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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unoneti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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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處填文, 轉賺史幣
三不五時, 增量增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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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題為‘水溝浩劫記’。其文日:夫溝渠之間,固枕籍而至穢;兩波之內,乃茂鬱而生靈。也有孑孓,也有蚯蚓,蛙鼠比鄰,蚊蚋並肩。玄黃辟邪之湯,浩浩湍湍,其天而降。頓見波揚萬尺,哀嚎震天。孑孓驚呼辟易、蚊蟻大哭逃竄,蟑螂亡命而爬走,老鼠狂奔而逃難。哀鴻遍野兮,母蝸牛不能保小蝸牛;溝水沸湯兮,青蛙不能救蝌蚪。觀者鼻酸,聞者掩耳,蒼天何仁,乃罹此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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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帖於 2008-07-10 02:14 AM 被 runonetime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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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vid722 (2008-08-26),dddd (2008-06-15),KL-iris (2010-04-07),qdenise (2008-08-20),wulihua (2010-1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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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 2008-09-01, 10:46 AM   #2566 (permalin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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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 複雜關係

  柳再銀抱著他爹,並沒有回到月神教的棲身處,而是奔向了以前投宿的客棧。
  那裡還是秋蓉及秋大娘。
  若不是為了計劃,柳銀刀也不會離開此客棧,沒想到他卻會是躺著回來?
  乍見柳銀刀滿衣襟血紅,秋蓉已驚惶失措:“老爺怎麼了?”
  她趕忙去扶。
  “讓開!”柳再銀揮動父親身軀,將她逼開。
  秋蓉趕忙往後退去,差點撞上牆邊椅子。
  秋大娘已罵道;“我就知道跟著柳家沒有好結果,三兩天不是鬧血光就是破錢財,老身看在你收容的份上,才跟你衰到這裡來,你柳家毀了,我一句話也沒說,卻也由不得你大小聲,有我那寶貝女兒豈是隨便讓你糟蹋的?”
  她已抓向秋蓉,一副責罪:“叫你走,你就偏不聽,還讓人如此欺負?你存心讓老娘氣死是不是?”
  說著就想扭打秋蓉。
  秋蓉已驚慌躲閃:“娘,等老爺傷好了,我們再走好不好?”
  “那死鬼臉泛青白,不嚥氣也活不了,你還想看他好起來……”
  “住口 ”
  柳再銀將父親置于床上,猝聽及秋大娘口不擇言,說父親活不了,悲切之心已泛怒,一掌已打向秋大娘,嚇得她躲向牆腳,魂魄差點飛掉,撫著臉頰,未敢再吭一聲。
  “賤婆娘,還不快給我拿水來!”柳再銀怒吼著。
  秋大娘和秋蓉已懼然奔出門外。秋大娘受了氣無處發洩,又擰向秋蓉:“都是你,賤……”
  秋蓉欸然痛叫,已躲開,滿臉委曲。
  兩人還是把毛巾和溫水給取來了。
  柳再銀喝叫聲,似乎已驚醒柳銀刀,他蠕動著身軀。
  柳再銀趕忙湊向床前:“爹,你醒醒……”從懷中掏出丹丸餵入他口中,再催他服下,隨手又抓起毛巾沾著溫水替他拭去血跡。
  柳銀刀元氣似乎恢復不少,已慢慢睜開眼睛。
  柳再銀見他已醒來,欣然激動:“爹,您的傷不要緊的,孩兒會盡全力救您。”
  柳銀刀弱聲道:“沒……沒有用……”
  “爹!您要撐下去!”
  柳銀刀勉強吸口氣,定定神道:“你不是……想見你娘……”
  “我娘?她不是死了?”
  “沒有……那是爹……騙你的……”
  柳再銀更形激動,二十餘年來已認為親娘已去世,沒想到現在又復活了。
  “我娘在哪裡?”
  “在……憐花湖……”
  “憐花湖在哪裡?”柳再銀追問。
  “洞庭分流……”柳銀刀已抓向腰間玉佩:“帶他去找你娘……”
  柳再銀抓過玉佩,神情異常激動,洞庭湖離此不遠,他該能找到他娘:“爹,您振作點,孩兒這就帶您去!”
  柳銀刀欲言又止。
  畢竟分離十數年不見的夫妻,必有其重要原因,若非柳銀刀已覺活命無望,否則他也不會說出。
  柳再銀可想不了那麼多,突然得知母親消息,那份渴望見面,已不是筆墨所能形容得出來的。
  何況,他娘說不定還可以治好他爹的傷勢。
  至少,多一人照顧,多一份活命的希望。
  他已喝令秋蓉和秋大娘收拾東西,自己背著父親,連夜趕往洞庭湖方向,去尋找那所謂的“憐花湖”。
  憐花湖在何處?無人知曉。
  但憐花閣,知道的人就不少了。
  “憐花一絕”李怜花,他的憐花閣就在湖畔,莫非這湖就叫憐花湖?柳再銀抱著估且一試的心情,已租船從洞庭湖直放長江,尋找此湖。
  不到半天工夫,他已找到想找的深幽靜湖。湖畔果然有樓閣,建的鬼斧神工,豪華精美,不輸給帝王行宮。
  莫非他娘在憐花樓?柳再銀心想。
  尚未靠樓閣,已有人攔過來,他從曲橋騰身而起,一個掠飄,人已落在船頭。
  是一個白面書生,他淡淡的一笑,張開扇子,習慣性的搖著:“此處是禁區,閣下請回吧!”
  柳再銀已迎向他,道:“我是來找人的。”
  “這裡沒有你要找的人。”
  “此湖可叫‘憐花湖’?”
  白衣書生輕雅一笑:“是有人這麼說過。”
  柳再銀冷冷笑了一聲:“既然此處是憐花湖,我要找的人就在這裡。”
  “哦……你要找誰?”書生輕笑:“該不會是李憐花吧?”
  柳再銀冷冷道:“我找我娘。”
  “你娘?”書生微吃驚:“你娘可有名字?”
  “我不清楚。”柳再銀道;“我卻有名字。”
  “什麼名字?”
  “柳堤銀刀。”
  白衣生聞言,眉頭微微抽動,畢竟柳堤銀刀也是江湖上響噹噹的人物。
  “你不知你娘名諱,如何能找到她?”
  “有玉佩為證。”柳再銀拿出淡綠玉佩:“閣下若賣個交情,尚請替我通報一聲,若我娘知道我來找她,她不會避不見面。”
  書生瞧著玉佩,不禁微微動容,玉佩雖平凡,但刻了兩字卻不平凡:“你可願將玉佩藉予在下看個仔細?”
  柳再銀只怕找不到地頭,何懼讓人看玉佩,他便將王佩遞給白衣書生:“你能認出來最好。”
  書生果然看出端倪,詫然瞧向柳再銀,怔愕了好一陣方定過神來,拱手道:“閣下不妨到樓閣一坐,等在下稟明主人,或許能給你答覆。”
  柳再銀見有了著落,登時欣喜道:“有勞你了。”
  他很快的將船靠向曲橋,背起他爹,和秋蓉、秋大娘進入那豪華大廳。
  書生招呼婢女招待他們,匆匆的拿著玉佩往後院行去。
  玉佩刻了兩字“多情”。
  跟著書生出來的人也是多情。
  多情夫人。
  她會是柳再銀的母親?柳銀刀的妻子?
  憐花湖除了憐花閣的李怜花,就是多情樓的多情夫人。
  李怜花當然不可能是柳再銀的母親,那只有剩下多情夫人了,她仍然妖豔迷人,風情萬種,幾個月前被小千剃刮的頭髮,又已飄逸動人。
  似乎,她從沒有一件正經衣衫,現在只不過是加了件較深色的紫紅絲袍,胸口開的甚低,乳子好像隨時會掉出來似的。
  她匆匆地走了出來,乍見柳銀刀奄奄一息,飛奔的迎向他關切的急問道:“銀刀,你怎麼了?”
  柳再銀見著他娘一身撩人體態,一時間也怦然心跳,他從未見過如此能勾起男人性慾的女人,他不禁紅了臉,一股熱與衝至丹田。
  還好這莫名的心跳已被現實給撫平了,她是他娘,豈能胡思亂想?於是忙問道;“你會是我娘?”
  多情夫人詫然的瞧著他,頭髮散亂,仍能看出英挺容貌,不禁也愣了愣:“你是……
  你會是銀兒?”
  她伸手撫摸柳再銀的臉龐,使她感到激動且欣喜。
  一陣香甜氣息湧向柳再銀,使他舒坦無比,尤其夫人柔如春風的手指,如此溫柔親暱的撫摸他,一生從未有的溫情已直湧向心頭。
  “娘……”
  一聲親情叫聲,柳再銀已回覆到童年的幼小,一頭栽向她娘的胸口。
  “銀兒……你終於回來了……”
  夫人將他抱得緊緊的,慈母應有的淚水已向她嫵媚的眼角,多少年了,她未想及自己還有淚水可流。
  柳再銀先是抽搐,融於親情之中,但畢竟他已長大,觸及夫人渾圓結實的胸乳,他又如觸了電般怔楞著。
  他只得盡力克制自己別胡思亂想,把莫名的熱情化做親情。
  他突感不自在的稍微扭動,想推開他娘。
  多情夫人已有所覺,不舍的松了他,含情的說:“二十年了你長得這麼大了?時間過得好快……”
  她已沉緬於回憶之中。
  柳再很沉默了一陣,突然想到父親的傷勢,心神也喚了回來,急道:“娘,你快替爹治傷,他傷的很重……”
  多情夫人抬手拭去淚痕,定了定神,趕忙替柳銀刀檢視傷口。
  乍看他胸口殷紅一片:她臉色不由變了:“‘大挪月神吸力神功’!”轉向柳再銀:
  “是誰傷了你爹?”
  柳再銀說不出黑衣人就是武帝,他恨透了小千,遂道;”娘,是綠小千,一個小雜種!”
  “綠小千?”夫人若有所悟:“是不是叫綠豆和尚?他光著頭……”
  柳再銀點頭道:“正是他。”
  多情夫人不禁恨得牙痒痒的,幾個月前的斷發之仇還未算清。如今他又打傷了自己丈夫,新仇舊恨,實讓她想把小千給烤來吃。
  柳再銀恨道:“他不僅傷了爹,還毀了柳家莊。還在……我臉上刺字”
  他翻開前額短髮,淡淡的疤痕仍可看出“我愛你”三個字擺在正正中中,想必是小千數年以來寫的最好的三個字。
  多情夫人看了本想發怒,卻不禁被小千怪異的舉止給逗出笑意,心想世上怎會有這種人?專作些讓人無法想像的事。
  但只是嘴角往上一掃,她忍住了笑意,臉上擺出一副憤怒的表情來,怒聲道:
  ““我非剁了他不可!”
  突然她又想到“大挪月神吸力神功”乃武帝的獨門功夫,小千怎麼會使用此種功夫來傷人呢?
  “傷你爹的真會是那小和尚?她再次問。
  柳再銀似也聽出他娘有所懷疑的口吻,立時又道:“還有一個老人,他很可能是月神教主。”
  “武帝?”夫人道:“只有他會這門功夫。”
  柳再銀道:“可能是吧……孩兒未見過他真面目。”突然轉向一旁靜默站立的秋蓉,冷森道:“你一定知道對不對?”
