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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unoneti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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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帖於 2008-06-03 05:33 AM 被 runonetime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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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三龍會”老三“鬧海龍”全爾明再一次抖動左手鬼頭刀,厲烈的道:“展若塵,你別再說了,堅橫一場拼殺是免不了的,盡在這兒翻舊帳,憶過去等於放屁!”
  淡然的,展若塵道:“我無意提過去,也厭倦想從前,如果不是各位輪番的問個沒完沒了,誰耐煩說下去?”
  杜全突然一橫身,道:“展若塵,你真夠豪情的,金家樓立你做少主,吃香喝辣之外,還把金寡婦未過門的望門小寡婦送入你懷裡,娘的,可好,把你的心完全收賣了不是?否則,你會單人獨闖人漠,為金家樓而拼命?”
  展若塵怒目直視杜全,道:“姓杜的,上回金家樓主念在你替單慎獨出力只為一個孝字,所以才放你走去,怎麼啦,不思回報也就罷了,為何竟與他們聯手,二次捲土重來,難道這次又是為誰拔刀相助?”
  “皮肉刀子”杜全嘿嘿一聲笑道:“說的可好聽,姓展的,金家樓在遼北黑白統吃,大包大攬,說穿了只是個‘狠’字,杜某只聞得有人振臂登高一呼,便立刻趕來了,中途遇上黃家父女與這位全三當家,我們這是第二次合作,既然在此兜上,嘿嘿嘿,何防豁上再幹一場!”
  黃萱立刻接道:“金寡婦完了,我們再擺平姓展的這頭豹,金家樓的那塊招牌便砸了!”
  黃渭也冷冷的道:“不錯,直待放倒姓展的,金家樓便不難連根拔除!”
  黃萱一聲尖吼,又道:“都是金寡婦作怪,上回我們已經要亂刀砍死這傢伙,就是那老寡婦突然出現,死皮賴臉的硬是把姓展的救回金家樓,真可惡!”
  展若塵忿怒的道:“夠了,賢父女不必再說了,你們是一齊上?還是一個一個來?展若塵照單接下了!”
  杜全嘿嘿冷笑,道:“為了不讓同道有話說,故爾不作以眾凌寡之舉,展若塵,杜全先接你亮招……”
  黃渭立刻伸手一欄,道:“杜兄且慢!”
  一怔,“皮肉刀子”杜全道:“黃兄還有吩咐?”
  黃渭靠近杜全身邊道:“杜兄,我們應以大局為重,為了完成掃除金家樓在道上的惡勢力,我們便沒有必要再按照一般江湖規矩,單打獨殺了!”
  杜全尚未開口,黃萱也立刻道:“杜叔,上次我們邀了二十多位‘白綾門’弟兄,加上‘馭雲搏鷹’廬尊強廬叔、‘長山三龍’二當家上官才、關外十大高手中的“黑煞神”鐵彪與“鬼展旗”郝大山,再加上我的前夫‘血魂’邢獨影,與我父女,多人一齊聯手,尚且未能如願,如今我們只有四人,如果再去顧全江湖上陳腐的道義之詞,豈不又是 場空?”
  “皮肉刀子”杜全緩緩點著頭,道:“那麼賢姪女,你且暫退一邊,有我們三個應該足足有餘了!”
  那面,“鬧海龍”全爾明瞪起一雙牛蛋跟,緩聲的道:“對,萱妹且退 邊掠陣,這個王八蛋就交由我三人收拾吧!”
  黃渭緩緩舉起兩只鐵掌,沉聲道:“形勢如此,姓展的,雖然我知道最終是個兩敗俱傷局面,但對於你的殘暴,邢獨影的慘死,我勢必要找你再一次拼鬥!”
  他喘了 口氣,也似是在運功走氣於雙臂,又道:“對於你姓展的,我已很清楚,不用重述,我們只得並肩子上了!”
  展若塵淡然的道:“黃老爺子,我心中十分明白,兩個女婿加上女兒的不幸,促使你不得不如此,但有 點,展某必得事先說明白,天底下沒有解決不了的瓜葛,但願這次以後,不論是生是死,大家一筆勾銷,如何?”
  黃萱尖聲怒道:“你死吧,展若塵,只有你死事情才能了結!”
  展若塵冷漠的退後一步,他習慣的雙手下垂,沉重的一聲嘆,道:“那樣,我已無話可說了,各位如果迫不及待,那麼在等什麼?”
  杜全的身形一偏,動作矯健如飛的雙掌拼劈如電,勁風旋轟中,他已冷冷的沉聲道:
  上回金家樓外未曾賜教,這次且試試你這位‘屠手’的絕活到底有幾錢幾兩重!”
  就在這時候,另一邊的全爾明斜出左足,上身稍動之間便是十七刀勁削平斬,鬼頭刀刀勢如湧,一波波冷芒相接相連,扇形似的宛如雷電曳光,直往展若塵殺去!
  黃渭更是快得宛如一頭下撲的兇虎,他的一雙鐵掌,便閃躍在展若塵的左後方撲擊而上,掌勢挾著沉猛的勁風,走勢之間,便不斷傳來呼轟之聲,力道雄渾,招式詭異,隱隱含著莫測高深的變化,的確是行家架式!
  就在這三方面的夾擊中,展若塵忽左右晃閃,便在這一連三次閃晃裡,“霜月刀”伸縮如電閃般的淘出千百條映照人目的蛇電,交織縱橫形成三道密不透風的刃牆,便在一陣金鐵撞擊聲裡,黃渭第 個彈滾側翻,突然間,杜全一聲怪叫,他已貼著黃渭的左側,第二次舞起雙掌往敵人狠狠擊去……
  本來“皮肉刀子”杜全的功力相當卓越深厚,尤其是他的獨門絕活“血刃手”,更是練到爐火純青境界,揮拍收處,隨心所欲,那不啻是一把鋒利鋼刀,神出鬼沒於撲擊之間,加以他出掌間配合著一套怪異的步伐,一般對手便很難對付得了!
  右側的鬼頭刀突然似天外飛虹般“嗖”的一聲斜劈而來,光景似乎是配合著杜全的那麼一記奇襲而神來的一刀。
  展若塵雙腳倏起,同時五十一刀掃射,鬼頭刀尚未及夠上位置,那片青濛濛的如霜刀鋒,便光華流燦也似的直把“鬧海龍”全爾明的上身全部罩在裡面,全爾明只彈升半丈,業已怪叫著比來時更快的倒翻回去!
  黃渭曾經吃過展若塵的虧,傷疤猶在,餘悸猶存,一見那片青芒,便急流勇退,仍然覺著那股子刮膚生痛的刃芒似已在身上留下什麼!
  他在彈滾出去尚未起身,便雙手從上面摸至身上,只發現衣褲有幾處破裂,心中不由升起一股子寒意!
  黃萱適時的撲上前去,叫道:“爹,你傷在哪裡?”
  黃渭也算一代宗師,一方霸主,這次雖未率領門人前來,面子上他還是不甘收手,冷冷的一聲喝,道:“且退一邊去!”
  倒翻出刃芒之並的“鬧海龍”全爾明,席地之後“噗”的一聲往兩個手掌心上吐了一口唾沫,緊緊的又抓住他那把沉猛的鬼頭刀,大吼一聲揮刀如怒濤驚浪般層層迭迭的湧向展若塵,沉猛的刀刃割裂著空氣,發出那種刺耳般的裂帛之聲,冷焰迸濺,銳氣逼人,的確是威力萬鈞!
  展若塵迴旋逼退杜全的時候,立刻側身一丈,雙目直視著那成束的刃芒自面前曳空而過,他心中還自琢磨……今日之局,非得全力而為了,沒得倒讓姓黃的父女苦纏不休,早晚會中他們的惡毒之計!
  現在,全爾明的鬼頭刀是那等凌厲兇猛的砍殺不休,杜全的怪異雙掌劈出的掌勢似刀削,另外,黃渭已採取週邊遊鬥與牽制,他身法迅快如風,一有機會便撲近前去出掌揮擊,動作迅捷無比,雙掌交錯間,便趁隙鑽縫,掌影連貫飛閃,自然對展若塵構成很大的威脅!
  這是一場膠著性搏鬥,比之展若塵在八角亭對商弘等幾人的搏殺又自不同……
  黃渭是吃過苦頭的過來人,他深知展若塵“霜月刀”的詭辣,因此,絕不輕言硬拼!
  杜全更是狡猾如狐,他在照面上之後,便立刻明白姓展的不好應付,即時收起狂傲的心態,閃展騰挪於霜月刀威力所及邊緣!
  只有“鬧海龍”全爾明,他卻 心想獲得黃萱芳心,便在一退之後,盡出絕學,他那粗壯的身體,旋轉流去宛如一只靈活的花豹,手中的鬼頭刀,劈砍如虎,刃芒一現便“嗖”聲相連,威力凶悍,銳氣逼人!
  展若塵那股子忿怒實難以形容,形色上他卻儘量保持著冷靜與沉著,他那近似冷酷與僵木的面孔上,目光肅然,薄唇緊閉,連帶著面上的肌肉也在蠕動不已……
  犀利的光影翻飛不已,流閃的寒光交織成層,人便在這種生死一線間閃掠騰躍,空氣中流竄的是分不清的人影,沙土飛揚著難以平息的怪聲,除了草棚下黃萱的一雙冷厲的大眼眨動之外,另外四個人已經殺得忘形了!
  於是,當全爾明的鬼頭刀在一片半弧狀的焰彩炫映中,刀鋒偏斜,宛如火石猝映,切向展若塵的右脅,幾乎不分先後,“皮肉刀子”杜全的右掌已狠而且準的往展若塵的面前削劈過去!
  又是該分勝負之時,也是到了一個關鍵時刻,這一時刻的來臨,仿佛就是上天注定了的
  既然是上天注定,人是無法可以避免,唯一的,而且也是恰當的說法,便是看各人的造化了!
  展若塵一聲長嘯如虎,突然拔身七尺,夠了,只須七尺,他的身子已閃過三方面的夾圍,“霜月刀”便猝然映炫出 團青芒,只聞得“嚓”一聲,一陣劇痛來自他的右上膝,他清楚,那是杜全一頭撞進刀芒的一記掌削!
  但展若塵便在此時,十七刀合為一刀,寒芒穿射中,大圓臉的全爾明已拋刀摀面,旋轉著全身濺血的身子直往草棚那根木柱子上衝去,“咯”的一聲,那木柱子被他衝得齊中折斷,草棚便“冬”一聲一半棚頂便斜斜的倒下來……
  黃萱彈身而起,她可並不看一眼血泊中的全爾明,一聲尖叫,張臂便往旋身灑血的老父抱去。
  人是被她抱住了,他父女二人卻一齊衝跌在地上,黃渭一掌未起,黃萱已抽出一把尖刀,狂叫著便往展若塵衝過去,道:“姓展的,我同你拼了!”
  已經是滿身鮮直狂濺的黃渭,見女兒黃萱往展若塵拼殺過去,撕破喉嚨也似的叫道:
  “萱兒,你不能……”
  那面,杜全空中連串側滾十六次,但仍在展若塵的第十七刀上慢半拍,“唰”的一聲直把他的右肩頭連著右上臂,撕裂尺長一道血口子,破衣袖隨風只飄了兩下,便立刻被裡面的鮮血粘貼在刀口上面,但聞杜全重重的跌落地上之聲,濺起一股子黃土飛揚,他已咬牙發出嘶聲不絕,光景可也傷的不輕!
  展若塵對於黃萱揮刀殺來,並不閃躲,甚至不出手攔截,上身略閃,左臂迎去,只聽得“嚓’的一聲,他的左臂連著袖子生被黃萱尖刀挑開一道口子,鮮直滴在外面,但他連眉頭也不皺一下,旋身已在三丈外!
  黃萱怔住了,她努力的搖搖頭,因為她絕對不相信展若塵竟不還手,而任她揮刀殺……
  於是,她咬著牙,顫抖著手中尖刀,叫道:“你為什麼不回手?你心虛了?姓展的,你怕了?”
  淡然的,展若塵道:“你錯了,黃萱,這一刀我希望能消除你心中仇恨,不要再為自己找麻煩,你爹年已六旬,他不能因為你的一心要報仇而喪命,黃萱你忍心看著你爹慘死?”
  黃萱怔怔的雙目在泛紅……
  展若塵立刻又接道:“另 個原因,便是因為你死去的丈夫邢獨影,如果你不逼他一心為你而尋仇,我敢說你一定是世上最快樂的女人,因為你死去的丈夫邢獨影正是一條江湖好漢,人中俊傑,他比盧伏波強的太多了,天涯俠侶,你們該羨煞多少人啊!”他一頓,又道:“所以這一刀我為那邢獨影的死麵甘願承受,希望你回頭,看,你的老父正在……”
  半倒的草棚邊上,突然人影獨立而起,“鬧海龍”全爾明大吼如雷的道:“展若塵,老子宰了你這王八羔子!”
  便在全爾明的嘯叫聲裡,只見一團黑影挾著一道電光,宛似雲裡閃電般直往展若塵罩去,刀風呼呼,吼聲如雷,威勢之猛,無與倫比,顯然,全爾明豁出去了!
  不錯,全爾明是拼著命上了,此情此景他不能不拼,展若塵雖未提到他,但展若塵卻在他面前把那邢獨影推崇備至,而邢獨影偏又是黃萱的丈夫……
  從邢獨影的表現中,他可以為黃萱拼命,失敗,便以死而全義,我全爾明就不能為黃萱而拼命?
  就在黃渭倒臥在地,就在黃萱遙望過來,“鬧海龍”全爾明便厲吼直往展若塵撲擊過來……
  “霜月刀”再次流閃如織的刀芒,飛顯出青瑩瑩的刀花,那種吞吐之勢,宛如在追逝流光,只是一次正面刃芒可見,然後便是迥異的角度穿飛……
  於是……
  只見那團青影標灑出無數血雨,但直到全爾明“咯”的一聲滾落在地上,他仍然未發出慘叫聲,一淌滴的鮮血,在大漠特異的陽光照射下,宛如突現的霞芒,瞬息之間便消失不見……
  展若塵延轉回原地間,他的“霜月刀”再一次抖閃之間,便聞得杜全在那邊沉聲罵道:
  “可惡!你竟在一個人身上如此下刀,全三當家又與你何仇何恨?展若塵,只怕‘三龍會’永不會與你干休!”
  是的,全爾明倒地之後,單只是一顆人頭上便是縱橫交錯的十一道血口子,上衣破碎,紅肉翻卷,只見他上胸起伏間便會冒出一股熱血……
  全爾明惡毒的望著展若塵,喘息的道:“姓展的,是……全……大……爺……低……估你……了!”
  展若塵冷淡的道:“低估人是一件最危險的事,我便永遠不會做這種傻事情!”
  那面,黃萱淚跟婆娑的埃近全爾明,她伸手托住全爾明那顆血淋淋的頭,尖叫道:“爾明,我們才相處幾天呀!”
  全爾明血嘴一牽,眨眼,喘道:“夠……了,雖然……只……幾天……我已……覺……
  得……滿意……了……昨夜……你……”
  黃萱立刻叫道:“不要說了……你……”
  不料全爾明又斷續的道:“你……給……了……我一……切,我……就該……為你拼……命……姓邢……的能,我……全爾明……也能……能……”
  他似乎是因為全身血已流盡了,那種話未說完的無奈狀,從他怒睜著一雙牛蛋眼便不難看到!
  黃萱緩緩把全爾明的頭放下來,她咬著牙站起身來,直逼向展若塵,沉聲道:“姓展的,你為什麼要如此對付我黃萱?你……你殺了我兩個未婚夫與一個丈夫,他們……他們原不該死在你的手下,可是……”
  展若塵冷冷的道:“他們是不該死於我手,便天底下有許多事情,往往非人為所能左右,如果你仍然不拋卻心中仇恨,我相信憑你的姿容,會有人為你而拼命,當然我也就不能不自衛,黃萱,我希望你就此罷手,快扶你老爹去治傷吧!”
  杜全的臂傷相當嚴重,但他閉住穴道,又急急的用布巾纏住傷口,總算血不狂流了!
  便在這時,突聽得黃渭一聲“啊!”
  黃萱立刻奔撲過去,叫道:“爹!”
  黃渭無力的睜開眼睛,他拉住女兒的手,道:“算啦,我們……認了吧!”
  黃萱 聲尖叫,回頭看著展若塵,一個聲道:“不,仇恨愈來愈深,早已到了不並存的地步,不是姓展的死,便是我黃萱亡,我一定……”
  黃渭立刻搖頭,道:“真的連老父也不管了?孩子,我已盡力了!”
  黃萱似乎真的被仇恨吞噬了,她忿怒的站起身,吼道:“爹,下次我不再拖累您老人家,女兒要憑著自己的力量,我不信……”
  展若塵突然吼叱道:“黃萱,你是個無情無義不孝之人,由於你是女流之輩,我才一再放過你,甚至不惜挨你 刀以換取你的天良發現而放棄仇恨心理,不料你竟然如此執迷不悟,一心要取姓展的性命才甘心,試問,我真的死了,你便會快樂了?幸福了?”
  黃萱大吼,道:“快不快樂是我的事,幸不幸福幹你屁事,我就是要你死……展若塵,你聽清楚了,我就是要你死!”
  展若塵突然聲色俱厲的道:“黃萱,現場如果不是你老父重傷需要你扶待,就你的這句話,我便會毫不猶疑的殺了你……”他重重的對黃渭又道:“黃當家的,養女如此不孝,我替你悲哀!”
  黃萱厲吼道:“展若塵,你放屁!”
  展若塵冷沉的怒道:“黃萱,我等你,便有件事情我必須當著你老父的面說清楚,一旦我們再照上面,你最好能如願,否則,你絕不會活著離去!”
  黃萱宛如發瘋一般咒罵道:“我謝謝你的惡言忠告,姓展的王八蛋,總有一天我剝了你的皮……”
  展若塵 聲冷哼,不屑的面向“皮肉刀子”杜全,道:“姓杜的,該是你坦誠直說的時候了吧?”
  “皮肉川子”杜全也包紮住了傷口,聞言怒道:“展若塵,你要杜某說什麼?”
  展若塵重重的逼視著杜全,他對於那面黃萱扶著她重傷的老父騎上馬,連多看一眼也沒有,甚至兩匹健馬彈開鐵蹄往黃土坡下而馳去,他也不看的冷視著前面的“皮向刀子”杜全……
  此刻,他要弄清楚究竟有多少人在這大漠活動,而他們陰謀“金家樓”的計劃又是什麼。
  為什麼這些人不與骷髏幫一起潛往遼北?
  面上一泛冷傲,展若塵道:“姓杜的,我是個討厭囉嗦的人,希望你也乾脆!”
  “皮肉刀子”杜全沉聲道:“人在時裡,鱉在泥裡,姓展的,一時勝利別太得意,你想知道什麼,姓杜的能說便說,不能說或不知道,便你的利刃,架上杜某脖子,也是無可奉告!”
  展若塵冷哼一聲,道:“杜全,你不要把事情弄擰了,“金家樓”已經對你夠厚道,上回對你不加深究,你就應該感恩圖報,怎麼的,沒得倒又夥同一群心高氣傲人物聯合‘大漠骷髏幫’陰謀對付我‘金家樓’?只此一樁,便足以構成搏殺你的理由,誰道你心中不明白?”
  “皮肉刀子”杜全沉聲道:“好嘛,聽你的口氣敢情是要找個藉口,套出口供後乘機殺人了?卑鄙無恥之尤,不但心狠手辣,更且幹起這種乘人之危,落井下石的混帳事情來了,你還算是個江湖中混的人物?丟你祖宗八代的人啊……”
  展若塵跨步逼近一步,沉喝道:“杜全,我只問你想死?想活?”
  “皮肉刀子”杜全雙目一厲,字字不帶人味的道:“想死怎樣?想活又如何?”
  展若塵立刻接道:“想死簡單,眼前只有你一人,展某自信十招之內取你性命……”他目光冷寒的又道:“如想活命便立刻回答我的問題,而且還要實話實說!”
  杜全暗中咬咬牙,道:“你想知道什麼?”
  展若塵面皮肌肉一動,道:“骷髏幫總舵在大漠什麼地方?”
  “不知道!”
  展若塵冷哼一聲,又道:“真的不知道?”
  “皮肉刀子”杜全突然厲吼,道:“老子本來就不知道!”
  展若塵面色一寒,又道:“至少你該知道你們那夥人物的集中地方吧?”
  杜全沉聲,道:“什麼我們那夥人?我不妨老實對你說,走入大漠的人何止三五批,就我所知,除了你已照過面的‘紫英隊’‘三龍會’與黃渭父女外,最大的一批應屬‘掃天星’與‘鬼展旗’郝大山他們了!”
  展若塵一怔之間,問道:“我奇怪,你們這些人物為何不把力量扭結成一股,反倒是各行其事,各幹各的,試問,為什麼?”
  “皮肉刀子”杜全一聲冷笑,道:“由東來的白山黑水間幾位高手,眼界高過頂,心胸之間志滿氣傲,他們與西邊來的‘掃天星’尤奴奴格格不入,合穿不了一條褲子,誰也不願聽別人的嚷嚷,加上另外幾批人物的不合作,當然難湊在一起……”他突然沉聲冷冷道:
  “不過大家都存在著一個共同心願……對付你們‘金家樓’,應是毫不置疑的!”
  展若塵冷哼了一聲,道:“夠了,姓杜的,只你這麼 解說,我便相信你真的不知道‘大漠骷髏幫’總舵所在!”
  杜全忿怒的道:“恨只恨我為什麼不知道!”
  展若塵即將回頭,聞言突然問道:“什麼意思?”
  杜全叫道:“我若知道骷髏幫總舵在什麼地方,將會毫不遲疑的告訴你姓展的,也好叫你早點去送死……”
  展若塵雙肩一聳,正欲走去,他突然回身又問:“杜全,骷髏幫真的那麼令人可怕?”
  面無表情的一哼,杜全道:“三千里大漠中,你為什麼不去打聽?”
  一聲乾笑,展若塵似是再也不願多說一句話的回頭便走,他那點傷……黃萱殺的傷雖不厲害,但還是在刺痛,他必須要找地方坐下來包紮敷藥,更需要靜下來好生想一想……想想自己如何才能找上敵人的總舵……
  忽然間,他想起龍泉鎮的那家客棧。
  是的,初到龍泉鎮的時候,井邊遇上的老人家,客棧中遇到的兩位姑娘,其中一位姑娘便曾經說過要等自己一個時辰的……
  舉首望望灰朦朦的日頭,展若塵伸出舌頭舐一下乾裂的嘴唇,便不由自主的緩步往龍泉鎮上走去……
  風掀起了一陣狂沙,呼嘯著卷過來,展若塵側身眯著眼睛,腳卻並未停下來……
  現在,他又到了那家客棧外,店外面已不見那十二匹駱駝的影子,輕輕的聳了一下肩頭,只見店夥計已笑容可掬的跳出門來,笑道:“客官,你可回來了!”
  展若塵指著門外面,問:“那批駱駝呢?”
  伙計見展若塵一身是血,正感驚訝,聽得展若塵問起駱駝隊事,便立刻應道:“走啦!”
  展若塵已走上台階,聞言回頭又道:“走多久?”
  伙計搔著頭皮,思忖著道:“快大半個時辰了吧!”
  展若塵想不到會去五裡坡那麼久,遂又淡淡的問:“他們往哪個方向走?”
  伙計站在台階上遙指西北方,道:“客爺們入大漠,‘龍泉鎮’是第一站,再往內走,九十八里處便是‘勿歸店’,如果有駱駝,兩天可以見日頭,便會趕到那兒,要是走路,那便得起個大早了!”
  展若塵一笑,道:“給我包些吃的喝的,我歇歇腿便上路!”
  伙計驚異的道:“客官,你可是頭一回入大摸?”
  展若塵拉開一支凳子坐下來,笑笑,道:“不錯!”
  伙計先送上一壺茶,道:“我說嘛,這就難怪了,客官,在外行走的人,出門早看天之外,便是日落早宿店,這時候都已過午一陣子了,你客官這身上還……”
  展若塵知道伙計指的是身上傷勢,便笑笑,道:“你很熱心,謝謝!”
  伙計幹拉拉的臉上擠出個笑意,又道:“客官,我不說你哪會知道?大漠之中的白天酷熱,夜來奇寒,更且毒蠍毒蛇隨處可見,還是白天走要安全得多,何況有一段路面盡是沙包遮掩,不熱悉道路的人,便白天也會走上一大段冤枉路,所以……”
  展若塵已取出刀傷藥把傷處扎好,笑對伙計道:“也好,聽人勸才平安,今夜我在你們店裡住下了!”
  伙計一口關外話的道:“那是,我若不說,不知多少人成了大漠冤魂了!”
  展若塵撕吃著死麵餅,喝著小米粥,見店中並無客人,他拍拍身邊凳子,笑對那伙計道:“過來坐!”
  伙計咧著嘴一笑,立刻歪著屁股坐下來,道:“客官,你不喝點酒?”
  展若塵一笑,道:“我有個怪毛病,一個人出門在外,從來不喝酒。”
  伙計立刻點頭,道:“對,對,喝酒會誤事!”
  展若塵十分自然的伸手摸出一塊銀子往伙計手中一塞,哈哈一聲,道:“你是一位十分熱心的人,我這是給你的小小賞賜,你收下吧!”
  伙計一怔,咧開大嘴巴,笑道:“內地來的人真大方,我謝謝了!”
  展若塵一笑,嚼著醬牛肉,道:“你們這兒的醬肉還真不賴,味道香不說,吃到嘴裡還酥脆,好!”
  伙計指著門後,笑道:“大師傅是青海來的,手藝是第一把好手。”
  展若塵突然低聲問伙計,道:“聽說過‘大漠骷髏幫’沒有?”他極力把音調緩和下來,又道:“如果知道,我有重賞,十兩金葉子,如何?”
  不料伙計已面色大變,連剛剛塞入懷中的那塊碎銀子也掏出來,往桌面上一放,起身便離去!
  伙計連一句話也不說的直往店裡二門去了,展若塵雙目一緊,心中暗自私忖,這正說明伙計一定知道,否則,他為什麼聞得‘骷髏幫’便一副驚慌模樣?至少,他知道大漠中有這麼個秘密組合。
  淡然的,展若塵吃完東西,遂高聲叫道:“掌櫃的!”
  從二門匆匆走出個老者,他瞅住展若塵看了一眼,道:“客官,你還有什麼吩咐?”
  展若塵望望外面,道:“日頭快落了,我要早早歇著,明日還得趕個早呢。”
  掌拒往後面一讓,道:“客官,我這兒只有後面東西兩廂房是客房,全都是通炕,不過今晚也只有你一位客人住,你隨便選好了。”
  展若塵點頭一笑,起身便往二門走去,只見那伙計迎上來,手上端著一盞油燈並未點……
  伙計把油燈放在客廂桌上,一付打火鐮也放在桌面上,一句話也未多言,敢情與剛才判若兩人。
  展若塵橫身欄住伙計走出去,面含微笑的問:“伙計,你很怕骷髏幫了?”
  那伙計已面色泛灰的道:“客官,出門在外,求個平安,你少問兩句,小於我就過去了。”
  展若塵嘴角一牽,深凹的雙目冷厲的道:“從你的神色看,你一定知道‘骷髏幫’,是吧?”
  不料伙計抗聲道:“客官,小子真的不知道。”
  展若塵冷冷的在變顏色,炯炯的眸芒怒視著,道:“既然不知道,又為何如此驚慌?”
  伙計嘆著聲音,低聲道:“聽到那三個字,就像聽到有鬼找上來,客官,你想我能不怕?”
  暗中在洩氣,展若塵已知道伙計是真的不知道了,他橫身一讓,伙計立刻泥鰍似的溜出廂門外面……
  展若塵獨自一人跌坐在炕沿上,直待天色已黑,他還是未把油燈燃上,想著義母生死,更想著“金家樓”的安危,這時候他真的猶豫了……
  原本是打算先救出義母,然後合力對付強敵,便看大漠黃沙千里,人煙稀少,而“大漠骷髏幫”顯然是個既兇狠又神秘的組織,如想找上他們的總舵,怕不是十天八天可以遇到的,沒得倒又擔心“金家樓”的安危了。
  遙望著夜暗的窗外,展若塵深自追悔,自己怎麼會輕易放過“哭王”戈超生?如果當時把姓戈的活捉,也許就能夠從姓戈的口中逼出義母的下落了……
  也許,能使自己獨聞大漠的主要原因,是為了尤奴奴幾批人物?這些人為何不去遼北?
  展若塵思想極亂,他實在理不出什麼頭緒,直待二更過後,他正迷朦中,突然屋面傳來一聲“嘎”!
  於是,展若塵故意發出輕微的鼾聲,但他的雙目卻一直視著門窗,耳朵豎起了隨著那輕低的足音而聆聽著,心中他卻急待這人進來……
  “進來吧,朋友!”展若塵幾乎要叫出來了。
  只是太可惜了,那人只在窗口往裡面看了一眼,便立刻騰身上屋,疾躍而去。
  展若塵暗中罵了一句:“媽的,好狡猾。”
  不過,他仍然抱著希望,按照江湖黑道慣例,這好像是一名探子,主角尚未現身吧!
  等,對了,只有再等下去,他們總不能只派人來看一下便完事,一定還會再出現。
  太出人意料了,展若塵等到三更過後,仍未見有人潛來,朦朧中他睡著了……
  這一夜相當平靜,客店人少,外面無風,這是龍泉鎮難有的……
  展若塵醒來的時候,伙計已端來一盆水,他只是淡談的衝伙計一笑,道:“伙計,別怕,我不會再問你什麼了。”
  伙計彎彎腰,面色緊緊的道:“客官,你多多包涵。”
  展若塵洗過臉,笑對伙計道:“替我包些吃的,加上一袋水,我立刻上路。”
  伙計這才又問:“去‘勿歸店’?”
  展若塵點點頭,道:“所以你得快點替我辦。”
  伙計伸伸頭往外面看了一眼,道:“客官,你若沒有特別要緊的事,便不必再往大漠去,還是早早回頭吧!”
  展若塵心中一震,但他還是平靜的道:“你說對了,誰沒事吃撐了,往大沙漠裡去溜腿?我有要事待辦。”
  展若塵還是往伙計手中塞了一塊銀子,他笑對伙計道:“收下,我應該謝謝你的。”
  伙計送到門口,掌櫃的已從外面走進來,展若塵正待出門,掌櫃的面色一緊,道:“客官,看你穿的也不錯,不像是個窮措大, 人走大漠,何不弄匹牲口代步?”
  展若塵一想,也對,便笑道:“掌櫃的,你有?”
  掌櫃的點點頭,道:“槽上栓了兩頭健馬,你可以挑一匹。”
  展若塵隨著掌拒走向馬廄,果見拴了兩匹健馬,其中一匹棗紅馬十分高大,顯然來自關外,不過展若塵只一走近這匹大馬前面,立刻想起昨日黃土坡上梧桐樹下的幾匹健馬,其中一匹便是此馬,怎會到了這家店裡?
  不錯,這匹馬 定是“鬧海龍”全爾明的坐騎。
  望望,展若塵拍拍那匹大紅馬,道:“掌櫃的,這匹馬你要多少銀子?”
  那掌櫃的瞇著雙眼,豎起大指,贊道:“客官,真的好眼力,這馬千中算一,千里良駒,人見人愛,只要有此馬代步,過午你便會趕到‘勿歸店’了。”
  展若塵淡淡的一笑,道:“價銀?”
  附近,展若塵發覺那伙計哭喪著臉,他只裝沒看見……
  掌櫃的拍拍馬肚皮,似是下了個決心,道:“這馬少說也值五七十兩銀子,我算你四十兩,如何?”
  展若塵點點頭,道:“還算公道。”說著,便摸出一把金葉子,他算了五兩遞給掌櫃,道:“折合五兩金葉子,應夠了!”
  掌櫃的雙手接過來,笑嘻嘻的道:“夠了,夠了!”金葉子已放入懷裡,邊回頭向這處的夥汁叫道:“三子,給客人把馬鞍套上!”
  伙計立刻奔入房裡,雙手托出一付小牛皮雕花馬鞍,匆匆的往馬背上放去……
  展若塵笑問掌櫃,道:“這付馬鞍……”
  掌櫃捋著短須,笑道:“馬鞍奉送,不要銀子。”
  展若塵一聲哈哈,道:“掌櫃的,要說你還真大方,單憑這付馬鞍,也是值上十兩銀子,你竟……”
  突然,他掀起馬鞍袋,只見上面雕刻著三條紋龍,那是三條彼此銜尾形成圓圈的龍形圖案。
  展若塵對這付圖案並不陌生,正是“三龍會”的標記;換句話說,這還是“鬧海龍”全爾明的坐騎。
  展若塵決心裝糊塗,他騎上馬低頭對掌櫃道:“掌櫃的,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掌櫃的臉一仰,笑道:“但說勿妨。”
  展若塵先是望望東升的旭日,日頭看起來像個大火球,照射得大地一片赤紅色!
  再望望遙遠的黃沙巨丘,大漠在向他招手了。
  於是,他拍拍坐下馬,笑笑,道:“人無外財不富,馬無夜草不肥,你這爿店怕忙忽一個月也不見得賺上這五兩金葉子吧?哈……”
  於是,展若塵雙腿一夾馬腹,棗紅馬四蹄翻揚,剎時間絕塵而去……
  掌櫃的先是一怔,旋即一聲冷笑……
  伙計小心的走近掌櫃,道:“會不會是他們一夥的?”
  掌櫃的又是一聲冷嚀,道:“別管那麼多,送他上路才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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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展若塵拍馬馳出龍泉鎮,官道上初時還有著矮樹長草,只待他往西北方轉出二十餘裡,前面已是黃沙遮天的沙丘,陣風呼嘯,卷起一股股沖天灰沙,烈陽斜照,已是酷熱難耐了!
  官道便在這時候若隱若現似幹又枯的野草,了無生氣的隨風倒向一邊。就在展若塵不疾不徐的往前馳著,突然間,遠處傳來馬嘶聲,引得展若塵引頸望過去……
  可也真夠玄,只見一道沙脊上面,塵煙滾滾中一行馬隊宛似騰雲駕霧般出現在那兒,看起來馬隊去的甚緩,便繞繞行行之間,時而出現一道朦朦馬牆,是那麼的神秘而又怪異。
  展若塵立刻拍馬往那面馬隊追過去,不料他的坐騎馳上一道沙丘,便立刻發現前面一道道宛似海浪般的沙丘,一望無際似的令他一怔。
  馬隊消失了,展若塵感到十分奇怪,便只好再回到官道上,沿著官道又向西北方馳去。
  不料,他只馳了半個時辰,前面一道黃土破牆邊,斷坦殘壁下正栓了七匹健馬,兩個灰衣大漢高高站在斷牆上,雙手扠腰,冷哈哈的直視著騎馬而來的展若塵。
  還以為是歇腳行旅,但當他走近,才發現牆下面有五個大漢,其中一人長的短小精悍,面上似罩上一層水霧,笑起來不見上齒只見下牙。
  展若塵只看他們的裝束,便知道今日運氣不錯,敢情正是骷髏幫的人物出現了。
   笑,展若塵立馬道邊,道:
  “敢情各位是等在下了?”
  中間那矮子嘿嘿一聲梟笑,那種笑模樣雖有幾分滑稽,卻也令人討厭,展若塵便有這種感覺。
  矮子說笑就笑,不笑便有一股懾人氣勢,沉聲道:
  “不錯。”
  展若塵舉頭望望牆上站的兩個壯漢,遂笑笑,道:“有何見教?”
  矮子一聲冷哼,道:
  “看你的模樣,聽你的口氣,你好像是‘金家樓’的那位相當惹人討厭的人物吧?”
  展若塵雙眉一揚,似笑不笑的道:
  “我姓展……,叫……”
  “展若塵,‘屠手’展若塵。”矮子立刻接上口。
  展若塵面無表情的續緩下馬,道:
  “消息真靈通,你們已經知道了!”
  矮子雙手挽在胸前,淡淡的道:
  “從你的氣度上,再聽得商弘的死訊,便不難知道你閣下已入大漠了。”
  展若塵冷冷的道:
  “你們的消息還不算太靈通,因為昨日我還在龍泉鎮北邊殺了全爾明。”
  矮子大笑,道:
  “怎會不知道?你騎的馬不就是姓全的嗎?”
  展若塵這才知道,昨夜房子上面的仁兄竟然是這位矮子,人哪,可真不能貌相。
  展若塵緩緩把馬拉到路邊,回頭笑道:
  “朋友,我小覷你了。”
  矮子那長長的下巴往前一送,道:
  “你姓展的手風很順,一入大漠便連連得手,我為你的成就賀了。”他的手往額頭上一放……
  展若塵雙肩上揚,道:
  “對於你們盟友的死,閣下好像並不放在心上嘛。”
  矮子聳肩一笑,道:
  “我們祈望這些不團結的人死絕。”
  展若塵不肯放棄機會的立刻問道:
  “看來閣下知道的還真不少,請問閣下在貴幫是什麼個了不起的身份?”
  仰天一聲哈哈,矮子皮笑肉不動的道:
  “骷髏幫腥風護法‘生死判官’伍才便是我。”
  展若塵心中一喜,忙涎臉一笑,道:
  “失敬!失敬!原來是大護法到了。”
  伍才沉沉的道:
  “本護法並非為你,昨日天黑前必須辦一件更重要的事,無意聞得知你姓展的已入大漠,伍某人不願當消息不靈者嘛……嘿……”
  展若塵淡淡的道:
  “剛聽你的口氣,似乎貴幫對於幾批關內來的人物並不表示歡迎,這是怎麼一回事?”
  伍才唇下立刻又把一排下牙托出嘴巴外,下牙碰著上唇,可就是沒有笑出來,道:
  “這批傢伙都想當皇上,也不評評自己幾兩重,本來他們聯手在大漠,等候金家樓的人物到來,便一舉加以殲滅,可***好,我們的人已包圍了金家樓,他們就在大漠鬧窩裡反,各行其事的分途去了。”
  一笑,展若塵道:
  “閣下為何不去遼北……”
  矮子突然一聲冷叱,道:
  “展若塵,你不賺問的太多了?”
  展若塵搖搖頭,道:
  “伍大護法也有顧忌?”
  伍才一聲怪叫,道:
  “姓展的,我要當面問你一件事情。”
  展若塵一聲笑,道:
  “請講。”
  清脆的一聲錯牙聲,伍才挽在胸前的雙手叉著腰,面上陰暗得泛青的道:
  “王八蛋,你可要實話實說。”
  展若塵忿怒的道:
  “出言不遜的代價,往往十分昂貴。”
  伍才肩一橫,弓眉上揚,道:
  “消息傳來,有人殺了我幫副司刑‘拘魂爪’常冬,這個人可是你?”
  展若塵立刻想起與那邢獨影比鬥之前,自己是殺了姓常的……不,而是姓常的以化骨毒粉,企圖與自己同歸於盡,等於是自殺。
  於是,他輕搖著頭,道:
  “伍護法,你說錯了,姓常的是自戕而亡,非是死於展某刀下。”
  伍才陰氣濃重的面上肌肉抽搐著,道:
  “你放屁,好好一個人他為什麼要自戕?媽的,好玩啊!若非是你小子逼得他走頭無路,常副司刑絕不會一去不還的死在遼北。”
  展若塵十分坦然的道:
  “我是個極不願動刀殺人的人,那種血腥與殘酷,總是令人產生厭惡,但是往往又無可奈何而必須以血肉來換取勝利的果實,因為我需要勝利,只有勝利才能達到我的目的,姓常的不合作,可也無法逃出我的掌心,於是他選擇了一條路,也是唯一表現他忠於貴幫的決心,所以他作了自我犧牲。”
  伍才聞言大怒,罵道:
  “真是狗屁,轉彎抹角的說了一堆廢話,還不是被你逼死的?”
  展若塵淡然的道:
  “我無能為力?就如同現在,我仍然抱定一項慣有的想法希望能從你這裡找出我們樓主的下落,伍大護法,你該不會太令我失望吧?”
  伍才忽的仰天哈哈狂笑起來……
  展若塵也笑,但笑的相當含蓄,也笑的有些冷酷……
  笑聲在空氣中盪漾,笑聲也充滿了血腥……
  伍才突然止住笑,面上還真有一層冷霜,宛似陰司判官般,冷沉的道:
  “展若塵,你該弄弄清楚,這兒是什麼地方?”
  展若塵立刻道:
  “大漠不毛之地。”
  伍才的下唇一咧,冷冷的道:
  “所以我不相信你敢在這裡撒野。”
  展若塵已變得冷酷的道:
  “可是展某已經找上門來了。”
  伍才嘿嘿一聲怪笑,道:
  “我要教訓你這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狂徒。”
  橫站的身子未動,反手之間,“生死判官”伍才的手上已多了一支枯骨頭殼,另 隻手上也拿了一根尺半長的枯骨棒……
  就在這時候,六名灰衣大漢紛紛拔出背上枯骨爪,六人立刻把二人圍在中央……
  展若塵 聲浩歎,道:
  “伍大護法,我必須在搏殺之前把話說得更清楚些!”
  伍才怒叱一聲,道:
  “我不能對一個將死之人的最後要求,也拒於千里之外,你有遺言,便直說出來吧!”
  展若塵鼻吼冷哼了一聲,道:
  “伍大護法,你比貴幫副幫主‘哭王’戈超生如何?”
  伍才似是一怔,雙手抱拳,恭謹的道:
  “我幫戈副幫主自然是才高八斗,武功蓋世。”
  不屑的再一次冷哼,展若塵道:
  “可也被展某殺得抱頭鼠竄,你又算得了什麼?”
  雙目中閃泛著血漓漓的光芒,伍才怒叱道:
  “王八操的,老子不信邪。”
  他“邪”字出口,人已騰空而起,枯骨棒敲擊著枯骨頭殼,發出清脆的嗚聲,幾乎分不出他的身子是橫著撲將過來,或是一頭衝過向展若塵!
  狂暴的大旋身,展若塵輕易的閃過敵人迎頭一出,他的霜月刀未出,因為他深知敵人手上的那個枯骨頭殼裡面一定裝著歹毒的東西。“生死判官”伍才似乎是一雙彈簧腿,只見他一記撲空,雙腿點地再起,空中一聲大喝,道:
  “孩兒們,圈緊了殺,若不宰了此獠,大家便全部死在這裡吧!”
  六名灰衣大漢便在伍才的撲擊下出手子……
  伍才的話等於是在敵人面前的一種誓言,他們誰也清楚伍護法這幾句話的嚴格性與其殘酷處,骷髏幫的徒眾對於這等命令只有奉行,伍護法的話是說出做得到的,便真的能有什麼反應吧,那也是這六名大漢的冷然與麻木,個個面上 無表情……
  展若塵當然明白敵人在摸清自己底細之後要拼命了!
  幾乎就在伍才相距三尺之地,另外六名灰衣大漢已自六個不同角度一擁而上,枯骨爪盤頭勁旋下擊,縱橫掃抓,厲烈無比。
  展若塵再一次閃過伍才 擊,“霜月刀”青瑩瑩的光影猝映下,三把枯骨爪已飛上了半天,鮮血只是空中一現,他已脫離敵人的包圍,閃躍在三丈外。
  枯骨頭殼空中連連閃晃,一蓬枯骨釘真的從空中射飛過來,下面,另三把枯骨爪接頭打到,空氣中充滿了“嗖嗖”與“  ”聲。
  展若塵冷酷的抖出“霜月刀”出手便是七十七刀布成一道刃牆,便聽得連續不斷的“叮噹”響聲,連接的是一名灰衣大漢“啊”了 聲,旋著斷去一臂的身子,在標著漫天的血雨,摔倒在五丈外的斷牆下面,當場昏死過去……
  三名手上已失去兵刃的灰衣大漢,像喝醉酒似的,從一個方向往展若塵撲拒過來……
  落地的伍才尖嘯著,更扭曲著面孔,凶悍的吼叫:
  “殺!”
  “霜月刀”擊飛了無數枯骨釘,展若塵仍然不對伍才卜殺著,他 個空中怒翻,平著越過三人的頭上,就在這時候,“霜月刀”以無比的閃電也似的手法灑出一片浩翰刃芒自三人頭上帶過……
  三聲怪異的慘叫合為一聲,三名妄圖樓住展若塵的灰衣大漢,已是面目血糊難辨的四仰八叉倒向地上。
  伍才仍然發現展若塵對他的撲至絕不還手,他尚以為敵人畏他三分……
  此刻,他見敵人三個照面便放了手下四人的血,不由得把一張獰怖的面孔扭曲的變了形,他以一種特異的陰冷腔調道:
  “不可急進,覷準了下重手,死活不論。”
  欲撲至的另兩名大漢,便立刻分向兩邊閃,他們對倒臥在血海裡的兄弟,連正眼也不去看一下,就仿佛“哭王”戈超生曾說過的 句“名”言,死併不可悲,誰會不死?
  這話固然不錯,便骷髏幫的兒郎能被調教得視死如歸,必然有其蠱惑的一套絕招。
  此刻,便“生死判官”伍才也不再輕易冒進,他冷目泛血,面容似鬼,側身緩步遊走不已……
  展若塵雙手下垂,面無表情,冷漠的連頭也不轉動一下,腳下不丁不八,一副氣定神閒樣子……
  未見預示,“生死判官”伍才突然上升三丈,他人在空中,那把枯骨棒勁急的暴甩,一道匹線便往展若塵打來,展若塵上身 偏,忽然發現敵人的那支枯骨棒只是個刀鞘,一把泛青的尖刀下自挾著 道閃電也似的毫光,直點向眉心而來……
  展若塵倏然斜退三尺,他身形微斜,“霜月刀”猝映如一抹彩芒,伍才的尖刀頓時便像指向一座刀山般的發出一陣清脆的聲音……
  碎芒點點中,伍才的尖刀寸寸而斷,展若塵仍然未傷及敵人,但卻突然一個大迴轉,鬼魅似的交叉越過另外兩名摸近身來的大漢。
  聽吧,那兩聲撕裂人心肺的尖聲嗥叫,幾乎震破耳膜,那標濺的鮮血,立刻把一道斷牆染成一幅極不調合的圖案,骨折聲與漿糜內,亂七八糟的衝成一堆,於是,生命便是這般的結束了。
  “生死判官”伍才狂怒的大喝道:
  “姓展的,你如此作踐人的殺法還有人性嗎?”
  展若塵冷哼一聲,回身往伍才逼去,道:
  “骷髏幫也侈談人性?”
  右手枯骨連連虛晃不已,伍才並未稍退半步,他的六名手下之死,似乎更激厲了他拼命的決心,只聽他沉聲冷哼,道:
  “展若塵,你果然是名符其實的‘屠手’,殘暴不仁的猛獸,不過,你別得意,千萬別得意……”
  展若塵知道敵人手中的枯骨頭殼中,除了暗器,尚有毒物,也許……也許就是沾膚便會化濃血而死的化骨毒粉,戈超生有,常冬有,這位大護法伍才也會有……
  於是,他的雙目直視敵人的右手……
  由於之間的搏殺,對於製放機先,往往便是料準對方出手之前的剎那間“動向”,只要認准這 “動向”,就能在敵人的招式尚未遞出來,或是出招一半,便與以有效的迎擊,這正是最重要的契機。
  展若塵逼視著敵人右手,口中卻又輕鬆的道:
  “伍大護法,你應該知道我為何沒有搏殺你的原因吧?”
  伍才面色一緊,沉聲叱道:
  “你吹牛,殺我的手下是一回事,想在伍爺面前使橫,姓展的,你還差那麼一小節。”
  展若塵不屑的道:
  “你應該心中明白,我一直不曾對你還手,是因為我要活捉,如果我要想找上貴幫總舵,你便是最好的帶路人,這話說的夠明白了吧?”
  伍才大聲梟叫的道:
  “我‘生死判官’伍才極願領你上路,不過可並非是往我們總舵,而是幽冥之路。”
  展若塵面色更寒的道:
  “是嗎?姓伍的,倒要領教了!”他一頓,又道:“這裡只有你我二人,相信你是無所遁形,只有盡展你的所學,免得被我製住以後就來不及了。”
  “生死判官”伍才神色淒怖,挫著露出嘴巴外面的一排下牙,不顧一切的撲向了展若塵,他雙手兵器,交互閃出,一砸一劈,摟頭蓋臉的罩上敵人……
  “霜月刀”旋劈宛似東山彩霞,“嗖嗖”聲裡出手便是三十一刀反襲敵人,而伍才枯骨頭殼與尖刀並展,聲勢雄渾暴厲,完全拼上老命的毫不稍讓,兩人倏接倏退,匆匆交叉閃掠,剎時間拼殺得塵沙飛揚,鬼哭神號。
  是的,伍才已把他壓箱底的“迴旋十八劈”與流星十八砸”全使展出來了。
  別看他身材矮小,這時發起狠來,動作瘋狂,膂力驚人,完全一副拼命搏命,同歸於盡的打法,在“氣勢”已委實先聲奪人,極富震慴力量,十招已過,展若塵竟未對他怎樣!
  其實展若塵有所顧忌是真,加上要將其活捉,便在出手之間打了摯肘而難以施出殺招。
  又是一連串緊密與急快的相互劈砸搏鬥中,兩人再一次糾纏又倏分,伍才開始再一次抖動手上那只枯骨頭殼,只見他右手尖刀圈出一道光弧,“嗖”聲不絕的直往敵人推去,就在雙方快要接觸的剎那間,忽見他右腕力震,枯骨頭殼暴閃三尺,有一股灰而泛黃的粉狀物流瀑般的直往敵人身上飛上,伍才的身子卻往側面勁旋,搶向上風頭。
  狂野的怒喝如雷,展若塵的身子平空拔起三丈餘,半空中他看著那股灰雲自腳底板疾飛而過……
  這種毒粉他太熟悉了,先是常冬,後有戈超生,現在又是伍才使出來。
  空中擰腰挺胸,一招怪異的“蒼鷹搏鬼”,展若塵人未到口中已沉聲道:
  “你逃不了的。”
  “生死判官”伍才人剛落地,眼巴巴望著“化骨毒粉”消失於無形,而展若塵已到了頭頂……
  一聲怪叫,尖刀上迎,枯骨頭殼尚未再及時揮出, 道寒芒其快無比的閃過去,刀芒已失,才聽得“唰”的一聲響,伍才便隨著這聲尖厲的淒叫,旋轉著標血的身子直往斷牆邊衝去……展若塵落地,也不得不嘆服伍才這位大護法反應之佳,那一刀明明是送上他的右腕,敵人竟然拔高三尺,使得肩背處挨了一刀……
  更令展若塵驚異的,則是“生死判官”伍才並未衝向斷牆,他卻順著旋轉的勢子繞到了斷牆外,剎時不見蹤影,宛似根本沒他這號人物……
  展若塵絕對想不到伍才會遁去……
  於是,他騰身而起,撲向斷牆外,不料牆外接著的是 塊黃土地,地上有血跡……
  於是,展若塵 聲冷笑,順著血跡往前行去,不幾處已是黃沙一片,那不整齊的,宛似一座座小丘的沙包, 望無垠的,難辨東西……
  展若塵清晰的看到地上血跡在一堆沙丘後便斷了,雖然地上仍然有一灘鮮血,但卻不見人影,甚至連個足印也沒有。
  展若塵驚異的立刻伸手去挖地上堆沙,然而沙窩再深,下面仍是黃沙……
  展若塵不向得一聲浩歎,自忖:
  “難道‘生死判官’伍才真有鑽天入地的邪門功夫?”
  這是一場不見勝利果實的搏殺,展若塵有些不信邪,他舉步走到路邊的幾道斷牆下,十分細心的查看 遍,牆邊除了幾株枯黃汎青的小草之外,並無任何疑狀,遙望著滾滾黃沙,輕搖搖頭,這才拉馬準備走去,忽然間他望著那匹坐騎一怔……
  於是,他緩緩走到那匹馬前面,審慎的細細查看每匹馬的鞍袋裡除了水袋與乾糧外,並無別物。
  展若塵難以抑制忿怒的情緒,立刻解開馬韁繩,一陣吆喝,把七匹健馬哄跑,這才無精打採的騎馬往“勿歸店”方向馳去。
  泛紅的日頭已快罩向頭頂,沙漠中慣有的熱浪才開始滾滾而來,展若塵騎馬越過一道沙丘,卻發現一道沙丘包上有點點影子出現,那些黑斑影子順著口光照射,看的十分清楚,那絕對不是石頭。
  順手一橫馬首,展若塵拍馬直馳過去,越近他越是震驚,只見竟是一批屍體,便在這些屍體之間,當有十二匹死駱駝。
  十二匹駱駝……
  於是展若塵記起昨日初到“龍泉鎮”的時候,在那口“龍泉井”邊遇見的提水老者。
  急急落下馬來,展若塵細看每一具屍體,果然,就在一匹駱駝肚子上,正有個老者雙手抱著被開腸破肚的尺長傷口,仰面無奈的睜著 雙大眼睛,風沙幾乎把他的眼睛遮蓋得泛黃,那副慘死模樣,果真觸目驚心……
  有此老者,展若塵立刻又想到那兩位姑娘,記得有個十分惹人憐愛而又相當美的姑娘,她尚且好心的要照顧自己與她們同行,而當時如果接納她的善意邀請,這時候便不會發生這幕慘事,至少自己會出手相助。
  帶著一份歉意,含著一股子悲忿,展若塵立刻在沙丘上再一次的細細查看死者……
  直到他一具具屍體查看完畢,才深課松了一口氣,自言自語,道:
  “還好,沒看到那兩位姑娘,那麼標致的姑娘,誰又忍得下心腸去殺死她們?”
  終於,展若塵又騎馬走了
  然而,就在他馳出二十多裡外,官道邊的那片斷垣殘壁一角,那堆沙包上尚有一撮枯草地方,已被人推移開一個二尺見方的地洞,一個矮子帶著一身鮮血從洞中爬出來,只見他深深的喘下一口大氣,罵道:
  “姓展的王八蛋,只要你深入大漠,早晚看老子收拾你吧,媽的!”
  不錯,這矮子正是下牙碰著上唇的“生死判官”伍才!
  原來他發現展若塵一心要活捉他,心中多少還是產生恐懼, 旦落入姓展之手,就算姓展的不殺他,想他的身份 骷髏幫大護法,又怎能把姓展的帶上“大漠骷髏幫”總舵所在?
  其結果便只有一死!
  於是,他憑著輕功,疾飛向一處沙丘之地,那兒正是一道地道出口,木板便埋在沙包下面
  就在展若塵十分篤定的緩步走向沙丘,伍才已鑽入地下順著地道潛到了斷壁下面,那兒正有一間地下室,他便忙著把傷處敷藥包紮,直待外面已沒有動靜,直待馬蹄聲走過,他才自牆角走出來
  現在
  日頭正開始偏西,大漠中一片燠熱難耐,展若塵的坐騎口吐白沫,便他自己也口幹舌燥
  取出手袋,他先自喝了兩口,又餵坐騎吸了幾下,抬頭望向遠處,心中思自思忖,義母如今不知身陷何處,而“金家樓”如今有潘二當家主持,應可以對付外來的入侵者。
  坐在馬上,展若塵撕吃著乾糧,他心中琢磨,“大漠骷髏幫”在大漠的勢力相當龐大,他們的手段十分毒辣,只怕很難打探出他們的總舵所在地,自己如果不使些手段,怕這趟大漠之行將無功而返了!
  展若塵吃完乾糧,又喝了幾口清水,更把剩下的半袋水餵了坐騎,在他想來,九十幾里大漠之路,只不過幾個時辰便趕到了!
  不料沙漠的酷熱,雖只幾個時辰的路,也是令人難挨,尤其他騎的馬而非駱駝,那匹大紅馬已是汗出如漿,白沫唾滴,遠處仍是一片沙丘黃土飛揚!
  一邊繞過七個沙丘,前面,竟然出現 道黃土坡,有一棵彎腰駝背大樹,稀稀落落的樹葉掩遮下,有個老太婆靠坐在樹下邊,一張小凳子上面擺了一只木桶,一只木碗倒扣在木桶上。
  這個老太婆包著頭髮,便口鼻也用布巾包紮起來,粗黃布衣褲下面露出一雙大腳丫子,一雙手背上滿是灰沙,直不楞的望著這處。
  另一邊,有個老者,看上去五十來歲,手上拄了一根枴杖,他雙腿分岔,跌坐在一邊,口中不時的念叨上幾句,但誰也聽不清楚他說的是什麼。
  遠處,展若塵已拍馬馳過來了!
  這時候人是一身汗,馬也是一身汗,汗水攪和著罩上身來的黃沙,伸手一把臉龐已不是僅僅汗水,而是有些和稀泥
  策馬上的黃土坡,展若塵只見老者取過木碗舀了一碗清水喝了一口,又把剩下的倒入木桶裡,展若塵伸出舌頭舐了 下嘴唇,緩緩下得馬來,前途尚有三十裡路程,自己雖能越過去,坐下的馬卻不能太委屈,大漠中有個代步的四條腿,是比兩條腿舒坦多了!
  拉著大馬走近前去,自己拔出布巾抹了一把汗,不太濃的樹陰下,仍比暴曬舒服多了!
  展若塵邊擦拭著汗水,指著木桶,道:
  “老大娘,這水可是賣的?”
  坐在樹下的老太婆瞪著雙目點著頭,道:
  “一個制錢一碗,你要多少?”
  展若塵心中在想,這個老大婆的聲怪怪的,仿佛有人掐著她的脖子般。
  另 邊,那老者也伸手抹著額頭,笑道:
  “大漠裡白天曬得慌,這時候喝上一碗井中涼水,能從嘴唇涼透到心口窩 ”
  老太婆取過木碗掀開桶蓋,伸入裡面舀了滿滿一大碗出來,展若塵伸手接過來,先是往木碗仔細看了一眼,皺起眉來,道:
  “老大娘,這水怎麼有些混沌?能喝嗎?”
  老太婆冷冷的道:
  “為什麼不能喝?你大概才入大漠不久吧?要是再過些時日,你一定會遇上有人淘沙窩吸取帶沙混水,還不是照樣的喝了?”
  展若塵一聲苦笑,道:
  “你說的不錯,我也信得過有此一說!”
  身邊的健馬已在展若塵身上蹭,心想 自己可以不必喝,三十裡趕到‘勿歸店’便有的是清水!
  於是,他托著一碗水送到了馬嘴巴下面,馬兒大概真的渴了,伸頭便飲,涎液四濺得灑了一地,可也喝了大半碗,卻忽然在刨蹄不已
  老大娘的神色 凜,要阻止卻已是慢了一步,便立刻叱道:
  “餵,客官,我這涼水是給人喝的呀,你怎可以拿去餵牲口?你……”
  一邊說著,伸手槍過木碗,急急忙又舀了一碗,送給展若塵,道:
  “快喝!快喝!只此一碗,再也不賣給你了!”
  展若塵不由得接近木碗,他並不準備喝,覺得只要馬喝足了,一陣疾駛,要不了 個時辰就會趕到“勿歸店”,於是,他又要把木碗送往馬口
  不料那老大娘一聲喝叱,尖聲吼叫道:
  “好嘛,你這客人是來同我搗蛋的,你再給馬喝,我這碗還用不用?”
  展若塵一聲笑,道:
  “一只木碗能值多少?我把水讓馬兒喝了,它可是要儘快趕腳程,送我去‘勿歸店’,你別嚷嚷,我出價賠你的不就結了?”
  不料,老大娘雙目一厲,叱道:
  “就此一碗,弄髒了我還得走回去拿,難道……”
  展若塵再好的耐性,這時也有了火氣,他面色 寒,道:
  “加上你這桶水,一共能值幾兩銀子,我照賠!”
  老太婆冷冷的道:
  “客官,你很慷慨,但我要告訴你,我老婆子賣水圖個溫飽,目的是在此做善事,積陰德,救救那些需要水的行路人,也罷,我也不與你計較,再送你一碗,喝完你便立刻上路!”
  便在這時候, 旁的老者已沉聲對老大娘叱道:
  “你可也真囉嗦,天下哪有不是的客人?人家這是在照顧我們生意,沒得倒受你的氣?
  還不快把一碗給客人吃,真要惹火客人?”
  展若塵剛把第二碗涼水讓馬喝下去,真是令人大吃一驚,只見那匹棗紅大馬雙目往外溢血,也只唏哩一聲,便全身一陣抽搐,前蹄上揚一半,後蹄已無力的一屁股坐在地上,旋即打橫倒了下去!
  腦子裡猝然靈光一現,展若塵退閃五尺,雙手下垂,冷冷的直視著樹下面的老太婆
  那老者立刻撲過馬前,伸手扶著馬首,十分悲愴的狂叫起來,道:
  “好可憐喲,這是火壓水,暴斃了呀!”
  老太婆重重的道:“都是你,這牲口走的渴了,少喝一碗也許不礙事,偏就要它多喝,惹得個火壓水而死!”
  冷冷的,展若塵道:
  “什麼叫火壓水?”
