
整條大街突為之塞,看熱鬧的民眾這下可樂了,像這種別開生面的官兵捉強盜,可不容
易見到,真是千載難逢。
一陣陣爆笑聲,如同過年放鞭炮,此起彼落,不絕於耳。
小仙一看籃子裡蛋已擲完,急向小天招呼道:「哥們兒,沒戲唱啦!」
小天兩手正各抓一枚雞蛋,猛然擲出,轉頭就跟著小仙飛奔而去。
數十名捕快被他們這一阻,再想去追,那就晚啦,人早已去得無影無蹤!

runonetime 2010-04-08 02:29 AM

第四十六章 男盜女娼a

長安城是皇帝老子住的地方刀,一有任何風吹草動,馬上全城風聲鶴唳,草木皆兵。
可不像苗疆,那是三不管,鞭長莫及的化外之地。鬧翻天也無人過問。
這裡可不同,整個城裡的大街小巷,巳展開嚴密搜索,而且很快就搜到了丐幫的長安分
舵來。
丐幫設在長安城的分舵,掩護得極好,表面上只是一處大宇宅院,而且位置僻靜,若非
幫中的自己人,外人絕對不易發現真面目。
但是,丐幫第子中,已有不少人加人了賭幫,幫主程金寶又是出自丐幫,所以這座大宅
院的秘密,在他們來說,就不是秘密了。
兩名逃犯中的玉小仙,即是丐幫九袋小長老,樹大招風,所以大批捕快很快就趕到分舵
來。
附近把風的小叫化,早己發出緊急暗號,通知了分舵方面。
當大批捕快包圍了巨宅,由捕頭率領一、二十名捕快,上前打門時,出迎的正是巴弘。
他打扮成管家的摸樣,身後跟著兩個家僕,自然也是丐幫弟子。
巴弘非常鎮定道:「公爺們不知有何貴幹?」
捕頭冷哼一聲,喝令道:「進去搜!」
吧弘攔阻道:「對不住,敝東家不在……」
捕頭一把將他推開,盛氣凌人道:「不在也要搜!」
巴弘見捕頭不由分說,領著大批捕快闖入,急忙跟上前道:「公爺,敝東家又未犯
法……」
捕頭怒斥道:「哼,沒犯法,有芍人密告,這裡不但窩減了逃犯,而且是個賊窩。」
巴弘有恃無恐道:「公爺,這可要有真憑實據的,不可任意栽贓,故予人罪。」
捕頭怒斥道:「你敢妨礙公務,我就先拿下你來辦。」
巴弘不便爭辯,只好連聲應道:「是是是,不敢……不敢----」
捕頭又是一聲冷哼,率眾直闖大廳,吩咐道:「分頭搜。」
一二十名捕快,立即分頭展開搜索,捕頭卻大刺刺地坐了下來,向跟入的巴弘手指一勾
道:「過來!」
「是!+-*/巴弘走到他面前。
捕頭官腔十足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巴弘應道:「小的姓巴名弘,是這兒的管家。」
捕頭又問道:「你主人叫什麼,是幹什麼的?」
巴弘從容不迫道:「敝東家姓胡名不舊,過去曾是山海關吳總兵的帳下,如今已經退
休,在長安住了好些年了。」
捕頭一聽這巨宅的主人,曾經幹過武官,態度較為緩和道:「他人呢?」
巴弘吹牛居然不打草稿,若有其事地道:「不瞞公爺說,最近關外很亂,吳總兵想借重
敝東家,為他訓練一批子弟兵,所以敝東家奉召往山海關,面見吳總兵去了。」
「噢……+-*/捕頭沉吟一下,忽道:「不對呀!據密報說。這兒是丐幫的長安分舵,姓胡
的是負責人呀!」
巴弘暗自一怔,力持鎮定道:「愛說笑,敝東家怎麼成了丐幫頭兒,公爺,無憑無據的
密告,可千萬不能輕易聽信啊!」
捕頭不置可否道:「等咱們搜了再說。」
巴弘恭然道:「是,是,小的去為公爺奉茶。」
捕頭微微點頭道:「媽的,那兩個小賊溜得真快,害老子追得上氣不接下氣,口倒真有
點干了。」
巴弘暗自發笑退去,倏而雙手捧著蓋懷,恭恭敬敬上前道:「公爺請用茶。」
捕頭作個手勢道:「放下吧!」
不料巴弘卻不放下,面帶詭異的笑容道:「這茶請公爺先品嚐一下。」
捕頭是何等人物,察言觀色,情知杯內必有玄機,立即接過蓋杯,揭開一看,杯內哪有
茶水,赫然是一隻十兩重的金元寶。
「這……」
捕頭一怔,剛要發問,搜索的捕快已有幾個回廳。
巴弘一施眼色,捕頭頓時會意過來,迅速將杯內金元寶取在手中,不動聲色地蓋好懷
蓋,置於一旁茶几上。
一名捕快上前覆命道:「所有房間都搜過了,毫無發現。」
捕頭問道:「其他地方呢?」
那捕快答道:「他們還在後院和廚房下房搜索……」
正說之間,又一批捕快回廳覆命。
為首的捕快趨前道:「頭兒,各外都搜了,連個人影兒都沒有。」
捕頭詫異道:「怪了,莫非消息不可靠?」
巴弘道:「公爺,說不定有人跟敝東家過不去,或者故意跟公爺們開玩笑啊!」
得人錢財,與人消災,捕頭既已收了十兩黃金的大紅包,便趁機故意怒聲道:「他媽
的,竟敢整咱們冤相,回去找那龜孫子算帳不可,走!」
他可裝得真像,氣沖沖地帶著那批捕快,浩浩蕩蕩而去。
巴弘一直送他們出了大門,才如釋重負,急忙關上了門,就趕回大廳,直奔書房。
走到桌案前,將桌向外一挪,便見桌後巨型書架緩緩移開,露出一道暗門來。
巴弘再走近暗門,向下面大聲道:「人走啦!」
首先從木梯衝上來的,正是小仙!
她一上地面就罵道:「他爺爺的,下面空氣真不新鮮,再不滾蛋,差點把我老人家憋死
了。」
接著上來的是小天、符龍飛、白雲山、陀化和行動不便的宇文奇。
巴弘對小仙道:「玉小長老,也許是小的多此一慮,不過。用金元寶打發那捕頭走路,
無異不打自招,表示這宅子確有問題,做賊心虛……」
小仙問道:「他收下了?」
巴弘點點頭道:「收了,否則他哪會這麼快就滾蛋,恐怕有得東問西問吶!」
小仙呵呵笑道:「那就好,他既然收了金元寶,又這麼快就走,表示他還會單獨再
來。」
小天詫然問道:「你希望他再來?」
小仙胸有成竹道:「我之所以要用金元寶賄賂這家夥,就是要讓他起疑,認為這裡有問
題,這樣一來,他既吃到甜頭,自然更想逮住機會大撈一筆。為了想獨吞,他絕不會帶其他
人來,咱們不是正好等他來自投羅網嗎?」
小天又問道:「逮住他有啥用?」
小仙憋笑道:「用處可大了,咱們把他制住後,逼他親筆立下了字據,承認他跟丐幫掛
鉤,這樣他就有把柄抓在咱們手裡,一點皮條都沒有了。」
「然後呢?」小天追問。
小仙接下去道:「然後逼他去見楊得意,就說已查出咱們的下落,但憑他手下那批捕
快,奈何咱們不得,要求楊得意派出高手支援。
這樣一來,楊得意做不了主,勢必請求幕後的傢伙,除非那傢伙就此打住,不敢惹咱
們,否則就必然全力以赴,甚至親自出馬。
「事實上,對方對咱們是志在必得,絕不會輕易罷手的,到時候咱們以逸待勞,等他們
自投羅網,不是比毫無線索去找他們強嗎?」
大家紛紛點頭,認為小仙這主意非常高明。
小仙更得意道:「如果幕後的傢伙,真是元文泰,那咱們就槓上開花了!」
符龍飛忽問道:「咱們是不是繼續窩在這裡?」
小仙道:「不,這回由我和古小天扮成家僕,加上巴弘留下足夠應付了,其他人化整為
零出城,到終南山下集合,咱們這裡的事一辦妥就趕去。」
巴弘一旁請示道:「玉小長老,本幫弟子需要調集多少人手?」
小仙沉吟一下道:「挑武功好的,有幾十個人壯壯場面就行了,主要是讓對方以為,咱
們真避到了終南山了。」
小天笑道:「兄弟,你百密一疏,忘了丐幫的弟子,己有不少暗中加入了賭幫啊!」
小仙瞪他一眼道:「雞婆!我會連這點都沒想到?告訴你,我就是要們走漏風聲,配合
那捕頭的消息,對方才會傾巢而出,全力以赴吶!」
小天聳聳道:「看來這將是場決定性的大戰了。」
初更時分。
果然不出小仙所料,那位嘗到甜頭的捕頭,獨自找上門來了。
開門的仍然是巴弘,扮成管家模樣。
而跟在身後的兩個家僕,卻換成了小仙和小天。
巴弘不動聲色,仍然恭恭敬敬道:「公爺,敝東家尚未回來-----」
捕頭笑道:「沒關係,你跟我談也一樣。」
巴弘裝出無可奈何,把捕頭請進了大廳。招呼他坐下道:「公爺請稍坐,我去替您倒
茶。」
捕頭會意地微微一笑,大概他嘗到甜頭,以為茶杯裡又是金元寶。
這種茶,誰都喜歡多喝幾次,比喝花茶更帶勁。
倏而,巴弘捧著茶碗來,跟上次一樣,雙手恭恭敬敬遞上前道:「公爺,請用茶。」
捕頭接過茶碗,笑問道:「要不要先品嚐一下?」
巴弘道:「請!」
捕頭似已知道碗內是什麼,反而不急於揭開碗蓋,眼光向恭立一旁的小仙和小天一瞥,
輕聲向巴弘問道:「巴管家,他們在,說話方便嗎?」
巴弘微微點頭道:「公爺有話儘管直說,他們既聾又啞。」
捕頭將茶碗置於茶几上,乾咳兩聲,開門見山道:「貴東家很大方,一出手就是十兩黃
金,不過,要打發我,可不是這麼容易的。」
巴弘眉頭一皺道:「公爺嫌少?」
捕頭冷聲道:「十兩黃金是個大數日,有的人一輩子都沒見過,但一分錢一分貨,對我
來說,實在太小兒科一點!」
巴弘道:「公爺,敝東家又未犯法,只不過……」
捕頭哈哈大笑道:「巴管家,咱們不必兜圈子了,打開天窗說亮話吧,根據密報,這宅
子裡辟有秘室,可以藏匿逃犯,如果日間我下令仔細搜查,你想會有什麼結果?」
巴弘怔怔地道:「這……」
捕頭霍地把臉一沉道:「不但如此,我離開這裡後,曾作了一番調查,查明你所謂的東
家,那個曾在山海關吳總兵帳下當過差的胡不歸,實際就是丐幫長安分舵的舵主!」
巴弘強自一笑道:「公爺果然不簡單,有一套,佩服,佩服!」
捕頭得理不饒人道:「現在咱們已經把話挑開了,像這麼大的事,要想大事化小,小事
化無,不要說在下一個小小捕頭,就是本府府尹也擔待不起,所以嘛……嘿嘿,巴兄是明白
人,應該知道怎麼辦,不需要我多說吧?」
巴弘瞥了小仙和小天一眼。見他們仍然裝聾作啞,沉吟一下道:「公爺的意思呢?」
捕頭獅子大開口道:「兩個小鬼得手的五十萬銀票,二一添作五!」
「二十五萬兩?+-*/巴弘倒真是嚇了一跳,想不到眼前這傢伙,胃口比想像中大得多。
捕頭斬釘截鐵道:「不錯,我說的正是這個數目。」
「這……這……」巴弘連咽幾口水,始陪笑道:「公爺,茲事體大,在下可當不了家,
做不了主,請稍候……」
捕頭以為巴弘入內請示,會意地笑道:「好,巴兄請便,不用招呼我。」
巴弘漫應一聲,匆匆入拱門,他知道自已這龍套角色,該鞠躬下台,要換主角兒登場
了。
捕頭的眼光,無意間瞥向小仙和小天,突然暗自一怔,覺得這兩個小傢伙好生面熟,一
時又想不起在何處見過。
小仙作個手勢,表示請捕頭用茶。
捕頭會意地笑了笑,仲手緩緩去揭碗蓋。
「哇!」
就在碗蓋一揭之際,隨著一聲驚叫,捕頭嚇得從座位上直跳起來。
原來茶碗裡,並非想像的金元寶,赫然是條活生生的小蛇!
幾乎是同時,小天衝至捕頭面前,向他當胸一把抓去,出手之快,猶如迅雷閃電。
即使在正常狀況之下,捕頭想要避開小天這一抓也很難,何況是在猛然受驚,猝不及防
之下。
其實,一條小蛇沒啥大驚小怪,何必嚇成這樣,問題是它藏在蓋著的茶碗裡,而捕頭大
人還以為是金元寶吶!
捕頭措手不及,被小天當胸一把抓住,不由地驚怒交加:「你……」
突然,他腦際閃現出酒樓上的一幕,認出了眼前這小傢伙就是小天。
可惜遲了,如果他一進大門就認出,發現情況不對,也許尚來得及掉頭拔腿就溜,但現
在已辦不到。
小天出手如電,左手一翻,搭上捕頭急欲拔刀的右腕,疾喝道:「不許動!」
捕頭心裡明白,腕脈被扣住,對方只要發出真力,即可將他腕脈震斷,必死無疑。
他這條命運想留著發橫財,那捨得輕易送掉,只好放棄抵抗,癟笑道:「朋友,在下吃
的公家飯,奉命行事,不得已啊----」
小天怒問道:「那你今夜來這裡,可是奉命行事?」
「這……+-*/捕頭吶吶地答不出話來。
這家夥姓蔡名達,綽號叫菜頭,原是當地的混混。
人要走運連城牆都擋不住,幾年前,一個海捕公文懸賞緝拿的悍盜,那夜喝多了醉倒在
城外破廟裡。
蔡達連日輸得欠了一屁股賭債,被債主追討得無處可躲,溜出城也進了破廟。
根據城門口張貼的懸賞畫像,蔡達一眼認出巨盜,不禁喜出望外。
在毫無抗拒之下,就將巨盜擒獲,找了繩子來捆得結結實實的,扛回城裡去。
於是,他不但獲得一筆重賞,而且大吹大擂,說得活龍活現,吹他如何獨力制服巨盜,
使府尹大人信以為真,留在衙門裡充當捕快。
不到兩年,原來的捕頭因公殉職,蔡達私下向府尹身邊的師父活動,居然幹上了捕頭。
從此以後,沒有人再叫他菜頭,改稱蔡捕頭了。
可是,今夜他很不走運,遇上了小仙和小天。
小仙見小天已將他制服,一旁閒閒地笑道:「很好,看樣子你老兄大概不是奉命而來,
那咱們就好談了。」
蔡達連聲應道:「是是是……」
小仙笑著從麻袋裡,摸出那十張銀票,抽出一張,在蔡達面前晃著道:「二十萬兩太貴
了,五萬兩如何?」
蔡達這時只求保命,哪還奢望黃金,忙苦笑道:「不敢,不敢,在下不敢要……」
小仙裝得正經八百道:「我可是說真的喔!」
蔡達可不笨,馬上領悟道:「無功不受祿,不知兩位要在下做什麼?」
小仙道:「很簡單,要你抓咱們!」
蔡達一怔,又是苦笑道:「您……您真愛說笑,天下哪有這種人,花錢要人抓自己的--
---」
小仙笑道:「咱們就是這種人。」
蔡達自作聰明道:「哦,我明白了,兩位是要自首,讓在下為你們證明,好減輕你們的
罪名……」
小仙斥道:「他爺爺的,你少在那裡癡人說夢話,臭美!」
蔡達暗自一驚:「不,不是這樣?」
小天把他往上一提,厲聲道:「你聽著,如果你一切照咱們的話去做,不但可以保命,
還可以發大財,否則,你就見不到明天的日出了。」
蔡達早已嚇得魂不附體,驚聲道:「是是是,只要二位高抬貴手,無論要在下做什麼,
儘管吩咐……」
小天道:「口說無憑,你得親筆立下字據!」
蔡達毫無選擇,只得應道:「是!是!在下馬上寫就是了---」
「巴管家!」
小仙一聲招呼,巴弘立即捧出文房四寶,似乎早已準備好了。