  秋蓉懼然往後退:“我一點都不清楚。”
  夫人這才想到另有兩人在場,已瞧向秋大娘及秋蓉。
  當她目光落在秋蓉身上,不知是驚訝她的美貌,還是另有原因?竟然貪婪的不肯移開目光,好像是尋著了寶似的。
  “她是誰?”夫人問。
  柳再銀冷森回答:“她就是那小雜種的朋友,如果不是因為她,柳家也不會毀的那麼慘。”
  接著他將秋蓉和小千的關係,加油添醋的說了一遍。
  “我沒有……”秋蓉驚懼的想躲開。
  夫人卻笑出甜美的聲音,柳再銀的告狀,並不能使她改變對秋蓉的觀感。
  她含笑道:“小姑娘別怕,過來讓我瞧瞧!”
  她向秋蓉慈祥的招招手。
  柳再銀不禁怔住了,他娘怎會如此對待他所怨恨的人:“娘……她是……”
  “娘自有主張。”夫人道:“她還那麼小,不可能和那小鬼狼狽為姦,何況她若參與此事,也不可能跟你到這裡來了。”
  柳再銀應聲“是”,雖對秋蓉憤憤不滿,也未便再發作。
  夫人又向秋蓉招手:“小姑娘你好美,過來讓我瞧瞧如何?”
  秋蓉仍感甚懼怕。
  秋大娘則早已被這豪華的宮殿般樓閣給迷住,心想若能攀上夫人,住在此,那該多好?馬上含笑的推著秋蓉。
  “夫人叫你過去,你就過去,還怕她吃了你不成?”
  用力一推,秋蓉踉蹌的已撞向夫人,臉色已嚇的發白。
  夫人果然愛護有加,瞧了又瞧,撫了又撫,嘖嘖贊許:“好標致的姑娘,你叫什麼名字?”
  “秋蓉……”
  “晤!人美,名字更美。”夫人道:“你們不是沒地方住嗎?以後就住在這裡,好嗎?”
  “這……這……”秋蓉不知所措。
  秋大娘已責言道:“還不快謝過夫人,如此好心的夫人哪裡才能碰上?”
  她已跪了下來,感激萬分的拜謝夫人。
  秋蓉不得已也跪了下來。
  柳再銀更是吃驚:“娘……她們……”
  多情夫人道:“她們是無辜的,娘不會讓你感到為難,以後你就會明白,現在先救你爹要緊!”
  柳再銀無奈,狠狠的瞪了秋蓉母女一眼,便走向父親身旁。
  多情夫人滿意地一笑,隨即叫書生帶著秋蓉母女退去,先將他們安頓妥當,這才為柳銀刀治傷。
  她似乎也對“大挪月神吸力神功”束手無措,只能運氣延續他的真元,再餵服丹藥而已。”
  “你爹傷的相當重,我必須去找人來醫,看有無挽救的機會!”她交代柳再銀將他爹移至後院臥房,細心照顧,以防有變,一切等她回來再說。
  說完她已匆匆離去,連衣服都未換。
  柳再銀遠遠瞧著他娘消逝,悵然若失,心中一片空白,不知為何對她娘懷有如此深的感情,亦或是驚艷於母親扣人心弦的容顏身軀?
  還是書生返回廳堂,才將他喚醒,抱起父親往寢室行去。
  如若他發現母親是如此淫蕩之人,他將做何想法?
  該不會再罵小千是雜種吧!
  如果小千知曉他是多情夫人的兒子,那將會更有趣了。
  小千也追對了方向,可是他見著柳再銀駕船往“多情樓”駛去,心頭就毛毛的。
  “這小子莫非和多情夫人有一腿?情急之下,只有找他姘頭避避難了。”
  他想的這個理由,自己也覺得很滿意,不禁呵呵笑起來:“好吧!就讓你們姘個夜晚,別說我破壞你們好事,這可會遭抱應的”
  從山間往湖面瞧,雖然相隔甚遠,他仍能見著多情樓,數月前的放火、割發種種得意事又 一浮現。
  他也未忘記夫人臨別前那股怨恨,如若現在被她逮著,非得脫層皮不可。所以他覺得晚上去較為保險,至少開溜的機會比白天來得大。
  他望得更遠,在湖的另一端的一個白點。
  “那該是憐花閣了吧?我倒是該去找他一趟,差不多將近一個月沒見面,生意都沒得做,而且銀票又被燒了,總得問他能不能補弄一張,還有一鬥明珠……”
  想及獵手生意,以及贏來的彩頭,他是該去見見李怜花。
  反正時間近午時,到夜晚還長得很,不弄點事做也難挨。
  所以,他終於繞著湖面,尋往憐花閣了。
  憐花閣不是高樓,而是倚水而立的農村,延伸岸邊,奇花異樹遍山野,不經人工雕琢痕跡,宛似人間仙境。
  小千剛行至此處,已見著此地美景天成,尤其是常年不謝的花卉,一片紅白,流露出生命喜悅氣息。
  他正想贊嘆之際,已傳來男女吵架聲。
  這未免大煞風景了!
  聲音來自水榭靠岸的一端。
  小千皺起後頭,暗自冷笑:“李怜花該不會是娶個母老虎為妻吧?”
  他已潛向水榭附近奇石隱密處,正好可以瞧見窗口裡的一切。
  “多情夫人?”小千驚愕的脫口叫出聲來,突又感到失態,趕忙以手掩口,憋住了聲音。
  水榭末側的書房,果然立著一位紫紅衣衫的多情夫人,在她對面正是穿白衣的李怜花,兩人正面目森然相對著。
  小千暗道:“怎麼搞的?李憐花也和她有一腿?”
  他回想上次被追殺時,李怜花確實曾經說過他和多情夫人有交情,要自己不必為得罪夫人之事擔心,不禁暗自笑道:“原來是一腿之交啊!”
  李怜花聲音已傳出:“辦不到!”
  “什麼辦不到?你難道見死不救?”多情夫人嗔叫著,看樣子他去找的人就是李憐花了。
  李怜花怒步來回走著,又嗔道:“你已嫁給我,是我的妻子了,你還要我去做這種事情?”
  “妻子又怎麼樣?”多情夫人謔笑道:“你我最少有三年沒有同房了,你算是人家的丈夫嗎?”
  李怜花怒目直瞪,一時說不出話來。
  小千更是駭然,怎麼多情夫人會是李憐花的妻子?
  既然是夫妻,為何又不住在一起?
  他想不通,只有暗笑:“看樣子還不只一腿,而是好幾腿呢!”
  他想不通的事情還多著呢!
  只聽多情夫人已冷笑道:“我是你妻子,你也別忘了,我曾經也是柳銀刀的妻子。”
  小千又愣住了,怎麼又會扯上柳銀刀?他實在想不通多情夫人到底嫁過多少人?留過多少情?
  李怜花怒道:“你早已跟他分手,豈能又牽他回來當丈夫?你當我是什麼?”
  “你也跟我早已分居,你還不是硬要當我丈夫。”
  “誰想當你丈夫?我們馬上可以各走各的,永不相干。”
  多情夫人冷冷一笑道:“可惜我非把你當成丈夫不可,不但是你,柳銀刀他也是一樣!”
  李怜花怒吼:“有我就沒有他!”
  “你放心,他快死了!我要你去,只是盡盡做妻子的本份而已。”夫人含笑道:
  “中了武帝神掌,心脈移位,已無藥可救。到頭來你還是我唯一的丈夫。”
  “放屁!你是替他盡本份,還是替我盡本份?”李怜花怒道:“別以為你在多情樓的事情我一點都不清楚,你是個賤女人!”
  多情夫人不怒反笑,笑的酥胸抖顫,媚態橫生:“我賤?你也好不到哪兒去?不錯,我就是要讓你戴綠帽子,天下男子就屬你最無用!”
  “你……”
  李怜花怒不可遏,抓起窗邊花盆砸向夫人。
  夫人一掌劈碎花盆,嘩啦啦散落滿地,她盪笑著:“你行?你來啊!”
  “賤女人!賤賤、下賤!”
  再砸出一盆花,李怜花已衝出屋外,直往南方湖邊岸道掠去。
  多情夫人笑的更放蕩,能氣走李怜花,她似乎感到無比快慰而興奮。
  “你走?你能走去哪裡?到頭來還是走回來,有本事把你的老相好給帶回來讓我瞧瞧!”
  她愈罵愈盪笑,到後來所罵的已不堪入耳,她反而更興奮了。
  小千聽得嫩臉發紅,實在想不出世上怎會有她這種淫蕩之人?
  李怜花走了,夫人罵久了也覺得乏味,遂走出了水榭,也往多情樓方向行去,片刻失去了蹤影。
  小千聽兩人所言,已一知半解。
  多情夫人先和柳銀刀結婚,後來又分開而嫁給李怜花,可是她倆又不知為何原因而分居。
  聽口氣,似乎李憐花處於下方,一直受夫人擺佈而不能脫身。
  到底李憐花為何會如此?
  小千感到興趣,也追向他,希望能問個明白。他也想替李憐花出口氣,整整多情夫人才甘心。
  李怜花奔的甚快,極怒而奔,快如烈馬。
  小千在後面也追的不慢,但他總得躲閃一些可能是多情夫人手下的人,所以他並未馬上追著李憐花。
  李怜花奔馳有發洩怒氣作用,又快又急,只差沒有飛起來,他想嘶吼,但那聲音是沉痛的,是內心烈痛的吶喊。
  然後他往一處小村衝去。
  溪旁的一處木板架蓋而成的簡陋木屋,繞了不少藤蘿,藤蘿葉上開了花,是紫白色的花朵。
  木屋的簡陋反而變成一股鄉村才能擁有的純樸與清閑。
  門是閉著的,薄薄的,斜斜的,一眼就能看出它不牢靠,一腳就可以踹開它。
  小千追到此處,李怜花就如一陣霧被風吹送一般,稍微吹急一點就散的無影無蹤。
  小山坡地,雖有不少林樹,但只落散四處,仍能一眼望向四通八達的平坦地形。
  當然李憐花可以躲在林木中,草叢中。但小千想不出他要躲入的理由,何況他追的並不急,不該被他發現才對。
  前後腳,並未超過半刻鐘,他不可能那麼快就失蹤。
  找不到人,小千感到奇怪:“難道這傢伙也瘋了不成?”突然笑道:“該不會掉到臭水溝吧?”
  也只有他會想出這怪事,捉弄的笑著,已走往小溪。
  他又想臭水溝可能找不到,蹲在溪中洗把臉或撒泡尿,很可能也會像眼前一樣“無故”失蹤。
  小溪不寬也不彎,只要走入溪床,就可以看清整條溪,仍是沒有人影。
  “不可能嘛!他難道會分身術不成?”