  老者回頭解釋,道:
  “客官,當一個人全身燠熱難耐,突然這時候往河裡跳去,便很容易死在河裡,那種情形便叫火壓水,牲口也是一樣,它一肚皮的酷熱,你卻猛叫它喝涼水,水火難以相容,它的心不跳了,自然便會死,不信你來看它的眼睛便知道了!”
  展若塵怔怔的道:
  “會有這種事?”
  老太婆沉聲道:
  “怎麼沒有,大漠中屢見不鮮!”
  展若塵緩步走近馬首,只見馬的 雙眼睛睜得奇大無比,鮮血自眼角外溢,這明明是中了毒
  就在他還注視著馬的眼睛的時候,那老者的左手食指尚且指向馬眼,而展若塵已從馬眼睛中發現另一種景象 有個人的映像在馬的眼中反映出來,那個人正是老太婆,而老太婆手上正舉著一柄尖刀,那把尖刀閃耀著刃芒,相當惹眼的向他刺來
  幾乎就在同一時間,手指向馬首的老者,也驟而縮曲左肘,另 隻手則疾快無比的摟向展若塵的蜂腰,原本是個普通老者,卻突然變得獅虎般的狂猛
  變異是如此突兀,又是如此短距離下,其情勢之險惡無言可喻,供給展若塵思考對策的時間幾乎便完全沒有,就在他剎那的驚愣裡,反應便全憑直覺與本能,一種人類自然的本能,加上他經驗所累積的直覺!
  展若塵的左臂已被摟住,老人正往他的腰際抱來,老太婆的尖刀還往他的後頸抹來
  一聲暴喝,就在這千鈞一髮中,他的右臂倏抖,長袖中寒芒眩閃,老人首先抖著右臂,塗著一溜赤漓漓的鮮血倒翻出去,他的上身前撲如飛,平著越過馬屍,飄飄的長衫下襬便立刻發出 聲裂帛似的響聲,他知道,那必然是尖刀劃破衣衫所發出來的聲音!
  如果展若塵往上或左右,他都將逃不過老太婆那要命的一刀!
  錯牙切齒的展若塵落地之後尚且往前撲了二丈,猛的一個迴旋,宛似一陣旋風般撲到了老太婆的面前,“霜月刀”一個“夜挑花燈”,“嗖”的便將老太婆的面巾挑落
  於是,他怔住了!
  “是你?”
  老太婆連頭髮也 把抓了下來,她冷沉的失聲道:
  “展若塵,算你命大,逃去我黃萱的一次毒殺!”
  是的,這老太婆還是黃萱改扮的,她把老父送走以後,自己決心留在大漠,找機會向展若塵下手!
  女人的拗勁,她算是發揮的淋漓盡致了!
  這時展若塵卻直視著那老兒,冷冷道:
  “閣下該不會是她的第四任未婚夫吧?”
  老者突的戟指展若塵,叱道:
  “你放屁,老夫年已五十,怎會是她的未婚夫?”
  黃萱失聲叫道:
  “展若塵,你這殺千刀的,難道連三龍會總堂執事“快刀”邢漢沖邢老爺子也不認得?”
  展若塵似是聽說過“三龍會”有這麼一號人物,可也並未曾見過,這時卻冷冷的道:
  “他這種人物,展某不屑於認得!”
  “快刀”邢漢沖的山羊鬍子抖動不已的道:
  “你說什麼?”
  展若塵淡淡的道:
  “認識有這號人物,沒得倒惹得一身霉氣,況且以三龍會總執事之尊,夥同 個女子幹起下五門的勾當,說了出去,怕不笑掉人的大牙!”
  邢漢沖怒氣沖天的雙手力抖,同樣也是兩把尖刀分握在手中,重重的吼道:
  “姓展的,你的名號太大,姓邢的如雷貫耳!”他指著倒地的紅馬,又道:
  “昨日你殺了我們二當家,今日便騎上他的坐騎,我只 看便知道了!”
  展若塵嘴角 撇,道:
  “可惜它被你們毒殺了!”
  黃萱已尖吼道:
  “應該死的是你,展若塵,你聽清楚了,是你該死!”
  展若塵怒目直逼黃萱,叱道:
  “黃萱,你叫仇恨蒙昏了頭,你老父為你而拚命,而受傷,你不在他的身邊侍候,反倒拋下 個老人於不顧,一心要尋找仇家拚命,試問,真的如你所願殺了我展若塵,你又得到了什麼?”
  黃萱厲吼道:
  “我會得到此生中真正的夥樂,無比的安慰!”
  展若塵冷哼 聲,道:
  “可惜你沒有機會快樂,也永遠得不到那種殘酷的,充滿血腥的安慰!”
  突聞得邢漢沖怪模樣的道:
  “想不到,真想不到你小子的命如此大!”
  展若塵冷冷的道:
  “總執事,我的命大,也只怕你的命就不長了!”
  邢漢中老臉一仰,表情陰寒的道;
  “今天遇上,姓展的,我與黃姑娘也做了 番最巧妙的打算,你可千萬別得意過早,我們便拚了,前途還有人在等著你侍候你上路,唯一的分別便是遲一步與早一步,而你的走入大漠,只怕消息已傳遍大漠,截殺你的人怕已分途上路了!”
  展若塵沉沉的一哼,道:
  “牛鬼蛇神我見的多了,誰要我的命,我便也毫不客氣的索他的命!”
  邢漢沖的面上凝固著 種陰影,陰影之下一片狠毒,他那 只泛黃的眸瞳透著近似狼一般的冷芒,道:
  “展若塵,三龍會已去其二,喪命在你們金家樓人之手的是我們三當家,上官二當家又形同廢人,單就這筆帳,我們之間就算不清!”
  展若塵笑笑,道:
  “黃萱心裡有數,從前她父黃渭邀約了那麼多頂尖高於.其中,嗯,當然也有上官卓才 份,尚且沒有奈何展某,眼前單憑你二人?”
  黃萱大叫道:
  “那次若非金寡婦中途插手,我相信你死定了!”
  這話不假,連展若塵也是如此想
  展若塵淡然的道:
  “你的話誠然不錯,但昨日 戰,你們當時有四位,而今也只有兩人,我以為你們絕不無生還之理!”
  邢漢沖暗自吃驚,他知道黃渭加上“皮肉刀子’杜全,再搭上二當家,是比眼前的實力大得多,那麼,姓展的話便不是在吹牛唬人了!
  黃萱已尖叫道:
  “展若塵,你想怎麼樣?”
  展若塵沉聲道:
  “記得我曾對你說過,下次再遇上我絕不饒你,才一夜之間,你便又出現在我的面前,而且是設下毒招,幹起下五門勾當的想毒死我,只此一樁,我便不會饒你!”
  這時候黃萱也是全身一震,她再度狂叫道:
  “展若塵,你出手吧,你已殺了我兩個未婚夫,更加上個丈夫,然後再是我黃萱,你這個嗜血的屠夫!”
  瘋子便是她這模樣,展若塵如是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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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展若塵突然面對邢漢沖,道:
  “邢朋友,我突然並不想殺你們了!”
  古怪的一聲哈哈,邢漢沖道:
  “敢情附帶有條件吧?打算以我二人的生命來做某一項交易?可是這種打算?”
  陰沉的一聲哼,展若塵道:
  “不錯!”
  邢漢沖尚未開口,黃萱已狂叫道:
  “總執事,千萬別上他的當!”
  邢漢沖已嘿嘿笑道:
  “姓展的,別用死字來威脅老夫,是的,很多人都不願意死,卻也有人不怕死,比如我!”
  展若塵鼻孔聳動,道:
  “是嗎?”
  邢漢沖重重的點著頭,道:
  “人活半百,半截入土,生命雖十分誘惑,卻也有著遲暮黃昏之感,對於這種時光,生死早已看得很淡,姓展的,我已不在乎生死了!”他咽了 口氣,又道:“何況是生死尚未定論,刀尚握在手中,多少還得碰碰運氣,賭一賭各人的造化!”
  展若塵有些譏諷的道:
  “好一段慷慨赴義,視死如歸的說詞,只怕我的刀不會一刀送你們上路,如果我在你老兄的身上慢慢的零碎上兩個時辰,你真的能加以承受?”
  黃萱又是一聲叫,道:
  “聽聽,這還是人說的話嗎?簡直就是一頭狼!”
  展若塵怒吼的道:
  “住口,黃萱,我可是一而再的讓你逃生,你不但不思感激,反倒一心要我的命,今日竟開始化決鬥為暗算,你們的作為已失做人的厚道,人性在你們的眼中變得半文不值,我的寬厚受到了污衊,我的仁慈變得毫無意義,我已對於你們的劣行到了忍無可忍地步!”
  邢漢沖大叫道:
  “展若塵,你應該知道有多少人想剝你的皮,抽你的筋!所以我以為要對付你這種人,可以不加考慮的運用各種手段來加以毀滅而不必心存顧忌,因為你本身就是一個早該死絕的厲鬼惡魔,一個劊子手,一個殺人不眨眼的嗜血狂,標準的屠手,但有任何之法除掉你,都將得到江湖道上一致的讚揚,而不論殺你的方法含不含道德原則,或江湖規矩,你弄清楚,我們只憑狀況,但問目的,而不擇手段!”
  展若塵哼了一聲道:
  “真是不要臉的一段慷慨激昂的說詞,實際上都是一串響屁不臭!”
  邢漢沖吼喝道:
  “姓展的,不用再閒扯淡了,我在等著同你睹命,等著一次死戰!”
  展若塵冷笑著指向黃萱道:
  “怎麼樣?你也有興趣和我一決死戰?”
  黃萱已是半披亂發,她揮著手上尖刀,厲吼道:
  “我將以我手上的尖刀,毫不遲疑的送入你的胸膛,展若塵,我與你誓不兩立!”
  一聲無奈的嘆息,展若塵道:
  “黃萱,你難道不再為你年邁的老父想一想?你從出生起,父母是如何的費盡心機把你養大,那種甘願受的苦,做兒女的永難想得出來,我相信你是父母一手捧大的,那種摟緊了怕你痛著,抱松了怕你跌著,你的一聲哭,父母心中 陣亂跳,饑寒冷暖,夜以繼日的把你養大了,更要教你出人頭地,美化你的生命,而父母得到的又是什麼?黃萱,你的作為,我真替你父黃渭寒心啊!”
  黃萱全身一陣顫慄,吼道:
  “殺了你之後,我自會找一處優靜之地,侍候我爹一輩子,用不著你來提醒我!”
  輕搖著頭,展若塵道:
  “ 旦動手,怕你沒有機會再生離此地了!”
  黃萱尖聲道:
  “展若塵,再動上手,我便豁命 拼!”
  邢漢沖嘆了一口氣,道:
  “展若塵,你別小看她,設下此計之後,她便和我一樣,早就做了最後準備,最壞的打算,我們絕不會向你屈服,絕不會!”
  展若塵重重的望了黃萱一眼,道:
  “黃萱,你去吧,難道你真的不為你那老父想一想?我敢說,你那重傷的老父寧自己死也不要你身亡,他是如何的在祈告上蒼保佑你能重回到他的身邊;如果你聽我的勸,立刻回到你老父身邊,我相信黃渭必然老淚縱橫的張開雙臂摟抱你,去吧,別令你那年邁的老父傷心,遺憾!”
  黃萱再 次全身一震,道:
  “展若塵,你別有用心,表面文章,這時候你恨不得出手殺死我,你會發出善心的放
  個一心要你命的人在你面前走去?”
  邢漢沖立刻接道:
  “千萬別上他的當,他是另有居心的!”
  展若塵一喊,伸手一讓,道:
  “黃萱你若想走,沒人攔你,更沒有任何條件!”
  黃萱吸著下唇,道:
  “但我還是不會放過你的,展若塵,你給我牢牢記住!”
  大吼 聲,展若塵喝道:
  “三次放你一馬,你仍如此冥頑不化,也罷,為了不再有後顧之憂,為了斬草除根,少不得搏殺你這失心瘋的人,便黃渭再可憐,姓展的也管不了啦!”
  灰土土的面上透著青白,黃萱帶著 份淒傲神色,深吸了一口氣,聲音沙啞的道:
  “我知道你的一番說詞是虛偽,無非是想瓦解我的鬥志,姓展的,你枉費心了!”
  邢漢衝也惡狠狠的道:
  “對,我們都嚴正的告訴姓展的,說什麼也不向他屈服,便拼殺到底,也休想光憑幾句說詞來粉碎我們同他拼命的絕心!”
  黃萱立刻舉步橫移,還尖聲道:
  “我們是到了拼命的時候了,總執事,我會視機配合你的招式,不殺此獠,誓不回頭!”
  邢漢沖尖刀交替上楊,邪惡的笑道:
  “姓展的,你可全聽到了?”
  展若塵頷首道:
  “我聽到了,但卻有 件事情想弄清楚!”
  邢漢沖立刻冷笑道:
  “你想把什麼事情弄明白?”
  展若塵字字鏗鏘的道:
  “也許兩位能以這件事情,換取你們的性命!”
  黃萱已喝道:
  “你有屁快放!”
  展若塵並不惱怒,反而有些乞求的道:
  “展某絕不記恨,更不再動刀,只希望能告訴展某,那個‘大漠骷髏幫’的總舵所在!”
  他緩緩的又道:
  “算是我求兩位如何?”
  不料邢漢沖仰天哈哈狂笑起來……
  黃萱已冷凜的道:
  “你一定要找大漠骷髏幫總舵,我已告訴過你,我們這些進入大漠的人,根本不知道那鬼地方,難道你還不死心,以為我們會知道?”
  邢漢沖收住笑,戟指展若塵,道:
  “想不到你姓展的也有求人的時候,只可惜我們怕要令你失望了,因為,我們根本不知道!”
  展若塵義重重的道:
  “那麼,你們如何同骷髏幫的人搭上線?”
  邢漢沖一雙濃眉上桃,怒道:
  “不知道!”
  “咯崩” 咬牙,展若塵的雙目冷芒畢露,道:
  “二位,我已仁至義盡,餘下的便是各人造化了!”
  驀地
  邢漢沖暴起兩丈有餘,而當人們的視線剛追及他的身影時候,影子尚在空中凝結,他的人已到了展若塵的右上方,兩把尖刀幻映成兩束精華光焰,猝指展若塵頭和胸!
  這位“三龍會”總執事,果然有其高深造詣,出手投足,凌厲無比,至少展若塵是這麼想法!
  便在這時候,黃萱一聲尖吼,怪異的溜地疾翻,幽冥似的往展若塵身邊滾去,她那把曾經挑破展若塵的長衫,更在昨日殺了展若塵身上好幾刀的匕首,便隨著她的滾進而形成光芒如虹,寒氣逼人!
  展若塵的身影突然斜轉,但見他雙腿不見移動,影子尚在原地,身到了兩丈外,猛的一個大輪迴,七十七刀連成七十七條縱橫交織的光芒流電,狂卷急洩!
  雙刃尖刀在空中閃去如飛瀑暴瀉,邢漢沖的身子幾乎停滯在空中,但他的雙手都交叉狂揮不絕
  於是,空中好一陣花炮也似的金鐵敲擊聲,便萬般急驟的敲進人們的耳膜中……
  “殺!”
  尖吼來自黃萱,只見她扭動身子,斜刺裡便硬往那陣響聲的下面滾過去,尖刀疾快得宛如流星般直刺向展若塵的關元!
  展若塵絕想不到邢漢沖的雙刀上也有不可忽視的造詣,好在自己一向對任何敵人不稍輕心大意否則難免會照上面便吃大虧
  配合著黃萱的擾亂進攻,邢漢沖第二次運氣全身,騰空而上,九個空中繞翻,兩把尖刀灑出無數光焰,奇快無比的往返敵人頭上狠削!
  展若塵似乎認得姓邢的這手絕活,好像叫做“萬刀林”,這種刀法淵自“東海老來子”
  馬長庚的獨門絕活!
  展若塵不再猶豫,他雙臂伸展,原地勁旋,頓時便撩起狂風怒吼,有如龍捲風也似的幻化 圈游移不定而又強猛絕倫的淡青色螺影,那窒人的一溜溜冷森的刃芒,便立刻組合成
  圈圈的弧環,由大而小,寶塔似的繞著他的身子從四面八方往上層疊,從上面看過去,只見精芒迸濺,碧焰閃爍,連空氣也全透著沁骨的陰寒!
  是的,“刃疊浮屠”。
  展若塵出刀已然忘我境界,便在一片光芒暴展中,瞬間爍亮的光華交互穿梭,於是,一篷篷血雨也同時飛揚拋落,三條人影倏忽間便分散開來!
  下面的一團綠影直往大樹下滾去,地上已滾出一條血路,直到那綠影被樹幹圍住!
  另一團青影翻出三丈外,地上除了血雨點之外,尚有兩片皮肉,其中一片皮肉上帶有鬍子 撮!
  展若塵招式剛收,那團青影再度撲來
  刺目的寒光如千百條蛇電,紛從四面八方穿刺挑削,展若塵一聲厲吼,“霜月刀”濺成 道渾厲匹練,詭異的難以分辨的閃去 閃去在那道蛇電的正中央
  於是那已似惡魔的詛咒,邢漢沖的身子 已受重創的血身,打著陀螺也似的直往坡下閃滾出去,這位“三龍會”總執事的全身血糊淋漓的扭曲著,衣衫已碎,刀痕上百,從頭直到膝蓋,幾乎無處不傷,便千刀萬剮吧,大概頂多也是這樣!
  屹立在原地的展若塵,正緩緩的取出布巾,忙著把雙手的刀傷裹起來,他不即離去,忿怒的一腳踢翻那支大桶,已見倒地不起的黃萱仰起血面來,她的雪白牙齒充滿了鮮血,雙目直視展若塵,斷斷續續的道:
  “展 若 塵,我 黃 萱 便 變成厲 鬼 也要 找你 報仇的 ”
  展若塵面無表情的,道:
  “你怨不得誰,我已三次饒你不死,可說仁至義盡,無奈你仍冥頑不化,連老父也不顧,這又怨得了誰?”
  黃萱正是灰青的面,突然 緊,她掙扎著雙目逼視著展若塵,道:
  “你 你 會 不得好死 ”
  展若塵怒道:
  “好死歹死,對你有何關係,你已經看不到了!”
  黃萱突然一聲尖嚎:
  “爹!”
  聲音直衝九霄,但在這聲尖叫尚未消失,她的頭已軟叭叭的歪倒在一邊!
  展若塵走進邢漢沖身邊,他只瞄了一眼,不用去多想也知道姓邢的早死了,因為一個人如果喉管斷了,這個人還活得了?
  “勿歸店”實際上就是座小鎮,大漠中像這樣的小鎮約有十幾個,原本是遊牧集散地,只因水源足,草原遼闊,漸漸便成了市集
  展若塵在五裡外便看到了那圍在市鎮四周的矮城垣,城沒有城溝子,有些地方被風沙吹得有些頹廢,但“勿歸店”還是很熱鬧!
  現在,展若塵走到了土城外,附近有幾匹駱駝,東倒西歪的散落在各地,東城邊尚有個馬圈,總有上百匹馬被圍在裡面!
  夕陽被黃沙上蒙上一層黃衣,發出那種混沌沌的光芒,照射得這座小鎮一片暗紅,使走在小街道上的人們,也都面帶枯黃,了然無可奈何的樣子
  展若塵走到一家客棧外,只見裡面已坐滿了人,這些人各據一張桌子,面前大碗的酒大塊的肉,正吃喝的津津有味!
  遙望短街看了一眼,展若塵便走近這家客棧,迎面才看到門上一塊木匾,上面四個大金字:“勿歸老店”。
  店中三個年輕伙計,白短衫長褲,頭上盤著菁邊黃帽子,手托木盤,繞東到西,動作純熟,乾淨利落,雖然桌面上的菜餚相當單純,但也十分乾淨!
  展若塵剛往裡面走了幾步, 個伙計已笑呵呵的迎上前來,道:
  “哪兒來的?”
  展若塵 怔,入鄉隨俗的道:
  “龍泉鎮!“
  年青伙計忙伸手 讓,邊笑道:
  “龍泉到勿歸,路程九十六,客官,你一路辛苦了,快請這邊坐!”
  展若塵這纔明白伙計繞圈子對自己問好了,便點點頭跟著伙計來到一張桌子前,道:
  “隨便替我弄些吃的,完了我要一間客房!”
  伙計笑問:
  “多少酒?”
  展若塵搖搖頭,逝:
  “免了!”
  年輕伙計十分利落的收拾著桌面,笑道:
  “看樣子客官你要再往下 站趕了?”
  展若塵怎知道下 站在什麼地方,更不知道哪 站才是終點站。
  於是,他淡然的問:
  “下一站是什麼地名?”
  年青伙計露齒一笑道:
  “閻王坡。”
  展若塵頭一仰,道:
  “這算什麼地名?”
  搖搖頭,年青伙計一笑,道:
  “地名並不重要, 路平安才要緊,你說呢?”
  展若塵心中閃過 個念頭,遂笑著點頭,道:
  “那是!”
  年輕伙計匆勿走去,展若塵無意中環視著店中客人,兄見盡是販馬的與皮貨生意人
  不旋踵間,年輕的伙計已把 應吃的送上桌來,他邊放著盤子笑問:
  “從‘勿歸店’往‘閻王坡’去,多是販皮貨的,如果中途折向‘地獄門’,那地方是販馬同駱駝,再要是往東折向‘小鬼集’,多一半是等著賣老山人參的,客官,你是要往……”
  展若塵淡然一笑,道:
  “跑單幫的,有利可圖的買賣我都幹!?
  他望了桌上的幾盤吃的,遂又笑道:
  “怎的大漠地名如此陰森可怖?”
  年表達伙計面色一寒,道:
  “又來了,怎麼的,我不是說過,但求一路平安,管他什麼地名?”說完扭頭便走!
  展若塵淡然一笑,邊吃邊想,這些準與“大漠骷髏幫”有關係,否則,地名怎會如此難聽可怕?
  匆匆吃過飯,展若塵要了一壺茶,獨自關起房門,邊飲邊想
  自己已探入大漠三百里,仍然不知大漠骷髏幫所在地,義母的安危,全在自己的一念之間,是好是歹,便只有先找上敵人總舵才能有所分曉了!
  緩緩的躺在土坑上,兩寸厚的老棉被上覆了一張狼皮,算是這家“勿歸老店“的一項特色!
  外面已過二更天,小街上已經不時傳來幾聲野狗叫聲,展若塵剛剛迷濛的要睡著了,便在這時候,街道上傳來一陣陣“哪哪哪”聲響,緊接著更傳來“沙沙沙”的拖地走路聲,而令展若塵 驚而起
  匆匆緊好腰帶,展若塵剛推開客房門,只見前面一個伙計匆忙的站在二門邊:
  “各位客官,快把燈吹熄呀!”
  順著廂房走過去,展若塵在暗影中低聲道:
  “伙計,有事?”
  年輕伙計引頸看過來,便立刻跳起來,道:
  “你 客官,你還未曾睡?”
  展若塵指著小街,道:
  “不像是打更的,那是什麼聲音?”
  年輕伙計伸手推展若塵,道:
  “快回房裡去吧,這不關你的事!”
  展若塵點點頭,道:
  “好吧,算我多口,我立刻回房裡去!”
  展若塵剛走回房時間,年輕伙計已叻弄著:
  “真是不知死活!”
  頂好房間,更把那張老棉被推開來,偽裝成有人睡的樣子,展若塵推開後窗,只見一輪明月正從這處的沙丘往空中移動,小街的另一端正傳來清脆的敲打聲
  騰身躍上屋頂,展若塵便立刻展開身法直往發聲地方撲過去!
  “勿歸店”的房屋不高,但房子都很堅固,藤條編織的屋頂,加上厚厚的土瓦,比許多蒙古包帳篷舒服多了!
  一路追近發聲地方,展若塵暗中 呆,只見走在前面的是兩個灰長大漢,二人手上各持著兩根骷髏,邊走邊敲,面無表情
  跟在兩人身後的是騎著健馬的灰衣大漢,黑暗中像有十人之多!
  令展若塵吃驚的,是這些騎馬大漢中央的兩匹馬上,各坐著兩名女子,真狠,那馬上插著十字架,兩個女子的雙臂便分張著拴在木架上,兩足也用繩子從馬肚子下方連接起來,光是扭著身子也難了!
  這一行人緩緩走出“勿歸店”,從走去的方向看,正是往西北方的大漠深地!
  馬上兩個女子隱隱傳來哭聲,就在剛剛走出鎮外,馬上的灰衣大漢突然抖手揮出手中皮鞭,“叭”的一聲打得後面哭泣的女子一聲尖嚎!灰衣大漢已沉聲罵道:
  “賤婢,你們能走出大漠?再哭便先吃一頓皮鞭!”
  兩個女子懼怕的一縮頭,前面的女子已泣道:
  “姐,別哭了,怨我們命苦啊!”
  突聞得一個灰衣大漢回身抱拳,對揮鞭的大漢,道:
  “上稟佐護法,我們得快馬趕路,別讓人家等得太久,已經超過時限一天了!”
  一聲粗吼,皮鞭已挽在手中,大漢沉聲道:
  “叫開路的回去吧,用不著他們再送了!”
  前面兩個敲枯骨的灰衣大漢,立刻收起手上枯骨,二人恭順的站在路邊,直到十匹健馬走過,才匆匆走回“勿歸店”的小街!
  就在距“勿歸店’西北方一道沙丘附近,官道兩邊連野草也不多見,但這時候如果在那兒站個人,月色雖然朦朧,但仍看得十分清楚
  現在,那地方就站了一個人
  不錯,這個人正是展若塵!
  原來暗中跟來的展若塵是要跟蹤回去的兩名灰衣人,但他突然想起昨日遇上的那副慘景,十二匹駱駝死了,在井邊打水的老者也死了,單單沒有看見那兩個姑娘
  於是,他立刻又繞道趕到這批神秘人物的前面來了。
  他來的正是時候,因為他剛剛站定,那批快馬已繞過來了!
  馬上有個大漢看見前面有人站在月光下,立刻高聲叫道:
  “餵!今夜刮什麼風?”
  展若塵 怔,他當然不知道是人家的暗語,仍然直不愣的站在路中央!
  於是,匆匆的,十匹健馬堵成一道馬牆,正中央,那位姓佐的健壯大漢吼道:
  “什麼人?”
  展若塵立刻笑笑,道:
  “管閒事的!”
  他此言 出,馬上的漢子有一大半罵著同樣的話:
  “***!”
  便在這聲咒罵裡,當先便見四個大漢從馬背上躍下來,旋風也似的分向展若塵圍上去
  
  後面傳來一聲喝叱:
  “退下!”
  四個正欲撲上來的大漢立刻各自退開 丈,仍然把展若塵圍在路中央。
  月光下,只見一個中等身材壯漢,邁著八字步向展若塵走來,口中大刺刺的,道:
  “閣下從哪道而來?”
  展若塵冷冷道:
  “龍泉鎮!”
  旁聽馬上一名女子,道:
  “姐,是他,是龍泉鎮上那個人!”
  抖手回抽一皮鞭,壯漢冷叱道:
  “再開口便就地砍了!”
  年輕姑娘挨了一鞭,竟連叫一聲也不敢
  展若塵已怒道:
  “伸手打一個女子,朋友,你也不嫌過分?”
  壯漢尖長的面孔一垂,冷冷的聳動著鼻子,道:
  “那是佐大爺的事,還用不到你朋友說話!”
  展若塵雙手下垂,沉聲道:
  “我說過,我是愛管閒事的!”
  壯漢笑聲如夜貓子叫,道:
  “從一開始我便對你們關內潛來的人物厭惡,遼北‘金家樓’你們不敢正面鬥,卻又留在大漠等人家上門,怎麼的?閒著沒事幹?還是吃撐了?竟然惹上爺們了!”
  展若塵心裡明白,對方是把自己當成“皮肉刀子”杜全那夥人了,便也一聲哈哈,道:
  “姓佐的,你若是不服氣,咱們到你們總舵去找你們當家的理論去!”
  不料他的話剛落,姓佐的立刻警覺,冷哼一聲,姓佐的戟指展若塵,道:
  “好傢伙,媽巴子的,你原來不是那夥人物,可惡,你究竟是誰?快說!”
  展若塵嘿嘿一聲怪笑,道:
  “老兄,你真好‘忘’性,我不是說過嗎,我是愛管閒事的!”
  “呸!憑你這付瘦垮垮憋娃小子,也敢在佐爺面前擋道,說,你想管什麼閒事?”
  展若塵指著馬上兩個姑娘,道:
  “留下那兩位姑娘!”
  姓佐的忽然仰天大笑起來
  展若塵冷冷的道:
  “佐朋友,我並不覺得有什麼好笑處!”
  笑聲突然而止,姓佐的沉聲道:
  “怎麼會不好笑?我是在笑你無知,笑你愚純的可憐,更笑你連自己怎麼死的也懵懂不知道,你只憑一腔的衝動,在這大漠裡惹下殺身之禍,想想,你難道不令人好笑嗎?哈 ”
  展若塵淡淡的道:
  “佐朋友,你在‘大漠骷髏幫’中是個什麼樣的重要身份?”
  附近, 個大漢突然怪叫道:
  “大膽,對我們佐護法說話,竟然如此大膽!”
  展若塵雙眉一揚.一聲笑,道:
  “怎麼又是一位護法?”
  他此言 出,姓佐的面色一緊,道:
  “聽你的話,好像你曾遇上佑護法了?”
  緩緩的點著頭,展若塵道:
  “矮矮的,一副短精悍樣,是吧?”
  姓佐的立刻也點頭,道:
  “不錯!”
  展若塵伸出左手指著自己下唇,又道:
  “那位矮仁兄的下巴特別長,一排牙全突出了口唇之外面來,光景是用來啃西瓜皮方便多了!”
  忽一人怪叫著罵道:
  “***,你敢損我們的佑護法,該死!”
  展若塵一笑,姓佐的已重重的道:
  “那我便實實在在的告訴你這位愛管閒事的,這次我們共出動兩批人馬,分由兩位護法親率,目的就是要追回這兩賤婢,你不知其中利害關係,胡亂的來插手,這種死又怨得了誰?”
  展若塵這纔明白,原來那批人竟然沒有在龍泉鎮兜上兩位姑娘,反倒是被姓佐的捉住,從路線上看,實在難以理解,但大漠中的路途,自己實難明白其中原因
  淡談的,展若塵道:
  “就算我是個至死也愛管閒事的吧!”一頓,又接道:
  “我展若塵自入大漠兩天多,已經大小陣仗三次,當然,包括同剛才那個地老鼠似的傢伙 場搏殺在內!”
  一怔,姓佐的面色緊緊的道:
  “好哇,原來你就是傳說中的‘屠手’展若塵,‘金家樓’的新任少主??
  展若塵面無表情的道:
  “不錯,正是展某!”
  姓佐的驚怒交加的道:
  “展若塵,大漠廣袤三千里,怕你來得去不得!”
  展若塵立刻接道:
  “那是我的事!”
  現在,姓佐的手在空中 揮,八個灰衣大漢快得幽冥也似的剎時便把展若塵圍在路中央,他厲聲大喝道:
  “展若塵,你把佑護法怎麼樣了?”
  展若塵一笑,乾幹的一笑,道:
  “我說過,姓佑的是個地老鼠,他受了點傷逃掉了!”說著,左手食指指著地下,又道:
  “入地三尺逃掉的,我在想,你閣下會不會也同姓佑的一樣,如法泡製的入地而逃!”
  姓佐的梟叫一聲右手長鞭挽在腰帶上,雙手疾抓,已見那灰慘慘的枯骨爪分握在兩手中,冷沉的道:
  “骷髏幫大護法佐才,今夜要殺人了!”
  展若塵冷冷道:
  “殺便殺吧,你咋唬哪門子勁兒,嚇不了人的!”
  只見姓佐的雙臂倏揚,口中暴喝,道:
  “殺!”
  八個灰衣大漢開聲齊吼:
  “殺!”
  半空中八支三尺長的枯骨爪,激閃著冷芒如電,發出“  ”聲如嘯,分從八個方向圍劈過來
  半旋身,雙腿交叉力旋,三支枯骨爪剛自展若塵頭頂掠過,“霜月刀”便閃耀著青瑩瑩的光華,毫不稍遲的閃過左側兩個灰衣大漢,立時一聲淒厲狂嚎,兩個人對,對衝的各自摀著肚皮往外旋去!
  半回身往反方向旋去,展若塵的雙膝稍彎,瘦長的身影又閃過另兩支去向腳背的枯骨爪,“霜月刀”暴閃如虹,又一個撲上的灰衣人倒仰而出,刀鋒離開那人右腰的剎那間,瘰 蠕動的腸子拖出一大截出來
  佐才吼聲如雷的怪叫,道:
  “穩住,覷準了上 你們這批飯桶!”
  一對枯骨爪宛似兩只怒撲而來的虎爪,另三支枯骨爪已分三個方向,強勁之極的飛抓他的兩肋
  一聲暴叱,“霜月刀”快得難以言喻的流電一閃而劃過右邊兩個仁兄的脖子,不等二人倒下,展若塵拔空而起,半空中一個斤鬥直往另外三人撲去
  二位仁兄掄爪落空,正待帶爪重撲,面前突然青光旋閃,“霜月刀”刀鋒帶起晶亮的光焰,便在這光電的尾電尚未消失,一篷篷血雨從四下標濺不已
  五個灰衣大漢,幾乎同一時間衝跌在地上,有兩個仁兄似不甘心就此死去,尚伸著雙手在沙地上亂抓狂拍,直到“呱嘰呱嘰”的鮮血流盡,才“喝叱”一聲不動了!
  佐才雙手揮動著兩支枯骨瓜,他忿怒的宛似狂豹般,吼叫狂罵,道:
  “傳說你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屠夫,今日 見果然傳言是實,不過,你千萬別得意的太早,姓展的我佐才可升不含糊你!”
  展若塵的雙眉一揚,道:
  “我十分清楚殺雞儆猴,雖然我殺了他們八個,但對你仍然起不了喝阻作用,就如同佑才是一樣的,不過……”他想笑,怎麼 個叫佑才,另一個卻叫佐才,怪人起怪名,可也太湊巧了!
  他頓了頓,又道:
  “不過我並不想殺你,姓佐的,我要求你同我合作!”
  佐才面上肌肉跳動的道:
  “別作你的黃粱大夢了吧,姓展的,我們沒什麼好合作的,以我看,你閣下儘早收回去,哼……”
  他鼻孔抽動著,又道:“金家樓便要在最近垮了,而你也將死于黃沙蓋面!姓展的,你連這點也不明白?”
  展若塵最怕圍在長春山四周的骷髏幫對金家樓發動攻勢,他並不擔心金家樓的安全,而是雙方一旦開殺,那便意味著義母的安危有了問題!
  這是一件令人擔心而又吃驚的大事,如果再不殺清找出義母下落,金家樓便真的要一敗塗地了!
  咬咬牙,展若塵道:
  “佐大護法,我真的不願殺你,快帶我去見你們當家的,有什麼條件,我會當面琢磨的!”
  一聲洪笑,佐才道:
  “我們當家豈是隨便見人的?你真是妄想!”
  展若塵心中大急,但他表面上一派冷傲的道:
  “佐朋友,你又何必逼我用強,那時對你不會有任何好處!”
  一雙枯骨爪發狂似的閃擊而上,雙爪帶起“  ”聲連串,像天河突然崩潰般的閃映出寒芒點點,挪手勁狠的直往展若塵摟頭摟臉的打去
  展若塵似是真的不願出刀,他雙肩稍晃,拔空而起,空中怒翻兩個連環斤鬥,人已落在那些馬匹邊,回頭,他沉聲道:
  “佐大護法,別逼我出手,希望你能帶我去見你們當家的,你……”
  馬背上,坐在前面的姑娘已叫道:
  “壯士,殺了他,我們有辦法帶你……”
  她話聲未完,迎面,佐才的皮鞭已往姑娘的面上抽過來,鞭梢子發出尖銳的 哨聲,相當嚇人!
  便在這時候,展若塵雙腳力彈,全身直上五尺,他左手神奇的以食中二指生生夾住鞭梢,落地之間,他手腕 震,那條皮鞭已落在手上!
  太妙了,月光下他竟然那麼凌虛一抓的便準確無比的夾住正打而來的鞭梢,使佐才也是一驚
  皮鞭拋擲在地,展若塵面對兩丈外的佐才,卻對馬上的姑娘,道:
  “姑娘,你的話可是當真?”一頓,立刻又接道:“我不希望因為你們對他產生的恨意而利用我把他殺了!”
  馬背上的另 姑娘,道:
  “我大姐的話不錯,雖然我姐妹不知道那個神秘得怕人的鬼地方,可是我們有人知道。”
  “二閻王”佐才狂怒的叫道:
  “你們兩個賤貨,如敢吐露一字,連你們的族人也別想有一個活著!”
  展若塵冷哼一聲,道:
  “別在展某面前耍狠,姓佐的,你似乎失去了活命的依恃,看來我只有對你這位大護法動手了!”
  “二閻王”佐才面孔扭曲,咬牙切齒的道:
  “這也正是佐大爺要說的,媽拉巴子,你接招吧!”
  這次展若塵不再猶豫,“霜月刀”摧動而爆發出無數彩芒,月光下宛似打破一個不小的冰球,便見碎芒無數,紛向敵人濺去,剛剛撲近的佐才,一對枯骨爪上打下掃,而尚未夠上距離,忽見一座刀山向自己移來,不及多想,就如同順著刀山溜下地面的架式,佐才回閃又躥,但他反應雖快,還是挨了七刀
  血花噴灑的剎那間,展若塵已發覺姓佐的下一個目的,而下一個動作……
  展若塵尚在意念間,突見“二閻王”佐才灑著灘灘鮮血平沙落雁似的往西北方向奔馳而去
  展某剛要起追,佐才已在二十丈外了!
  單就這種“走沙飛鷹”的輕功,展若塵自知已追之不及,他呆呆的望著佐才的背影,月光下漸漸消失在沙丘的遠方,直到一點也看不見
  馬背上一聲輕叫:
  “壯士!”
  展若塵立刻回頭望向二女,只見一女又道:
  “謝謝!謝謝你!”
  展若塵這才仔細看了二女一下,點著頭,道:
  “不錯,正是在龍泉鎮上見過面的!”
  另一少女扭動了一下身子,道:
  “煩請壯士幫我們解開繩索吧!”
  展若塵 笑,道:
  “對不起,是我忘了!”
  騰身而起,“霜月刀”青芒連揮,便聽得二女同“啊”一聲,二人幾乎從馬背上跌下來!
  展若塵扶著兩位姑娘暫時下得馬,兩個姑娘忍著痛疼,雙雙向展若塵跪下來……
  展若塵忙伸手扶住,道:
  “二位姑娘千萬別這樣,如果二位所言屬實,展某反要跪謝二位了!”
  兩個姑娘聞言,便緩緩坐在地上,道:
  “展壯士,你也暫坐下來!”
  望著兩位姑娘,指著一地屍體,展若塵道:
  “以我看,我得送兩位姑娘迴轉你們族人那裡了!”
   個姑娘站起來,指著西方,道:
  “我們的族人就在克魯倫河岸,快馬只要兩天時間!”
  展若塵一愣,心中琢膳,又要兩日時辰,但不去又無法知道骷髏幫總舵所在……
  於是,他猛一咬牙,低沉的道:
  “二位姑娘,我們把所有糧水集中一匹馬上,馬上連夜趕程,如何?”
  兩個姑娘對望一眼,便立刻點點頭。
  於是,展若塵把九匹馬集中,取出所有水袋與乾糧拴在一匹馬上,三個人便各選一匹,連夜往西方馳去。
  展若塵一路心中嘀咕,萬一兩個姑娘騙了自己,那時候……他回頭望望兩個姑娘,有些拿不准主意
  騎馬奔馳在月夜裡,沙漠中如果路徑不熟悉便很容易迷失路途,要去克魯倫河,聽馬上的姑娘說,快的話只要一天半便到了!
  展若塵正跟在兩個姑娘後面走,只聽得前面的姑娘回頭問道:
  “剛才聽姓佐的說起,展壯士來自遼北金家樓?”
  展若塵立刻回道:
  “不錯,金家樓少主便是在下!”
  那姑娘立刻又道:
  “我是完顏倩,她是我妹妹叫完顏萍!”
  展若塵拍馬緊跟上去,問道:
  “昨日見你們有說有笑的在龍泉鎮,怎麼一夜之間又變成了階下囚,這是怎麼一回事?”
  完顏萍不等她姐姐回答,便一聲浩歎,道:
  “昨日我們以為逃出魔掌了呢,不料中途又遇上另一批骷髏幫的人,欸,真想不到他們會分兩路追我們!”
  展若塵遂又問:
  “你們是大漠什麼族人?”
  完顏倩回眸一笑,道:
  “察汗族人,展壯士,你將是我們全族的上賓,我父兄的嘉賓,我們都感激你!”
  展若塵 笑,道:
  “可惜我不能留下來同你們族人共處幾日,到了克魯倫河我便得快馬回程了!”他看了二女一眼,又道:
  “我希望你們能告訴我‘大漠骷髏幫’總舵所在地,姑娘們就算報答我了!”
  後面的完顏萍立刻接道:
  “展壯士放寬心,只要見了我爹,你就會知道‘大漠骷髏幫’的真正所在地了!”
  展若塵一愣,道:
  “姑娘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大漠骷髏幫’還有幾處不實在的根據地不成?”
  完顏倩點點頭,道:
  “的確是這樣子,在二千里大漠裡,有好多地方看起來出現大批骷髏幫的人,但別處也有他們大批的人物出現,而他們真正的根據地,便甚少人知道了!”
  展若塵緊皺著眉,道:
  “你爹又是怎麼知道的?”
  完顏萍立刻接道:
  “我爹是‘察汗族’族長,大漠之中大概只有各族族長曾被他們威逼到那個神秘地方去過!”
  展若塵聞言心中一喜,立刻對完顏姐妹,道:
  “二位站娘就快走,見了你們父親,我也好安心了!”
  一陣奔馳五十餘裡,完顏萍已在馬背上叫道:
  “姐姐我真累死了,歇 陣子吧!”
  展若塵望望完顏倩,道:
  “你們累了?”
  完顏倩攏住馬,道:
  “展壯士,你大概不清楚大漠生活習慣吧!處在大漠裡,白天是無法躺在沙包上睡覺的,我們這時候不停下來歇上兩個時辰,怕要到明晚才能安歇了!”
  展若塵遂點點頭,道:
  “便我自己也早累了,鐵打的身子也會鏽!”
  二人找了一處沙丘背風處先把四匹馬拴在一起,展若塵從馬背上卸下毛氈分送給完顏姐妹,自己也取下一條就在附近躺下!
  天空中的月兒在移動,移動在一層薄薄的白雲裡,更移動在人們的心裡,帶著那種綿密與哀傷,便陣陣涼風也難吹刮得去!
  展若塵雙手枕在頭下,他那深遽的眼睛,充滿了冷芒電光,薄嘴巴閉得緊緊的,腦海裡卻浮現著一個人的影像……金申無痕!
  是的,義母已被擄許多日了,她現在究竟在什麼地方?她是否正遭受著敵人的折磨?
  以她的性格,怕很難向敵人屈服,那麼她將遭受到令人難以想像的毒刑了……
  展若塵第一次靜下來深思,而思念總是令人無奈,如果義母萬一不幸,自己該怎麼辦?
  難道殺光數千骷髏幫眾?難道……
  輕輕的飄來一陣香味,折斷展若塵的思維,側頭,只見完顏倩正緩緩的坐下來……坐在自己身邊!
  展若塵仰目上看,月光下更見完頗倩長的美,一種不屬於關內女孩氣質的美,也許……
  也許她糅合了嘉嘉與徐小霞二人之美吧!白中透粉紅的一張清秀臉,新月眉,剪水雙瞳下是一只端正而直直的俏鼻子,那張櫻桃也似的嘴啊……誰不想張口去吸吮一口?
  完顏倩十分平靜的道:
  “展壯士,你一路並未問那幫人為什麼擄我姐妹,難道你不想知道?”
  展若塵笑笑,道:
  “姑娘,你怎不睡下?”
  完顏倩低低的道:
  “我妹妹睡著了!”
  展若塵並未伸頭看過去,他泰然的道:
  “你不累?”
  完顏倩低下頭,垂著一頭柔美的秀髮,道:
  “我激動!”
  展若塵撐起上身,道:
  “激動便往往令人興奮得難以成眠,姑娘,你應該克制激動,好生歇下來!”
  完顏倩的雙目凝視著展若塵的瘦面,她輕聲的道:
  “我想這時候告訴你,他們為什麼要擄我姐妹!”
  展若塵點點頭,道:
  “如果故事不長,如果不耽誤你的睡眠,倒是想聽聽你們這段令人不愉快的事情!”
  完顏倩那麼自然而又柔馴的躺下來,她緊緊的貼著展若塵身邊,沒有再動,但二人彼此間已隱隱聽得對方的心聲,一種隱隱約約的“雷”聲!
  完顏倩側著頭,她那俏嘴微啟,柔聲的道:
  “前日在龍泉鎮上,你曾看到的老人……”
  展若塵輕聲道:
  “那位汲水老人?他死了,但從他的眼神中,我知道這位老人家也會武功!”
  完顏倩一嘆,道:
  “不錯,他會武功,他是我爹多年來的武士,也是我家的老總管,只可惜……”
  展若塵雙目直視著天上的月亮,沉沉的道:
  “一個忠心耿耿的老人!”
  完顏倩暗啞的道:
  “是的,忠心耿耿的,如果他不死,相信一定能領你找到骷髏幫總舵!”
  展若小撐地再直起上身,道:
  “真的?”隨即一聲浩歎,道:“我怎麼會知道?這麼一次大好機會竟會白白錯過!”
  完顏倩一手放在展若塵肩頭,道:
  “展……展,”她啞著聲音,稍作思忖的又道:“我可以叫你一聲展大哥嗎?”
  展若塵點點頭,道:
  “當然,論年紀我也比你大多了!”
  完顏倩立刻笑起來,道:
  “展大哥,你真好!打從在龍泉鎮上第一眼看到你,我就知道你是個有血性的俠義君子,我本來是要叫你與我們一同走的,可是……可是已經有人約你了!”
  展若塵 聲苦笑,道:
  “那是一場決鬥,一場廝殺,而我又是個殺手,幹那種事自然也成了責任與本份!”
  完顏倩怔然的道:
  “可是,一個殺手不會永遠是勝利者,展大哥,我是說你要找的敵人太可怕了,我擔心……”
  展若塵面現冷酷的道:
  “完顏姑娘,別太為我擔心,既然幹上殺手,只有勇往直前,絕無後退之理,直到再也舉不起刀,直到自己的生命終點!”
  完顏倩 聲浩歎,道:
  “如果我有力量阻止你,我真的會毫不猶豫的跟著你去找那個吸人骨髓的魔王!”
  展若塵面色已變的道:
  “你說的可是‘大漠骷髏幫’幫主,‘吸髓赤魔’段爾生?”
  完顏倩點著頭,道:
  “正是此惡魔!”一頓,她嘆口氣,又道:“一個月前,我姐妹在大草原上騎馬遊牧,我家有綿羊三千多頭,那日在克魯倫河岸以東二十裡處,竟會碰見‘大漠骷髏幫’的人馬經過,他們碰見我姐妹後,便留下話來,要把我姐妹送往他們骷髏幫總舵,他們……”
  展若塵重重的道:
  “他們想幹什麼?”
  完顏倩嘆口氣,道:
  “要把我姐妹獻給骷髏幫幫主,展大哥,你大概沒聽說過,段爾生住的神秘地方,每個月都有美女死在那裡,被送過去的女子,無 生還的!”
  展若塵驚怒交加的道:
  “真有這種事情?”
  完顏倩點點頭,道:
  “絕對不會假,所以我爹便命人送姐妹入關,但卻想不到他們早在暗中對我們族人有了監視,我們起程三天,便被他們追上了!”
  展若塵怔怔的道:
  “如果我送二位姑娘回家,骷髏幫難免會再找來,倒要想個妥善對策了!”
  完顏倩幽怨的一嘆,道:
  “骷髏幫為害大漠十年,多少人恨他們入骨,真希望展大哥一舉殺下姓段的……”她引頸又是一嘆,道:“只是展大哥只有一人,反倒令人替你擔心了!”
  完顏倩順勢地嫩臉貼上展若塵的胸膛,微微閉起雙目,有一股少女的幽香,直入展若塵的鼻孔!
  展若塵伸手撫摸著完顏倩的秀髮,輕輕的道:
  “聞得姓段的吸食人髓,想不到他還是個色魔,這種人天理難容!”
  完顏倩未開口,她似乎已睡著了,就睡在展若塵的懷裡,那麼的自然而溫柔!
  於是,展若塵不忍再把完顏倩推醒,便也緩緩閉起眼睛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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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展若塵的身上也有傷,雖然不重,但也需要養息,而展若塵更是心事重重,他想的很多,便也免不了夢也多!
  就在他夢到“金家樓”的一場搏殺,大火四起,人影幢幢間,突然聞得施嘉嘉狂叫起來!
  展若塵一驚而醒,睜開雙眼,才知道叫的人並非是施嘉嘉,而是附近的完顏萍!
  這時候完顏倩也驚醒了,她揉著眼直起身,展若塵已到了完顏萍身邊,道:
  “姑娘!”
  展若塵只叫了一聲,微明的晨曦中,他也驚得一聲吼叫,騰身而起,雙臂分開,一招“平沙落雁”掠過坐在毛氈中央的完顏萍!
  那面,完顏倩已尖叫道:
  “這麼多毒蠍子!”
  展若塵落在三丈外,輕輕放下完顏萍,道:
  “毒蠍子沒傷到你吧?”
  完顏萍驚得面無人色的道:
  “我聽到了一陣沙沙聲音,還以為是姐姐醒了呢,睜眼一看,竟是一群毒蠍子往這邊爬過來了!”
  展若塵再看那群上百毒蠍正往毛氈上爬去,隨之抓了一把沙,一聲低吼便抖手打去!
  他運功拂沙,粒粒皆成暗器,別說是蠍子,便是中在人身,也會千百個窟窿血洞!
  “沙”的一聲,上百毒蠍便個個立斃當場!
  展若塵掀起毛氈,仍有幾只在下面,他如法泡製的也是一把沙子打去,笑道:
  “真可怕,如是夜間侵來,後果不堪設想了!”
  這時完顏倩摟著驚嚇的妹妹,道:
  “大漠毒蠍最多不過,這些蠍子本來是在夜間出沒的,這時天都快亮了,怎會大舉出沒?
  真稀奇!”
  展若塵收拾起地上東西,又把乾糧分給完顏姐妹二人,自己也撕吃著!
  此刻
  東方已剝白,大漠中的寒意正隨著東邊的泛白而漸漸遠揚,展若塵抹抹嘴巴,道:
  “如果快馬加鞭,我們今天當可趕到吧?”
  完顏倩四下環視,指著西方道:
  “大漠中行走,健馬不如駱駝快,有些地方尚有浮沙,駱駝能知而健馬不明,所以我們還是小心走的好,至於何時可到,我想今夜應可以知道了!”
  展若塵急欲找上“大漠骷髏幫”總舵,心中雖然十分急,但也只得強忍下去!
  展若塵突然想起自己離開“金家樓”時,曾經對二當家潘得壽與妻子施嘉嘉肯定的說過,自己隻身入大漠,快則十天,多則半月,必然趕回來,現在已經是五天了,如果自己再無法找到“骷髏幫”總舵,又如何回去交待?
   念及此,展若塵便一手拉著馱著乾糧水袋的馬,自己更雙腿頻摧坐下馬……
  於是,完顏姐妹便也拍馬緊緊跟著,剎時間沙漠中掀起一溜沙塵飛揚……
  沙塵卷向遠處,宛似大漠中出現 條黃龍,那沙塵久久不即散去……
  便在這時候,西南方向也飄起一陣塵沙滾滾,展若塵遙望過去,只見是一批快馬,正奔馳在一道沙坡脊上,陽光照射下,那些快馬宛似騰雲駕霧般奔馳在雲霧裡!
  完顏倩驚訝的道:
  “展大哥,好像朝著我們這面來的!”
  完顏萍也吃驚的尖聲道:
  “是不是骷髏幫的人追來了,大姐,我們怎麼辦嘛!”
  展若塵未開口,他甚至已往那面瞄了一眼便冷冷的往前馳著!
  完顏倩手遮晨陽注視著,又道:
  “真快,像是在比賽誰騎的馬雖快!”
  又是一陣奔馳,沙漠中已隱隱傳來悶雷也似的蹄聲,完顏倩已叫起來。
  “展大哥,果然是追我們的了,怎麼辦?”
  展若塵淡淡的道:
  “是友是敵,尚難論斷,不過我們眼前情勢十分明顯,如是敵人,便由我出面就是!”
  完顏萍急的要流淚,道:
  “大姐,我真怕見骷髏幫的人!”
  完顏倩回頭安慰的道:
  “有展大哥在,便能抵千軍萬馬,妹妹,我們千萬不要影響了展大哥的鬥志,給予敵人可乘之機!”
  展若塵仍然未開口,他回眸一笑,倏然挾馬衝上 道沙丘!就在這時候,遠見一批健馬,馬上全是黑衣黃褲大漢,一個個身背大砍刀,露出一股子彪悍勁,有一半掛著一臉粗胡茬子!
  展若塵第一個印象,便是這批人物僥倖是“骷髏幫”的人,倒也有幾分關東響馬味道!
  伸手指著一道沙丘,展若塵對完顏倩道:
  “我們且在這地方等著!”
  完頗倩環視四周,只見這道沙丘相當高,斜坡下面是有十九丈方圓平地,四匹馬正並站在一邊,也能容得下一批馬隊通過!不料展若塵剛把四匹馬攏在一起,沙丘上面已站了那批騎馬大漢!
  這些人順著沙丘勒著馬韁滑下來,展若塵暗中數了 下,整整十一個!
  這批人馬並未馳離,卻並排而有序的站在展若塵三人的面前,雙方相距不過三丈遠,有個五十來歲的虯髯紅臉大漢,背了 把九環大砍刀,咧著寬厚的大嘴巴,虎吼著向展若塵。
  “你很像他們說的人!”
  展若塵冷淡的道:“他們?閣下指的是……”
  虯髯一抖,獅目 厲,那人道:
  “杜全,‘皮肉刀子’杜全說的!”
  不錯,“皮肉刀子”杜全曾經與黃渭父女聯手,另外再加上“三龍會”三當家“鬧海龍”
  全爾明,四個人等候在龍泉鎮北面的黃土坡,當時全爾明已是黃萱示婚夫,結果一場拼命,全爾明當場被展若塵搏殺,這件事也不過才三天吧,如今這批人便騎馬追過來了!
  展若塵面無表情的道:
  “杜全我見過,他說我什麼?”
  那人嘿嘿一聲冷哼,道:
  “金家樓的新少主,金寡婦的乾兒於,你可就是人稱‘屠手’的展若塵?”
  展若塵上下打量對方,只見這人獅目準鼻,腮寬嘴大,粗手粗腳,不但滿嘴胡茬子,便兩隻手背上也是一叢黑茸茸的粗毛,他忽然想起傳說中的一人……
  雙眉立刻一緊,展若塵道,
  “閣下找我展若塵算是找對人了,請問閣下可是走出遼北的“三龍會”大當家……‘飛天龍’常英常老爺子?”
  好大的一聲哄笑,對面壯實的老人吼聲如雷,道:
  “姓展的,你總算還有些見地,不錯,老夫正是‘飛天龍’常英!”
  展若塵心中在想……可好,便連“三龍會”的外堂總執事“快刀”邢漢沖的帳也要一併在此結算了……
  展若塵尚未開口,常英已戟指展若塵臭罵起來,光景還真地把展若塵當成龜孫子王八蛋來大罵:“媽拉巴子,好個王八兔崽子,我三龍會與金家樓本是遼北兩大幫,***,金寡婦那個夜叉婆,藉口我們老二暗中夥同單慎獨造她的反,不但廢去我們老二上官卓才一身武功,連我三龍會也逼離遼北,如今你姓展的以金家樓少主身份,深入大漠才三天,便分別殺了我們老三與外堂總執事邢漢沖,***,你也太囂張了吧!”
  展若塵淡淡的道:
  “常當家的,道上的規矩,河水井水,一旦兩相衝,那便看是誰的源頭大了,不錯,展某是搏殺了貴會全邢二人,便我也是被逼,不得已而為之!”
  粗聲大吼,常英道:
  “你放屁,媽拉巴子,你怎的不說自己心狠手辣?”
  展若塵面無表情的道:
  “我若不狠,死的便是展某人,而非他們兩位!”
  粗得宛如小棒槌的手指頭,虛點著展若塵,常英忿怒的狂罵,道:
  “***,你們給我聽聽,王八蛋口氣有多狂?這***還是人說的話?操!”
  展若塵淡淡的道:
  “常當家的,你可願意知道事情真相?”
  出聲如吼,常英戟指展若塵,道:“你說!”
  展若塵緩緩移動著身子,他看來是那麼的從容不迫,宛似要對老朋友說故事一般,拋開馬韁繩,走向正當中……
  其實,他是要把敵人的注意力,集中在自己一人身上,而把完顏姐妹帶向 個可以逃走的地方,要知道,雙方搏殺,誰也難有必勝把握……
  緩緩的,展若塵仰起臉來,他不卑不亢,英氣內斂,雙手下垂,不丁不八的站定,道:
  “黃土坡遇上黃渭父女,聞得全三當家說,他已是黃渭的準女婿了……”
  展若塵話未完,常英已怒叱道:
  “這又關你屁事,要你操心?”
  “這本來是不關我的事,雖然黃萱已與盧伏波有過婚約,雖然黃萱後來又嫁給邢獨影為妻,這些當然都與我沒什麼關係,不過,全三當家不該在搏殺失利之後為了在他未婚妻面前爭回面子,而實施偷襲,常當家,他的勇氣可嘉,運氣很差,因為他遇上的是我展若塵,所以他沒有成功,當然,運氣差的人便只有死!”
  猛然跺著 雙大腳板,只見常英大吼著罵道:
  “***巴子,我就說過老三,千萬別去招惹黃萱那種女人,他可偏就是不聽,他怎麼會知道像黃萱那種女人,杏仁眼白多黑少,這是要命相,俏鼻子薄嘴巴,這是克夫命,連帶一張過份渲染的桃花面,媽巴子不就是盤絲洞走出來的女妖精?可好,才吃了一夜甜頭便死翹翹了!”
  展若塵淡淡的道:
  “展某說句常當家不高興的話,黃萱是在利用,她已到了飢不擇食的時候,像全三當家那副豬頭相,黃萱又怎會愛上他?天知道!”
  “飛天龍”常英大怒,罵道:
  “放你媽的屁,你懂什麼?我們老三生的一副富態相,行雲有雨,走地有風的大人物,你懂嗎?”
  展若塵一笑,道,“我不是看相的,對不起!”
  常英突又吼道:
  “姓展的,你說,你是怎麼又殺了我的外堂總執事邢漢沖的?”
  點點頭,展若塵道:
  “我很明白免不了一場搏鬥,但在搏鬥之前大家把心裡要說的話全說出來,大家心裡也好有個底兒……”他踏前 步,又道:
  “說來還是黃萱那個女人,她為了一心報仇,竟然連她老父重傷也不管了,說動貴會的邢總執事,二人打扮成 對老夫妻,就坐在一道黃土坡的大梧桐樹下賣涼水,只等展某經過,他們竟然在水中摻著劇毒,想把展某毒斃,不料他們做作的過分像了,那碗涼水又被我的坐騎喝去,當然,死的馬成了替死鬼,常當家,事情就是這樣!”
  常英怒道:
  “他們並未得手,而你卻定要殺死他們?”
  搖搖頭,展若塵道:
  “你錯了,當時我幾乎是懇求他們,我是真心要放走他二人,尤其是黃萱,她尚有個重傷的老父待他去照顧,然而他二人卻一定要殺死我才想走,常當家,試問我又有什麼可行的路?”
  展若塵見常英閉口不言,遂又接道:“更何況他們以那種下五門手段施加於我,真是於人不齒!”
  常英虎吼 聲,道:
  “媽拉巴子,人都死了,死無對證,只聽你片面之詞,常大爺實難相信!”
  展若塵重重的道:
  “展某向不打誆語,句句實言!”
  常英沉聲怒道:
  “照你這麼說,是他們找死,他們該死?他們活膩了,操,姓展的,要說你就不該進入大漠來!”
  展著塵心中 緊,緊接道:
  “常當家有話當面說!”
  常英嘿嘿一聲冷笑,道:
  “你要老夫說什麼?”
  展若塵立刻接道:
  “說出你心中的秘密!”
  常英又是一聲嘿嘿笑道:
  “敢情是金寡婦被擄的那檔子事?”
  展若塵雙目精芒畢露,他似是全身在抖顫的道:
  “常當家已經知道了?”