於是------
出長安城,東南方不過數十里,即是終南山了。
終南山系屬秦嶺,是入川的必經之途。
小仙決心把對方引來此地,決一死戰,主要是不願在長安城裡火拚。
京城畢竟是皇帝老子住的地方,一旦鬧得天翻地覆,勢必連累丐幫,從此無法在長安混
下去了。
而且,嶺南分舵近在咫尺,分舵主七袋長老丘安,當年曾參與水淹黑鯨門的壯舉,必要
時可趕來馳援。
小天也以翔龍社少主的身份,通知附近一帶所屬人馬待命。
符龍飛趁著他們發號施令已畢,自告奮勇道:「此去武關不遠,一日可以往返,南海門
有一批人在那裡,要不要在下去把他們調來?」
小仙婉拒道:「不用了,接連幾次火拚,紫微宮和黑衣蒙面人的元氣已大傷,除非他門
另有一股強大勢力支援,否則,不太可能勞師動眾,大舉來犯。應以出奇制勝的突襲成份居
多,如果咱們場而搞得太大,反而會嚇得他們不敢來了。」
小天附和道:「對,那樣一來,咱們反而枉費心機了。」
白雲山老成持重道:「玉姑娘判斷極正確,紫微宮和黑衣蒙面人方面,近日損失慘重,
可用之兵力已為數不多。元文泰匆匆離開棲霧谷,很可能得到消息,趕到長安跟什麼人會
合,也就是玉姑娘所說的,另一股尚不為我們所知的強大勢力,但我可以斷言,元文泰已經
知到不宜力敵,八成是改用智取。」
一旁倚靠著石壁休息的宇文奇,微微頷首道:「雲山,你說的很對,他們利用官方抓玉
姑娘和古少俠,就是估計到對方的實力,自知毫無勝算,才會出此下策。」
符龍飛不解地問道:「宇文前輩,既然他們明知拼不過,又為何把咱們引來長安?」
小仙接道:「唉,聰明面孔笨肚腸,你還不是普通的笨,剛才白大叔不是已經說明了
嗎?對方是想用智取,如果不出我所料,除了玩官兵捉強盜之外,恐怕他們另外還有詭計
吶!」
小天笑道:「這倒不用擔心,就憑他們有多少鬼點子,總比不上咱們的玉小長老吧!」
小仙朝他一翻白眼道:「你少糗我!」
小天把舌頭一伸,扮個鬼臉,引得大家哄然大笑。
小仙卻正經八百道:「等你們笑夠了,我要說件讓大家笑不出的事。」
此言一出,果然大家緊急剎車,全部止住了笑。
小天急問道:「兄弟,什麼事讓大家笑不出?」
小仙揉揉鼻子道:「剛才我突然想到,如果對方玩的把戲,旨在把咱們引到長安來,而
他們的主力,卻趁機攻擊另一目標,譬如君山,翔龍社或逍遙莊,不知各位覺得這事好不好
笑?」
大家非但笑不出,而且面面相覷。
小天驚道:「兄弟,照你這麼說,對方是聲東擊西?」
小仙點點頭,道:「萬一不幸被我言中,那咱們趕來長安,就已經中計了。」
白雲山神情凝重道:「果真如此,那就麻煩了,不知他們選中的目標是哪一處……」
宇文奇憂形於色道:「元文泰極工心計,如果他確實打的是這個主意,在咱們離開四
川,趕來長安時,恐怕他早已同時採取了行動。」
小仙不以為然道:「不,我認為那隻老狐狸精得很,他絕不敢操之過急,因為,除了黃
山逍遙莊之外,翔龍社和丐幫的人遍佈各地,耳目眾多,一有風吹草動,馬上就會設法盡快
通知咱們。所以,對方必須等咱們到了長安,甚至被他們設下的陷拼陷住,才會採取行動,
否則,反而弄巧成拙,枉費心機。」
小天道:「如果他們不大舉來犯,那就毫無疑問,一定是這麼回事了。」
符龍飛道:「那我們只好等……」
「不!+-*/小仙接口道:「咱們不能等,要主動去查明真相。」
小天問道:「兄弟,你的意思,是否再回長安城?」
小仙胸有成竹道:「不必勞師動眾,就我一個人去,你和大夥兒留在這裡,以防萬
一。」
小天急道:「不行,怎能讓你落單……」
小仙卻堅持道:「不行也得行,萬一我判斷錯誤,對方當真大舉來犯,你我兩個都不在
怎麼成。」
白雲山心知小天離不開小仙,有意成全道:「有我們幾個在,相信可以應付得了,況
且,對方的目標是你們兩個,如果發現你們不在,絕不會浪費有限的人力。倒是玉姑娘獨自
回長安,確實讓大家放心不下,還是由古少俠同去較為妥當。」
符龍飛也附和道:「白大叔說的對,萬一半路上雙方對上,玉姑娘就孤掌難鳴了。」
連宇文奇也主張小天同去,使小仙無可奈何,掃了大家一眼道:「我現在才是孤掌難鳴
吶!」
大家聽得哄然大笑,小天更是喜出望外道:「兄弟,你同意了?」
小仙給他一個白眼:「討厭,跟屁蟲!」
小天扮個鬼臉,逗得大家又是一陣哄然大笑。
於是,宇文奇等人,仍然留在近山邊的密林內,小仙偕同小天則趕回長安。
一路上,他們經過一番計議,決定先去找程金寶那混小子。
以小仙和小天的輕功,幾十里路程,不消一個時辰,便已到達長安城外。
長安是京城重地,天一黑就關閉城門。除非持有特別通行證,軍民一律禁止出入,需候
五更才開。
但小仙和小天卻不在此限,那幾丈高的城牆,根本不看在他們眼裡,任何時候隨意出
入,誰也擋不住。
三更時分。
夜深人靜,長安城裡的居民,大多數早已進入夢鄉,只有些夜貓子還在活動。
其中包括夜歸的賭徒、酒鬼、尋花問柳的嫖客,以及飛簷走壁的樑上君子……等等。
一陣整齊的步伐聲,劃破了靜夜,原來是巡夜的官兵。
皇帝老子居住的地方,治安特別重要,所以全城大街小巷,整夜不時有官兵巡羅,夜行
人遇上了,少不得要接受一番盤查,甚至搜身。
小仙和小天伏在屋頂上,等一隊官兵經過,逐漸去遠,立即身形暴長,雙雙施展絕頂輕
功,直向金元寶賭坊掠去。
他們曾闖過迎春閣,不但是識途老馬,甚至連設在後院屋內的鏡室,以及地下的機關,
秘密和秘道也一清二楚。
奇怪,今夜金元寶賭坊好安靜,非但不聞往日通宵達旦的呼喝六聲,整個宅院裡沒有
一點動靜,連燈也未點一盞。
小天見狀,不禁暗覺詫異,輕聲問道:「兄弟,你看這是怎麼回事?」
小仙沉吟一下道:「噢……八成是那混小子,怕咱們再來,乾脆放棄這裡,轉移陣地搬
家了。」
小天剛說出聲「那……」冷不防被小仙猛推一把,使他身不由己,從屋上直向地面落
去。
小仙也跟著縱身而下,笑道:「哥們兒,舊地重遊,總得進去看看,說不定換了更精彩
的節目……+-*/正說之間,突然小天一把摀住她的嘴,拖向一旁矮樹叢裡伏下。
就在這時,由廳裡走出三個黑衣蒙面人,從體形可以看出是女人。
小仙和小天尚未來得及採取行動,她們已向圍牆外飛身掠去,身法之快,使他們根本無
法攔阻。
「兄弟!」小天扶起她道:「你說對了。這裡還有精彩節目。」
小仙卻一臉不解的神情道:「怪事,黑衣蒙面人裡怎會有女子,而且輕功如此之高?」
小天打趣道:「輕功好,裸奔起來跑的一定更快。」
小仙嗤之以鼻道:「哼,你就想看女人不穿衣服。」
小天怕她翻舊帳,又提在苗疆誤闖人家苗女閨房,撞見莎娜正在洗澡的糗事,急忙把話
岔開道:「兄弟,咱們快行動去吧!」
小仙把頭一點,人已射出矮樹叢,掩向正廳。
小天哪敢怠慢,緊隨在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閃身闖入廳內。
上回小仙一時大意,誤陷機關,跌落在活動地板下的洞窟,困得她好慘,這次她可不敢
重蹈覆轍,小心翼翼貼近牆邊走,必要時可以施展壁虎功應變。
出乎意料,機關並未發動,大概是未觸及吧。
他們照上回脫身衝出的原路,找到了暗門,順利進入了密道。
將近密道盡頭的密室,便聽到傳出一陣陣嬉笑聲,好不熱鬧。
難怪整個宅院毫無動靜,原來他們在舉行地下派對呀!
這時,秘室內春色無邊,十幾個全身赤裸的年輕女郎,正在圈著程金寶轉圈,一面手牽
手又唱又笑。
程金寶卻是一身華服,儼然王孫公子,兩目蒙上黑布,隨著她們打轉,同時伸出雙手亂
摸一遍。
歌聲突止,女郎們也停止了轉動。
程金寶張開的雙臂一合,抱住一名女郎,伸手從她頭髮摸起,接著是臉形輪廊,再來赤
裸的身體-----
這小子趁機猛吃一陣豆腐之後,振奮叫道:「是依依姑娘!」
「錯啦!我在這裡!+-*/右邊的一名女郎大叫。
程金寶忙扯下蒙著眼晴的黑布,定神一看,果然猜錯人了。
大笑聲中,女郎們起哄道:「罰酒,罰酒!」
叫依依的女郎,即去一旁取來酒壺酒杯,為程金寶斟了滿滿的一杯。
程金寶接在手中,苦笑道:「又是三杯,今夜我要被你們灌醉啦!」
起哄的笑聲中,他一口氣連乾三杯,遊戲又重新開始了。
女郎們繼續圍著程金寶轉圈,手牽手又唱又笑----
突然,小天和小仙闖了進來。
她們連驚呼聲都未及發出,便紛紛被制住穴道,昏倒在地上了。
程金寶突聞歌聲笑聲停止,上前雙臂一張,抱住了悄然走近面前的小天,他馬上覺出不
大對勁,驚詫道:「你……」
「啪!+-*/地一耳光,捆得程金寶一個踉蹌,向一旁沖跌過去。
小仙反手又是一巴掌,捆得他再衝跌向小天。
接連兩掌,使程金寶蒙著眼睛的黑布松落下來,小天伸手當胸一把抓住,沉聲道:「游
戲結束!」
程金寶定神一看,頓時魂飛天外,驚道:「你……你……」
小天喝問道:「我是誰,你還記得嗎?」
程金寶不敢再以幫主自居,忙道:「記得,記得,你是古師伯……」
小天指著小仙道:「她呢?」
程金寶急道:「是……是我師父……」
小仙乖戾地笑笑道:「哦?我好像不記得,幾時收了賭幫幫主當徒弟呀!」
程金寶陪著笑臉道:「師父您老人家是貴人多忘事,三年前在君山,弟子就拜您為師
了,上回您老人家來長安,又教了我幾手賭技……」
小仙裝模作樣道:「噢,噢,你就是那個沒出息,成天迷惑著賭,輸得傾家蕩產的混小
子啊!」
程金寶連聲應道:「是是是,我就是那個沒出息的混小子。」
小仙故意道:「可是,人不可貌相,你小子現在不是混得不錯,比我老人家強,混上個
幫主幹啦!」
程金寶愁眉苦臉道:「不瞞您老人家說,我真不想幹這有名無實的幫主,情願自由自
在……」
「哦?」小仙故作詫異道:「連幫主你都不想幹,想幹什麼,當皇帝呀?」
程金寶沮然道:「師父,您老人家是不知內情,如果這個幫主讓您幹上一天,您就知道
我為啥不想幹了。」
小天不屑道:「不見得吧,我看你樂得很吶!」
程金寶歎口氣道:「那是苦中作樂,不樂都不行。」
小仙冷聲道:「那是你的事,跟咱們毫不相干,咱們今夜是來收賭帳的。」
程金寶驚詫道:「師父贏的五十萬兩銀子,弟子不是已經如數把銀票給了您……」
小仙怒形於色道:「哼,那是贓物,想不到你這混小子,除了干賭幫幫主,還兼差干小
偷啊!」
程金寶矢口否認道:「不,弟下絕對未干小偷,那五十萬兩銀票,是盛源記錢莊楊老闆
親手交給我的。」
小仙怒哼道:「可是人家向官府報了案,指那些銀票是失竊的,害我老人家差點背黑鍋
吃官司,小子,冤有頭,債有主,咱們就認定你了,你說,怎樣給咱們個交代!」
程金寶情急道:「我,我去問楊老闆……」
小仙斷然道:「不必了,咱們已經問過,他一口咬定銀票是昨夜失竊的。」
程金寶驚怒交加道:「姓楊的怎麼可以胡說八道,分明是他……我非找他當面對質不
可……」
小仙道:「對不對質,那是你們之間的事,我老人家管不著也懶得管,現在咱們只要銀
子,五十萬兩拿來馬上走人,否則-----嘿嘿,沒錢咱們就要命。」
程金寶嚇得兩腿一軟,跪在了地上,苦苦哀求道:「師父饒命,師父饒命……」
三年前,程金寶尚在君山,小仙率丐幫三千人,水淹黑鯨門的壯舉,他雖是事後才聽
說,但卻如同親身經歷一般,經常向人炫耀:「玉小長老就是我師父。」
也正因為沾上小仙這層師徒關係,長安分舵的分舵主胡不歸,才打狗看主人的面子,對
程金寶搞賭幫無可奈何,不得不親自前往君山,去向幫主萬駿請示。
所以,小仙撂出狠話,程金寶絕對相信,她是說得出做得到的,哪能不嚇得屁滾尿流。
小天依計而行,小仙既做紅臉,他就扮白臉道:「兄弟,我看這小子也是不得已,何必
為難他。」
程金寶忙道:「對對對,師伯說得對極了,我實在是不得已-----。
小仙怒斥道:「放屁,你有什麼不得已?」
程金寶一時也說不出個所以然:「我……+-*/我……」
小天慫恿道:「混小子,你就把一切說出來,如果確實情有可原。我就替你求求情,也
許你師父會饒你一命,否則我就不過問你的事了。」
程金寶剛開始訴說經過,還有些口吃吃,說到得意忘形之處,就口沫橫飛。
小仙聽畢,即問道:「剛才離去了三個黑衣蒙面女子,可是那姓洪的手下?」
程金寶道:「好像不是,洪爺手下的幾個女婢,我雖未見過她們的真面日,但口音跟剛
才來的三個女人完全不同,我聽得出來。」
小天問道:「她們來幹什麼?」
程金寶答道:「她們只是來看看,這裡有沒有事,並且轉達洪爺的命令,要我暫時不要
露面,待在秘室裡隨時待命。」
小天沉吟一下,向小仙問道:「兄弟,你的江湖閱歷較深,可聽過這個洪天尊的是什麼
人?」
小仙看看程金寶道:「他剛才不是說過了嗎,那傢伙根本不叫洪天尊,不過,我敢斷
言,那傢伙縱然不是黑衣蒙面人的首腦,也是其中的重要人物,地位不在元文泰之下。」
小天微微點了下頭,又問道:「那楊得意呢?」
小仙如同醍醐灌頂道:「對了,可能只有這王八蛋,才見過那傢伙的真面日,知道他的
真實身份。」
小天當機立斷道:「走,咱們拜訪楊老闆去。」
小仙看看程金寶,眉頭一皺道:「這混小子……」
程金寶嚇得臉色如土,苦求道:「師父饒命,師父饒命----」
小仙出手如電,點了他的昏穴。
盛源記錢莊是長安城裡,數一數二的錢莊,僱用了大批的保鏢,日夜嚴加防範,以防發
生意外。
由於它的位置在大街上,又加戒備森嚴,多年從未出過事。
也正因為如此,使得客戶非常信任,放心把金錢及珠寶存放在這裡,絕對安全,保證萬
無一失。
它的建築呈長方形,共分三進,臨大街的門面是錢莊,中間一間全部作為庫房,為的是
便於防範。