  小千跳回岸邊,信步的已走向木屋,自嘲而逗弄的笑著。
  “一定在這裡。”
  一腳已踹開木門,砰的甚是響亮。
  他也威風八面撞進來,他以為沒人,所以狂妄自大的吼嚇著:“別逃……”
  突然他瞪傻了眼,聲音喊至一半,喉嚨似乎已被人用利刀切斷,見不出聲音,嘴巴張的更大,足可吞下大鵝蛋。
  木屋裡竟然有人?不只一個,而是兩個,兩個男的。
  一個瘦瘦高高,白白臉蛋,文靜靜的,大約十八歲,年輕得很。
  另一個正是李怜花,他正替那年輕人脫上衣,胸腹都露了出來。
  他還想扯下年輕人衣衫,小千就在這時候踹門而入,所以他們倆僵住動作,驚愕的往小千瞧來,也未料到此時此刻會有人闖入。
  兩個男人在寬衣解帶?這像什麼話?
  小千才會感到如此吃驚:“你們在幹什麼?”
  李怜花乍見是小千,也松了一口氣:“小門主,你什麼時候來的?可把我給嚇壞了!”
  說話間,他已扶著那名驚容滿面的年輕人坐在木板鋪上棉被的床沿。
  他的聲音已無和多情夫人爭吵時的怒意,連表情都已十分平靜,難道那場奔馳已消去他所有怒氣?
  小千仍對他替男人寬衣解帶感到無法接受:“你在幹什麼?”
  李怜花反而迷惑了:“小門主你說的是……”
  “你們兩人為何如此親密?還解衣服……”
  李怜花不禁皺起眉頭:“這有何不對?他有病,我在替他治傷,當然是要解開衣服了!”
  小千登時又怔住,往年輕人瞧去,他是有點病慪派的蒼白。
  自己方才突然見及兩人彼此親近,一時也沒想到是治傷,反而往歪處想,不禁困窘笑道:“原來是治傷,害我以為你非禮人家。”
  李憐花也覺得困窘;“怎麼可能呢?他又不是女人,小門主你實在太敏感了。”
  小千乾笑:“說的也是,他又不是女的……”
  他承認自己太敏感了,男的又如何非禮男的?
  “他是什麼病?”小千道:“被我一嚇,有沒有好一點?”
  李怜花苦笑道:“我只聽說有人被嚇死,從來沒聽過被人嚇活的。”
  小千乾笑道:“總是要嘗試一下嘛!”瞄向年輕人:“你沒看到他現在精神好多了,雙目炯炯有神。”
  年輕人懼然的盯著小千,雙目當然有神了。
  李怜花嘆笑道:“他是多年舊疾,屬於‘狹脈’之病,需要以真氣疏通,否則日子一久又會心痛,我每次經過這裡,都會替他治療,可惜卻一直無法讓他痊癒。”
  小千想想,也不想耽擱太多時間,自己還有很多事情要問他,遂道:“不耽擱你了,現在就替他治病,治好後我們再說!”
  他已走出屋外,免得礙人手腳。
  李怜花似也知小千是有事而來,遂趕忙替年輕人療傷,他雙手按在年輕人胸口,慢慢的撫動,好似在逼迫真氣替年輕人疏通穴脈。
  年輕人的臉漸漸紅了,還帶著淡淡呻吟,他咬著牙,似在強忍著痛楚。
  李憐花也流出了汗水,呼吸為之急促。
  終於年輕人忍受不了而癱於床上,李怜花才收了手,替他蓋上棉被,含笑道:“我下次再來。”
  不等年輕人回答,他已擦去額頭汗珠,已步出木屋。
  小千馬上迎過來:“成了?”
  李怜花精神顯得很好,他點頭:“他休息了,我們走著聊吧!”
  兩人已往回路行去。
  李怜花突有所覺;“你怎麼會找到此地?”
  “跟你來的。”
  “跟我?”李怜花已緊張:“何時開始跟著我?”
  “從你離開水榭時。”
  李怜花不禁臉色大變:“你也聽到了……聽到我和多情夫人的話?”
  “嗯!”小千含笑點頭。
  李憐花臉色泛白,雙目暴出駭人青光,他已動了殺機。
  一個大男人,又有誰能忍受自己妻子如此淫蕩的事情被人拆穿?尤其他又是江湖中有頭有臉的人物。
  小千瞄著他:“你想殺我?”
  “有一點。”
  “你下得了手?”
  李怜花目光閃爍,臉色陰晴不定。他在掙扎著。
  小千知道他的秘密,他是很想殺人滅口,但是他對小千似乎有某種特殊的感情,尤其小千又是笑著臉迎向他。
  這種笑讓人覺得很難下得了手。
  是純真、自信、可愛的笑容。
  小千已輕笑道:“其實你也知道殺了我並無法滅口,對不對?”
  他笑了笑,又道:“因為多情夫人只要高興,隨時都可以把這件事說出去,不對嗎?
  殺了我,只是你一種逃避而不願接受的自欺心理。”
  李怜花目光終於又渙散了,好像鬥敗的公雞,一點銳氣也沒有了。
  小千淡笑道:“你也別洩氣,那種女人,我看了也不順眼,反正我是站在你這邊的,何不把她給宰了?”
  李怜花面有難色:“她總是我老婆……”
  “這種老婆你也要……”
  李怜花不說話了,他與多情夫人之間似乎存有某種不可告人的法密,逼得他不得不接受這個事實。
  他不說,小千也問不出所以然來。
  “你總能說說你是如何認識她,娶她的吧?”
  李怜花長嘆不已;“是在江南碰上的。”
  “這麼說是自由戀愛的啦!”
  李怜花點頭。
  小千憋笑道:“媽的,自由戀愛會戀出這種成績?我看你是戀昏了頭。”
  他甚感興趣的又追問:“後來呢?你又如何?愛她愛的要死?然後就私訂終身,是私奔,還是秘密結婚?”
  看樣子,他對男女戀情有下過一番工夫研究,小小年紀,就能說的那麼流利順口,好像他就是談這次戀愛的人似的。
  李怜花默然道:“是秘密結婚。”
  “我就說嘛!一切跟我料想的一樣,只是結局更精彩而已。”
  小千感到一份得意,又問:“你們又如何鬧翻的?”
  “她不守婦道。”
  小千道:“你們結了婚,她慢慢就露出本性,後來你也發現她跟很多人結過婚,包括柳銀刀,所以你就非常非常的生氣,才跟她分居了?”
  李怜花沉默點頭。
  “有沒有其他原因?”小千斜眼道。
  李怜花猶豫一陣。想說話。
  小千已替他回答:“沒有對不對?”冷眼道:“你也真是,一個堂堂正正男子漢,還怕一個騷婆娘?要是我,早就把她給休了。”
  他想套李憐花的話,但套至此處,李怜花仍不肯說,他只好放棄了,改了口吻,準備替他教訓多情夫人。
  李怜花則長嘆不已。
  小千瞄向他,鄙言道:“看你,我過以為你多行?當個獵手的大老板,四處去兜生意,那種氣概到哪裡去了?早知道你是怕老婆的,我也不會要你當東家,再這樣下去.我的名聲會被你拖累的。”
  李怜花仍是默然。
  小千又強調道:“你知不知道:‘怕老婆’這句話對獵手來說,有多難聽?”
  一想及“獵手”,李怜花心神不由一凜,自己不也是大老板一個,怎麼能讓小千看得如此扁?
  他已反駁;“我不是怕老婆。”
  見他語氣生硬起來,小千也為之一楞,但很快的已用反諷的方法,提高他的鬥志:
  “你不怕老婆,誰才算怕?”
  李怜花嗔道:“我只是不願鬧翻,大家都不好看而已。”
  小千明知他口是心非,卻也不願點破,更加豪邁道:“既然不怕,她講那些話,你不想教訓她一頓?”
  想及要教訓多情夫人、李怜花銳氣又轉弱了。
  小千立時又道:“你等著,今夜三更,我就把她給抓來讓你教訓一頓,這樣才能維護你的自尊。”
  “你真的晚上想去捉人?”
  “你以為我在跟你開玩笑?”小千冷冷道:“人家都把前夫前子帶回家了,還要你去救他,你這未免太窩囊了吧!”擺擺手,不屑道:“錢拿來,你這種老闆,我不要也罷,免得我被你傳染了。”
  李憐花臉色一陣鐵青,他無法再丟這個臉。想想自己憋了三年,也夠窩囊,現在又受人如此奚落,一股氣又暴發起來。
  “好!我陪你去!”
  他已豁出去了。
  小千這才滿意的笑道:“不是你陪我,而是我陪你去。”讚賞道;“對嘛!大男人窩心一輩子,也該有個翻身喘息的機會。
  再說,她又是你的老婆,既然不守婦道,你就應該教訓她。如果你早如”讚賞道:
  “對嘛!大男人窩心一輩子,也該有個翻身喘息的機會。如果你早如此,說不定她就不敢亂來了!”
  李怜花下定決心道:“你準備如何下手?”
  小千笑笑道;“放心吧!我早已替你想好後路了。你不是說你們夫妻一場,鬧翻不太好看嗎?”
  李怜花冷道:“我已管不了那麼多。”
  “你不管,我可是不能不管。”小千道:“教訓仍是要教訓的,不過來暗的,由我來教訓。”
  李怜花問:“怎麼個教訓法?”
  小千把計劃說出來:“你只要隱去原來的真面目,讓她不知道你是誰,然後我們兩個人潛入多情樓,利用聲東擊西之計,把她給擄出來,再由我狠狠的揍她一頓,你不就什麼事也沒了。”
  這方法甚好,如果小千事先說明,李憐花也不必經過那麼一段痛苦的內心掙扎。
  不過小千剛才不說出來,乃是有意激起他的銳氣,若激不出,他也懶得再去理他了。
  李怜花道:“是你擄人,還是我擄人?”
  小千道:“還是你擄人好了,我怕太激動,當場把她給宰了。”
  李憐花也沒意見,想及三年的憋心有得報復,心情也為之快慰。
  遠遠的“憐花閣”,現在看起來似乎威風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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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 殺人真兇

  是夜。
  三更。
  天無月,孤星點點,清而寒。
  多情樓的燈光由通明而轉弱,也靜默佇立夜湖畔,只有倒影隨鱗波閃晃。
  柳再銀父子來到,使終日縱情的多情夫人,今夜也收斂多了。
  李怜花已換上了僕人素裝,再蒙上面巾,掩去了本來面目,他和小千已潛向樓閣靠左之岸邊暗處,準備動手捉人。
  對於此樓的地形位置,小千和李憐花都十分熟悉,他們也知道多情夫人是住在哪一間寢室。
  這可省去了他們不少麻煩。
  兩人身手絕高,尤其是輕功,更是拿手。一個扭身已拔高七八丈,再翻個跟鬥,宛若流雲,無聲無息的已往二樓外突的紅瓦落去。
  夫人在三樓,他們落在二樓,只是藉力,免得一口氣到三樓而發生不必要的聲音。
  只見兩人足尖點向紅瓦,好像有只無形巨手將他倆拖向三樓,再如柔水滲指縫般已溜入窗內。
  粉紅色柔紗仍熟悉的掛在四周,淡紅的燈光充滿綺思的透了出來,還有那令人痴醉的香甜氣息,濃郁的滲飛四處。
  有人喜歡這香味,有人卻欲嘔,他倆就是後者。
  沒有動靜,目標又對了,小千已指示李憐花留在外面,自已往寢宮鑽去。
  本想叫李憐花捉人,但若驚醒夫人,未免讓她瞧出是兩人所為,倒不如由小千自己親自和她照面之後捉人,再點昏她,交給李憐花帶走,可以省去不少麻煩。
  夫人仍體態撩人的躺在那張溫柔的床上,似乎難以入睡的夢囈著。
  小千一溜進去,她似乎有所感覺,卻未睜開眼睛,只習慣的嗯了一聲,做出更撩人的舉止來。
  小千暗自罵道:“真騷,一夜沒人陪就受不了。”已欺往床前,含笑輕聲道:“嗨!