  常英相當坦白的道:
  “本來不知道,但從遼北回來的密報傳來消息,似乎又須要再派人物趕往遼北,所以消息也就露出來了!”
  展若塵心中在琢磨,義母難道並非被擄來大漠?那麼會被擄在何處?
  即使是找來索命的,展若塵仍然抱拳施禮,道:
  “常當家如果知道進一步消息,還請不吝賜告,展若塵感激不盡!”
  “哦呸!”常英怒叱道:
  “姓展的,別做你的大頭白日夢,便真的知道也不會在敵人面前吐出只字片語,你不要忘了我三龍會為什麼遠走大漠,不就為的是要把金家樓連根拔除嗎?”
  常英忽然一聲狂笑,又道:
  “媽拉巴子的,這下子可好,‘金家樓’的一根擎大大柱子已連根拔除,餘下你這個殺手,便不足為患了,哈……”
  展若塵面上立刻罩上了一層寒霜,他重重的道:
  “常當家,金家樓數十年基業,在遼北已是根深蒂固,就憑你們一般跳梁小醜,牛鬼蛇神,連結大漠邪派人物便想撼動我‘金家樓’,只怕是痴人做夢!”
  常英粗聲怪叫,道:
  “金寡婦已經完了,你們還有什麼希望可言?”
  冷厲怒視著敵人,展若塵道:
  “樓主即使真的完了,金家樓還有我展若塵,更何況金申兩家的人全在,而金家樓忠義之士上千,常當家,你們打錯了主意,用錯算盤子兒了。”
  “飛天龍”常英厲聲吼叫,道:
  “展若塵,眼前你面對的是要索你命的人,你看……”
  常英指著未下馬的十個高大粗漢,又道:
  “他們是我培植多年的‘三龍會’十大武士,不論是東贏劍道,蒙古摔跤,高麗的撲打,只怕你一個也持候不下來……”
  常英忽然指著遠處完顏姐妹二人,吼道:
  “媽拉巴子,她們是你什麼人?”
  展若塵立刻回道:
  “她們與我毫不相關,只是巧合結伴而行罷了!”
  展若塵真怕完顏姐妹受到裹脅,那時對自己構成莫大的威脅,他便不得不淡然的如是說了!
  常英冷冷的雙手扠腰,道:
  “嗯,這一點你沒有說謊,你入大漠只是 個人,並未有結伴之人!”
  展若塵重重的道:
  “常當家如果聽我勸,退出這次是非之外,三龍會仍然可以走入遼北,望常當家多思!”
  常英大怒,叱道:
  “去你娘的那條麻桿腿,你看眼前形勢對你不利,想軟硬兼施於老夫身上?操!”他突然一聲雷吼,道:“給我圍起來!”
  便在他的吼聲裡,十個黑衣黃褲大漢宛如十頭黑豹般從馬背上躍起來,只在空中一個空心斤鬥,便把展若塵圍在中央,常英反倒閃在一旁哈哈狂笑起來……
  展若塵掃視面前十個大漢,不錯,有三個比他還高一個人頭,塊頭之大,果然關東大漢!
  冷靜的,展若塵雙臂下垂,他眼觀四面耳聽八方,道:
  “常當家擺出這種場面來,不正逼展某走上拔刀一途,這……實非我所願為!”
  雙目中已現殺機,常英狠狠的道:
  “你個王八羔子可真狂,你這個野生雜種子……你馬上就會體驗出‘血肉橫飛’是個什麼情景,什麼味道!”
  突聞得其中一人吼道:
  “常當家的,少同這王八羔子磨牙,幹吧!”
  於是,常英暴吼:“給我砍了這**養的!”
  十把大砍刀發出狂野般的“嗖”聲,展若塵的兩側站的兩名大漢便在此時虎吼著狂殺而上,其中一人暴喝道:
  “我劈死你這頭瘦野狗!”
  “霜月刀”呈現出極其優美的弧線,那完美得無懈可擊的青瑩瑩刃芒,泛閃著十分美而單純的青光,矜線成層,青光一片,展若塵就在此時已身刀合一,人隨刀走,刀跟人動,宛似那刀是活的般,急速得比流光還要快上十倍的閃影而出……
  空氣中出現了血雨,兩把大砍刀已無力的跌落在展若塵的足下,原本凶悍的兩個大漢,竟然雙目露出死不甘心的迷惘之色,“咚”的便跌倒在沙地上,鮮血被沙丘吸得十分快速,但其中 個人的腸子卻仍在沙堆上面蠕動不已……
  彈身脫離另外八名大漢的圍殺,展若塵一連翻三個空心斤鬥,落地之後,便是 個反彈身,“霜月刀”已撒出一片青芒,未聞刀聲,追撲的那個大鬍子已“吭叱”一聲,拋刀摀面 頭栽進沙坑裡,他像是只有把破了快一半的人頭插進沙堆,才能有復出的希望般,把 雙腳在外面 振彈踢,直待他的血被沙堆吸幹……
  展若塵嘴巴緊閉,半聲不吭,突然一個大迴旋,幽靈般的反迎上兜過來的三個大漢……
  三把大砍刀狂怒的暴斬如三道流電,硬是挺胸凸肚直上狠殺……
  “霜月刀”的青芒在展若塵的手上閃爍著爍爍寒光,他不停的咬著牙,而刀芒也不斷的撩起鮮血如雨,對於這種早已聞慣的血腥味,展若塵業已麻木,他像是出刀之後變了個人似的,變得那麼冷酷,變得那麼殘暴……
  是的,尖銳的,也是生硬的招式,和他一慣的善良心性絕對不會相親,然而他一旦聞到這種殘酷的氣息,他立刻變了,變得十分眷戀,變得十分渴望……
  現在,“霜月刀”便在他的這種感受下開始發揮它應有的水準……放人血與切人肉的本質!
  一聲霹靂暴響,展若塵身形幾乎隱沒於一片光華之中他那高貴的揮灑,大方的閃掠,便立刻出現一簇簇,一篷篷一溜溜,或是群聚,或是散射,做著準確又狠厲攻拒,圍殺他的三個大漢只攻到五尺之內,就沒有任何一個能夠擅越雷池一步!
  三名冷怒大漢揮刀狂殺,華光迸濺中,突然成扇形的往上硬湊,硬殺,且口中狂吼如獅!
  “霜月刀”吞吐十九次,十九道青芒幻化出三道無堅不摧的光華,三把大砍刀便只下砍 次……僅有的一次,已見三股鮮血箭一般的往外標濺,展若塵宛似要躲過標上身的鮮血般,人已拔空兩丈!
  當他剛從空中沾地,三個大漢分別抖動著身子,但仍然拖著手中大砍刀側目怒視著展若坐,舉步維艱的往他邁步逼進……
  展若塵根本無動於衷,他甚至連甩也不甩的嘴角一牽,直往另兩個大漢怒視過去……
  於是,三個死不甘心,死難冥目的大漢,便在此時“咚咚咚”三響,刀隨人倒,跌爬在展若塵的足下!
  一聲尖叫出自完顏倩之口:“展大哥小心!”
  叫聲裡,奇快的一條身影縱掠而來,空中響起“沙沙沙”暴響未已,寒芒一抹,在展若塵努力側掠下擦過他的頭頂, 篷斷發連著展若塵的頭皮,被風沙卷落一地……
  雖已披頭散髮,而他似若不覺,迴轉暴削的九環大砍刀“嗡”聲顫盪,千百條流曳交織,剛剛旋掠的身影在空中猛的隱擺,一標鮮血便隨著一聲低哼而灑下來!
  踉蹌不穩的搶著步子,不錯,那影子是常英!他的雙腿縱橫交錯著五道血肉模糊的刀口,人剛落地,已嘶啞著狂怒的對迎上來扶他的兩名大漢吼道:
  “別管我,衝上去殺!”
  兩人毫不遲疑,大砍刀分成兩路,矯健的躍撲上去,展若塵身形摔翻,有 半長髮半遮面,但他的“霜月刀”光彩已詭異的一連三進三出的射進二人的胸膛!
  斜刺裡,九環大砍刀如此兇猛的,而又突然間的的再度劈來,展若塵旋身平飛兩丈,九環刀的刀芒又已銜著一股狂風般削來!“霜月刀”再次吞吐不已,空中響起火砲也似的連串爆炸聲,但見青芒成層,極光一片,常英便在這種響聲裡反彈出三丈外!
  展若塵雙肩晃閃,喘著大氣直立起來,道:
  “常當家果然好刀法!”
  常英冷沉的道:“你也不差!”
  展若塵一聲沉笑,道:
  “常當家為何在受傷之後才使出‘九連環’絕藝?”
  “飛天龍”常英抖動著面上鬍子,粗聲粗氣的道:
  “展若塵,你果然稱得上‘屠手’二字,你的刀狠,刀準,但反應更佳,你在搏殺我八名武士之後,竟還有餘力閃過我那一招‘九連環’中的絕殺‘屠天’,算是老夫行走江湖三十年的第一人,佩服!佩服!”
  展若塵淡然的,道:
  “常當家的藝技已至爐火純青,那一刀雖未割下展某人頭,倒也令展某暗吃 驚,長髮三千去其一半,這與片下人頭已無什區別下!”
  “飛天龍”常英對於雙腿刀傷連低頭看一眼都未曾,他狂暴的揮著九環大砍刀,發出懾人的“   ”響聲不已,口中連連發出虎嘯之聲,似是恨不得立刻撕吃對面的展若塵一般!
  但展若塵十分清楚,姓常的十名武士盡除,他絕不會就此罷手,從他的血紅雙瞳裡,不難發現姓常的正在運功聚力,也許,他還有什麼致命的一擊吧!
  屹立在沙丘上,常英忽然發出嘿嘿一聲狂笑,道:
  “展若塵,我突然發現你是一個可愛的敵人!”
  展若塵淡談的道:
  “我卻從未有常當家如此幸運,睿智慧眼,尚能看出敵人的可愛之處,展某的敵人一向不可愛,因為他們都是一丘之貉的想要吃我的肉喝我的血!”
  “飛天龍”常英的“九環大砍刀”再次環抱腳前,但他卻又沉聲的道:
  “我便是其中要剝你皮的敵人之 ,但你還是有你的可愛之處!”
  展若塵雙目不眨,雙手下垂,尺半長的“霜月刀”有一半露在袖子下面,傲岸不解的道:
  “是嗎?如果我真有什麼可愛之處,大概也就是我出刀快得比常人要快上一倍吧!”
  他這是在警告敵人,再出手,便是分出勝負的一擊,你姓常的已再也沒有機會施展某一種手段了!
  常英卻冷冷 笑,道:
  “不,在常大爺眼裡,你的刀法並不快速,頂多與常大爺在伯仲之間……”他露出一口黃牙,一聲怪笑,又道:“我之所以稱你可愛,便是你才是這世上僅有的一位可以接我‘九連環’刀法頭 人,展若塵,現在,正是我要以這套‘九連環’收拾你這頭頑強敵人的時候了!我希望你別令我失望!”
  展若塵 哂,道:
  “常當家,你的刀法不錯,氣質更佳,未出手先提醒敵人,而這個敵人又是我展若塵,只此 樁,便值得為你常當家喝彩!”
  常英忽然大怒的罵道:
  “去你媽的,少給老子戴高帽!”
  展若塵不怒反笑的道:
  “出自肺腑之言!”
  常英已開始移動步伐,只見他每出動一足,沙地上便現出一個深坑,他的雙腿已沾上
  層黃沙,那是他雙腿的鮮血所粘上的……
  九環大砍刀便在他每出一足,發出“劈啪”一聲響,東升已快中央的日頭,把刀身照射得華光畢露,精芝澈閃,宛如另 個日頭出現般,令人不敢凝視!展若塵未稍動,但他的全身血脈在動,但見他十指伸縮,面上肌肉抽搐,深凹的眼睛發出炯炯的光芒,微薄的嘴唇尚且一緊 松,光景還真的全神貫注於敵人的每 個細小的動作之上!
  於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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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空中響起連串的清脆的金環聲,常英發出一聲宛如鬼泣般的厲嘯,只見他頭下足上倒翻向半空中,就在這時候,但聞衣袂飄飄,風聲勁嘯,一團人影連連閃躍,身法之怪異,果然令人嘆為觀止!
  是的,“飛天龍”常英的名號便是從他這招“雲裡翻”中博得!
  “飛天龍“常英人在半空中,突然間那把九環大砍刀與他的身子連成一個長形體,刀前身後,在日光的返照下,宛如白虹貫日,威力驚人的指向展若塵!
  展若塵雙目幾乎崩出血來,“霜月刀”斜指向天,他絕不敢絲毫大意的等著這最後的一擊!也是勝負的一招!
  當二人的距離在須臾之間接近的時候,當完顏姐妹二人剛自發出一聲驚呼絕叫,兩團人影卻保持了 定的距離,怪像便在此時發生了!
  只見,常英那粗壯的身子,以他的九環大砍刀為前導,接連在空中側轉身,他每轉一匝,九環大砍刀便散發出三次極光灑下!
  也真夠玄的,常英竟然一口氣虛懸空中九次匝轉,便在他的連轉不已裡,二十七刀,刃芒相銜接僥倖便全部罩上敵人!
  說快也真夠快,高手之間的搏殺有時候雖然令人感到有此磨蹭,但往往都是一招之間定勝負,三招之內分輸贏,有時便在這種勝負之前閃現剎那間的先兆,宛如上蒼之先期安排!
  此刻
  展若塵舉手似停,青芒都爆發出江濤巨浪般的光華,他突然雙肩閃晃在任何有利的空間,直待敵人招式已盡,身形下落,他反而快不可言的迎衝上去,只見那剛自消失的光華再起,“嗖”聲勁旋,展若塵突然中途而退,沉悶聲出自他的口中,落地幾乎跌坐在地上!
  那面,完顏已驚叫著欲撲過來!
  展若塵突然厲喝,道:
  “退回去!”
  那一刀來的怪,也來得疾,若非“霜月刀”已逼向敵人胸前三寸之地,怕是展若塵也要當場開腸破肚了!
  那一刀果然夠狠,展若塵的左肋骨上正裂開著一道血口子,有多長?他並未去看!
  猛一個急旋身,“飛天龍”常英已唰開嘴巴笑起來……
  展若塵並未笑,他冷冷的逼視對方,宛似要看穿敵人的五腑六臟!
  笑聲突然而止,常英沉聲道:
  “姓展的,挨刀的滋味如何?”
  展若塵淡淡的道:
  “平常,也很正常,這原本沒有什麼,主要的在於這 刀挨得值與不值!”
  常英濃眉一揚,厲聲道:
  “什麼意思?”
  展若塵冷哂的道:
  “這一刀我覺得值,因為是我的疏漏所造成,常當家的,高手相搏是不容有絲毫疏漏,那是會造成無與倫比的遺憾,甚至於喪失生命!”
  常英驚異的道:
  “你已發覺自己的疏忽了?”
  展若塵面色寒寒的道:
  “仍然晚了一步,因為我中了你陰狠的一刀!”
  常英大為可惜的道:
  “但也未能把你擺平!”
  展若塵冷笑道:
  “你的‘九連環’能在空中串成二十七刀,但你卻保留了一刀不出手,誘使敵人以為你將落地重殺,而給自己製造一次絕佳機會,展某就是上了你的當,而你……”
  常英大吼又狂笑道:
  “展若塵,你不愧是拔尖殺手,你雖未洞燭機先,卻在事後一眼看穿,佩服!佩服!”
  鮮血已染濕了衣衫,展若塵有些炙痛,但多少次挨刀的經驗,知道也只是一層皮肉傷,他深深的吸了 口氣,面無表情的道:
  “常當家的,你應該把握住那次絕佳的機會,為何輕而放棄?難道……”
  “飛天龍”常英嘿嘿一聲怪笑,道:
  “雖未曾一刀劈了你,但我還有搏殺你的本錢,又何必陪你一起死,更何況我三龍會正等著‘金家樓’樹倒猢猻散,或多或少的分得 杯羹,老夫豈能甘心同你……
  展若塵一聲冷笑,道:
  “常當家,我以為你永遠也看不到那一日的到來了!”
  常英怒叱道:
  “等我殺了你,便立刻率眾回遼北!”
  展若塵冷哼一聲,道:
  “常英,機會出現你未把握,而輕易的放棄,便造成你難以彌補的損失,再出手,我便不再客氣了!”
  常英厲吼連聲,道:
  “展若塵,你是個死不回頭的頑固份子,我要一段段的把你斬成肉泥!”
  展若塵猛吸一口氣,道:
  “來吧,常當家,不論是報仇也好,解恨也罷,你還在等什麼?”
  常英便在此時突然拔身再起,但就在他的九環大砍刀重又發出那聲怪響的同時,一團青瑩瑩的光華,宛然直上直下,如帶彈簧般的直往空中彈去……
  展若塵的“霜月刀”閃過了敵人的切、削、斬三式,快不可言喻的穿入敵人的光極之中!
  夠了,展若塵爭的便是僅容一發的空間,他彈升的身子自然怒翻過敵人的頭頂,便在這一利之間,他已十一刀合為一刀,寒光穿射中,常英連連往前翻跌, 股股殷赤的鮮血四散飄散……
  一聲怪厲長鳴,常英的身子滾在沙丘 連七次,突然拋個急抓,右手正抓在飄閃不定的“霜月刀”身上,那把掌寬的青瑩刀身,雙目逼視著冷冷卓立在面前的展若塵,道:
  “這……一……招你用的……可是……天罡刃?”
  展若塵不即掙脫自己的“霜月刀”,因為,常英的身上刀口縱橫,血肉模糊,隱隱然可見肚皮小憋,那是人之將死的前兆!
  手上的鮮血正自“霜月刀”身上往下滴,常英仍然緊緊抓住刀身不放!
  展若塵已淡淡的點著頭,道:
  “不錯,正是‘天罡刃’,你還算有見識!”
  “飛天龍”常英的雙目稍睜,口中發出一聲怪笑:
  “哈……哈哈!”
  於是,那幾乎斷裂的手,便緩緩的從“霜月刀”身往地上滑落……
  沒見太多的鮮血,因為鮮血已被沙子吸盡了!
  完顏倩姐妹便在這時候快步跑過來!
  完顏倩已尖聲叫道:
  “展大哥,你傷的不輕呀!快……”
  展若塵緩緩的坐下來,他似乎十分珍惜體內的力量,該是不用的時候,使一點也不浪費……
  他甚至多走一步也不會的,就坐在獅目斜視,半口黃沙,滿身鮮血的常英身邊!
  急急的抽出兩條絲巾,完顏倩伸手擦拭著展若塵胸前鮮血, 邊問她的妹妹,道:
  “阿萍,你再取 條帶子來,快!”
  展若塵伸手取出一包刀傷藥,他笑對完頗倩,道:
  “姑娘,就煩你替我把傷藥敷上吧!”
  完顏情撕開展若塵上衣,只見內衣已貼在肉上,一道半尺長的刀口,鮮肉微見翻卷,伸手輕按,驚異的道:
  “展大哥的運氣不錯,這 刀雖險,卻並未見骨……”
  她把傷藥灑在那仍見冒血的傷口上,立刻不再有鮮血外冒,便不由得贊道:
  “這藥真靈!”
  展若塵一笑,道:
  “金家樓最好的刀傷藥!”
  完顏萍皺眉問道:
  “展大哥平日身上都帶著這種妙藥?”
  一聲無奈的笑,展若塵望了這對姐妹花一眼,道:
  “刀快不認人,揮刀殺人,總也得準備挨刀子,所以我便經常帶著刀傷藥!”
  完顏倩把展若塵內衣往內卷,突然驚叫,道:
  “啊!你身上這些刀疤……”
  再次一聲苦笑,展若塵道:
  “已不下十幾條吧!”
  匆匆為展若塵把傷口圍胸扎牢,展若塵對完顏倩點頭一笑,又道:
  “不痛了,真的不痛了,你包紮的手法很在行!”
  完顏倩抿嘴一笑,道:
  “是展大哥的藥靈……”她望望已近頭頂的日頭,又道:
  “展大哥,你且坐著歇一陣子,我去取些吃的來!”
  伸手拉住完顏倩一手,展若塵緩緩站起身子,道:
  “不能再耽誤行程了,我們騎在馬上吃!”
  完顏萍也點著頭,道:
  “姐,展大哥說的對,我們趕快走吧,你忘了還有另一批骷髏幫的人在找我們!”
  展若塵知道完顏萍說的是“生死判官”伍才,便笑笑,但他卻並不再多所解說,因為這樣她姐妹就不會再在路上有所耽擱!
  沙漠似已在盡頭,前面不少沙丘上出現了半枯的野草,遠處隱隱可見連綿高山,宛似大海波濤般橫阻在灰濛濛的天邊!
  完顏倩遙指著高山對展若塵道:
  “展大哥,過了遠處那道高山,你就看到清澈美麗的克魯倫河了!”
  展若塵精神一振,道:
  “你們察汗族就在山的那一面?”
  完顏倩點著頭,道:
  “沿著克魯倫河兩岸,除了靠山地方,大部分都是草原,除了我們察汗族人,尚有其他族的人住在那裡!”
  四匹馬繞過 道峽谷,順著山道馳約二十裡,前面忽然眼界 開,完顏萍遙指遠處大河,歡叫起來!
  “看,我們族人仍然在那兒!”
  展若塵遙望過去,那裡沒有高樓大廈,更沒有豪華的莊院, 座座圓型篷帳……蒙古包,總不下三十多座,分散在河的 邊……
  健馬奔騰在草原上,如白雲般的綿羊散佈成一個廣面在綠原移動,風情物美,恬靜安適,倒令展若塵有到了世外桃源之感!
  四匹馬剛剛衝向草原,迎面快馬十多匹,馬上的年輕壯漢個個黑衣黑帽,倒令展若塵以為來了“金家樓”的武士一般,心情激動不不已!
  於是,完顏倩已高聲歡叫起來!
  “大哥!大哥!”
  迎面傳來一聲叫:
  “果是阿倩阿萍她們!”
  “雙方很快的迎在一起,完顏倩撲下馬,對面年輕壯漢也翻身落下馬來,後面的完顏萍已大哭起來……
  年輕壯漢望了馬上的展若塵一眼,問道:
  “倩!老管家他們的人呢?”
  完顏萍滿眶熱淚道:
  “死了,被骷髏幫的人殺死了!”
  年輕人咬著牙,罵道:
  “***,骷髏幫!”
  這時另十幾個黑衣壯漢也搥胸頓足,忿然不平……
  完顏倩指著馬上層若塵,道:
  “哥哥,若非中途遇上展大哥,我同萍妹都將被捆到骷髏幫總舵了!”
  年輕的黑衣壯漢忙向展若塵抱拳,道:
  “展壯士,真謝謝你了!”
  展若塵沉然一笑,道:
  “能看到你們兄妹團聚,展某也就放心了!”
  完顏倩見展若塵不下馬,立刻走到展若塵面前,道:
  “展大哥,跟我們回篷帳去吧,去見見我爹!”
  展若塵心懸金家樓安危,更掛念義母金申無痕,聞言忙笑笑,道:
  “完顏姑娘,你知道我是急著要找上骷髏幫總舵,絕不能在此久留,你還是……”
  完顏倩一手拉住展若塵絲疆,急道:
  “再急,總要先見我爹才能知道,展大哥,我們一起回去吧!”
  展若塵心中在想,萬一她不能幫自己找出骷髏幫總舵,那便真的誤了自己大事了!
  這時候,完顏倩的哥哥,向展若塵再施一札,道:
  “救命之恩難以回報,展壯土若要找骷髏幫總舵所在,必得先見家父,你請!”
  展若塵聞言,心中似落了塊大石頭,遂點點頭,道:
  “如果令尊真知道骷髏幫總舵所在,我便跟你們去!”
  完顏倩笑道:
  “展大哥,我沒有騙你吧!快跟我們走吧!”
  於是,展若塵被這些人簇擁著,英雄似的往那片巨大的灰色篷帳走去……
  遠處,巨型帳幕附近,出現一位身材修長的白髮老人,這老者拄著一根木杖,風骨嶙峋的望過來,完顏倩與完顏萍已尖叫著撲入老人的懷裡,父女三人相擁而拉……
  展若塵心情一緊,鼻子有些酸酸的!
  此刻
  巨大的灰色蓬帳內,展若塵被侍候著坐在面對帳門的中央,那是貴賓的位置,厚厚的毛氈上面,排放著各種吃的,當然少不了羊奶牛酪之類!
  老人家望著展若塵,緩緩的道:
  “展壯士,實不相瞞,我曾被骷髏幫強迫送到一處地方,也見過他們的幫主段爾生,但去時被蒙上雙目,出來的時候也是一樣,那情景實在神秘得怕人!”
  展若塵怔怔的道:
  “在什麼地方被敵人蒙上眼睛?”
  老人搖指東北方,道:
  “那地方好像是一處被風沙淹埋掉的古老小鎮!”
  展若塵立刻又問:
  “老人家被蒙了多久?”
  想了又想,老人才點著頭,道:
  “大約半個時辰吧!”
  重重的點點頭,展若塵道:
  “夠了,我只煩請老人家畫出那個被掩埋的小鎮在什麼方向,還望協助派 快馬帶上一段路,如何?”
  老人家驚異的道:
  “展壯土,只有你一人前往?”
  展若塵咬咬牙,道:
  “不錯!”
  老人家搖著頭,道:
  “不行,不行,熊狠難敵眾犬, 個人再了得,也經不住骷髏幫那麼多人的圍殺,更何況他們個個凶殘無比,去了也是送死呀!”
  展若塵笑笑,道:
  “此去,我是志在救人,如果搏殺,我便不會一人前往了,老人家只管放心。”
  老人家望著身邊女兒,道:
  “我聽她姐妹二人說過,展壯土武功蓋世,不過……”
  坐在左面的年青壯漢抱拳,道:
  “展壯土,我叫完顏義,如果展壯土同意,我可以率領我們察汗族的人與展壯士一同前往!”
  連忙搖著頭,展若塵道:
  “絕對不可以,展某此去,已有安排,我不會同他們正面力拚,但求找到他們的總舵,能救出我們樓主,便立刻趕回遼北,你的好意,我謝謝了!”
  完顏倩凝眸望向展若塵,道:
  “展大哥,小妹恨不能與你一起找去骷髏幫!”
  一笑,展若塵道:
  “這次回來,你們姐妹要好生注意骷髏幫再找上門來,那便不容易對付了!”
  老者立刻道:
  “遠涉,往西北方遠走,遠離這批惡魔!”
  悠悠的克魯倫河水,流不去離別的悲淒,青色的草原上,察汗族的男女在高歌……
  歌聲清亮而悲壯,每個高歌的人,正高舉著手搖向正往高山馳馬而去的展若塵揮手祝福……
  歌聲中有著哭泣聲,可憐的完顏姐妹,正淚眼婆娑的追出半裡地方站住,展若塵已與察汗族的一位武土拍馬疾馳向山道了!
  跟著展若塵的察汗族武土,年約四旬,粗壯而又短小的身材,流露著一雙精光畢露的眼神,他在聞得展若塵勇救完顏倩姐妹之事後,對展若塵相當尊敬!
  拍馬與展若塵並騎,這位五短壯漢笑道:
  “展壯土,我叫呼延烈!”
  展若塵一笑,道:
  “呼延大哥!”
  呼延烈忙笑道:
  “不敢,不敢,展壯士來自遼北?”
  展若塵點頭,道:
  “不錯!”
  呼延烈遂又輕聲道:
  “展壯士,你單刀深入大漠,真英雄也!”
  展若塵一聲苦笑,道:
  “我是被逼的……”他 頓,又道:“任何人遇上這碼子事,都將會這樣子的!”
  呼延烈重重的點著頭,道:
  “我們都很痛恨骷髏幫,大漠之中十年風暴似的,已被他們欺壓得喘不過氣,大家都有一拼的決心!”
  展若塵神色一緊,道:
  “如果想消滅骷髏幫,便須要非常之人來領導你們,如果只憑一股子勇氣,那將會受到更大的傷害……”
  呼延烈一拍大腿,道:
  “對,我們就是須要你展壯士這種人物來領導!”
  一聲苦笑,展若塵道:
  “我已自顧不暇.哪有本事領導你們?”
  呼延烈面色泛苦的道:
  “我們並不急,我們會等!”
  展若塵回頭一笑,道:
  “等?”
  呼延烈重重的點著頭,道:
  “是的,我們等,等展壯士救出人以後,而且我們已暗中聯合其他族人,暗中打探骷髏幫消息,展壯土,我們決不放棄任何一次消滅他們的機會!”
  展若塵遂笑道:
  “真有這麼一天,我會來助你們的!”
  呼延烈大喜的一聲歡叫,道:
  “君子之言,武士之刀,展壯士,呼延烈等的便是你這句話,哈……”
  兩匹健馬奔馳在大漠裡,展若塵不時的抽身遙望遠方,心神不寧,焦急不安,直到一處似山坡的大沙丘前面,呼廷烈才停下馬來,道:
  “展壯土,我也只能送你到這兒了!”
  展若塵伸手拍拍呼延烈的肩頭,道:
  “謝謝你!”
  呼延烈指著大沙丘,道:
  “年輕時候趕駱駝常到這兒走,自從那座小鎮遭沙埋以後,這條路已少有人走了!”
  展若塵立刻問道:
  “距離那座被埋小鎮尚有多遠?”
  指向東北方,呼廷烈道:
  “順手往東北走,二十里多,三十裡不到,只要發現有土牆頭露出沙堆外,便是了!”
  展若塵驚奇問道:
  “尚有牆頭露出來?”
  呼延烈嘆口氣,道:
  “那個牆頭,其實就是一座喇嘛廟,那個廟相當大,搭建以後我曾去過,足有幾十畝地那麼大,只可惜被風沙掩埋掉了,可惜!可惜!”
  展若塵調轉馬首,對呼延烈抱拳,道:
  “呼延大哥,你好走!”
  呼延烈神色一緊,道:
  “展壯士,你請多加小心了!”
  於是,兩匹馬各奔東西,呼延烈騎馬走出三裡外,回頭已不見展若塵的影子!
  現在
  沙漠中飛一般的奔來一騎,展若塵算算路程,應該超過二十裡了!
  於是,緩緩的騎在馬上的展若塵相當注意四周,因為骷髏幫是一批神秘的人物!
  此刻,展若塵的外表平靜內則緊張,心中琢磨著如何應付突發事情……明闖或潛入?
  就在他剛剛繞過一道大沙丘,前面半裡處果見一列斷牆露在沙丘上面,從露出來的斷牆上面仍然遺留的唐瓷雕刻破損人物,看著那一定是完顏倩她老爹說的大喇嘛廟了!
  攏住馬韁繩,展若塵四下打量子一陣,回身取出乾糧吃著,覺得這地方除了風沙之外,就是一堆堆了無生氣的枯草斷垣,不錯,這裡正是被埋掉的小城鎮!
  忽然間, 陣風吹過來,黃沙遮天令人難以睜開眼來,展若塵迷起眼睛望過去,不由得暗自笑了……
  相距在兩裡之外,一批灰沙一樣顏色的灰衣人,正往他這裡奔過來,從奔來的方向看,也與完顏倩老爹說的差不多!慢慢走上半個時辰!
  這批人來的真快,御風駕霧般直撲過來,直到二十丈外,展若塵才發現竟是兩批分段兩個方向包抄過來!
  左前方的十一人先趕到,展若塵只看了為首的一人,幾乎想把吃下的東西嘔出來……
  只見這人難分男女, 對弔喪眉,垂角眼,塌鼻又缺了一個鼻窟隆,僅有的一只大門牙全露在嘴巴外,面皮上生滿了爛瘡,還有幾個沙漠中特有的老蒼蠅落在上面,灰衫不整,頭髮垂散,要多難看便多難看!
  但這批人相當有規矩,只一到了展若塵面前,便一字排開的站在那人背後一丈遠!
  便在這批人剛剛站定,另一批也從展若塵右前方趕來了,展若塵望了為首的一眼,還真以為大白天遇到了活殭屍,這人生得一臉漂白,眼珠子全是白的,八字胡像是故意裝上去似的微微在動,鷹鉤鼻子下面,薄薄的一張長嘴巴,面目可僧,形同殭屍!
  這兩批人一經會合,便聽得那個弔死鬼模樣的人物,先仔細的望望展若塵,遂即問另一殭屍似的人物,道:
  “褚護法,像嗎?”
  姓褚的緩緩點頭,“嗯”了一聲,道:
  “伍護法說的那人很像這傢伙,佟護法,真難令人相信,就這麼一個瘦垮垮的酸漢?”
  姓佟的直視展若塵,道:
  “人不可貌象,就如同你我,不就是兩大護法嗎?”
  再次“嗯”了一聲,姓褚的冷冷打量著展若塵,道:
  “朋友,什麼風把你吹到這兒來了?”
  展若塵心中已明白,“大漠骷髏幫”先後出現兩個護法,如今又是兩個護法,看來四大護法都被自己遇上了!
  他十分平靜的道:
  “大漠陰風!”
  他此言 出,褚佟二人相偕哈哈狂笑起來,便隨之而來的二十名灰衣人也跟著笑……
  展若塵取過水袋喝了幾口清水,伸手抹去口邊水漬,平靜的又掛起水袋!
  突聞姓褚的沉聲道:
  “你可知道這是什麼地方?”
  展若塵冷冷的道:
  “不知道,得請兄台告訴在下了!”
  倒掛的吊眉一緊,姓佟的已沉聲道:
  “這裡是陰陽界,枉死城,也是地獄門,酆都城,朋友,你走錯地方了!”
  展若塵面露無奈的道:
  “二位可否說得明白些?”
  宛如殭屍的大漢,灰衫一抖,道:
  “那好,先為朋友作一介紹……”他指著一邊姓冬的道:
  “這位人稱“弔死鬼”,別人以為不雅,他卻十分泰然,大名佟成,骷髏幫四大護法之一!”
  展若塵雙手抱拳,冷冷道:
  “弔死鬼仁兄!”
  果然,姓佟的不怒反笑,笑的十分自然,宛若別人叫他 聲爹那麼快慰!
  於是,姓褚的指著自己的鷹鉤鼻子,又道:
  “我叫褚一貫,人稱“怒殭屍”的便是我……”
  不等褚一貫活說完,展若塵立刻一笑道:
  “骷髏幫四大護法之一!”
  姓褚的雙目翻動不已的道:
  “你已知道了?”
  展若塵淡淡的低沉著聲音,道:
  “四大護法,我已會過兩位,面前當然是另外兩位了!”
  佟成一聲鬼叫道:
  “展若塵?”
  展若塵嘴角一牽,道:
  “正是在下!”
  褚一貫一聲怪叫,道:
  “王八蛋,你可真是神通廣大,被你找來了!”
  展若塵坦然的道:
  “在下走入大漠,目的便是找你們的總舵!”
  “弔死鬼”佟成大吼道:
  “媽的,怕你來得去不得!”
  就在他的怒罵聲裡,已握著的兩支枯骨頭殼交相衝碰得“叭叭”響……
  跟在他身後的十名灰衣大漢,便立刻移動,剎時把展若塵圍在中央!
  另一邊,褚一貫只是把頭一偏,另一對灰衣大漢分成三批,把三條可以通行的沙道堵住,這些灰衣人皆握著于把精鐵打造的枯骨爪,各擺姿勢,各拿架式,只待 聲令下,他們便立刻拼殺而上了!
  展若塵沉然的望了這些人物一眼,他一手牽著馬韁,面上一片平靜!
  “怒殭屍”褚一貫一臉的殘酷像,道:
  “展若塵,我們聽過金家樓有你這麼號人物,卻想不到你會自己送上門來,太令人愉快了!”
  展若塵仍然竭力平靜自己,他淡淡的道:
  “二位大護法,我原本是個憧憬和平的人,尤其是人與人之間的和平相處,然而江湖路險,凶殘處處,和平成了一項奢談,不過,展某仍願先禮後兵,萬不得已,也只有望祈二位海涵了!”
  佟成大怒,還道:
  “***,單憑你這種目無余子的口吻,老子便饒不了你!”
  展若塵搖搖頭,道:
  “各位難道不想知道展某的來意?”
  褚一貫已狂吼道:
  “操,你的來意至為明顯,憑著‘霜月刀’,獨闖我總舵所在,目的只是表現你的個人英雄之義罷了!”
  沉然的搖著頭,展若塵道:
  “不,你們錯了,我只是想會見你們的段幫主而已!”
  “弔死鬼”佟成冷冷一聲鬼笑,道:
  “去你媽的,憑你也想見我們當家的?”
  展若塵冷峻的道:
  “展某已經來到貴幫大門口了,他應該會見展某!”
  “怒殭屍”褚 貫重重的道:
  “說出你的目的來!”
  展若塵再度心情緊張,外表平靜的道:
  “懇祈貴幫主,容展某見一見我們樓主!”
  金申無痕被陰謀擄走已有半月,這是一項大消息,褚一貫等人早已聞報,不過……
  就在展若塵的話聲甫落,褚 貫與佟成二人相對大聲哄笑起來……
  佟成笑出眼淚的道:
  “展若塵,你實在不該深入大漠,你應該留在遼北金家樓,也許金寡婦就因為你的擅自闖入大漠而喪命,哈……”
  褚一貫聳動著鷹鉤鼻子,道:
  “展若塵,褚大爺便實在告訴你吧,我們掌握住金寡婦,就等於拔除一個頭號敵人,有了她,我們便很容易的一舉摧毀金家樓了,哈……”
  展若塵心中吃驚,因為他所料想到的事情真的出現了,但退一步想,義母仍然活著,而自己的安排,便是救出義母,合二人之力,便不難收拾骷髏幫主段爾生!
  然而,只怕這一願望再難實現了!
  深深吸了口氣,展若塵道:
  “我們樓主今在何處?”
  “弔死鬼”佟成大列列的道:
  “金寡婦在我們的手上!”
  展若塵冷冷的道:
  “展某可否一見?”
  “怒殭屍”褚一貫立刻尖笑著道:
  “成,當然可以!”
  “弔死鬼”佟成驚異的一聲叫:道:
  “你……”
  褚一貫忙向佟成丟個眼色,笑得比哭還難看的道:
  “我說可以便可以,佟護法,當然我們也是有條件的!”
  佟成似是會過意來的道:
  “既然你還有條件,我也就沒話可說了,你拿主意吧!”
  展若塵立刻充滿希望的道:
  “不論什麼條件,展某一定答應!”
  褚一貫重重的點著頭,道:
  “展若塵,憑你的義氣,倒真令我佩服,不過我在說出條件之後,望你好生琢磨才是!”
  展若塵面露急切的道:
  “請說!”
  “怒殭屍”褚一貫的長嘴巴一咧,道:
  “為了我們的安全,在我帶你去見金寡婦的時候,我們要取下你的兵器……霜月刀,反手將你綁牢,才能引你去看金寡婦!”
  展若塵毫不考慮的道:
  “好吧,我同意!”
  “怒殭屍”褚一貫望向佟成,二人會心一笑……
  佟成已揮手對後面站的人吩咐:
  “過去四個人,先把他捆牢了!”
  展若塵心中已暗罵,王八蛋,拿你展爺當三歲孩童耍,倒要看看誰的能耐大!
  便在這時候,四個灰衣人已往展若塵撲過來……
  這些人可真周到,身邊還帶著鐵鍊子, 個灰衣人站在展若塵而前,咧開大嘴巴冷笑道:
  “姓展的,對不住了!”
  展若塵淡淡的道:
  “你要怎麼個拴法?”
  另外三人分站在展若塵身子兩邊,正面的 人沉聲道:
  “反手綁,你把兵器先取出來!”
  展若塵一聲冷笑,突然身子 矮,右腕上旋如電,只見青芒激盪,冷焰猝映,身邊的四個灰衣人便淒厲的狂叫著往四下旋跌出去,四股血箭勁灑狂標,而四把枯骨爪已飛上了半天空!
  “怒殭屍”狂罵道:
  “展若塵,你這該死的畜牲!”
  展若塵身形未移,他狂怒的道:
  “這話應該出自展某之口!”
  “弔死鬼”佟成揮手身後另外六名灰衣漢子,吼道:
  “給我狠殺!”
  六個灰衣人齊吼 聲,便往展若塵撲擊過去!
  就在六名大漢剛剛撲近馬匹一側,展若塵突然騰身而起兩丈,“霜月刀”噴灑出一溜寒電成層,未聞刀聲,卻聽得那聲嚇人的“唰”聲傳來,六名灰衣大漢竟然一招未及遞出,便齊齊拋去兵器,雙手抱著胸腹,旋跌在一片血沙里,死狀之慘,怵目驚心!
  堵在三條道路上的另十名灰衣大漢,緊張的揚著枯骨爪,但卻並未圍過來!
  “怒殭屍”褚一貫狂怒的罵道:
  “好個展若塵,你竟然玩姦施詐,死不要臉!”
  展若塵面對著手中的“霜月刀”沉聲道:
  “錯了,玩姦施詐的是你,死不要臉的更是你!”
  佟成的兩只枯骨頭殼碰的“梆梆”響,罵道:
  “***,我們提出條件,答不答應便在你姓展的一句話,你為什麼抽冷子放冷刀?”
  展若塵冷笑一聲,道:
  “二位大護法,你們拿展某當三歲小孩子?我若放棄霜月刀,再被你們上綁,豈不成了你們的階下囚?這種三八二百五的事情,難道我展若塵會不知道?到那時便是見了樓主又怎樣?只有多一個被你們囚禁的人,於事何益?”
  褚一貫大怒,吼道:
  “既如此,你為何還答應?”
  一聲笑……冷冷的笑,展若塵道:
  “展某只不過以其人之道還製其之身罷了!”
  一陣“啾啾’似鬼叫聲,“弔死鬼”佟成罵道:
  “展若塵,拿命來吧!”
  一掌拍在馬身上,展若塵撲身閃向一邊,雙目炯炯,雙手下垂,“霜月刀”藍焰流閃著瑩瑩的光華,沉聲道:
  “原本就不該廢話連篇,耗我時光!”
  半空中人影飛閃,兩團幽靈般的灰影,已截住了騰身而上的展若塵,甫在空中接觸,便聞得一陣鞭炮也似的衝擊之聲,半空中閃濺著溜溜碎芒,直到三人垂直又落下地,猝閃又接,雙方已不要命的狠乾成 團!
  鬼叫聲不絕於耳,褚一貫更是時而直上直下,動作宛如殭屍奔路!
  四只枯骨頭殼,便在褚 貫與佟成二人的揮舞下,不停的發出“叭叭”之聲!
  展若塵數次經驗,他對於敵人的枯骨頭殼相當留意,因為那些枯骨頭殼之中暗藏著兩種毒物……化骨粉與枯骨毒釘!
  三人猝接倏開,閃開又進,展若塵冷目如電的看著骷髏幫這兩大護法的身法……怪異中透著奇詭,似乎並非正宗武功!
  佟成的吊眉已露出冷酷,他那宛如死人的面皮,肌肉緊繃,凶殘的忽進又退,令人捉摸不定他出招走式的真正動向!
  便在這時候,“怒殭屍”褚 貫厲吼道:
  “佟護法,時辰差不多了吧?”
  飛躍在半空中的佟成,一聲怪叫道:
  “是該送這王八蛋上路了!”
  褚一貫突然一個旱地拔蔥,人也躍起三丈高下,便聞得兩聲磔躁怪叫聲,空中忽然如蝗蟲也似的噴射出無數小小黑點,直往展若塵集中打去!
  展若塵 聲亢叫,道:
  “殺!”
  他的吼聲甫出口,但見滿天青芒成層,光華暴展,那宛如刀山刃幕也似的青焰幾乎把展若塵吞噬掉!
  於是,空中響起清脆的連珠砲響,那無數的黑點,便被神刀山似的刃層,轉擊得四散飛落,無一打中展若塵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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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弔死鬼”佟成與“怒殭屍”褚 貫二人紛紛落向展若塵的左右,佟成雙目忿怒的罵道:
  “***,難怪伍、佐二位護法栽在你手中,王八蛋,你果然夠狠!”
  展若塵面色 寒,道:
  “二位又在囉嗦了,展某十分不耐煩!”
  “怒殭屍”褚 貫抖著手上枯骨頭殼,大吼道:
  “你死吧,展若塵!”
  就在他的吼叫聲裡,褚 貫怒翻七個空心斤鬥,他在空中認准了風向,兩只頭殼互助對撞,發出“  ”之聲不絕於耳,直待他與佟成二人並在 起……
  於是,四股黃灰色毒霧分從四個枯骨頭殼中勁射出來。
  展若塵早有防備,只見他回身疾躍,看上去他似是要迅走,便就在他躍出五丈遠處,突然拔空而上,斜刺裡閃出七丈外方才回過頭來……
  只見那四股隨風飄走的毒粉,掠過地上的屍體,也掠過展若塵的坐騎,更見四名堵在通路上的灰衣大漢,狂叫著拚命往一邊躲…….展若塵落地回撲,天爺,便連他也不由得大吃一驚……
  只見,沙地上的幾具屍體正發出裂帛之聲,剎時間人皮盡裂,鮮肉萎縮,直到一堆白骨成粉而散落在沙地上!
  那匹馬尚且彈起四蹄一陣嘶叫,旋即倒在沙地上,只見毛鬃飄飛,馬屍化成一灘血水!
  附近更傳來尖號淒叫聲,有二個灰衣大漢未躲過飄刮而來的毒粉,也慘死在上,剎時間已失去影蹤!
  太殘忍了!展若塵是如此想!
  佟成抖著兩支枯骨頭殼,狂怒的叫道:
  “展若塵,你是個該死一千回的野狗,我要喝你的血,挖你的心!”
  展若塵冷哼一聲道:
  “那些只能嚇嚇三歲小孩子的狠話,我聽的多了!”
  佟成尖叫道:
  “我要收拾你這王八蛋了!”
  展若塵的“霜月刀”暴閃如電!
  “大護法,你爹在這裡候著了!”
  兩個人猝接的瞬間,側面的褚一貫立刻閃擊而上,他覷準了展若塵左後方的死角出擊。
  空中足尖倏旋,人影產生著撩人眼花的幻影,便在四只枯骨頭殼從四個方向,挾著勁風閃擊四十八次兇猛狂悍突拋砸中,展若塵已七十六刀暴射迎擊,刀鋒如霜,青氣濛濛,而他的身子卻倒閃在光芒之上,脫離了 大片浩翰的灰色光影席捲,但見光華流燦,那似真又幻的刃焰刀身吞吐未已,褚一貫第 個怪吼著像偷襲時那般快的又倒躥回去!
  緊接著,佟成落地一路翻滾,他那面皮上的鮮血貼粘著大半張面孔盡是黃沙,灰色勁裝已破裂七道口子,狀至狼狽的尚未站起身來,便高聲吼叫道:
  “圍起來,狠殺啊!”
  僅有的七名灰衣大漢聞得佟成的吼叫聲,分從三個方向往展若塵撲來!
  展若塵目光冷酷,肌肉緊繃,他貼地暴轉,狂風也似的“霜月刀”閃現之間,三名剛衝上來的灰衣大漢,枯骨爪尚未揮出,便莫名其妙的被攔腰斬死在沙地上,當滿空的鮮血滴一般的落下來,三個大漢早已氣絕了!
  斜刺裡,人影閃掠, 名灰衣大漢已向他衝了過來!
  展若塵忿怒的緊閉著嘴巴,直待那大漢舉著手中枯骨爪擊打過來的時候,他忽然一個勁旋,“霜月刀”並未迎擊,他的左手卻快得無與倫比的掏上了那人的喉管,但聞“咚”的一聲,灰衣大漢雙目怒睜,緩緩的萎坐在沙地上……
  展若塵就冷冷的站在這人身邊,他根本不用去再看他一眼,因為一個人如果喉管已斷,已碎,這個人是不會對任何人構成威脅的!
  展若塵料理了這個灰衣大漢,另外三名大漢尚未看清楚,“霜月刀”已到了他們的頭頂!
  便在這時候,佟成已狂怒的吼道:
  “媽的,我同你拼了!”
  褚一貫也抖著身上鮮血回應道:
  “對,總不能讓姓展的闖進大門!”
  二人剛剛舉起枯骨頭殼,突然傳來一陣哀樂之聲,沙漠中鬥然聞得這種哀怨淒厲的樂聲,絕引不起人們的同情,反倒是令人吃一驚……
  於是,佟成與褚一貫雙雙並站在 起,面對著發音之處,便剛剛撲擊而上的三名灰衣大漢,也全收起兵器,肅穆的站在一邊……
  原本是要拚殺的敵人突然不幹了,展若塵無所適從的只好怔在一邊發愣,他遙望向發音之處,只見一批黑衣白裙女子,宛如騰雲駕霧般疾奔過來!
  展若塵收起“霜月刀”,直視著那批女子,只見九名女子已到了對面的沙丘,九名女子身後面,四名灰衣壯漢的手上正舉著四支尖聲喇叭,那種可以伸縮的尺半長細管大嘴喇叭,吹起音調也特別尖亢!
  只見為首的女子手一抬,四個吹奏喇叭的漢子,便立刻退守一邊!
  褚一貫與佟成雙雙抱拳施禮,道:
  “恭迎公主!”
  展若塵一驚,心中暗忖,這個女子的身份會是公主?
  他舉頭細看,只見這女子生得十分清秀,好長的秀髮,直直的垂到腰際,白淨的面上未見脂粉,但卻比上了脂粉還白,還亮, 雙大眼睛下面,掛著一個細直的鼻子,微薄的櫻唇,撩動兩腮上梨渦隱現,黑衣白裙,是單調素了些,但卻不失為另一種風姿撩人!
  再看跟在她身邊的八名女子,也都長的儀態動人,美似嫦娥,可愛極了!
  展若塵絕對不相信面前會出現這麼多美麗的姑娘,而這些姑娘又怎會同這幫失去人味的人物混在一起?天下竟有這種令人不可思議的事!
  現在,那個被稱為公主的姑娘,儀態雍容的向展若塵走過來,跟在她身後的只有那八名女子!
  褚 貫緊跟上去,低聲道:
  “驚動公主,屬下該死!”
  那姑娘未答話,已站在展若塵面前 丈遠,十分平靜的問展若塵道:
  “你從哪裡來的?”
  展若塵不能不回話,欠欠身,道:
  “金家樓,遼北金家樓!”
  她回身看了兩個傷勢不輕的護法一眼,重重的道:
  “金家樓還有人找上這兒?”
  佟成立刻施禮,道:
  “回公主的話,這傢伙叫展若塵,江湖上出了名的殺手,人稱他‘屠手’,如今也是金家樓的少主,他心狠手辣,殺人如麻,公主……”
  姑娘伸手一攔,回眸望向展若塵,道:
  “姓展的,你找來可是為了要救出金申無痕?”
  展若塵坦然的道:
  “希望如此!”
  姑娘輕搖著一頭秀髮,道:
  “我也不瞞你,金申無痕不在此地!”
  展若塵心中一驚,但表面上卻冷漠的道:
  “姑娘,你以為我會相信?”
  姑娘淡談的道:
  “你非相信不可,因為話是從我口中說出來的!”
  展若塵冷冷一笑,道:
  “請問姑娘高姓芳名?”
  褚一貫狂怒的罵道:
  “狗東西,大膽!”
  姑娘伸手 揮,褚 貫只得退下……
  展若塵直視著對面的姑娘,已聞得她緩緩的道:
  “我叫段芳姑!”
  展若塵雙目 亮,道:
  “段爾生的掌上珠?”
  段芳姑一笑,露出兩個梨渦,道:
  “談不上掌上明珠,不過我爹很喜歡我是不假的!”
  展若塵沉聲道:
  “便是姑娘的話,展某也不能全信!”
  段芳姑面色一寒,長髮輕攏,道:
  “你要怎樣才會相信?”
  展若塵立刻回道:
  “總不能憑你一句話,八百里深入大漠,我不願入寶山空手而回!”
  段芳姑思忖著,她也打量著對面的展若塵,忽然 聲銀鈴也似的笑,道:
  “也好,為了取信於你,更為了證實我的話句句是真,我便領你進入‘大漠骷髏幫總舵’,展先生,你看這樣是不是好?”
  展若塵思忖一陣,道:
  “好,但我要與姑娘走在一起,如何?”
  段芳姑輕點著頭,道:
  “你應該如此,總得嚴防我弄險,是吧?”
  展若塵重重的點頭,道:
  “我不得不如此!”
  緩緩的轉過身子,段芳姑移目遠方,她淡淡的道:
  “展若塵,你就跟我來吧!”
  於是,四只尖亢的喇叭聲再次揚起 陣幽怨的哀鳴,八個美麗侍女緊緊的又跟在段芳姑的身後面……
  奇怪的是“弔死鬼”佟成與“怒殭屍”褚 貫二人卻未再跟來,站在他二人身邊的三個大漢,一直是低頭垂手而立,這時才敢抬起頭來!
  段芳姑領著展若塵先向一處矮禿斷牆邊,吹喇叭的立刻停下來,於是,奇怪的事情發生了……
  展若塵相當注意四周的變化,便在這時候,突然一陣輕微的震動,只見一堆黃沙向 邊堆過去,地上便立刻出現一個兩丈寬的地道……
  低頭看下去,展若塵大吃 驚,這座地道可真乾淨,淨光閃亮的台階,兩邊還有金****
  的扶手,一陣涼風便自那地道中吹過來,這與外面的酷熱立刻形成了強烈的對比,隱隱然,洞中有紅光出現……
  段芳姑伸出白得不能再白的手,道:
  “展先生,請!”
  展若塵沒有動,他身子稍彎,禮讓的道:
  “段姑娘請先!”
  一笑,段芳姑瓠犀微露的道:
  “我帶路!”
  段芳姑說完,回身對八名姑娘,道:
  “不用你們侍候了,下去以後你們準備酒菜,展先生是從八百里外的金家樓趕來,我爹不在,我不能失禮!”
  八名美姑娘齊施一禮,便匆匆先往下面走去,剎時便消失不見……
  展若塵一驚,問道:
  “令尊不在總舵?”
  段芳姑相當坦率的道:
  “本來在總舵,只是情報傳來,那面有些大事情要他親自去料理,所以已經走了二天子!”
  展若塵對於段芳姑的坦白,開始有了好感,他立刻又低聲道:
  “聞得‘骷髏幫’段幫主甚少走出總舵,這次必然是為了我‘金家樓’的事才跋涉征途了?”
  段芳姑再回眸一笑,道:
  “如果我否認,便是虛假不實,我承認!”
  展若塵立刻暗自一驚,“金家樓”由潘二當家主持,固守應無問題,但如果姓段的趕去,金家樓那面便真的要免不了最大的傷亡了!
  此刻
  段芳姑緩緩走在那寬敞的地道裡,展若塵在兩邊牆上長明燈的照射下,除了注意四周情況外,更注意著段芳姑的一舉一動……
  他必須如此,因為這裡一定設有機關,一旦自己陷入裡面,骷髏幫便會毫不猶豫的對自己下手!
  大約走了百丈遠,二人也繞過三次彎,這時突然面前出現四個大殿似的大廳,二人合圍的圓形粗大石柱共有十二根,正中央一個銅架子,四周供著各種祭品,一個完整的骷髏,高掛在這個銅架子上面,一眼望過去宛似站了 個骷髏般嚇人!
  正廳的一邊,尚有十幾座神像,金衣金冠,法相莊嚴,看的展若塵也是 驚!
  段芳姑已笑笑,道:
  “展先生,這兒便是骷髏幫總舵所在,你仔細看清楚,並未囚什麼人!”
  展若塵有些迷惘的道:
  “人呢?你們的人都到什麼地方去了?”
  段芳姑平靜的道:
  “我說過,我爹離開了,他帶走大部份的人,目前總舵只有四位大護法,這四位你不都照過面?”
  段芳姑的話聲落,突見轉角處走來一名黑衣白裙女子,她走近段芳姑,施禮道:
  “公主,酒菜已擺好,就等展先生入席了!”
  展若塵已冷冷道:
  “不,我還不餓,姑娘盛意我心領了!”
  段芳姑開門見山的道:
  “不是不餓,是怕被毒死!”
  展若塵淡淡的道:
  “有此想法,我不否認!”
  段芳姑面色 緊,道:
  “如果段芳姑以君子之禮相符呢?”
  展若塵沉聲道:
  “姑娘,真人面前不說假話,‘金家樓’已與你們骷髏幫兵刃相見,而且死傷不少人,我不相信姑娘會在這時候以禮相待敵人……”他一頓,又道:
  “別磨菇了,我們各處看看吧!”
  段芳姑退後一步,冷沉的甩動頭上秀髮,道:
  “展先生,你怎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須知我見你勇氣百倍的隻身走入大漠,又見你忠義之風可感天地,這才答應帶你進入總舵里來,豈料你……”
  展若塵坦然的道:
  “情勢所逼,不得不如此,段姑娘多多包涵!”
  伸手一讓,段芳姑道:
  “好吧,你請!”
   邊的那個女子回身便走,展若塵已跟著段芳姑走向正殿的左面,只見又是一條長長地道,緩緩的傳過來叮噹之聲不絕於耳……
  聲音越來越大,段芳姑已回眸直視展若塵,道:
  “前面是我們打造兵器的地方,你要不要過去看看?”
  展若塵點點頭,道:
  “展某要把這地下面的各處看完,方才相信姑娘的話是真!”
  冷冷的一哂,段芳姑道:
  “我漸漸對你的這副孤傲之氣不喜歡了!”
  展若塵毫不示弱的道:
  “展某傲而不驕,姑娘,你多包涵!”
  冷厲的看了展若塵一眼,段芳姑道:
  “也好,我帶你去囚人犯的地牢看看!”
  展若塵立刻小心的亦步亦趨,直跟在段芳姑身後面,保持著一步的距離,他相信,段芳姑任何行動,都將逃不出他致命的一擊!
  一連又繞過兩個急轉彎,忽見前面似是一暗,這裡已有十幾名灰衣大漢分別守衛在地道兩邊……展若塵相信這裡至少不下近百人,只是他們掩藏的好,不易被發現罷了!
  十幾名灰衣大漢相皆驚愣的忙向段芳姑施禮,段芳姑已吩咐,道:
  “把石牢大門打開!”
  就在一陣鐵鍊聲裡,只見一座大鐵門被兩名大漢推開來,裡面立刻傳出幾聲鬼叫似的尖聲……
  展若塵伸頭看過去,只見這石牢內另有小門,一間一間的小門皆是用鐵門關著,兒臂粗細的鐵柵,別說是逃跑,便想伸手臂也難!
  突然,裡面傳過來一聲尖叫:
  “我要回家,你們放我出去呀,我求求你們!”
  展若塵疾伸左手扣住段芳姑的右臂,道:
  “煩勞姑娘陪展某進去!”
  段芳姑幾乎半邊身子虛脫,但她咬咬牙,道:
  “展先生,你未免太小心了吧!”
  展若塵生硬的道:
  “虎穴之內,我不得不如此,段小姐,我致歉!”
  段芳姑與展若塵並肩走入鐵門,展若塵發現六七名姑娘,狼狽不堪的萎坐在鐵門裡面,最後面的一名尚自大叫不已……
  忽然,他想起完顏姐妹,如果她二人被擄來,必然也是同這些姑娘們一樣的被關在此地牢了!
  展若塵忿怒的一咬牙,卻聽得段芳姑一聲哎呀!
  “你捏痛我了,展先生!”
  稍稍放鬆手,展若塵怒道:
  “這便是你爹幹的好事,別人家的大姑娘他擄來,而你卻又是……”
  段芳姑立刻接道:
  “我也是個姑娘家,是吧?”他一頓,又道:“展先生,這不關你的事,如果這裡沒有你要找的人,我們便立刻往別的地方去!”
  鐵門裡的姑娘面現悲苦,但仍然掩不住她們那種花容月貌的模樣,展若塵有些失望,因為這兒應是囚人犯的地方,但卻未見到義母,難道義母真的未被擄來大漠?
  走出地牢,展若塵放開抓著段芳姑的手,歉然的道:
  “對不起!”
  段芳姑未開口,她甚至也不再看一眼展若塵,便挺身直往前面走去!
  從地形上判斷,這兒好像就是完顏倩老父所說的大喇嘛廟,他說的很清楚,這座被埋的小市鎮上也只有這座喇嘛廟建築宏偉,規模最大!
  迴轉向一間石室中,展若塵但覺眼前一亮,石室中琉璃明燈沿壁高懸,紅漆家具氣象萬千,玉石地面纖塵不染,這兒那裡想得到是一群鬼氣盈眶的骷髏幫眾總舵。
  此刻,石室中央的白玉紅木桌面上擺著十幾盤熱氣騰騰的佳肴與淡紅色醇酒,杯筷對放在桌子兩邊!
  段芳姑這時才對展若塵伸手一讓,道:
  “該吃東西的時候了,請稍用些,如何?”
  展若塵淡淡的搖搖頭,道:
  “我不餓……”
  段芳姑立刻接道:
  “你不餓我餓了!”
  展若塵怔了 下,道:
  “那好,你吃,我坐等!”