runonetime 2010-04-08 02:30 AM

第四十六章 男盜女娼b

後進則是楊得意的住宅,在後門可通後街,出入不需經由前面正門。
楊得意這些年來,可謂的一帆風順,春風得意,但至今仍是孤家寡人一個,未有妻室,
倒是個不解之謎。
雖然他已近知命之齡,但養尊處優,長得白白淨淨,五官端正,憑他的財富,要娶個像
模像樣的女人,甚至富家千金做老婆也不成問題。
如果用時鬃的說法,他是最有價值的男人。
具備如此的條件,為何他情願打光棍呢?
於是,坊間有很多謠傳,譬如:有人說他十二點半,也有人說他有斷袖之僻,也就是如
今流行,會染上愛死症的同性戀。
這種流傳並非空穴來風,據說他曾是那位在位僅三年的睿宗皇帝,也就是現在的玄宗皇
帝老子的寢宮太監。
韋後殺了睿宗皇帝,自己臨朝問政,隆基(玄宗皇帝)起兵誅韋氏,宮中大亂,楊得意便
趁亂逃出宮,順手牽羊帶走了大批價值連城的珠寶,從此改名換姓,也就此發達起來。
既然是太監,自然不能娶老婆,可見無風不起浪,事出必有因,這種傳說確有幾分可信。
這與另一種傳說,他跟楊貴妃家有些八貢子握不著邊的親戚關係,同樣為大家背後所津
津樂道。
但是,多年來從無女人出人的場宅,最近卻在後進宅院裡,住進了不少年輕娘們兒。
可惜的是,楊得意在這方面並不得意,無福消受。
今晚,他招待幾位貴賓,由她們作陪,正好派上了用場。
酒逢知已千杯少,滿桌佳餚美酒自不在話下,加上有秀色可餐,更是色香味俱全。
在座的主客,赫然正是元文泰。
他們這頓晚飯。還真能磨蹭,從天黑一直吃到現在,再過不到一個時辰就天亮嘍。
不過,幾位貴賓絕不會感到無聊,他們各人皆是左擁右抱,樂不可支。
尤其,這些年輕貌美的娘們兒,作風極為大膽,甚至可說是放浪形骸,任憑貴賓如何搜
身,絕不翻臉,更不會惱羞成怒。
元文泰一向好色,這頓飯可吃的對他胃口。
這時他左手摟著一名女郎,右手按在另一女郎的大腿上,色迷迷地笑問道:「楊兄,兩
位主客怎麼還不到?」
怪哉!主客就是他們幾個,怎會還有主客?
敬陪未座的楊得意,眉頭微微一皺道:「奇怪,她們說好三更前一定趕到的,莫不是有
事途中耽擱了。」
在座一名粗獷漢子,比元文泰更過火,他簡直旁若無人,一直摟著一個女郎狂吻不已,
同時手也不閒,在女郎胸前猛摸猛捏,如同在擠牛奶。
聽了楊得意的話,他才轉過頭來,向元文泰打趣道:「元老,你急著要見她們,可是想
較量、較量?」
另一壯漢接腔道:「那還用問,咱們元老是個中老手,久聞那個狐狸精的床上功夫堪稱
一絕,自然得見個高下啊!」
在座的幾人,聞言不禁哄然大笑。
元文泰卻故作正經道:「過分,過分,我跟她們是要商議正事,而且,胡姑娘是初次見
面,不可以胡說八道。」
壯漢哈哈一大笑道:「談正事也不妨輕鬆輕鬆啊!否則今晚這個場面,讓她們見了豈不
尷尬。」
不料被元文泰安撫著大腿的女郎忽道:「才不會吶!」
「哦!+-*/元文泰一怔,問道:「你說胡姑娘她們不會認為咱們過份?」
那女郎即道:「這算得了什麼,以前迎春閣開著的時候,有一次一個自命不凡的傢伙,
吹得離了譜,說他夜夜春宵,每夜都要十來個女人應付他一人,而且個個回去都得躺上十天
八天。花大姐聽了不服,當場要和他較量一下,那傢伙以為有很多人在場,花大姐只是說說
而已,不敢當真,就說要較量就當眾較量,你們猜結果怎麼樣?」
在座的人都迫不及待,齊聲追問道:「怎麼樣?」
那女郎笑道:「花大姐馬上當真把衣服脫得精光,結果把那傢伙嚇呆了,等花大姐起來
要強扒他衣服,嚇得他狼狽奔門而逃。」
哄笑聲再次爆發。
壯漢忽問道:「那不是胡姑娘嗎?你怎麼叫她花大姐?究竟她姓花?還是姓胡?」
那女郎道:「她既姓花又姓胡,不過我們都叫她花大姐。」
迎春閣裡既花又胡,而且床上功夫堪稱一絕,那他們所說的,不正是無情薔薇胡麗菁!」
元文泰不禁賊兮兮笑道:「如此說來,胡姑娘的無情薔薇的綽號,應改為多情薔薇才對
吧!」
又是一陣哄笑。
粗獷漢子眼光向在座的女郎們一掃,說道:「強將手下無弱兵,你們都是胡姑娘調教出
來的,想必也不含糊嘍?」
女郎笑而不答,似乎是默認。
壯漢笑問道:「老郁,莫非你想向她們挑戰,當場一試?」
粗獷漢子豪氣萬丈道:「笑話?誰怕誰?只要在座的各位姑娘,誰敢學胡姑娘當眾表
演,我絕不會像那不中用的傢伙,嚇得狼狽奪門而逃。」
其他幾人立即起哄道:「誰敢呀?誰敢呀?」
元文泰興致勃勃道:「誰有勇氣,我賞一百兩銀子。」
姑娘們兒面面相覷,雖在重賞之下,畢竟不太好意思。
元文泰提高賞金道:「二百兩!」
楊得意見元文泰興致極濃,身為主人,不欲掃了客人的興,也湊趣道:「元兄既然有此
雅興,在下也共襄盛舉,加三百兩,湊成五百兩吧!」
重賞之下,仍然沒有勇婦。
粗獷漢子指著元文泰身邊女郎道:「花大姐的掌故,是你說出來的,你怎麼不吭氣
了?」
那女郎笑問道:「郁爺向我挑戰?」
粗獷漢子道:「在下正有此意。」
「哦!+-*/那女郎忽向元文泰懷裡一鑽,抬起頭來,風情萬種地笑問道:「元老,你不吃
醋?」
元文泰哈哈一笑道:「我吃哪門子的乾醋,只要你敢當眾表演,勝了的話我另賞五百
兩,湊個一千兩整數。」
「哇塞!」一千兩銀子可不是小數目,以前迎春閣的豪客們,出手大方的,也只不過賞
個三、五百兩而已。
那女郎似乎霍然心動,遲疑一下道:「要我表演可以,但對手得由我先選。」
元文泰振奮道:「好好好,你選誰?」
楊得意笑道:「元兄何必多此一問,柔柔姑娘當然是要選你啊!」
元文泰一怔道:「我……」
不料那叫柔柔的女郎,卻向楊得意一指道:「哦,我要選楊老闆。」
這回輪到楊得意一怔了,他連連搖頭道:「不行,不行,開玩笑,我怎麼行。」
柔柔撲哧一笑道:「楊老闆真的不行?」她是一語雙關,故意加重最後兩個宇的語氣。
楊得意大窘道:「這……這……」
粗獷漢子口無遮攔道:「楊兄,那傳說……」
元文泰突然正色道:「老郁,傳說不可輕信,如今大家已是自己人,告訴你也無妨,楊
兄練的是童子功。」
大家終於恍然大悟,揭開了這個謎,童子功是不能破身的,難怪楊得意至今未娶,甚至
不近女色啊!
楊得意這才向柔柔反擊過去道:「柔柔姑娘,如果你一定選中我,我寧願破功也奉陪,
不過,那將是不死不休的一戰,最後必至同歸於盡,姑娘可願一試?」
柔柔這下可吃癟了,窘得面紅耳赤,垂首無言。
粗獷漢子趁機道:「柔柔姑娘,還是咱們來較量下吧!至少不至於送命啊!」
柔柔突然起身,不甘示弱道:「較量就較量,誰怕誰?」
「好,有膽,柔柔不愧是花大姐調教出來的。」
「真是名師出高徒。」
「強將手下無弱兵。」
「說不定青出於藍,勝於藍吶,哈哈……」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地起著哄,等著看熱鬧。
以前在迎春閣,這些女郎經常表演穿幫秀或透明秀,當眾展露她們誘人的裸體,如同家
常便飯,根本毫不在乎。
甚至,在後院地下室裡,那些被抓去受懲的臭男人,臨死之前還欣賞到了更精彩的表演。
可惜的是,凡是看過的人,隨後就去向閻羅王報到了。
即使是作風大膽得令人咋舌的胡麗菁,也僅止於擺出架勢,結果把那說大話的傢伙嚇
跑,還未當真來個當眾表演。
畢竟,那是有傷風化的啊!
如今,後浪推前浪,柔柔居然接受挑戰,自然是看在一千兩銀賞金的份上。
她走至矯榻前,先搔首弄姿,扭腰搖臀一番,然後開始寬衣解帶。
整個大廳裡,頓時雅雀無聲,落葉可聞。
正當粗獷漢子躍躍一試的時候------
突然砰地一聲,水花格門被人一腳蹦開。
幾乎是同時,闖進了兩個人,正是小天和小仙。
廳內的男男女女,頓時出其不意地一驚,為之怔住。
只聽小仙叫道:「哇塞,好熱鬧!」
小天眼光一掃道:「兄弟,這些娘們兒的好眼熟啊!」
小仙定神一看,她們不就是那些裸奔的女郎。
在座的男女,除了元文泰和楊得意,穩如泰山地坐著,按兵不動。其他的人均霍地跳
起,各自亮出兵刃。
除了女郎們,這些人小天一個也未見過,更不知元文泰在座,他向按兵不動的兩人問
道:「誰是楊得意?」
楊得意尚未答話,元文泰已一施眼色,示意幾個漢子發動,突向小天和小仙撲去,出手
就攻。
小天連看都不看他們一眼,突施天旋掌。
只見他雙掌齊發,掌影翻飛中,卷帶起一片強勁激盪氣流,逼得幾個壯漢們根本近不了
身。
小仙不需出手,她樂得偷個閒,輕鬆地站在一旁看熱鬧。
但那粗獷漢子卻不讓她閒著,冷不防從側面撲來,打算攻她個措手不及。
哪知小仙身形一晃,非但使他撲了個空,反而繞至背後,照准屁股上狠狠一腳,踹得他
向桌面上撲去。
唏哩嘩啦一陣亂響,頓時碗翻盤飛,滿桌佳餚美酒全部遭殃。
粗獷漢子身不由己,從桌面上滑過,直衝滑到元文泰面前,幾乎來個投抱入懷。
如果是脫得精光的柔柔,元文泰鐵定會將她抱個正著,可對這粗獷漢子,他可毫無興趣
呢!
只見他一伸手,抵住粗獷漢子沖滑至面前的頭頂,暗運真力一推,使那漢子又從桌面上
倒滑回去。
他的體重將近百斤,在桌面邊緣一壓,使得大圓桌面一翹,整個掀翻蓋壓在他身上。
砰砰一陣亂響,磁盤跌碎一地。
元文泰和楊得意,也已雙雙霍地跳起。
突然楊得意喝道:「請大家住手。」
那幾個漢子急忙住手,趁機各自退開,以免被小天的凌厲掌力所傷。
小天指著楊得意道:「你大概就是楊老闆吧?」
楊得意沉聲道:「不錯,你們是衝著楊某來的?」
小天不屑道:「你還不夠格!」
「哦?」楊得意暗向元文泰一瞥,問道:「那麼誰夠格?」
小天道:「那個自稱叫洪天尊的傢伙。」
楊得意恨聲道:「哼,程金寶那兔崽子,真是個扶不起的阿斗」
小天冷聲道:「是你們要扶他的,怨誰?現在不必管他,咱們只問你,洪天尊究竟是
誰?」
楊得意嘿然冷笑道:「聽你的口氣,我非告訴你們不可?」
小天斷然道:「不錯!」