  我回來啦……”
  已伸手往她的胸乳摸去。
  夫人猝覺有人挑逗更形放浪:“你壞……”
  “你才壞了!”小千猛搔一陣,搔得夫人發癢而收縮淫笑。
  “你還說不壞?”
  夫人已被逗起性慾,想抱往小千,眼睛張開,突見光頭,那刻骨銘心的光頭,已驚得她張目瞪眼。
  “是你?不……”。
  “好”字尚未喊出,小千一個巴掌已打向她臉蛋,五手指已點中她五處穴道,呵呵輕笑:“你現在該知道誰壞了吧?”
  夫人已昏倒,臉容仍是一臉驚駭。
  小千可顧不得再修理她,抓起床單,裹粽子的將她包起來。竄出檜木紅紗門,已交予李怜花。
  “快走,剩下的我來!”小千道。
  李怜花接過夫人,不加思索,已穿窗而出,逃之夭夭。
  小千立時往二樓奔去,隨手抓起盆景往地上砸。已尖叫道:“不好……有刺客……”
  話聲未落,他已竄往記憶中的後院。
  剎時整樓燈火已通亮,人影閃晃,喊聲不斷,全往此處湧進。
  小千潛向後院仍有目的,他想找到柳銀刀,看能否順手劫走。
  他很容易就找到地點,因為柳再銀守在寢室門口,不必說,他爹一定在裏邊了。
  小千心念一轉,已有了對策,立時潛向較遠處,急急叫:“不好了,柳老爺被劫走了 ”
  柳再銀聞言大驚,明明他爹在房中,怎會被劫?急叫一聲“爹”,已趕忙往房裡鑽,想瞧個究竟。
  小千暗笑道:“反應正常。”
  不敢怠慢,他已追掠柳再銀,藉著他推開門鑽入之際,他也隨後竄入,往屋頂牆角靠去。
  如若是平常,出入屋內很可能可以發現小千身形,但此時卻不同,情況緊急,往往讓人忽略了。
  柳再銀反奔入內,發現父親仍然安然無恙,遂覺得奇怪,“另一位柳老爺到底是誰……”
  他不敢呆在寢室太久,因為如此將無法了解外邊情況,立時又往門外奔去,還帶上了門,戰戰兢兢守在門口,卻不知小千已溜進屋內。
  小千滿意自己計算,馬上飛身落地,潛向柳銀刀,見他臉色死白,氣若遊絲,不禁有點失望:“像這樣子,抓出去也沒搞頭。”
  測了他一下鼻息,送給他一個巴掌:“要嘛就咽了氣,如此拖拖拉拉多煩人?”
  又摑出一巴掌,啪的聲音甚脆。
  門外柳再銀已聽及,突然驚喜道:“我爹醒了!”
  他仍不敢確定,想再聽清楚。
  小千聽到他的話聲,已謔笑不已,暗道:“一個耳光就那麼高興,我就多賞你幾個,讓咱們彼此高興一下。”
  他又啪啪打了數個耳光。
  柳再銀已聽的清楚,欣喜若狂的已往裏邊衝:“我爹真的醒了!”
  小千早就挺直的面對他,見他闖了進來,已呵呵戲笑道:“嘴巴都腫了,不醒行嗎?”
  突見小千,柳再銀兩顆眼珠快掉在地上,驚駭不已:“是你?”
  小千謔笑道:“乖兒子,看到你爹,須要如此目瞪口呆嗎?”
  柳再銀是對他畏懼萬分,但激烈怒火與羞辱,使他豁了心,想把他碎屍萬段以洩恨。
  “小雜種,我要剁爛你 ”厲吼咆哮,他已不顧一切的衝向小千,銀刀一揮,斬的更是兇猛。
  “怎麼可以對你爹如此無禮?實在不孝。”
  小千並未真想與他擊旋,此時帶走柳銀刀已無用處,他還得趕去修理多情夫人。眼見柳再銀已撲至,從容不迫的側身而退,抓起床上的柳銀刀已往他砸去。
  他笑的更謔更無奈:“也罷,兒子不孝,敢剁老子,活著又有何用?”
  身軀拋出,正好擋在柳再銀前頭,他哪敢再揮銀刀?硬是將勁道撤去,凌空撞抱他爹,已嚇得臉色蒼白。
  再差幾寸,他可真的會收勢不住而當了劊子手。
  “惡魔 ”他厲吼著,不甘讓小千擺了一道。
  “摸(魔)什麼?我習慣用打的!”
  趁著柳再銀雙手抱住他爹,身形又在空中,無法出手及閃躲之際,小千一個拔高,掠向他頭頂,伸手狠狠的就給他一巴掌,再一個倒翻跟鬥,已往門外竄去。
  “柳淫徙,這掌算不算用摸的?呵呵……可惜我沒有時間,保證把你摸個過癮。”
  話聲中,他已竄向屋頂.又大喝;“刺客在這裡啊 ”
  喊完,方自遁入暗處。
  柳再銀雖怒火攻心,可是總不能抱著他爹追人,等到他放回他爹於床上,再厲喝的反追,小千早已不知去向了。紅紅指印留在臉頰,他一張臉已快曲扭變形,火刺刺的辣痛貫向心頭,他整個人已辣得快崩潰了。
  “小雜種你給我回來 ”
  他無以自製的狂追亂竄,不少花盆欄杆為之被他劈撞而斷。
  回答他的只是一串串急促奔來的腳步聲 這些被小千呼喊聲音引來的多情夫人手下。
  他們見著柳再銀臉上指印,都感到莫名不解。
  柳再銀更憤怒咆哮:“還不快追,把他碎屍萬斷 ”
  眾人反竄四方,可惜如無頭蒼蠅亂撞。
  小千早已不知去向了。
  在眾人亂得一塌糊塗之際,他早已竄向林中,朝著與李憐花約定的地頭掠去。
  那是一處隱密的山谷,李怜花了無蹤影,多情夫人卻在此,裹著床巾被丟在一處巨大石縫的凹穴裡。
  小千很快找到她,解開床巾,夫人仍昏沉沉縮成一團,這才放心笑道:“命真好,俺累的要死,你還睡的那麼甜?”
  幾掌下去已將她打醒,照眼就是小千純真的笑容,但這純真,卻讓多情夫人感到無比畏懼:“你想幹什麼?”
  想抓著薄的快要透明的粉紅絲袍往後縮,才發現自己軟麻穴受製,一點力氣也使不出來。
  她更驚駭了,從上次被整以後,她對小千已存著連她自己都無法想像的懼意,只是這些懼意被報復怒火所掩去。
  現在自己又落入他手中,無形中懼意已露了出來。
  小千吃吃笑道:“你這種女人,還怕男人對你幹什麼嗎?”
  多情夫人驚懼過後,已漸漸恢復鎮定、媚態又起:“原來你想……”
  “想什麼?”小千茫然問。
  “想要我嘛……”夫人淫笑道:“想要我,何必那麼辛苦?只要你願意,我隨時都等著你啊!小冤家。”
  小千吃吃笑道:“你也願意?”
  “當然了。”夫人笑的更淫蕩。
  小千頻頻點頭:“好,既然你答應,我就不客氣了。”
  他在寬衣解帶,當真他像要和夫人做愛。
  夫人已咯咯淫笑道:“冤家你也真是的,在床上不是很舒服嗎?何必到這亂石堆裡,又冷又硬……”
  小千吃吃笑:“我跟你一樣,喜歡刺激的。”
  夫人嬌嫩臉容在目光下不禁也紅暈起來,款款盪媚道:“你就是那麼不正經……”
  她也露出了興奮神情。
  “這種事我一向是很正經的。”
  小千邪笑著已解下了腰帶,奇怪,褲頭卻沒有因此而掉下來,他已將腰帶往夫人頸部套去。
  夫人仍媚笑道:“看你,專想些怪招,還說正經呢!”
  小千茫然一臉呆樣道:“沒有啊!吊死人,不是先把繩子套在脖子上?我沒做錯呀!”
  夫人豈知小千有意捉弄?猝聞“吊死”兩字,她已花容失色驚駭道:“你想幹什麼……”
  “布條套在你脖子上,當然是想把你給吊死了!”小千內心已笑結了,表情仍一臉呆茫茫樣。
  他仍繼續結套腰帶動作。
  夫人吃過一次虧,心知小千做事那股絕勁,心頭已駭掉了魂,懼駭厲吼:“你敢
   ”
  小千臉上露出淡淡捉弄笑意,仍迷惑道:“奇怪,你剛才不是說願意嗎?還說隨時都等著我?”
  “我沒說,我說的不是這種事!”
  “你騙人,剛才你明明說的那麼認真。”小千邪笑起來;“我不可能會聽錯,那是你的暗示。當然啦!死前的剎那,大家都會感到恐懼的,不過只一下下就會過去,你不願意享受一下嗎?”
  “我不要,不要。你敢 ”夫人已如孩童般賴了起來。
  小千笑的更邪:“來不及啦!環套都做好了,不享受一番多可惜!”
  突然間他已拉緊布條,多情夫人啊的聲尖叫,已瞪突眼睛,伸長舌頭,憋紅著臉,抽動著身軀,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小千失望皺著眉頭:“哇!這麼沒用?該不會被嚇死吧?”
  布條放弱的甩弄幾趟,也松了許多,夫人憋紅的臉色也消了不少,氣也順暢多了,不再吐舌突眼,仍打著哆嗦:你敢……”
  小千據實道:“我是不敢讓你這麼便宜就翹了,其他的賬,我找誰要?”
  “我絕不會饒你!”
  小千呵呵謔笑:“奇怪了,現在該是你求饒還是我求饒?好吧!不饒我,帳總要算清楚吧!”
  突然啊的尖叫,他已揮手摑向夫人,打的又脆又響又狠勁。
  “綠豆鬼你不是人 ”夫人挨不了痛,已厲叫起來。
  “叭叭”幾掌過後,她嘴巴已腫得圓胖而泛紅,嘴角也掛下血絲。
  小千謔笑不已:“我不是人,你就是人?整天只知道跟男人作愛,你知不知道你已是天下第一色.我還以為你是母豬呢?”笑的更邪:“我的童貞差點就毀在你手中,你叫我怎麼有臉活下去?”
  夫人厲道:“不錯,我就是要奪走你的童貞,要殺了你,讓你死的心不甘情不願!”
  小千謔笑道:“說你有心理變態,一點都不錯,專對純真無邪的男孩子下手,實在讓我感到頭痛。為了保住我的清白,只好先下手為強了。”
  話聲未落,一拳已打向夫人左眼眶。
  驚叫一聲,夫人眼眶已黑,她更是憤恨:“小雜種,有種就殺了我 否則我決饒不了你 ”
  “殺你?那有何難?”小千狹笑著,一手已抽出小刀.鐵黑黑的還帶著鏽,漸漸逼向夫人,謔笑道:“對不起,一時找不到利刀,這把是鏽了點,不過鋸上把個時辰,我想還是可以讓你如願以償,至於死的爛皮碎肉,只有讓你多多包涵了。”
  鈍刀已往她頭上劃去。
  夫人剎時又驚駭厲叫:“惡魔 你敢 ”
  “我以行動來回答你!”