  段芳姑果真坐了下來,她舉著箸淺淺一笑,道:
  “展先生,我就不客氣了!”
  展若塵怎好站在段芳姑身邊,便很自然的站坐在桌子另 邊……
  段芳姑喝著醇酒,吃著菜餚,面上現出十分得意的模樣,睇視著桌子對面的展若塵,道:
  “你真的不餓?”
  展若塵拍拍肚子,道:
  “來時我已吃過了,段姑娘,你儘管自己用!”
  一笑,段芳姑又道:
  “如果你在此地找不到金申無痕,下一步你準備要怎麼進行你的計劃?”
  展若塵面無表情的道:
  “本來計劃是擬就了的,現在我卻要加以修改了!”
  段芳姑放下酒杯,道:
  “修改原訂計劃只有兩個原四,一是原訂計劃已不適宜應付當前形勢,必須加以修改;二是中途又發現比原訂計劃更令人滿意的條件,才決心加以修改……”她望了展若塵一眼,淡然的問:“展先生,你修改原計劃是屬於兩個原因中的哪一項?”
  展若塵 笑,道:
  “就算是屬於後者吧!”
  細細的長眉上挑,段芳姑道:
  “怕是很難如願了吧?”
  展若塵不亢不卑的道:
  “事在人為,我……”
  突聞得段芳姑冷叱,道:
  “好一個事在人為!”
  就在他的冷叱中,忽聞石面桌子 的一聲,展若塵立時警覺,只見對面坐的段芳姑突然下沉向地面上……
  真快,快得宛如幽靈一現,展若塵一聲冷叱,渾身隔著桌面 把抓過去!
  是的,他出手夠快,段芳姑在沉入地下的時候,她那一頭秀髮都隨之上飄,這本是自然現象,因為頭髮是輕的,一篷長髮正要隨著他的身子下墜,已被展若塵一抓揪住,不過事情發生的令人難以想像……
  展若塵正要運力把段芳姑提升起來,卻突然手腕一松,段芳姑已發出一聲尖笑,沉入地下而去……
  展若塵望著一把被刀割斷的秀髮,他不得不驚異段芳姑應變之快,出人料想之外!
  但他卻也毫不猶豫的平飛而起,直往這座豪華的室外飛去,就在他剛閃出門口,身後面便響起一聲雷也似的轟聲,先是石桌子四周落下一道鐵網,然後兒臂粗的鐵柵已將石室封住!
  展若塵不敢多所逗留,他本來已暗中記了方位,這時便展開身法,直往大殿衝去……
  展若塵轉入大殿,辨認出來時的方向,他毫不猶豫的便衝過去,就在這時候,這座被埋在沙丘下面的巨大喇嘛廟便開始發出驚人的軋軋之聲,正殿上順序有鐵柵往下面落著發出轟 之聲……
  展若塵知道敵人發現自己脫困,已開始發動整個地下室的機關了!
  但聞轟聲漸來漸近,展若塵飛奔在那條百丈長的地洞中不敢稍停,長明燈的照射下,那條長石洞中便每隔十丈落下一道鐵柵,展若塵不用回頭望,已知那鐵柵正一段段的往洞口推過來……
  前面已是出口地方,展若塵身後的鐵柵也將到他的身後,就在他剛剛登上那道兩丈寬的石階第一層,貼著他的背後,那最後一道鐵柵業已落下來……
  展若塵暗中叫道:
  “好險,自己千慮,仍有一失,幾乎陷身在此,金家樓便真的危險了!”
  “咯 ”一咬牙,展若塵開始走向出口,只是他卻無法打開那道掩蓋著的石板,他知道來時是從矮牆附近的一堆枯草邊下來的,似乎有人在矮牆上推動才發出 聲輕微的聲音,看來要逃出去,尚須花上 番手腳下!
  地上洞道又開始有了聲音,那是一種清脆的響聲,展若塵心中一急,暗自思忖!
  自己被困在這道四丈高下的石階上,既不能出去,又不能衝下,敵人如果趕過來施放那種化骨毒粉?自己再大的本事,也將化為濃血,死於此地方!
  不錯,展若塵是猜的不錯!
  原來段芳姑暗中發動機關落入地下,便她的秀髮被展若塵一把捉住,一驚之下,猛咬牙,懷中取出利刃,隨手一揮,便立刻落下地道中……
  段芳姑一聲尖叫:
  “發動石室機關,先囚住這兇頑之徒!”
  但她在機關發動之後,從暗牆中望過去,石室中已不見展若塵的影子,她盛怒之下,這才命令發動整個機關,她自信絕對能把展若塵捉住!
  豈知事與願違,展若塵還是快了半步!
  現在……
  石洞中的清脆聲音漸漸接近了,已隱隱聽得人聲!
  “媽的,這小子難道是飛毛腿?”
  另 聲音傳過來,道:
  “也許不在這條通道,可能是另外兩處吧!”
  展若塵心中暗想,原來竟有三條出口!
  於是,清脆的鐵石衝擊聲漸來漸近,原來竟是一道一道鐵柵又被吊升原位下!
  遠處轉角地方,已出現十三條人影往這面過來,就在長明燈的照射下,已有人指向石階叫起來,道:
  “伍護法,你看姓展的在那兒呢!”
  展若塵已聽得是伍才率眾趕來了,心裡焦急,恨不能一飛衝出洞外……
  鐵柵一道道的往上升起來,展若塵已聞得“生死判官”伍才的得意大笑聲傳來:
  “姓展的,你終於還是逃不出地獄城,哈……”
  一連又是二道鐵柵升起來,伍才當先隔著這最後一道鐵柵關起來……
  他那令人啼笑皆非的長下巴,又扎著一排下牙頂著上唇,嘿嘿嘿的笑得人頭皮發毛……
  展若塵怒叱道:
  “敗軍之將,何以言勇,伍才,你若有種,便啟開鐵柵,我們放手一搏!”
  伍才面色突然一寒,罵道:
  “哦呸!什麼東西,伍大爺賤了?還是瘋了?如今你已是將死的死囚,我會再把你放出來拼命?操!”
  展若塵吼道:
  “姓伍的,你想怎麼樣?”
  伍才笑得下巴上可以放只雞蛋,道:
  “我要你死,而且死得乾乾淨淨,連你那身臭皮囊也不留的叫你死絕!”
  展若塵很吃 驚,這時候真是連還手的機會也沒有了,等著挨宰,也比這種令人窒息的等死還好多了!
  沉重的,展若塵道:
  “你想用化骨毒粉?”
  伍才突然厲叱道:
  “唯有如此,方消我心頭之氣,***,自從你深入大漠,竟一連傷了我們四大護法,殺死不少好弟兄,今日逮住你,我說兒,你認栽了吧!”
  展若塵淡淡的道:
  “將軍難免陣上亡,大丈夫生而何歡,死又何懼?不過展某死在你們這種下三濫的手段下,頓感死的不值!”
  伍才吼罵道:
  “別你媽的盡往自己臉上擦粉,什麼方法都是一樣的,如今殺了你姓展的,‘金家樓’又少了一根擎天柱,這對我們接收金家樓,便更順利多了,哈……”
  一邊,突有一灰衣大漢低聲對伍才,道:
  “稟伍護法,可要現在動手?夜長夢多呀!”
  伍才點點頭,揮手,道:
  “你們後退!”
  一雙枯骨殼已握在手中,伍才得意的一聲笑,道:
  “展若塵,伍大爺這裡送你上路了!”
  枯骨頭殼高舉,伍才左掌拍向頭殼,正待灑出化骨毒粉,遠處突然傳來女子聲音,道:
  “伍護法,公主到!”
  展若塵望過去,只見正是段芳姑與她的八名侍女趕來了,那段芳姑頭上秀髮雖被削下一把,但並不影響她那頭長而柔美的秀髮,這時她走的甚快,轉眼便到了伍才身邊!
  伍才立刻收起枯骨頭殼,向段芳姑施禮,道:
  “伍才恭迎公主芳駕!”
  段芳姑揮手道:
  “伍護法免禮!”她怒視著石階上的展若塵,冷冷道:
  “展先生,你終於未能逃出去!”
  展若塵怒撲近鐵柵,吼道:
  “段芳姑,原來你竟是個心腸陰毒的蛇蠍美人,一開始你便沒安好心!”
  尖尖的 聲哈哈,段芳姑道:
  “展若塵,你難道不明白我甘願帶你進入地獄城的目的嗎?”
  展若塵忿怒的道:
  “目的當然是請我上當,而且你已達到目的了!”
  輕搖搖頭,段芳姑道:
  “不對,不對,這只是不得已而為之的……”
  展若塵愣然的問:
  “也好,在展某臨死之前,倒要聽聽你的說詞!”
  段芳姑面現得意的道:
  “好讓你心裡明白,姓展的,當你一路殺傷我骷髏幫的四大護法之後,握在我手中的已沒有王牌了,因為我爹已率領眾多的弟兄趕往遼北支援受傷的副幫主,而且消息傳來,你曾殺了副司刑常冬,我爹去,原是要對付你的,不料你們竟然中途未碰上,而你卻又找到了我們的總舵所在,我自信可以捉到你,但不是在武功上,哼,姓展的,你這該明白了吧?”
  展若塵皺起雙眉,道:
  “段芳姑,你可要實話實說,我們樓主是否被囚於此?”
  段芳姑冷叱道:
  “展若塵,如果金申無痕囚在此地,試問她還有什麼價值可言?”
  展若塵一驚,道:
  “你們想利用樓主對金家樓施以敲詐勒索?”
  段芳姑冷冷一曬,道:
  “我們不會向人敲詐勒索,我們要的是整個金家樓,展若塵,我便老實的告訴你,當金家樓到了我骷髏幫之手中,那便是我們骷髏幫向內陸大展鴻圖之日了!”
  展若塵冷冷的道:
  “雄心雖然不小,但那幾批進入大漠與你們合作之人,又該如何?據展某所知,他們的野心也不小!”
  段芳姑忽然一聲哈哈笑,道:
  “那幾批人物並不放在我爹眼裡,展若塵,這些你便不用操心事了,哈……”
  伍才走近段芳姑身邊,低聲道:
  “動手吧,公主!”
  冷冷的直視著展若塵,段片姑道:
  “只有你死,立消我斷發之恨!”說完,他猛的回頭,又道:“你動手吧,伍護法!”
  這是命令,伍才立刻應道:
  “屬下遵命!”
  段芳姑正緩緩回身走去,伍才再 次的揚起手中的那只枯骨頭殼,他對準鐵柵,發出嘿嘿冷笑聲……
  展若塵想起沙漠中的屍體與馬屍,只一旦中上毒粉,便立刻化為濃血,屍骨不存,等於這個人從地面上消失一般的可怕極了!
  長明燈的燈光一暗,伍才手中的枯骨頭殼剛剛噴射出那股淡黃帶灰色的化骨毒粉,突然間,展若塵頭頂上轟的一聲響,一股陽光穿射進洞里來……
  隨之一陣風也吹進洞中!
  展若塵一聲嘯吼,拔空而起,“霜月刀”抖動暴射出手,他的人也跟著躍上地面……
  身後面,只聽伍才大叫,道:
  “大家快退,公主快走,毒粉被風吹過來了!”
  於是,洞中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段芳姑已自狂叫道:
  “快查明,是誰啟開的洞頂,立刻殺了他!”
  但聲音已遠,顯然鐵柵裡面的人全逃避起來了!
  此刻,他面上出現了一個黑衣白裙的姑娘,展若塵恨透這批冷血人物,便揮刀逼向黑衣白裙姑娘……
  突聞那姑娘叫起來,道:
  “若塵,是你?我是徐小霞呀!”
  “霜月刀”提升半尺,刀刃冷電閃過徐小霞的頭頂,展若塵一個側旋,已站在一丈外,驚訝的道:
  “小霞,果然是你!”
  徐小霞的及時趕來,總算救了展若塵一次劫難,這也許就是天意吧!
  不錯,徐小霞正連連向展若塵示意不迭……
  展若塵死裡逃生,對於徐小霞的出現,便不由得一陣激動,道:
  “小霞,你怎麼會來了?”
  徐小霞笑笑,道:
  “就在你離開小船第三日,我發現大批骷髏幫人物潛往遼北,便知道骷髏幫要大舉進犯金家樓,就在當天夜裡,我看到一幕嚇人的場面……
  展若塵點了下一頭,道:
  “必是段爾生率眾潛往遼北!”
  徐小霞面上仍然吃驚不已的道:
  “我是暗中跟蹤他們的,不料那天晚上三更天,骷髏幫的一座大帳篷內傳出了一聲梟笑,我便大但的潛過去,若塵,我真不願再說下去了!”
  展若塵怔怔的道:
  “你看到了什麼?”
  徐小霞先是咽了口氣,餘悸猶存的道:
  “我看到一個全身赤紅的大漢,連頭髮也是赤紅色,他雙目奇大,雙手十指指甲如刃,正抓住一個全身赤裸的姑娘表現出一副十分難看的醜態,我正要退走,突然一聲嚶嚀之聲,那妙曼如花的姑娘便跌在赤紅大漢的懷裡,我的天爺,他的動作十分熟練,立刻扭斷姑娘全身骨節,淒上嘴吸吮起來……”
  展若塵咬牙欲碎的道:
  “段爾生,你這該死的魔頭!”
  徐小霞接道:
  “那赤漢把骨髓吸盡,便立刻運功起來,當時我本要進去殺了他,但他的一雙奇大的眼睛怒視著遠方,使我不寒而慄的忙退走了!”
  展若塵怒容滿面的道:
  “如此你就找來了?”
  徐小霞點點頭,道:
  “天未明,那批骷髏幫的人全走了,我才發現有套衣衫,這本是骷髏幫女子穿的,我便帶在身邊,一路上我探得這座被埋的小鎮,心中琢磨,骷髏幫必在附近,正當我四下尋找的時候,地面下傳來轟轟聲音,才找到這個缺門斷牆邊來,不料若塵你果然在下面!”
  展若塵已不及說出自己在下面驚險的一幕,他沉重的對徐小霞道:
  “經你這麼一說,我決心不走了!”
  徐小霞一驚,道:
  “若塵,大敵已逼向金家樓,難道你不急?”
  展若塵望向這座被埋的小鎮重重的道:
  “急,我當然急於回去,但我卻要帶走一個人,這人我是決心要押她回遼北了!”
  徐小霞怔怔的道:
  “誰?”
  展若塵伸手指著地下,道:
  “窩藏在這裡地下的段芳姑,她是段爾生的命根子,掌上珠,我要押她回去,也要姓段的承受一下失女之痛,喪女之恨!”
  徐小霞點著頭,道:
  “傳說中,骷髏幫幫主對他的獨生女十分寵愛,如果能把段芳姑弄到手,對事情未來的發展便有利多了!”
  展若塵也同意的道:
  “不錯,這也就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身,姓段的再陰毒,怕也不得不退讓三分了!”
  “如何活捉段芳姑?”
  展若塵冷目厲芒直視地下,道:
  “她會出來的,我相信他們會不甘心的追出來,小霞,你等著看吧!”
  徐小霞尚未開口,突然間,從兩個方向轉出兩批灰衣大漢,就在這批大漢的後面,嗯!
  正是一批黑衣白裙女子,當然,段芳姑也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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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展若塵立刻對“蘭指穿心”徐小霞道:
  “徐姑娘,敵人有 種十分歹毒霸道的毒粉……枯骨化骨毒粉,一旦罩在身上,便立刻化為烏血而亡,連骨頭也化成齏粉飄散,你要千萬小心了!”
  徐小霞笑笑,道:
  “我已看過段爾生用那種毒粉對付一個姑娘,那毒粉確實霸道,若塵,你也要小心了!”
  展若塵重重的點著頭,道:
  “我會的,我們彼此小心了!”
  便在二人剛把話說完,右面的一批灰衣人已撲到斷牆下,率領這批灰衣人的不是別人,正是“生死判官”伍才與“二閻王”佐才……
  展若塵只冷冷的望了一眼,便冷然一曬,道:
  “敗軍之將又來送死,那就怪不得展某要大開殺戒了!”
  矮小精悍的伍才又露出下唇一排牙,他戟指展若塵一邊的“蘭指穿心”徐小霞吼道:
  “是你,是你推動機關放出姓展的小子吧?”
  徐小霞輕點一下頭,道:
  “各位,真對不起,我是無意的,各位多包涵!”
  伍才怒罵,道:
  “好個小賤人,你不早不晚,恁般巧的就把姓展的放出牢籠,可惡啊,今天你便死定了!”
  徐小霞淡淡的道:
  “便真的死了吧,總也得彼此一番折騰,矮子,你說呢?”
  一邊,佐才咬牙咧嘴的大罵,道:
  “你這賤人從哪兒偷得這身衣褲?這明明是……”
  徐小霞面色一寒,道:
  “不錯,這是骷髏幫姑娘們的衣褲,便若說是愉的,那便冤枉好人了……”
  正在此時,左面一路的灰衣人也撲過來,為首的卻是身上裹著刀傷的“弔死鬼”佟成與“怒殭屍”褚一貫!
  此刻,骷髏幫的四大護法雖然都傷得不輕,但總也算湊齊了……
  這四位大護法難得聯手對付敵人.如今湊在一起,便立刻把雙手枯骨頭殼碰得梆梆響,那些灰衣大漢們也立刻舉著手上的枯骨爪邊揮邊吼叫……
  站在矮牆下面,展若塵與徐小霞二人不言不語,二人不約而同的直視著匆匆走過來的段芳姑!
  這次只有四名黑衣白裙姑娘隨她而來,長袖之內,展若塵看不見她的手上究意拿了些什麼兵器!
  段芳姑走近佟才四人面前,碰撞吼叫之聲立刻靜止下來,四個大護法齊齊向段芳姑施禮,伍才低聲道:
  “啟稟公主,算是來得及,姓展的小子尚未逃走!”
  展若塵已冷笑道:
  “段芳姑,你的那種報喪似的喇叭呢?你把自己塑造得任般神秘,目的只能唬唬你的這批難登大雅之堂的邪門人物,在展某看來, 文不值,反倒令我好笑!”
  看得出段芳姑在暗暗咬牙,她直視著展若塵身邊的“蘭指穿心”徐小霞,沉重的道:
  “姑娘,你是從什麼地方來的?”
  徐小霞冷言冷語的道:
  “從我來的地方來的,你怎麼樣?”
  段芳姑突然一聲冷笑,道:
  “看不出你倒挺有性格……”她一頓又道:“姑娘的這身裝扮正是我骷髏幫的姑娘們穿的,你是從哪裡弄來的?”
  徐小霞冷笑一聲,道:
  “撿來的,哼!一具屍體化為濃血,這身衫我洗了帶在身邊,這樣對我走入大漠不是稍有幫助嗎?”
  段芳姑沉沉的道:
  “怪不得你能走入我們總舵禁區而沒有人出面攔你,不錯,單憑這身衣衫,加上你的容顏,這正是你直闖進來的最佳條件,姑娘,段芳姑不得不佩服你的機智!”
  徐小霞淡淡的道:
  “好說!好說!”
  展若塵沉聲道:
  “段芳姑,你既實又虛,虛實並用的把我引入你們的地獄城,總算展某命不該絕,虎口餘生的又脫離你的牢籠,這次再圍過來,你準備又用什麼陰謀詭計坑人?”
  冷冷一笑,段芳姑道:
  “段芳姑有著‘煮熟的鴨子又飛去’的感覺,不過,展若塵,我仍然深信能活捉你!”
  展若塵胸腔忿怒的起伏著,道:
  “段芳姑,聽你的口氣,好像勝券在握了?”
  段芳姑重重的點著頭,道:
  “我是這麼想法,展若塵,你既深入大漠八百里,就這麼輕鬆的拍屁股走人?”
  展若塵一聲哼,道:
  “我不但拍屁股走人,而且尚攜帶我的俘虜便是你!”
  段芳姑叱道:
  “休想!”
  展若塵怒吼一聲,道:
  “你馬上就知道了!”
  突然間,伍才人跨一步,厲叱道:
  “展若塵,你好大狗膽,竟敢企圖擄我們的公主,***,除非我伍才屍橫在地,否則……哼!”
  展若塵冷笑一聲,道:
  “姓伍的,你可是要在公主面前求表現?行,我會給你個適當的機會,而絕不會令你失望!”
  伍才高舉著手上的兩支枯骨頭殼,交互撞擊起來……
  於是,褚一貫低聲對段芳姑道:
  “公主且請稍退,有我四人聯手,姓展的還怕不立即伏誅?”
  段芳站沉聲道:
  “四位護法小心了!”
  段芳姑剛剛退向一邊,已有近三十名灰衣大漢護衛到她的四周!
  展若塵對身邊的徐小霞,道:
  “記住剛才的話,小心化骨毒粉與他們的暗青子 枯骨毒釘!”
  徐小霞也關愛備至的道:
  “若塵,千萬小心!”她一頓又道:“連我的性命也寄託在這一戰了!”
  展若塵重重的點著頭,那面,佐才帶著一身傷戟指展若塵叱道:
  “姓展的王八蛋,你能找到這裡,必是‘克魯倫河’岸上的察汗族兩個賤人對你說的吧?
  好可惡,且等收拾你這頭頑豹以後,佐大爺立刻率人找去,媽的,非宰活人不可!”
  展若塵冷哼了一聲,道:
  “姓佐的,上次相遇我沒有搏殺你,而你以 招‘走沙落雁’輕功,拔腿便逃,我還正自暗中替你喝彩,不料你竟還出口大言,又想欺壓良善,哼,怕你沒機會了!”
  佐才狂怒的舉起一對枯骨爪,厲烈的道:
  “我要活剝了你這頭狼!”
  兩對枯骨爪與兩頭枯骨頭殼,已分成四個方向展若塵圍過來……
  褚一貫重重的吼道:
  “各位護法,這是一次生死之戰,望各位抱定必死必滅的決心,勇往直前!”
  佟成豎起 對倒吊眉,面色鐵青的道:
  “褚護法說的對,丟人可不能丟在自己家門口!”
  伍才也暴伸著下巴,尖聲道:
  “尤其是當著公主的面,我們更不能令公主失望!”
  突然,一對枯骨爪指向天空,佐才已狂怒的暴喝,道:
  “殺!”
  殺聲相繼而起,伍才已溜地疾翻,他手中是一對枯骨頭殼,雖然翻滾疾進,仍不妨礙他疾撲身形,就在他剛欲起身時間,右手枯骨頭殼已發出“錚錚”脆響,七只枯骨釘已往展若塵射去
  另一側面,配合著發動的佐才,此時人已騰空下擊,他的一只枯骨爪,剛落下便交差狂擊十九次,空氣中流閃著灰芒成束,他的人影便化幻成虛實難辨的個體,那麼厲烈的撞向敵人!
  褚一貫更不稍慢,一對枯骨頭殼交互撞擊著發出那種窒人的怪聲,尚未接迎敵人,兩蓬毒釘已勁射而來。
  佟成走地有聲,左右手狂掄著枯骨爪,直而不彎的朝向展若塵的正面打過去,口中尚且怪叫,道:
  “老子劈死你這頭畜牲!”
  展若塵面色寒寒的暗自咬著牙,他心中早打定主意,只要 動上手,便立下殺手,先賞敵人一招“刃疊浮屠”,收拾完骷髏幫四大護法,便好對付段芳姑了!
  猛可裡,展若塵雙臂伸展,原地勁施 頓時打如一陣龍捲風也似的,他的身形已幻化成了一團流閃激盪又兇猛急速的淡藍色螺形影象,那一溜溜冷森森的刃光,立刻噴射出一圈圈的弧環,由大變小,由虛成實,寶塔般的由他的身子四周往上堆砌成層,綿密堅實中精芒勁射,碧焰閃掣,於是,周遭的空氣,全泛透著那股子透骨的森寒!
  四個圍擊的骷髏幫四大護法,雖感敵人刀芒如山,卻仍然奮勇撲上!
  他們並不知道展若塵這招“刃疊浮屠”,乃是刀法中久已失傳的絕活兒,等到剛一接觸
  就在一片炫閃裡,先是無數毒釘往四下里倒揮,便在一片燦亮光華穿舞繽紛裡,已見一篷篷的血點隨之往空拋灑,四條灰影倏眼又分!
  那青瑩瑩的寒光鬥然間宛如激起千百條蛇電,彎曲扭折,縱橫交閃,鮮血便隨著溜溜藍芒的電閃而往四下標濺不已,直待展若塵周身無數蛇電突然消失無形,看吧,他身邊兩丈方圓之內,斷肢殘體紛紛自空中落下,斷頭雖只一個,但見那顆頭面上少說也有十七八道血口子,那是迎空勁撲而下的佟成所有!
  佐才倒在地上的身體,猛往上面挺肚皮,他每挺一次,便是一股子鮮血往外冒,半邊面已不知去向!
  伍才是溜地撲擊而上的,他的身子斜斜的歪倒在地上,肩頭頂著地面,他的那顆頭倒把個長長的下巴挺起來,雙目冒血,但仍然忿怒的望著展若塵!
  褚一貫見機的快,他在力山下壓,勁風急旋的時候,仰面一個倒裁,回翻在兩丈外,但仍然挨了十一刀,刀刀半寸深,爬在沙地上仍然在掙扎不已!
  緩緩的移向展若塵,段芳姑厲芒畢露的道:
  “展若塵,你的刀法果然高明,難怪你如此囂張,敢單人獨闖我大漠骷髏幫總舵!”
  展若塵面無表情的道:
  “段芳姑,現在已不是談論刀法的時候,展某正等你劃出道來 ”
  段芳姑生澀的道:
  “刀法雖狠,我並不怕你,展若塵,索興你再展示一下你的絕活吧!”
  段芳姑的話一完,她右手高舉,尖聲狂吼道:
  “兄弟們,該是你們拋頭顱灑熱血為我大漠骷髏幫效命之時了,你們給我活劈了這人,為四位護法報仇啊!”
  三十多名灰衣大漢,在聞得她的話聲以後,一個個宛如喝了迷魂湯一般,蜂擁著便往展若塵圍殺過來
  展若塵立刻沉聲對徐小霞道:
  “看牢段芳姑,這裡用不到你出手!”
  徐小霞立刻回應道:
  “放心,我會盡職的!”
  徐小霞騰身而起,斜掠在段芳姑一側,冷冷的道:
  “段芳姑,形勢如此不利,你倒還能沉得住氣!”
  一見是徐小霞撲過來,段芳姑冷冷的逼向前去,道:
  “你真的以為形勢對我不利?”
  徐小霞冷哼一聲,道:
  “徐小霞實在看不出你還有什麼扭轉乾坤的絕招施出來,段芳姑,你是在嘴硬!”
  長長的右手衣袖往上收,段芳姑面無表情的把右手伸出來,徐小霞憑著江湖經驗,便立刻知道她的手上戴著一層假皮,皮是灰而閃亮的,那絕對不是活人皮!
  於是,段芳姑發出一聲冷笑,緩緩的屈中指,她似打意還無意的以拇指壓向屈卷的中指!
  不等段芳姑彈指,徐小霞已往一側急閃,邊笑道:
  “段芳姑憑你也想暗算我?你在班門弄斧了!”
  一怔,段芳姑旋即忿怒的道:
  “可惡的鬼丫頭!”
  就在這時候,那面已傳過來狂烈的淒叫聲
  空中冷焰激盪,宛如一串串疾閃的流電,展若塵的左右手狂斬怒劈,“霜月刀”不只是帶起溜溜血雨,更把黃沙染得褚赤片片
  那種軀體的拋飛,原始般的淒叫,直把這座被埋沙里的小鎮,更染上一層愁雲慘霧,這兒真的成了煉獄,更是屠場!
  展若塵奮勇的衝殺,看上去宛如駕著一座無堅不摧的刀輪,只要刀輪閃過的地方,便見血雨揮灑,肢體斷落,轉眼之間,二十多名灰衣大漢已倒臥在血海裡,他們的死,正應了骷髏幫的教條 生命的極至便是死,只有死了才獲得永恆的生命,死吧,為骷髏幫而轟轟烈烈的死吧,勇敢的兄弟們!
  一路搏殺過去,展若塵全身是血,汗濕藍衫,但他似是殺紅了眼,殺到了忘我的境界
  
  大漠骷髏幫的教條雖然嚴厲,但真正到了生死一發的時候,仍然會有人選樣生路,骷髏幫終還是段爾生的,命卻是自己的!
  現在,十幾個灰衣大漢往東逃,這些大漢們竟連一個也不回頭看一眼,因為血淋淋的屠殺那麼令人寒心,淒厲的慘號仍然驚心動魄,展若塵的搏殺卻又宛如猛虎入羊群,是那麼的狂悍與凶殘
  半空中突然傳來一聲尖亢的厲叫,一團黑白影子憑空直往展若塵撲過來,影子已上升三丈高,尚拋曳著虛幻的影子在後面!
  是的,段芳姑忿怒的轉撲向展若塵,她人尚在空中,雙手淨白的已伸出雙袖之外,她那“彈指毒粉”已指向展若塵的前胸!
  那面,“蘭指穿心”的徐小霞已尖叫道:
  “若塵,小心她的毒粉!”
  展若塵並未去追擊逃走的灰衣大漢,他剛剛回過頭來,段芳姑已身在半空中,徐小霞的警告,令展若塵有了警惕,就在段片姑屈指待發的剎那間,他猛可裡身子迴旋向右一丈遠,卻又猛的一個大車輪,閃出了三丈外!
  段芳姑的“彈指毒粉”未曾掌握機會,只得旋身落地,她面色寒寒的道:
  “展若塵,你果然心狠手辣,我骷髏幫誓不與你甘休!”
  淡淡的,展若塵道:
  “人是我殺的,但操縱這些人意志的卻是你爹,掌握他們生死的更是你爹,展某相信,當這些人在臨死的剎那間,他們的良知便會明白自己是受了段爾生的利用,段芳姑,我說的可對?”
  段芳姑長髮半掩面,白淨美麗的面龐上罩著一層殺氣,咬牙叱道:
  “你放屁,你胡說,你若不找來大漠,哪會有這種慘烈的事發生?”她一頓又道:“展若塵,我便更確切的告訴你吧,這些人屬於骷髏幫一份子,他們的死,正是對我大漠骷髏幫的忠誠表現,此事之後,骷髏幫自會為他們豎碑立傳,表揚忠烈,以昭忠魂,永世不忘!”
  展若塵一聲哼,道:
  “段芳姑,生命原本有其一定的價值,骷髏幫橫行大漠十多年,人民痛苦,畏之如虎,生靈塗炭,民不聊生,你爹更為了自身煉一種歹毒武功不惜遭塌許多美女,說起來真令人髮指,你還奢談什麼節烈忠魂,真是以面充糖,混淆視聽!”
  段芳姑尖聲亢叫道:
  “展若塵,金家樓又是什麼東西?黑白兩道通吃,強橫一方,稱霸遼北,說穿了還不是一幫無惡不作的頑徒狠角色,你們又好到哪裡?”
  一笑,屣若塵道:
  “段芳姑,那些是傳言,金家樓各地有買賣,立櫃號,既不搶,也不掠,幹的是正當生意,雖說有幾處賭號,那也是姜子牙釣魚 願者上鉤的行業,那會像你們,掠奪之外兼選美女糟塌 ”他雙目 凜,又道:“可笑的是段爾生有你這麼漂亮的女兒,不知他在失女之後又是個什麼樣的表情,想來一定很可笑吧!”
  說著,他已緩緩移動身子
  段芳姑心中也吃一驚,憑展若塵的刀法,他有能力搏殺自己,那麼,爹一定會痛不欲生了
  看到展若塵的移動,段芳姑忿怒的道:
  “展若塵,你要殺我?”
  冷沉一聲哼,展若塵道:
  “如果必要的話,段芳姑,你如果聰明,就乖乖受縛!”
  段芳姑突然厲吼一聲,道:
  “你們給我先殺了那丫頭!”
  她這是在向她的四個侍女下命令,因為這一切都是因為徐小霞的突然出現,如果沒有徐小霞貿然闖來,那麼,現在的形勢自然就可不相同,姓展的也早已化為濃水一灘,死在地獄城了!
  四支尺長的枯骨刀,便在段芳姑的冷叱中齊齊向徐小霞圍殺上去!
  展若塵怒吼道:
  “段芳姑,你還要逼她們送死?”
  徐小霞已大聲叫道:
  “這四個就由我來收拾,若塵哥要小心姓段的 ”
  徐小霞不及再說,因為四把枯骨短刀已分從四個方向挾著“嗖”聲殺到!
  縱身而起,輕輕閃晃,徐小霞已脫出四人圍殺,但這四個女子也非泛泛,四人反應極快,亦極狠辣利落,四個人同一身法,黑白相間的影子勁旋,精光閃耀的短刀暴劈,又快又狠的向徐小霞又圍起來!
  徐小霞沒有再多想,她毫不猶豫的身形猝挫,右手跟著半旋,一聲極小的聲音起處,在右的一個侍女已嚶嚀一聲摔跌出去
  這時,徐小霞的右手念中二指上套著的兩枚藍閃閃的三角形鋼錐,正狂滴著黑血,敢情正是淬過毒的錐子!
  變化是相當突兀,當然,在這種近身肉搏中,如要致勝,便得要糅合各種條件 武功,經驗,機智!
  在這三種條件下,徐小霞皆強過幾名侍女!
  三名侍女並不因同伴的倒斃而退縮,相反的,她們更瘋狂的向徐小霞圍殺起來!
  徐小霞 招得手,足尖倏旋,人影盤飛在敵人閃擊的空間,她猛的反手回擊,“砰”的一掌便將右後方的侍女打得倒弓著身子飛出兩丈外!
  倒地一撐未起,那侍女口角溢血的叫道:
  “你……是……用……的毒……錐!”話落,便“叱”的一聲死在地上!
  展若塵並不去看徐小霞,因為他知道徐小霞的功夫,對付幾個侍女應是綽綽有餘!
  他仍然面對著段芳姑,他深知段芳姑心機深沉,不定會施出令人防不勝防的怪點子出來!
  而段芳姑心中正在暗罵,姓展的竟然不分神去照顧那丫頭,他竟然更聚精會神的直視著自己,看來自己製造的機會怕成泡影了。
  原來段芳姑忽然命令四個侍女去對付徐小霞,目的是轉移展若塵的注意力,只要姓展的稍一分神,他便有把握製住姓展的,然而,展若塵不上她的當,反倒是四名侍女已死了兩個
  此刻
  徐小霞一聲冷叱,拔身三丈高下,連串翻掠中,但聽兩聲“砰叱”,另兩個侍女皆拋刀摀面,往地上翻滾,淒叫聲和著一溜溜猩赤光芒,漓漓標灑,但那些可怖的鮮血,在一陣奔流中漸漸變了顏色,變得泛青,泛烏!
  這時候,反倒是段芳姑回過頭來看,她剛欲拔刀撲向徐小霞,不料展若塵掌握這一線空間,騰身而上,“霜月刀”反劈勁砍在段芳姑的後頸巳只聽得段芳姑“啊”的一聲,便往地上跌去
  展若塵不等段芳姑落在地上,左掌橫裡一托,又把段芳姑托起三尺,他立刻知道段芳姑真的昏過去了!
  不錯,“霜月刀”並未以刃砍去,展若塵以“滴石成洞”手法,以刀把撞上段芳姑的鳳池,雖然如此,段芳姑一時間怕也難以醒轉過來了!
  不用展若塵吩咐,徐小霞快手快腳的找出兩條絲帶,牢牢的把段芳姑捆起來
  展若塵立刻對徐小霞,道:
  “搜她的全身,便手指上套的毒粉也取下,我們不能帶著個毒女人上路!”
  聽得展若塵說出“我們”,徐小霞心中甜甜的好不快樂,面上滿足笑意的點頭道:
  “若塵哥,你怎麼吩咐,我就怎麼做!”
  於是,連展若塵無法摸到的地方,徐小霞也都搜了一遍,直到徐小霞脫去段芳姑套在雙手上的人皮手套,展若塵這才伸手挾起段芳姑,道:
  “小霞,我們快走!”
  徐小霞一怔,道:
  “若塵哥,你不再入地獄城?我們何不趁骷髏幫主力不在,一舉毀了他們老窩?”
  連連搖頭,展若塵道:
  “我估計下面尚有近百人,單就是打造兵器的就有二十多,其他尚有守衛、府侍、傳令、銀糧庫房的人 ”
  徐小霞聞言,驚異的道:
  “骷髏幫野心真不小!”
  展若塵挾著段芳姑,冷笑道:
  “此女在我手上,段爾生就不敢對我們樓主下狠手了,事不宜遲,我們立刻退出大漠.我要連夜趕目‘金家樓’ ”他一頓,又道:“來時我就說十天半月,這些天我無時不在懸念金家樓安危,我義母的生死!”
  徐小霞匆匆脫掉黑衣白裙,露出她那一身翠綠色勁裝,秀髮高挽,俏面出艷,看的展若塵心神一盪,徐小霞已淺笑,道:
  “若塵哥,往東七十裡有個小小驛站,我們趕到那兒去弄兩匹駱駝代步,你看可好?”
  展若塵點頭,道:
  “你是走入大漠的?”
  徐小霞道:
  “騎馬只到龍泉鎮,怕引起骷髏幫人的注意,我才未再騎馬!”
  展若塵指著東方,道:
  “走,到目前你說的驛站看看去!”
  展若塵左臂彎挾著個段芳姑,仍然奔走如飛,徐小霞已笑問展若塵,道:
  “若塵哥,你怎會進入骷髏幫的地獄城?他們說,你幾乎就出不來了!”
  展若塵這時候笑對徐小霞,道:
  “拼殺的時候,我沒有機會向你細說 ”於是,展若塵邊走過詳細的說出地獄城的一段驚險歷程,直到最後,連徐小霞也驚的目瞪口呆,說不出話來。
  展若塵一笑,道:
  “若非小霞妹適時趕到,啟開地洞暗門,只怕這世上早已沒有我展若塵了 ”他伸手撫撫徐小霞的背,又道:
  “我真感謝你了!”
  徐小霞心中一甜,笑道:
  “我說過,名份上你不是我丈夫,但在我心裡早巳把你當成我的丈夫,妻子救丈夫,乃是天經地義的事,你有什麼好謝我的?”說著,俏目一斜,瞟了展若塵一眼!
  展若塵心中一緊,嘆口氣,道:
  “小霞,千萬別如此,不值得的,反倒增添我心中壓力,我求你,別如此把自己困在象牙塔裡面,好嗎?”
  一笑,徐小霞道:
  “若塵哥,你的小霞妹絕不會挾恩自重的脅迫你,更不希望你把我放在心裡變得痛苦不堪,須知人各有志,不能相強,只有勉強才會痛苦,順其自然,反倒輕鬆愉快,只要我快樂,更見你快樂,不也是很好嗎?”
  展若塵驚奇的道:
  “看不出你倒看透人生!”
  徐小霞淡淡的道:
  “幾年江湖行,見識的多了,自然便體會的也多,若塵哥,讓我們彼此為對方製造快樂,千萬別自尋煩惱,你說好嗎?”
  展若塵面上澀澀的道:
  “你不已經為自己製造了煩惱?”
  徐小霞坦然的道:
  “那是世俗眼光,我以為自己很快樂就行了!”
  展若塵無奈的搖搖頭,道:
  “你是個理想主義者,也是個富于幻想的姑娘!”
  徐小霞也同意的道:
  “世上有許多人,他們白天歡樂,睡夢哭泣,有些人滿面淒苦,夜夢歡笑,無非是幻想在作祟,我就與眾不同,我一直為自己製造歡樂,尤其是自從遇見你以後,便一直是如此!”
  展若塵寬懷的 笑,道:
  “便紅粉知已吧,也不過如此了,哈……”
  徐小霞也笑,道:
  “若塵哥,你雖已與施嘉嘉結婚,但我並不妒忌,只要你快樂,我便 樣快樂,因為我發覺,人有時候沉醉在幻想裡,也是一樁十分愉快的事,我視你為夫,為你守身,關懷你,愛護你,不就是等於擁有你一樣嗎?”她看了 眼展若塵那雙深遽而驚異的眼神,又道:
  “這次我深入大漠算是來對了,我不敢說及時的救了你,至少我也算及時的幫你 把,只此 件,便曾令我快樂上好長一陣子了,嘻……”
  展若塵有著說不出的感觸,嘆口氣,道:
  “你真是 位與眾不同的姑娘!”
  大漠裡,黃沙蔽日,徐小霞緊緊的跟在展若塵身後疾走,就在一連越過七處大沙溝之後,徐小霞指著一長條亂石堆,叫道:
  “展大哥,再走五七裡便到了!”
  展若塵抹去頭上汗水,正要開口,突然挾的段芳姑 聲“啊”!
  展若塵低頭,正與段芳姑四目相對,便不由冷冷 笑,面色一寒,道:
  “段芳姑,你終於醒過來了!”
  段芳站流目斜視,見自己手腳上綁,被展若塵挾在腋下,不由得怒叱道:
  “快放我下來!”
  展若塵搖搖頭,道:
  “委屈些吧,段公主,金家樓準備掃地迎嘉賓,請你賞光去作幾日上賓了!”
  段芳姑沉聲道:
  “我不去,展若塵,你不要欺人太甚!”
  展若塵冷哼一聲道:
  “欺人的不是展某,是你那凶殘的老子!”
  徐小霞已接道:
  “若塵哥,少同她囉嗦,沒得倒白費氣力!”
  突聞段芳姑冷冷道:
  “展若塵,你以為你們能走出大漠?”
  展若塵嘿然一笑,道:
  “我們已經走了,而且馬上找到馬匹駱駝了!”
  徐小霞望望天色,道:
  “若塵哥,我們要快點子,天都快黑了!”
  段芳站冷笑一聲,道:
  “展若塵,你們逃不出我骷髏幫的大舉圍殺,我敢說就在這 兩天內,你二人必血濺大漠!”
  展若塵忿怒的道:
  “若真遭到圍殺,第一個死的便是你段芳姑!”
  大漠的落日另是 番奇景 那是十分壯觀的景色,大地一片殷紅,日頭大如圓圓的巨盆,便走在沙漠中的人們也是面色褚紅,宛如醉酒的漢子!
  展若塵從一道斜斜的沙坡上遙望向一片乍枯似的老樹時候,那三間舊草屋子上面,正冒出裊裊灰煙,有幾匹健馬便栓在草屋外面的草棚子下,附近有個木架子,正有個老頭兒在掏井水,大漠中能右這麼一處歇腳飲水的地方,也算不容易了!
  展若塵伸出舌頭舐舐嘴巴,對徐小霞道:
  “果然是驛站,我們卻只能歇上兩個時辰,三更天便得快馬上路了!”
  徐小霞同意的點點頭,道:
  “若塵怎麼決定,小霞一定服從到底!”她語氣柔和,表情自然,絕不會令人感到有半點虛偽做作!
  一笑,展若塵道:
  “我們過去,總得先填飽肚皮!”
  段芳姑突然尖聲道:
  “展若塵,我不會饒你的,你千萬小心了!”
  展若塵冷冷的道:
  “我會的,而且會超出你意料之外的小心,段芳姑,打什事情我必須說在當面,如果你想在人多的地方口出狂言,道出自己的身份來歷,我會叫你立刻安靜的,而且叫你沉睡三五日也說不定!”
  展若塵的話,段芳姑自然信,憑姓展的手法,這時候若要懲治自己,那也只是舉手之勞的事!
  於是,段芳姑忿忿的閉起了眼睛
  展若世走在前面,他十分小心的聆聽著四野
  徐小霞走在後面,她很想接過段芳姑讓展若塵喘氣,但幾次皆被展若塵善意的拒絕
  此刻,四邊只是紅了半邊天,火紅般的日頭已滾進沙堆下面去了!
  便在這時候,草屋子裡面突然傳來一陣哄堂大笑聲,展若塵立刻停下腳步來回頭望向徐小霞
  徐小霞也忙忙的望向草屋子!
  被挾在展若塵腋下的段芳姑已發出 聲嘿嘿笑,道:
  “如果我猜得不錯,草屋裡便是我們的兄弟!”
  展若塵冷然的道:
  “便是又怎樣?也不過憑添幾個冤魂而已!”
  段芳姑突然叱道:
  “展若塵,你別把自己估得太高,千萬別太自信,就眼前而論,你已挾持我走了七十里大沙漠,力量使盡,口幹舌焦,你又不是天神,就不相信你還能經得起再一次的拚殺狂鬥
   ”
  展若塵重重的哼了一聲,道:
  “段芳站,你尚少說了一件事,我身上尚帶著刀傷,而且是不輕的刀傷!”
  伸手一攔,徐小霞道:
  “若塵哥,她說的不錯,也許驛站裡真有她們的厲害人存在,我們長途跋涉而來,口幹舌燥,腹中又餓,動起手來吃虧的還是我們 ”她看了一眼段芳姑,又道:“我敢說,生存在大漠的人必然也受到‘大漠骷髏幫’的控制,那麼,這驛站的老人也難免會是他們一條線上的!”
  展若塵立刻想起自己初入大漠時候,在龍泉鎮遇上那店夥計的情形,便點著頭道:
  “小霞妹的話不錯,不過,我們總不能繞道而走吧?即便不睡上一覺,也會渴死在大漠!”
  徐小霞望著草屋,思忖 下,道:
  “若塵哥,不如你先找個地方歇著,我走近草屋看看,如果是普通客商,我便來叫你過去!”
  展若塵想了一下,道:
  “還是我去吧!”
  徐小霞笑笑,道:
  “不,若塵哥,你的名氣大,仇人也多,這時候最不適宜同人家過招搏鬥,還是我去,即便是那早已死絕的‘李老斧頭’手下餘孽在,他們也不會對我再下毒手了!”
  展若塵望向草屋,道:
  “你看,屋子裡燃起燈來了!”伸手拉住徐小霞,又道:“千萬小心了!”
  甜甜的一笑,徐小霞道:
  “當然要小心,即使不是為我自己,也要為你呀!”
  展若塵好感動的重重睇視了徐小霞一眼,道:
  “小霞妹!”
  突然一聲嘿嘿冷笑,段芳姑叱道:
  “好一雙肉麻兮兮的狗男女,真不要臉!”
  展若塵大怒,奮力把段芳姑扔在沙地上,“咚”的一聲激起一溜灰沙隨風飄去
  段芳姑在骷髏幫被稱做公主,何異金枝玉葉,如今被展若塵怒擲在沙地上,不帶一絲憐香惜玉之感!
  只聽得段芳姑一聲“啊”,幾乎岔過氣去,便再次狂叫著罵道:
  ”你們一個是不停的叫著若塵哥,另一個又厚著面皮小霞妹,拿肉麻當喝涼水,真不要臉!”
  展若塵忿怒的叱道:
  “你要再說,便打爛你的一張鬼臉!”
  段芳姑毫不示弱的道:
  “你打我也要說,姓展的,聽說你已在金家樓結了婚,而且那姑娘也是金申無痕的親戚,這才新婚不久,你便又移情在徐小霞身上,似你這種風流而不倜儻,白命不凡的卻實際上十分庸人口味的臭男人,有什麼好驕狂的?”
  不料徐小霞撲上前去, 連十幾個嘴巴,打得段芳姑兩頰紅腫,口葉鮮血……
  於是,段芳姑悲淒的哭了起來……
  徐小霞已惱怒的道:
  “段芳姑,你真不光棍,這是什麼時候,猶待你信口雌黃,胡說亂罵?你可以罵大街,但你絕不能罵若塵哥,真的,如果 旦控制不了自己,說不定我會殺了你!”
  段芳姑長髮 甩,雙目厲芒怒視如電,沉聲道:
  “徐小霞,你敢打找,你給我記牢了,有一天我會叫你死上七日七夜,要你呼天喚地,死去活來!”
  徐小霞冷冷,道:
  “怕沒有那麼一天了,段大公主!”
  展若塵真怕段芳姑激怒了徐小霞,說不准她真的會一掌劈死段芳姑,那便壞了自己的計劃了!
  於是,他輕聲對徐小霞道:
  “小霞妹,別同她再囉嗦下去了,去辦正事要緊!”
  徐小霞怒視著段芳姑,哼了一聲,道:
  “若塵哥,你且帶這位鬼氣森森的賤婢掩藏在附近,如果草屋子裡是行旅,我便回來找你,否則,也千萬別走出來,聽我的叫聲再行動!”
  展若塵點點頭,道:
  “我也是這個想法,你放心的走吧!”
  徐小霞又望了段芳姑 眼,道:
  “若塵哥,我如果要你出來,千萬要把這妮子藏好,須知她可是對未來的情勢,有著一定的影響!”
  重重的點點頭,展若塵道:
  “小霞妹,你越來越關心金家樓的事情了!我感激!”
  徐小霞已走出三丈外,聞言回頭一笑,道:
  “若塵哥,那是因為金家樓住著我的心上人 你嘛!”
  展若塵很感動,他卻未再開口!
  段芳姑也未再開,但她還是忍不住冷冷的嘿嘿幾聲,甩動了一下她那一頭青絲!
  徐小霞走的相當快,她是繞著半個圈子才到了草屋的門外面,遙望向半裡遠處展若塵站的地方,她只是稍頓了一下,便貼身在草屋門邊。
  半掩面,側頭望,徐小霞不由得大吃一驚,她心中一陣“咚咚”跳,暗罵:
  “怎麼會如此巧,他們怎會窩到這裡來了?”
  衡情量勢,若塵哥是不宜在此出現了!
  於是,徐小霞輕輕的又退出草屋門邊,不料她剛剛走出那個拴馬的草棚邊,有匹馬忽然嘶叫起來
  馬叫聲仍在,草屋中相繼撲出四個怒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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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好一聲雷吼,一個大漢狂風也似的縱身直往徐小霞撲去:
  “站住!”
  吼叫聲宛如頭頂在打雷,徐小霞猛的怒旋身,往右一連七個大車輪急翻,輕巧的躲過當頭 掌!
  大漢落地,口中發出一聲冷笑,道:
  “會家子,哈,還是個姑娘!”
  草屋前面,已傳來吼叫聲,道:
  “沙王爺,她是個女的?”
  姓沙的應道:
  “不但是個女的,而且還是個十分標致的姑娘!”
  草屋那面已緩緩走來三人,其中一個黑漢笑歪了嘴的道:
  “不會是骷髏幫的人吧?”
  大漢嘿嘿笑道:
  “不是,不是,單看這身衣衫,便知是漢家姑娘!”
  天色雖已暗,但迎距離尚能認得清楚,三個隨後走來的大漢, 字排開的站在徐小霞面前,其中二人已驚奇的互望一眼
  黑大漢粗聲的道:
  “‘蘭指穿心’徐小霞?”
  徐小霞一抱拳,道:
  “原來是鐵爺,徐小霞有禮了!”
  姓沙的一怔,道:
  “你們認識?”
  另一紅面大漢重重的點著頭,道:
  “見過一面!”
  姓沙的望望紅面大漢,道:
  “交情如何?”
  紅面大漢嘿嘿一聲笑,道:
  “談不上交情,那次事情也辦砸了,事情也是壞在金申無痕那惡婆子手裡,過後,我們才在路上見過面!”
  徐小霞心中一緊,道:
  “郝爺一向可好!”
  紅面大漢嘿嘿笑起來,他大方的走近徐小霞,伸左手去扶徐小霞的肩頭,道:
  “你也累了吧,走,進去喝一杯!”
  徐小霞一閃身,掠向一邊,笑道:
  “我當然要進去吃東西,齊位先請!”
  紅面大漢忽然一聲大笑,當先舉步往屋中走去!
  徐小霞跟在他身後面,心裡暗自焦急
  不錯,黑大個子正是“黑煞神”鐵彪,紅面大漢卻正是“魁展旗”郝大山,他失去的右手如今套上一個鐵鉤!
  這兩位皆屬白山黑水十大高手之屬!
  另一姓沙的,則是“沙王爺”沙衝,還有一個年近九旬的老者,正是“長白飛虎”段宏 段八爺!
  鐵彪與郝大山二人,曾經為黃渭父女二人助拳,合力圍殺過展若塵,不料正在展若塵處境危險,氣力將盡的時候,適時被路過的金申無痕救回金家樓,這件事一直耿耿於二人心懷,而郝大山就在那次拼殺中失去右手,如今暗中勾結“大漠骷髏幫”,準備血洗金家樓了!
  他們二人守候在大漠,按計劃,準備痛殲金家樓潛來大漠的人馬,初時尚還與紫英隊、黃氏父女、杜全等人有聯絡,甚至也知道尤奴奴一夥的動向,不料展若塵獨闖大漠,分別痛殲紫英隊人馬,更把黃氏父女擊潰,於是“皮肉刀子”杜全暗中退出大漠,沙衝與段宏卻找上了“鬼展旗”郝大山與“黑煞神”鐵彪!
  這日四個人也剛剛趕到這座小驛站,不料徐小霞與展若塵也疲憊不堪的走來!
  此刻
  一張粗木長方桌上正擺了不少吃的,徐小霞的面前,“鬼展旗”已把一只酒杯放在她面前,表現出十分關懷的,斜視著徐小霞,道:
  “徐姑娘這次入人漠,該不會也是為了金家樓吧?”
  徐小霞一笑,道:
  “如果不是為了金家樓,我便不會來了!”
  “黑煞神”鐵彪一掌拍在桌面上,哄笑道:
  “媽拉巴子,原是同路人!”
  這時姓沙的緊著一雙濃眉,道:
  “這我就不懂了,既是同路人,你為何要逃走?”
  徐小霞心中暗吃一驚,面上擠出一個笑意,道:
  “誤會,我為什麼要逃?只不過我見草屋子裡坐著四個大男人,覺得不方便才準備離去!”
  “鬼展旗”郝大山怔怔的道:
  “大荒漠,附近十裡難得有一戶人家,你一個姑娘家,便有一身本事,一日遇上狼群,豈不白白送命?”
  說著舉起酒杯遞向徐小霞,道:
  “先喝這一杯,我們邊吃邊聊!”
  徐小霞接過酒杯喝了一口,笑笑道:
  “各位在此準備住多久?”
  “鬼展旗”郝大山立刻回應道:
  “別提這次行動了,他媽拉巴子的,原是幾路人馬會合一起,夥同‘大漠骷髏幫’合力圍殲金家樓,不料骷髏幫一定要先入遼北,已經半年了,想不到他們最近傳來消息,幾批人馬節節失利,使他們的幫主也趕去了!”
  另一邊,“黑煞神’鐵彪怒罵道,
  “***,骷髏幫說是要把金家樓的人誘入大漠,由我們中途圍殺,這不就等於替他們看大門?”
  沙衝捋著鬍子,道:
  “這也是尤奴奴那個母夜叉答應的,我真不懂那惡婆子為什麼要答應留在大漠!”
  徐小霞撕吃著肉塊,淡淡的道:
  “聞得金申無痕被骷髏幫擄走,但為何不把金寡婦送入大漠?”
  “鬼展旗”郝大山道:
  “很簡單,他們要當面喊價,就地還錢,手上握著金寡婦這張王牌,金家樓投鼠忌器,早晚會接受骷髏幫的條什,不信你等著瞧吧!”
  “長白飛虎”段宏突然問徐小霞,道:
  “徐姑娘可曾遇上展若塵那個殺胚?”
  徐小霞眼 緊,道:
  “沒有啊?姓展的也來了?”
  段宏忿忿的道:
  “他何止來了大漠,且同老夫照過面,就在進入大漠不遠的一座八角亭附近 ”說著,他摸著上身,忿怒的道:
  “你看這些尚未愈合的刀口子,便是姓展的替我黏上身的!”
  沙衝也沉重的道:
  “這姓展的我可是頭回遇上,他確是沙某生平僅見的玩刀行家,不過,我心中仍然不服,早晚遇上,還得好生向他討教幾招!”
   頓吃喝過後,徐小霞緩緩站起身來,笑道:
  “各位請慢吃喝,我出去方便一下就會回來!”
  徐小霞順手取出一快醬肉,道:
  “這肉不錯,我留來慢慢吃了!”
  徐小霞的行動立刻引起四人猜疑,“鬼展旗”郝大山嘿嘿笑道:
  “想吃什麼我替你留著,你馬上回來!”
  徐小霞點點頭,輕聲一笑,便匆匆走出草屋,她望望驛站上的老人,只見老人愣愣的望過來
  於是,徐小霞身形一閃,匆匆便往展若塵藏身處撲過去,她走的相當小心,不時的回頭望望!
  就在她剛剛翻過 道沙丘高地,斜刺裡忽見人影一閃,徐小霞立刻知道是郝大山跟蹤過來了
  憑著她的輕功,徐小霞立刻展開身形飛一般的躍過沙丘,灰暗中她發現展若塵掩藏的地方
  真夠快的,只見幽靈也似的一現之間,一團黑呼呼的東西拋向展若塵的身前,徐小霞不等展若塵開口,已低沉的道:
  “快吃!”
  她不及再多說一名話,人已飛躍著往反方向奔去!
  果然,郝大山抄近中路向她追過來了,徐小霞立刻一聲冷笑,停下身來,緩緩的解著腰褲帶子裝做是要方便的模樣,暗中注視著走過來的高大影子!
  不錯,正是“鬼展旗”郝大山!
  徐小霞已經往地上一蹲,卻突然叫道:
  “誰?”
  嘿嘿一聲低笑,郝大山十分大方的往徐小霞走過來,邊細聲小氣的道:
  “別叫,別叫,是我,郝大山!”
  徐小霞冷叱道:
  “郝爺,你要做什麼?”
  郝大山低笑一聲道:
  “保護你呀!我還真怕你被狼群吃掉,嘿……”
  徐小霞沉聲道:
  “不用郝爺擔心,你請回去吧,我還要……”
  郝大山不但未回頭,反倒走近徐小霞面前,笑道:
  “媽拉巴子的,大漠混了半年,郝大爺幾乎要憋死,光棍日子真叫人難受!”
  徐小霞怒叱道:
  “郝爺也是關外道上響噹噹人物,怎會如此自我作賤?”
  郝大山一聲冷笑,道:
  “徐小霞,你別把事情弄擰了,郝大山的招牌硬,在關外但憑我 句話,什麼樣的姑娘不興高彩烈的投懷送抱?眼前郝某十分中意徐姑娘,你可千萬要識相啊!”
  徐小霞沉聲道:
  “你想在此地污辱我?”
  郝大山嘿然一聲,道:
  “此地最好不過,屋子裡尚有三個大男人,再加上驛站的那個糟老頭,根本沒有地方找樂子,難得你出來方便,這可是天賜機會,我又豈肯錯過?”
  徐小霞哈哈的道:
  “這種事情也要兩相情願,如果我不答應……”
  冷兮兮的一聲笑,郝大山抖著左手上粗大黃布卷,狠狠的插在沙地上,右臂揮著大鐵鉤沉笑道:
  “這種事情一廂情願也可以,兩相情願更甜密,你若不高興,便閉起眼來不看就行!”
  徐小霞暴退一步,叱道:
  “郝大山,如果我徐小霞拼命抗拒呢?”
  郝大山冷面一寒,道:
  “那是你自討苦吃!”他一頓,粗啞的又道:
  “你應該知道,你絕對不是郝大爺的敵手,還是乖乖的吧!”
  他“吧”字出口,身形倏旋,半聲低吼出口,人已到了徐小霞身前二尺地!
  鋼錐毒環閃耀著暗青光芒,徐小霞拍擊如電,抖手便是十一掌掃擊過去。
  一只蒲扇大手宛如一片黑鐵,郝大山雙目噴火左掌如風,連連強揮疾拍十二掌二人就在這暗影裡倏合又分,猝接又擊,空氣中立刻響起刺耳銳嘯
  郝大山發掌猛如虎,他冷沉的道:
  “真是一頭可愛又可恨的小野貓!”
  就在他的話聲裡,突然賣個虛招,反臂回手,右臂鐵鉤往前一閃,左于一把抓住徐小霞的左腕門,稍稍一帶,徐小霞已捉在郝大山的懷裡去了!
  一手握住徐小霞雙腕,郝大山才右鉤已去撕裂徐小霞上面的綠衣了
  徐小霞仍未開口叫,但黑暗中卻傳來一聲冷叱,道:
  “郝大山,老朋友來了,你也該收收心火了巴?”
  正在喘大氣的郝大山,聞言 驚,回頭,他已一聲怪叫,道:
  “足你?***,你怎麼也會來了?”
  是的,來人正是展若塵,他冷冷一哼,道:
  “我來了,只是來的不是時候,對吧?”
  郝大山立割拋下懷中的徐小霞,扭身 丈外,已把插在沙里的黃包握在手中!
  粗大的黃布卷慢慢扯開,展若塵又看到那個以鋼絲及人發混合編織成的軟孰旗旌,旗端上那支三寸長的矛狀尖鋒,閃出暗光,純鋼打造的旗杆在郝大山的左手上,宛如一支竹桿似的輕靈!
  郝大山已沉聲喝道:
  “展若塵,老子早就想再找你較量了,今夜碰上,便新仇舊恨 起結算吧?