楊得意道:「如果我不說呢?」
小天斬釘截鐵道:「恐怕由不得你。」「是嗎?」楊得意敞聲狂笑道:「就憑你們兩個
小鬼,也敢在咱們面前出口狂言,難怪牛肉不值錢,原來全被你們吹死了。」
小仙居然拍掌叫好道:「名言,名言,這幾句話我要記下,以後也許用得著。」
小天笑道:「好,我也有句名言,叫做不知死活的人,比牛還蠢!」
小仙搖搖頭道:「這句名言不怎麼樣。」
「沒學問。+-*/小天道:「你沒聽過,罵人笨叫蠢牛木馬吧?這傢伙連死活都不知道,豈
不是比牛還不如。」
小仙勉強把頭一點道:「好像有點道理。」
楊得意冷哼一聲,轉向元文泰道:「元老,不知洪爺是要死的,還是要活的?」
元文泰尚未開口,小天已叫道:「喂,你這半天不開腔的傢伙,原來就是元文泰?」
小仙也感意外地道:「他爺爺的,咱們居然看走了眼。」
元文泰哈哈一笑道:「你們沒有問我呀?」
小天向小仙一施眼色道:「兄弟,大概不用問了。」
小仙哦了一聲,身形微晃,已掠至元文泰面前,只見她纖掌疾翻,一式「日落風生+-*/,
落月掌已出手。
要知這落月掌,乃是逍遙莊老莊主玉飛鴻,以其畢生絕世武學,到晚年始悟出的一套掌
法。
也即是化繁為簡,將各大門派掌法之精粹,融匯貫通,去蕪存菁,參照道家修練之術,
專練三華。
所謂的精、氣、神,以精化氣,以氣化虛,達到三花聚頂的至高境界。
所以小仙這隨手一掌攻出,看似平淡無奇,輕輕鬆鬆,其實暗含無限玄機,足可形成致
命的一擊。
任憑元文泰這隻老狐狸,是個身經百戰,臨陣經驗豐富的老江湖,一時也未能識出小仙
這一掌的路數。
尤其,掌法需配合深厚的功力,始能予敵重創,否則就算挨上一掌,也是不痛不癢的感
覺。
儘管頑丐玉小仙的大名,江湖上已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但耳聞不如目睹,此刻看在
元文泰眼裡,不過是個十幾歲的小鬼,能有多驚人的能力?
既有輕敵之心,元文泰根本不閃不避,自恃功力深厚,猛然出掌硬接來掌,同時左手屈
指成鉤,一式+-*/怪鱗山洞+-*/,迅速無比地問小仙胸前抓去。
小仙唯恐被對方當胸一把抓住,衣服原本破舊不堪,撕去一塊也不在乎,但萬一露出原
形,那就出洋相了。
情急之下,她原已上揚的掌勢急沉,封住了門戶,左掌卻後發先至,跟元文泰的來掌接
個正著。
砰然一聲沉響,雙方各被震得向後一退。
小仙暗自一驚,想不到這隻老狐狸的功力,竟然能抵擋落月掌,實在不簡單。
元文泰更是不敢相信,一個十幾歲的小鬼,掌力竟不在他之下。
難怪紫微宮和黑衣蒙面人一批批殺手,遇上他們都鎩羽而歸,傷亡慘重了。
小天一見小仙被震退,急欲上前表示關懷,不料楊得意截住了他,嘿然冷笑道:「小
子,咱們還是一對一吧!如果打群架,咱們這裡的人手多,鐵定你們吃虧。」
這話已挑明,他要單挑小天。
小天不屑道:「憑你也配?葡萄成熟時,還早得很吶!」
楊得意又是一聲嘿然冷笑,突然雙掌交錯而發,兩股透骨陰風掌力,直逼小天面門。
小天也想試試這傢伙功力究竟如何,故意橫跨半步,也就是調整成正面相對的位置,才
猛出雙掌硬接。
楊得意懾於小天的威名,哪敢一出手就硬拚。
萬一這小子真像傳說中的那麼神,他吃虧倒不在乎,當著元文泰等人面前,臉上可掛不
住了。
就在雙方掌力將要接觸的一瞬,突見他全身暴退,倒躥兩丈,退至牆邊。
小天掌勢一收,笑問道:「怎麼啦?不想玩了?」
楊得意無暇答話,暗自一提真氣,運功行遍全身。
只見他整張臉和雙手,剎時轉成通紅,如同喝醉了酒一般,剎時紅遍了全身。
小天一眼就看出:「喲,原來你練的是童子功,難怪……」
話猶未了,楊得意已退而復進,揉身疾撲。
小天既然識出楊得意練的是童子功,自然知道練這種功力,必需從小開始苦練,而且終
身得保持童身,否則前功盡棄。
童子功練至最高境界,可成為金剛不壞之身,刀槍不入,不畏水火,但不知這老小子有
幾分火候。
小天在楊得意全身暴退時,已向小仙那邊瞄了一眼,見她正以沾衣十八跌,逗著元文泰
玩,一時不致需要幫手,心裡一寬,便決心對付這老小子。
楊得意剛一撲近,小天即先發制人,施展天旋掌,剎時掌影翻飛,彷彿天旋地轉,使對
方無發出手,甚至根本無法近身。
退在一旁的幾個壯漢,旁觀者清,看出楊得意處處受制,絕非小天的對手,但他們剛才
一出手就吃癟,哪還敢貿然輕舉妄動。
那些女郎更是插不上手,她們都吃過小仙和小天的苦頭,還被逼令裸奔,如果不是奉命
留在錢莊,此刻早已趁機溜之大吉。
現在,她們唯一的指望,就是靠楊得意和元文泰大發神威,出奇制勝,擊敗小天和小仙
兩人。
如果楊得意和元文泰,非置這兩個小子於死地不可,也得先逼他們裸奔一番,以報一裸
之仇。
可惜,令女郎她們很失望,楊得意在小天的天旋掌威力下,童子功根本毫無機會出手。
再看元文泰,儘管雙掌落落風生,威風八面,卻連小仙的邊都沾不上。
以小天和小仙的武功,此刻要解決這兩人,不過是舉手之勞,不需要浪費太多的時間和
精力。
但他們已答應宇文奇,要將元文泰生擒活捉,交由他親自處理。
元文泰絕不會束手就擒,這就比較困難了。
同時,小天和小仙更要從元文泰,或楊得意口中,逼問出洪天尊的真名實姓和身份,一
舉消滅黑衣蒙面人組織,才能一勞永逸,否則後患無窮。
由於決心要生擒活捉這兩個人,小天和小仙也在等待出手的機會,出奇制勝將他們制住。
元文泰敢背叛宇文奇,奪取紫微宮的指揮大權,更欲利用這股實力,消滅足以影響他稱
霸武林的翔龍社、逍遙莊和白玉堡,足見他並非泛泛之輩。
要是沒有兩把刷子,光憑野心也成不了大事。
論武功,他不在宇文奇之下,心機則更猶勝千百倍。
今夜他原是受洪天尊授意,帶了幾個近年崛起江湖的黑道人物,前來見楊得意,安排他
們跟冷面觀音杜梅音,及無情薔薇胡麗菁見面的。
這兩個女人。自從迎春閣被小天和小仙抄了窩,便逃出長安,暫時藏匿在太白山一帶。
等到小天和小仙離去,風平浪靜後,她們才悄然回到長安,將一批心腹的女郎,安排在
楊得意這裡,決心伺機報復。
她們經過一翻奔走,憑著姿色及楊得意的金錢支援,等於是以女色和重利雙重誘惑下,
很快請出一批江湖高手,答應相助一臂之力。
而黑衣蒙面人及紫微宮的殺手,連番受挫,傷亡慘重,幾乎已潰不成軍,元文泰趕來長
安,目的正是要全力對付小仙和小天,自然跟這兩個女人一拍即合。
今夜久候她們遲遲未到,卻闖來了小天和小仙,活該他倒霉。
元文泰久戰不下,心裡開始浮躁了。
小仙之所以硬拚一掌,試出對方功力之後,即改為沾衣十八跌身法游鬥,就是要讓這只
老狐狸心浮氣躁,犯了武學上的大忌。
計已得逞,一看元文泰一味猛攻,小仙立即施展浮光掠影的身法,配合落月掌,反守為
攻,還以顏色。
頓時,身形似幽靈乍現乍失,如影隨形地在元文泰四周晃動,忽左忽右,忽前忽後,掌
影翻飛,猶如落花繽紛,隨風飄舞。
元文泰不禁手忙腳亂,窮於應付,以致顧此失彼,險象環生。
小仙一見元文泰右側露出破綻,立即揉身欺進,出手如電,一掌劈中老狐狸肩頭。
「啊……+-*/元文泰一個踉蹌,沖跌向大廳門口。
楊得意一分神,被小天飛起一腳,踹倒地上。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小仙要撲向元文泰之際,突見兩條人影掠至廳外,雙手齊揚,一
顆顆小彈丸疾射而出。
小仙不知那是啥玩意,急向門旁一閃,避了開去。
彈丸射人廳內,著地即爆,一連碰碰爆聲中,剎時五顏六色的濃煙瀰漫。
他爺爺的,這不是迎春閣裡,那些娘們兒玩過的把戲?又重施故技啦!
小仙怒從心起,從濃煙中射身追出,夜色朦朧下,院中除了橫七豎八,被他們點穴制住
的保鏢打手,闖來的兩人已不見,連元文泰也不知去向。
廳內一片驚亂,那幾個漢子和女郎們,各自奪門逃出。
小天顧不得攔阻他們,急向趁機逃入通前面拱門的楊得意追去。
楊得意情急拚命,回身雙掌齊發,卻被小天施展金剛護體神功,震得他反彈回去,一頭
撞上圓柱,撞得頭破血流。
小天趕上來,一腳踩住他胸口,同時撥出擎天劍,抓住他喉間,喝令道:「乖乖躺著
吧!」
楊得意驚得臉色如土,一點也不得意了。
小天未見小仙趕回來,心知可能去追元文泰了,即道:「楊老闆,我的時間寶貴,快說
吧,洪天尊究竟是什麼人?」
楊得意躺著不敢動,吶吶地道:「我,我也從來未見過他的真面目啊……」
「愛說笑!」小天冷笑道:「你這話說給三歲的小孩聽,也不會相信。」
楊得意急道:「我說的是實情……」
小天怒斥道:「胡說八道,你會聽命一個連真面目都未見過的人?要是別人也戴上黑布
面罩,難道你也聽人家的?」
楊得意道:「我,我聽得出口音,而且,必要時用彼此約定的口令……」
小天斷然道:「我不信!」
楊得意沮然道:「我說的絕對是實話,你不信我也沒辦法----」
「好吧!+-*/小天道:「除了他的真面目,把你知道的一切說出來。」
不料楊得意把心一橫道:「我什麼都不會說的,即使你殺了我,我也無可奉告。」
小天怒問道:「真的?」
楊得意居然視死如歸道:「不必多問,你殺吧!」
小天怒從心起道:「好,有種,不過,我不太喜歡殺人,只要破了你的童子功。」
楊得意驚道:「你……你------」
小天笑道:「我既然知道,你練的是童子功,自然知道破功的罩門在何處,如果你說出
一切,我或許手下留情,放你一馬。」
楊得意猶豫一下,斬釘截鐵道:「你破了我的功,我也不會說。」
小天勃然大怒道:「好,不破你的功,將來必有不少人受你之害,那就怪不得我心狠手
辣了。」
楊得意一見小天提起腳,不禁大驚失色,突然情急拚命,顧不得尚有劍抵在喉間,急欲
奮不顧身掙起。
但小天比他更快,已以腳尖向他腋下四寸處中極穴疾點。
「哇……+-*/一聲淒厲的慘叫,楊得意頓時精血一洩如注,褲襠染紅一片,當場昏死了過
去。