  小千邪笑道,鈍刀猛割夫人秀髮,嚴如一位理髮大師,架勢十足。
  頭髮被割鋸,扯得夫人頭皮疼痛不已,尖叫之中,更是驚駭:“綠豆鬼你不是人,你是魔鬼 放開我,我跟你有什麼仇 ”
  “嘿嘿!想奪我貞操的女人,這個不是很大的仇嗎?”小千謔笑道:“何況你還是天下第一女色狼,不守婦道的妻子,我必須為天下男人除害。”
  話聲中。鈍刀剃的更快,可憐夫人頭髮剛長長,現在又已飄飄落地了,幸好不是全光只像被山羊啃過的雜草罷了。
  小千謔笑不已,又道:““我最看不慣遺棄男人的女人,既然嫁了李怜花,你還敢紅杏出牆……不!你紅杏的根本沒有牆,你還往紅杏出門?太不給你老公面子了。”
  夫人聞言為之驚愕:“你知道李憐花是我丈夫了”
  “廢話!”小千冷道:“你以為我綠豆門主是幹假的?我能知天下各種秘密,你嫁他的事,算得了什麼?
  像你這麼淫蕩的女人,住在憐花閣的對面而不去勾引他,我就感到很奇怪,何況你還天天早晨去見他。”
  夫人更詫然:“你怎知我早上都要見他?”
  小千謔笑道:“上次我們睡的好好的,為何醒來就不在了?現在我才明白你是去看他逃走了沒有。”
  他說的正是被騙而進入多情樓第二天早晨的事,當時夫人實是從外邊回來與小千見面的。
  夫人冷笑不已:“諒他也不敢私自逃走。”
  小千“叭”的又給他一巴掌:“你還在陶醉?你沒看到我正在為他出氣?我看你是欠揍了。”
  一拳又想揍向她,她這才想到自己還在人家手中,趕忙斂了冷笑聲,還好小千只是作勢,否則她又要遭殃了。
  縱是如此,她還是怒容滿面:“是他叫你來的?”
  “他有這個膽子,早就把你給做了!”小千有必要隱瞞,以免帶給李憐花麻煩:
  “咱們還有一段過結,我一高興就來找你,行嗎?”
  “你胡說,一定是他!”
  “你一定要說是他的話,那是你的事!我要揍你,那是我的事,還由得你大小聲嗎?”
  小千怒意又起,一開打,又是火辣辣幾個巴掌。
  堂堂武林排名第七的多情夫人,何時曾經被人如此毆打過?
  她憤怒,卻又無法挽回命運。
  小千謔笑不已:“說,看你還敢不敢如此虐待李怜花?”
  “我偏要,我要讓他永遠抬不起頭來!”聽及李憐花的名字,夫人似乎又有一股力量支持她反抗。
  小千也狠上了心,黠謔直笑:“你就抬得起頭?我看是弔起來的吧!”
  他又拉起布條,勒得多情夫人快咽了氣,拼命的迸出字來:“你和他……都不是……
  人 ”
  “笑話,我是不是人,要你來評論?”小千扯的更緊,存心把她的氣燄給壓下來。
  突地他想探探她為何如此怨恨李怜花,遂戲謔道:“我不是人,那是我的事,倒是你丈夫,豈容你如此罵他,他又如何不是人?”
  多情夫人猝然嘲訕大笑起來,笑聲頓竭,他臉上轉為極度鄙視而奚落:“他跟你一樣,不是男人!”
  說完,又自謔嘲大笑。
  這是何等嚴重而讓人難以置信的事?
  小千詫愣道:“他當真不是男人?”
  “不但是他,連你也不是!”夫人哈哈大笑道。
  “他不是男人,會是女人?太監?”
  “他是女人,哈哈……我竟然會嫁給一個女人當妻子?”夫人笑的極盡鄙嘲。
  如若真有此事,她當然有資格如此笑了,畢竟這種事豈是人人所能碰到的?
  小千卻傻愣在那裡。
  難道李憐花真會是女的?
  如若他不是女人身,為何會讓多情夫人如此嘲笑?
  若非如此,多情夫人豈會與他反目成仇?
  她本就是淫蕩需求無度的女人,除了此點,又有何種原因會使她對李怜花如此鄙視?
  而李憐花卻百般忍氣吞聲。
  除了此事,“男人”還有何不可告人之事?
  小千也想及了早晨李憐花和木屋那男孩的事情,自己本就覺得怪異,現在想起來,只要李憐花是女的,這一切就不謀而合了。
  “我非弄個清楚不可!”
  小千丟下多情夫人,快捷的往谷口方向奔去。
  多情夫人更加嘲謔狂笑不已:“女人,女人,你們全部都是 不是男人的女人!”
  她笑的嘲謔而有點瘋狂,以為一切危險都已過去,豈知小千又折了回來,比她笑的更謔:“我不好受,你也未必好受。”
  欺身而上,一個拳頭又打向她的右眼眶,隨即一陣亂打,胡扯毛髮,像在宰雞拔毛一般,打得多情夫人笑聲也沒了,哎哎痛叫,再也狂不起來。
  小千方歇了手,冷笑道:“有本事你再叫!男人變女人,總比你這只專放馬後砲的母豬來得強多,有膽再叫啊!”
  “呸”了一聲,再敲一記響頭,小千方自揚長而去。
  多情夫人畏縮著,混身是傷,使她疼痛難挨,尤其是紅腫的臉,使她的花容月貌完全走了樣。
  還有,那如同癲痢的頭頂,這對一個極儘自負美麗的女人,無異是最大傷害。
  她整個人在哆嗦,牙根咬得緊緊的,憤怒已不足以形容她心中的感受,而該是絞爛心腸的任何一寸。
  她終於流下了女人發洩喜怒哀樂的淚珠,畢竟她也是女人,該有權力流淚。
  不過只滲出了眼角些許,像凝聚較大的露珠,卻始終未曾滾落腮邊。
  “綠小千 我與你勢不兩立 我要把你碎屍萬段 ”
  多情夫人的嘶吼聲終於進出口了,又尖又銳又怒的響徹整座山谷,吼完,眼淚終於滾落腮邊。
  當然,她是等待小千已走遠才喊出來的後砲。
  小千也是聽不到了,就是聽到,也弱得很,不再刺耳,也懶得再掉頭。
  回聲漸漸轉弱,沉寂大山已壓得深谷更黝黑冷寒,蕭索林葉聲已在四處回盪,盪得人心為之哀戚。
  多情夫人心神為之一凜,她得趕快運氣衝穴,否則小千趕回來,她又有得苦頭吃了。
  谷中清流水,盪流不息,似想洗盡水邊孤石,顯得如此潔淨晶瑩。
  小千趕向憐花閣,他希望能找到李憐花查明此事。
  可是,他的希望不大,因為他想自己在教訓多情夫人時,李怜花可能躲在旁邊窺視,自己也聽到了多情夫人的話,而事先開溜了。
  果然他趕到憐花閣,已不見李憐花的人影。
  問過了僕人待女,沒有一個人見他回來過,小千苦笑不已:“看樣子他是真的走了……他真會是女人?……”
  想及此事太過唐突而令人難以接受,小千一心想揭開以弄得明白,可是李怜花又不見蹤影,實讓他感到頭痛。
  突然間,他想到了小溪畔那名男子。
  他感到興奮而帶著一絲希望:“找他問個明白,到底誰是男的?呵呵!該不會兩個都是女的吧?”
  想及李憐花也有可能帶他一起走,小千不敢怠慢,急急的往小村奔去。
  木屋仍在,淡淡透出燭光,長長的一支已燒得只剩下三寸,燭淚滲流滿燭臺。
  小千一腳踹開門,已撞了進來。
  床上的人正熟睡著,擺的平平穩穩,安詳臉容浮現一股淡然笑意。
  小千見著他,已噓了一口氣:“還好,人還在……”
  話未說完,他又覺得不對了。
  踹開的門,響的如此大聲,對方為何沒聽見,還熟睡著?睡覺的人豈會點著蠟燭?
  尤其又在純樸的小村?
  難道他已遭了殃?
  “莫要翹了才好!”
  小千趕忙欺身床前,伸手就給他一巴掌:“餵!老兄你翹了沒?”
  巴掌越打,他的心卻笑的更苦:“沒有回答,那就真的翹了。”這年輕男子就這樣平平安安的到西天去了,臨死前,他的笑容仍如此安詳。
  小千不禁苦嘆:“難道李憐花真是女的?他情急之下就把他給殺了?”
  提及“他”,小千已瞄向他下襠,笑的有點憋窘:“不管如何,我得驗明正身。”
  現在他才發現,要解男的褲襠,比解女人裙衫來得困窘多了。
  不過他還是勉為其難的解開,這“男人”果是男的。
  “難道多情夫人說的沒錯,李怜花真是女人之身?”小千不由信了幾分,望著年輕人安詳臉容,苦笑不已。
  “我看你是偷花不成,被花給刺中要害,一刺斃命,連痛苦都沒有,還在笑呢!”
  小千心裡想著。
  在年輕人的笑容中,突然他又感到這情況似曾見過。他也曾見過一個死的如此安祥面帶微笑。
  他開始尋思。猝然間已詫叫起來:“樓竹?是他要我殺的樓竹!”
  他想到樓竹死去臉容也是如此祥和,而且一點外傷也沒有,平平正正的擺在床上。
  “樓竹會是李憐花所殺?”
  小千心頭已起了波瀾,如果此事當真,那李憐花未免太可怕了,他分明是嫁禍給自己,他又有何目的?
  以前種種的事,是否全是他一個人在演戲?根本就沒有所謂下賭注的大老板,自己只不過是被他利用的工具?
  李怜花為何要利用自己?難道真是為了武功?
  小千想不通,只有等見著他時,再問個清楚。
  反正樓竹可能已安葬,如若他是李憐花所殺,則其殺人手法可能與這位年輕人類似,是以他開始診斷年輕人是何死法。
  摸索一陣,他只在年輕人左胸口找到大約指頭大小淡淡的暈紅指印,很可能是被人點了穴道,震斷心脈而死。
  “一指斃命,蠻狠的,只是以李憐花這種高手,該不可能留下指印才對……”
  小千想了一陣,才把它解釋成 李怜花太過於急躁,想殺人滅口,所以一到此地就急著出手,所以才會留下指印。
  接下來他又想及年輕人死時所擁留的笑容 這本就是對友人的一種笑意。
  他和李怜花本就有親密行為,見著對方自會笑出此種笑容。
  但是樓竹呢?
  他為何也留下這種笑容?
  “難道他已認識李怜花?甚至還有可能發生曖昧關係?”