  展若塵冷哼一聲,道:
  “你不配,郝大山,尤其是展某見你對 個姑娘表現出一副色狼作風,你更是不配,真難令人想像,白山黑水間橫行的十大高手之一的‘鬼展旗’郝大山,竟然是一個色魔,太令展某失望了!”
  “鬼展旗”郝大山粗暴的罵道:
  “媽拉巴子的,你又是什麼東西?一個陰狠毒辣的屠夫,狂傲自大的殺手,夠資格把仁義道德掛在嘴上嗎?我啃你親娘,什麼東西!”
  展若塵冷哼一聲,道:
  “郝大山,你錯了,展某最重視仁義道德,只不過那得因人因事而有所分別,譬如對付你這號人物,我又何必管什麼仁義道德?”
  郝大山狂怒的罵道:
  “王八羔子,你想怎樣?”
  展若塵沉聲一哼,道:
  “郝大山,可曾記得上回你們替黃渭父女撐腰的事?”
  郝大山嘿嘿冷哼連聲,又看了斷去的右腕,怒道:
  “當然記得,***,當時若非金寡婦中途插手救了你這王八蛋,這世上早就沒有你這號人物了!”
  展若塵面色寒寒的道:
  “不錯,你說的絕對正確,記得你當時曾大言不慚的要結合在場所有人的力量對付展某一人,嘿……”他緩緩的走前兩步,又道:“而今夜,這裡卻只有你一人,難道你還有必勝把握?”
  郝大山當然明白,憑自己力量難有勝算,姓展的搏鬥邢獨影那一戰,至今仍留在心中,印象深刻
  然而,他也是白山黑水間成名的高手,自己既不能逃走,更不能厚著面皮狂叫草屋裡面的鐵彪三人出來助拳,更何況此去草屋半里多那麼遠,恐怕屋子裡面的人也未必聽見自己的叫喊,沒得倒惹姓展的恥笑!
  “咯 ”一咬牙,郝大山運功雙臂,抖動旗旌,睚眥欲裂的吼道:
  “展若塵,老子雖然一個人,照樣能擺平你!”
  展若塵冷笑一聲,道:
  “這句話我聽的多了,多年來展某依然卓立在江湖之上,而且是卓立如山!”
  郝大山猛然出手,閃閃的旗旌,兜風猛勁,宛似一片帶著雷電曳光的鑲邊沉雲,猛暴的猛卷對面的展若塵,口中尚且咒罵,道:
  “你死吧,兒!”
  怪然身子上飄,展若塵宛如平地彈起來一般,空中縱身再挺,竟然虛空又升三尺高,郝大山的銀旗已舒卷帶扯來回七次,便在銀旗的回卷剎那間,展若塵身形突然翻滾而下,二十一道青瑩瑩彩芒仿佛二十一股冷焰,那麼凌厲的散射而出!
  郝大山厲吼如虎,銀旗暴響中突然展開如毯,桿尾倒飛,精光的影像幻映如織,力阻對方的刃芒,同時右臂上套牢的鐵鉤,業已狂揮怒掃,閃耀出溜溜的冷芒!
  展若塵跳動在犀利的光影中,揮灑著流閃的寒芒,他心中已然明白,凡有郝大山出沒的地方,必然有“黑煞神”鐵彪的蹤跡,因為這二人是焦盂不離的,那麼鐵彪,應該尚在那間草屋子裡了!
  展若塵 念及此,便立刻有了決定
  而郝大山如今只以左手揮旗,雖然仍見兇猛,但比之他雙手仍要差上一大截 至少展若塵便有這樣的感覺!
  就在郝大山左手抓著勁展的旗旌自敵人雙腳掠過的剎那間,他突然倒抽旗杆回射,他的人便也隨之往敵人右側撲過去,鐵鉤反仰,“噗”的一聲掃向敵人胸膛!
  展若塵騰翻落地的身形剛站住,敵人已猛撲過來,他身形猝倒枉旋,刃刀合成一刀,寒電穿射中,郝大山撲過來的身體便如同衝上刀牆般的往前撞跌,一股殷赤的鮮血向四下里飄散著,而他已連著倒了又起,起來又倒的衝到一邊徐小霞的腳前
  徐小霞面色寒寒的望著滿面鮮血的郝大山,而郝大山已斷斷續續的道:
  “你……為何……不……出手……助……我?他……是我們……的敵人……啊!”
  徐小霞忿怒的道:
  “郝大山,你的狠勁呢?”
  突然,一股鮮血從郝大山的腹胸間標射出來,徐小震這才看清楚,原來郝大山一直是用左掌抱住肚皮上的刀口子,他在聽了徐小霞的諷刺以後,一口氣提不上來,那股子鮮血使勁射而出!
  郝大山緩緩的倒在地上,有一只眼尚暴睜著!
  徐小霞已急對展若塵,道:
  “草屋裡面還有三人,除了鐵彪,尚有個叫沙衝的,另外 人叫段宏 ”
  展若塵重重的一哼,道:
  “好嘛,原來‘長白飛虎’段宏與沙衝二人與鐵彪郝大山聯上手了!”
  徐小霞立刻又問:
  “若塵哥,你把段芳姑怎麼樣了?”
  展若塵一笑,道:
  “她很乖,睡著了,不到天亮怕醒不了!”
  徐小霞立刻又問:
  “我們要怎樣對付草屋三人?”
  展若塵遙望向有燈光的地方,沉聲道:
  “由你看牢段芳姑,我單獨去會鐵彪三人!”
  徐小霞思忖一下,道:
  “若塵哥,我不同意你 人鬥他們三個!”
  展若塵面無表情的道:
  “為什麼不可?”
  徐小霞指著草屋,道:
  “屋子裡面姓鐵的最凶殘,他與郝大山情同手足,我們就在這裡按兵不動,時間一久,姓鐵的必然會找過來,那時候再由你出面,豈非輕鬆多了?”
  展若塵笑笑,道:
  “這種鬼點子我便想不出來,也好,這次便聽你的安排了!”
  徐小霞已走近展若塵身邊,笑笑,道:
  “若塵哥,坐下來嘛,這時候你應該調息一下,準備大戰呀!”
  展若塵相當聽話的坐下來,徐小霞真細心,她竟坐在展若塵身後面,輕輕的伸出兩只嫩手,十指用力的在展若塵的肩背上推拿揉捏起來……
  有一股麻而舒暢之感直透展若塵五經六脈,重重的兩只上眼皮已開始下垂,展若塵真想倒在徐小霞懷里大睡一場,他深探的籲了幾口氣,道:
  “啊,舒服多了!”
  徐小霞笑笑,道:
  “別說話,能睡就睡吧!”
  就在這時候,遠處突然傳來一聲狂喊!
  “老郝!你有完沒完?”
  聲音波浪式的從沙面上飄過來
  展若塵已冷笑道:
  “是鐵彪,不錯,一定是鐵彪!”
  徐小霞長身而起,遼望向草屋那面,她不由得笑道:
  “只有一個人來了!”
  展若塵冷冷的道:
  “小霞妹,誘他來吧!”
  徐小霞回眸 笑,道:
  “且看我的吧!”
  展若塵仍然坐在沙地上閉目養神
  徐小霞已登上一道沙丘上,口中發出一聲尖叫,聲音悽婉,如泣如訴,光景是姑娘家被欺凌時候本能的呼叫。
  於是,黑暗的遠處,“黑煞神’鐵彪已往這裡奔來了!
  鐵彪邊跑邊叫道:
  “老郝!你***吃起獨食來了,竟把你的老夥伴給忘到了九霄雲外,你真不夠意思!”
  徐小霞又是 聲尖叫,叫聲在沙丘的後面傳過來,而鐵彪那黑粗個子已出現在沙丘上面
  徐小霞回眸,灰暗的月色中,她輕聲的道:
  “是鐵爺嗎,你來的正好,快救救我呀!”
  鐵彪 聲狂笑,道:
  “鐵爺這不是及時的趕來了?郝……”
  “黑煞神”鐵彪發現郝大山的銀旗落在地上,而郝大山卻又匐在沙地上,那種模樣,也只有死人才會有的架式!
  鐵彪撲上前去, 把托起郝大山的頭,他慾火盡消,滿面怒容的吼叫道:
  “郝大山!你……”
  徐小霞冷冷的道:
  “他死了!”
  狂烈的回目怒視,鐵彪罵道:
  “媽拉巴子的,一定是你下的手了!”
  沙丘另一面,傳過來一聲冷笑,道:
  “別冤枉好人,姓郝的是我殺的!”
  鐵彪忿怒的望過去,吼道:
  “誰?”
  吼聲甫落,他那柄沉重鋒利,寒光賽雪的無鞘大砍刀已握在手中,消薄的刀刃豎立上指,對著發聲之處又道:
  “王八羔子,你給鐵爺滾出來!”
  展若塵身形便在這時候自沙丘一邊走出來,月光下鐵彪雙目一厲,怒罵道:
  “媽拉巴子,鐵大爺早想到是你這王八羔子在暗中弄鬼!”
  展若塵 聲冷笑,道:
  “鐵彪兄,我們又碰面了!”
  鐵彪大怒,罵道:
  “去你媽的,誰同你稱兄道弟?姓展的,別以為你依附在金家樓的羽翼之下便求得太平了,須知道上有多少朋友在等著放你的血,你卻不知死活的潛入大漠來!”
  展若塵冷冷的道:
  “你說的誠然不錯,道上是有許多人想取我的命,但展若塵並不放在心上,而且我也深入大漠之中,,可還是依然卓立不搖,姓鐵的,你應該有自知之明吧!”
  抖動著手上大砍刀,一片森森的冷凜之氣在流散溢動,刃芒迸濺,未出手已使人心臟顫慄,肌膚起栗,他已怪叫連聲的道:
  “展若塵,你是個令人可恨的狗,鐵大爺今夜絕不饒你,媽的!”
  展若塵重重的道:
  “這話也正是我要說的!”
  猛可裡,大砍刀便在此時暴劈而落,刃芒破空如飛瀑下瀉,空氣中發出裂帛也似的聲音,刺入耳膜,灰愕愕霧朦朦的月光下看去,那已不是一柄砍刀,而是一條凝結成形的匹練!
  展若塵橫閃半步,一陣匹練自他的左肩半尺之地掠過,雙腿一彈而起半丈,右手連揮,“霜月刀”伸縮吞吐宛如蛇電擊映
  於是,一陣衝擊之聲剎時送出無數光焰碎芒
  鐵彪猛然虎吼 聲,上身 仰,大砍刀突然平削怒斬,宛如要斬斷一棵大樹 實際上如果真是一棵大樹,怕也會被他一刀斬斷!
  突然拔高兩丈, 道匹練剛自展若塵足下掠過,“霜月刀”五十一刀暴射,刀鋒若霜,青氣朦朦,但是光華流燦,如真又幻,鐵彪回阻四十二刀,尚在怒力阻攔間,突然一刀攔空,立刻怪叫著往外斜退急旋,他的身上已著著實實的挨了九道口子!
  也許,鐵彪已體會出這一戰的重要,是生是死,郝大山就是個明證,大概只有置之死地而後生了!
  九刀挨在身上,鐵彪齜牙咧嘴硬是不出聲音,便在他旋出的身子剛剛站定,他突然奮起雙臂,目露兇光,大砍刀在 片半弧狀的焰彩炫映中,刀鋒斜偏,宛如石火猝閃,那麼狠厲的切向展若塵胸前!
  青芒便在這時候突然往前延展,那激射而出的冷芒,向迥異的角度奔閃,鐵彪便在此時發出一聲尖叫:
  “嗷!”
  一塊黑血莫辨的肉塊,被刀鋒切飛上半空,鐵彪的臂上已隱隱露出白骨森森,一股血雨狂標中,鐵彪旋退出三丈外,他面龐在扭曲,汗水在滴灑,雙目噴火,牙齒緊錯,忿怒的罵道:
  “展若塵,就讓我們哥倆好的 齊上路吧!”
  展若十冷然一曬,道:
  “你不配!”
  鐵彪的姿勢突然變得十分怪異起來
  展若塵雙目一厲,道:
  “泣血殺!”
  空氣中傳來“都都”之聲,鐵彪的大砍刀翻飛在周身上下,看過去宛似他穿著一件刀衣,流光暴現,虛幻莫測,而他的身形,卻怪異的倒向展若塵的身上
  青瑩碧芒的寒光鬥然輝出,展若塵猛然暴閃前掠,就在前面一團寒芒將要及身的同時,忽然雙腿倒提,人已自那片刀芒中翻向另一邊,就在此時,鐵彪發出尖銳的一聲怪嚎。
  血雨滿空飛濺,肉塊到處散落,鐵彪的後心只中了展若塵一刀,但另外十刀都是他自己揮刀砍的
  “泣血殺”,不錯,那是一招與敵皆亡的殺招,如果被卷進那片刀海裡,兩個人誰也別想活!
  鐵彪旋身衝跌在沙地上,他那黑呼呼的臉盤上正托著一雙迸血的大眼睛,斷斷續續的道:
  “你……地煞指……啊!”
  展若塵正待開口,見鐵彪已死,便立刻對徐小霞道:
  “抱起段芳姑,我們去草屋!”
  徐小霞怔了一下,道:
  “若塵哥,他們還有兩個人在!”
  展若塵冷厲的望向遠處草屋,道:
  “我突然覺得這些人都該死,他們潛來大漠,目的不就是要毀金家樓嗎?更何況他們與‘大漠骷髏幫’扭結成一股,只此一件,便不可饒恕!”
  徐小霞點點頭,道:
  “但我以為,何不一個個加以誘殺?”
  展若塵面色一緊,道:
  “與其要個個誘殺,何如 舉殲滅,我們也好進屋子裡好生歇息!”
  徐小霞一想,便立刻繞過沙丘,抱起沙地上的段芳姑匆匆走過來,道:
  “若塵哥,我背著段芳姑,你跟在我身後面,且看屋子裡二人怎麼個應付吧!”
  展若塵 笑,道:
  “不知他二人是否認得骷髏幫的這位公主!”
  徐小霞搖搖頭,道:
  “他們 定不會認識,段芳姑甚少出走大漠,而內地過來的人物,有許多尚不知道骷髏幫的總舵所在,這一點我敢肯定!”
  展若塵走在徐小霞身後,徐小霞背著段芳姑。
  前面,草屋前面,從門裡透出來的燈影中,清晰的射出兩個人影子!
  兩個人是並肩站在門外面!
  當然,這兩個人就是“長白飛虎”段宏與“沙王爺”沙衝二人!
  從遠處看,是二個人走過來,沙衝已笑對段宏道:
  “看,是誰把那姓徐的姑娘背著?”
  段八也笑道:
  “大概是兩人把人家姑娘折騰得不能動了吧?才背人家回來,難道要餵野狼?”
  沙衝笑道:“你看後面跟的是誰?”
  仰起麵來看過去,段宏搖搖頭,道:
  “看不清楚,你說是誰?”
  沙衝正待開口,段宏突然沉聲道:
  “怎麼……怎麼是女的背著……”
  兩個人剛往前面迎上去,展若塵與徐小霞已到了他們的面前!
  沙衝第一個驚吼起來,道:“是你?”
  徐小霞已背著段芳姑到了草屋子裡去了!
  草屋裡面那個驛站老者只看了徐小霞背的段芳姑一眼,便立刻臉色大變……
  於是
  老人暗中從屋後面溜走了!
  而草屋前面,展若塵正等待著另 場拼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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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草屋裡面的橫樑上懸吊著 盞油燈,暗紅的燈光從段紅與沙衝二人背後照過來,直把那黑漆漆的影子照向草屋外,而展若塵雙腳踩在影子的頭上!
  “長白飛虎”段宏怔住下,便沙衝也愣然的應聲道:
  “是你?展若塵!”
  展若塵嘿嘿笑了笑,道:
  “二位,這世界真是太小了,才那麼沒幾天便又照上面了!”
  沙衝怒視著展若塵,銅煙袋已橫在胸前,道:
  “姓展的,你是怎麼走來的?”
  展若塵寒著臉,道:
  “這話問的有多可笑,當然是一步步來的!”他望望拴著的馬匹,又道:
  “記得八角事前二位狼狽而去的時候,未曾見過二位拉馬走人,這些馬……”
  段宏暴喝 聲,道:
  “展若塵,別在我們面前裝模作樣,上次大意失手,今日未必見得,段八爺正要追殺你這頭頑豹,你卻送上門來了!”
  展若塵冷笑一聲道:
  “憑二位?是不是包括你們遼東十人高手之二的郝大山與鐵彪二位?”
  沙衝這才驚怒的望向徐小霞,叱道:
  “你……”
  段宏吼著罵道:
  “還用問?這賤人 定是與姓展的同路!”
  沙衝驚怒的遙望向遠方,沉重的道:
  “真是如此,郝兄與鐵兄二人恐怕……”
  徐小霞已把段芳姑放在草屋裡,她站在粗木桌邊冷冷的道:
  “二位千萬別誤會,我真的是圖方便,只怪郝大山心存不正想侮辱我,隨後姓鐵的也跟來了,哪曉得偏就遇上這位英雄救了我……”
  段宏怒道:
  “你摟的女子又是誰?”
  徐小霞嗤的一聲笑了道:
  “倒在沙地上的,我把她救回來,她還活著!”
  展若塵對於徐小霞的話,心中暗笑不已
  沙衝怒指展若塵,吼罵道:
  “王八羔子,你把郝大山與鐵彪二人怎麼樣了?”
  展若塵嘿嘿一聲冷笑,道:
  “這還用得多問?他們想要我的命,因為我無意間撞壞他們的好事,展某偏就討厭他們的作為不正,欺悔一個大姑娘,就這樣,雙方便幹起來,也許我的運氣比他們二人好了些,所以我才能走到這兒來!”
  段宏怒罵道:
  “你殺了他們二人?”
  展若塵淡淡的道:
  “我不得不如此,因為他們也一心要我的命!”
  沙衝睚眥欲裂的吼道:
  “媽的,聽了你這種口氣, 副刀神口吻!”
  展若塵搖搖頭,道:
  “天下沒有刀神,只論個人修養,也許我在刀上的修養比他二人略勝一籌吧!”
  段宏側面望了沙衝 眼,灰暗中只見二人彼此點點頭,沙衝已出聲,道:
  “展若塵,今夜既然兜上,形勢所逼,便也怪不得我們二人聯手了!”
  嘿然 哼,展若塵道:
  “展某十分體諒,因為你們應該是四人聯手,分別今只有兩位尚還‘健’在,這已經是‘道義’多了!”
  沙、段二人當然知道展若塵在諷刺二人,但眼下也只有裝糊塗賣傻
  段宏也曾在八角亭撂下話來,早晚要找展若塵一決高下,這才幾天,竟然成了兩個合殺一人,心中雖然有個疙瘩,但展若塵的刀法實在詭異狠辣,莫測高深,生死攸關,便也厚起面皮裝糊塗了!
  沙衝的那管早煙袋托在掌上,他走出草屋大門,便往左面橫出半步,緩緩的往前逼近!
  段宏面色冷酷,“子母刀”斜指右前方,他雙肩不動,身子卻輕飄的往右前方移!
  展若塵雙臂下垂,面無表情,雙目直視著草屋,對方一一的圍來,宛似不見,倒是屋內燈下的徐小霞,緊張的閃掠在門邊!
  草屋裡面,驛站的那老蒼頭已不知逃到什麼地方去了,四間舊草屋裡反倒有些冷清
  於是段宏就在此刻躍撲而上,身形騰掠間,那麼矯健又凶悍的自上撲下,七束刀芒,隨著他的動作串跳晶瑩的弧線,晃移閃躍著洩射而至……
  另一面,沙衝矮壯的身子猛然一縮,人便宛似一支渾圓的石墩般撞向展若塵的右側,尚未接觸,已見塵沙滾滾,灰塵無數,呼轟不已的卷了上去……
  目光凝聚而深沉,展若塵半步不退,右手狂揮,“霜月刀”的伸縮宛若灑些千百條掣映交錯的蛇電,編織成縱橫飛舞的霞光圖案閃爍其間……
  於是,好一陣刺耳的金鐵撞擊聲亂做一團,段宏彈滾側翻,斜刺里沙衝的旱煙袋猛敲上雙膝!
  展若塵雙腿倏起,同時五十刀暴射,猛卷撲進身的“沙王爺”抄衝,刀鋒若霜,青氣濛濛,但見光華流爍,寒氣罩人,沙衝尚未及敲打上敵人的雙膝,業已怪吼著像來時滾進的身法般,又倒回去!
  段宏的子母刀便在此時灑出 片光華,悍猛無比的狂撲上去,刀勢兇猛,勁風狂飆,連鎖也似的“嗖嗖”之聲,宛如空谷 陣怪風,窒人心神!
  展若塵倏忽左右閃晃,那身形的晃閃尚滯留在人們的雙瞳之內,他卻早已在一丈高處,平身在空中,似乎被懸在空中了,便就在這時候, 片光雨灑下來,段宏的刀芒有如撞入大片殞石飛砸之中而彈跳不已!
  難敵狂洩急罩的一蓬光雨,卻感受到沉劇刀身割裂的威脅,沙衝與段宏二人均紛紛往兩側倒閃,避讓那閃電般的銳鋒!
  真是“無懈可擊”!
  沙衝如是想,便段宏也是如此想!
  展若塵擊退敵人一輪狂殺,雙足點地,轉身便卷向右則的段宏,那身法的利落,何異幽靈乍現?他尚未及旋裹住段宏,“霜門刀”已流閃交織的灑出三十七刀,刀鋒不見,寒光連閃,強勁的刀芒幾乎變成了極光一片!
  段宏大吼一聲,剛剛站定的身子猛然低旋,右手上母子刀勁力抖揮之間,那套在刀身上的母刀,便往那片極光中射去,緊接著,他雙手力握住刀子,便不要命的往那片耀眼的光華中射去!
  段宏真的是卯上了,因為眼前的情形,他必須掙扎,必須全力以赴,若真的要毀滅,總也要撈個同歸於盡!
  展若塵的內心有著一股激動,搏殺總是要有生有死,結果便只有以冷酷之心才能把刀發揮的淋漓盡至!
  於是,又是一陣金鐵衝擊之聲,但這次衝擊的時間不長,寒電穿射中,段宏那強壯的身體連連往回彈跌,一股殷赤紅鮮血四散標濺,而在同一時間,等沙衝看清怎麼一回事的時候,展若塵已凌空往他洩落下來,銀芒未失,刀刃成層,劈頭蓋面的罩上沙衝!
  沙衝的銀色旱煙袋剛剛舉起,頭皮上一陣刺痛,鮮血立刻洗面而下,他“嗷”的一聲暴砸出手中旱煙袋,轉身便退向沙地……
  展若塵又見沙衝準備沙遁,他一聲冷笑騰空而起,半空中七個怒翻,已見沙衝手腳並用,踢爬迅速,雙手加上雙腳,把黃沙扒上了半空,一路往沙漠中滾去,遠遠看起來,就像那地方起了一股小小的龍捲風!
  也就在這時候,草屋門口發出一聲淒慘的嗥叫聲 展若塵不用回頭看,那一定是段宏的聲音!
  原來段宏被一輪刃芒殺得面目全非,倒在門邊的石階上,而展若塵又去追捕沙衝,徐小霞一見段宏未死,遂緩緩的走上前去,道:
  “段爺,你傷得不輕啊!”
  伸出血糊淋漓的右手,段宏喘息道:
  “徐姑娘,你……”
  “蘭指穿心”徐小霞便在這時候一聲冷笑,道:
  “賴活不如好死,我助你一把上路吧!”
  段宏剛剛轉過意來,徐小霞已等好在段宏的腦門,當段宏厲叫聲落,徐小霞已把右掌套的鋼錐取下來,輕輕在段宏身上擦拭著!
  遠處便在這時候也傳過來 聲怪叫:
  “啊……”
  聲音中充滿了痛苦與無奈,也是一種極不甘心而又非死不可的嗥叫聲……
  “沙王爺”挑沙掩護而遁,展若塵早已等在他的前面,黑暗中沙衝以為自己逃出虎口,不料他剛剛伸頭引頸站起來,突然發現敵人就站在自己面前,而展若塵的“霜月刀”已到了正自流血不已的頭頂,他連多想的機會也沒有,便狂暴的拍出雙掌
  展若塵一聲冷哼,“霜月刀”倒射而回,“唰”的聲,沙衝的雙掌俱齊腕而斷,於是他發出那聲嚇人的狂號
  展若塵面色平靜,對於落在腳邊的兩只手掌也不多看的冷冷道:
  “這便是你們陰謀金家摟的後果!”
  展若塵轉身走回草屋,他根本不用再出手,團為一個人被斷去雙腕,頭頂上的頭殼森森外露,這個人又有多少鮮血可以流的?
  果然,就在展若塵剛剛走開三丈遠,身後面傳來一聲撞地聲音,他只是停了一下,便大步走向草屋裡!
  徐小霞已在草屋附近尋找那個老蒼頭,展若塵走入草屋的時候,徐小霞也跟著走進來。
  兩人坐在桌邊,展若塵道:
  “小霞妹在找什麼?”
  徐小霞緊皺眉頭,道:
  “驛站的那位老人家,怎麼不見了?”
  展若塵淡淡的道:
  “也許一場拼殺,他老人家嚇跑了!”
  徐小霞望望沉迷的段芳姑,疑惑的道:
  “不對,我覺得老人有問題!”
  展若塵坐下來,一笑,緩緩道:
  “小霞妹子以為有問題,便一定有問題!”
  徐小霞深鎖眉頭,道:
  “我記起來了,就在我背著段芳姑跑來,那老人家只見我背的站娘,便立刻面色大慘,然後快逃的不知去向,若塵哥,你想想,此地距離那座地獄城尚不足七十裡,那老人家必然認識段芳姑,否則……”
  展若塵立刻點點頭,道:
  “推測得合情入理,這種可能一定有!”
  徐小霞立刻又道:
  “真要如此,我們便不能在此停留太久,免生意外!”
  展若塵想了一下,道:
  “一兩個時辰尚無大礙,我們吃飽喝足便立刻睡下來,只要養足精神,立刻上路!”
  指著昏迷的段芳姑,徐小霞道:
  “可要把她弄醒過來,一同吃?”
  展若塵搖搖頭,道:“等我們上路的時候再把她弄醒,她騎上馬,自會吃東西,這時候把她弄醒,只怕她是不會安份了!”
  於是,徐小霞把桌上吃喝,撿好的送在展若塵面前,她倒反而雙肘靠在桌面上,雙手托起兩腮,俏目直視著展若塵,露出一副俏皮的微笑!
  展若塵 怔,道:
  “你怎麼不吃?”
  搖著頭,徐小霞道:
  “我不吃,等你吃過了我再吃!”
  展若塵笑起來,道:
  “你在調皮了!”
  徐小霞也笑,道:
  “你不覺得妻子的調皮更可愛?”
  展苦塵一愣,旋即一笑 笑得十分澀苦,道:
  “不論你是調皮或撒嬌,我都會覺得可愛!”
  徐小霞突然大方的坐在展若塵身邊,她伸出細柔白皙的雙手,撕著烤肉便往展若塵的口中塞,邊笑道:
  “我餵你吃!”
  展若塵一把握住徐小霞的手,笑道:
  “不如我餵你吃的好!”
  徐小霞“咯”的一聲笑,順勢倒在展若塵的懷裡,她面孔斜仰,雙目微迷,小貓似的面色微赤!
  展若塵想起自己逃出地獄城的那一剎那,將熄的生命,突然間又開始奔放起來,而摧動這種再生的機運,便完全是徐小霞所賜,論情論勢,自己怎能令她失望?
  展若塵怔怔的望著懷裡的徐小霞,道:
  “小霞妹,你會後悔的!”
  梨渦突現,俏嘴微翹,徐小霞道:
  “但求生命發光、發熱,小霞絕不後悔,若塵哥,難道你還不體恤我的苦心?”
  展若塵沉重的眨著一雙深邃的眼睛,道:
  “如果真能帶給你快樂,那還有什麼好談的?”
  徐小霞正要開口,展若塵扶起她倒在懷裡的身子,又低低又關懷的道:
  “先吃喝些東西,我們尚得養足精神了!”
  徐小霞也真聽話,立刻與展若塵吃喝起來
  沙漠中傳來陣陣狂風呼嘯,也傳來遠處的狼嗥,驛站裡面的油燈已熄,從外面望過去更是顯得那麼的孤獨與單凋,便門口拴的四匹健馬,這時候也像是木雕泥塑似的 動也不動!
  然而,草屋的偏間,展若塵舒坦的躺在木板床上,四五張狼皮墊在床上,另外,徐小霞便睡在他身邊
  柔柔的,徐小霞道:
  “若塵哥,我終於也得到你了!”
  展若塵閉起雙目,道:
  “我卻在心中痛苦!”
  徐小霞把臉貼上展若塵的胸膛,道:
  “我不懂,也不管你為什麼要痛苦,難道你心中在呼喊著嘉嘉?我……”
  展若塵用力樓緊徐小霞,道:
  “嘉嘉是我的妻子,也許有些對不起她,但你卻是個十分癡情的姑娘,過去我對你有著誤解,真的,就在吃東西的時候還存在著這種誤解!”
  徐小霞緩緩仰面,道:
  “是怎樣的誤解?”
  展若塵出氣混濁,他撫愛有加的攬著徐小霞的一頭秀髮,道:
  “我以為你已出道江湖數年,一個姑娘家能在這咱混濁的江湖上翻滾數年,如想保住自己的清白,那便是痴人夢話,卻不料你……”
  徐小霞低聲溫柔的道:
  “若塵哥,我如果早已失貞,便不敢奢存妄相當你的妻子了!”
  展若塵一聲嘆道:
  “小霞妹,我剛才給了你身心痛苦,看你那種婉轉嚶啼的樣子,真是不忍心,你應該罵我打我的,可是……”
  徐小霞上身一仰,轉過頭來,俏嘴立刻壓在展若塵的嘴上,於是……
  兩情相悅雖已達到極至,環境的險惡卻又難以改變,三更天剛過不久,展若塵已整裝得出發了!
  徐小霞慵懶的挽著髮髻,滿面羞澀的望著一旁的展若塵,道:
  “若塵哥,我很滿足了,雖然時光短暫,卻更令我回味無窮,雖死無憾!”
  展若塵全身一震,怔了一下,道:
  “小霞妹,你何出此不吉利之話?”
  徐小霞一笑,道:
  “我已什麼也不在乎了,因為我已獲得到了超出想像的快樂,其餘的我還在乎什麼呢?”
  展若塵嘆口氣,道:
  “你真是個令人難以捉模的姑娘!”
  兩人收拾了一些食物,展若塵抱著段片姑捆在一匹馬背上,令她雙足自馬腹下面連拴起來,這才把段芳姑拍醒過來,冷冷的遞了一些肉塊,道:
  “對不起,段芳站,吃點東西吧!”
  段芳姑宛似從睡夢中醒過來,她忿怒的直視著剛剛上馬的展若塵,道:
  “你為何突然點我的穴道?”
  展若塵一笑,道:
  “不得已而為之,你多包涵……”
  展若塵就是在發現郝大山繞過來的時候,怕段芳姑突然大叫而點了她的穴道,而段芳姑卻一直睡過三更天!
  發覺被捆在馬上,段芳姑冷冷道:
  “你們……”她望著地上屍體,叱道:“你們殺了驛站上的人?你們知道大漠上設的驛站是為行旅方便,你們竟也忍心下手……”
  展若塵沉聲道:
  “這兩人是專門對付展某而來的,你寬心,我們尚不至於殘忍到屠殺無辜!”
  徐小霞已跨坐馬上,她 掌拍在段芳姑坐騎屁股上,冷冷道:
  “走!”
  段芳姑也真的餓了,她坐在馬背上撕吃著肉塊,不時的環視著四周,三匹健馬奔馳在沙漠裡,從灰朦朦的月色裡看去,宛似三朵墨雲移向天邊!
  就在東方灑出 片赤紅彩芒的時候,三匹馬已經到了一條乾裂的河邊,那些圓石四周皆被黃沙覆蓋著,河床上一條條龜裂的縫洞,有幾堆草叢點綴其間,倍覺一片荒涼之感!
  展若塵伸手取出水袋猛吸了一口,又遞給徐小霞,道:
  “小霞妹也喝一口吧!”
  徐小霞甜甜的一笑,接過水袋便也喝了一口。
  段芳姑已沉聲道:
  “看你們兩個那般的哥呀妹呀的,比個真夫妻還肉麻!”
  徐小霞哼了 聲道:
  “鬼氣森森的你懂什麼?”
  就在這時候,展若塵雙目 亮,道:
  “看,遠處好像有幾戶人家!”
  徐小霞站到馬背上望過去,點點頭道:
  “至少那兒有人!”
  展若塵又看了一眼,指著反方向,道:
  “走,我們繞向另一面。”
  徐小霞立刻同意的道:
  “大漠之中,我們儘量少與人照上面。”
  三匹馬繞過那道乾裂的河岸,真往正東方馳去,不料三匹健馬奔馳了一個多時辰,忽見展若塵雙眉緊皺,他重重的對徐小霞,道:
  “不論發生什麼情況,你只要看緊段芳姑,別的一概不去管。”
  徐小霞驚異的道:
  “若塵哥,可是發現什麼徵兆了?”
  展若塵望著沙天一線的遠方,道:
  “環視在我們的四周.一定有……”
  徐小霞眨著一雙眼眸,道:
  “我怎麼就沒有發現?”
  展若塵面無表情的道:
  “殺戮的多了吧,那種特有的氣息總是令我有著預感!”
  段芳姑冷冷的接道:
  “展若塵,你 定走不出大漠,你一定會喪命於此,一定……”
  展若塵嘿嘿一聲冷笑,道:
  “段芳姑,若真有那麼一刻到來,怕你也將看不到了,如果你想活著,便禱告上蒼,別讓那些人物出現!”
  段芳姑一聲大笑,道:
  “展若塵,你一人獨闖大漠,當真以為我骷髏幫無法收拾你?雖然我們大部份精英已去了遼北,雖然我爹也率眾趕去,但大漠尚有數千弟兄分布在這裡,四大護法雖死,我們仍有二十名巡查使,展若塵,你等著吧,段芳姑相信你絕對到不了龍泉鎮便完了!”
  展若塵冷冷的道:
  “段芳姑,我相信你的話,但我更相信那手中的刀,你最好三緘其口,別惹火了我,因為我的容忍是有一定限度!”
  段芳姑怒聲道:
  “展若塵,我並不怕你!”
  大怒,展若塵對徐小霞道:
  “再把她的雙手拴起來,如再吼叫,給她一把掌!”
  徐小霞立刻又取出一根細牛筋,兩手便把段芳姑牢牢的拴住了,冷笑道:
  “段芳姑,少擺你段公主的架子,如今你已是階下囚,如再不識相,便是自討苦吃!”
  段芳姑忿怒的哼了一聲,立刻便把頭偏向一邊
  就在這時候,西方一道沙天上出現了奇景,一小隊駱駝,宛似騰雲駕霧般透著一種虛幻的假象,往一個方向在移動,從日頭的照射下,這批駱駝時而很快,時而很慢,然而總是在那道沙丘脊上繞著圈子而不即消失。
  展若塵冷冷的道:
  “海市蜃樓,便是這個樣子,大概距離我們尚遠吧!”
  徐小霞望了一陣子,道:
  “別被他們擾亂了我們欲走的方向,若塵哥,我們別去理他們!”
  展若塵點點頭。
  “也許他們是往驛站那方面去的吧?”
  突然,徐小霞戟指西北方向,道:
  “若塵哥,你快看!”
  展若塵側面遙望過去,不由得一怔,道:
  “又出現一隊駱駝!”
  徐小霞立刻又道:
  “是往我們這邊來的,而且相當快呀!”
  冷冷的點著頭,展若塵道:
  “不但來的快,而且另一批也往我們這方前進了。”
  徐小霞一驚,叫道:
  “不錯,正是往我們這方追來了。”
  突然,段芳姑一聲哈哈笑,道:
  “尚未走出此地,便已經有人追上來了,展若塵,你們能逃出大漠嗎?”
  展若塵咬著牙,重重的對徐小霞,道:
  “記住,如果來人是骷髏幫的人,你便立刻與段芳姑共騎 馬,我把她交給你了!”
  徐小霞立刻冷目直視著段芳姑,道:
  “放心吧,若塵哥,我會侍候得她服服貼貼,想從我徐小霞手上溜走,門都沒有!”
  三匹馬直往前東馳,剎那間又馳出了十餘裡,徐小霞騎馬馳在後面,他回頭看去,已不見那兩批駱駝的影子,便立刻笑對展若塵,道:
  “若塵哥,兩批駱駝不見了,也許他們是客商吧!”
  展若塵正要拍馬往一道沙巔上馳去,就在這時候,突然從左右兩個方向平等著出現那兩批駱駝隊。
  太神奇了,他們如此神秘的分別出現在左右,而且竟然是愈走愈近,雙方的人物業已清楚的看得見
  展若塵已平靜的連眼皮也不眨,冷冷的穩坐在馬上。
  段芳姑臉帶微笑,長髮半掩面的看著左右平行前進的兩批駱駝,白得如紙的面上,開始出現了冷霜般的嚴酷表情,嘴角不時一牽。
  此刻,乘兩批駱駝馳上的灰衣大漢們開始吼叫了!
  叫聲此起彼落,說的話展若塵一句也聽不懂,便徐小霞也不知道這些灰衣大漢們叫些什麼!
  突然,左右兩批騎在駱駝上的大漢們,一個個高舉著三尺長的骷骨爪,摧著駱駝,便立刻把前面一道沙路堵住,為首的兩個大漢已躍下駱駝站在三十多匹駱駝前面,冷冷的望著馳馬而來的展若塵三騎。
  展若塵回頭望了徐小霞一眼,只見徐小霞雙手猛安坐鞍騰空而起,半空中怒翻 個斤鬥,人已坐在段芳姑身後面, 手摟住段芳姑的腰,右手自段芳姑肩頭伸到前面,徐小霞已冷冷的道:
  “段公主,稍安勿躁,你可要看清楚我手上套的淬毒鋼錐,我可不想對你下手,但如果必要的話,我還是照樣往你的嫩肉上扎的。”
  段芳姑沉聲道:
  “徐小霞,你放心,就算我段芳姑要死,也不會心甘情願的死在你這賤人手中。”
  徐小霞哼了一聲道:
  “段芳姑.你很聰明 ”
  突然,迎面吼叫之聲戛然停止,剎時間只聞輕風拂沙聲,展若塵已停下馬來。
  站在駱駝前面的兩個長大漢子,右面的 人手握著骷骨爪,大聲喝道:
  “該死的東西,還不快把我們公主放下來?”
  展若塵一聲冷笑,突又聞得左面的乾瘦漢子高舉雙手,對這面施禮,道:
  “公主他們沒有傷著你的玉體吧?”
  段芳姑已緩緩的道:
  “兩位巡查使放心,目前他們還不敢對我動手!”
  這時右面的瘦子狂吼,道:
  “可惡啊,真要我們一擁而上,殺了你們?”
  展若塵坐在馬上淡淡的笑道:
  “朋友,投鼠忌器,難道逼我們動手殺了你們公主嗎?”
  段芳姑已高聲,道:
  “連四大護法都慘死在這姓展的手上,你兩人絕非他的對手,眼下不可莽撞行事!”
  左面大漢急急的道:
  “四位護法他們死了?都死在這傢伙手上?”
  段芳姑嘆口氣,道:
  “他們已為我‘大漠骷髏幫’捐軀成仁了!”
  右面大漢突然瞪起三角眼,吼道:
  “四位護法能,我們為什麼不能,公主,我們人多,大夥一擁而上,諒他一人又如何對付我們二十六人圍殺?”
  段芳姑面色一寒,道:
  “我不準你們白白送死,不但救不了我,反而害了我,要知道這人是遼北金家樓當今少主,更是江湖上心狠手辣的屠手,便西陲那個尤婆子,尚且對他存戒心,你們又如何是他的對手,沒必要倒白犧牲性命!”
  展若塵淡然一笑,道:
  “段芳姑,展某對你的合作,深致謝意,更為你能替他們著想而感動!”
  段芳姑怒叱道:
  “展若塵,你休想在我面前賣乖,我段芳姑不吃你這一套,你等著瞧,展若塵,你們走不出大漠的!”
  段芳姑話聲甫落,迎面灰衣大漢便立刻又是一陣狂吼如雷,一個人高舉著手上的骷骨爪,揮舞不停……
  展若塵十分不耐的冷冷對段芳姑,道:
  “段芳姑,你快叫他們讓路,我不想再耽誤行程!”
  段芳姑沉聲道:
  “要走,你可以繞道而行呀,就 定要從他們中間穿過去?”
  展若塵往兩邊望過去,只見沙地上出現許多渾圓的小沙丘,有許多沙丘上的小沙在往下滑落,他沉聲道:
  “小霞妹,小心跟我走!”
  展若塵轉身往南繞,徐小霞摟住段芳姑跟上去,徐小霞的坐騎也跟上來了。
  就在這時候,那批灰衣人的叫聲更加宏亮,一個勁宛如要把喉骨喊破!
  吼聲如雷,飛砂黃石,大漠中似乎見起一陣怪風,光景天要塌了似的令人感到恐怖!
  展若塵心靜如止水,緩緩的繞向一道沙溝,就在他正要拍馬繞過這批灰衣人的時候,坐下健馬突然前蹄一滑,馬首忽然已貼上了沙面!
  展若塵第一個念頭便是“浮沙”!
   念及此,不及多想,雙掌猛按馬背,大吼一聲便挺腰拔空而起,半空中他雙肩往後猛壓,倒翻著空心斤鬥,已落在三丈外。
  一把拉住徐小霞坐騎,展若塵叫道:
  “快退回去,有流沙!”
  這時只見展若塵的坐騎正哀哀低嘶,只把個馬背露出浮沙上面,一會兒馬首也不見了,宛似這匹健馬突然消失無形一般!
  徐小霞驚駭的道:
  “若塵哥,好險!”
  展若塵冷冷的回頭瞪向阻在沙路上的灰衣人,沉聲怒道:
  “這也許是他們一項陰謀,故意誘我們上當!”
  徐小霞冷冷的道:
  “若塵哥,我也忽然想起來了,這兩批灰衣人的出現,一定與驛站的那個老蒼頭有關係。”
  展若塵點頭同意徐小霞的這 想法,他冷眼望了段芳姑 眼,道:
  “段芳姑,你如果真心愛護他們的性命,那就快叫他們讓路,否則,別怪我出手無情!”
  段芳姑雙目凌厲的噴射出惡毒的眼神,吼道:
  “展若塵,我有什麼理由不讓他們對我效忠?”她一頓,又道:“流沙怎麼沒把你也卷了去,沒得倒叫那匹馬替你這殺千刀的作了替死鬼!”
  遠處,攔在路上的灰衣人又不叫了,只聽一人高聲道:
  “公主,屬下等前面恭候大駕了!”
  段芳姑也回應道:
  “去吧,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那人立刻高聲道:
  “遵命!”
  於是,二十六匹駱駝上面,分別坐著那批灰衣大漢,匆匆的便往前面馳去……
  展若塵冷冷的道:
  “倒要看看你們這批人鬼不分的傢伙,還想使出什麼樣的陰狠惡招!”
  徐小霞已關切的道:
  “若塵哥快騎上我的馬,只要過了今夜,明天過午我們便能趕到龍泉鎮!”她 頓,又道:
  “此刻正應了一句話 步步凶險,我們必須時刻留意,處處小心了!”
  突然一聲嘿嘿笑,段芳姑道:
  “只怕你們走不到龍泉鎮了,嘿……”
  展若塵面色寒寒的道:
  “那麼你也別想活著!”
  展若塵騎上徐小霞的馬走在前面,他十分注意沙路,但在有可疑的地方,他便下馬探查,這天他們走的可真辛苦,天快黑的時候,才走出八十裡路,徐小霞有些焦慮的道:
  “若塵哥,明日如果不快馬加鞭,怕天黑也到不了龍泉鎮!”
  展若塵並未開口,他遙望向遠方 沙天一線的遠方,心中在想念著義母的安危,自己離開金家樓的時候,曾對妻子嘉嘉提過,少則十天,多則半月,自己便一定會趕回金家樓,如今屈指算來,已快十二天了,這一路上的耽誤,也太出乎意外了!
  此刻,紅日已落在沙丘下面,沙漠中刮起 陣陣尖嘯而過的狂風,飛沙撲面,難以睜眼。
  展若塵指著一處高約十幾丈的沙丘,對徐小霞道:
  “暫且在此歇下,我們三更再趕路。”
  徐小霞當先翻身下馬,她低頭把捆住段芳姑的雙足繩子從馬腹下面解開,便一掌把段芳姑推落馬下,叱道:
  “段公主,下來吧!”
  橫身跌在馬下,段芳姑忿怒的喝道:
  “臭丫頭,你給我記住!”
  徐小霞並不理會段芳姑叫罵,又立刻把她的雙足捆起來,推倒在沙丘邊,冷冷的道:
  “乖乖的睡吧,三更天我們還要趕路呢?”
  段芳姑何曾想到自己會教人如此折磨?想哭,但她硬是把眼淚往肚子裡面吞。
  展若塵先在四周察看一遍,附近除了風吹沙飛之外,看不出有何異狀。
  走回徐小霞身邊,他取出乾糧、弔水袋……
  段芳姑只喝了幾口水,便低頭倒在沙地上睡著了。
  徐小霞冷笑,道:
  “想不到這時候她還睡得著!”
  展若塵托著水袋,也把坐騎餵些水,取出一袋黃豆,把兩匹馬餵了一陣子,天色已灰暗下來了
  徐小霞依偎著展若塵,兩人並肩坐在馬旁邊,徐小霞低聲對展若塵道:
  “若塵哥,你先睡吧!我守著。”
  展若塵看看已睡著的段芳姑,低聲道:
  “也好,我先歇著,你可要特別注意她噢!”
  徐小霞溫柔的按住展若塵的雙肩,笑道:“你放心,快睡吧!”
  緩緩閉上雙目,展若塵腦海裡盡是義母的影子,晃閃不已,心情之緊張,內腑的焦急,有如千百條毒蛇在咬噬著他,一時間他難以平靜下心來。
  而徐小霞卻雙手枕在頭上甜甜的睡著了!
  仰面望望天色,月光斜掛在東邊天上,此刻大約已是二更天了吧!
  就在展若塵苦笑望向徐小霞的時候,遠處突然傳來一聲極端淒泣涼的狼嗥聲!
  展若塵並不在意,大沙中像這種野狼叫聲是極端平常的事,哪一天都會發生!
  不料,相對的兩個方向狼叫聲,越來越近,像是要往這裡集中似的。
  展若塵輕輕站起身來,順著沙五走上去,灰暗中他極目望過去,不由心中大緊……
  只見東北方一里不到地方,有一匹駱駝,上面正有個大漢,他仰著臉張口狂叫不已……
  西南方也是一匹騎駱駝大漢,同樣的相對尖嚷,他們那種狼叫聲,便此起彼落的傳過來。
  於是,附近有了狼蹤,展若塵絕對想不到竟有這種奇人,能把野狼集中。
  叫聲仍然不斷,狼群已經出現 從四面八方往這裡集中了。
  展若塵雙肩緊聳,立刻把徐小震叫醒過來。
  徐小霞羞怯的揉揉眼,道:
  “我倒睡著了!”
  展若塵指著四周,道:
  “有人在驅使狼群了!”
  徐小霞怔怔的道:
  “傳言大漠中有奇人能驅使狼群,難道真的有?”
  展若塵尚未開口,段芳姑已冷笑道:
  “等你們同野狼拼命的時候,那種光景一定很吸引人,哈……”
  徐小霞怒叱道:
  “野狼撲來,我們尚可一搏,你呢?哼,虧你還笑得出來,怕第一個死的就是你!”
  不料,段芳姑又是一聲笑,道:
  “如果野狼也把我吃了,那兩個驅狼的也別活了!*
  展若塵聽了一愣,立刻對徐小霞道:
  “她說的有理,驅狼人就是他們骷髏幫的人,那就必須妥籌對策了。”
  於是,段芳姑又是一聲尖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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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遠處已出現上百頭野狼,這些兇猛的野狼交織如梭的在沙漠中狂奔,有不少更是繞著兩只駱駝轉,口中發出怪叫的吼聲。
  展若塵立刻對徐小霞道:
  “快扶持著段芳站上馬!”
  徐小霞雙手托起段芳姑,躍身落在馬上,道:
  “若塵哥,你怎麼辦?”
  展若塵冷冷逼視著段芳姑,道:
  “我們根本不用逃,因為這時候我們也無處可逃,連升火的柴草也沒有!”
  徐小霞驚愕的道:“那不是要等著被狼咬?”
  展若塵一手放在段芳姑膝頭上,道:
  “不至於,我相信不至於,因為,段公主 定有辦法,她會把這些野狼驅走的。”
  段芳姑突然尖聲道:
  “我有什麼辦法?展若塵,你沒辦法了吧?我 樣也沒有辦法!”
  展若塵面色一寒,道:
  “那麼,我就看著你被野狼撕吃掉吧!”
  徐小霞突然對展若塵道:
  “若塵哥,我倒想出個釜底抽薪的辦法了!”
  展若塵立刻問道:“快說!”
  徐小霞立刻指著遠處,道:
  “我以八步趕蟬輕功,去搏殺那個驅狼人,我相信只要殺了他們兩人,這些狼便不受他們的控制,說不走就不會往我們這邊來了!”
  展若塵重重的點著頭,道:
  “好主意!小霞妹且看牢段芳姑,由我去收拾他們!”話聲甫落,人已越過沙丘,展開身法直接往東北方緩緩移動的駱駝撲過去!
  展若塵已越過兩批野狼追噬,半裡地處,他已看清駱駝上面坐的大漢,月色下,只見是個虯髯大漢,他雙手各握著一支骷骨爪,邊仰面叱聲大叫,雙臂不斷揮舞,四周群狼便瘋狂的擠在她的四周。
  狼群跟著駱駝,緩緩的移動著,等到駱駝上面的大漢發現展若塵往自己撲過來,立刻改變口吻尖聲怒吼不已……
  就在群狼如痴如醉的時候,展若塵騰空而起,半空中“霜月刀”迸閃出青瑩瑩的蛇電,駱駝上面的大漢奮力揮擊手中骷骨爪,已然慢了半步,展若塵已掠過這大漢的右側,落在五丈之外!
  “啊!”
  聲音出自大漢之口,連那匹駱駝也“嗚”的一聲緩緩倒在沙地上
  月色中,那位大漢的半顆頭被刀刃劈上了半天空,展若塵出手十七刀,有四刀劈落在駱駝的頭上!
  此刻,群狼失去控制,又立刻恢復它們的本性,見人與駱駝倒在血泊裡,便立刻圍撲而上。
  鮮血的誘惑,人肉與駱駝肉的腥味,促使這群狼瘋一般的狂噬起來……
  展若塵便在此時直往西南方撲過去!
  西南方與這裡相隔一里多,東北方發生變故,那人並不清楚,他仍然仰面一聲聲的尖叫著,奇怪的是他騎的駱駝,雙目用布蒙著,只憑駝背上的人指揮,緩緩的往前進,對於四周或身邊的狼群,似是毫不知道。
  此刻,駱駝上面的大漢立起,仰面望向東北方向,他驚訝的又是連聲尖叫,卻不見對面的回應,正在猶豫時,斜邊一條人影向他撲過來,太快了,等他揚起手上兩只骷骨爪,突然一片光從頭罩過來!
  “嗷!”
  這一聲“嗷!”也是僅有的 聲,聲音出自拋飛在半空中人頭的口中,等到人頭落地,正砸中 頭巨狼的身上,老天爺!那巨狼腰一扭,張口便咬住那顆血糊人頭,竄入灰濛濛的遠方走開了。
  一個沒有人頭的身子從駝背上跌下來,正跌入 群兇狼之間,立刻引起 陣搶食,便那匹駱駝也立刻被這群野狼撕吃得慘不忍睹!
  展若塵展開身法,空中連連猛翻,剎時脫出十九頭兇狼的追噬,他站在一個沙丘上面望過去,月色裡,只見這些灰色的野狼正啃撕得津津有味,心中不由得暗自慶幸!
  一邊往回走,展若塵心中在暗想,如果這些兇狼被驅到自己那地方,後果真難以想像,便自己能逃得一命,只怕小霞妹就難說了!
  繞過沙丘走回來,段芳姑已破口大罵,道:
  “展若塵,你這個殺千刀的屠夫,你把他們怎麼樣了?”
  展若塵冷冷道:
  “他們兩人趕來一大群餓狼,心存不善,想使那批畜牲對付展某,那是以其人之道還其人之身,把他兩人連同兩匹駱駝 並餵野狼了!”
  徐小霞撫掌笑道:
  “真爽快,那些狼吃飽了,就再也不會找我們的麻煩,哈……”
  段芳姑怒道:
  “展若塵,你殺了大漠兩位高人,可惡!”
  展若塵怨怒的道:
  “什麼樣的高人?段芳姑,我已說得十分明白,這時候誰想要我的命,我便毫不容忍的以牙還才!”
  段芳姑也亢聲道:
  “展若塵,你仍然走不出大漠,不信你馬上就會知道!”
  展若塵淡淡的 笑,道:
  “這是你第幾次談這種事了,但我仍然屹立不搖,段芳姑,你是在操閒心了!”
  徐小霞立刻關心的走近展若塵,道:
  “別理她,若塵哥,你快閉閉眼睛,三更一過我們便立刻上路。”
  於是,段芳姑又被徐小霞推落馬下,更用繩子把雙腳捆牢,背對背的坐在沙地上。
  展若塵發出了均勻的鼾聲,聲音不大,但徐小霞卻十分滿意的露出一臉的笑意。
  □   □   □
  晨陽又升起來了
  長春山的下面,金家樓的那片豪華屋宇,人們又在移動著,移動的相當快。
  大金樓內,金家樓的二當家“火印星君”潘得壽正鼓著一只腮幫子,頂門上的疤痕閃閃的射出冷芒,他已經從三更天直坐到天亮,卻半句話也未出口!
  如今,他的腿傷已愈,面色鐵青的望著走過來的“月”字號二把頭玄小香,道:
  “打聽出來沒有?”
  “蹦猴”玄小香立刻抱拳,道:
  “三更頭找到天亮,他奶奶的連個鬼影子也沒有。”
  “火印星君”潘得壽連連怒拍著桌面,叱罵道:
  “***,人是在我們地頭上活動,我們的人全是飯桶?竟連人家的影子也找不到,這仗如何打?你們倒是給我說……”
  便在這時候,大金樓外面,申無忌扭撮著八字鬍子大步走進來,他見潘得壽雙目盡赤,滿臉怒氣的在罵人,便一聲招呼,道:
  “二當家可是為了教人送信的那個人在大發雷霆?”
  “火印星君”潘得壽點點頭,道:
  “大舅公你請坐,這次金家樓這個斤鬥栽大了,你老想想,敵人把信送上大門口,而我們都找不到敵人藏身之地,你老說說看,這個仗我們怎麼打?”
  申無忌憂戚的道:
  “十天了吧?若塵也應該回來了!”
  潘得壽緊握雙拳,道:
  “若非少主 再交待,潘得壽早就率領弟兄們殺奔大漠了,哪會在長春山幹耗!”
  申無忌擺擺手,道:
  “二當家當知若塵用意,‘大漠骷髏幫’是個相當神秘的組織,他們的行動,神鬼莫測,如果不明他們的底細,三千里大漠,我們上哪兒找他們拼命?”
  潘得壽重重的道:
  “少主 人跋險,不能不叫人為他擔心事!”
  申無忌當然也為展若塵擔心事,這幾天金家樓按兵不動, 個人也不派出去,倒是敵人在週邊不見金家樓動靜,這才送上 封書信來。
  緩緩的,申無忌問道:
  “二當家對於那封信上所言,準備如伺處理?”
  潘得壽沉聲冷笑道:
  “敵人真是可笑,他們挾持樓主,限期十天,要我們把長春山以北的所有金家樓,無條件的割讓,否則就要送上樓主的一臂,大舅公,他們這種黑裡熬的把戲,你老會相信?”
  申無忌搖頭,道:
  “我當然不信,下次他們又會以我大妹子的性命要我們雙手捧上更多的。”
  潘得壽點點頭,道:
  “我敢說,敵人的最終目的便是消滅我們,而且是徹底的消滅我們!”
  就在這時候申無慕與申無求姊妹兩人陪同施嘉嘉匆匆走進大金樓,潘得壽關懷的起身走向嘉嘉,道:
  “少夫人!快請坐!”
  施嘉嘉憂慮的道:
  “若塵已去了十天,他說快則十天就回來,可是……”
  申無忌已接道:
  “我與二當家也正為這件事在商議!尤其敵人送來一信,限期十日,否則先要送來樓主一條手臂,兩件事合在一起,真叫人拿不定主意!”
  施嘉嘉面色淒苦的道:
  “可是,若塵竟連一點消息也沒有,我看……”
  潘得壽猛然拍了一掌,堅決的道:
  “大舅公且主持大局,潘得壽親率八衛趕往大漠一趟,如能迎得少主,也好立即趕回來。”
  申無忌立刻搖頭反對,道:
  “不,我反對!”
  施嘉嘉也搖頭,道:
  “我也反對,二當家此時絕不可輕舉妄動,當前形勢,我們投鼠忌器,樓主已性命攸關,還是以不變應萬變為宜,且不可亂了腳步。”
  潘得壽怒道:
  “這些我全知道,可是少主已去大漠十日,再等下去,絕不是辦法,我們等,敵人不等,也許當敵人的力量達到某一頂點,他們將會使出厲害狠毒的招式!”
  施嘉嘉望著大金樓外大步走來的“飛龍八衛”之首阮二,只見阮二以手扶了一下左目眼罩,抖著一臉肥肉走進大金樓,他重重的一把拳,對潘得壽道:
  “沿著長春山三十里內,沒有發現敵人蹤跡!”
  潘得壽沉重的道:
  “媽的,他們是鬼?上了天還是入了地?”
  申無忌摸摸八字鬍子,道:
  “真難想像這半個月我那大妹子是怎麼過的!”
  申無慕這時候緩緩的道:
  “不如這樣吧,我姊妹兩人改裝打扮,往大漠去一道,也許會迎上少主 ”
  潘得壽立刻搖手道:
  “不行不行,樓主一人被擄,已經夠傷神的了,如果再被敵人識破你們兩位,那還得了。”
  阮二獨目一愣,道:
  “二當家,不如由我率領‘飛龍八衛’,飛馬直奔大漠,迎接少主,中途若能誘出敵人,只要能逼出他們藏身之處,也許就能稍轉頹勢,轉守為攻。”
  潘得壽想了一會兒,道:
  “八衛也辛若大半夜了,且先歇著,兩個時辰之後,你們立刻上路,就不用再來見我了。”
  “阮二遵命!”
  望著阮二走去,潘得壽對木然站著的“蹦猴”玄小香道:
  “告訴你們大把頭,‘飛龍八衛’空出來的差事,就由你們‘月’字人馬填補補上去。”
  玄小香立刻退出大金樓,匆匆往週邊走去
  就在這時候,墓園新派的兩個守墓大叔,其中一人雙手托著一個木盒子,匆匆奔向大會樓來,他神色慌張,滿面驚恐,邊走邊叫:
  “不好了,敵人要動手了!”
  潘得壽已衝出大金樓外面來,他忿怒的 把揪住黑衣大叔,叱道:
  “看你那副失魂的樣子,究竟是什麼事情?”
  黑衣大叔連忙恭謹的把 個粗木板釘的木盒呈上,道:
  “一大早有人把這木盒放在老爺子的墓前面,小子打開一看,只見是……”
  潘得壽已撳開木盒,只見那木盒內除了一紙信箋,便只有一綹頭髮放在裡面。
  申無忌道:
  “快看上面寫了什麼?”
  潘得壽單手抖著紙箋,念道:
  送上金申無痕頭髮一縷,以示吾之決心,限期十日改為五日,五日之後若再無回音,當即斬斷金申無痕一臂,以後自三日斬一次,直到爾等順從。
  大漠骷髏幫主 段爾生
  這是一封毫無轉緩餘地的通知,就是想討價還價也休想,因為,根本找不到敵人在什麼地方。潘得壽匆忙的又取出昨日收到的那封信,他仔細的比較對照,冷冷的對申無忌道:
  “大舅公,你仔細看,這兩封信不一樣。”
  申無忌看了一下,點頭道:
  “敵人是有計劃行動,但唯有這一封才真正是骷髏幫主段爾生的親手筆。”
  潘得壽哼了一聲,道:
  “姓段的終於出面了,看來他就在長春山附近。”
  申無忌點點頭,道:
  “不錯,姓段的親自出馬了!”
  施嘉嘉著急的道:
  “怎麼辦,如果十五日內若塵不回來……”
  潘得壽也憂慮的道:
  “如果十五日內不見少主返回,為了樓主安全,我們也只得暫時答應敵人的要求了。”
  申無忌嘆了一口氣,道:
  “若塵這孩子,究竟在什麼地方,大漠三千里,要找 個人,就像大海撈針啊!”