runonetime 2010-04-08 02:31 AM

第四十七章 淫邪狐狸精

丐幫長安分舵。
書房裡只有小天和小仙,相對默默靜坐,沉思了好一陣子。
除了他們之外,整個巨宅裡不見其他的人,顯得格外的沉靜,有些冷寂之感。
小仙突然打破沉寂,憤聲道:「他爺爺的,我不相信找不到這老兔崽子。」
小天道:「狡兔有三窟,除了盛源記錢莊,他們在長安城裡,一定另有藏身之處,
貴幫耳目眾多,必會很快查出來的。」
小仙看看窗外天色道:「都天亮了,巴弘還沒有一點消息回來,辦事能力實在太差
了。」
小天婉轉道:「就因為天已經亮了,他們的行動受到限制,不能不有顧忌……對了,
你不是說,追比錢莊不遠,那兩個人和元文泰就不見了嗎?」
小仙微微點頭道:「所以我判斷,他們的另一個藏身之處,必定就在錢莊附近,你
問這個幹嗎?」
小天道:「咱們忘了楊得意,他上回扮成管家,把程金寶誘去的是什麼地方,如果
距離錢莊不遠,元文泰他們準是逃列那裡去了。」
小仙輕哦一聲道:「算了吧!不必指望他,連破他的功都逼不出真相,他哪會說比
那個地方。」
小天忽道:「程金寶去過,他總知道吧!」
小仙被他一語提醒,振奮道:「對了,咱們去找那混小子帶路。」
二人正起身,巴弘已闖了進來。
小仙忙問道:「查出那老兔崽子下落沒有?」
巴弘喘了口大氣,始道:「還在查,我特地趕回來,是得到個消息,蔡捕頭根本末
去見楊得意,離開這裡後,回去帶了他的全部家當,夜裡就逃出城,大概是遠走高飛啦。」
小仙罵道:「他爺爺的,難怪楊得意沒有通知洪天尊,若無其事地在家裡飲酒作樂,
害咱們枉費心機。」
小天道:「那王八蛋已經到手十兩黃金,加上這些年來當捕頭撈了不少,夠他吃好
幾年的了。如今他有字據在咱們手裡,又不敢惹楊得意,自然是三十六計,走為上策。」
巴弘笑道:「放心,我已命人盯上他了,只要一出長安地帶,他就要倒大霉。」
小仙這才露出笑容道:「好,巴弘,這事辦得正合我老人家心意,記你一功。」
巴弘忙道:「多謝玉小長老,不過,還有件事……」
小仙急切問道,「什麼事?」
巴弘道:「據本幫北城一帶的弟子說,那裡附近一座巨大宅院,昨夜不斷有一批批
人出入,其中一個女的,好像就是以前主持迎春閣的胡麗菁。」
小仙怒形於色道:「哼,我昨夜一看那些娘們兒,在楊得意那裡,就料到那個狐狸
精跟這事有關。」
小天道:「說不定以迷煙彈,助元文泰逃走的就是他們。」
小仙略一沉思道:「現在不用程金寶那混小子帶路了,咱們直接去北城。」
小天有所顧忌道:「現在天已大亮,又是在城裡,光天化日,公然闖去怕……」
小仙毫不在乎道:「怕什麼?他爺爺的,如果確定元文泰是藏在那裡,管它是白天
還是晚上……」
「兄弟!」小天勸阻道:「你先不要衝動,我並不是反對去,而是希望能把他們一
網成擒,免得再有漏網之魚啊。」
小仙沉吟一下道:「那你有什麼餿主意?」
小天從容不迫道:「據我判斷,說不定洪天尊也在,咱們千萬不要打草驚蛇,最好
按原定計劃,設法引他們去終南山,向咱們突襲。這樣一來,不但使他們傾巢而出,而
且咱們是以逸待勞,事半功倍。」
小仙不以為然道:「不好,不好,這個饅主意太餿了,既然判斷洪天尊可能也在,
咱們更要來個出奇制勝,才能使他們措手不及。」
小天問道:「那你的餿主意,是決定大白天去硬闖?」
小仙把頭一點道:「是,他們一定以為是在城裡,又是大白天,咱們即使查出地點,
也絕不敢貿然採取行動。如果咱們出其不意闖去,才會使他們意想不到吶!」
小天尚未置可否,她已轉向巴弘吩咐道:「巴弘,你快去把那一帶的本幫弟子,全
部打發走,等咱們闖進去後,無論發生任何情況,都不可插手。」
「是!」巴弘恭應一聲,領命匆匆而去。
小天一臉無奈,心知小仙決定的事,絕對無法改變。
但不知這一來,長安城又不知將被她鬧得怎樣個天翻地覆了。
果然不比所料,元文泰是選到了北城這座巨宅來。
而及時擲出迷煙彩彈,助他逃出,帶路來到這裡的兩人,正是杜梅音和胡麗菁。
她們自知不是小天和小仙的對手,無法闖入大廳搶救楊得意,能將元文泰帶走已經
算不錯了。
元文泰跟洪大尊沉瀣一氣,臭味相投,早已結為生死之交,同進共退。
但對久聞艷名的冷面觀音杜梅音,和無情薔薇胡麗菁這兩個女人,卻緣鏗一面,始
終沒有機會相識。
今夜在洪天尊的授意,及楊得意的安排下,雙方約定在盛源記錢莊見面。
元文泰懷著興奮無比的心情,以及可以如願以償,一睹這兩個女人的風采,偏偏她
們姍姍來遲,反而闖來了小仙和小天,真他奶奶的煞風景。
元文泰被她們直接帶入內廳,招呼他坐下,點起了燈,這才使他看清,眼前的兩個
女人,果然名不虛傳,確實艷麗無比。
尤其是胡麗菁,穿一身桃紅色,薄綢緊身勁裝,使得全身曲線畢露,令人多看兩眼,
都會想入非非。
她風情萬種地嫣然一笑,嬌聲道:「元宮主受驚了,我是胡麗菁,她叫杜梅音。」
元文泰忙起身拱手道:「久聞兩位姑娘大名,今夜真慚愧——————」
杜梅音接道:「元宮主不必謙虛,那兩個小鬼確實不好對付,咱們也同樣吃過他們
的虧。所以洪爺才要咱們,今夜去跟元宮主見面,共商除掉兩個小鬼之計。」
元文泰問道:「洪兄人呢?」
杜梅音道:「洪爺按原定計劃,今夜已離開長安,咱們為了送他出城,把留在城外
一批新入伙的人,介紹跟他見面,以便隨行,所以遲到了,實在抱歉。」
元文泰這才知道,她們姍姍來遲的原因。
胡麗菁妖媚地笑道:「元宮主,幹嘛站著說話,請坐呀。」元文泰呵呵一笑道:
「二位姑娘不用把我當客,也請坐呀。」
三人坐定之後,元文泰忽問道:「二位姑娘想必已經知道,洪兄跟我定的計劃吧?」
杜梅音微微點頭道:「洪爺要咱們留下,協助元宮主,就是全力對付那兩個小鬼,
其他人不足為懼,即使無法置他們於死地,至少也得困住他們,洪爺才能依計而行,干
掉敵手。」
胡麗菁補充道:「他們來長安的目的,即是為了元宮主,今夜既已照過面,再加上
咱們兩個,就夠兩個小鬼忙的了。」
元文泰強自一笑道:「想不到兩個小鬼,果然很難對付,難怪洪兄和我的人連番受
挫,傷亡慘重,今後全仰仗兩位姑娘了。」
杜梅音鄭重道:「咱們的人手有限,主力還是靠紫微宮。洪爺臨行要咱們轉告元宮
主,成敗在此一舉,務必盡全力把兩個小鬼除掉,絕不可讓他們再活著離開長安。」
元文泰勉強點了點頭,忽道:「兩位姑娘,恕我冒昧動問,你們可知道洪兄的真名
實姓和身份?」
杜梅音怔了怔,又看看胡麗菁,兩人突然相對哈哈大笑起來。
元文泰不禁詫異問道:「二位姑娘為何發笑?」
胡麗菁搶著道:「因為元宮主剛才的問題,正是咱們想問的啊!」
元文泰更覺意外道:「這麼說,二位姑娘也未見過洪兄的真面目?」
杜梅音和胡麗菁搖搖頭,齊聲道:「沒有!」
「唉!」元文泰輕歎一聲道:「說來慚愧,也許二位姑娘不相信,我跟他已結為生
死之盟,非但至今不知道他的真名實姓,連真面目都未見過,豈非荒唐可笑。」
杜梅音問道:「元宮主竟然如此信任一個連真面目都不願示人的人?」
元文泰歎口氣道:「當初是看他武功驚人,我又急需有人合作,彼此才一拍即合同
意他不表明真實身份,事後雖然愈想愈不對勁,可是已經騎虎難下,如今要他表明,那
不弄得大家不好看,說不定會反目成仇。」
杜梅音和胡麗菁交換一下眼色,單刀直入問道:「元宮主,你是否對他的真正動機
感到懷疑?」
「這……」元文泰吶吶道:「不知二位姑娘,怎會突然有此一問?」
胡麗菁正色道:「咱們要確定元宮主的立場,和對洪爺所抱的態度,才敢直說。」
元文泰這老狐狸何等狡猾,他惟恐這倆個女人站在洪天尊一邊,故意試探他口風,
萬一說話不謹慎,豈不壞了大事,是以沉吟一下,道:「不知二位姑娘要說什麼,但如
果對我不信任,那就不必說吧!」
杜梅音臉色一沉道:「這是元宮主不信任咱們,大概是怕咱們別有居心,甚至替洪
爺向你試探吧?」
元文泰被她一語道破,不禁有些尷尬,強自一笑道:「我跟二位姑娘,畢竟是初交,
第一次見面——————」
胡麗菁道:「如果咱們是以誠柏交,決心交你元宮主這個朋友呢?」
元文泰笑道:「那自然另當別論,但不知二位姑娘如何拿出事實證明,讓我相信你
們是出自誠意?」
胡麗菁問道:「坦誠相見如何?」
「坦誠相見?」元文泰一怔,不知她指為何。
胡麗背笑而不答,站起身來,當著元文泰面前,寬衣解帶,脫下身上的薄綢緊身勁
裝,
哇塞!這女人真夠新潮大膽,裡面竟然空空無也,哈玩意也未穿。
元文泰看得張目結舌,他簡直不敢相信,這個久聞艷名的女人,竟敢當著初次見面
的男人,脫得全身精光,一絲不掛。
他奶奶的,如此作風大膽的娘們兒,真是名不虛傳。
胡麗菁卻毫不在乎,風情萬種地笑問道:「元宮主,我這樣夠坦誠嗎?」
元文泰張大著嘴,直呵氣,好像吃進一塊滾燙的熱豆腐,一句話也說不出。
杜梅音心裡暗自發笑,提醒他道:「元宮主,我大姐在問你話吶!」
元文泰這才如夢初醒,忙道:「夠坦誠,夠坦誠,不過……」
胡麗菁衝他吃吃一笑,乾脆走上前,朝他大腿上一坐,問道:「不過什麼?是不是
光看還不夠?」
元文泰雖是個老色鬼,遇上如此大膽作風的女人,他照樣吃癟,連聲道:「不不不!
我不是這個意思……」
胡麗菁笑道:「那元宮主是什麼意思?哦,我明白了,是不是要我小妹也向你坦誠
一下?」
杜梅音可沒有她那樣大膽,情急道:「大姐,你別讓我出醜,我可不來那一套。」
胡麗菁卻故意促狹道:「小妹,為了向元宮主表示你的誠意,你就勉為其難,破例
委屈一次吧!」
杜梅音斷然拒絕道:「不行。」
要知無情薔薇胡麗菁,素以艷麗大膽聞名,她再放浪形骸也不足為奇。
冷面觀音杜梅音卻不同,顧名思議,她是以冷面聞俏江湖。
過去數年中,不知有多少江湖人物喪命在她手中,幾乎令人聞名喪膽。
要她像胡麗菁一樣,也脫得全身精光,一絲不掛,簡直是不太可能的事。
偏偏人的心裡奇妙,愈是不可能看到的,就愈想看。
元文泰正是這種心理,但他不好表示出來,乾脆讓她們兩個女人去爭。
胡麗菁果然不悅道:「小妹,我可是為了大家,難道我喜歡這一套?自甘作賤,喜
歡脫光光讓人看。」
杜梅音急道:「大姐,你不要誤會,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只是不好意思……」
胡麗菁鄭重其事道:「小妹,這事關係重大,說不定關係到咱們的生死存亡,你自
己決定吧!」
杜梅音靦腆地低著頭,偷眼看看保持沉默的元文泰,猶豫之後,終於緩緩站起身來,
一臉無奈地動手寬衣解帶。
杜梅音畢竟有些放不開,將最後脫下的肚兜抓在手上,掩住身上的重要部分,啐然
問道:「元宮主,現在你滿意了嗎?」
「滿意,滿意!百分之一百的滿意,哈哈……」元文泰得意忘形地狂笑起來。
胡麗菁趁機道:「現在,你可以說出心裡的真話了。」
元文泰拍拍另一條大腿,示意杜梅音也坐過來,來個左擁右抱,然後才正色道:
「二位姑娘如此坦誠,我要不坦誠相待,那就太不夠意思了。不瞞你們說,我對這位自
稱洪天尊的老兄,實在有些懷疑,甚至不敢相信,將來事成之後,他會遵守當初的約定,
由我紫微宮統領天下武林。」
杜梅音冷聲道:「這倒不用懷疑,真有那麼一天,或許他會利用紫微宮統領天下武
林,但你卻必需聽令於他。
「哦?」元文泰驚詫道:「杜姑娘怎會有些想法?」
杜梅音道:「不是想法,而是事實擺在眼前,如果不出我們所料,恐怕他志不在稱
霸武林,而是有著更大的野心。」
元文泰怔了怔,詫然道:「難道……難道他志在九五之尊,想當皇帝?」
杜梅音微微點頭道:「很有這個可能,雖然我們不敢斷言是他自己,或是幕後另有
其人,但絕不是稱霸武林即可滿足。」
元文泰驚問道:「何以見得呢?」
杜梅音神態從容道:「既然咱們開誠佈公,推心置腹,那就不必顧慮了,實不相瞞,
咱們自從迎春閣被兩個小鬼砸了鍋,就把一批心腹可靠的姑娘,趁機安排在楊得意那裡,
表面上是暫借那裡棲身,實際上是伺機刺探他跟洪爺之間,究竟搞什麼名堂。
「可惜楊得意不近女色,任憑他們千方百計,使出混身解數,他居然不為所動,不
過,從他的口風裡,探出一絲蛛絲馬跡。
洪爺提供人手,包括紫微宮在內,楊得意則是出錢,而且數字相當龐大,所以,從
種種跡象看來,他們不可能是為了稱霸武林。」
元文泰未置可否地道:「這倒很難說……」
杜梅音又道:「最重要的一點,也就是今夜為什麼不顧一切,甚至不惜犧牲色相,
以求獲得你的信任,就是原指望從你這方面,獲得更多的資料,判斷出他的真實身份……」
元文泰沮然歎口氣道:「可惜我所知有限,甚至知道的比你們還少,僅僅知道他的
武功出自無極門。」
「這個已不重要。」杜梅音道:「最重要的,是我們雙方彼此取得信任,使洪爺有
所顧忌,最後才能逼他攤牌。
元文泰連連點頭道:「對對對,咱們不能一切聽他擺佈,為他出力賣命,結果連他
是何許人都不知道,簡直是天大的笑話。」
沉默半晌的胡麗菁忽道:「咱們最近各處奔走,爭取到一批江湖高手助陣,據他們
的判斷,洪爺之所以不以真面目示人,也不透露真實身份,很可能是大內高手,甚至是
在朝為官之人。」
元文泰又把頭連點頭道:「對對對,有此可能,有此可能————-」
說著,他突然又歎口氣:「唉,可惜我跟兩位姑娘見面晚了一步,否則,趁兩個小
鬼在長安,洪天尊要利用咱們全力對付他們,正是逼他攤牌的大好時機。」
元文泰不以為然道:「最棘手的就是那兩個小鬼,如果咱們一且真把他們除掉,洪
天尊就毫無所懼了,到那時候,在他心目中,咱們是否還有利用價值,恐怕都成問題吶!」
這番話,出自元文泰口中,倒確實出乎兩個女人意料之外。
元文泰與洪天尊,像做生意的合夥人一樣,若是各懷鬼胎,這生意還能做得好?
但這隻老狐狸也不是簡單的角色,他又何嘗不是想利用洪天尊。
杜梅音沉吟一下,問道:「依元宮主之見,咱們應該如何?」
這問題倒使元文泰不好回答,他這隻老狐狸果然厲害,沉思半晌,才反問道:「不
知兩位姑娘有何高見?」
杜梅音暗罵一聲:「你這老狐狸!」但表面上仍然不動聲色道:「楊得意大概已是
凶多吉少了,今後的活動經費,來源可能將成問題……」