  有了這個發現,小千似如打了一劑強心劑,顯得特別興奮:“嘿嘿!這下子黑鍋可以卸下來了,省得樓影追得我無地容身。”
  比較一番,他覺得查明此事,要比對付柳銀刀以查出假教主身份,要來得重要而有效多了。
  最重要的還是李憐花的身份之謎在吸引他。
  另外,他也很想知道樓竹已七老八十,是否還老不修,去勾引李怜花,因而遭了殺身之禍。
  他謔笑著:“不知道是李憐花紅杏出牆,還是樓竹綠芭樂出牆,總得分個清楚才是!”
  為了求證此事,他很快的將年輕人給埋葬,連夜趕往含情山“彩虹軒”。
  柳再銀並未找著小千以宰了他,但他和幾名手下卻找到了多情夫人,在驚詫與憤怒之下,已將夫人給帶回了多情樓。
  夫人當然不會將醜事說給他人聽,但她那股怒意仍熾熱燒著。
  然而,小千給她的刺激並不只這些。
  方進門,已傳出柳銀刀氣絕之事。
  這對夫人和柳再銀是何等難以接受的打擊?尤其是柳再銀,駭然的想哭,卻哭不出聲音,差點暈倒當場。
  伴他二十餘年的父親,就此走了,他是何等的不願接受?
  其實本就奄奄一息的柳銀刀,豈能禁得起小千的猛摑猛打,還把他當皮球的隨處亂丟?不斷氣,那才叫怪事。
  夫人悲切的拍醒柳再銀,已和他快急的衝向臥房。
  柳銀刀吐的滿嘴是血,早已咽了氣,嘴角的血跡仍殷紅紅的滴流著,他死時,眼睛竟然是張開而仇視著。
  他到底在怨恨誰?
  是小千?還是那位心黑手辣的教主?亦或是兩者皆有?
  一聲“爹”,柳再銀再也忍不住悲切,撲往他爹身軀大哭起來。
  夫人更是憤怒而悲痛,已恨小千入骨,若不是他,她怎會如此狼狽?
  “綠小千,我要把你五馬分屍,碎爛你骨肉 ”
  她狂厲吼著。
  可惜,再也喚不回柳銀刀活命。
  二天后。
  小千很快找至“彩虹軒”。
  他可還知道自己仍是人家眼中的大仇人,豈能輕舉妄動?
  望著彎如天邊紅霞的樓閣,他已有了主意。
  他先得找到上次被“天毒蜂”螫傷的樓影,雖然自己事急溜了,但對她總算那麼丁點談開問題,現在自不必再多費脣舌。
  心想定,他很快又折回山區,不久才帶著一包東西回來,臉上已露出狹逞的笑意,想必他那包東西是關鍵之物吧!
  自從樓老爺死了之後,“彩虹軒”已比以前沉默多了,大白天也冷冷清清,宛匿一座空屋。
  小千很快潛入左邊那座樓軒,也很快摸到樓影住處。
  那是一處臨湖而築的小軒,窗口掛了不少白紗,隨風吹拂,飄逸之氣隱隱泛出。
  小千躲在軒窗外的花叢中,低聲叫道:“樓姑娘,不怕死的來了……”
  聲音淡默,但傳的甚清楚。
  軒內佈置高雅不俗,樓影一襲淡白羅裙華貴雍容,她正在瞧著牆壁掛的那把已缺口的“新月鉤”,眉宇間露出淡淡愁容。
  她似在思念,似在緬懷,也似在感傷。
  這把缺口,就快變成破銅爛鐵的“新月鉤”,已埋藏了和小千一起那段往事,不知怎麼,她總是難以忘懷。
  “樓姑娘,你抓的野雞,烤了沒有,我來吃啦……”小千更大聲的再喊一遍,希望樓影能聽見。
  他說的正是上次替樓影祛毒之後。兩人一同下山.又在一小村偷抓雞的那檔事。
  乍聞抓雞,樓影亦有了警覺,馬上定過神,從窗口瞧去。
  正好此時,小千也偷偷伸頭,想窺探軒內。這一照眼,小千可沒見過穿裙子的樓影,一時也想不出是她,以為是樓家的夫人或另一位千金,趕忙又縮了頭,暗自解嘲道:
  “媽的,還想吃烤雞?還是自己烤吧……”
  他暗自潛退,準備再找另一處 自以為是樓影住處之樓桿,以便找到樓影。
  豈知他方跨向欄杆,樓影已發現有異,馬上喝聲;“站住你是誰?”
  話聲未落,抓下缺口新月鉤已追向窗口。
  突見小千一只腳像狗撒尿的跨在欄杆上,一副賊樣的狼狽像,樓影只覺得眼熟,又喝道:“你是誰?為何鬼鬼祟崇?”
  小千無奈一笑,轉頭乍見及樓影,也愣了一下,隨即窘笑道;“是我,不怕死的又來了!”
  樓影乍見小千,禁不住的欣喜己詫然驚叫;“是你?”
  小千跨下腳。轉正身形,淡笑道:“難得你記性那麼好,還記得我。”
  樓影見著他,一切往事也已 一浮現,那有過美好的回憶,也有酸甜苦辣的遭遇,還有那難以化解的仇怨。
  一想及父親之死,樓影笑意也沒了,她更怪小千說好要回來解釋,卻中途溜了
  不管有意無意,她現在都如此認為。
  她冷斥:“你鬼鬼祟祟想幹什麼?”
  小千抖著手中東西。輕笑道:“幹這種事,能不鬼鬼祟祟嗎?”他已裝出賊樣。
  “那是什麼?”
  “野雞呀!”小千已向東西,想打開讓樓影瞧瞧。
  樓影想及抓野雞,心頭就有氣,冷斥道:“抓什麼?一只雞要抓兩個月?”
  小千輕笑道:“沒辦法,這只是純種的野雞,兩個月算是挺快的,有的人還要抓上半年呢!”
  樓影想笑,又強行憋住,冷冷地道:“我不管你抓了多久。今天你來就甭想走!”
  新月鉤一橫,準備留下小千。
  小千倒是從容的很,談笑風生道:“我來了,也就不想走啦!不管如何,先烤了這只雞再說,呵呵!抓了兩個月的雞,想必很補吧?”
  笑著說,他竟然如入自家般,大方的跳入雅軒裡頭。
  “不准進來!”樓影不自禁的冷喝,卻仍往後退卻,新月鉤抓的更緊,似乎對小千有莫大的懼心。
  她方喊完,小千雙足已落地,他無奈的笑著:“太慢啦!雙足落地,我想聽你的話都來不及了,抱歉,下次會小心些。”
  “還有下次?我現在就把你趕出去。”
  說歸說,她的動作也只是勉強的往前退一步而已,根本對小千起不了作用。
  小千已坐在窗前竹椅上,自在的撫逗椅旁小茶几上的一盆幽香蘭花,輕笑道:“樓姑娘別發那麼大的火,我來了,總會給你一個交代,到時你就不會趕我走了。”
  樓影聞言,驚詫道:“你查出兇手了?”
  “嗯!”小千點頭。
  “誰?他是誰?”樓影急忙追問,她何嘗不希望解開與小千之間的仇恨?
  小千神秘笑道:“別急別急,你總得回答我幾個問題,免得冤枉了好人。”
  “什麼問題你快說?”
  小千露出一副狡黠而逗弄模樣:“你認為你爹有沒有紅芭樂出牆的習慣?”
  樓影茫然不解:“什麼叫紅芭樂出牆?”
  小千愛昧地笑了笑道:“就是那個嘛……女的叫‘紅杏出牆’,男的不就是‘紅芭樂出牆’……”
  “你說什麼?”
  樓影突然悟通了,不禁怒從中來,一巴掌已刮了出去,嗔道你敢說我爹紅芭樂出……”
  “牆”字她已說不出。
  小千早有準備,一個縮頭已避開這要命的一掌,瞄眼逗笑道:“大姑娘你怎麼可以亂伸手?我是對事不對人嘛!反正男孩子爬牆,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你還說……”樓影逼前一步,新月鉤已架在他的脖子上,嗔道:“你再說我就宰了你!”
  “不說,不說.我不說!”小千縮緊脖子,乾笑道“我用問的行不行?”
  “不行!”樓影嗔斥:“一張嘴全吐不出好字眼來,你再污辱我爹,我就叫你腦袋搬家。”
  “欸呀!你想的那麼多幹嘛?我是就事論事,你爹若沒出牆,不就一切事情也沒有了?”小千道:“我要問,總是有我的道理在。”
  伸出手指,慢慢推開新月鉤,樓影也想聽他有何道理,不自禁的便讓他推開了。
  小千瞄向她,感到很滿意,才繼續說道:“你爹武功那麼高,要殺得他無聲無息,這不是武功高出他多多,就是他親近人,你認為這合不合理?”
  這當然甚合理,樓影已怔住,她想的不是武功高者,因為她一直認為父親武功已高絕到無敵天下的地步,縱使有排行,她仍是如此認為。
  她不自禁已脫口而出:“難道我爹真的會出牆?”
  小千戲笑道:“‘出牆’是我說的,你該改成‘有外遇’。”
  樓影登時又紅了臉,她是被小千不斷的意識灌輸,才會不自禁的說出“出牆”兩字,現在提及對父親如此一言,實在是大不敬,因而困窘得臉紅,反而怪上小千了:“都是你,口不擇言!”
  新月鉤一舉抬,就想敲向小千腦袋。
  小千閃躲,仍謔笑著:“話可別亂說,口不擇言可是你,不是我。”
  “明明就是你!”樓影惱羞成怒,新月鉤落的更快。
  小千急忙道:“好好好,算我說的好了,把它收起來,我們還有正事要談,別動不動就用這把破銅爛鐵。”
  他可不願逗得太過火而使自己遭了殃。
  樓影只想爭個面子,見小千讓步,也末再敲下新月鉤,不過嗔意猶在:“本來就是你先說,否則我怎會說?你還想賴!”
  小千愛昧的笑著:“好嘛!我以後小心些,免得你猛跟著我後面說,到時想賴都賴不掉了。”
  他暗中在嘲訕樓影是跟屁蟲。
  樓影也覺得話說出了語病,嫩臉又透出紅雲,又想轉開話題來掩飾窘態,斥道:
  “多說些什麼?還不把我爹的事情說個明白,我看兇手就是你吧?”
  小千甚幽默的說道:“你想我有那個魅力引你爹紅芭樂出牆嗎?”
  說著他已擺出女人勾引男人媚態,眼皮都快迷上了,果真有那股騷勁。
  豈知樓影猛然的敲他一個響頭,本想裝怒,卻忍不住嘴角一抽,憋笑起來。突又煞住笑聲:“你還敢裝模作樣!”
  小千呃呃痛叫,雙手按著腦袋,叫道:“你幹嘛打人?”
  樓影嗔笑道:“誰叫你亂勾引人家?”
  “誰勾引你,這是示範動作。”
  樓影輕笑道:“我也是示範動作,下次我會準一點,讓你前額長芭樂。”
  小千苦笑道:“我就知道,胡亂勾引人家的後果就是如此。”
  瞄向樓影:“如果你勾引我,我不會對你那麼殘忍的。”
  樓影又困窘又想笑又嗔怒:“你胡說什麼?誰想勾引你?好我就用新月鉤,勾得你脖子加長三尺。”
  一個揮刀,新月鉤已劃向小千頸部。
  小千急忙躲閃:“停停停,住手,請住手!你這種勾法,世上沒人會受得了,我自願放棄被你勾引。”
  樓影見他顯得狼狽,才露出勝利笑容,冷嗔道:“你再胡言亂語,我馬上就抓你去見我哥哥,到時你有話都說不清。”
  小千坐回椅子,仍是一副不在乎神情:“我說不清,你爹的冤仇就永遠別說清了!”