  於是,焦慮與忿怒,充滿了大金樓內,尤其是二當家潘得壽,他狠不得立刻找到敵人拼命。
  □   □   □
  同樣的,段芳姑內心中也正充滿了焦慮與忿怒,她垂著一頭秀髮,儘量不把頭靠上身後的徐小霞。
  展若塵望望西墜的月亮,回頭對徐小霞道:
  “小霞妹,我們儘量快馳,天色亮的時候,應可以趕在五十裡外了!”
  徐小霞笑道:
  “我明白若塵哥歸心似箭,我雖心中想同你多聚些時日,但此時也只有同意你的說法了。”
  展若塵回眸笑笑,道:
  “此事一了,我設法接你回金家樓。”
  徐小霞馬上搖搖頭,道:
  “不,我絕不會跟你去金家樓,我愛你,就應該叫你快樂,一旦我加入你與施嘉嘉兩人之間,一定會給你諸多麻煩,你不快樂了,我還有什麼高興的?”
  展若塵深深體會江湖女子這種拿得起放得下的坦蕩心胸,不由得對徐小霞道:
  “如此也莫為難你了!我……”
  一笑,馬上的徐小霞道:
  “你雖不在我身邊,但我卻認為你時時刻刻同我在一起,尤其我已在你那裡得到了我
  直想得到的,此生已了萬無遺憾,往後便只望你能快樂的活著,我就滿足了。”
  展若塵已無話可說,他絕對體會得出徐小霞對自己用情的專一與癡情,而這種女子,往往會做出別人想像不到的怪事出來,如果當面加以拒絕,說不定她會當面自刎而死!
  深沉的搖搖頭,展若塵已不再開口。
  然而,段芳姑卻冷笑連聲的道:
  “好一對不知廉恥的狗男女,原來你們已經互娛成姦了,姓展的,你也是個人面獸心的偽君子啊!”
  一掌拍在段芳姑的頭上,徐小霞怒叱道:
  “你胡說八道些什麼?再要信口開河,我先拔掉你這滿頭討厭的長頭髮!”
  段芳姑挨了一掌,雙目直冒金星,猛搖著頭,叱道:
  “臭丫頭,你敢打我?”
  徐小霞冷嚀一聲,道:
  “別忘了,必要時我還會殺了你!”
  段芳姑大吼道:
  “你敢!”
  展若塵回頭冷沉的道:
  “她當然敢,如果你不合作,如果你想在中途逃走,她便會一掌斃了你。”
  於是,段芳姑沉默了,她很想哭,很想痛哭,但在敵人面前,她忍著把一肚子的委屈抑制著,一個被人稱為公主的她,怎可以在敵人面前放聲大哭?
  已經是第十三天了!
  東方升起的日頭仍然是那麼紅,那麼圓,照得大沙漠上升起一片灰煙也似的薄霧。
  展若塵取出一些吃的,他與徐小霞兩人緩下來,邊吃著肉塊,徐小霞道:
  “如果今天平靜,天亮便可趕到龍泉鎮,從龍泉鎮上快馬加鞭,不用兩天就會趕到長春山了。”
  展若塵雙目直視著前面,道:
  “但願小霞妹的話成真,只是……”
  他突然雙目 亮,遂又冷冷的道:
  “只是敵人又要出現了!”
  徐小霞驚異的遙望向前面,不錯,又見那兩批駱駝隊在前面三裡之地移動,便不由得驚呼了一聲,道:
  “真是陰魂不散,又追到前面了。”
  展若塵嘆了一聲道:
  “看來早晚免不了一場廝殺!”
  段芳姑已怒道:
  “展若塵,我同你打個商量如何?”
  展若塵一聲笑,道:
  “階下之囚,有什麼好商量的?”
  段芳姑立刻尖聲道:
  “展若塵,我老實對你談吧!你們挾持著我,絕對走不出大漠,這一點你一定要相信!”
  展若塵嘿然 聲,道:
  “我更相信我的‘霜月刀’!”
  段芳姑沉聲道:
  “展若塵,你千萬不要太頑固,而我的條件相當寬,你難道不想聽聽嗎?”
  徐小霞坐在段芳姑身後面,冷冷道:
  “你說吧!我聽也是一樣。”
  段芳姑望了前面疾馳的展若塵,道:
  “徐小霞,如果你們在此放了我,我保證你們會平安的退出大漠。”
  徐小霞嘿上一聲笑,道,
  “這就是你要提出的高明條件嗎?段芳姑,你省省力氣吧!何必自討沒趣呢?”
  就在這時候,突然傳來 陣狂叫聲,只見又是二十六匹駱駝上面,灰衣大漢們雙手舉向空中亂舞,口中不停的叫著:
  “咳伊喲咳!”
  前面,忿怒的展若塵已停下馬,他緩緩的躍落馬下,把韁繩遞向徐小霞,冷冷的道:
  “不殺這些人,我們無法平安離開大漠。”
  他雙肩下垂,舉步往前面走去。
  段芳姑猛力一聲叫道:
  “站住!”
  展若塵回頭逼視,道:
  “你叫我?”
  段芳姑怒叱道:
  “我當然是叫你!”
  展若塵遙指十丈外擋住去路的一批灰衣人,道:
  “你應該叫他們退開,叫我有什麼用?”
  段芳姑尖聲大吼,道:
  “我知道他們不是你的對手,展若塵,你已殺了我們骷髏幫不少弟兄了!”
  展若塵面無表情的道:
  “殺人只是最後手段,段公主,我是被逼的!”
  “咯 ”一咬牙,段芳姑道:
  “你退開,我去叫他們讓路吧!”
  展若塵遂又躍上馬背,道:
  “我們一齊過去。”
  雙騎三人並進,段芳姑直視著眾灰衣人,她遲遲的才點點頭
  於是,駱駝上面的灰衣大漢立刻鴉雀無聲的直視過來!
  段芳姑含著一臉難言的悲愁,道:
  “你們的衷心,我會記下來的……”她喘了 口氣,又道:“暫且讓路,別作無謂的犧牲吧!”
  對面,又見昨日那個瘦大漢叫道:
  “屬下絕不容他們把公主擄走,公主……”
  就在這時候,段芳姑突然說了幾句大漠土語
  展若塵見對面灰衣大漢連連點頭,便立刻忿怒的問道:
  “段公主,你在同他說些什麼?”
  段芳姑沉聲冷笑,道:
  “我以土語要他們為我禱告一路平安,展若塵,我如果一路平安,你們便不會……
  欸……”
  就在她的笑聲裡,只見二十六匹駱駝立分為二,匆匆的往兩個方向飛馳而去。
  展若塵無可奈何,因為他根本聽不懂段芳姑的土語,而徐小霞也是一臉呆滯。
  不過,兩人心中相當明白,段芳姑絕對不是要他的這批屬下為她禱告平安,必然交待他們一件可怕的陰謀來施行,因為,從這兩批人物的匆匆離去,便不難猜得到!
  徐小霞突然冷沉的在段芳姑耳根子邊道:
  “你最好說的是實言,只要你一路平安,我相信大家都會相安無事的。”又是一聲冷笑,徐小霞又道:“否則……哼……”
  段芳姑回頭怒道:
  “否則又怎樣?”
  而徐小霞一字字的對著段芳姑耳朵,道:
  “否則第一個死的便是你段芳姑!”
  段芳姑雙肩一聳,似是不屑同徐小霞共騎的道:
  “我恨不能把你挫骨揚灰!”
  徐小霞冷笑道:
  “你永遠也沒有這種機會的。”
  前面,展若塵已高聲道:
  “小霞妹,我們快馬加鞭,今夜便可以趕到龍泉鎮!”
  徐小震往馬屁股上用力拍一掌, 聲大喝:
  “哈!”
  於是,兩匹健馬便飛一般的往東方疾馳,大漠中立刻揚起一溜塵沙滾滾,宛如一條黃龍欲騰空而去
  展若塵暗自思忖,只要馳出百里外,便不怕那兩批灰衣人中途弄詭,而徐小霞也深知展若塵的心意,她摟著段芳姑,四人共騎疾馳
  不料,馬背上被捆著的段芳姑,卻又不住的冷笑!
  現在,展若塵在馬上籲了一口氣,因為,他已看到到了龍泉鎮北面的五里土坡。
  展若塵想起曾與黃渭父女,“皮肉刀子”杜全以及黃渭的第三位準女婿 三龍會三當家,“鬧海龍”全爾明幾人在這土坡上的一場血戰,唔!那已經是七八天以前的事了。
  繞過一道大沙丘,展若塵心中仍在胡思亂想,突然前面半坡的沙上官道上擠滿了十三匹大駱駝,這時候便想繞道而過也是無路可尋。
  直到展若塵到了那批駱駝前面,心中還真吃下一驚,這些人是怎麼的走在自己前面的?
  不錯,面前的十三匹駱駝上面坐的灰衣人,正是連連攔阻他們去路的兩批人物之一。
  現在,駱駝上面的灰衣瘦大漢子正冷冷的逼視著展若塵與徐小霞!
  勒住怒馬,展若塵面無表情的道:
  “讓路!”
  中間駱駝上瘦大漢當胸對段芳姑施禮,高聲道:
  “公主金安!”
  段芳姑點點頭,道:
  “辛若你們了!”
  展若塵 愣,又聽得瘦大漢道:
  “西路巡查已奉命繞道追出了,請公主安心!”
  展若塵 聲冷笑,段芳姑立刻甩著秀髮,道:
  “知道了,你們可以回去了!”
  不料那瘦大漢突然高舉雙手,大聲吼道:
  “我們為公主效死!”
  於是,堵在官道上的十二名灰大漢,便立刻舉動手上的骷骨爪,吼叫道:
  “殺!殺!殺!”
  段芳姑已知前面是龍泉鎮,但能延阻一時,便對自己更為有利,換言之,只要這些人能把展若塵多困一個時辰,西路巡查使就會有多一個時辰去追要追的人
  於是,段芳姑重重的道:
  “我對於你們的忠心,深為感動!”
  展若塵忿怒的道:
  “段芳姑,你終於要他們白白送死了!”
  段芳姑毫不遲疑的道:
  “我無法阻止我的弟兄們為骷髏幫效忠!”
  展若塵大怒,吼道:
  “你明明可以要他們退開,而你……”
  段芳姑冷然的道:
  “展若塵,你雖然刀快,卻難擋他們一片赤誠之心,如今不正是他們心甘情願要為我骷髏幫拋頭顱,灑熱血的時候嗎?我有什麼理由攔住他們?”
  她的話聲尖亢,語音生硬,聽在灰衣大漢們的耳朵裡,何異就是 道命令的下達,灰衣人不拼命便也不行了!
  展若塵瞪眼的逼視著段芳姑,道:
  “你一反常態,卻在鼓勵他們拼命了!”
  尖聲冷笑,段芳姑道:
  “你怕了?展若塵,你有鋒銳的‘霜月刀’,我有不怕死的志士,今天倒要看你是如何對我這批屬下動刀了!”
  展若塵斜視著對面的灰衣大漢們,突然有些負擔沉重之感的翻身下馬。
  徐小霞已對段芳姑道:
  “還以為你珍視民命,愛護部屬,不料你仍然是個毒蠍心腸的女人!”
  冷冷的回頭,段芳姑道:
  “是嗎?”
  徐小霞右手握拳頂撞在段芳姑的後背,道:
  “不論結果如何,你仍然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就在這時候,只見迎面瘦大漢雙手分揚,兩邊十二名灰衣大漢便從高大的駱駝背下滑向地面!
  真快,只見他們疾快的把十三匹駱駝用繩子連在 起,那些駱駝誰也別想離開,除了一同前進之外。
  展若塵心十明白,這些灰衣人是抱定必死的決心,而這種人也是搏鬥中景可怕的人物,常言說得好“ 人拼命十人難敵”,如今這十三個灰衣大漢決心死戰,便是一股不可忽視的力量。
  雖然,展若塵早看慣了生死,也見多了血腥,但對於眼前這些人物,他絕不敢掉以輕心,本來,他對於任伺敵人都十分重視,如今他更得小心從事了。
  展若塵未回頭看,他只沉聲道:
  “小心看中段芳姑,若有人膽敢撲過去,便立刻殺!”
  除小霞高聲應道:
  “若塵哥專心殺敵,段芳姑她也不敢作怪,那些王八蛋誰敢逼近,我會先殺了她!”
  她聲音鏗鏘,對面的灰衣人自是全都聽見了!
  展若塵雙手下垂,面無表情的一副懶散樣,他雙目精芒內斂,緩聲對那瘦大個子道:
  “忠而不能成事者,只是愚忠,天底下也只有傻子才像你們這樣的痴愚到底,而不回頭!”
  瘦大個子只有下頷一撮鬍子,他目光 寒,翹起鬍子破口便罵,道:
  “放你媽的屁,忠就是忠,什麼愚忠精忠的,老子們不吃你那一套說教。”
  展若塵無奈的道:
  “我是一片好意,也是一片善心,當然,我不能左右各位的意志,因為,我沒有段爾生的那套本事!”
  瘦大漢大怒的罵道:
  “大膽,你,***竟敢直呼我們幫主名諱,該死!”
  一笑,展若塵道:
  “老兄,你沒有弄錯吧!段爾生是你們的幫主,但在展某眼裡,他頂多只是個玩弄權術的邪民梟雄,有什麼值得人去尊敬的!”
  瘦大漢青灰的面龐上肌肉跳動,他忿怒的又罵:
  “***,你簡直是個不知死活的傢伙.說,你到底放不放我們的公主?”
  展若塵面色 寒,叱道:
  “你是什麼東西?講這話的人普天之下只有一個人,而你,差遠了!”
  瘦大漢怒吼起來,道:
  “你快說,那人是誰?”
  展若塵重重的道:
  “貴幫幫主 段爾生。”
  瘦大漢移動腳步,逼近展若塵,吼道:
  “為什麼一定要我們幫主說了才行?”
  展若塵冷冷的道:
  “因為他設下圈套,陰謀劫走我們樓主,如今我把他最寵愛的女兒擄走,這正是一報還 報,朋友,你想想我會憑你一句話放人?狗屁!”
  瘦大漢突然激怒的道:
  “姓展的,你說的有道理,實則混帳至極!”
  展若塵大怒,叱道:
  “你說什麼?”
  瘦大個子嘴一咧辯道:
  “你們樓主失蹤,你卻劫走我們公主,如果你們死了人,也找幫主眷屆報仇嗎?***,你們怎麼不去找我們幫上拼命呢?”
  展若塵嘿嘿冷笑,道:
  “朋友,你很會強詞奪理,不過那是你的想法,卻並不影響我的做法,你白說了!”
  瘦大漢又是一聲狂叫,道:
  “姓展的,你除非殺完我們十三人,否則就得把我們公主留下來。”
  展若塵面色一緊,道:
  “別逼我,我更要告訴你們,一旦動上手,便後悔也怕來不及了。”
  段芳姑心滿意足的在暗中向那瘦大個子點頭不已。
  只聽瘦大個子在高聲道:
  “姓展的,我給你 些時間讓你琢磨,放人與不放,就在你一念之間了!”
  展若塵根本不去想的道:
  “別耗了,朋友,我不可能在此釋放段芳姑,相反的,必要時還會取她的性命!”
  瘦大漢立刻又道:
  “你一定要想想,我當然明白,你若真敢殺了我們公主,相信你們的樓主也活不成,那時候我們幫主將盡結大漠骷髏幫數千之眾, 舉殲滅遼北金家樓,那時候……”
  展若塵當然知道段芳姑死不得,至於段爾生想與金家樓力拼,那只是令人好笑的事
  突然,徐小霞高聲叫起來:
  “若塵哥,我們千萬別上他們的當!”
  展若塵回頭問:
  “小霞妹看到什麼蹊蹺了?”
  徐小霞立刻點頭道:
  “若塵哥,他們是在拖延時間了!”
  展若塵雙眉一皺,正要回話,徐小霞又說道:
  “他們先是把駱駝並連在路上,不讓我們衝過去,然後擺出一副要拼命的架式,卻又好 陣羅哩八嗦不動手,這不是在拖延是什麼?”
  展若塵沉聲,道:
  “目的?”
  徐小霞立刻道:
  “目的無非是讓另一批人及時的搬到救兵,好對我們使以迎頭痛擊!”
  展若塵忿怒的直視著段芳姑,道:
  “是這樣嗎?”
  段芳姑厲喝道:
  “徐小霞,你真該死,竟然狡猾得識破我們的目的,你……你好可惡!”
  徐小霞冷哼了一聲,道:
  “並非我狡猾,而是你們太陰險,段芳姑,你們白白空自喜歡了一場了!”
  展若塵臉皮一僵,猛然回身直逼三丈外的瘦大漢,他邊走邊沉聲道:
  “怪不得你們一心要拼命,卻又遲遲不發動,敢情另有陰謀,別有企圖!”
  瘦大漢嘿嘿一聲怪笑,道:
  “怕你知道的遲了,固為我相信我們找的援手已經在等候閣下前往送死了!”
  展若塵未停下腳步,他冷冷的道:
  “你們的作為,令我無法忍受,朋友,你們是咎由自取,怨不得展某心狠手辣 ”
  瘦大漢狂怒的道:
  “你想怎樣?”
  展若塵厲聲道:
  ”很抱歉,你們一直沒有給我第二條可行的路!”
  瘦大漢退了三步,道:
  “你說得對,我們是不會給你第二條可行的路,姓展的,除非你立刻釋放我們的公主,你永遠也沒打第二條可行的路!”
  展若塵動作之快,簡直與他沒動已無分別 那真是泰山的停峙與閃電掣掠最鮮明的比照,他身形只是一晃之間,一幢幢一層層的身形刀影便出現在敵人四面,第一波的攻勢,便立刻充斥全場。
  瘦大漢的骷骨爪就在此時狂擊而出,只一個迴旋身,便打出二十 爪!
  空中響起一陣火砲也似的聲音!
  叮咯之聲尚未落,瘦大漢已狂叫道:
  “圍上狠宰啊!”
  展若塵猛然一個斤鬥,“霜月刀”閃出一大片青藍藍的光芒,口中大聲道:
  “該死的頑固之徒!”
  於是,空中傳來 聲淒厲的狂嗥聲
  那聲音有些嚇人,宛似幽冥小鬼嚎叫,是 種無助與無奈的歇斯底里之聲!
  鮮血便在這尖聲嚎叫中噴濺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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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揮動骷骨爪尚未挨近展若塵,那瘦大漢已標著漫天血雨衝向附近的沙土上,他混身血濕透染,骷骨爪脫手飛去,兩只似斷未斷的雙臂被血身拖著在地上一陣翻滾,口中尚自不停的發出悠長淒怖的嚎叫聲,那種死前的掙扎與尖嚎猶在血翳的空氣小顫吟,另外十二名灰衣大漢已把展若塵圍在中央!
  一片漫天的喊殺之聲不絕於耳,十二支骷骨爪發出呼嘯破空之聲四面八方的打向一個定點 旋轉不已的展若塵身上
  展若塵雙目冷酷,肌肉緊繃,他忽然貼地暴旋,“霜月刀”灑出一片藍汪汪的冷焰,四名接近身前的“骷髏幫”人物已拋去手中骷骨爪旋出人層外,當滿空的鮮血濺灑,又有二個灰衣大漢向外摔出去!
  週邊的五個灰衣人閃掠四周,見展若塵刀法辛辣詭異,一時間不敢再撲殺,都只是繞著展若塵虛張聲勢!
  那面,段芳姑又在吼中:
  “展若塵,我‘大漠骷髏幫’與你誓不干休!”
  騰身掠向半空中,展若塵旋身勁射向兩個灰衣人,口中怒喝道:
  “這是一句廢話!”
  就在他的話聲裡,叮的 聲脆響,空中青芒電閃,“唰”的一聲便將 名灰衣大漢開了膛,足尖點上這大漢倒下的身子上,展若塵施身回殺,“ ”的一聲把另一名灰衣大漢的後腦削得血糊 團,腦漿順著這人的後背才流出 半,便見這大漢已瞪著雙目跌在地上!
  餘下的三名灰衣大漢見展若塵殺人如宰雞,自信很難擋他一刀,立刻拔腿便逃,連那些駱駝也不要了!
  展若塵並未追殺,他走進駱駝前面,伸手解開拴著的繩索,揮臂大吼:
  “走!走!”
  十三匹駱駝有的往前衝去,有的回頭便跑,剎時間走的一匹不剩,官道立時又沉靜下來
  躍上馬背,展若塵道:
  “我們進龍泉鎮吧!”
  徐小霞笑道:
  “痛快,若塵哥殺的痛快,使我也看的過癮,只是……”
  展若塵抖去身上黃沙,道:
  “只是有三個逃了,是吧?”
  徐小霞冷笑道:
  “還以為他們真的會為他們的公主效死殺場,不料還是臨陣脫逃,叫人好笑,哈 ”
  段芳姑氣得鐵青了臉,道:
  “徐小霞,我覺得這並沒有什麼好笑的,明知殺人不過,又何必白白送死,倒是他們的及時退走,反倒令我一陣安慰!”
  徐小霞嘿嘿 聲,道:
  “願聞高見!”
  段芳姑偏頭道:
  “不作無謂犧牲,保留我們的實力,這點滴的道理難道你也不懂?”
  一聲哈哈,徐小霞道:
  ”怎麼不說是臨陣脫逃?”她一頓,又道:“難道你看不見他們那種夾尾巴狂跑的模樣?
  段芳姑,別嘴硬,你心裡有數!”
  前面,展若塵已到了黃土坡上面,他相當寬慰的對後面徐小霞,道:
  “小霞,我們終於要到龍泉鎮了!”
  徐小霞也喜孜孜的道:
  “過了龍泉鎮,等於出了大漠,若塵哥,你這次大漠之行,雖未得救回金樓主,卻活捉了個段芳姑,也算是不虛此行了!”
  展若塵拍馬疾馳中,他高聲的道:
  “龍泉鎮上必然有骷髏幫的人潛伏著,我準備不在龍泉鎮多留,稍歇即走!”
  徐小霞點著頭,道:
  “戒慎恐懼,小心不會出大錯,我同意你的意見!”
  此刻,龍泉鎮上已有幾戶人家的門前掛起了燈籠,小土街道上行人不多,但這些人見徐小霞摟著的段芳姑以後,一個個立刻面色大變,紛紛閃進門去!
  原來段芳姑也是穿著黑衣白裙,這種裝扮也只有“大漠骷髏幫”的女子才有!
  展若塵當先又到了龍泉鎮南頭的那家客棧,又見那個年輕伙計迎出來!
  展若塵衝著伙計一笑,道:
  “可有吃的?”
  年輕伙計立刻一驚,道:
  “你是從‘勿歸店’那裡回來的?”
  展若塵已下得馬,道:
  “去時是經過‘勿歸店’與‘閻王坡’,回來時走的另一條路!”
  伙計突然全身一哆嗦,他指著段芳姑,道:
  “這位姑娘……”
  展若塵面色一寒,道:
  “快弄些吃喝,休問那些不相干的事!”
  年輕伙計看了段芳姑一眼,道:
  “客官,我們店裡吃喝已賣完,你請到別家去吧!”
  展若塵伸頭望向店內,一把揪住年輕伙計,叱道:
  “你說什麼?”
  指著屋內,年輕伙計期期艾艾的道:
  “你……要打人?”
  就在這時候,客棧掌櫃匆匆走出來,他見段芳姑被捆綁著,面色大變,忙走近展若塵,道:
  “客官,你這是幹什麼?”
  展若塵怒道:
  “屋子裡坐的什麼人?”
  掌櫃的忙應道:
  “全是吃飯的客人!”
  展若塵又問:
  “你們是開的什麼店?”
  掌櫃的見伙計面色煞白,立刻又回道:
  “我開的當然是客棧!”
  展若塵沉聲指著伙計,叱道:
  “他怎麼說店中沒有吃喝的?想找死?”
  掌櫃的搓著雙手望向段芳姑
  突聽得馬上坐的段芳姑,道:
  “是客人便是我的衣食父母,怎可慢待?”
  掌櫃似是一陣輕鬆的道:
  “是、是,姑娘說的對,三位快請進!”
  徐小霞看出情況不對,便立刻對展若塵道:
  “若塵哥,別進去了,叫他們包些吃的,再把水袋灌滿,我們還是趕路吧!”
  展若塵想起敵人拖延自己行程的事,便立刻推著伙計往屋子裡去,邊叱道:
  “帶我進去,包吃的裝涼水,多少銀子少不了你的!”
  年輕伙計望著段芳姑,無奈的走向店裡面,他邊走邊對展若塵道:
  “客爺,我知道你很大方,上回你賞我兩次銀子,我還心存感激……”
  展若塵怒道:
  “你是這樣子感激我?”
  年輕伙計前後看了一眼,低聲道:
  “客爺,你知道那姑娘是誰?”他一頓又道:“她們是骷髏幫姑娘,惹不起呀!”
  展若塵冷笑一聲,道:
  “是又怎樣?”
  年輕伙計苦兮兮的道:
  “你們綁了骷髏幫的姑娘,我們無力施救,反倒讓你們在此吃喝,等你們一走,我們可慘了!”
  展若塵已接過一包吃的,更提了一袋清水,他走到門口的時候,摸出一兩銀子塞給伙計,笑道:
  “你知道她是誰?”
  連掌櫃也是一驚,直直的望向段芳姑
  展若塵又接道:
  “她就是骷髏幫主段爾生的親生女兒!”
  緊接著便是 聲大笑……
  立刻,老掌櫃與年輕伙計二人面無人色
  展若塵一聲哈哈笑,提著一應吃喝躍上馬背,年輕伙計已驚慌的道:
  ”天都黑了,你們……”
  展若塵冷冷看了年輕伙計 眼,撥馬便往龍泉鎮外面疾馳而去!
  徐小霞緊跟在後而,高聲道:
  “若塵哥,如果一路無事,不出兩天便會趕到金家僂了,我們連夜疾馳,那便又可快上大半天!”
  展若塵回頭應道:
  “我說過,多則十五日就要趕回去的,時間上絕不能再耽擱了!”
  徐小霞隔著段芳姑猛抖韁繩,道:
  “自從知道姓段的也潛入遼北,真擔心他會對你們金家樓有所不利!”
  展若塵憂慮的道:
  “這便是我最憂心的事 ”
  展若塵 馬躍上一處土坡,這兒已有不少矮樹,他緩緩把馬馳到幾棵樹邊,招呼徐小霞下馬道:
  “我們且在這裡休歇 陣子,先把肚子填飽再上路,這一次要盡速的趕了!”
  徐小霞又把段芳姑拖下馬,冷笑道:
  “過了龍泉鎮,你們還有什麼毒招?”
  段芳姑忿怒的一甩長髮,道:
  “臭丫頭,別得意得太早了,我仍然相信你們走不出大漠!”
  展若塵把吃的遞向徐小霞,道:
  “你招呼她,你們先吃,我把坐騎餵些東西!”
  他取出一袋生黃豆,拌了些清水把馬餵好,這才對徐小霞道:
  “吃飽了我們只能歇上一個時辰就要奔馳一夜,你快閉起眼養養精神!”
  徐小霞立刻笑道:
  “不,我還不累,倒是你必須睡一覺,一旦遭遇敵人中途攔截,仍要你出手抵擋,我卻只能坐在馬上守住她。”
  展若塵看徐小霞的神情,便點點頭,笑道:
  “可別像上次,我尚未曾合眼,你卻先睡著了!”
  赧然的一笑,徐小霞道:
  “這次有了段芳姑,責任如此重大,我是不會再像上次一樣了,若塵哥,快睡吧!”
  展若塵不再多說,靠在矮樹邊便閉起雙目
  四周靜靜的,除了兩匹馬嚼著黃豆,遠處偶爾傳來一聲野狼尖嗥,便什麼也聽不到。
  月光從樹枝間穿過來,柔柔的照射在徐小霞的面上,不錯,她真的瞪著一雙大眼睛未再睡,臉上出現的是一片迷惘。
  是的,再過一天他便要返回金家樓,也就是要與自己分手之時,自己便又要回到清水小河的小船上了,他會不會再來看我?而我要不要同他 起回金家樓?
  徐小霞心中波濤似的思忖著未來,這時候她是難以合眼,甚至有些焦躁的站起身來回蹀踱!
  不料突聽得展若塵道:
  “小霞妹,你有心事?”
  一驚,徐小霞不管身邊尚有個段芳姑,立刻撲向展若塵,備極關切的道:
  “若塵哥,你怎麼沒睡?”
  伸於撫摸著徐小霞的秀髮,展若塵十分惆悵的道:
  “我睡了一陣,但卻被滿腹心事擠壓得難以繼續再睡,小霞,你不也是心事重重嗎?”
  徐小霞強壓往心頭激動,淡淡一笑,道:
  “若塵哥,我的心事只是在想著如何助你平安到達金家樓,我就很高興了!”
  展若塵激動的道:
  “怎麼不為你自己想一想,難道你就這樣子把自己封固在象牙塔里一輩子?”
  徐小霞突然淒涼的一笑,道:
  “生活上是單調淒涼了些,但精神上卻有著無限的安慰,因為只要想起你,想起我們那次綢繆愉悅,我便覺得自己是這個充滿血腥的世界上最快樂的人了!”
  展若塵情不自禁的一把摟抱住徐小霞,他把自己那張飽受風霜的瘦臉貼上徐小霞的面頰,沉重的道:
  “小霞,你……你這是……何若……”
  突然,段芳姑怒叱道:
  “好一對不知廉恥的狗男女,當著本公主的面你們就這麼的摟抱親熱,真是不要臉!”
  掙脫展若塵的摟抱,徐小霞躍身而起,一把揪住段芳姑,劈手便是兩個大嘴巴,叱道:
  “你敢褻瀆我們的愛情,污衊我們聖潔的婚姻,我就饒不了你?”
  段芳姑怒聲如虎的道:
  “徐小霞,你是個瘋子,不知恥的瘋子!”
  徐小霞又揚起右掌,卻被展若塵一把拉住,道:
  “別同她生閒氣,我們走!”
  徐小霞仍然踢出一腳,罵道:
  “口不擇言,但是自討若吃,段芳姑,你若皮肉賤,便儘管的說,我就坐在你身後,哼!”
  此刻
  二更已過,三更未到!
  兩匹健馬上坐了三個人,兩匹馬奔馳在黃土大道上,三個人誰也不說一句話!
  蹄聲似滾雷,夜晚聽來更是特別的驚心動魄!
  這處,月影斜照下,展若塵又望見一排梧桐樹後的高大八角亭子,想起自己獨入大漠第一批道上的紫英隊當家的商弘,景物依舊,人事全非,十三天后只有自己再由此經過,雖然擄來段爾生的女兒,但義母仍不知身陷何地?此去……
  突然,八角亭那面人影閃動,七八條人影,飛一般的撲到了大道上
  展若塵從這些人的騰躍中,立刻驚覺到來人的身手不俗,忙對徐小霞示意,道:
  “跟著我,小心看牢她!”
  徐小霞也已看到路中央站的人,冷冷的道:
  “只不過七八人而已,還不是來送死的?”
  兩匹馬緩緩的馳過去,月光下,展若塵先是一怔,已聽得對面鴨子叫似的一陣狂笑……
  展若塵心中暗驚,自忖 怎麼這時候會碰上她?
  狂笑聲突然而止,迎面一水桶粗的高大女人厲叫道:
  “展若塵,老娘在此候你多時了!”
  展若塵在馬上欠欠身,道:
  “尤前輩別來無恙?”
  高大的女人敢情正是橫行西陲 帶的“掃天星”尤奴奴。
  展若塵冷眼也看向其餘七人,其中有三個他不陌生,那是斷下左臂的“雙絕劍”唐丹,“鐵漿橫三江”聶雙浪,另外 個手持枴杖的俏女子,敢情正是在金家樓附近“黑風門”一戰失去一足的“孔雀屏”白倩。
  至於另外四人也絕非大漠骷髏幫的人,從穿著上看,四個人也是來自四陲!
  “掃天星”尤奴奴一聲怪叫,道:
  “雖然無恙,展若塵,老娘過的日子叮也辛酸!”她指著左邊蒙上的眼罩,道:“你害我瞎了 目,想想看,老娘會舒坦?”
  淡淡的,展若塵道:
  “彼此搏殺,死傷總是難免,展某並不為傷了前輩一目而有所愧疚,當然,我也並不幸災樂禍!”
  厚厚的嘴巴一翹,母牛似的仰起一張黑團團的大臉,尤奴奴厲吼道:
  “展若塵,今晚你便要以十倍代價,償還你奪我一目的債了!”
  展若塵輕淡的雙肩一聳,道:
  “展某絕不否認,更不逃避,倒是有件事情想在前輩台前領教!”
  尤奴奴粗啞的吼道:
  “你還有什麼可說的?”
  展若塵立刻往前馳了兩丈,低頭問道:
  “就展某走入大漠這十三天來,發覺盡是上次圍攻金家樓餘孽,我奇怪,你們為何不聯合一致,卻任情的四分五裂,各幹各的?”
  尤奴奴突然大罵,道:
  “展若塵,你提那幾批王八蛋做什?當初聯合骷髏幫是老娘的主意,也只有我才能與段爾生直接談判,不論從哪方面說,我尤奴奴就應該領袖群雄,不料他們卻不肯聽從我的指揮,***,卻一批批的死在你手,這又怨得了誰?怪得了誰?”
  展若塵冷冷道:
  “尤前輩怎會趕到此地來了?”
  尤奴奴怪吼,道:
  “老娘等你兩天了,你從此地進入大漠,難道你會改正他途?”
  “尤前輩失策了!”
  尤奴奴大怒,道:
  “展若塵,你說什麼?”
  淡淡的,展若塵道:
  “尤前輩為何不與段爾生 起圍攻金家樓?反而滯留大漠,豈非失策?”
  尤奴奴忽然粗啞的笑起來
  展若塵輕搖著頭,緩緩下得馬來
  尤奴奴已吼道:
  “我便把實情告訴你小子吧!”她踏前 步,又道:“謀你們餘家摟,那是半年前的事了,大漠骷髏幫暗中先派出人馬潛往金家僂四周,他們選好落腳地方,一切準備就緒,開始行動之時,便先劫走金寡婦,金家樓一定會發覺是大漠骷髏幫所為,必定派人找來大漠,我老婆子與那幾批人物便以逸待勞的給於你們迎頭痛擊,當然,我最關心的便是你,因為我要你知道毀我一目的後果是什麼!”
  展若塵冷笑道:
  “尤前輩有兩個不應該觸犯的錯誤,只此兩件事,便注定你們非失敗不可!”
  尤奴奴忿怒的叱道:
  “倒要聽聽你這王八蛋的一番說詞,你給說!”
  展若塵緩緩有力的道:
  “尤前輩暗中聯絡的人,如紫英隊中長白十大高手中的鐵彪、荊大山,段宏等人盡皆江湖中桀驁不馴之輩,與這些人物合作,只有商量,不能命令,你想駕馭他們,豈非自討沒趣?”
  尤奴奴 聲梟笑,道:
  “他們不聽我尤大奶奶指揮,便任由他們去死吧!”
  展若塵冷然一曬,道:
  “實際上他們正如尤前輩所言,相繼暴屍在大漠了!”
  尤奴奴並不驚異,她重重的道:
  “是他們不自量力,活該!”
  展若塵道:
  “至少也削去你們進摸金家僂的實力吧!”
  尤奴奴嘿嘿冷笑,道:
  “金家樓先後失去金寡婦與你這小子,實力上已大為減弱,這些雞零狗碎的人物,倒也少些分紅的!”
  展若塵雙肩聳動的笑起來
  尤奴奴大怒,罵道:
  “他娘的老皮,你還笑得出來?”
  展若塵收起笑臉,沉聲道:
  “尤前輩,你大概還在做你的白日夢吧?你以為‘大漠骷髏幫’的段爾生是那麼容易對付的?他把大漠之地任由你們這些人物去亂闖,萬 真有金家樓人撲過來,任由你們去應付,誰勝誰敗,誰生誰死,對他都是一件好事,而他們暗中潛在長春山四周,只待時機成熟,便撲向金家樓,尤前輩呀,那時候也是你們的死期到了!”
  尤奴奴破口大罵,道:
  “你放屁,這是誰說的?”
  展若塵坦然的道:
  “足展某說的!”
  尤奴奴逼近一步,喝道:
  “你小子有什麼根據?”
  展若塵側身戟指五丈遠處馬上坐的段芳姑,道:
  “是她,足她親口說的!”
  不錯,段芳姑在“地獄城”下面的“大漠骷髏幫”總舵,是曾親口對展若塵說出此話,然而,尤奴奴並不認識段芳姑,而段芳姑也未曾見過對面那個高大黑粗得像個壯男人般的尤奴奴
  展若塵的聲音,令段芳姑升起一片轉機,她不等尤奴奴逼問,便立刻叫道:
  “我沒有說這話,老前輩千萬別相信!”
  仰頭望過去,尤奴奴“喔”了一聲,道:
  “她是誰,那匹馬上怎麼坐了兩個人?”
  展若塵嘿嘿笑笑,道:
  “她叫做段芳姑‘大漠骷髏幫’幫主的親生女兒,尤前輩,話出自她口,你是信也不信?”
  尤奴奴一聲罵,道:
  “娘的皮,你真神通廣大,竟然趁虛擄走段爾生的女兒,倒是出平意料了!”
  展若塵雙手抱拳,道:
  “尤前輩,你如果大量包涵,立刻率屬下迴轉四陲,忘了這件不愉快的事情,第一個感激你的便是我展若塵,此事一了,展某也親赴四陲向前輩討教!”
  尤奴奴“叱”了一聲,道:
  “展小子,婆子走入大漠半年,無時無刻不在想著收拾你的方法,今夜巧相遇,又如何會輕易的放過你?”她指著馬上的段芳姑又道:“姓展的小子,我先收拾了你,然後再把段爾生的女兒架走,姓段的如敢對我婆子玩陰險,他就別想再看到他的寶貝女兒了,哈……”
  展若塵冷冷道:
  “尤前輩,便真的能擺平展某,只怕你仍然得不到段芳姑的人!”
  尤奴奴大吼,道:
  “老奶奶不相信!”
  展若塵字字洪聲的道:
  “你一定要相信,因為你該看到段芳姑身後尚有一人,只要我有不幸,段芳姑也立刻沒命,嘿……尤前輩,一旦段芳姑也死去,她的老父段爾生第一個便饒不了你,她可是因你而亡啊!”
  尤奴奴先是一怔,隨即厲吼道:
  “便是段爾生真的找來,我尤大奶奶也不怕他,倒是先收拾你這王八蛋才是正理!”
  展若塵毫不怯懼的道:
  “我已料準你不會輕易罷手,尤奴奴,我業已準備同你一場火併了!”
  一邊,拄著枴杖的“孔雀屏”白倩,“咚咚咚”踏進幾步,她啞然打著忿怒的怨聲,雙目直視著展若塵,道:
  “師父,今天說什麼也得把姓展的命留下來!”
  尤奴奴沉聲道:
  “他跑不了的!”
  白倩更甩動頭髮,道:“我們在此守了兩天,我們的目的就是要他死,師父的一目,我的一足,巴師叔與舒師姐的命,都要在今夜一併結算了!”
  展若塵恍若不聞,他靜靜的站在那裡,冷冷的注意著尤奴奴,人在恁般的沉穩裡,都表現出如此強烈的不屈之慨,完全一副“石敢當”架式!
  尤奴奴手中的烏拐輕輕掂了掂,逼視著展若塵,又慢吞吞的道:
  “展小子,看你的氣度,蠻沉得住氣嘛!”
  展若塵冷冷道:
  “面對你尤前輩.我實在不敢神散氣洩,所以我仍在培養必勝信念!”
  尤奴奴叱道:
  “姓展的,你還是與往日一般的自大!”
  展若塵頂上一句,道:
  “這並非是自大,尤奴奴,我叫它做自信!”
  咧嘴一笑,尤奴奴道:
  “姓展的,一朝動上手,便是生死之鬥,你可要心裡有個數了!”
  展若塵哼了一聲,道:
  “過去也曾聽你如此說過,舊話重提了!”
  尤奴奴看來並未移動身子,她似乎淡然的道:
  “那麼,你小心了 ”
  “了”字出口,尤奴奴嘴角 緊,當頭的一杖,已泰山壓頂般劈了下來 空氣中打著呼嚕,強勁的風聲帶著突起的力道,這一杖活像連著一大團烏雲般蓋下來!
  展若塵不是白痴,他雙肩不動,人已橫出一丈!
   丈遠的地方,尤奴奴的 只套著黑皮鞋的大足飛踢而過,足尖差半指沒蹭著展若塵的衣袂!
  就在此時,展若塵順著那 踢勁勢,便一連二次急轉彎 轉彎在兩丈方圓之內!
  尤奴奴如影隨形,暴進猛攻,短杖擊向不同的方向,於是,流閃在她四周的盡是一排排的黑牆,一波波的烏浪,虛實莫測而又威力萬鈞的一路狂劈猛卷!
  青瑩瑩的冷芒開始閃現,它是那麼快速犀利的流閃,那明滅游移之間,有如石火電掣,倏忽穿射,翩然飛舞,就在那密密麻麻的烏黑杖影中截刺翻回,挑劈勁射!
  雙方的遭遇只是瞬息,彼此纏鬥也只是俄頃,尤奴奴的短杖突斜,龐大的身子旋轉,左手抖揚,袖口中激射出一溜赤光暴擊敵人!
  展若塵的“霜月刀”刀尖微顫,“嗆”的一聲磕開那溜赤芒 一條三寸長,兩指寬的烏色緞帶,卻堅如銳器一般!
  月色下,那絲帶剛剛彈飛,尤奴奴的短杖已斜掃如狂風般卷來,展若塵吸氣凹胸,猝閃五步,怪的是尤奴奴的一臂也突然暴漲一截,明顯的,她已夠上擊敵的位置!
  對於尤奴奴的這一手絕活,展若塵這是第二次領教了,他嘿然一聲,道:
  “尤奴奴,多日不見,你依然是戲法老拿,毫無新奇之處可言!”
  他口中說著身法不敢稍有大意,“霜月刀”刀刃拌偏橫豎,以快得無法分辨的動作,“當”的一聲衝震,展若塵藉力斜偏,而尤奴奴卻猛一弓背,從後領內射出三點寒光,流星也似的直奔展若塵。
  雙眉下壓的剎時間,展若塵忽然往後倒翻,剎那間,他身子平在空中,神奇般的直待三點寒光自身下半尺之地“嗖”的越過!
  宛似棉絮般落在地上,尤奴奴已不由得叫道:
  “你也依然沒有長進!”
  而叫聲仍在,攻勢更急,短杖古怪的一陣狂掄,令人驚異的是她那支短杖每次揮出之後,回抽之力強勁絕倫,宛似揮抽皮鞭似的,發出詛咒的呼嘯,變幻莫測,而又令人防不勝防!
  展若塵並不急於搶攻,他心中十分沉著,因為上次與尤奴奴在黑松林中 場拼殺,自己原已身受重傷,而這一次卻不同了
  他疾速的躲閃著,騰躍著,他依靠著無比的定力,全憑聽風辨位來阻截或避讓
  攻擊者完全採取著主動,那無形卻又完全反力道的連串打擊,宛似狂風滾雷
  身形在翻騰中,展若塵驀地 挺腰,“霜月刀”青華飛現,半旋之間已飛射向尤奴奴的咽喉!
  尤奴奴的短杖一掄擊空之後,她猛然左手連連猛揮,六條烏紅緞帶,宛似六條赤煉蛇般,倏指對方!
  對於展若塵的一刀反擊,尤奴奴似是成竹在胸,也仍是有意誘導,這次她沒有張嘴,卻鼓起腮幫子逼出一點銀光,準確至極的擊向敵人刀面!
  然而,尤奴奴似乎又錯了!
  她上過這一刀的當,所以她這次並不把嘴巴張大,而是口中還有另一粒硬玉打磨的人齒,準備在敵人收刀反擊的時候,再指向敵人的照子上!
  當然,這也是她處心積慮,一心要報傷目的手段!
  果然,那射向咽喉來的一抹刀芒,仍是虛空,那還是一抹光影的幻化,一種欺敵的虛招而已!
  尤奴奴吐射出來的硬玉假牙,一閃而穿過那道虛幻的光芒,然後消失於夜暗中!
  然而,另一圈光影隨之又到,尤奴奴心中暗喜,她迴轉不到半圈,便立刻回頭張嘴
  這次她的嘴巴張開了,寒芒自她的口中奔向“唰”的過來的刀刃,同一時間她的短杖便緊緊的銜尾打去
  空中未有撞擊聲,虛幻的便連展若塵的身子也變成了幽靈也似的一團!
  狂叫像極了嗥號,“霜月刀”的刀體 實體的刀與實體的人,神鬼般的閃過尤奴奴的右後側,那一弘青泛泛的刀芒,反彈而倒閃過尤奴奴的左臂,她震驚中猛然吸著大氣,高大肉體 陣收縮 但她仍然遲了一步,那真是幾乎要命的一步
  鮮血“ ”的一下子便從僅僅連著皮的斷臂往天上標,這位掃天星抖著斷臂,齜牙咧嘴,拋去烏杖的右手,忙不迭的抓住快要落地的左臂,緩緩呼叫,道:
  “姓展的小子,你竟然在此時施展出‘幻生兩魄’絕招,你……你……”
  可也真夠玄,人在重傷之下竟還會傷敵,尤奴奴便在灑著一身鮮血中突然把握在斷臂上的右手猛然揮出,一點寒星,就在展若塵站定身體的時候,“叭” 聲擊中展若塵的左胯骨上!
  展若塵身子一陣搖晃中,伸手便把寒星自肉中拔出來,心中不由得暗自一驚 想不到竟然套在尤奴奴左手指上的指環,也成了她的暗器!
  展若塵閃退兩丈,忿怒的拋下指環,尤奴奴已狂叫起來,道:
  “你們給我狠宰,姓展的王八蛋已受傷了!”
  第一個撲上來的,便是“雙絕劍”唐丹,一直未開口的他,右手握著一支長劍,冷沉的道:
  “展若塵,時光匆匆,轉眼之間也有一段時日子吧?”
  展若塵笑笑,暗中運氣調息,道:
  “是有 陣子了!”
  另 面,“鐵槳橫三江”聶雙浪也揮著雙槳,吼道:
  “展若塵,你三番兩次對尤前輩不敬,血債血償,你今夜就認了吧!”
  “孔雀屏”白倩 邊吼罵道:
  “我師父已耗去姓展王八蛋不少精力,餘小的便看你二位的收場了!”
  “鐵槳震三江”聶雙浪大聲道:
  “白姑娘寬心吧,快給尤前輩包紮上血,我們與姓展的有得拼的,這種灑著前輩熱血製造出來的機會,誰也不會輕易放棄,洗雪前恥,便在跟前了!”
  尤奴奴已厲聲狂叫:
  “給我朝死處砍,絕處宰,能把姓展的砍成肉泥,我要先吞下他的腦花 ”
  展若塵冷笑 聲,道:
  “狠話我聽的多了,老幫子,你就壓壓心火。小心傷處血崩,完了老命!”
  尤奴奴大吼道:
  “展若塵,今夜 戰有你無我,我一定要你死得慘而又慘的碎屍成泥,你會發覺我是說得出做得到的!”
  展若塵冷冷道:
  “當然,我絕對相信,不過怕你難有這種機會,尤其是你的武斷獨行,造成你日無余子的作風,注定你失敗的命運,尤奴奴,人如果不知進退,便是狗屎一堆!”
  獨目中掠過 抹痙羋,尤奴奴沉啞的道:
  “我的一只眼,加上這條臂,你這可惡的畜牲啊!我恨不能立刻撕吃了你!”她猛的大吼.道:“你們給我狠著殺啊!”
  尤奴奴凶殘的仿佛一頭垂死的母獸在怒視著傷害他的仇敵,那種恨的形象,血一般的自她的一只 僅有的 只瞳孔之中看得出來!
  她那高大粗撲的軀體,突然間佝樓了,她那原本光滑的皮膚,也在這一瞬間粗糙了許多,臉龐上更見那霉暗與蒼老,表現出她那種年齡應有的老態出來
  虛飄的左袖已塞在腰帶上,再也“雙”不起來的“雙絕劍”唐丹,手持著那柄泛著黃登澄光華長劍,嗔目切齒,面孔扭曲,那模樣恨不能將展若塵生啖活剝!
  另 面,突見四名青色勁裝大漢,分持著四把奇形兵刃,悄悄的掩了上來!
  展若塵只一看這四人的模樣,便冷冷的道:
  “四位能跟在尤奴奴身邊辦事,必然也是大有來頭,可否報個萬兒,令展某的心中有個底兒?”
  “孔雀屏”白倩正在把一大包黃登登的粉藥往尤奴奴斷臂處敷,聞言尖聲道:
  ”展若塵,你連‘回疆四條龍’的字號也不認識了?真是見少識淺,丟人現眼!”
  出聲如雷,右面的 人是個大草胡壯漢,他咧開嘴巴,好一聲難聽的沉笑,道:
  “你果是屠手,剛才那幾下子玩意兒確實不俗!”
  展若塵淡淡的道:
  “原來是回疆赤腳老人的門下四條龍!”
  壯漢雙肩一揚,沉聲道:
  “你識得家師?”
  展若塵面無表情的道:
  “赤腳老人盛名遠揚,展某遺憾未曾謀過一面!”
  尤奴奴已喘過氣來,吼道:
  “你們還不快殺?給我殺!”
  乾咳一聲,唐丹接口,道:
  “前輩放心,今夜他走不了的,光衝著我這條左臂,也得豁上這 遭!”
  一邊,聶雙浪大聲道:
  “前輩寬心,我與唐老弟之間,任是何人也與他結著化不開的深仇,絕對不會放棄此
  良機,洗雪前恥!”
  這處,突然傳來徐小霞的尖罵聲:
  “餵,你們要不要臉,要群打群毆啊!虧得還是江湖上成名人物,幹的都是丟人現眼的事 ”
  尤奴奴回口大罵,道:
  “小賤人,死丫頭,要再胡說八道,小心我活剝了你一身賤皮!”
  段芳姑原本是想請求尤奴奴等援助自己一臂,但當展若塵當先揭穿老父的陰謀之後,尤奴奴又要想拿自己去脅迫老父,看來落在尤奴奴之手,倒不如繼續跟在展若塵這邊,因為,另一批弟兄正趕僕前面求救兵
  段芳姑一念及此,便始終閉口不言!
  徐小霞正欲回罵,展芳塵已高聲道:
  “小心注意段芳站,不必同他們費口舌!”
  “雙絕劍”唐丹首先發動,他那僅有的一口劍平出上揚,那精光燦燦的劍花立刻四溢翩舞,劍刃一亮之間,劍身便顫抖著直刺對面敵人!
  就在同一時間,聶雙浪的雙漿猛揮狠打,挾著萬鈞之勢攻向展若塵腰腿。
  而“回疆四條龍”便在這時候已圍繞著在四周不斷的交叉閃掠,灰暗的月色中,宛似空中遊躍的四條龍蛇!
  於是,空氣中傳來“呼嚕”之聲不絕於耳
  於是,展若塵忿怒的發出一聲虎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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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勁健的身形飄掠在勁氣怒旋小,“霜月刀”流掣反拒於光華交映裡,展若塵喝聲如雷,道:
  “殺 ”
  半空中,唐丹的身影凌空側旋,金劍如浪如濤,在一波波翩飛流旋的盈盈黃彩里往敵人卷去。
  同時間,聶雙浪的雙漿猛力抽砸,人卻往敵人刃茫邊沿掠!
  “霜月刀”倏而暴出,“叮噹”聲裡,擊開了三件兵器,展若塵就勢斜翩,六十四刀幻成一片光雨,*退了突然撲上來的四條龍之一的白布衣!
  展若塵旋身厲吼道:
  “霜月!霜月!斬盡你們這般凶殘匹夫!”
  聶雙浪的雙漿抖手交揮二十七次,他直著喉嚨咆哮:
  “老子生啖了你,展若塵,就要割下你的人頭當肉球踢,醃你的身上殘肉餵野狗,你個黃口小子,張狂匹夫,且看你還胡吹到幾時!”
  展若塵神色冷硬陰沉,如同他的“霜月刀”一般,除了鋒利狠酷,竟一些也不帶七情六欲!
  展若塵冷冷的道:
  “別吒唬,就算展某今天摸到姑子的那玩意兒,注定都在此地,必然也要連本帶利撈個滿盆滿缽子。”
  撲嚕衣袂飄閃,一個藍影斜掠而來,一條倒鉤皮鞭,毒蛇出洞似的點向展若塵頭上,配合的恁般絕妙,唐丹與聶雙浪暴退的同時,平地一聲雷吼,秦三成的一個根烏黑鐵勾扁擔呼的一聲攔腰打來,他口中尚自喝道:
  “打斷你這王八羔子!”
  展若塵聞聲不吭,旋齊亮閃著“霜月刀”,刃芒的顫現與他的身體旋轉同時展開,巨大的螺影卷裹著她的身體,濛濛的青茫寒氣摻合著冷爆似的芒彩,形成一座塔狀,鋒利的的刀形虛幻與實質互映,剎那間便往四而八方衝射、流掣、彈飛!是的,“刃層浮屠”。
  又再回撲的唐丹與聶雙浪,突見那座寶塔也似的刀芒向回下浮延展,立刻猛力吸氣倒翻,空中已傳來一般子血腥味,“回疆四條龍”的秦三成與尤江,抱頭屈膝,淒厲的怒叫如虎般徹地往外翻滾,鮮血與肉塊黏和一起,他二人似是從一座刀塔中撲奔出來似的,面目全非,血肉模糊!
  “殺!”
  “回疆四條龍”的桂成剛與白布衣二人,已是不要命的一頭便往那座刀疊如塔的漩渦中衝去!
  白布衣的鐵桿鏈索狂卷怒挑,口中狂吼如虎!
  桂成剛的軟竿鐵鉤,鉤攔拔劈!
  於是,空中傳來連聲悶響!
  犀利的旋轉刀鋒,遭遇到切骨時候,總會稍受阻礙,連貫性是會受到一的遲緩,展若塵的背上被軟竿鐵鉤勾去 塊肉,他連連旋出五七步,“吭”的 聲硬是拿樁站定!
  地上翻滾著四條人影,直得展若塵看清楚,才發現“回疆四條龍”之中仍有三人彈身而起,但從三人的忿怒架式看,雖然他們的身上全是一條條血口子,卻仍然還可 拚,而唐丹與雙浪二人已咧嘴笑起來!
  尤奴奴已狂叫道:
  “姓展的已受重傷,你們還等什麼?”
  秦三成揮動著鐵鉤扁擔狂叫道:
  “還我們的老三命來!”
  是的,尤江的倒鉤皮鞭幾乎寸寸斷落,他的一張人面已少了一半,便肚皮上也破了個大血洞,這種傷豈有生還的希望?
  而桂成剛與白布衣二人就是為了殺人才不要命的直往那刃塔上撲去,雖然也弄得一身刀口子,卻還是救下了秦三成一人!
  唐丹與聶雙浪相當了解展若塵的刀法,總算再 次逃過 劫!
  現在,秦三成抹去面上鮮血,閃躍在展若塵的左面,白布衣卷起鐵桿鏈索,使勁的在空中旋著鐵鍊,相當冷酷的轉向展若塵右面!
  桂成剛的軟竿鐵鉤上尚帶著 塊血肉,他冷沉的道:
  “姓展的,你可要小心你肚皮了,切莫被我把你的肚腸勾出來!”
  展若塵面無表情,他相當清楚敵人的那 鉤著實不輕,如若不是刀刃成層,怕真的被鉤得脊骨斷裂!
  於是,反而閃身在外的唐丹,冷冷的道:
  “快了,快了,姓展的已毫無指望了,我們圈上去!”
  秦三成厲吼一聲,猛撲而上,鐵鉤扁擔繞頂盤砸如空中飛豹!
  那面,白布衣的鐵桿鏈索纏盤向敵人的項間,沉猛兇狠中發出懾人的嘩啷聲音!
  桂成剛便在這時撥動著軟先竿彈空而起!
  三人同時發動,快得宛如群鷹搶食!
  展若塵沒有躲閃,他橫肘碰上白布衣的鐵桿,整個身子便在這一碰之間倒翻,他巧妙的閃過鐵鍊,“霜月刀”便在此時猝閃如電,七次閃掠過桂成剛的上身!
  赤沌沌的鮮血,幻化成可怖的景象,月色裡更見嚇人,當桂成剛尖嗥著凸瞪著眼珠子旋身衝跌同時間,秦三成的鐵扁擔一端已勾進了展若塵的背肉,幾乎把展若塵勾起三尺高!
  於是,“雙絕劍”唐丹獰笑著揮劍搶進,十七朵劍花便一下子罩上敵人!
  “霜月刀”的焰彩突現,連鎖似的揮畫聲中,一溜溜火花回飆成層,一下子便見三件兵刃偏斜向外,而展若塵頓感背上如火灸一般痛若!
  那面,尤奴奴已開始喝罵:
  “他娘的老皮,你們再稍稍使把力,姓展的就得躺下,別他娘的畏首畏尾!”,她一頓,又叫起來:“聶雙浪,你的索雙槳給我招乎他的下三路,秦三成的扁擔給我迎頭打,白布衣,你的鏈給我往他頭上纏,還有唐丹,你給我朝他照子上下手……”
  就在這時候,遠處響起如雷蹄聲向這面滾來!
  馬蹄聲來的急驟,在場之人全都一怔!
  尤奴奴冷冷道:
  “大概是骷髏幫的人到了!”她一頓,又道:“也只有他們盡在夜晚活動!”
  這時,馬背上坐的段芳姑嘿嘿笑道:
  “展若塵,我不是一而再的對你說,你絕對走不出大漠,如今就是證實我的話了,嘿……”
  圍攻展若塵的仇人各自閃退兩丈,極目望向遠處。
  這時
  背後衣衫被血浸濕的展若塵,面無表情的靜靜等待著,在這種力將竭氣快盡的時刻,骷髏幫還會來的人物必然是精銳的,如果他們雙方聯手,眼前除了認輸,剩下的也還是認命
  拚了!
  好死也是死,歹死也一樣,但有一口氣在,總得同這幫雞零雜碎有一番周旋!
   念及此,展若塵連遙望那批撲過來的馬上人物也不多看 眼,橫豎還是卯上了?
  來的並非是灰衣大漢,更不是尤奴奴等人歡迎的人物,而是八個黑色勁裝的大漢……
  官道被阻,快馬受阻,八個大漢極目暴看,當先 個左目蒙著黑眼罩的大漢狂叫道:
  “你們幹什麼的?”
  唐丹第一個看出這人來,他驚怒交加的吼道:
  “***,金家樓的人物!”
  身後面,聶雙浪厲吼道:
  “飛龍八衛!”
  不錯,算算日子,阮二等八人也該趕來了!
  古自昂指著路中央的展若塵叫起來:
  “少主!”
  平畏也歡叫道:“不錯,正是少主!”
  展若塵雙目一亮,果見“飛龍八衛”趕來了!
  阮二已撲下馬來,衝上前去,施禮,道:
  “阮二率八衛見過少主!”
  喘口氣,展若塵道:
  “你們來的正是時候!”他遙指段芳姑,對阮二道:
  “先派兩個人去守牢段爾生的女兒!”
  阮二大喜的道:
  “骷髏幫主的女兒?太好了!”他回頭一揮手,嚴祥與禹其穆二人拍馬疾馳過去,他二人分成兩路,剎時間便把徐小霞與段芳姑二人擠在中間!
  徐小霞心中那份高興,滿面笑意的問嚴祥,道:
  “你們怎麼來了?”
  嚴樣忙忙的道:
  “你是誰?”
  徐小霞不加考慮的道:
  “就是你們少主的夫人……”
  嚴祥驚怒的叱道:
  “胡說八道,我們少主夫人怎會是你?”
  徐小霞忙又改口,道:
  “我是說,我是你們少主夫人的朋友!”
  嚴祥自言自語,道:
  “便是少主夫人朋友,我怎麼不知道?怪了!”
  展若塵把阮二招呼在身邊,道:
  “對面的人,除了‘回疆四條龍’我已擺平兩個,便只有 個重傷的尤奴奴,其餘五人中也傷了兩個,我就把他們交給你六人了!”
  阮二旋身狂吼道:“屬下遵命!”
  他喝叫聲便是對另外六人的命令,只見古自昂、平畏、馮正淵、公孫向月、韓彪五人,各自拔出“雙刃斧”與牛角尖刀,六個人天神般的紛紛往敵人*過去!
  灰影裡,徐小霞一飛沖天,空中連著三個斤鬥,他已落在展若塵身邊,道:
  “若塵哥,快坐下來,我替你敷藥包紮!”
  展若塵點點頭,緩緩坐下來,徐小霞掀起若塵後背破衣,也不由驚嚇的叫起來!
  “真狠!快見骨了!”