元文泰不假思索道:「這倒不成問題,二位姑娘放心,包在我身上。」
杜梅音微微點頭道:「好,有錢才好辦事,我們找來的那批江湖高手,都是不見兔
子不撒鷹的,不過,那些人已經交給洪天尊了,目前我們手下那批姑娘,奉命一旦出事,
就盡快出城,到指定的地點集合待命,剛才如果她們能逃出,大概已經出城了。」
元文泰問道:「這裡還有多少人手?」
杜梅音苦笑道:「元宮主剛才隨咱們進來,可曾見到其他人?」
元文泰暗自一驚道:「這裡只留下了兩位姑娘?」
胡麗菁嫵媚地嫣然一笑道:「要不然咱們敢脫得精光,不怕有人闖進來嗎?」
元文泰眉頭一皺,憂形於色道:「丐幫耳目眾多,這時很可能早已被人發現,被人
注意了……」
杜梅音輕描淡寫道:「這早在洪天尊和咱們意料之中,即使不被丐幫的人發現,程
金寶那混小子也來過,這兩個小鬼只要去逼他帶路,他就會乖乖地領兩個小鬼來這裡。」
元文泰連覺詫異道:「聽杜姑娘的口氣,好像很希望兩個小鬼找上門來?」
「不錯?」杜梅音道:「咱們不得不佩服,洪天尊這一著確實高明,原以為兩個小
鬼一來長安,獲悉程金寶搞起賭幫來,就會去找那混小子,問明一切,逼那小子帶他們
來這裡找洪天尊算帳的,想不到這兩個小鬼,倒還真沉得住氣,實在出乎意料之外。」
元文泰又聽出眉目,若有所悟道:「莫非這裡暗藏玄機,早已布下天羅地網?」
杜梅音胸有成竹道:「咱們之所以留下,就是要以咱們為餌,引兩個小鬼找上門來,
除非他們不來,否則……嘿嘿,保證他們屍骨無存,」
元文泰似信非信道:「只有咱們三個人,能有把握對付得了兩個小鬼?」
胡麗菁笑道:「你放心,只要緊跟在咱們身邊,絕對萬無一失。」
元文泰連連點頭道:「是是是……」
杜梅音又把話題一轉,道:「剛才元宮主問咱們有多少人手,不知是為了對付兩個
小鬼,還是……」
元文泰略一沉吟道:「既已決定要跟洪天尊攤牌,咱們必需有說話的本錢,也就是
人手,否則,他連理都不會理你。
「目前紫微宮傷亡慘重,可用之兵已不多,所以我在來長安之前,特地找來幾個最
近幾年,才崛起於江湖,但舉足輕重的黑道人物。
「我打算讓他們見見咱們的場面,再邀他們加入,誰知……唉,被兩個小鬼一攪局,
現在不知他們跑到哪裡去了?」
杜梅音判斷道:「我想他們不會馬上離開長安的,一定可以找到他們。」
胡麗菁道:「元宮主說的不錯,要逼洪天尊攤牌,咱們必需有本錢,這幾個人一定
要找到,使他們的人加入,以壯聲勢,加強實力。」
元文泰笑道:「他們都是亡命之徒,最好酒色,恐怕要仰仗二位姑娘,才能使他們
死心塌地加入了。」
胡麗菁自告奮勇道:「這個不用元宮主操心,包在我身上,保證他們一個也跑不掉。」
這話元文泰絕對相信,連她們手下那些女郎,都能使那幾個亡命之徒神魂顛倒,意
亂情迷。
無情薔薇親自出馬,那不讓他們樂昏了頭才怪!
「那我就放心了,哈哈……」元文泰把胡麗菁緊緊一摟道:「現在我們是否靜等兩
個小鬼自投羅網?」
胡麗菁把頭一點道:「目前只好如此。」
元文泰似乎意猶未足道:「就這樣乾等?」
胡麗菁又猜出他心意,故意問道:「那你想幹嘛?」
元文泰吞吞吐吐道:「這……我……我」
胡麗菁已感覺出,元文泰慾火上升的衝動,用手朝他臉上用力一指,笑罵道:「你
真是個老不羞!」
元文泰哈哈大笑,把她往懷裡一摟,情不自禁地狂吻起來。
天色大明。
長安城已甦醒,開始忙碌起來。
巴弘領著小仙和小天,掩近一條長巷,遙指巷底一座巨宅道:「就是那個宅子。」
小仙微微點頭道:「好了,你可以回去了,把咱們附近這一帶的人全部撤走。」
「是!是!玉小長老千萬小心。」巴弘唯唯領命而去。
小天和小仙交換一下眼色,直奔巷底,來到了巨宅大門前。
一見巷內無人,立即雙雙拔身而起,越牆掠入巨宅。
靜,出奇的靜。
小天落足站定,眼光一掃,向落在身邊的小仙低聲道:「兄弟,沒有人出來歡迎呀!」
小仙沉思不語,心裡暗想:根據附近丐幫弟子的報告,這巨宅近日來,不斷有行蹤
可疑的人物進出。
但昨夜天黑以後,只有人進人,未再見人出來,足見全留在巨宅裡了。
為何此刻如此靜寂?
愈是現象反常,愈覺事有蹊蹺,小仙急向小天警告道:「哥們兒,對方可能已料到,
咱們會到這裡來吶!」
小天微微點頭道:「那他們一定早就有了準備,要用特別盛大的場面歡迎咱們來了。」
小仙置之一笑,毫不在乎道:「哼,苗疆的龍潭、虎穴,咱們照樣闖進闖出,這小
小的場面,還不夠一瞧的。
小天笑道:「那咱們就言青吧!」
小仙猛一聽未聽懂,茫然道:「你說什麼外國話?」
小天逮到機會糗她道:「沒學問,言青就是請呀!」
小仙這回吃了個癟,瞪他一眼,外帶冷哼一聲,身形一晃,已向大廳階前射去。
小天哪敢怠慢,隨後掠身而至。
仍然毫無動靜。
這倒大出意料之外,巨宅裡的人,竟然如此沉得住氣?
小天和小仙交換一個眼色,雙雙射身直闖大廳。
廳內站一個手舉長劍,身穿湖色薄綢勁裝的冷艷女子,正是冷面觀音杜梅音。
雙方乍一照面,便聽小仙叫道:「喲,是老相好吶!」
杜梅音似乎自知不是他們對手,一言不發,回身就向裡面拱門逃去。
小天和小仙哪容她逃走,急起直追。
沖人拱門,只見裡面是條通道,直達內廳。
杜梅音逃入內廳,連門都來不及關上,就大聲驚呼道:「他們來啦!」
其實,她是引小天和小仙追來,故意不關門,讓他們可以一目瞭然,見到內廳裡的
情景。
「哇塞!」矯榻上赤裸裸擁抱在一起,交頸而臣的一對男女,赫然竟是胡麗菁和元
文泰兩人。
這場面可不能讓小仙見到,小天搶步上前,急將她伸手一攔道:「兄弟,讓我來。」
就在小天準備闖入之際,走道兩端落下了鐵柵,而在同時,內廳突然彩色迷煙瀰漫,
兩女一男已不知去向。
小天情知有異,急向小仙招呼道:「兄弟,快隨我向上衝。」
只見小天雙掌轟向屋頂,萬相俱滅神功猝發。
轟然巨響中,屋頂被震得整個掀翻開來,小天和小仙也拔身而起,雙雙穿射而出。
兩人身尚未落,巨宅各處爆炸聲已起,他們凌空一提真氣,掠出數丈,直落院中。
他們不敢稍作停溜,急向院牆外掠去,迅速遠離巨宅。
轟轟爆炸聲不絕,火光濃煙沖天而起,只見磚瓦齊飛,棟木四射,聲勢好不駭人。
轉眼間,一座美輪美央的豪蒙華巨宅,已陷於一片火海之中。
若不是小天及時轟開屋頂,偕同小仙雙雙逃出,任憑他們武功再高,恐怕也難逃一
劫。
難怪丐幫弟子守在附近一帶,昨夜只見人進,未見人出,原來是巨宅內辟有秘道。
不消說,那兩女一男,已從秘道逃之夭夭了。
這一真夠很,居然不惜犧牲巨宅,決心將小仙和小天置於死地。
死裡逃生的小天和小仙,又回到丐幫長安分舵。
巴弘臉部嚇綠了,垂頭喪氣恭立小仙面前,連聲自責道:「弟子該死,弟子該死,
事先未能將情況摸清,致使玉小長老和古小俠受驚……」
四、五十歲的人了,以弟子自居,使小仙有些過意不去,揮揮手道:「算啦,算啦,
這也怪不得你們,只怪咱們太大意,應該想到宅內有機關……他爺爺的,怎會想到他們
如此之狠。」
小天猶有餘悸道:「這一著,確實出人意料————-」
正說之間,一名小叫化闖了進來,先執禮甚恭地見過小仙,隨即氣急敗壞道:「玉
小長老,咱們已在那宅了附近查過,地道很長,通過兩條大街,現在已全部炸毀封死,
出口可能就在盛源記錢莊附近。」
小仙道:「哼,說不定就在錢莊內。」
小天詫異道:「既然錢莊與那巨宅有地道互通,那他們昨夜————」
小仙想起一時未會意出言青就是請,今天被小天糗了一句沒學問,現在逮到機會,
哪會輕易放過呢?
於是,她馬上報復道:「沒學問,她們昨夜及時搶救了元文泰,如果帶他從地道逃
走,萬一被咱們追進地道,那還唱什麼戲?」
小天恍然大悟道:「對,她們一定是帶著元文泰逃出錢莊,繞了幾個彎,才逃回那
巨宅去的。」
那小叫化也自責道:「弟子們無能,整夜守伏在附近,竟然未發現……」
小仙置之一笑道:「憑她們的輕功和身法,你們怎麼可能發現,葡萄成熟時,還早
得很吶!」
小叫化忙恭應道:「是是是……」
小天忽道:「兄弟,地道的出口,既然可能就在錢莊內,咱們快去看看,也許還來
得及截住他們。」
小仙搖搖頭道:「那他們就不是普通的笨,而是超級大笨蛋了。」
小天失望道:「那咱們就不容易找到他們了?」
小仙置之不答,沉思了片刻,忽道:「巴弘,立刻發動本幫長安所有弟子,盡快傳
出風聲,就說咱們已喪命在那巨宅的火海中。」
「是!」巴弘恭應一聲,領命和小叫化匆匆而去。
小天不禁笑問道:「兄弟,你是故意傳出咱們的死訊,讓他們以為咱們真完蛋了,
好放心大膽露面?」
小仙胸有成竹道:「他們不會輕易相信的,必然要加以證實,即使不敢親自出馬,
也會派他們的心腹來查,無論查出是真是假,一定急急趕回去覆命,咱們只要盯上他,
不就找到他們了。」
「好主意!」小天道:「咱們兩個目標顯著,是不是得暫時——————-」
小仙接道:「不用。不過我得恢復女裝,你也得易容一番,不過得準備個黑布面罩,
必要時冒充洪天尊。」
小天詫然道:「我冒充洪天尊行嗎?」
小仙道:「戴上黑布面罩,誰知道你是真是假,連楊得意都未見過他的真面目呀!」
小天想了想,又看看小仙道:「不過,有一個問題……」
小仙急問道:「什麼問題?」
小天故意一本正經道:「聽程金寶那混小子說,洪天尊身邊的女子,都是不穿衣服
的,我冒充洪天尊,你自然就得冒充我身邊的女子,到時候你……」
小仙羞憤交加叫道:「討厭,我不跟你說了。」
小天笑道:「我說的是真話……」
小仙嬌斥道:「真你個大頭鬼,你以為我不知道嗎?你就想看我不穿衣服。」
小天呵呵笑道:「兄弟,你可說對了,我……」
小仙突然衝上前,冷不防飛起一腳,踹得小天向前一撲,趴在地上。
「你這叫狗吃屎!」她得意地大笑起來,
小天只好苦笑道:「兄弟,你的金華火腿,外帶刀巒豬腳,真是教人吃不消啊!」
小仙嗔聲道:「看你還敢不敢想人非非!」
「不敢了,不敢……」小天正欲站起,突又倒下叫道:「哎喲————-」
小仙見狀一驚,急問道:「怎麼啦?」
小天一臉痛苦的表情道:「抽筋,抽筋……」
小仙信以為真,忙上前欲扶起小天:「別動,我扶你————-」
小天抓住小仙伸來的手,冷不防猛一拖,使她整個身子撲進了他懷裡。
小仙這才發覺上當,急叫道:「死小天,你……」
小仙不由分說,抱住了她就吻。
「嗚……嗚……」小仙的嘴被堵住,發不出也叫不出,只從鼻孔裡發出嗚嗚之聲。
她情急之下,奮力掙扎,一對粉拳在小天身上亂捶,可惜不痛不癢。
小天決心要報一踹之仇,雙臂緊緊擁抱著她,一個勁地狂吻不已。
小仙逐漸放棄了掙扎,如同被小天征服了,又像是領略到了被吻的滋味。她索性閉
上眼睛,享受這奇妙的感覺。
她的雙手,不再是亂捶亂打,而是緊抓著小天背後的衣服,彷彿怕他突然跑掉似的。
小天從未跟有經驗的女子打過交道,不懂吻的技巧,他只是以兩片嘴唇,緊貼著吻
合小仙的櫻桃小口,不停地用力吸吮,如同要將它整個吞入口中。
這對情竇初開,而又童心未泯的小仙來說,這已經夠刺激,夠衝動了。
尤其,小天從不敢如此放肆大膽過,更使小仙感覺到無比的興奮。
這一個熱烈的長吻,使他們兩人都幾乎透不過氣來,才依依不捨地將兩唇分開。
小天將小仙擁抱得更緊了,彼此陷於沉默。
「小天,你好壞,欺侮我……」小仙突然低泣起來。
小天一驚,慌忙道:「不不不,我不是欺侮你,我……我是————」
小仙猛然推開他,泣聲突止,羞憤交加道:「你還不承認?要怎樣才算欺侮我。」
小天吶吶地道:「我,我只是想親親你,一時情不自禁——————-」
小仙駁道:「鬼話,什麼一時情不自禁,你已有過前科,分明是存心想欺侮我。」
小天苦笑道:「如果你認為定是欺侮你,我只好認罪了。」
小仙得理不饒人道:「那你承認不承認壞?」
「我……」小天無奈道:「我承認。」
小仙像法官逼問似地道:「那你從實招來,跟誰學壞的?」
小天怔怔地道:「我跟誰學?」
小仙道:「不然你怎麼會?」
原來她所謂的學壞,竟指的是吻。
小天不禁笑道:「這是與生俱來的,還要跟誰學,你真是愛說笑。嬰兒一出世,就
知道張口要吃奶,誰也沒教過他呀!」
小仙又吃了個癟,心有不甘道:「你既然認了錯,該怎樣受罰?」
小天又苦笑道:「就請大人法外施恩,高抬貴手,從輕發落吧!」
小仙勝利地一笑道:「好,那我要討回公道。」
小天一怔,茫然道:「討回公道?你……」
小仙出其不意地撲向前,捧住他的臉就吻,頓時四唇相交,再度吻合在一起。
這種罰,誰都樂於接受。
小天喜出望外,樂不可支,一時間受龐若驚,得意忘形。
不經意地,他微伸唇外的舌尖,觸及了小仙微灼的兩片熱唇,突然間,小天有種奇
幻的感覺,使他充滿好奇的衝動,緩緩將舌尖送人對方口中。
小仙也同樣感到從未有過的刺激和衝動,出於本能和下意識地,輕啟原是緊閉的朱
唇,任小天的舌尖送入。
彼此的舌尖由輕觸而捲動,糾纏著————-
誠如小天所說,這是與生俱來的本能,不需要跟誰學,很快地,他們體會出了吻的
滋味和技巧。
熱吻!熱吻……
小天和小仙正忘情地擁吻著,突被一陣急促腳步聲所驚,使他們急忙分開,雙雙站
了起來。
這個煞風景的傢伙,正是巴弘。
小天恨不得給他兩巴掌,方解心頭之恨。
只見巴弘眉飛色舞道:「報告玉小長老一個好消息,程金寶那混小子,不知是怎麼
回事,全身一絲不掛地在大街上裸奔,被公差以有傷風化的罪名,把他抓去關起來啦。」
小天心裡暗罵:「他姥姥的,這是什麼鬼的好消息。」
小仙卻淡然一笑道:「這小子咎由自取,罪有應得,不必去管他,讓他自生自滅吧!」
「是。」巴弘恭應一聲,又道:「玉小長老交待的話,弟子又命人分頭傳出,很快
就會傳遍整個長安城,甚至其他各地。」
小天忽道:「糟了。」
小仙一怔,急問道:「什麼事糟了?」
小天眉頭一皺道:「兄弟,咱們的死訊一傳出,萬一傳到翔龍社和逍遙莊,兩家信
以為真,不把他們嚇壞才怪?」
小仙憂於形色道:「噢,這個我倒沒有想到……」
小天道:「事不宜遲,咱們只有趕快把長安的事結束之後,盡快親自趕回去,才能
讓他們放心。」
小仙一時沒有更好的主意,只有當機立斷,依計而行。