  “那你還不快說!”樓影冷道。
  小千道:“難道一定要我說,你才能清楚嗎?其實我早就偷偷的告訴你了。”
  樓影嗔道;“你還在耍嘴皮子。”
  她想出掌再教訓小千。
  小千急忙道:“我不是說過你爹有外遇,那個人就是兇手!”
  瞄她一眼:“連這麼簡單的事都要我替你想。”
  樓影稍稍怔楞,又問道:“那人是誰?”
  “這就要去問一個人了。”小千裝出神秘樣。
  “誰?”
  “你爹啊!”
  說完,小千已呵呵笑起來。
  “你敢捉弄我!”樓影這次是真的發怒,新月鉤劃出一道銀光,快捷的掃向小千的胸口處。
  小千一個竄身已逃向椅子側方,呵呵笑道:“我可沒捉弄你,我說的是實話,如果你爹答不出來.世上就沒人知道兇手是誰了。”
  “那就把你當成兇手。”
  樓影只顧攻招,逼得小千四處亂竄,手忙腳也亂。
  被逼急了,小千才叫道:“餵!你講不講理?我告訴你這些就是要你想想誰是你爹最親密的人,是誰可以自由自在的接近他,而不被他所懷疑,你想出這些人,不就可以從中找到兇手了!”
  他雖然知道李憐花涉嫌,但也不排除其他人的可能性,能從樓影口中得知某人,說不定對此事有所益處。
  是以,小千並未馬上說出李憐花的事情。
  樓影聞言也怔住了,她是該想到這些,可是卻給小千的行徑給弄得只想故意與他作對,來殺他的氣燄,反而把正事給忽略了。
  小千見她伸手,也恢復正經,道:“現在你該明白我的苦心了吧?趕快想,兇手就在你靈機一現之中。”
  樓影也不自禁的回想父親以前所接觸的人,結果記憶中竟然是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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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 再遇西巫塔

  盞茶工夫過去了。
  小千已等不及,問道:“想到了沒有?該不會是一個也沒有吧?”
  樓影瞄向他,突然興起捉弄念頭,道:“有一個。”
  “誰?”小千欣喜而好奇的追問。
  “是你。”樓影憋著笑意,冷道:“除了你,別人不可能靠近我爹!”
  小千頓時苦笑:“我的大姑娘,你沒說錯吧?好吧!就算是我,你總該也有個理由才是。”
  樓影捉弄笑著:“因為你最會胡說亂扯,說得天花亂墜,我爹是很容易受你的騙!”
  “冤枉啊!我是最純潔的!”小千笑的更苦。
  “鬼才相信。”樓影冷道。
  苦笑中,小千也感到一絲得意,畢竟有此本領,也算是天下一絕。不過此時他可不願承認,免得又把黑鍋背上了身。
  “鬼相信沒關係,最怕就是人相信。”小千道:“我知道你認為我不可能是殺你爹的兇手,憑我這兩下子,豈能管用?你就告訴我,誰有這可能吧!”
  樓影想及父親含冤而死,自己又想不出誰和他交往密切,冤情不知何時才能洗清,心情也為之悵然,無心再開玩笑了。
  “我就是想不出何人,才又想到你”
  小千訝異;“難道你爹在修練神功術不成?不跟任何人交往?”
  樓影悵然道;“自從我娘七年前去世之後,他老人家就很少離開‘彩虹軒’,可以說跟外界隔絕了,所以我才想不出和他較熟悉的有誰!”
  “一點都想不出?那你哥哥呢?”
  樓影道:“也許他能想出些許端倪,因為我除了每天例行的請安外,我爹很難和我說些其他事,他偶爾會找哥哥聊聊。”
  小千沉吟半晌,道:“看樣子,只有找你哥哥了。”
  樓影也想早些解開兇手之迷,遂點頭:“我帶你去!”
  說著,她已轉過了身。
  “等等!”小千叫住她,賊樣的低聲道:“你哥哥見了我,會不會……”左手往脖子一抹,表示被宰了。
  樓影白了他一眼:“最好如此,省得我見了心煩。”
  小千輕輕笑著,他只不過是要提醒樓影別忘了他和她哥哥之間的誤會尚未解開,別一見面,連說話的機會都沒有就大打出手了。他已抓向茶几上的那包東西。
  樓影不解,冷道:“你拿那個幹嘛?”
  小千笑道:“送禮啊!反正你也不要,我只有送給你哥哥了。”
  “誰說我不要?”樓影已大聲斥道。
  事出突然,倒把小千給嚇愣了,詫然瞧著她。
  樓影突覺自己失了態,臉腮微微泛紅,馬上想了一個措辭:“我要用它塞得你嘴巴說不出話來!”
  小千已然呵呵笑起來,笑得甚是戲謔,使樓影更行困窘,才道:“也罷,就讓你塞吧!反正我肚子正餓著。”
  “我要塞得你撐破肚皮!”
  “能撐死,也算是幸運的了……”瞄向樓影,邪邪一笑,小千又道:“反正死在漂亮女人手中,也役什麼憾事了。”
  樓影瞪眼冷道:“我才不會親手殺死你,我會找一名醜八怪來塞死你,讓你含恨而死!”
  小千邪笑道:“這麼說,你認為你很漂亮了?”
  樓影不由窘困而臉紅,斥道:“我漂不漂亮,關你什麼事?”
  “關係我的生死。”小千鎮定的說。
  “你死了最好。”樓影一掌就想摑向他。
  小千趕忙將東西推向她雙手,又故意扯破布巾,藉著她掌勁撕個大裂縫,一只野雞已猛然竄飛而去。
  小千急叫:“糟了,雞飛狗跳啦!”
  樓影“啊”的尖叫,少女習慣的懼意已露了形,趕忙收手往後躲閃:“快抓住它呀!”
  小千看熱鬧般笑著:“怎麼抓?飛的厲害。”
  “快用石塊!”
  樓影想及上次在小村偷抓雞一事,馬上想到石塊,卻發現身在軒中,哪來的石塊?
  突見茶几上的小茶杯,一個欺身,抓向茶杯奇準的打向野雞。
  “叭”的一聲,雞毛紛飛,野雞連叫都來不及叫,就已一命嗚呼,掉往地面一動也不動了。
  小千頻頻贊許道:“好高超的打雞功夫,想必你練了不少時間吧?”
  話中之意,仍有少許揶揄存在。
  這方法還是小千教的,樓影情急而用出來,現在想及,不禁也感到臉熱熱的,那份因打中而泛生的喜悅也退了不少。
  她冷斥道:“下次再胡亂弄得雞飛亂跳,小心我先打你腦袋!還不快走?”
  逼著小千,兩人已步出樓軒。
  小千則瞄向野雞,發現茶杯竟然從它嘴裡套了進去,罩住整張臉,只有尖嘴露出杯底,不察暗自嘆笑:“好準,難怪沒聽見杯子落地聲,看樣子……是下過功夫的。”
  眼光似笑非笑的已瞄向樓影,想揣測她到底下了多少功夫?
  其實自從樓影追丟小千而回到此地以後,每想及小千時,就會泛起種種情況,不自覺就會撿起花園石塊,緬懷的打著假想的野雞,幾天下來,技術自然進步多了,現在一打,反把小千給驚住了。
  走過長虹跨橋樓閣,兩人已來到右邊樓軒。
  自從樓老爺子死後,樓彎就一直住在這裡,他總想找機會陪陪他爹。
  他在樓老爺生前的書房,沒做什麼,只瞧著一切景物發呆。
  樓影很快帶小千到達書房外面。
  小千細聲道:“就在裏邊?”
  樓影點頭:“你等等,我先向哥哥說清楚,你再進來!”不等小千回答,她已往書房行去了。
  小千只好在外邊等候,來回走動著。
  突然,他見及左側茶几上置有小茶杯,想到了樓影方才以茶杯封住野雞這絕招,不禁也心癢癢的。
  “她封雞嘴巴,我就封她嘴巴!這才叫絕招。”
  心念剛起,他已拿起茶杯,比手劃腳的耍著,不時假想著樓影身形之目標;喝喝有聲,一剎時已打出了數個茶杯。
  也因他打的方向全是穿窗而出,落在湖中,並未響出聲音。
  突然書房木門已開,小千以為樓影已談妥而想通知自己,一個高興,茶杯已射向木門,喝聲道:“給我閉嘴!”
  茶杯方出手,他就感到後悔而驚詫:“是你?”
  出來的不是樓影,而是樓彎。
  樓彎見著一個照面,小千就以暗器打人,方才他妹妹所說的事已難以使他相信,一個沉喝,手掌封勁擊落茶杯:“兇手你還想暗算我?”
  話聲方出,他已飛身而起,新月鉤化出層層銀光,全往小千身軀湧去。
  小千趕忙閒躲,急叫道:“樓……老兄你誤會了,我只是……”眼看銀光就要閃過自己門面,他不得不躲了,馬上使出“奔月拂雲仙步”,身形頓時散幌成扇影,飄飛不定,也避開樓彎要命的一擊。
  “原來你果然是高手。”
  樓彎冷笑,其勢不變,身軀反往後仰,像彎弓一樣彈起,人已飛往空中。
  在這剎那,新月鉤已脫手而出,咻的一聲尖脆,一分為二,旋繞四面八方,不定形的已卷向小千。
  小千自恃身法妙絕,不在意新月鉤的猛狠怪譎,仍自奔幌自如,還出言戲耍:“老兄,你在放風箏是不是?怎麼飛不高呢!”
  話未說完,突然啊的一聲尖叫,脖子左側已被劃出一道細痕,血跡也滲了出來。
  小千這一驚非同小可,自己腦袋差點就搬了家,“佛雲仙步”竟然敵不過樓家的“彩虹三鉤”?
  樓彎一擊奏效,信心大增,接回雙飛的新月鉤,合併為一,冷笑不已:“小兇手,還我爹命來!”
  他不給小千有休息機會,馬上欺身又猛力攻擊。
  小千一個失心,此時已險象環生,只有挨打的份,直叫著:“樓老兄別亂殺,有話好說嘛!我不是那種絕情絕義的人。”
  若不是他有寶衣護體,此時恐怕就得躺下了,“彩虹三鉤”畢竟非泛泛之輩。
  樓影也奔出書房,見狀焦急而擔心:“哥你先住手,他不是兇手!”
  “誰說不是?一見面就想暗算我,不是兇手是什麼?”
  樓彎攻的更猛,他似乎知道小千中宮穿有護甲,已改攻其四肢。
  銀光一閃,小千又是痛叫,屁股已被劃了一刀,痛得他破口大罵:“你是什麼意思?
  殺人有先殺屁股的?”