  展若塵笑了一下,道:
  “我還是幸運,因為找並末躺下去!”
  坐在馬上的段芳姑卻冷哼道:
  “早晚你會躺下去的!”
  突然勁風呼嘯,空中響起一聲脆響,段芳姑已摀著火辣辣的面頰尖聲道:“你打我?”
  禹其穆怒道:
  “你敢咒我們少主,那就饒不了你!”
  此刻
  阮二撲向剛自裹好傷坐下來的尤奴奴,他大聲狂叫道:
  “尤老婆子,你是一只眼,***我也是獨眼龍,湊和著我們玩玩吧!”
  尤奴奴的厲啤聲起如鬼嘯,他那斷了的左臂尚自流著鮮血,包紮的白布已透出烏紅,但她倏然忿怒的彈升兩丈,口中狂怒的叫吼道:
  “你他娘的什麼東西,也配同老奶奶動手?”
  阮二獨眼閃閃生光,身形稍側,抖手十九斧朝著躍撲過來的尤奴奴便招呼!
  尤奴奴雖然身受重傷,可也並不把阮二放在心上,她獨目死死的盯牢阮二右手,厲烈的直往斧上抓去,且更狂叫道:
  “要你知道厲害,娘的皮!”
  阮二旋身,右手雙刃斧不收,左手的牛角尖刀這時的自下上挑,口中叫罵道:
  “丁對丁,卯對卯,你這惡婆子便不耐煩也只好將就著湊相湊和了!”
  尤奴奴斷了左臂,一時間難以適應,閃身躲過阮二的尖刀,已氣得她哇哇大叫!
  古自昂與阮二並肩撲向尤奴奴,這時一見白倩,便也不客氣的沉笑道:
  “白情,這回照上面,倒要領教你那兩手‘鳳凰翎’的絕招!”古自昂話剛一半,兩支“鳳凰箭”拋空而起,一朵彩色繽紛的霞光迎面罩來!
  雙刃斧暴劈如電,只見雲霞倏斂, 片亮晶晶的,有著毫芒的東西便在雲霞收斂的時刻噴落!
  雙袖的揚捲帶起的是一陣狂飆,滿天晶亮毫茫四散飛舞,月色中散發出五顏六色,古自昂旋身如電,三十六斧加上二十六刀,從四面八方招呼向*縱那朵彩霞的人 一直來勁的“孔雀屏”白倩。
  空中霞光斂收的剎那間,白倩已單手拄杖撲向古自昂殺過去!
  兩下里一經纏鬥,便不要命的狠幹起來!
  “金家樓”原本是“飛龍十衛”,皆乃金申無痕的貼身近衛,更是忠心不二的死土,如今已剩有八衛,但他們每個人具有一身精湛獨到的功夫,更且歷多了大風大浪,搏殺拚鬥的經驗很豐富
  自從金申無痕失蹤後,飛龍八衛人人自責,個個愧疚,幾至恨不立刻戰死謝罪!
  如今既知主人是被“大漠骷髏幫”擄去,又是尤奴奴等幾批與金家樓有仇的人暗中勾結下手,早就按捺不住了!
  眼下幸運的迎上少主,當然人人豁命,個個加勁,驍勇強悍之處,宛如出柙猛虎!
  韓彪自從上次“金家樓”事件之後,幾乎蛻了 層皮,今夜趕到大漠地上來,八角亭外竟遇上少主,心中那份激動便難以言喻,他落下馬來,立刻迎下了“雙絕劍”唐丹,唐丹剛叫出是金家樓的人物,迎面韓彪的雙刃斧已迎頭劈過來。
  “雙絕劍”唐丹揮灑出一抹金****劍芒,他那發狠的劍鋒,宛似一道突然的閃電,疾快的迎上敵人的雙刃斧!
  韓彪虎吼連聲,就在一陣金鐵交響而又火星子亂舞裡,他橫肩頂衝而上,左手的牛角尖刀已往敵人肚皮上面直捅過去!
  唐丹是個老滑溜,他不等尖刀觸身,雙腳交旋,人已往左側閃,不料韓彪的那一刀是虛,便上面的一斧也是虛實並用
  就在唐丹剛回過身的剎那間,韓彪的右足暴踢而上,“叭”一聲直把唐丹踢得一聲“悶哼”,身便往外彈飛而去!
  韓彪的一腳正踢在唐丹的右肩上,別說是人,便是頭牛也吃不消,唐丹的身體剛剛落地,雙目尚自一陣昏花,實然肚皮上一痛,韓彪的雙刃斧竟然脫手擲來,大半個斧頭滑入肚皮裡!
  “雙絕劍”唐丹的雙手摀著肚子,奮力的想挺起來,他雙目赤紅,口角溢血,面上肌肉抖顫,只挺了幾下子,便“叱叱” 聲拋跌坐在地上!
  韓彪拔出血紅的雙刃斧,舉頭向四下墮去,只見公孫向月閃騰在敵人的雙槳揮畫中,不由厲吼一聲,道:
  “殺!”
  “鐵槳橫三江”聶雙浪的雙槳好一陣狂打,公孫向月只是閃騰在四周並不急於出招,他的雙刃斧疾擋又架,右手一把暗青子覷勢待發!
  韓彪的撲來,給公孫向月製造了個絕妙的出手機會,就在聶雙浪扭腰挺胸迎上韓彪的時候,公孫向月突然一個側旋,左手力甩,三只金錢鏢“噌噌噌”全送上敵人的背上,聶雙浪的鐵槳揮出中途,背上一陣劇痛,心中驚怒交加,狂然一個回身狂打,口中大吼道:
  “老子把你墊棺材底。”
  公孫向月一招得手,雙刃斧跟著劈出,不料敵人收勢回擊,揚起的雙刃斧猛狂下壓力阻,“ ”“ ”兩聲合為一聲,公孫向月的身子直往反方向撞去,雙刃斧也上了半天空,而聶雙浪又再騰空撲下
  韓彪一驚之下,大吼,道:
  “娘的老皮,你那裡寧為玉碎,老子們還要瓦全呢!”
  公孫向月撞跌地上, 條右臂已麻木不仁,但他都在敵人怒撲而來的剎那間,右手暴揮,又是三枚金錢鏢打上去,他清楚的見那金錢鏢支支沒入敵人肉裡,但都抵擋不住聶雙浪必死的決心
  聶雙浪的鐵槳,挾著呼嘯之聲,未落下來,已狂怒的打出十三招,樓頭蓋頂的罩上公孫向月!
  徹地一連翻滾二十七次,聶雙浪的鐵槳一直砸在公孫向月的身邊半尺之地,直到
  韓彪發瘋似的躍身三丈,“噗嚕”一聲閃過聶雙浪的頭頂,“嗖!”空中飛起半個人頭!
  聶雙浪在人頭被切的同一時間裡,仍然揮打出有利的一槳,只可惜稍差半寸沒有打中敵人!
  公孫向月十分驚訝聶雙浪的忍耐功夫,更疑自己的金錢鏢功力,便撲近倒斃在地上的聶雙浪身邊,月光下,他掀起聶雙浪的青衫,不由得罵了一句:
  “媽拉巴子的,這王八蛋穿著狼皮背心!”
  馮正淵兜上“回疆四條龍”的秦三成,鐵鉤扁擔對上了雙刃利斧,兩人正亡命的拚纏不休
  秦三成鐵鉤扁擔發風似的揮舞掄打著,他僵硬帶血的大毛臉上忽青又白,怒吼道:
  “娘的老皮,我回疆四條龍同你們這群王八蛋豁上了,今晚如不把你們打成肉醬……”
  馮正淵嘿嘿冷笑,道:
  “認命吧,今晚上你以為尚有任何生離的指望嗎?”
  鐵鉤扁擔狂揮狂掄,秦三成咆哮道:
  “黃口小子,張狂匹夫,眼看一個坑等著你跳,猶在那裡不知死活,胡吹亂吼,且看秦大爺如何整治你!”
  馮正淵冷笑數聲,道:
  “好個王八蛋,你猶待做圍獸之鬥,倒要看你能咬牙撐到幾時!”
  附近,與平畏已殺得難分難解的白布衣,突然狂叫道:
  “秦哥,我們絕不能白搭上,好歹也得連本帶利撈個不虧不賠!”
  鐵鉤扁擔豎砸橫掃,秦三成冷沉的道:
  “他們佔不了便宜,白二弟,他們休想!”
  鐵桿上的鏈索繞頂盤纏,厲烈的*退雙刃斧,白布衣騰掠如飛,跟著叱喝道:“該豁上了,秦哥!”
  平畏狂烈的吼叫道:“放手過來,不必客氣!”
  馮正淵掠空而上,也大喝道:
  “別你媽的窮在那裡吆喝,唬得往你個親爹似的活神活現,著馮大爺來送你的終!”
  四個人幾乎是貼身肉搏,然而秦三成與白布衣手上兵器都最忌近身打,沒得倒便宜了馮正淵與平畏二人!
  於是,雙刃斧配合著牛角尖刀,二人如影隨形的一陣狂劈怒殺
  便在這時候,遠處 聲淒厲的狂號,只見月光下漫天霞影逐漸消失, 天的血雨隨之灑下,古自昂的雙刃斧正自“鳳凰箭”白倩的背上往外拔,白倩是弓著上身,雙手按地, 腳曲扭,那姿勢就像是要向人下跪,而古自昂的雙刃斧卻正砍在她的背上,深入半尺
  雙刃斧剛自拔出來,空中 聲厲叫,一團黑影直撲過來,古自昂往上猛掄那地帶血肉的雙刃斧,卻“嗖”的一聲掄個空,那黑影已厲叫道:
  “還我徒兒命來!”
  是的,就在阮二與尤奴奴拚殺得不可開交的時候,白倩的尖叫,便立刻引來了尤奴奴的拚命一擊!
  她閃過古自昂的一斧暴斬,右手一掌狠狠的打中古自昂的右肩頭!
  悶哼一聲,古自昂的 條右臂立刻不聽使喚,就在尤奴奴暴落地上的同時,牛角尖刀一掄便是五十一刀,交叉著罩向貼身撲上的尤奴奴!
  尤奴以似是卯上了,她不顧左臂斷處滴血,右臂出神入化的穿插在那片刀芒裡,幾次要扣住古自昂的左腕
  這個黑而高大得宛如大男人的老女人,突然變得形色猙獰至粗的邊殺邊吼:
  “我掃天星尤奴奴今晚便橫屍在這八角亭下,也要挖出你們這些殺千刀,狗不如的混帳心肝,你們的趕來,只是多幾個賠葬的,看!我就要收拾你們了 ”
  阮二銜尾追至,他凶悍的直往尤奴奴衝去,吼道:
  “老幫子,你***怎麼中途撒鴨子.我二人正在熱呼,你怎能把我 人丟下?”
  尤奴奴剛身旋掌,“呼”的便往阮二面門指去,大聲狂烈的吼罵道:
  “阮二,你***什麼東西,老娘若非先斷一臂,憑你?早他娘的躺在地上翹了!”
  阮二嘿嘿一聲笑,道:
  “別***往自己臉上貼黑金子吧,我們少主一人對付你們這批孤群狗黨,你怎麼不說自己不要臉?老幫子,你***認了吧!”
  有著力不從心之感,尤奴奴苦苦撐持著,喘息的罵道:
  “阮二,你一定會死在我手中, 定!”
  阮二獨目炯炯,雙刃斧揮劈如電,狂笑的道:
  “尤奴奴,你是強弩之末,更是迴光返照,你別再窮嚷嚷個沒完沒了,嘿……等你倒在阮大爺腳跟之下,阮二會仰天大笑三聲,我要天下人人皆知,西陲橫行數十年的‘掃天星’尤奴奴是死在我阮二的利斧之下,哈……”
  不算戀戰,但卻是纏鬥,尤奴奴的左臂傷處又一連被掃劈七次,剛包紮的白布散開來,一圈圈的碎肉不斷的拋飛,但她似是毫無知覺,而右手出掌如風,宛似另一人在拼戰!
  便在這時候,兩個人影騰撲互擊中爆發出一連串的喝叱與淒聲厲叫
  於是,鮮血與兵器直往四下散落,人影的旋掠與撞跌,便在這時候展現出來
  鐵鉤扁擔仍然深嵌在馮正淵的大腿上,秦三成仍然狠命的往外撕扯著,對於胸口上面的那把雙刃斧,他根本不加理會,鮮血在他的胸前外溢,宛如溢出的是汗水,馮正淵對於這個大鬍子的凶悍,也不得不有所心驚
  強忍著大腿上撕裂的痛苦,馮正淵咬牙“咯 ”響,左手疾圈,“欸”的 聲,牛角尖刀已送進了秦三成的肚子裡,血在肚皮上流,血在腿上裂口中溢,秦三成就是不鬆手,他要看著馮正淵倒下去,然後屏著最後一口氣,一舉砸爛敵人的頭!
  然而,尖刀在他的肚皮裡面 陣攪動,那種酸又麻、麻又痛,痛得連氣也喘不過來的滋味,令秦三成再也忍受不了。
  於是,他拋棄鐵鉤扁擔,立刻自己拔出中在胸口的雙刃利斧,待他舉起斧頭一半,他便什麼也看不見了,但聞“啊”的一聲.打橫倒在地上!
  平畏便在這時候橫裹閃過剛自空中落下的白布衣,他一聲獰笑未落,白布衣已雙目凸出,左脅一道尺長的血口子,那種死,也真叫慘,他倒在地上刀口向上, 股股的鮮血,宛如地上突然冒出的泉水!
  現在,平畏扶著馮正淵,緩緩拔出鐵鉤子,馮正淵沉聲罵道:
  “***,我以為那是虛招,想不到這傢伙還來個虛就是實,一傢伙鉤到肉裡去!”
  平畏扶著他走向展若塵身邊,徐小霞也忙著為平畏敷藥包傷!
  展若塵關懷的道:
  “快動動看,是否傷到大筋!”
  馮正淵把右腿上下伸縮幾次,慶幸的道:
  “老天爺有眼,總算沒傷到大筋!”
  此刻
  阮二與尤奴奴已拼入忘我之境,一邊,韓彪、古白昂、公孫向月二人團團把二人圈在中央!
  韓彪更嘿嘿狂笑,道:
  “他媽拉巴子,這個醜婆娘果然難鬥!”
  古自昂鬆動著右肩頭,罵道:
  “掃天星就是掃天星,老子吃她一掌,半天不能稍動,這要不是她傷得一臂,媽巴子的,有得我們折騰的!”
  公孫向月突然叫道:“阮頭兒,把距離拉大!”
  阮二當然知道公孫向月的意思,便狂笑的抖手便是三十六斧狂劈,口中大喝道:
  “你該死了吧,難道你還不知道你的人全完了?”
  尤奴奴當然知道,但她也是西陲成名前輩,此時此地她當然不必有所多想,忿怒的吼叫道:
  “死絕了又怎樣,尤奴奴但有一口氣在,你們便休想生離此地!”
  阮二突然騰升三丈,半空中他灑出 片刃芒,直往尤奴奴霍霍砍去,就在尤奴奴獨目直視向上的時候,九點寒早已分三個方向直奔尤奴奴射去
  是的,公孫向月的暗青子出手了!
  一陣雨滴荷葉似的聲音連串響起來,尤奴奴一聲怪嗥,右手狂烈的揮了一掌,尖嚎道:
  “我的眼 ”
  公孫向月猛然倒翻兩個斤鬥,尤奴奴已灑著滿面鮮血,足踏烏雲般往黑暗中不辨方向的奔去!
  阮二狂叫一聲,道:
  “掃天星,你往哪裡走?”
  “呦 呦 ”空中傳來尤奴奴的狂嚎聲,聽起來宛如地獄裡鬼叫!
  展若塵高聲道:“讓她去吧,一個失去雙目又斷一臂的老太婆,她已不會再危害人了!”
  阮二本想追殺過去,展若塵的叫聲,令他只得轉回身來,古自昂與公孫向月也迎上來了
  公孫向月指指身上灰沙,道:
  “掃天星這惡婆娘,只剩一臂尚且如此難以對付!”
  阮二這時匆匆走向展若塵,道:
  ”少主,金家樓已危機重重,我八人是奉二當家之命,前來迎接少主回去,共謀對策的……”
  展若塵的傷處已敷了藥,徐小霞一邊小心的侍候著,他扶著你小霞,問道:
  “十三天來,金家樓又發生了些什麼事?”
  阮二立刻抱拳,重重的道:
  “自從少主獨闖大漠,二當家下達命令,固守金家樓,以不變應萬變,等候少主消息,不料前些日突然接別敵人神秘傳書,限期交出金家樓以北各路買賣,如不答應,他們將在限期到達當天,送上樓主一條臂 ”
  展若塵冷冷道:
  “他們要不了樓主的臂,否則,我把他女兒的一條腿奉還!”
  徐小霞立刻道:“限期在哪一天”
  阮二看了徐小霞一眼,見少主對此女相當親切,便緩聲的道:
  “算算日期已不過兩天了!”
  徐小霞立刻對展若塵道:
  “若塵哥,快走吧!”
  阮二等八人見徐小霞叫少主若塵哥,相皆愣然,展若塵笑笑,道:
  “忘了替各位介紹,她叫徐小霞,過去我們也曾相識,這次我獨入大漠,若非徐姑娘趕來相助,怕早已埋屍骷髏幫的地獄城了!”
  阮二八人聞言,齊齊向徐小霞施禮,阮二更是大聲道:
  “徐姑娘,金家樓上下人等十分承你這份情,你請受我八人 禮!”
  徐小霞連忙搖手,道:
  “各位且莫這樣,還是快押著段芳姑迴轉金家樓,要救金樓主,全仗你們了!”
  展若塵拉著徐小霞的手,道:
  “小霞妹,隨我回金家樓去吧!”
  輕輕搖著頭,徐小霞道:
  “我先送你們過那道小青河,我的小船還藏在渡口附近,至於 ”
  展若塵急道:
  “你還要住在小船上?”
  徐小霞道:
  “我暫時還是住在那條小船上,至少……也可以為你探得一些消息!”
  展若塵親挾徐小霞又坐在段芳姑身後,低聲道:
  “我不放心啊!”
  相當愉快的一笑,徐小霞在展若塵身邊低聲道:
  “若塵哥,我如果到金家樓,便一定沒有在小船上快樂,因為我沒有是你妻子的感覺,也只有在小船上……”
  不料段芳姑猛然尖吼道:
  “好一對不知恥的狗男女!”
  附近,阮二戟指段芳姑道:
  “鬼丫頭,你若敢對我們少主無禮,看我不把你捆入布袋裡才怪!”
  段芳姑怒道:
  “你們最好殺了我!” 。
  展若塵已上得馬背,道:
  “少同這鬼丫頭生悶氣,我們快趕路!”
  阮二狂吼一聲,當先率領八衛奔馳在前面!
  展若塵與徐小霞雙騎在後,月夜裡, 行直往東方奔馳著,漸漸的已脫離了大漠地界
  
  徐小霞已輕聲笑道:
  “段芳姑,我們已快出大漠,你的援軍怕沒指望了!”
  段芳姑冷冷道:
  “徐小霞,你且莫得意得太早,有句話找必須在此提醒你!”
  徐小霞貼著段芳姑耳邊,道:“我在聽著!”
  段芳姑嘿嘿笑了笑,道:
  “我大漠骷髏幫已於半年前便暗中活動在金家摟的地面上,只要我尚在路上,只要我段芳姑沒有踏入金家樓,我們的人馬便隨時會出現,徐小霞,我難道說的不對?”
  徐小霞沉聲哼了一聲,道:
  “段芳姑,你也要弄清楚 點!”
  段芳姑雙肩一甩,道:“說!”
  徐小霞輕鬆的道:
  “當我與若塵哥二人押你奔馳在大漠,尚且連闖數關平安的到了龍泉鎮,如今又加上‘金家樓’的飛龍八衛,實力上又增加不少,我不知道誰還能在這時候阻擋住我們的去路,又有誰能把你嚴安救走?”
  鐵蹄翻滾如雷,時而傳出一聲厲喝,一行奔馳中的展若塵等, 口氣便衝出七八十裡,眼看著繞過一個土坡便看到那條小河了
  鬥轉星移,東方剝白,展若塵呼叫前面奔馳中的阮二等人暫時歇下來
  徐小霞當然明白展若塵的意思,因為一旦過了河,徐小霞便離他而去!
  翻身下得馬,展若塵走向徐小霞,他重重直視著她,輕輕的拍著她的肩頭,懇切的道,“小霞妹,我還是以為你跟我回金家樓去為是,我真不放心你一個住在小船上!”
  徐小霞笑道:
  “若塵哥,我會帶著你的這份關愛回小船上,夠了,你的布施,足令我快樂的,我不會去打擾你們的!”
  展若塵有著無奈的道:
  “也許,我會叫嘉嘉來接你。”
  徐小霞立刻搖手,道:
  “千萬別這佯,若塵哥,千萬別叫嘉嘉知道!”
  展若塵已不管阮二八人那種吃驚樣子,道:
  “嘉嘉絕不是心胸狹窄的女人,當她聽了我的解說,當她知道你曾及時的救過我,她一定會來接你,小霞妹,那時候我一定要你答應回金家樓!”
  徐小霞又是一陣搖頭,道:
  “若塵哥,我不願挾恩自重……記得你第一次對我以德報怨之時,你就表明了自己並非是那種無情無義,冷酷冰血之屬,當時我是多麼的感動,我曾說過要離開這個充滿血腥的環境,離開那段令人作嘔與摧肝瀝腸的可怕經歷,從那時起,我便一直把自己隱藏起來,直到我再見道你,直到我們 ”
  展著塵重重的點著頭,道:
  “是的,當時我曾勸過你,因為你是個十分善良的女孩子,如果你想生存在這個齷齪的環境中,就必須要心狠手辣,六親不認,必須抹煞良知,拋舍仁恕,以利害為前題,以個人的生存為第 ”
  徐小霞 笑,道:
  “我不是聽你的規勸了嗎?”
  展若塵笑笑道:
  “所以你也等於報答了我,因為你體認了人性的善惡,看透了同路人的冷酷險毒,從而令你及時回頭,這便是你最好的報答方式!”
  徐小霞一聲淺笑,道:
  “夠了,若塵哥,所以我更不能同你返回金家樓!”
  展若塵一怔,道:
  “這與你同我回金家樓有何牽連?”
  除小霞深深的望了展若塵一眼,道:
  “有,當然有!”她緩緩的半低著頭,又道:“我是女人,當然了解女人的心,即便嘉嘉真的願意我去金家樓,那也是 種表面的,因為天底下任何一個女人,絕對不願見到自己的丈夫與別的女人在一起……若塵哥,我也要以同樣的口吻對你說:‘我是不願挾恩自重’,我只要你們過得快恬,我便很滿足了!”
  阮二八人當即對徐小霞的話激動不已,但因為少主面前,他們又不便開口!
  深深的嘆了口氣,展若塵道:
  “你的回報,在我以為是不切實際的,但我又何話可說?”
  徐小霞一笑,道:
  “一個人只要活得快活,過得自在,他便是幸福的人,若塵哥,我會在‘小青河’上過的十分快樂!”
  展若塵走向阮二,道:
  “大夥已奔馳了一夜,且在此地稍歇,人馬皆需一頓吃喝,過午我們便可以趕到了!”
  阮二立刻招呼古自昂等取出吃喝,更先把坐騎餵好。
  段芳姑面色枯黃汎青,被刀切去 束的長髮,紊亂的披在肩上,她似是想哭,卻生生咬著牙未出聲
  就在眾人剛剛吃過,遠處十坡那面,忽然一陣雷聲也似的馬蹄聲,聽出來是有幾十匹,直往這面奔來
  展若塵舉日遙望過去,五裡遠處數十匹健馬上 色的灰衣人,從那種奔馳便可以看到一定有十萬火急之事發生
  展若塵說聲道:
  “骷髏幫的人!”
  徐小霞也應道:
  “不錯,正是那批人物!”
  段芳姑尖聲笑起來,道:
  “展若塵,段芳姑不相信幸運之神永遠在庇佑著你,這 次且看你怎麼逃得這一劫了,哈……”
  她笑得十分得意,幾至雙肩聳動
  展若塵突然大喝,道:
  “準備布袋,把她裝入布袋裡!”遂又對徐小霞道:“小霞妹,你快把段芳姑的衣裙脫下來,把她的衣裙穿上身,快!”
  徐小霞一怔,阮二已取了個大布袋走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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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徐小霞明白展若塵的意思,立刻把段芳姑拖到馬下,先解開拴在段芳姑雙手的繩索,匆匆脫下段芳姑的黑衫,然後自己便穿起來,古自昂立刻又把段芳姑雙手反綁,徐小霞又把段芳姑的白裙拉下來!
  段芳姑不怒反笑道:
  “展若塵,你枉費心機了!”
  展若塵冷冷道:
  “是嗎?”
  遠處已傳來蹄聲,怒馬奔馳在河岸亂石堆上的聲音。
  展若塵立刻吩咐阮二,道:
  “嘴巴塞起來裝入布袋裡,你們先掩藏在附近林子里,等我們走遠,便立刻直奔長春山,就不用再隨我了!”
  阮二抱拳,道:
  “少主多事留心,屬下等立刻暫避。”
  古自昂已把段芳姑裝入布袋裡面抱在自己的馬上
  於是,“飛龍八衛”押著段芳姑匆匆馳入一片密林子里去了。
  展若塵伸手拉著韁繩,自己更躍身上馬,驅馬馳上一處十分寬廣地方緩緩往河岸馳去。
  徐小霞自己把頭發解散開,半掩面的坐在馬背上,猛然一看,還真像是段芳姑哩!
  於是,從小路河岸上衝過來一批騎著健馬的灰衣大漢,這些人只要看到展若塵,立刻雷聲狂吼、尖聲大叫,一個個奮勇拍馬追來
  展若塵馬首疾調,“哈叱”一聲,挾馬疾馳,他的左手尚拉著徐小霞的坐騎!
  兩匹馬往反方向繞回去,他們奔馳的方向正是往龍泉鎮,只見塵土飛揚,官道上立刻騰起煙塵滾滾
  果然,一批灰衣人都尾隨直追,隱隱然有呼喝之聲傳來,聲勢十分驚人。
  展若塵飛馬中對徐小霞道:
  “成了,阮二他們可以繞道回長春山了。”
  徐小霞回頭望了一眼,笑道:
  “這真是一招絕妙的調虎離山計!”
  展若塵道:
  “雖然已快到金家樓地頭上,卻比之大漠更見危機,我們不得不防範。”
  徐小霞立刻問道:
  “這是什麼原因,難道我們還怕了他們不成?”
  展若塵拍馬疾馳,沉聲道:
  “我們在大漠雖有段芳姑,我卻不太擔心事,因為‘大漠骷髏幫’的精銳全調入遼北地界,他們的高手也只有已死的四大護法,如今卻又有不同,他們已潛在這一帶,而段爾生那老魔頭來到了遼北,正面拼殺的時日尚未到來,段芳姑又是我同段爾生在賭桌上的一張王牌,在段芳姑尚未安全到達金家樓以前,我最好不與他們作正面接觸,免得橫生枝節!”
  徐小霞了解到展若塵的用心良苦,立刻關切的道:
  “若塵哥,你背上的傷……”
  回頭一笑,展若塵道:
  “既未傷筋也未動骨,皮肉之傷已經好多了!”
  “連三個大彎道,晨陽裡,穿在徐小霞身上的黑衣白裙特別醒目,遠處也看的特別分明。
  此刻
  遠處已看見八角大亭,那一排梧桐樹附近,尤奴奴所率的七人分別倒臥在四周,只有雙目已瞎的‘掃天星”尤奴奴也不知逃往何處了。
  展若塵立刻回頭對徐小霞道:
  “快把你穿的衣服脫下來!”
  徐小霞一笑,飛馬中她忙著把衣服脫下,裙子也脫下來展若塵就在一地屍體旁下馬,且又招呼徐小霞下馬,展若塵立刻把那套黑衣白裙拋入一堆草叢裡,更用灰沙掩起來,他一手拉著徐小霞,兩人怔怔的站在屍體邊,表現出副驚訝的樣子!
  展若塵低聲對徐小霞道:
  “我們要碰碰運氣了!”
  徐小霞道:
  “若塵哥的意思是……”
  展若塵輕鬆的笑笑,道:
  “希望追來的仁兄們沒有認識我們的人,否則……”
  徐小霞搖搖頭,道:
  “怕不可能,大漠中出現的兩批灰衣人,我們只擺平一半,另一半不是趕往前面搬救兵了嗎?追來的人……”
  展若塵已遙望見追來的那批灰衣人,他淡淡的道:
  “難道你忘了?那批人騎的是駱駝,大漠中他們走的快,到了黃土地上,就比不過馬了!”
  徐小霞已低聲道:
  “他們追來了!”
  果然,一批騎著健馬的灰衣大漢風捲殘雲地馳到兩人身前!
  展若塵拉著徐小霞的手,一副憨憨的樣子望著這批灰衣人發呆!
  展若塵心中暗自琢磨,只要這些人物有一個識認我展若塵,一場搏殺便勢在難免!
  為首的是個一頭紅發的大漢,他勒馬在展若塵兩人面前,沉聲叱道:
  “餵!你們是誰?”
  展若塵慶幸這裡面並沒有認得自己的人,便笑笑,道:
  “我們是龍泉鎮的。”
  那紅發大漢遙望向遠處,道:
  “可曾看到兩個騎馬的,一人穿著黑衣白裙……”
  徐小霞立刻指向龍泉鎮方向,道:
  “有、有、有,早過去了!”
  紅發大漢大手一揮,高聲道:
  “西風堂兄弟們,追!”
  二十匹健馬便立刻一聲大吼,緊緊的跟著那位大漢往龍泉鎮方向追過去。
  望著遠去的灰衣大漢們那種驚慌的樣子,展若塵與徐小霞滿意的相視哈哈一笑。
  兩人從附近土丘後面拉出馬,立刻回頭疾馳,徐小霞笑著對展若塵道:
  “真是事運,果然沒有認得我們的人!”
  展若塵立刻回頭笑道:
  “快馬加鞭,也許我們還能追趕上阮二他們……”
  徐小霞一陣黠然,她未開口,低頭只管拍馬疾馳
  現在,前面長河如帶,蜿蜒著繞過 道土坡,淺淺的河水,清清可看出白色的沙底,一排柳樹附近,徐小霞已叫住展若塵,道:
  “若塵哥,該是我們分手的時候了!”
  展若塵驚訝的道:
  “就在這時候?”
  徐小霞一片愉悅的道:
  “是的!”
  展若塵拉住健馬,走近徐小霞問道:
  “就在這時候?”
  重重的點著頭,徐小霞道:
  “是的……”她活聲甫落,便一頭投進展若塵的懷裡喃喃的道:“再抱我一次,若塵哥,緊緊的再抱我一次,我……”
  展若塵雙手抱緊徐小霞,瘦瘦的面頰靠著徐小霞的秀髮,低聲道:
  “你就住在這青河之上?小霞,太孤獨了!”
  徐小霞俏臉緊貼展若塵胸前突起的肌肉上,道:
  “誰說我孤獨?我不是說過,有你陪著我呀!”
  無奈的一聲嘆氣,展若塵望望天,道:
  “快午時了吧!”
  徐小霞仰起臉,笑道:
  “很想引你上船,我再為你做一次飯,可是我知道這時候不應該再羈絆住你,因為金家樓那兒正焦急的等待著你回去!”
  輕輕的托起徐小霞的臉,展若塵道:
  “小霞妹,你這樣救下我,我……”
  徐小霞立刻伸手堵住展若塵的嘴巴,笑道:
  “別提我救了你的事,我趕往大漠,原就是要協助我的丈夫,這是天經地義的事,何況從前‘李老斧頭’收賣我刺你的時候,你不但不恨我,反而在‘李老斧頭’暗中派人要殺我的時候出手救了我的命,說真的,我這一輩子也償還不了你的大恩大德呀!”
  展若塵重重的嘆了一只氣,道:
  “還說那些事做什麼呢?小霞妹,我仍然希望你同我一起回金家樓,你難道……”
  徐小霞突然淒涼的一笑,道:
  “別再說了,若塵哥,我知道你是真心的,你心中已經有了我徐小霞的存在這就夠了,我很快樂,其餘的也就不值得 提了!”
  展若塵伸手抹去徐小霞臉上的眼淚,沉聲道:
  “用情如此之專如你者,天下少有,展若塵非木頭人,豈有不明白的?小霞妹,你等著,我會常來的!”
  徐小霞滿足的一笑,道:
  “若塵哥,你一路平安!”
  這等於是一句分離的話,展若塵只得鬆開手,他像是無精打採的跨上馬,緩緩的回頭看去,徐小霞早已拍馬順河而下,剎時走的無影無蹤!
  於是,展若塵一調馬首,用力的一掌拍在馬身上, 霎那便順著官道飛馳下去阮二率領著“飛龍八衛”,摃著布袋裡的段芳姑,繞過青河便直往長春山馳去,不料他們剛剛衝出不到十幾裡地,忽見一群騎著駱駝的大漢,匆匆的往這面馳來,古自昂在馬上對阮二道:
  “頭兒,這批傢伙一定是骷髏幫的人物,你看要不要收拾他們?”
  阮二猛搖著頭,道:
  “千萬不可魯莽,眼前的事也比不上平安的把這鬼丫頭押回‘金家樓’要緊了!”
  古自昂想了一下,道:
  “頭兒,這批傢伙也只有十三人,擺平他們應沒有什麼問題!”
  阮二沉聲道:
  “萬 出了紕漏,就麻煩了!”
  古自昂吸了一口口水,未再開口,一邊,韓彪已指著遠方叫道:
  “你們看,那批王八蛋們歇在路邊了!”
  阮二笑笑,道:
  “雙方正在鬥智,尚未正式搏殺,彼此躲著些也是應有的現象,你們看,這些人是在讓路了!”
  快馬匆匆的自這十三匹駱駝前面飛馳而過,古自昂的馬後面尚自捆著段芳姑,只是段芳姑不能開口,她幾乎被憋得氣也難喘,哪能再呼喊?何況她的嘴巴也被堵著!
  十三匹駱駝,不錯,正是從大漠飛一般的趕往去援助的另一批灰衣人,他們連著兩天兩夜才找到了‘大漠骷髏幫’的“西風堂”堂主‘酆都王’呼延九子
  原來“大漠骷髏幫”共分東、西、南、北四個大分堂,每個分堂除了兩名正副堂主之外,便直屬八十一名弟兄,這些全是他們的核心人物,週邊發展的份子尚不計算在內!
  就在那十三灰衣人把段芳姑被擄的消息傳入“酆都王”呼延九子耳朵,那呼延九子立刻率領身邊二十名武上便迎向龍泉鎮方向,八角亭前面,展若塵遇到的紅發大漢,便是骷髏幫西風堂主呼延九子!
  就在阮二率令八衛士匆匆馳過那枇灰衣人前面,阮二已發現這些人精神萎靡,面色泛灰,顯見疲累過度的樣子!
  十三個灰衣大漢見是金家樓的黑色勁裝武士,他們面無表情,宛似不見,直待雙方距離已遠,他們才又立刻摧動駱駝往回程趕。
  於是,迎面飛馳過來一騎,望過去像似天馬行空,飛如流矢,直往這面而來
  不錯,展若塵便是這時候趕過來了!
  十三匹駱駝在展若塵的印象中特別深刻,兩個瘦大漢已除掉一人,如果雙方兜上……
  展若塵勒住馬韁繩,緩緩的往前馳,他面含微笑,態度穩健,不疾不徐, 副游山玩水的模樣!
  就在雙方剛照上面,為首的果然就是展若塵在大漠中遇上的高瘦灰衣大漢,只見他驚訝又忿怒的戟指展若塵,道:
  “是你?”
  展若塵停下馬來,笑笑,道:
  “不錯,咱們又遇見了!”
  瘦大漢尚未開口,他身後的十二名灰衣漢子已忿怒的大吼起來!
  展若塵一句也聽不懂,但他明白必是在咒罵自己!
  瘦大個子口中嗚了一聲,他坐下的駱駝立刻臥向地上,展若塵面帶微笑的望著這十三個灰衣人跳下駱駝,瘦大漢已提著骷髏爪阻擋展若塵的去路,吼叫道:
  “小子,你把我們公主藏到伺處了?快說!”
  展若塵雙手一攤,道:
  “各位晚來一步了!”
  瘦大漢一揮手,吼道:
  “兄弟們,圍起來!”
  十二名灰衣大漢立刻四散開來,把展若塵圍在中央。
  展若塵搖搖頭,道:
  “各位,我無意同各位廝殺!”
  瘦大漢戟指展若塵叫罵,道:
  “他娘的老皮,你深入大漠擄走我們公主,今天若不說出把我們公主藏在何處,你休想生離此地。”
  展若塵輕點頭,道:
  “好,我說!”他環視四周,又道:
  “段芳姑怕已經到了長春山下,也許……也許快到‘金家樓’了吧!”
  他此話一出,十三個灰衣人又狂叫起來
  瘦大漢灰面泛青,雙唇顫抖的道:
  “你娘的皮,胡說八道,我們怎麼沒碰見?”
  展若塵笑笑道:
  “你們碰見了,只是你們沒有注意!”
  瘦大漢狂怒的道:
  “小子,你快把話說清楚!”
  展若塵冷笑一聲,道:
  “我已經說得夠清楚,各位可以讓路了!”
  瘦大漢狂怒的高舉著骷骨爪,直往展若塵面前逼過去,吼叫連聲的道:
  “老子要你說得更明白,更清楚 ”
  展若塵面無表情的道:
  “我有必要對各位屈服嗎?”
  瘦大個子虛空挪動手中骷骨爪,吼道:
  “不屈服成嗎?你擄走了我們的公主,我們會輕意的饒過你嗎?操!”
  展若塵扭身落下馬,淡淡的道:
  “各位可曾見過八位騎馬的黑色勁裝大漢過去?”
  瘦大漢沉聲道:
  “娘的,那是金家樓的人,老子們早就知道!”
  點點頭,展若塵道:
  “你們可愛的段公主便是隨那八人去了金家樓了!”
  瘦大漢狂怒的罵道:
  “放你奶奶的屁!八個人,我們都看到了,就在我們眼皮子下面馳過去,哪裡有我們公主在?胡說八道!”
  展若塵怒吼道:
  “你們是驢,你們是瞎子,難道沒有看到一人的馬後馱著個大布袋?那裡面就是裝的你們的段公主,可嘆你們這群瞎眼驢,竟然會沒有發現,真是可笑又可悲!”
  突聽得一名灰衣大漢叫起來,道:
  “不錯,是有一人馬後馱了個大布袋!”
  展若塵立刻笑道:
  “這不就結了?你們還找我做什麼?”
  瘦大個子幾乎大哭起來,他抖著手,狂叫道:
  “可惡啊!老子上你的當了!”
  展若塵笑笑,道:
  “這也沒什麼,至少你送來的消息是正確的,段公主被人擄下,你又連夜趕來請救兵,不論事成事敗,你們皆是無罪有功!”
  不料瘦大漢尖嗥似的叫起來,道:
  “混帳王八蛋,你只知其一,難知其二,我們有八路人馬在大漠巡查,如今公主被擄,我們這些巡查等於失職,按律一個也別想活,娘的老皮,我們還奢談什麼功勞!”他此言一出,另外十二名灰衣人有一半面色泛黃
  展若塵冷冷道:
  “各位別擔心,你們把段公主被擄的事送入段爾生的耳朵裡,再把另一批巡查被殺之事也向姓段的報告,我想他應該不會再加害你們了!”
  “標你娘,你殺了我兄弟文四郎?”
  展若塵豈會想到那一批人物中的瘦大個子會是他兄弟,不由冷冷道:
  “你是文三郎?”
  瘦大個子狂吼一聲,劈頭便往展若塵揮刀過去,口中大吼道:
  “文三爺要宰了你!”
  也就在這時候,十二名灰衣人已紛紛舉著骷骨爪,狂吼怪叫著往上撲來
  展若塵嘴唇緊閉,半聲不吭,“霜月刀”便猝然射出,上身半旋,三十六刀已撒出一片青芒
  瘦大漢似是中邪般的揮出的骷骨爪不知擊向何方,只見面前橫七八豎的盡是刃芒冷焰!
  “唰、唰、唰”的聲音便在這時相繼發出來,三名挨近的敵人已濺著鮮血往外衝去!
  瘦大漢像是撿回條命似的,哇哇怪叫道:
  “圈緊了,圈緊了下手,我們人多,不怕他跑上天!”
  悠然的上身閃晃,展若塵以一招“金蟬脫殼”,旋身在敵人包圈之外,“霜月刀”暴劈如電,另兩名灰衣人的頭顱已拋的中空
  “霜月刀”勁射向右,反彈向左,一名從下面滾進的灰衣人肚皮上開了一道尺長的血口子,他只是雙手用力往傷處猛搗,兩隻手立刻變成了赤紅色
  也只是一個照面,十三名灰衣漢於已躺了六個!
  展若塵已紅著雙目,彈升三丈,連串翻滾而下,就在他連串翻滾中,但見人頭進裂,槳水四濺,“噗嗤”之聲,連連響起,轉眼之間已只有幾位大漢與兩名閃躲快的漢子閃躍在三丈外!
  猛然回頭,展若塵冷冷的道:
  “文三郎,我就用你的嘴巴,給我帶個信給段爾生,他若是想要他的女兒段芳姑,就馬上釋回我們樓主,他膽敢斬我們樓主一臂,我就把他女兒的一條腿奉還了!”
  文三郎忿怒的罵道:
  “王八蛋的,你代表誰?”
  展若塵嘿嘿冷笑,道:
  “金家樓的少主,展若塵,夠了吧?”
  文三即驚愣的道:
  “你就是金家樓少主?”
  展若塵淡淡的道:
  “如假包換,文三郎,你弟兄幾人?”
  文三郎咬咬牙,道:
  “兄弟二人 如今只剩我一人了!”
  展若塵嘿嘿一笑,道:
  “還以為你兄弟是四人,你可以走了,如此也可以證明我不是一個趕盡殺絕的人!”
  文三郎知道自己不是展若塵的對手,如果這時候拼命,便只有白白送死!
  雙目一緊,展若塵道:
  “我要你馬上把消息送給段爾生,走!”
  文三郎躍身跨上駝背,他的一聲喊叱中,那匹駱駝便直往西方奔馳,餘下的幾個灰衣人沒有走,他們立刻把死去的同伴往林子里拖去
  展若塵飛身上馬,大吼一聲便往東馳,他本來想姓文的或許會慌急中找上段爾生的去處,不料他竟往西追去,顯然是往龍泉鎮方向追趕那個紅頭髮人物去了!
  阮二率領著“飛龍八衛”,避過骷髏幫西風堂堂主呼延九子等人的攔截,又巧妙的瞞過文三郎等人的耳目,此刻已繞上了長春山
  便在這時候,消息已到了大金樓
  轉過山道的拐彎,左邊,青翠的樹木便突然向兩邊分開,就在一道人工的矮牆後面,白牆連綿的大片庭院、樓臺疊連、亭榭幽雅,是的,這兒便是“九昌閣”,金家族人的住處。
  此刻,聞得“飛龍八衛”返回的金淑儀等人,匆匆的往大金樓那面趕過去。
  “大金樓”自從被單慎獨謀叛時燒過以後,金申無痕便命人照原樣重新又翻新重蓋,“大金樓”的格局明爽,氣勢宏偉,正廳裡面,“火印星君”潘得壽正自用力搓著雙手,他不停的問身邊的幾個人物 “無情報”費雲、“無形刀”顧雍、“鴛鴦腿”武升!
  這時有消息傳來 “飛龍八衛”返回,幾個人立刻便匆匆的站在正廳長廊上望過去
  
  潘得壽緊張的沉聲道:
  “怎麼不見少主回來呢?”
  費雲沉聲冷冷道:
  “他們才追去一天就回來,難道……”
  就在這時候,申無忌等人也匆匆的趕過來了,那申無忌高聲問:
  “人呢?他們人呢?”
  突然間,“鴛鴦腿”武升大叫,道:
  “你們看,古自昂摃了一個布袋,難道裝的是……”
  “火印星君”潘得壽狂怒的吼道:
  “少主,是少主嗎?”他已掩不住自己的衝動,當先撲過去。
  不料阮二獨目一亮,邊走著,高聲笑道:
  “二當家,屬下等全回來了!”
  潘得壽雷吼 聲道:
  “少主呢?”
  阮二已到了二當家潘得壽麵前,笑道:
  “二當家,少主要過一會兒就會回來了”
  喘了一口大氣,潘得壽指著古自昂,沉聲道:
  “布袋裡裝的什麼?”
  阮二立刻笑道:
  “裝著‘大漠骷髏幫’幫主段爾生的掌上千金 段芳姑!”
  潘得壽等聽到是段爾生的女兒,相皆大笑起來!
  申無忌已吩咐道:
  “快把她解開來,別把她悶死了!”
  古自昂已把布袋摃進大廳裡,回頭笑道:
  “大舅公放心,這布袋破了幾個大洞,悶不死人的!”說著便把布袋解開來
  段芳姑披著一頭散發被拉出布袋,她環視四周,冷冷的道:
  “如果本公主猜得不錯,這兒便是即將淪入我父之子的遼北‘金家樓’了!”
  潘得壽等見這位段芳姑麵包白中透青,眉目間有著一股令人想愛又不敢愛的威儀,不由得冷哼一聲,道:
  “姑娘,委屈你了!”
  段芳姑怒叱道:
  “你們想把我怎樣?展若塵呢?”
  潘得壽重重的道:
  “我們要把你怎麼樣,那得看你老爹的表現了!”
  冷冷一聲“哼”,段芳姑道:
  “想以我換回金寡婦,這個主意你們少打!”
  潘得壽甩手 掌打去,“叭”的一聲打得段芳姑口吐鮮血,他沉聲道:
  “打你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
  大廳處人影一閃,施嘉嘉已匆匆走進來,她看了段芳姑 眼,問潘得壽,道:
  “若塵呢?他怎麼沒有回來?”
  阮二立刻上前稟道:
  “回少夫人的話,少主中途發現敵人攔截,他略施小計,把敵人誘走,這時候應該在回來的途中了!”
  段芳姑雙目一亮,她冷冷的望著施嘉嘉,道:
  “你是就展若塵的老婆,施嘉嘉?”
  施嘉嘉雙目神光一現,走近段芳姑,道:
  “你知道我?”
  忽的仰天一聲尖笑,段芳姑道:
  “你那個不老實的丈夫展若塵,他已經有了外遇,而且他們兩人……”
  潘得壽怒吼一聲叱道:
  “段芳姑,你找死!”
  巨掌又高高揚起,施嘉嘉把他攔住,道:
  “二當家,不用再打了,快把她的繩子解開來吧!”
  潘得壽戟指段芳姑,吼道:
  “你如敢胡說八道,看我饒得了你!”
  段芳姑吐出一口血水,怒道: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如果你狠,何不殺了我?”
  施嘉嘉忙低聲一笑,道:
  “段姑娘,我扶你坐下來!”
  古自昂解開段芳姑的繩索,施嘉嘉已關心的問:
  “剛才你說若塵有了外遇,這事情你怎麼知道?”
  大廳口上,除了阮二面現尷尬,便平畏幾人也是愣然相視。
  不錯,這件事他們也是親眼看見,當然,段芳姑更是清楚,如今她即使含有報復的心理,他們八人也是無可奈何的,只有乾著急!
  段芳姑的手腳幾乎麻痺,她緩緩的扭搓著,又看看大廳上眾人,這才冷冷的道:
  “這 路上下來,你丈夫便只與一個女子鬼混在 塊,她叫徐小霞,兩個人比新婚的人還熱情,你若不信,等他回來當面問他,我願一邊作證!”
  施嘉嘉無言的垂下頭!
  申無忌已走過來,低聲道:
  “孩子,你千萬別上當,若塵不是那種人!”
  施嘉嘉偏頭倒向申無忌肩頭,她沒有開口,但表情上宛似中了一記悶棍!
  金淑儀立刻扶著施嘉嘉,道:
  “我想他如果真有這麼一回事,也一定有他的理由,千萬記住,要慢慢的問他,不可以……”
  仰面一笑,施嘉嘉道:
  “我相信他不會的,他不是個花心人啊!”
  潘得壽望了段芳姑一眼,忿怒的道:
  “段芳姑,既然你進了金家樓,一切吃喝我們少不了你的,只有行動上得委屈你了!”
  段芳姑沉聲道:
  “本公主並沒有打算住你們金家樓上!”
  冷哼一聲,潘得壽道:
  “倒有自知之明!”他話聲甫落,側轉頭對費雲道:“大司衛,我就把她交給你了!”
  “無情報”費雲立刻高聲道:
  “左右護法!”
  正廳外面,只見兩個大漢跨進來,費雲已吩咐道:
  “押進大牢,加派人員小心把守。”
  段芳姑重重的看了施嘉嘉一眼,哼一聲,便被人拖出大廳外面。
  大金樓的正廳上,沒有人離去,氣氛上更見愁雲慘霧,因為,到了半夜子時,便是放人限期,萬一真的把樓主一臂送來,整個金家樓便恐慌了!
  潘得壽已是第七次追問有沒有少主的消息!
  阮二八人更是擔心展若塵萬一同徐小霞呆在一起,事情就不妙了!
  大金樓的鍾聲響起來了,“噹噹當”的鐘聲,表示著這一天的即將過去,工作的人也該放下工作,準備著吃晚飯了,這是金家樓傳統的規矩。
  展若塵聽到鐘聲,精神一振,自己總算及時回來了。
  於是消息很快的傳到了大金樓的正廳上,潘得壽等人正望著擺上桌的食物難以下咽,聽到少主返回,立刻便往外面迎上去。
  展若塵風塵僕僕的快步走來,潘得壽急急的迎上去,道:
  “少主,你總算及時趕回來了!”
  展若塵正要開口,只見嘉嘉也站在中間,他立刻走向前去,大方的雙臂緊緊摟住,半晌,他雙目滾動著淚水未落下來,卻擠出兩個字:
  “嘉……嘉……”
  含淚仰望著展若塵,施嘉嘉道:
  “你受苦了!”
  展若塵緩緩的鬆開雙臂,道:
  “我說過,為了義母的安危,我寧願粉身碎骨!”
  一邊,申無忌已大叫,道:
  “你們看看,你像是個花心的人?”
  展若塵一怔,立刻想起段芳姑,便扶著施嘉嘉,大伙兒一齊進了正廳上!
  潘得壽剛坐下來,便立刻取出金申無痕的那綹長髮與那封信函,交給展若塵,道:
  “少主,你看看這些,樓主的頭髮與信函,今晚子時期,我們如何應變?”
  展若塵雙手接過,仔細的審視,嘴角一絲冷笑道:
  “形勢不同,情況有變,我相信段爾生絕對要改變謀略,他不能不顧著他的寶貝女兒!”
  緩緩的放下手中的長髮,展若塵尚在思忖,一邊,大舅公申無忌已開口問道:
  “若塵姪兒,快說說,你這十來天都是遇些什麼古景?你是怎麼把段芳姑押回來的?”
  潘得壽也加上一句,道:
  “聞得西陲的‘掃天星’尤奴奴等,也聯合另外潛離遼北的‘紫英隊’人馬,正隱藏於大漠,難道你沒有同這批雜碎照上面?”
  展若塵接過送上來的布巾擦了一把面,又猛的喝了兩杯茶,他喘口氣,道:
  “這次大漠之行,我一直覺得幸運,因為……”
  於是,他從八角亭與商弘等的搏殺,說到黃渭父女的邀鬥,等到他說到“大漠骷髏幫”
  地獄城中一幕,便使潘得壽也張口結舌說不出活來……
  申無忌更是替展若塵捏了一把汗!
  施嘉嘉更是面色大變,直到她聽到徐小霞及時推動機關他躍身逃出地獄城,方始喘了一口氣!
  展若塵又把押著段芳姑一路由徐小霞協助,方始平安走出大漠,更詳細的說了 遍。
  施嘉嘉立刻拉著展若塵一臂,道:
  “若塵哥,怎不帶她回金家樓呢?我一定要好好謝謝她,徐姑娘真是俠義中人!”
  展若塵搖搖頭,道:
  “她不願意來,因為她知道我已有位賢淑妻子,如果她來了,怕引起你的誤會,她寧願把自己孤獨起來,所以……”
  施嘉嘉忙淒涼的一笑,道:
  “她太偉大了,如果願意來金家樓,我們一定會相處得很好!”
  展若塵面色凝重的道:
  “她是位善良而固執的女子,我無法左右她。”
  申無忌笑了,道:
  “這件事以後再說,且商議如何救出我大妹子的事。”
  展若塵立刻問潘得壽.道:
  “二當家的意思……”
  潘得壽麵上緊繃著,道:
  “尤奴奴那夥人物紛紛死在大漠,對我們來說,他們的死倒也乾淨,我們也可以集中力量對付骷髏幫了!”他思忖一下,又道:“只是我們到現在尚找不到這批王八蛋們藏匿在什麼地方?”
  “無情報”費雲沉聲道:
  “每天派出不少人,連個人影子也找不到,他們既不安營紮寨,又不投宿住店,便山林子裡也沒有,***,這難道真是一群鬼?”
  展若塵冷冷的哼了一聲,道:
  “他們不是鬼,從這次大漠之行,我發現這些傢伙除了毒物之外,武功並不高明,只要我們能克制他們的毒物,相信他們是不堪一擊的!”
  坐在一旁的阮二,獨目一亮,道:
  “少主說的極是,前些時我便吃過一次虧,差一點沒要了我的命!”
  展若塵點點頭,緩緩的道:
  “我發現‘大漠骷髏幫’的毒物分成三類,一種是安裝在頭殼中的‘骷骨毒釘’,那是一種十分霸道的暗器 ”
  潘得壽立刻罵道:
  “媽巴子的,我就挨過兩下子!”
  展若塵又道:
  “頭殼中尚安裝有‘骷骨毒粉’,雖不能立刻把人毒死,卻能叫中毒人十分痛苦……”
  他望了阮二一眼,接著道:“我相信阮二就是中的‘骷骨毒粉’!”
  阮二咬牙切齒的道:
  “媽的,那滋味真叫人想死!”
  展若塵面色一緊,又道:
  “最厲害的 種,便是他們的‘化骨毒粉’,這種江湖上駭人聽聞的毒粉,只要沾上皮肉,便立刻會發出裂帛似的聲音,中毒的人不出一盞熱茶功夫便會化成一灘毒水而亡,而骨頭也全酥了!”
  正廳上聽的人目瞪口呆,個個汗毛直豎
  展若塵忿怒的又道:
  “使用這種劇毒的人物,在大漠骷髏幫都有其一定的地位,堂主也沒有,大概只有他們的大司刑,護法,正副幫主才有這種可怕的毒粉!”
  申無忌重重的一頓足,道:
  “如此說來,雙方一經開打,就免不了慘重的傷亡了!”
  展若塵冷笑,道:
  ”辦法總是有的。”他站起身來就在這大廳上躊躇著,緩緩的道:“我曾在長春山以北與他們的副司刑 常冬遇上,姓常的除了有‘狂風沙’功夫之外,也曾對我施放那種劇毒,卻被我及時閃過去,他本人便在一陣亂流吹襲中,中了劇毒而化成一灘血水,然而,他身上衣衫尚完好無缺,我以為,只要我們在對敵的時候,蒙上頭巾,只露出雙目,而雙手也套上手套,遇到敵人施放毒粉,還是儘量躲閃,我們應該可以把傷亡減至最小程度!”
  就在此時,外面一人狂叫跑來
  正廳門口廊上,古自昂撲身攔住,叱道:
  “什麼事情,大呼小叫!”
  是個黑衣漢子,這人到了廊下,立刻舉起雙手,道:
  “有一匹快馬,飛一般的越過瓦棚盲衝過來,弟兄們四下攔截,才在馬背上發現一封信函,便立刻送上來,請爺定奪!”
  展若塵與潘得壽已雙雙走出來,古自昂把信遞向展若塵,潘得壽已吼道:
  “那匹馬呢?”
  廊下那人施禮道:
  “回二當家的話,那匹馬像是拖拉大車的馬,正拴在外面!”
  展若塵已取出信箋看了遍,他冷冷的笑了
  潘得壽取過來一看,不由得大叫:
  “少主,千萬別上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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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申無忌忙在大廳上叫起來:
  “什麼事情,快進來大夥商議,集思廠義,方能想出辦法來呀!”
  潘得壽匆匆走進大廳把信函送給申無忌,道:
  “大舅公,你看這個函上面寫的 ”
  申無忌接過信函看了一遍,道:
  “這是交換,要若塵 人帶著段芳姑,半夜子時到黑風口交換樓主!”
  旋嘉嘉忙問道:
  “對方是何人?他們有多少人?”
  展若塵面上肌肉跳動的道:
  “也是一人,‘骷髏幫幫主’段爾生!”
  申無忌忙搖手道:
  “不,這樣太過冒險,如果敵人設下埋伏,吃虧上當的便是我們 ”
  潘得壽冷沉的點著頭,道:
  “我同意大舅公的意思,這是一項絕大險謀!”
  展若塵沉穩的道:
  “為了義母,即便是敵人有所險謀,也是值得一試!”
  他哼了一聲,又道:
  “行走大漠千里,我能把段芳姑押來金家樓,難道在我們大門口就會跑了段芳姑?”
  施嘉嘉拉住展若塵,道:
  “你也才從大漠回來,這裡還有別人,不一定要你一人前去,你仍得歇過勁才能辦事吧?”
  展若塵搖搖頭,道:
  “段爾生指名要我前去,如果不是我,萬一中途有變,我豈不成了金家樓罪人?再說義母已落入敵人手中不少時日,我們還有什麼猶豫的?”
  申無忌忙搖手,道:
  “不妥!不妥!必須想一萬全之策!”
  潘得壽忿忿的道:
  “信函上言明,金家樓若有人暗中潛往,交換人質便立刻停止,媽拉巴子……”
  費雲冷哼一聲,道:
  “我們已變成被動,敵人仍然主動,這種情勢上的屈就真令人嘔!”
  申無忌道:
  “若塵九死一生擄來段爾生的寶貝女兒,已經大大扭轉了不利的情勢,至少我們已不擔心他們最後的限期了!”
  展若塵重重的道:
  “二當家,我先退回‘如意軒’歇著,二更 到,我便立刻啟程黑風口!”
  潘得壽緊著雙目,道:
  “少主決定應約?”
  展若塵道:
  “我們沒有選擇餘地!”
  阮二走上來,抱拳,道:
  “少主若去,我們‘飛龍八衛’先行繞道黑風口,少主放心,我們全掩藏的很好,絕不會讓敵人發覺!”
  展若塵搖搖頭,道:
  “問題不在你們八人掩藏的好,而是你們在離開此地的時候,敵人便已經發現了!”
  阮二怔怔的道:
  “他們真的如此神通廣大!”
  展若塵面無表情的道:
  “如果不是神通廣大,這很多骷髏幫的人在長春山附近活動了半年之久,而我們仍尚未曾發現,這難道不是神通廣大又是什麼?”
  阮二面有愧色,便費雲也是黯然的現出一副羞澀樣子。
  “黑風口”對於金家樓的人而言,是個令人傷心的地方,過去,二當家單慎獨謀叛,黑風口一戰便死了不少好兄弟,如今的二當家“火印星君”潘得壽便曾血戰於此,而幾乎喪命
  “黑風口”便在金家樓西過十來里地方,那兒是一片雜草矮樹林的丘陵地,地形崎嶇,危岩峭立,一條不算寬的土路由邊緣曲曲彎彎的延伸過去,土路的另一面是一條半涸小河,河的背面便是地勢險惡,木石猙獰,有著一股子說不上來的蕭煞荒盪!
  此刻,夜色很重很濃,沒有星月,遠近的景物像是浸入一朵墨雲中似的,黑中汎灰,灰中透黑
  馬上面,展若塵回頭望,“金家樓”隱隱間樓閣櫛比,亭臺聳立,壯闊豪華的氣勢依然偉立在一片朦朦的夜色裡,有它那股子雄峙的威儀!
  他左手拉著一匹馬,段芳姑便坐在那匹馬上面
  展若塵冷冷的對段芳姑,道:
  “少時到了黑風口,你的一切行動必須聽我的,否則你仍然逃不出我的手掌!”
  段芳姑仍然被捆在馬上,聞聲哼了一聲,道:
  “展若塵,我很佩服你的機智與膽識,老實說,我大漠骷髏幫便需要像你這種人物,只可惜……”
  展若塵偏頭哈哈道:
  “骷髏幫所作所為,我不敢領教,你們為惡大漠,已至令人髮指,尤其你爹……”
  段芳姑突然叱道:
  “展若塵,你別提我爹,大漠骷髏幫門下數千眾,並不是一件容易做的事情,各人有各人的統禦方法 ”
  展若塵忿怒的道:
  “你爹遭蹋年輕姑娘,又怎樣說?”