runonetime 2010-04-08 02:33 AM

第四十八章 大結局

長安城裡,一夕之間出了幾樁大事。
第一樁,就是北城那座巨宅爆炸焚燬,巨大的爆炸聲,不但震驚了整個長安城裡的
居民,也把擁著楊貴妃好夢萬酣的玄宗皇帝驚醒。
他爺爺的,這還了得,誰敢把皇帝老子吵醒?
內侍總管馬上傳旨徹查,查的結果,這座久已無人過問的巨宅,卻查出了問題,而
且,這個問題牽涉的相當大。
原來武則天的侄兒武三思,想當太子沒當成,武則天死後,他沒了靠山,居然借出
入禁宮之便,跟前朝韋後搞上了不乾不淨的關係,活生生地送了頂綠帽子給睿宗皇帝戴。
這還不說,韋後乾脆一不做二不休,殺了中宗,立瘍為帝,臨朝亂政,亂七八糟的
搞一通。
她的相好武三思,自然也得勢了。
幸為太子(當今皇帝玄宗)聯合李多柞發兵,殺丁這對淫亂宮廷的姦夫淫婦。
樹倒糊孫散,武三思的一批親信和心腹,自然各自逃命,而城北那座巨宅,即是其
中一名武官所置的產業。
當玄宗的大軍尚未兵臨城下,那位老兄早已聞風舉家逃之夭夭,所以巨宅從此成了
無主的空宅。
想不到,如今竟被洪天尊所利用。
官府回報之後,玄宗皇帝龍顏大為震怒,下旨追查屋主下落,至於查不查得出眉目,
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第二樁大事,雖不驚動皇帝名子,但卻引起長安城相當大的震撼。
因為城裡數一數二的大錢莊盛源記今天突然關門大吉,楊老闆不知去向。
第三樁,一般人並不關心,但對江湖中的人物來說,卻無異是驚天動地的消息,玉
小仙和古小天已喪命,而且就死在北城那座爆炸焚燬的巨宅內。
消息不徑而走,很快就傳了開去。
於是,滿城風雨,議論紛紛————-
就在看熱鬧的群眾絡繹不絕趕往北城,湧向那座形同廢墟的巨宅時,一對祖孫模樣
的老頭兒和少女,也擠在了人群裡湊熱鬧。
老頭兒已七旬以上,身子骨倒很硬朗,看不出彎腰駝背的老態龍鐘。
女娃兒身材嬌小玲嚨,模樣兒長得十分乖巧,尤其那一雙烏黑的大眼睛,一看就知
道她聰明絕頂,外帶刁鑽。
原來,他們就是小天和小仙。
由於聖旨徹查回報,官府不敢馬虎,動員了大批公差,在瓦礫堆中掘尋屍體,忙得
不亦樂乎。
但是,挖掘翻尋了一整天,卻是毫無所獲,燒焦的老鼠屍體倒不少。
天色已暗,公差收工了,看熱鬧的人才紛紛離去。
小仙早已暗中注意到,有兩個鬼鬼崇崇的傢伙,形跡十分可疑,尤其,未能掘出屍
體,似乎使他們非常失望。
當他們失望而去時,小仙急向小天一施眼色,也悄然跟了上去。
兩個傢伙均年約三十開外,長得樟頭鼠目,看得出武功不弱,卻扮成鄉巴佬,而且
未帶兵器。
他們來到北城一家一枝春酒樓,小仙和小天也跟了進去。小天和小仙等他們選了臨
街窗口的座位坐定之後,才在附近的桌位坐下。
他們似乎約好了什麼人在此見面,吩咐夥計擺上四付筷子酒杯及小盤,點了不少的
菜。
小仙和小天雖然整天沒吃什麼,惟恐露出破綻,不便像平時那樣大吃大喝,點了不
少的菜,而只點了幾樣簡單的菜餚。
一個是七旬以上的老頭兒,一個是十幾歲的小姑娘,哪能當眾狼吞虎嚥呀。
小天發現,兩個鬼鬼崇崇的傢伙在注意他們,忙乾咳幾聲,裝模作樣道:「呵呵,
多走了幾里路,就腰酸背痛,年歲大了啊……」
小仙故意抱怨道:「爺爺,你就是不聽話,捨不得花幾兩的銀子,雇輛馬車不就省
得跑路了。」
他們這一拉一唱,目的是表明祖孫關係,而且是來自外地,好讓旁邊那兩個傢伙消
除懷疑。
果然,兩個傢伙不再注意他們,開始輕聲交談起來。
靠近窗口左邊的漢子,探首向窗外下面一張,始道:「她們該來了吧?」
另一漢子笑道:「天剛黑,你就等不及啦!」
左邊的漢子笑了笑,忽道:「老方,你說這事怪不怪,老鼠燒焦了都有屍體,人的
屍體反而找不到。」
老方道:「說不定被炸成肉醬了吧。」
左邊的漢子不以為然道:「不可能,炸成肉醬,也能見到一些殘肢缺體或屍骨呀。」
老方詫然問道:「老丁,你的意思是說,那兩個小鬼根本未死?」
左邊那叫老丁的道:「死沒死我不敢說,但未見他們的屍體是事實,反正不關咱們
的事,回頭把所見所聞,轉告那兩個娘們兒就算交差。」
老方笑道:「隊,辦這麼點事,看看熱鬧而已,就是每人五十兩銀子,這種好差事
最好天天能遇上。」
老丁眉飛色舞道:「那咱們很快就發財啦,哈哈……」
他們的談話,小仙和小天聽得清清楚楚。
果然不出所料,是想證實焚燬的巨宅內,是否發現屍體。
不消說,他們等的兩個娘們兒,定然就是以前迎春閣的女郎,杜梅音和胡麗菁的手
下。
菜剛端上桌,果見兩個村姑打扮的女郎匆匆趕到。
她們雖未施脂粉,依然艷麗動人,眼光只一掃,便向那兩個傢伙的方向走去,逕自
入座。
這回老丁和老方說話聲極低,嘀嘀咕咕不知向她們說些什麼。
但小天和小仙猜也猜得出,必是把他們所見所聞,外加判斷,全部告訴她們。
兩個女郎似乎急於回去覆命,問明一切,即起身離座匆匆而去。
當老丁和老方舉杯一飲而盡,放下酒杯,眼光無意間向隔桌一瞥,才發現那一老一
少已不知去向。
月黑風高。
出北城十里外,有一座廢棄已久的破廟。
蔡捕頭數年前,就是在這座破廟裡,撞上那爛醉如泥的悍盜,交上了大運的。
今夜,這裡相當熱鬧,除了元文泰找來的那些江湖人物,尚有杜梅音和胡麗菁,以
及她們手下的一、二十名女郎。
那幾個近年崛起於江湖的黑道人物,昨夜在盛源記錢莊裡,被小天和小仙闖去攪局,
實在掃興。
好在今夜獲得了補償,非但由那些女郎施出混身解數,先讓他們嘗到甜頭,而且見
到了久聞艷名的胡麗菁和杜梅音。
現在,男男女女圍在火堆旁,如同在舉行營火晚會。
那個叫郁雄的粗獷漢子,昨夜跟柔柔的當眾表演,緊要關頭被兩個小鬼闖來打斷。
今夜雖不是在眾目睽睽之下一決高下,畢竟如願已償,證實強將手下無弱兵,胡麗
菁調教出來的這些女郎,功夫果然不含糊。
此刻他雖精疲力盡,仍然強打起精神,跟其他幾人交頭接耳一陣之後,突然站起身
道:「元老、胡姑娘、杜姑娘,大夥兒要在下代表說幾句話……」
元文泰比個手勢道:「請說。」
郁雄眼光一掃,遂道:「咱們這次隨元老來長安,最大的收穫,就是能結交胡姑娘
和杜姑娘,可謂不虛此行,所以,咱們幾個剛才已經商議過,決定加入,追隨元老和二
位姑娘手下。」
元文泰欣然笑道:「好,好極了,還是胡姑娘和杜姑娘的面子大,哈哈……」
胡麗菁嫣然一笑,風情萬種地道:「承郁兄和各位看得起,非常歡迎,今後咱們就
是一家人了。」
「對對對,一家人。」郁雄粗獷地大笑道:「今後如果用得著咱們,無論出力賣命,
儘管吩咐,誰要皺一下眉,就他奶奶的是狗狼養的。」
杜梅音笑道:「郁兄言重了,咱們今夜在這裡相聚,等於是結盟,只要大家拿出誠
意來,以誠相交就夠了。
郁雄連聲應道:「是是是,杜姑娘說的對極了,如果缺乏誠意,那他奶奶的搞個屁,
不如各幹各的。」
元文泰附和道:「不錯,沒有誠意,還共什麼生死?」
郁雄接下去道:「所以大夥兒一致認為,咱們尚未見過的那位洪爺,實在毫無誠意,
哪有連真面目,真名實姓都不讓咱們知道的。」
其他幾人異口同聲道:「就是嘛,就是嘛……」
杜梅音趁機問道:「各位的意思,是要逼洪爺向大家表明身份?」
郁雄斷然道:「他不表明身份,就表示毫無誠意,這種人咱們怎能跟他合作。」
另一壯漢道:「咱們替他賣命,到頭來送了命還不知是為誰送的,這不是天大的笑
話嗎?」
其他人你一言我一語,紛紛表示對洪天尊故作神秘,隱瞞身份的不滿。
杜梅音正中下懷,表面上卻不動聲色,轉向元文泰問道:「元宮主,既然大家都有
這種想法,你看是否應該向洪爺提出?」
元文泰面有難色道:「這……」
杜梅音單刀直入問道:「元宮主是否怕他翻臉?」
元文泰沉吟一下道:「如今咱們既已決心結盟,以三方面的實力,已有足夠逼他攤
牌的本錢,那倒不怕他翻臉,不過,目前尚不知他此行的成敗,還有那兩個小鬼,是否
真的死了?」
杜梅音正色道:「兩個小鬼是死是活,等青兒她們回來就知道了,不過,無論洪爺
此行的計劃成敗,或兩個小鬼的死訊真假,咱們都必需先解決根本的問題,逼洪天尊表
明身份,否則,一旦把所有外力都擺平了,而擺不平的就是他。」
元文泰把頭一點,鄭重道:「不錯,杜姑娘這話非常有道理,到時候咱們已失去利
用價值,說不定就被他一腳踢開了。」
胡麗菁更危言聳聽地道:「一腳踢開還好,萬一他們不願暴露身份,擔心咱們知道
的太多,把咱們全都殺了滅口,那才死得不明不白吶!」
郁雄沉不住氣道:「既然有此可能,咱們就得先發制人,非逼他表明身份不可。」
胡麗菁問道:「如果他斷然拒絕呢?」
郁雄掃了其他人一眼,激動道:「反正咱們尚未加入他,那就看元老了。」
所有的眼光,不約而同轉向了元文泰。
他沉思片刻,終於當機立斷道:「洪天尊如果不表明身份,我就決定跟他拆伙。」
大家異口同聲,一致表示支持元文泰。
正在這時,突聞一陣狂笑,頓時,使所有人出其不意地一驚,齊向破廟口看去,帶
著大批黑衣蒙面人突然出現的,赫然正是洪天尊。
「洪兄!」元文泰一驚而起:「你不是……」
仍然戴著黑布面罩的洪天尊,嘿然冷笑道:「想不到吧,我會突然趕回來,參加各
位的結盟大會。」
所有的人已紛紛站起,各自暗中戒備,顯然看出洪天尊的來意不善。
杜梅音挺身而出道:「洪爺,咱大家並無惡意,只是希望既然合作,共襄盛舉,就
應該彼此拿出誠意來,洪爺,你說對嗎?」
「對,完全正確。」洪天尊沉聲道:「當初我找元宮主合作,以及後來找上你們,
好像事先大家對我必需將身份保密毫無異議,既然同意,那就願打願挨?沒話可說,可
是,你們卻趁我不在長安,私下共謀逼我表明身份,難道這算是合作的誠意?」
杜梅音頓時啞口無言。
洪天尊接著又道:「幸好我已察覺出來,借口去執行一個計劃,故意離開長安,讓
楊得意安排你們雙方見面。結果,果然不出我所料,你們一拍即合,打算聯合起來計算
我了。」
元文泰驚問道:「你跟我定的計劃原來是假的?」
洪天尊坦然道:「不錯,不錯,我也要求證一下,看看你們對我的誠意如何?」
元文泰振聲道:「既然如此,現在咱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吧,如果大家一本初衷,
仍要繼續合作下去,就請洪兄表明身份吧。」
洪天尊冷冷一哼道:「好一個一本初衷,如果元兄不健忘的話,應該還記得,咱們
當初是如何約定的吧?」
元文泰也不甘示弱道:「現在情況不同了。」
洪天尊陰森地一笑,問道:「如果我仍然不願意表明身份呢?」
元文泰斷然道:「那咱們就此拆伙。」
洪天尊未置可否,突然縱聲狂笑起來。
笑聲如同夜梟怪鳴,令人不寒而慄。
元文泰驚怒交加,掃了大家一眼,憤聲道:「洪兄,這是你給我的答覆?」
洪天尊狂笑聲突止,不懷好意地道:「我的答覆是,既然彼此已生異志,不如就此
地分手。」
說完,他掉頭就率領眾人離去。
大家反而大感意外,想不到他居然如此乾脆,說走就走,莫非……
念猶未了,突從四面八方,飛擲來無數鐵彈。
只聽杜梅音一聲驚呼道:「當心炸……」
大家未及逃散,落地的鐵彈已爆炸。
頓時,爆炸聲連響,交織在驚呼、慘叫聲中,驚亂成一片。
元文泰、杜梅音和胡麗菁等人,則及時衝出了破廟。
但是,洪天尊親自率領的近百名黑衣蒙面人,已將整個破廟四周包圍。
一見他們幾人衝出,即刻一擁而上,展開圍攻。
他們只有元文泰、杜梅音和胡麗菁及三男七女,一共男女十三人,真他奶奶的是個
不祥的數字。
洪天尊也親自出手,加入了混戰。
對方全都是黑布蒙面,使杜梅音和胡麗菁,無法辨出哪些是她們以財色相誘,找來
交給洪天尊的江湖人物。
胡麗菁情急叫道:「咱們的人快過來。」
洪天尊大笑道:「他們全替我去賣命啦!」
胡麗菁驚怒交加,突自發間取下薔薇釵,直向洪天尊撲去。
但她尚未撲近,兩枚鐵彈已在面前擲地爆炸開來。
轟轟巨響中,胡麗菁被震得飛到半空。
「哇!」只聽她發出一聲淒厲慘叫,血灑滿天,身未墜落已告斃命。
「大姐……」杜梅音慘呼一聲,奮不顧身向洪天尊疾撲而去:「洪天尊,我跟你拼
了!」
洪天尊冷叱道:「找死!」
杜梅音已形同瘋狂,出手就是仗以成名的蘭花指,疾點對方全身各大致命要穴。
洪天尊哪容她近身,雙手齊揚,數枚鐵彈飛擲而出,連續在杜梅音四周爆炸開來。
杜梅音身手矯捷,及時拔身而起,凌空倒射,始未被炸傷。
但隨在她身後的幾名女郎,卻閃避不及,遭了池魚之殃。
「啊……」
「哇——————」
慘叫之聲不絕於耳,幾名年輕貌美的女郎,就在這眨眼之間,被爆炸的鐵彈奪去了
生命。
眼見她們慘死,不僅杜梅音心痛,連元文泰和那三個壯漢,也大呼可惜。
就這一分神,三名壯漢被十倍於他們的黑衣蒙面人一擁而上,合力圍殺,終於他們
寡不敵眾,追隨那幾個女郎們去了。
這邊只剩下元文泰了,他在奮力抵抗二、三十名的黑衣蒙面人。
老狐狸也發了狠,施展出畢生所學,出手招招都是狠毒殺招,一口氣連斃十幾名黑
衣蒙面人。
但對方人多勢眾,又湧來二、三十人,個個奮不顧身,完全是玩命的作風。
杜梅音更為吃力,不但被十幾名黑衣蒙面人圍攻,尚需對付武功不在她之下的洪天
尊。
洪天尊眼看對手只剩下了杜梅音和元文泰,不由地笑道:「杜姑娘,如果你現在投
降,我可以饒你不死,不過,你得陪大家樂上一樂……」
「放你娘的屁!」杜梅音驚怒一聲,雙手齊分,擊倒攻近的兩名黑衣蒙面人,猛向
洪天尊撲去。
洪天尊不閃不避,突然雙掌齊發。
轟然巨響中,兩投狂□怒卷,震得杜梅音撲勢一挫,連退三大步。
洪天尊卻揉身欺近,出手如電,屈指成鉤,當胸一把抓住杜梅音的胸襟。
她穿的薄綢勁裝,那經得起洪天尊的一抓一撕,絲地一聲,胸襟頓被撕了一大片,
露出了紅肚兜。
嬌軀急向右閃時,她也還以顏色,驕指如劍,以蘭花手獨特點穴手法,疾點洪天尊
天池、期門、章門三處大穴。
洪天尊雖閃避夠快,仍被十道陰柔指風,點中天池穴部位,幸好未被她指力點中,
否則不死也得重傷。
杜梅音趁機橫跨一大步,雙手齊拂,她揮出一片掌影罩向洪天尊全身。
洪天尊天池穴被指風點重,頓覺整條右臂有點發麻,無法使力,不禁驚怒交加,左
手一揚,又是數枚鐵彈飛擲而出。
杜梅音急忙全身暴退,可惜已來不及,一枚鐵彈在她腳邊不及兩尺處爆炸開來,盡
管她已全力向右斜掠,整條腿仍被炸傷,摔倒地上。
附近的十幾名黑衣蒙面人,立即一擁而上,合力將她制住。
元文泰大驚,這一分神,被十幾件不同暗器,同時由四面八方射中。
「啊……」
元文泰一轉身欲逃,幾把刀劍同時攻到,將他雙臂齊齊砍下,倒地昏過去。
洪大尊席地打坐,運功使右臂血脈恢復了暢通,始站起身來,走向仍圖掙扎的杜梅
音,嘿笑冷笑道:「可惜,可惜,如果你們不是心懷異志,企圖聯合紫微宮威脅我。本
來可成為我的得力幫手。」