  段芳姑毫不掩飾的道:
  “我爹在練一種陰寒功夫,他須要七七四十九位姑娘的精髓”她 頓又道:“你難道沒有聽說過,一將成名萬骨枯,我爹也只不過犧牲四十九個姑娘,比起那些犧牲別人成名自己的人物,那已是小巫見大巫了!”
  展若塵怒道:
  “聽聽,媽的,你的心腸已同你爹一般的狠毒了!”
  段芳姑吼聲叱道:
  “展若塵,你還不是一樣?你 手握刀,另一手握著念珠充好人,你這種人我見得多了!”
  展若塵神色一凜,道:
  “不錯,我是殺過不少人,但我確信由於這些人的死而挽救了更多的生命,生與死併不在於形式,主要的是其內涵,我救人在於自己的良知,殺人卻基於正義,段芳姑,難道屠戮邪惡以全善良,就不屬於行善積功了嗎?而你們骷髏幫卻一直是白骨塗抹鮮血,混淆生死的含義,愚昧人心善意,倒行逆施,橫行大漠,難道你們就永遠個講求憫厚之德與輪迴之報應?”
  段芳姑忽然哈哈一聲笑,道:
  “我們骷髏幫的教義裡便闡明了生與死的意義,實際上生即是死,死即是再生的過程,展若塵,你若跟我轉回大漠,不久你便明白其中道理了!”
  展若塵搖搖頭,道:
  “不敢領教,段芳姑,每個人有每個人的尊嚴與做人的應有道理,受愚他人便是驢,這時候你是遊說不了我的,省省勁吧!”
  段芳姑聲音相當嚴肅的道:
  “展若塵,你如果相信我的話,此刻正是時候 ”她直 著不再回頭的展若塵,又道:
  “我可以人格保證,甚至……我……也可以……以身相許 ”
  展若塵吃驚的猛回頭,道:
  “你說什麼,你要嫁給我?”
  段芳姑長髮 甩,點頭道:
  “如果你歸降我骷髏幫,你便是我們的駙馬!”
  展若塵忽然哈哈大笑起來……
  段芳姑沉聲道:
  “展若塵,我是真心的,你笑什麼?”
  笑聲突然而止,展若塵頭不回,卻冷冷的道:
  “段芳姑,你果然夠陰,有其父必有其女!”
  段芳姑怒道:
  “你什麼意思?”
  展若塵猛回頭,叱道:
  “你不是在向我勸降嗎?而你的目的是在幫助你的老父謀奪金家樓的大好基業罷了,段芳姑,你難道不是這麼想?”
  段芳姑怔了一下,道:
  “展若塵,你是個既可愛又可恨的敵人!”
  展若塵笑笑道:
  “我寧願你恨我!”
  段芳姑重重的叱道:
  “不知好歹,你去死吧!”
  展若塵不再開口,他遙望向剛升起的月光,也隱隱的看到一條小河 黑風口外的那條小河。
  段芳姑遙望向遠方,發現這裡的形勢相當獰惡,那股子陰寒之氣,也隨著陣陣涼風送過來了
  展若塵並未回頭,但他語音堅定的道:
  “我們快到了,希望你爹能信守他的諾言,雙方順利換人!”
  段芳姑冷哼一聲,道:
  “我爹在這方面可沒你想的那麼陰狠,他不會拿自己女兒性命開玩笑!”
  展若塵怒道:
  “那要事情完了以後方才知道!”
  月亮已爬得更高,有幾片白雲匆匆的抹過半圓月,流向黑松林那面
  展若塵繞過 道小石彎,只見那條半涸的小河對岸空蕩蕩的並沒有任何影子,應該是三更天了,難道這又是段爾生的一項陰謀?
  展若塵心中琢磨,此地黑風口相距金家樓十裡地,便是姓段的施出陰謀,他也難逃金家樓的追殺!
  就在這時候,遠處黑松林邊有兩團黑影在移動,移動向小河這邊來
  展若塵雙目 亮,心中狂跳,義母就要到了,此情此景,見面該是多麼令人心酸的事!
  對面的兩團黑影已清楚的出現了,也是兩匹馬, 前一後的緩緩到了小河邊
  忽然,河對岸傳來了高聲尖吼,吼聲尖得令展若塵也吃一驚,這哪會是男人的聲音,簡直就是個女子的尖叫,也許有點像夜貓子叫春吧
  尖聲傳過來,果然自稱是骷髏幫主段爾生:
  “你就是展若塵?”
  展若塵回應道:
  “不錯!”
  尖聲又傳過來,道:
  “芳姑!”
  段芳姑立刻叫起來,道:
  “爹,快救我!”
  段爾生已尖亢的叫道:
  “芳姑,你受苦了?”
  段芳姑大叫,道:
  “我還好,爹,我要回大漠!”
  段爾生立刻尖叫道:
  “展若塵,我們怎樣放人?”
  展若塵高聲叫道:
  “乾娘,你好嗎?”
  段爾生突然高聲叱道:
  “這裡是你的乾娘,但她卻無法回答你!”
  展若塵忿怒的道:
  “為什麼,難道你們……”
  段爾生一聲尖吼,道:
  “這沒什麼,只怪金寡婦一再的不肯合作,逼的我的幾個手下打罵皆不是,只得三天給她喝幾口水,如今她已餓的腳長脖子個,哪有精神開口說話!”
  展若塵極目望過去,只見馬上坐的人那身穿著,正是那天早上義母去墓園時候的穿著,每天她到墓園總是先換上十分樸素的衣裙,直待回來同桌吃過飯,才又換回平常衣著!
  於是,他咬咬牙,道:
  “段爾生,你說如何交換吧!”
  河對面,段爾生尖叫道:
  “你到這面接你的乾娘,我過河去接我的女兒,這樣準也不吃虧,如何?”
  展若塵高聲道:
  “就依你的,我們開始吧!”
  小河對岸,段爾生緩緩騎馬往這邊馳過來,鐵蹄淌過河水發出“嘩啦啦”水聲,更踏在圓滑的石頭上發出“叮 ”怪聲,然而,迎面過河的展若塵,卻僅僅聽到自己心裡的“噗通”
  聲
  就在河中央,段爾生立馬望著展若塵,冷冷的道:
  “姓展的,尤奴奴對我說的不錯,金家樓難鬥的人物不只是一個金寡婦,還有個你!”
  展若塵在月光下看這段爾生,他頭上金帶,身穿紅袍,手持骷髏杖,腰上掛了四只小小的骷髏頭殼,身材細如竹竿,顴骨尖高,雙目深陷,如果猛古丁遇上,還以為是從哪個廟裡跑出來的小鬼
  淡淡的,展若塵道:
  “可惜你水遠也見不到尤奴奴他們了!”
  段爾生咧開赤紅的大嘴巴,笑笑,道:
  “謝謝!”
  展若塵一怔,道:
  “展某不懂你的意思!”
  段爾生得意的哈哈尖笑道:
  “你應該懂的,因為由你操刀殺了那批我也相當討厭的人物,我能不謝謝你嗎?”
  展若塵忿怒的道:
  “他們與你聯盟,合謀我金家樓,事尚未成而身先死,你竟然要謝我,豈有此理!”
  段爾生冷冷道:
  “把他們留在大漠,竟然攔不住你一人,這是他們該死之一,他們分崩離析,各自為政,被你一一吃掉,這是他們該死之二,當然,我如果信得過他們,便不會把他們留在大漠了,嘿……”
  展若塵“咯 ”咬咬牙,打馬便往對岸馳去
  段爾生也緩緩的過了小河,段芳姑已叫著往他迎來。
  展若塵過了小河,他直往金申無痕馳過去,人未到,他已高聲叫道:
  “乾娘,請恕若塵接你來遲 ”話尚未完,他已翻身往馬下落,這時候也正是他到了金申無痕前面的剎那間,兩匹馬幾乎碰在一起
  展若塵突然發現一雙大腳丫子,那是一只男人的腳,義母絕對沒有那麼大的一雙腳!
  本能的他剛抬頭,便見馬上那人右手揚起來
  展若塵厲聲吼一聲,立刻閃入馬的肚皮下面,箭矢一般的平飛出五丈外
  就在他剛站定身子,只聽得一聲馬嘯,他的坐騎只走了兩丈遠便倒在地上
  於是,月夜中傳來 陣裂帛也似的聲音,展若塵不用再多看,已知自己的坐騎完了!
  馬上那假扮金申無痕的人,毒粉出手,立刻槍到上風頭,一雙枯骨爪已分握在手中!
  展若塵遙望向小河對岸,只見兩團黑影直往黑松林後面疾馳而去,段爾生救走了他的女兒段芳姑
  大喝一聲,展若塵拔空而起,“霜月刀”灑出一片炫閃燦亮的光華,七十七刀合為一刀,一下子便把那人罩在一片光焰裡,冷芒未已,血雨暴灑,那人“吭叱”一聲便摔在一堆圓石頭上
  緊接著,空中落下兩支枯骨爪,“霜月刀”指在那人心口,展若塵冷冷的道:
  “朋友,我以你的性命只交換你一句話,如何?”
  不料那人嘴巴緊閉,雙目直視著展若塵。
  展若塵咬著牙,沉聲道:
  “說,你們這些人物躲在什麼地方?”
  那人卻把頭一偏,表現出一副寧死不屈的樣子
  展若塵冷笑一聲,右足猛踢向那人的腰眼,但聞“吭” 聲,不旋踵間,那人和著滿身鮮血,就地哀號不已
  展若塵便在這時一掌拍在那人肩背之間
  於是,那人更見痛苦的大叫起來,他聲如狼嘯,全身扭閃,沙石蓋面,血糊一團
  展若塵沉聲道:
  “也許,你只要告訴我,我們樓主被囚的地方!”
  只見那人痛苦的點點頭一連連不斷的點著頭
  展若塵立刻一腳踢在那人腰眼上。
  發出一聲悶哼,那人一連喘了幾口氣,突然一個倒栽,頭下足上“咯”的一聲便一頭撞在石頭上
  展若塵出手不及,已見那人腦漿糊了滿滿一石頭,只挺了 下便完了!
  展若塵 招失算,幾乎不知自己應該怎麼辦,他忿怒的走過小河,順著山道往回走,
  股子懊惱,正在心中洶湧澎湃不已,他剛剛走到那個彎道上,突然一條人影往他迎面奔過來
  展若塵立刻吼叫道:
  “站住!”
  迎面,聽得一人,道:
  “少主,是我,玄小香!”
  展若塵想起自己初到金家樓的時候,便是由“蹦猴”玄小香服侍自己,如今玄小香已是“月”字級的二把頭,他怎麼會來了?
  展若塵見果然是玄小香,重重的道:
  “你怎麼來了?”
  玄小香思切的道:
  “少主要來黑風口換人,小香就知道是敵人的陰謀,長春山地方我最熟,但又一直找不到敵人藏生之地,所以我便藉著這次少主換人的機會,先就隱在一個石洞中,可好,他娘的終於還是叫我發現了!”
  展若塵精神一震,欣喜的道:
  “在哪裡,快帶我去!”
  玄小香搖搖頭道:
  “小香不能帶少主一人前去,那地方……”
  展若塵立刻沉聲道:
  “為什麼!”
  玄小香力搖雙手,道:
  “那地方必然隱藏上百敵人,也許樓主便在那裡,因為我看到兩騎也在那兒失去蹤影!”
  展若塵重重的點著頭,道:
  “也好,我們馬上回去,立刻調集人馬圍撲上去!”
  “蹦猴”玄小香這時候邊走邊對展若塵道:
  “少主接到敵人換人通知,我就知道這是一次追蹤敵人的大好機會 ”他一頓,又道:
  “少主去了大漠,長春山四周便再也看不見敵人蹤影,二當家派出十九批弟兄,一個個垂頭喪氣的又走回來,加上敵人突然把限期縮短五日,二當家更是急的派出‘八衛’去大漠接少主,這些天金家樓上下難得有個笑臉出現,誰見誰似看到欠帳的一般,很想動手打一架!”
  展若塵道:
  “這麼說,你已經潛到這兒很久了?”
  玄小香點著頭,道:
  “我是繞過黑松林後面爬進一處山巖洞中,二更過後我才溜出洞外來的!”
  展若塵立刻與玄小香二人展開輕功往長春山奔來,展若塵想起自己的馬匹慘死,心中也是吃驚.剛才自己發現的快,否則只怕已與坐騎同化血水而亡了!
  半個時辰後,展若塵與玄小香兩人已到了大金樓,這時潘得壽等人尚自枯坐枯等消息,見展若塵與玄小香兩人走回來,“月”字級大把頭“八卦傘”曾秀雄一把揪住玄小香,叱道:
  “你去哪兒了?找你半天不見個影子,媽的,你又去‘瓦棚窩’會你老情人去了!”
  玄小香指天指地的道:
  “大把頭,別冤枉好人了,你看我還有心情去尋樂子,操,不信你問少主!”
  展若塵十分歉然的道:
  “果然上了姓段的當。”
  於是,他匆匆的把黑風口發生的事情況了一遍
  潘得壽罵道:
  “***,我就知道要上當 ”
  展若塵又接道:
  “我正感無奈,正巧玄小香跑來,他發現那批傢伙窩藏的地方,特來向我報告的!”
  曾秀雄一巴掌在玄小香肩頭,笑道:
  “這可是真的?”
  玄小香點頭道:
  “我就是暗中跟蹤敵人去了,哪會在瓦棚窩找樂子,大把頭,我玄小香自從樓主失蹤以後,就差沒有不吃飯,你說我會……”
  曾秀雄立刻笑道:
  “我在功勞薄上記你一功!”
  就在這時候,申無忌與嘉嘉也匆匆走來
  於是,玄小香立刻把他所見解說出來
  申無忌立刻咬著牙,道:
  “王八蛋們真夠大膽,黑風口的雲松林附近,原本是一個斜山坡,那兒有許多地洞是真,但要說那兒能藏上許多人馬,我實在難以相信!”
  展若塵道:
  “天下有許多出人意料的事,我在大漠發現骷髏幫總舵,竟也是在一座被沙埋掉的小鎮下面,而且那裡面相當寬敞,實在叫人驚訝!”
  潘得壽已沉聲道:
  “既然已發現他們藏身之地,正是我們迎頭痛擊之時,少主,你有什麼意見?”
  展若塵重重的道:
  “我以為事不宜遲,怕姓段的救回他女兒之後,更對我們樓主不利。”
  申無忌也同意的道:
  “應該立刻行動!”
  潘得壽突然站起身,道:
  “四更造飯,吃完便上路,尚有大半個時辰,我們全都先去歇著 ”
  展若塵立刻又道:
  “戰術上,我們應有所計劃 ”他望了各人一眼,又道:“我將親率‘飛龍八衛’攻進去,至於主動攻擊,除了選出有名弟兄外,“月”字六位把頭作為主攻,“星”字級各位把頭以為支援,其餘“雷電”二級把頭,與二當家等,尚須緊守大金樓,以免為敵所乘 ”
  潘得壽瞪著一雙星目,道:
  “少主也夠累了,不如由我率眾攻去!”
  展若塵忙搖頭,道:
  “我以為大戰尚在後面,大金樓不能沒有二當家坐鎮指揮,何況段芳姑是從我手中失去!”
  申無忌點點頭,道:
  “也好,我們全做你後盾,放手一搏!”
  展若塵並不返回“如意軒”就在大廳的椅子上閉目調息,施嘉嘉依偎在他的身邊,款款的小心服侍著
  展若塵心中暗想 如果徐小霞在身邊,這次段爾生的陰謀便難以得逞!
  時光過得真快,四更天轉眼即到,大金樓立刻又熱鬧起來
  首先,申無忌等金申二家族人全趕到了大廳裡,不旋踵間,下面的人已把吃的全搬進來!
  直到阮二與曾秀雄雙雙走來,展若塵已收拾妥當,他看了大廳上各人一眼,金剛怒目的望向遠方,道:
  “救不出義母,誓不回頭!”
  從大金樓到長春山西邊的黑風口,兩下里相距十裡路,“大漠骷髏幫”早在半年前便暗中派人到了這裡,他們選擇這裡,當然有條件,因為從黑風口附近的巖洞底部,可以輕易的把下面蜂窩似的地下開鑿成一片地下廣場,而負責這些事情的,便是骷髏幫的副幫主“哭王”
  戈超生!
  讓戈超生驚喜的,乃是他們在這片地下開鑿不到三個月,竟然發現數條可以通行的地洞,有一條直通長春山上金申二家的墓園
  於是,戈超生在暗中窺探多次之後,他終於設下了擄走金申無痕的計劃,而且也順利的成功了。
  “大漠骷髏幫”潛入遼北境內,不只是黑松口一地,他們也暗中開了另外幾處地道,分別由骷髏幫四位堂主各宰精銳八十一人住守,這四位堂主便是
  東風堂堂主“陰陽爪”當小嬌,駐守在“金家樓”通往“太和鎮”的途中
  南風堂堂主“煉獄使者”司徒敢,駐守在“金家樓”通往“白花集”的途中
  西風堂堂主“酆都王”呼廷九子,駐守在“金家樓”通往“十裡鋪”的途中
  北風堂堂主“鬼爪”丁不響,駐守在“金家樓”通往“松香鎮”的途中
  自從金申無痕被擄的消息到了這四位堂主之後,他們便立刻配合戈超生的計劃,暗中派出部分人馬出現在中途,目的當然是在擾亂敵人的視聽,以達到欺敵效果,而且,他們也達到了目的,金家樓派出的人馬,皆徒勞無功而退,連展若塵也只是發現“拘魂爪”常冬,至始得知“大漠骷髏幫”潛入遼北的事,那還是邢獨影對展若塵基於一個“義”字,方始透露的
  繞道又轉回黑松林後,巨大的一塊草皮在移動,地上沒有聲音,但剎時出現一道三丈方圓的大洞口,兩匹健馬直奔入洞內,外面的大塊草皮便立刻又閉合起來
  不久,洞中傳出歡呼聲,段爾生下馬走在前面,他的寶貝女兒段芳姑緊跟在他的後面
  
  這是一條相當寬敞的地下洞室,這些原本就生活在地下的骷髏幫,對於整修地洞自有其獨特的一套
  大致上,他們把挖開的小洞分別堵塞起來,獨留中央一處大的,對於這些天然岩石,他們很了解特性,並不擔心會倒塌下來
  進入地洞的近百丈深,長明燈照射下,“哭王”戈超生似乎是滿面愁苦的迎上來,叫道:
  “公主,我的好姪女,你怎落入他們手中,我還一直不相信呢!”
  段爾生只哼了一聲,段芳姑已冷冷道:
  “還不就是姓展的,尤奴奴說的不錯,他確實很難對付,如果單憑武功,怕爹也難是他對手!”
  一處圓室中,戈超生剛坐下來,便關懷的問段芳姑:
  “你跟著姓展的,這一路上必定吃了不少苦頭 ”
  段芳姑忿怒的道:
  “姓展的倒是沒對女兒怎樣,倒是那徐小霞,哼,有機會我絕對饒不了她!”
  戈超生嘿嘿笑得似哭,道:
  “有,公主一定有機會!”
  段爾生冷沉的道:
  “超生,我要血洗金家樓!”
  戈超生一怔,道:
  “幫主,我們有金申無痕掌握在手中,不是要慢慢的把金家樓的基業轉入我們手上嗎?
  別忘下‘刨根謀略’我們進行的很順利呀!”
  忿怒的一掌拍在石桌上,段爾生道:
  “太慢了,有個姓展的在,我擔心中途會突然有變!”
  戈超生一驚,道:
  “難道剛才幫主沒有把姓展的收拾掉?”
  段爾生咬著血紅大嘴唇,道:
  “他太狡猾了,也不知他是怎麼發現的,竟然會反把跟我去的包才紹殺了,為了芳姑,我只有先迴轉了!”
  雙手猛的互擊,戈超生大叫:
  “可惜!可惜!此患不除,令人擔心!”
  段爾生重重的道:
  “所以我要明日午時圍攻金家樓,即刻派人通知另外四處人馬,準時行動!”
  戈超生思忖一下,道:
  “到時候我們把金申無痕捆在馬上,先逼他們投降,然後以化骨毒粉盡殲當場,幫主以為如何?”
  點點頭,段爾生道:
  “倒是可行的辦法 ”他一頓又道:“我們兵分兩路,你率四路堂主加上我的手下,也有五百餘眾,直攻‘金家樓’正面‘大金樓’,我由長春山反撲攻其背後 ”
  戈超生嘿嘿笑道:
  “金寡婦由幫主押著,便不懼他們的反抗了,嘿……”
  段爾生點點頭,道:
  “事不宜遲,你可率人暗中潛往‘十裡鋪’方向,把人馬集齊,切記,午時正齊攻‘金家僂’!”
  “哭王”戈超生醜陋的面皮 緊,立刻起身率眾走去。
  就在這時候,骷髏幫“陰風大司刑”“陰風爪”白自在匆匆走來,他見段芳姑,便立刻迎上去,道:
  “公主受驚了!”
  段芳姑面無表情的道:
  “大司刑,四位護法皆忠烈而亡,他們死的壯烈,等事情完畢,我們要舉行大祭了!”
  抖著滿面黑鬍子,白自在道:
  “屬下記住了!”
  “吸髓赤魔”段爾生沉聲道:
  “常夏與十二拘魂手都在此地?”
  白自在立刻回道:
  “正在裡面整頓人馬!”
  段爾生立刻又問:
  “除了十二拘魂手之外,可拼之人尚有多少?”
  白自在屈指算了一下,道:
  “副幫主帶百人,尚有百人,再加上餵馬造飯一應打雜的也有二十多人……”
  重重的點點頭,段爾生道:
  “夠了,要他們準備,午時正,我親率他們進攻‘金家樓’,此地一人不留!”
  白自在立刻又問:
  “金寡婦如何處置?”
  段爾生道:
  “帶她一齊走!”
  段芳姑姑起身,道:
  “爹,我去看看金寡婦,聞得這老婆子武功高絕,氣度不凡,女兒倒想見見她!”
  段爾生站起身,道:
  “爹也正要找她,走!”
  “陰風大司刑”白自在立刻在前開道,三人繞過三道地洞彎道,只見前面一個圓形地洞,洞中央旋置著一個大鐵籠,那鐵籠有點像囚車,但卻全是生鐵所造,灰慘慘的鐵籠裡而,只有一顆人頭在上面,那人面色慘白,雙目微閃,微亂的軟髻,嘴角下垂,漆黑的劍眉已不含威儀,形態雍容卻已不見高貴,是的,這人便是金家樓樓主,金申無痕,失蹤二十天的金婆婆!
  她的頭髮更見花白,清瘦的面龐更見灰白,她那懾人心魄的威儀,似乎已消失殆盡
  不錯,一個人被囚在地洞的鐵籠子裡,身受的苦痛不提,但就是內心的剪熬,也叫人難以承受
  “金家樓”突然失去樓主,這對於整個金家樓而言,打擊太大了,但誰又會相信金婆婆就是被囚在黑風口附近的地洞之中?
  出人意料之事,往往就是不可思議的,金申無痕也不知道自己竟然就在金家樓西面十裡的黑風口!
  展若塵更是難以想像,否則便不會獨闖大漠去冒那次險了!
  此刻,段爾生就站在鐵籠前面,他望著只穿一件薄衫的金申無痕,沉聲道:
  “金寡婦,你一直的不開口,更不睜開眼睛來,你以為這樣便使我下手殺下你?”
  鐵籠裡的金申無痕仍然不動 不開口,也不睜開眼,她 直便是這樣,只要有人走過來,她便是這樣,甚至敵人加予她的毒打,她仍然無動於衷!
  段芳姑冷笑笑,道:
  “這個老太婆真固執,也使我想起姓展的那小於獨闖大漠地獄城的決心,真的是 ”
  她話未說完,鐵籠中的金申無痕突然暴睜雙目,沉聲道:
  “姓展的怎麼樣了?”
  段芳姑止近前去,冷笑一聲,道:
  “你很關心他?”
  金申無痕叱道,
  “小姑娘,你說對了,我是很關心他!”
  段芳姑嘴角一牽,冷哼道:
  “那麼我可以坦白的告訴你,姓展的獨自走入大漠,他也找上了我們骷髏幫總舵,更把我擄回金家樓,企圖不良的想拿我換你回去,哼!”
  金中無痕咬咬唇,道:
  “原來脫去我的衣衫是要騙我的義子了!”
  一邊,段爾生突然格格大笑,道:
  “金寡婦,你這時候才明白?哈 ”
  金申無痕沉聲道:
  “段爾生,我那義子呢?”
  段芳姑接道:
  “他是個凶殘的豹,更是一頭狡狐,我爹安排的計劃差一點未取他的命,不過……”
  金申無痕嘿嘿冷笑起來……
  段爾生忿怒的叱道:
  “金寡婦,你別高興,我早晚會收拾姓展的,你看吧,這時刻即將來到了!”
  金申無痕未開口,她又緩緩的閉起雙目,滿面淒涼的笑意,卻一直掛在她的臉上
  段爾生沉聲對女兒道:
  “少時我們攻擊金家樓,便由你押著這婆娘,必要時以化骨毒粉毀了她!”
  段芳姑冷沉的一笑,道:
  “爹,你放心,我要她死在姓展的眼皮下,只要到了金家樓,只要遇上姓展的,女兒便立刻下手!”
  段芳姑突然伸手抓住金申無痕的頭髮,惡狠狠的道:
  “你再睜開眼來看看,看看我的長髮,就是因為姓展的才被割去一把!你怎麼不睜開眼看看啊!”
  金申無痕毫不動容,她更是顯得平靜的連嘴巴也閉得緊緊的,任由段芳姑揪著她的頭髮!
  段爾生突然沉喝道:
  “金寡婦,我要親押你攻奪金家樓,我要憑實力,當我把你押到金家樓的時候,也正是你的死期到了之時,不要以為你的不聞不說不看,便以為我段爾生待你沒轍,哼,你錯了,我有的是辦法攻掠金家樓!”
  金申無痕仍然不動分毫
  段芳姑重重的甩脫抓住金申無痕頭髮的手,喝道:
  “可惡的婆娘!”
  段爾生對四周灰衣漢子吼道:
  “小心看守,午時以前加派人馬,準備押著出洞!”
  四名灰衣大漢立刻肅立低頭,口中一同的道:
  “謹遵幫主令諭!”
  於是,段爾生忿怒的與女兒往另一條洞中走去
  腳步聲漸去漸遠,金申無痕卻突然暴睜雙目,口中喃喃的道:
  “怎麼會在金家樓附近?太出人意外了,欸,孩子,你會想得到這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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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黑松林裡面不但傳出了馬聲,也傳來了松鼠的迷叫,東方已在剝白,西月正無色而又黯然的往西移
  便在這時候,一百多名黑衣勁裝大漢,還悄無聲息的穿過松林子來到一處斷崖附近!
  是的,展若塵親率“金家樓”飛龍八衛”與“月”字六位把頭,加上幾名弟兄,趕到了黑風口!
  “蹦猴”玄小香指著一處地面,道:
  “距離方位上算起來,是應該就在這兒!”
  展若塵跟著在那片草地上找,眾兄弟們也低頭在地上扒,就在這方圓二十幾丈內,他們每 寸每一分的敲打著地面
  幾乎找了半個時辰,“八卦傘”曾秀雄已不耐煩的對玄小香吼道:
  “猴崽子,你到底認准地點沒有?怎樣會半天找不到?”
  “蹦猴”玄小香急的猛跺腳,罵道:
  “我從那面明明看的清清楚楚,就是在這……”他突然不開口,立刻又用腳在那草皮上一陣亂跺,便叫起來,道:“快看,這地方是空的!”
  曾秀雄第一個跑過來,他奮力往地上跺去,立刻發現果然是空的,便命人往地上扒
  黑衣大漢們皆手持雙刃利斧,就在一陣亂砍中,發現兩尺深的土下而露出一塊塊厚厚的木板
  展若塵突然想起大漠中的地獄城,便冷沉的吼道:
  “不錯,就是這裡!”
  曾秀雄立刻大叫,道:
  “帶好面罩手套,兄弟們,準備狠宰啦!”
  金家樓自從樓主失蹤以後,上下皆憋著一口怨氣無處發洩,他們哪會想到敵人就在他們的左近十裡地?如今一旦發現,個個熱血沸騰,人人怒發衝冠,呼叫喝罵之聲已此起彼落的不斷傳過來。
  七名黑衣大漢剛剛找到厚木板的一端,他們合力往一邊猛推,果見那木板往一邊滑去,滑向一道崖子縫中。
  就在地洞剛露出一尺寬,突然幾聲尖叫淒號,七個推木板大漢,已見四人撫著肚皮往一邊折跌,鮮血從他們的肚皮上往外標,其中兩人傷勢最重,隱隱可見肚腸外溢!
  另外二人閃躲的快,順著草皮子往兩邊滾,洞內已見火光外洩,緊接著,“沙”的一聲暴響,整個地洞被推開來,從下面擁出 群灰衣大漢
  地面上,展若塵大吼道:
  “把地洞圈緊,不要放走一人!”
  阮二等“飛龍八衛”跟在展若塵身後面,這時已紛紛緊守在另 邊!
  阮二低聲對展若塵道:
  “少主,你們看樓主會在裡面?”
  重重的點著頭,展若塵道:
  “應該在這裡面!”
  阮二道:
  “少時屬下親率八衛先衝進去,如果樓主果然在這裡面,我們力保!”
  展若塵冷沉的看著一批批從地洞中衝出來的灰衣人,咬著牙道:
  “伺機我與你們一齊撲進去!”
  “就在這時候,地洞已衝出近十名灰衣大漢,他們一個個手持枯骨爪,滿面不信的望著四周包圍著他們的黑衣大漢!
  緊接著從下面彈升地面上的是個虯髯大漢,這人,不錯,還是骷髏幫陰風大司刑“陰風爪”白自在,隨著他飛昇而來的是常夏!
  跟在常夏后面的,是十二個紅發瘦高大漢,這十二個紅發大漢,均手握枯骨爪與一支枯骨頭殼,一到地面上便狂跳不已的呱呱大叫
  叫聲相當淒厲,卻也十分有節奏,便在一陣叫聲裡,地面下面突然傳來尖銳的喇叭聲!
  於是,所有灰衣人便齊聲大喊:
  “恭迎幫主大駕。”
  阮二已自罵道:
  “他媽拉巴子,這算什麼玩意兒?操!”
  展若塵冷咳一聲,道:
  “姓段的是個人妖,看吧,他就要出來了!”
  果然,就在他話聲甫落,先是四個吹著喇叭的走出地洞,緊接著,便見紅光一閃,一條人影掠上半空,地室中怒翻三個跟鬥,毫無聲息的便落在灰衣人中間!
  這時候,展若塵看不見段芳姑出來,他心中暗暗吃驚,如果由段芳姑挾持著義母,便棘手了!
  猛的 個大旋身,清楚的露出腰上懸的四個枯骨的頭殼,段爾生高聲吼道:
  “叫展若塵站出來!”
  一聲冷哼,展若塵道:
  “展某就在你身後,段幫主,你是個奸詐的小人,昨夜換人是你提出的,竟然暗施手腳,以假亂真,還要襲取展某的命,姓段的,國有國法,幫有幫規,江湖也有不變的信義,似你這種行徑,哪會是一幫之主?可憐復又可笑!”
  “吸髓赤魔”段爾生 聲尖厲的怪叫,道:
  “展若塵,我‘大漠骷髏幫’東來遼北,最終的目的便是消滅金家樓,所謂‘刨根謀略’,用意在此,只要能消滅你們,用什麼方法都是一樣,試想,我會同你們講的什麼信?
  守的什麼義?狗屁!”
  嘿嘿一聲笑,展若塵道:
  “如今狗洞已被我們找到,只怕你們難如願了!”
  一聲尖笑,段爾生道:
  “我們如此隱祕,竟也會被你們找到,不過……”
  展若塵重重的道:
  “你們騙走你女兒段芳姑,卻也被我們發現你藏身之處,姓段的,這也勉強算是天意吧?”
  段爾生沉聲尖叫道:
  “展若塵,你說本幫主不守信義,你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你為何暗中派人跟來,否則,你又怎可能發現這裡?”
  一聲冷笑,展若塵道:
  “姓段的,你錯了,金家樓樓主失蹤,我們早已派出各路人馬明查暗訪不放過任何可疑的地方,這裡被發現,正是派出的人所為,與換人的事扯不上干係!”
  一邊“月”字級大把頭,“八卦傘”曾秀雄雙手托著鑲著二十四把尖刀的鐵骨油傘,一張黑臉上煞氣騰騰的吼道:
  “少主,同這幾個鬼裡鬼氣的王八蛋有什麼可說的,咱們全快憋出火了,狠宰吧!”
  展若塵伸手一攔,沉聲問段爾生,道:
  “姓段的,我們樓主可在此地洞中?”
  段爾生嘿嘿尖笑,道:
  “不錯!”
  展若塵咬牙怒哼一聲,道:
  “由你那寶貝女兒親自把守?”
  段爾生尖聲笑,道:
  “不錯!”
  展若塵一聲厲吼,道:
  “段爾生,你若是個人物,便放出我們樓主,由我二人放手一搏,也免得造成眾多死傷,你怎麼說?”
  段爾生回應的是一陣鴨子似的尖叫,道:
  “姓展的,你是什麼東西?別以為你們全把手臉蒙起來便不再懼怕我的化骨毒紛,須知我尚有另外兩種足以要你們命的東西,如果不信,你放馬過來一試便知!”
  展若塵冷冷的一曬,道:
  “不論你有什麼毒物,今日我們全接下了,姓段的,你受了尤奴奴等人的誘惑,妄想謀我金家樓的美夢即將因這一戰而化為泡影!”他一頓,又道:“你應該知道尤奴奴那人物,他們乃是敗兵之將,喪家之犬,北上大漠骷髏幫,無非是想利用你們,可嘆你卻野心更大,嘿……怕你來得回不得了!”
  “吸髓赤魔”段爾生抖閃著紅袍,兩支枯骨頭殼分握在雙手,他雙目似射出電一般的冷芒,面上漸漸泛赤,便發須也似泛赤的鼓漲著紅袍,嘿嘿道:
  “姓展的,我要你知道 個口沒遮攔盡說大話者的下場,你還不走出來受死!”
  突然,“蹦猴”玄小香躍到展若塵與曾季雄二人之間,他低聲的道:
  “少主,這裡就交由我們應付,少主快率同‘飛龍八衛’衝入地洞,先救出樓主最是要緊!”
  曾秀雄也同意的點著頭,道:
  “少主,我以為也是這樣!”
  展若塵望望月字級的六位把頭,他重重的低聲道:
  “曾把頭,一經交上手,立刻以暗語通知支援的“星”字級六位把頭加入戰團,這裡就由你們處理了!”
  “八卦傘”曾秀雄忿然的道:
  “少主放百二十個心,戮力一戰,至死不休!”
  便在這時候,室中鬥然彈起一團紅影,段爾生已狂笑的大聲尖吼起來:
  “孩兒們,給我狠殺!”
  紅影只在室中閃掠,斜側裡便往展若塵衝來!
  青紅相間的一把鐵骨傘,“ ”的一聲張開來,二十四把尖刀,便抖然滑出圓圓的光輪,“嗖”聲連串的便往那團光影上迎過去,曾秀雄已叫道:
  “看我活裂了這惡魔!”
  展若塵斜身側翻,直往那個洞口撲過去,飛龍八衛分成四路掩伏在四周
  那面,“蹦猴”玄小香即刻尖聲狂吼,一連便是三聲,聲音回盪在山野林間,附近,“星”字級人物已從黑松林裡面兜過來
  “老辮子”于宏遠率領著“幻掌”嚴化、“鐵頭”倪勇、“索命判”程千里、“勾魂使”
  岳風、“八卦刀”郭大年六人,狂吼著殺過來
  中間集中的灰衣大漢們,就聽得“陰風大司刑”白自在的一聲殺中,紛紛往週邊的黑衣勁裝大漢們衝過去
  白自在正遇上“老辮子”于宏遠,兩個人只一照上面,便不要命的狠幹起來!
  阮二與平畏並肩衝向洞口,不料迎面寒芒電閃,七八支枯骨爪迎面打來
  粗壯的身軀往下衝,阮二與平畏手中的雙刃利斧與牛角尖刀,上挑下劈,一陣叮噹聲響,二人像推倒一座人牆似的衝進了地洞中
  厲叫著,阮二甫一挺進,兜頭而來的枯骨爪似是不要命的往他頭上一陣亂劈,他慌忙朝一側閃擊,冷芒閃現,展若塵的“霜月刀”鬥然滑出一片寒光.一片血雨,標濺得兩邊牆上一片殷赤,使長明燈也似黯然失色不少!
  “飛龍八衛”衝入洞中,只見四五個灰衣大漢又匆匆的迎上前來,展若塵不加理會的閃掠身子直往洞中衝,身後面,已傳過來一連串的“哎呀”聲!
  經過一道彎洞,忽見不少馬匹與駱駝,這裡面如此大的天然洞,倒是令人連連稱奇不已!
  展若塵一見此處已是盡頭,立刻繞向原路,沿途發現竟然在支鍋造飯,只是灰衣人全不見了!
  愣然回頭,展若塵向緊緊跟著的阮二,道:
  “難道樓主不在此洞內?”
  阮二也是楞然,幾個人正自四下望,突見一處轉角處又衝過來八人,展若心中一喜,立刻往八人挨過去,他沉聲對阮二,道:
  “弄個活的!”
  阮二與古自昂彼此一點頭,八個人立刻分成兩路迎擊過去!
  撲過來的八個灰衣人,幾乎在甫一照面裡,便吃了大虧,阮二閃過一人摟頭一爪,旋身劈出短刀,處在這地洞中,傢伙短才佔便宜,“飛龍八衛”皆是雙刃利斧與牛角短刀,只一向這些人物照上面,便立刻逼得八個人團團轉,幾乎招架之力都顯得極其勉強!
  雙刃利斧一連幾劈,“當”的一聲擊落一人手中枯骨爪,阮二口銜短刀,一把揪住那灰衣人,他獨目赤紅,團臉肌肉跳動的吼道:
  “說,把我們樓主囚在何處?”
  不料那灰衣大漢虎吼一聲,雙手箕張,狠命的便往阮二頭上掐去,他雙目似是突出眼眶外的厲叫道:
  “掐死你這王八蛋!”
  雙刃斧暴起,阮二大怒的罵道:
  “去你媽的,你死吧!”
  罵聲未落,“ ”的一聲,雙刃斧正劈在那灰衣人的腦袋正中央,看吧,頭顱被裂後溢出來的那團紅白難分的血漿,幾乎濺得阮二獨目難睜,左手一甩,灰衣大漢已撞在洞壁上跌下去!
  回頭,古自昂已對閃掠的灰衣大漢道:
  “朋友,別他媽瞎蹦了,我要是想殺死你,你早就平躺下來了!”
  灰衣大漢冷冷道:
  “想要再走進一步,那得把我幾個擺平,他娘的老皮,怎會闖進你們這群雞零狗雜碎!”
  他這話等於已說出洞內的重要,站在一邊的展若塵心中當能明白,他冷冷的道:
  “既然他們對骷髏幫如此忠心耿耿,寧可斷頭流血,也不稍作退讓,我們何不成全他們?”
  阮二聞言,一聲厲吼,道:
  “殺!”
  嚴祥與平畏禹其穆三人,正分別把三人灰衣大漢掐住脖子頂在洞壁上,聞得阮二的吼罵,雙刃斧當頭便砍,冷芒激盪中,一蓬蓬的鮮血飛揚拋灑,淒厲的慘叫,傳揚得洞內一片嗡嗡響
  韓彪與公孫向月等便在這時候從敵人的肚皮裡拔出牛角短刀,阮二向前面望去,展若塵飛掠過他身邊,直往前面衝過去
  左側,燈火通明,有一個圓的石洞,洞中央 座生鐵打造的鐵籠,就在鐵籠的後面,段芳姑嘿嘿冷笑著直視撲過來的展若塵……
  展若塵一眼便看到了金申無痕,轉眼二十天了,義母就是這樣的被囚在鐵籠子裡?
  他怔住了
  “飛龍八衛”也全怔住了。
  難道鐵籠中就是他們的主人?
  展若塵不見義母睜開雙目
  “飛龍八衛”更不見主子開口
  於是,展若塵撲通一聲跪在洞中,說道:
  “乾娘,若塵罪該萬死!”
  阮二八人也紛紛跪在地上,阮二粗啞著聲音道:
  “當家的,屬下等該死啊!”
  緊閉著雙目的金婆婆,聞得展若塵的聲音,雙目突然暴睜,她直視著對面三丈處跪下的展若塵與阮二等人,眨動著一雙單鳳眼,厲芒畢露的道:
  “好孩子,你沒有令我失望,你及時的趕來了,孩子,我一直相信你會找來,只是
  孩子,一定苦了你了!”
  展若塵雙目含淚的道:
  “乾娘,我來了,只是來得太晚,沒得倒讓你老人家在此受罪,我心中難安啊!”
  金申無痕仍然是那麼莊嚴的道:
  “起來吧!該怎麼做,你就放手去做吧!”
  展若塵重重的一握拳,起身道:
  “孩兒謹遵命諭!”
  於是,金申無痕又緩緩閉起雙目
  段芳姑卻在這時冷然一曬,道:
  “好一個母子會,倒有幾分賺人眼淚 ”
  展若塵指著上面,沉聲道:
  “段芳姑你可聽得見上面的打鬥聲?”
  “聽到又怎樣?”
  展若塵哼了一下,道:
  “那表示你們的末日到了!”
  段芳姑忿怒的道:
  “言之過早,展若塵,你如果膽敢走過來,金寡婦便立刻化為濃血而死,你信是不信?”
  展若塵咬著牙,道:
  “我相信,因為你手上套著人皮手套,手上當然握著你們最霸道的化骨毒粉!”
  得意的一聲笑,段芳姑道:
  “你知道就好 ”她 聲嘿嘿,又道:“你來了,加上個金寡婦,我段芳姑便是與你們同歸而盡,也是有賺不賠!哼!”
  展若塵暗中咬牙,道:
  “段芳姑,你應該了解一件事情!”
  段芳姑面色一寒,甩動頭上斷發,道:
  “你說!”
  展若塵指著上面,道:
  “這裡是金家樓地面,如今你們的藏身之處已被發現,除了放手一搏之外,只怕這裡已無你們容身之地,我勸你還是放明白些,快去勸你老爹,放下屠刀,此其時也,更免得多殺生命,多造罪孽!”
  “呸!”
  段芳姑冷笑連聲,道:
  “展若塵,你在說笑,你以為遼北地面上就是我們眼前這些人?哼!你錯了,比此地多數倍的兄弟們,就要對金家樓發動總攻擊了,勝利離我們不遠,倒是我記得曾對你說過的話,投效我大漠骷髏幫來吧!識時務者為俊傑,展若塵,我還是會以身相許的!”
  展若塵冷笑道!
  “段芳姑,你倒真是個自信狂的人,反想勸起我來了,真是可笑復又可憐 ”
  段芳姑手放在金申無痕的頭上,她只要手一翻,一把化骨毒粉便會毒殺金申無痕。
  地面上搏殺的十分慘烈,從上面的奔騰與淒厲嗥叫,地洞中聽的相當清楚!
  段芳姑不能不有所擔心,她希望老父及時出現在洞中,那將表示地面上己方已經勝利,展若塵與這八個凶漢也將難逃一死了
  然而,她遙望洞中,並未見有骷髏幫的人出現,情況看來是令人擔心的……
  她怒目反觀展若塵,道:
  “展若塵,我要你們立刻退出地洞!”
  展若塵緩緩搖頭,道:
  “段芳姑,我希望你把事情看明白,眼前的形勢看清楚,我會退走嗎?”
  段芳姑冷哼一聲,道:
  “我很清楚,也很明白,你們馬上退走!”
  展若塵淡淡的一笑,道:
  “段芳姑,展某極願立刻退走,只要我們退出洞外,對你那在地面上拚命的老爹,便立刻構成極大威脅,而你便更沒有機會走出此洞了!”
  段芳姑心中一震,姓展的這話實在,如果他們幾人衝上去,那將是一股不可忽視的力量
  心中所想,表面另一種顏色,段芳姑沉聲道:
  “我不在乎,大不了我們一窩死,誰也別再出去!”
  展若塵冷聲一哼,道:
  “段芳姑,如果我們勝了,你打算怎麼辦?”
  段芳姑嘿嘿冷笑,道:
  “有我爹在,你們休想!”
  展若塵淡然的道:
  “段芳姑,你應該知道我話中含義,你爹組合骷髏幫,雄霸三千里大漠,萬一暴屍遼北,連個替他收屍的人也不見,你想那種下場……”
  段芳姑突然猛一聲吼,道:
  “走遠一點,展若塵,我不聽人嚷嚷,走,走遠些,退出十丈外,否則………”
  段芳姑揪住金申無痕的脖子,右掌躍躍欲拍
  展若塵無奈的道:
  “也好,我們退出十丈外,等你想通了,我們再談!”
  “飛龍八衛”人人恨得舉起雙刃斧往洞壁上狂劈不已,阮二更是怒罵道:
  “媽巴子的,我們竟然拿這麼個丫頭沒轍,操!”
  展若塵半聲不吭的站在洞中央,他只是冷冷的望向鐵鑄的囚車
  此刻
  地面上的搏殺正如火如荼!
  “星”字級大把頭“老辮子”于宏遠正揮動著一把關東大砍刀迎戰骷髏幫的陰風大司刑白自在,兩個人從地洞口附近狂殺至黑松林邊
  白自在抖動著虯髯左右甩,齜牙咧嘴的奮力猛拚,他右手骷骨爪上已是不少缺口,左手枯骨頭殼便不時的抽冷子一掄狂砸!
  “老辮子”于宏遠曾往十裡鋪的半道上見過這些灰衣人物,又聞得二當家中的毒釘,這時一旦遭遇,便特別小心敵人的手中的頭殼
  就在他一掄狂殺中,白自在突然厲吼著騰身而起,人在半空,漫天雨點似的灑射出一蓬毒骨釘!
  于宏遠猛然一個大迴旋,他那條四尺半長的髮辮盤旋勁掃,宛如一般有形的龍捲風
  於是,那些勁射而來的一蓬毒釘便紛紛被掃得四散開去,于宏遠已大吼道:
  “好個兔崽子,你有多少毒玩兒全使出來吧,於大爺照單全收下了!”
  落地一個騰翻,白自在橫起枯骨爪迎上,“當”的一聲脆響,幾乎被于宏遠擊脫出手
  
  就在這時,凌空一條人影暴落,尚未落地,一道森森寒光已直卷于宏遠
  于宏遠腳步猝錯,人已繞了半個弧,雙手掄刀閃電般砍上,“當”的一記,差一點把那人家夥砍脫手!
  那人順勢閃出兩丈,猛回頭,他又叫道:
  “大司刑,你沒事吧!”
  錯步閃向外的白自在,立刻雙肩晃動,道:
  “常副司刑,我們合力收拾這個大辮子!”
  來人正是常夏,常夏的兄弟常冬已死於自己的化骨毒粉,展若塵如今明白,那座墳也通往這裡,為了不洩露這兒的秘密,常冬豁上自己的命,當時也令展若塵吃一驚
  常夏正與“鐵頭”倪勇拚殺,突然發現大司刑被于宏遠兜在林邊狂砍,便立刻拋下倪勇撲過來了!
  此刻,“八卦傘”曾秀雄與“黑豹”石遠“野牛”齊大山,三人合併“吸髓赤魔”段爾生,另外,“月”字級二把頭“蹦猴”玄小香與“白猿”卓兆南“花棍”金相玉三人分別迎上骷髏幫的十二勾魂手
  黑風口一片震動天地的喊殺聲已像漫山的野火般席捲了大地,斧芒炫閃刺目,枯骨爪揮舞似林,雙方巧合的各有百名左右大漢,就在雙方主將拚搏中,已不要命的相互砍殺起來
  
  斧刃帶起鮮血與塊肉的標濺飛落,枯骨爪撕裂著皮肉衣衫,照面間,雙方已有不少人“吭叱”淒叫著倒下去!
  雙方似乎都顯出銳不可當之勢,一旦交上手便凶悍無已,毫不稍退!
  正在追殺中的“索命判”程千里,忽見那十二名紅發大漢圍殺“花棍”金相玉等三人,立刻也狂吼著奮力迎上去,口中大喝道:
  “我劈死你們這群鬼怪!”
  半空中,人頭飛閃,兩名“勾魂手”人物已倏忽截住了程千里,甫一接觸,雙方已不要命的狠乾成一團!
  尖聲如空中鷹嗥,半空裡紅影似一團火般的猛往曾秀雄衝過去,但紅影只在曾秀雄的八卦傘暴卷的剎那間,忽然往左旋去,只見枯骨頭殼疾閃,一把毒砂已罩上“野牛”齊大山,粗聲厲叫,便立刻震動山岳,“野牛”齊大山那粗壯的身子便立刻往斜刺裡旋去
  雖然,金家樓這次每個人都蒙上面巾也戴上手套,但齊大山在一撮細小黑點撲面,他及時閉起雙目的時候,不料那毒砂竟穿過眼皮,擊碎他的雙目,那股子錐心刺痛,令他狂嗥不已,旋即倒在地上好一陣翻滾,直到毒性入腦,毒氣攻心!
  段爾生那殭屍似的雙目陰沉沉的一瞪,口中發出厲鬼般的怪叫,道:
  “你們這些王八蛋,哪一個能逃過我的擊殺?你們馬上就要橫死在地,就像這個蠻牛一樣的慘死!”
  “八卦傘”曾秀雄忿怒的罵道:
  “這是什麼地方?媽的,你少唬,你們這些王八兔子賊遠自大漠偷來遼北,今日居然衝著金家樓發威賣狠,我看你這大魔頭是患了失心瘋了!”
  兩只眼珠子似是前後一突一縮,段爾生面色赤紅的大聲尖吼,道:
  “本幫主選定今日是個黃道吉日,金家樓即將為我所擁有,對於你們這些殘黨餘孽,釜底遊魂,正好一舉開刀,斬草除根,博他娘個好彩頭!”
  曾秀雄閃掠著,叱道:
  “媽拉巴子的,你就省些力氣吧,今日既被發現,便正是要找你們這幹七分像鬼三分是人的畜牲一清總帳,不用唬也不用叫,且把你的狗命給老子交出來吧,兒!”
  段爾生的兩支枯骨頭殼碰的“叮噹”響,沉聲道:
  “死到臨頭,尚敢在本幫主面前大言不慚,再出手必叫你化為濃血而止!”
  旋動著八卦傘,曾秀雄大吼,道:
  “老賊,放馬過來!”
  此刻,周遭的雙方人馬已把戰鬥面往四野擴散,只見兵刃閃閃生輝,人人皆發出原始般的吼叫狂罵
  就在齊大山倒地不久,附近,“星”字級的“八卦刀”郭大年已厲吼 聲撲過來,他人剛到,便怒吼道:
  “曾大把頭,別同這妖人閒扯淡,我們把他圈緊了殺,看他是什麼三頭六臂魔!”
  紅影在空中急旋,段爾生在空中尖喝道:
  “你們死吧!”
  他話聲甫落,空中抖然刮起一股陰寒之氣,段爾生寬大的雙袖交換撲打,寒氣便陣陣的往四下刮,就在曾秀雄揮傘掠刺中,那股陰寒之氣便宛如冬天的西北勁風,令人直打哆嗦
  
  於是,只見一團黑霧往四下濺射!
  “黑豹”石遠厲吼一聲,一頭便衝向下墜紅影裡,十七斧連成 氣,猛往段爾生劈過去!
  段爾生袍袖力旋,一陣“噗噗噗”聲音響起,石遠已“啊”的一聲倒在那團旋飛上身的黑霧下面!
  看不清石遠是中了什麼毒物,但卻看到石遠的粗壯身子在萎縮,他的黑色勁裝變得空洞起來,直到石遠狂裂的把快要乾枯的身子往上一彈,旋即氣絕而亡
  段爾生閃掠出三丈外,他的紅袍左袖已為利斧割裂開來,露出一條白的如粉的細長小臂,他忿怒的吼道:
  “該死的畜牲,你也只不過毀了本幫主的衣袖!”
  “八卦傘”曾秀雄忿怒的雷吼,道:
  “段爾生,我操你的老祖宗,你好陰,好險,好狡啊!你只憑使毒物算什麼英雄好漢,王八蛋,眼前我們有的是不怕死的人,準備著墊背吧,我的兒,就是爺們幾個,也足夠攪你們一場血肉漫天!”
  段爾生面上肌肉扭曲,錯牙如磨,他模樣猙獰,面色赤紅無比的狂叫道:
  “本幫主無意再同你們這批猶如困獸之鬥之眾幹耗下去,生死之搏,哪有什麼可囉嗦,你們既然愚昧,且又不識厲害,我就一體送你們上路吧!”
  段爾生的話甫落,曾秀雄已旋動著二十四支尖刺八卦傘,風火輪般的往紅影上衝旋過去,口中狂吼道:
  “搏殺方興未艾,你***就斷言鹿死你手?仗恃幾把毒物,也想控制戰局?操你媽,你好像吃定爺們了!”
  枯骨頭殼狂擊在傘骨上,火花四濺中其聲鏗鏘,段爾生突然一個低翻身,斜刺裡射出一蓬枯骨毒釘,曾秀雄八卦傘一收又放,無數枯骨毒釘已被旋得四散飛去
  就在這時候,黑松林邊傳來一聲尖叫,叫聲入雲,聽的段爾生心中一驚
  遠處,只見骷髏幫副司刑常夏,雙手搗著雙目,宛似沒頭蒼蠅般的左衝右突,鮮血正從他的指縫中往外面溢出來。
  原來他與白自在合力對付付于宏,倪勇便躍身銜尾追過來,就在常夏打出一蓬枯骨釘的時候,也正是被倪勇追到的時候,“鐵頭”倪勇一個挫身,便從一蓬毒釘下面滾進,常夏揮動枯骨爪便擊,一側,“老辮子”瞅準空隙,立刻旋動髮辮,正擊中常夏雙目!
   于宏的辮上功夫十分了得,別說是中在雙目,便是打在身上,也似中了鐵棍般立刻破開肉綻!
  “吸髓赤魔”段爾生知道常夏完了,也許,不久連白自在也危險了。他冷眼四周,灰衣人似已倒下過半,不由得忿怒的拔出腰上懸的枯骨頭殼,狂怒的大聲道:
  “骷髏幫孩兒們!集中在上風頭啊!”
  他的話聲甫落,只見所有骷髏幫眾,一個個搶著往黑風口右側奔去,便白自在也拋下下于宏便往那面躍去
  於是,只見段爾生揚起兩支枯骨頭殼,狂怒的冷笑如泣,道:
  “好叫你們這群不要命的一齊死吧!”
  “八卦傘”曾秀雄立刻狂叫道:
  “兄弟們,大家小心了!”
  突然一陣“嗖嗖嗖”響,只見段爾生卓立在上風頭,雙手互擊兩支頭殼,一般濃濃的赤色濃煙便從他的兩支頭殼中噴射出來!
  赤煙一出,立刻便見草木枯萎,不旋踵間,更見那些枯萎的草又冒出了濃煙!
  段爾生已失聲怪嘆道:
  “死吧!你們全死絕吧!我,骷髏幫主段爾生發誓,要你們死絕此地,你們就死吧!”
  赤色濃煙往黑衣大漢飄送過去,只見黑衣大漢們立刻紛紛往兩邊閃掠,有幾人閃得稍慢,立刻發出窒息前的一聲淒叫,翻滾在地上哀號不已,直到皮肉糜爛,衣衫突空,萎縮成一灘血水!
  段爾生發出瘋狂的厲笑,怒鷹般的直把他面前方圓十丈內的地上燃起赤煙滾滾,骷髏幫不少倒在地上未死的傷者,便也在這一陣毒煙中化為濃血一堆
  “八卦傘”曾秀雄與與于宏二人率領著“月”星”兩級把頭,拚命的往上風頭繞過去,近六十名金家樓黑衣大漢,便也跟著往上風頭搶去!
  段爾生已把兩支頭殼往腰上掛,正準備施放另外兩支枯骨頭殼
  突然間,半空中躍閃一團青影,青影的虛幻身子在人目中未曾消失,一道赤瑩瑩的光花迸射而罩了段爾生,青影已大喝道:
  “可惡!”
  是展若塵的怒吼聲
  不錯,只要看到那青瑩瑩的冷芒,就知道是他!
  原來他在洞中正與段芳姑雙方僵持不下,卻從外面不斷的傳來厲嗥,不由得擔心段爾生使出什麼毒招出來,真要等他再走入洞內,別說是救出乾媽,便自己與“飛龍八衛”,也將難以活著走出去!
  於是,他獨自又衝出洞來,還發現段爾生準備取換另外兩支頭殼!
  忿怒的一聲吼叫,展若塵接頭便是七十七刀!
  太突然了,段爾生想不到這時候展若塵會從洞中飛出來,“霜月刀”宛似推來的一座刀山,往自己身上崩塌下來,段爾生舉著兩支已施放完了的頭殼,奮力狂欄狂砸!
  鬥然,刃芒凝固成牆也似的,扭光逆濺,光花飛來,段爾生的身子便突然灑著大片血雨往五丈外彈去!
  展若塵並未追殺,他冷沉的直視著驚怒交迸的段爾生,重重的道:
  “可惡!”
  落地,雙肩微晃,段爾生已怒道:
  “天罡刃!”
  咬著牙,展若塵望著敵人破裂的紅袍,那面上雙臂尚直往外冒血的段爾生,怒道:
  “不錯,對付你這惡魔,我不能稍存僥倖!”
  緩緩的取出另外兩支枯骨頭殼,段爾生忿怒的道:
  “展若塵,你鬥然衝進地下,我已有殺你的信念,更有殺你的方法,豈知你竟突然又冒出來,這次我絕對不會有所閃失,就要立刻先毀滅你了!”
  展若塵冷哼一聲,道:
  “這也是我要對你說的,段爾生,你出手吧!不論你在這場搏殺中是勝是敗,你都將看不到你那寶貝女兒了!”
  “吸髓赤魔”段爾生凹目突的跳動,尖聲道:
  “展若塵,你把芳姑怎麼了?”
  淡淡的,展若塵道:
  “你女兒仍然守在鐵籠一邊,但我們卻控制了整個地洞,情勢上如此,你若想要你女兒生離,最好你放下武器!”
  段爾生大怒,罵道:
  “你娘的老皮,想要我投降?”
  展若塵冷冷道:
  “除此以外,你便沒有可行之路了!”
  段爾生掄動枯骨頭殼大叫,道:
  “姓展的,我要同你決一死拚!”
  展若塵立刻道:
  “我接受你的挑戰 ”他一頓,又道:
  “但當前情勢,雙方宜各自暫撤,我們約期再鬥!”
  段爾生咬切齒地,道:
  “我女兒你怎辦?”
  展若塵心中緊張,外表斯文的道:
  “很簡單,我把你女兒毫髮不傷的送給你,當然,我們的樓主也要安然無恙!”
  沉思一陣,段爾生道:
  “我又如何信得過你?”
  展若塵指著他開口,道:
  “你可以派人下去把鐵籠與你女兒一齊送上來,到時候你領著你的女兒走路,我們沒人攔你們!”
  段爾生心中也在想,全寡婦已被折磨得夠嗆,一時間老寡婦也起不不了什麼作用,倒是先把自己女兒救走,待到午時,便大舉攻上金家樓,這對於“刨根謀略”也並不相衝,反倒令他們措手不及!
  心念及此,他重重的點點頭,道:
  “白司刑!”
  白自在立刻走近前方,施禮道:
  “幫主!”
  段爾生回望了自己這面的人幾眼,沉聲道:
  “十二勾魂手尚有幾人在?”
  白自在立刻立道:
  “戰死五傷人,傷了一人,有六名!”
  段爾生面上肌肉跳動,發紅的面上罩得一片豬肝似的嚇人樣,他冷冷的道:
  “就叫他們六人下去,護著公主與囚車上來!”
  只見六名勾魂手提著枯骨爪,匆匆便往此洞中循去段爾生望著展若塵,吼道:
  “展若塵,陰錯陽差,本幫主未在大漠遇上你這可惡的小子,否則 ”
  展若塵冷冷的道:
  “很遺憾,也很令我失望,我等于白走一趟大漠,既未找到你這惡魔,更把擄來的人質又輕易的被你騙走,還能說不令人失望?”
  段爾生鼻子聳動,全身骨節隱隱在響,咬著牙道:
  “展若塵,你活不久了!”
  展若塵嘿然一聲,道:
  “這話我都聽膩了!”
  正在這時,地洞中傳來“轟隆”聲,先是阮二率領著“飛龍八衛”走出來,然後,段芳姑緊揮著那輛囚車上得地面,展若塵伸手一擱,道:
  “放她一人!”
  圍在鐵囚車叫周六名勾魂手護著他們的公主,緩緩往段爾生走去
  段芳姑走近展若塵,她低聲道:
  “你是個可愛又可恨的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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