杜梅音把心一橫,怒斥道:「不必貓哭老鼠,既然落在你的手裡,要殺要宰,你就
看著辦吧!我杜梅音要皺一皺眉頭,就枉稱冷面觀音。」
洪天尊獰聲道:「好,我倒要看看,你的眉頭皺不皺,哈哈————」
狂笑聲中,只見他一施眼色,幾個按住杜梅音的黑衣蒙面人立即一起動手,七手八
腳地,剎時將她全身扒了個精光。
杜梅音大驚失色,驚叱道:「洪天尊,你——————-」
洪天尊充耳不聞,一聲令所,所有黑衣蒙面人全趕過來,排成一條長龍,看這架勢,
要對付一個傷腿女子……
夜色正濃。
兩個村姑打扮的女郎,飛也似地直奔破廟而來。
當她們奔近時,乍見破廟已炸毀,廟前遍地男女屍體,頓時被這慘烈的景象驚呆了。
就在這時,扮成一老一少的小天和小仙,也隨後追蹤而至。
「哇塞——」小仙倒吸一口涼氣。
兩個女郎竟渾然無覺,好像根本未聽到小仙的驚呼,眼光一掃,發現赤裸裸的躺在
數丈外的杜梅音,急忙衝了過去。
她們忙蹲下查看,只見杜梅音已奄奄一息,兩眼卻驚恐地睜著,露出失神而憤怒的
眼光。
「杜姑娘,杜姑娘……」一名女郎連聲輕喚著。
但杜梅音毫無反應。
小仙趁小天在查看遍地屍體,走了過去,認出那赤裸的女子是杜梅音。
兩個女郎仍渾然未覺,繼續輕喚道:「杜姑娘,杜姑娘——————」
小仙突然取出小瓶,倒出兩粒紅色藥膏,遞向她們道:「喂,把這個餵她服下,試
試吧!」
兩個女郎這才猛然一驚,霍地雙雙跳起,準備出手。
小仙笑道:「我要傷你們,你早就沒命了。」
一名女郎驚詫道:「你,你是什麼人?」
小仙道:「別浪費時間,先看看能不能保住她的命再說吧。」
那女郎不敢再多問忙接過兩粒藥丸塞入杜梅立口中,助她吞服下去。
忽聽小天招呼道:「小仙快來啊!老狐狸還沒死!」
小仙忙趕過去,果見元文泰緩緩睜開眼睛,驚駭地望著蹲在一旁的小天。
「他爺爺的,命還真大啊!」她發現元文泰雙臂已斷,居然未死。
小天即道:「老狐狸,快告訴咱們這裡是怎麼回事?」
元文泰一時未能認出這一老一少,有氣無力地問道:「你——————你們是什麼
人?」
小天道:「那你就不用管了,如果你不願說,咱們也不勉強,你就慢慢的等血流乾
吧!」
元文泰猶豫一下,終於說出了入夜的全部經過。
小仙不禁驚恐交加道:「他爺爺的,那個叫洪天尊的真夠心狠手辣喔!」
小天有些失望地問道:「老狐狸,你真的不知道他的真實姓名,也沒見過他的真面
目?」
元文泰沮然道:「要不是為了逼他表現身份,就不至於反目成仇了。」
小仙不由地罵道:「你這老狐狸,真他爺爺的是混蛋加三級,連和誰合夥霸佔江湖
都搞不清。也虧你有膽,居然敢背叛紫微宮,以宮主自居,挑起這場腥風血雨和漫天戰
火。」
元文泰欲哭無淚道:「現在還有什麼好說的,一切己悔之莫及,不知你們要如何處
置我?」
小天道:「你是紫微宮的叛徒,咱們無權過問,自會把你交給宇文奇老前輩親自處
置。」
元文泰驚問道:「你們要把我送回棲霧谷?」
小天笑了笑道:「宇文前輩已經來了,他老人家要帶你去哪裡,咱們可管不著,否
則,我又要被人罵雞婆了。
說著,瞥了小仙一眼。
小仙正要反唇相譏,突見服下藥丸的杜梅音,竟霍地挺身跳起,不顧腿傷,狂笑跳
奔而去。
江湖中赫赫有名的冷面觀音,居然也趕時鬃裸奔啦!
兩個女郎急起直追,一起大叫:「杜姑娘,杜姑娘……」
小天起身欲追,卻被小仙喝阻道:「人家沒穿衣服,你追個什麼勁?那麼大年紀了,
真是老不羞。」
「可是……」小天一時找不出話反駁。
小仙道:「咱們要知道的全都知道了,不知道的那娘們兒也不知道,讓她去吧!」
小天正未置可否,突見幾條人影飛奔而來。
來人正是符龍飛、巴弘及去君山的胡不歸三人,乍見滿地屍體,為之一驚。
小仙忙迎上前問道:「胡分舵主,你去君山回來啦?」
胡不歸這才恭然施禮道:「回玉小長老,逍遙莊玉老莊主派人趕到君山送信,要幫
主盡一切可能,設法通知玉小長老和古少俠,盡快趕去跟他們會合。」
「哦?」小仙問道:「我爺爺他們去哪裡了?」
胡不歸道:「渝州!」
小仙怔了怔道:「他們去渝州幹嘛?」
胡不歸鄭重其事道:「玉老莊主怕消息萬一走漏,給幫主的信中並未說明,但必然
是關係極為重大之事。」
小仙看看小天道:「哥們兒,咱們就把老狐狸交給胡分舵主,帶去由宇文前輩親自
處置,快去渝州,看那裡有什麼熱鬧吧。」
符龍飛急道:「喂喂喂,別把我丟下呀!」
小仙翻他一眼道:「你去幹嗎?」
符龍飛道:「怎麼,怕我夾在你們當中礙事?我去定了,想把我撇開,門兒都沒有。」
小仙臉上一紅,嗔道:「去就去,跟屁蟲。」
符龍飛喜出望外道:「你們放心,不方便的時候,我自已會避開的,保證絕不礙事!」
小仙更是窘迫萬狀,反而使巴弘和胡不歸,看得莫名其妙起來。
他們哪會知道,小仙和小天的內幕啊!
(李涼他老人家大概忘了小天和小仙這時候是扮成一老一少,
而且小仙是恢復女裝打扮了吧。——————y-dong注)
小天忙向胡不歸交待一番,說明一切,偕同小仙和符龍飛,連夜急急趕往渝州而去。
渝州。
位於西北方,不足百里之地,有一座莊院很大的大戶人家。據說是家中有人在朝為
官,所以才蓋得起那麼大的一棟方子。
富家人嘛,平常門戶森嚴,很少有人進出,加上這宅子蓋的位置,稱為偏遠了些,
所以,從來沒人過問,這宅子到底住了什麼人。
如今,這座宅子裡燈火通明,人聲鼎沸,頗為熱鬧的光景,但是如果仔細聽,會聽
到人聲中,尚有隱隱的打鬥叱喝傳出。
偌大的宅院裡,此時正團團圍著高舉火把的黑衣漢子,更清楚地說,是黑衣蒙面人,
人數不下百名。
而這群小天他們苦尋不到的神秘黑衣蒙面人,並非在打劫,因為他們所圍困的人,
是自宅子外闖進來的。
帶頭闖入宅院的人,赫然是髮鬚俱白,人逾八旬,逍遙山莊的老莊主,玉飛鴻。
此時,和數名黑衣蒙面人打得火熱的這些人,自然是黃山玉家的人。
驀地————-
一聲撼天的龍吟長嘯自遠方傳出,嘯聲未歇,已有一條,不該是三人合而為一的人
影,掠上宅子高高的牆頭。
小仙身形甫定,瞥眼所見,果然是玉家班全部的班底。
此時,她已趕上這場熱鬧,反而不再心急,就站在高高的牆上,高興地大聲招呼道:
「爺爺、大伯、二伯、爹,還有二、三、四、五堂兄們,你們怎麼全都出山啦!」
「呸!烏鴉嘴!」玉飛鴻老爺子啐道:「你什麼不好學,偏要學你那個瘋師父說話,
還不快點下來活動活動筋骨。」
小仙對小天他們眨眨眼,回道:「爺爺,反正你們還挺得住嘛,就讓你們多表現一
下好了。」
玉飛鴻斜退半步,避開一支紅櫻長槍,揮舞手中的竹劍,嘶一聲,劃破對方的衣襟,
嚇得那名黑衣蒙面人,怪叫著倒翻而出。
他笑罵道:「少說風涼話,這些人不肯交出你大堂哥,你就替爺爺將他們通通宰了。」
小仙的爹玉文行道:「不錯,攝心老魔就是無極門收買的人手,之此處者是也!
黑矣衣之蒙乎面者人也的矣總之堂乎口,若要也救矣活之僵乎屍;者逼也對矣方之
施乎奇者門也陣,殺!
除了小仙,在場百多個人沒人聽懂玉文行在念什麼咒,小天和符龍飛不約而同楞道:
「他在說什麼啊?」
小仙呵呵偷笑,悄聲道:「我爹說,此處是黑衣蒙面人的總堂口,要救活殭屍,逼
對方施奇門陣,殺!」
最後那聲殺,小仙是大吼而出,隨著這聲殺,三抹冷冷的光芒,宛如來自虛無,突
兀的出現,光芒過處,齊齊帶起十八個蒙面人的腦袋。
那三抹冷光,便是小仙他們三人手中的寶刃。
一片驚鴻甫起,小仙他們已自牆頭分別撲下,殺向圍困玉家的百名大漢。
百多人奔逃四竄的場面,可真謂聲勢駭人,小天他們三人,宛若出山猛虎,悍野至
極地傲然笑著來回衝殺。
所有的黑衣蒙面人。不管是大頭頭,還是小角色,除了原來幾名和玉家班纏鬥的正
主子以外,全都混成一團,擠成一堆,分不清誰是誰地各自逃命。
那種因為恐懼過度,扯尖著嗓子驚呼狂喊的聲音,出自這些黑衣人內心最深處,他
們拚命的吼,死命的叫。
那種不像出自人類的淒厲叫聲,真令人搞不清楚,他們到底是在躲人呢?還是躲避
妖魔鬼陣?
就在人影四下奔竄的同時,玉老爺依舊清雅道:「孩子們,是時候了。」
他自已率先大笑一聲,直逼敵人中宮,此時他手中的竹劍,突然泛起一抹冷森的劍
氣,那麼浩蕩無回地直刺而出。
只見黃光微閃,圍攻他的三名黑衣蒙面人,已經嚎的一聲,向後仰跌,他們咽喉上,
俱是被洞穿一個銅錢大小的血洞,帶泡的血沫子還咕嚕地往外冒。
接著,逍遙山莊大莊主和二莊主,同時雙雙閃身飛撲,在他們身形甫動之際,宛若
漫天碎鑽星雨突洩,如此亮麗,如此明滅不定的落向七名對手。
一陣兵器落地的叮噹聲才響起,這七人已經不吭一聲的倒地,變成七個彷彿被刺扎
過的血屍。
玉文行瀟灑的長嘯一聲,手中長劍如轉輪般,突然無數的落月自天空陡墜,將三名
敵人砍成十八段。
這是玉文行以劍代掌,施出落月劍的結果。
那邊————-
小仙的四名堂兄,各自對上一名敵人,就在他們的老子們殲敵奏功的同時,四柄長
劍彷彿約好般一把刺進四名黑衣蒙面人的小腹,結束掉四人的生命。
從玉老爺子下手宰殺黑衣蒙面人,到最後一名黑衣蒙面人被殺為止,平常人一共只
來得及喘上三口大氣,等這三口氣一喘完,所有的拚殺已有了結果,同時落幕。
小仙他們就在玉家班動手殲敵的同時,停止對小角色的追殺,任他們逃命去。
原來熱鬧輝煌的宅子,一下子安靜下來,只剩下一名黑衣蒙面人獨立其中。
此時天已亮,陽光照著滿地的血漬和猶自蠕動的肝腸臟腑,沖天的血腥使人做嘔。
但是,獨立一隅的黑衣蒙面人卻宛若未覺。
他默然昂首視日,良久不語,玉家的所有人和小天、符龍飛,全部站在他面前一丈
遠處,一字排開。
玉飛鴻冷冷開口道:「閣下是否打算交出攝心老妖和各大門派的弟子?」
驀地————
黑衣蒙面人仰天哈哈狂笑,他的笑聲宛若夜梟淒泣,有著憑般的悲涼哀絕,尖銳刺
耳,他的笑聲更以孤魂怨鬼,咻咻的怒號,含著多少披肝瀝血的憤恨,不平。許久復許
久,蒙面人冷冷地盯著眼前眾人,冷幽幽道:「玉老鬼,你想要你孫子?你想要攝心道
長?可以!」
他舉起雙掌,緩緩輕拍兩下,大屋裡,由攝心妖道領著十六、七具木訥呆滯,面無
表情的活殭屍走出來。
玉修文果然正在其中,而且就走在老妖道背後。
黑衣蒙面人似乎有種不正常的興奮,他雙目閃射著帶血的紅,冷淒道:「玉老鬼,
我要你知道,今天毀我無極門的不是你,是老天,是上天不讓我成功,不是你逍遙山莊
的玉飛鴻,哈哈……」
他突然瘋狂地怒吼道:「玉老鬼,我要你後悔一輩子,永遠受各大門派的痛恨、仇
視!」他手一揮,狂然道:「毀掉!」
攝心妖道應諾一聲,右手方舉,一柄劍嗤地刺人他的腰際,長劍右腰進,左腰出,
將老妖道刺個對穿。
老妖道不相信地看著腰邊的劍,握劍的手,握劍的人,竟是他以為控制住的玉修文。
黑衣蒙面人怒叱地拍出一掌擊向玉修文,掌勢快而凌厲,再則距離如此之近,眼看玉修
文十成十逃不出這掌,眾人驚叫一聲。
驀然————-
眼前白光一閃,轟然一聲,黑衣蒙面人連退三大步,瞪著接下他一掌,同時將他反
震三大步的人。
小天冷冷啐道:「他姥姥的,死到臨頭,你還想作什麼怪?」
黑衣人痛恨的咬牙聲喀喀可聞。
他一字一頓沉冷道:「玉面金童,全是你壞我大事,老天,你為何降下如此人和我
作對,我本來可以成功,我本來……」
不待他說完,突然黑衣人的蒙面罩內冒出一股腥臭的白煙,同時滋滋地有聲響著,
在眾人駭然的注視中,黑衣蒙面人的頭,憑空霧化消失,這具無頭屍首,被一陣輕輕吹
過院子的秋風,咚然吹倒。
玉飛鴻吁口氣,冷汗涔涔道:「好歹毒的毒藥,好狠的心,至死,他也不願讓人知
道他的真面目。」
小仙道:「咱們知道,他叫洪天尊。」
小天笑道:「大概閻羅王的生死簿上,也找不出這個姓名。」
眾人這才如夢初醒,全都機伶伶地打個冷顫,一代梟雄,連死法都能撼人心弦。
被小天從鬼門關口救回來的玉修文,含笑握住了小天的手,親切道:「小天,剛才
真是多虧你,否則,我可得應驗二十年後又是一條好漢那句話。」
小天賊兮兮眨著眼道:「一家人嘛,我不救你誰救你?」
玉修文哈哈笑著瞟向小仙,卻見小仙正拉著爺爺和老爹,展示著她難得一見的女兒
家的打扮。
玉修文回頭,重重拍著小天肩頭,嘿嘿笑道:「對,一家人,一家人,哈哈哈……」
煙波無際,千紋重疊,浪花輕躍,海天相接,廣大無垠的藍天和磅的大海,連成一
片令人說不出的澄澈和柔和,幾朵悠閒的陪著海鳥輕輕掠過高硬的白色船桅,南海近了。
小天和小仙終於扭不過符龍飛的遊說,帶著無比的興奮與好奇,和他一塊兒到南海
去見識見識。
久違的兩隻金鷹就棲在船桅上假寐,小天他們卻坐在金鷹的影子閒扯談。
「……真沒想到,挑起這次紫微宮叛變,想破壞武林均勢的無極門主,真是蕭笑生,
虧他有武林魯仲連之稱。
「這有什麼好意外,江湖中多的是明做好人,暗裡幹壞事的那種表裡不一的偽君子。」
「難怪他要說老天敗他,原來他已經脫身,回去做他的好好先生,偏偏又跑回無極
門,想殺掉牢中的葛雷,這才被逍遙山莊堵上。」
「所以說,朋友是害不得的,小心老天有眼,會有報應————」
「你看我幹嘛?我又沒有害你,神經病!」
「好了,你們二人還真叫不是冤家不聚頭,碰在一起準是沒完沒了。」
「誰和他是冤家?符老大,你少栽贓。」
「嘿嘿,你是做賊心虛!」
「賊你的頭。」
「好啦!」
「老實說,我還真同情葛雷,你瞧他被我大堂哥自牢裡抱出來時,看到蕭笑生的無
頭屍首,那表情……唉!他是難過朋友的死,還是怨恨被朋友陷害?」
「我想都有一點吧!」
「蕭笑生為了利用葛雷,可也花了不少力氣,竟然先派人毀他的鏢局,再出面救他,
幫他重建鏢局,他的心可真是陰險」
「不這樣的話,蕭笑生如何收服以狂著名的葛雷,那隻獅子可是一股很大的力量喔!」
「小天,你想文大叔身中的陰山噬魂血蛛會不會也是他的傑作?」
「十有八、九是他,只可惜他這一死,也無法證明是或不是。」
「蕭笑生真是他爺爺的混蛋,要死也不交待清楚事情再死————-對了,符老大,
南海到底有什麼好玩的沒有?」
「當然有,南海是最美的海底世界,最大的珍珠,我們沒事還可以去挖挖烏龜蛋,
或是上船打漁……」
「哈,在海上打漁有啥稀奇,我敢打賭。符老大,你從來沒有在黃帝老子的池塘裡
打過漁。」
「對,呵呵,想當年,我們二人在驪山皇帝老子的行宮裡————-」
話說童年,意氣風發,多少風騷往事,盡在笑談細數中。
江湖歲月,或許易催人老,但是卻也留下多少飛揚跋囂的少年————-。

(全書完)

john74 2010-06-09 02:50 PM

南湘野叟以前都會看他的武俠小說 很棒的說
傳統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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