  “那就先割下你腦袋。”
  樓彎冷喝,新月鉤又已出手,宛若朵朵流雲,一波波湧向小千,這正是新月鉤三大絕招“鉤月飛彩雲”。
  樓影見狀臉色大變:“小綠豆快躲 ”
  情急之下,她也出手救人。
  小千但覺利鋒就快劇中肌膚,又無路可退,不禁更急了,喝吼道:“小混蛋,殺你爹的不是我,是李怜花 ”
  罵歸罵,他還是拚命的衝向窗口,準備跳窗開溜,免得命喪於此。
  樓彎突然僵住了,好像猝然間被人抽掉魂般愣在那裡,他一愣住,新月鉤的威力已銳減,再也沒有逼人的殺氣。
  難道“李怜花”三個字,對他有莫大的吸引力,以至于讓他失魂落魄?
  樓影很快已接住轉弱勢的新月鉤,也為小千捏了把冷汗。
  小千方想爬出窗口,突見樓彎如此反應,心知已扯對了正題,遂恢復坦然,淡笑道:
  “現在你該知道我沒騙你了吧!”
  樓彎身軀不自禁的打了哆嗦:“不可能,不可能是他!”
  “明明就是他,是李憐花殺的。”
  “不是他,一定不是他!”樓彎已哆嗦的往後退,眼中充滿不信與驚詫。
  小千有心逼他:“就是他,就是他收買我,要我殺了你爹的,誰知道他卻自己先殺了你爹!”
  “不可能,不可能!”
  “明明就是他,為什麼不可能,他都已經承認了。”
  “我不相信 ”
  樓彎突然不自禁的吼叫起來,掠身抓向樓影手中新月鉤,已掠出窗口,直往山中奔了過去。
  小千追向窗口,大聲道:“你非相信不可,兇手就是李怜花 ”
  樓彎沒有回答,只有狂奔再狂奔。
  樓影焦急叫道:“哥,你要去哪裡?”
  她也想追向樓彎。
  小千已伸手抓向她:“大姑娘,由他去,咱們抓兇手要緊。”
  “可是我哥哥他如此……會有危險的!”
  “你放心,我們又不是不追,只是慢點追而已,你先冷靜一下,我還有很多問題要問你呢!”
  樓影此時才漸漸平靜心情,已恢復理智,遂追問:“你怎知殺我爹的是李怜花?”
  小千道:“因為李憐花也用同樣方法殺過一個人。”
  “可是你明明是說我爹死于紅芭樂……有外遇……”
  小千呵呵輕笑兩聲:“這個你暫時不要管,我先問你,,李怜若靠進你爹,他是不是不會懷疑?”
  樓影突有所悟:“不錯,他和我哥哥同列名江湖排名第四,和我爹自有交情,他若靠近我爹,我爹根本不可能有戒心。”
  “這樣說起來,事情就差不多啦!”小千滿意笑道:“我們趕去瞧瞧,說不定連你哥哥都有事了!”
  樓影驚詫道:“我哥哥他會有事?”
  小千神秘一笑:“你哥哥不是和他很要好?”
  “有一陣子,但後來又不好了。”
  “對那就更糟了。咱們走吧!”
  小千抓出胸口小貂兒,一手把它彈醒,要它找尋樓彎下落。
  兩人也隨著小貂兒追向山林。
  黃昏將近,一片紅霞。
  那是一處隱祕廟宇,座落山崖間,其下方就是一條滔浪洶湧的湍流。
  樓彎已在此等候。
  他似乎對此地相當熟悉,很容易就來到此地。
  說它是廟,也不過是供山神的荒廢小廟,若無特殊事情,誰也不會來此。
  他似乎知道李憐花會來,所以耐心的等,從黃昏一直等到黑夜。
  小千和樓影也潛在此地附近崖面暗處,他們存心要看個究竟。
  明月漸漸升起,冷光輕撒,天地間一片沉寂,只有湍流隆隆聲不斷的傳來,更敲重了人心。
  不知過了多久,果然山下已掠出一道白影,正是是李怜,他直往廟宇馳來。
  小千已顯得興奮,找了許久,終於有了結果,兇手之迷也可以藉此解開。
   李怜飛掠靠近小廟,已發覺有人,準備藏身。
  樓彎已冷道:“來都來了,你還要躲?”
   李怜猝聞聲音,已認出是樓彎,欣喜道:“是你?”
  他已走近樓彎。
  樓彎冷道:“你好卑鄙!”
   李怜納悶道;“樓君,你為什麼如此說我呢?你可知道……”
  他已含情的往樓彎靠去,這舉止,全然是女性化。
  樓彎趕忙退開:“放尊重點.再過來,我可不客氣了!”
   李怜無奈嘟著嘴:“好不容易才碰上,你又何必拒人於千里之外?”聲音嗲的連樓影都感到全身不自在。
  “他怎會如此?”樓影暗自想著。
  小千則暗自叫好:“這樣才夠味,真是騷娘們!”也學起他的動作,媚態十足。
  樓影白眼道:“你跟他快要差不多了!”
  小千趕忙收起動作。乾笑道:“比劃一下而已,別當了真。”
  樓影仍想奚落幾句,然而廟前已有了變化,把她的心神給引了過去。樓彎已橫起新月鉤,冷森道:“是你殺了我爹?”
  李憐花稍楞,突又媚笑道:“我怎會如此,你知道我是喜歡你的。”
  他又想靠近樓彎,一副楚楚憐人模樣,若真是女的,不知道要迷死多少英雄好漢。
  樓彎仍冷森橫出新月構擋住他:“綠豆門主一切都告訴我了,你還有什麼話好說?”
  “他的話怎能聽?為了你,我怎會殺死你爹?”
  “你是在報仇!”樓彎口氣更冷。
   李怜一副委曲:“我沒有……你誤會了……”突然轉怒:“一定是那小鬼胡言亂語,想嫁禍於我,下次被我見著了,一定把他碎屍萬段。”
  突然暗處傳出小千裝腔的老人聲;““李怜……你好狠的心……”聲音冷冰冰。就如幽魂喘出來的氣。
  樓彎和李憐花頓覺背脊發冷,齊往四處瞧去,想找出聲音來自何處?
   李怜似乎作賊心虛,已喝道:“何方鼠輩,敢在此裝神弄鬼?”
  冰冷的聲音又起:““李怜你殺了我……我要你償命!”
  聲音未落,就在李憐花感到最恐懼之時,樓影已衝了出來,在深處急叫道:“爹,兇手在此,女兒這就替您拿下他!”
  小千憋著笑意,冷森說道:“不用,我自己來!”
  呼的一陣冷風,小千已快捷的衝向向李怜,陰森慘慘的冰冷叫道:““李怜……你還我命來!”
   李怜先見樓影在前,又聽其所喊“爹”,真以為樓老爺親自來此。突又見人影快速撲至,作賊心虛的他已嚇出了魂,驚駭道:“你沒死?”
  他已往後退,混身冷顫直打,不敢相信死人怎麼復活了?
  小千已得意呵呵笑起來:“你這兩下子,怎能弄死我!”
   李怜猝聞小千的聲音,方知已上了當,頓時一掌已打向小千,吼聲道:“你敢裝神弄鬼?”
  小千得意道:“要逼你說實話還真不容易啊!”
  他只稍稍往後移,因為樓影已橫在他面前,新月鉤威力盡出,封向向李怜。
  樓彎雙目盡赤,厲道:“沒想到真是你下的毒手。”
  他也欺身攻向向李怜,全然殺招,想替父親報仇。
   李怜腹背受敵,不敢戀戰,一個擊掌已化成虛招,藉著樓影掌勁,倒射而起,已翻身廟頂,再一個閃身已逃之夭夭。
  樓影、樓彎豈能讓他逃走,雙雙掠身,叫聲“哪裡走”,已施盡全力追了下去。
  倒是小千正陶醉在揭開李憐花行兇之事,沒想到眼前一花,人已走光,他皺起眉頭:
  “這麼現實,找到新仇家就把老仇家拋棄了;喜新厭舊,實在要不得。”
  小貂兒在一旁已吱吱叫著,表示它最忠實了,仍待在他身邊。
  豈知小千瞄著他,邪邪一笑,卻另有一番說詞:“你對我忠心是不錯,可惜我對你已經喜新厭舊,你有什麼好高興的?”
  小貂兒瞪了他一眼,抓起地上的小石子已丟向他,吱吱吱叫著,似在責備小千竟敢如此對它。
  小千呵呵邪笑著:“也罷!我也勉強再收容你,免得你到處去告狀,破壞了我的名聲!走吧!再不追,新貨色都沒得找了。”
  他們這才追向樓彎兄妹。
   李怜似乎對此山相當熟悉,只幾個起落,似乎就失去他的蹤影,任兄妹倆如何使勁追,仍是無法追到。
  樓彎不禁感到懊惱:“本來可以逮著他的,誰知被他脫逃了!”
  樓影突然想及小千的小藍貂,已欣喜道:“哥先別急,他逃不掉的,只要小綠豆趕了來……”
  她抬頭往回望,這才發現小千已不知去向,不禁急了:“他人呢?”
  樓彎感到不解:“丟了李憐花你不急,丟了綠豆小子,你卻急成這個樣子,幹什麼呀?”
  樓影焦道:“哥你不懂,小綠豆他就是有辦法找到任何人,咱們快去找他!”
  樓彎道:“既然他有辦法找到任何人,一樣能找到這裡,我們何須再去找他。”
  樓影急道:“就怕他不找我們,那我們不是白等了!快走。”拉著樓彎,兩人就想回頭去找小千。
  此時小千笑聲已傳出來:“不急不急,不找你們,我還找不到人抬槓呢!”
  話聲方落,小千已悠哉悠哉的走過來。
  樓影見著他,已雀躍欣喜道:“你來的正好,,李怜逃了!”
  “他逃了關我什麼事?”
  樓影碰了個軟釘子,嫩臉不禁窘紅,一時也不知該如何是好?已惱羞成怒:“是他收買了你,你也脫不了干係。”
  小千瞄眼邪笑道:“你不但喜新厭舊,還會亂加罪名,我實在拿你沒辦法。”
  樓影斥道:“誰喜新厭舊?”
  小千睨眼道:“既然不是,為什麼逢人就追?”
  樓影頓時又紅了臉:“我,我6他是我殺父仇人啊!”
  小千可不管這些,捉狹又道:“追不著了,再回頭來追我,你當我是二手貨?”
  樓影被逼得又窘又澀,困窘的愣在那裡。
  樓彎正想開口,小千已轉向他,冷道:“你也一樣,有了情人還暗槓?害我黑鍋背的那麼久。”
  樓彎急道:“我沒有情人……”
  “沒有?那傢伙已醋海生兇膽,宰了你爹,你還敢說沒跟他有一腿?”
  樓彎有點生氣:“你這什麼話?”
  “這麼明白,你還聽不懂?”小千道:“好,要我點破,我就讓你心服口服;;李怜他是女的,先勾引了你爹,再勾引你,還是你們在搞三角關係,,李怜在一氣之下,就把你爹給收拾了”
  樓影聞言,驚詫不已:“李憐花會是女的?”
  小千得意洋洋道:“否則那會有這麼動人的故事情節?”
  樓彎臉色已發白,嗔斥道:“你胡說些什麼?”
  小千睨眼笑道:“事情都已如此,再隱瞞又有何用?”
  樓影也相信小千的話,瞄向樓彎:“哥,這種事,你為什麼不早說?”
  樓彎身軀微微顫抖起來;“根本沒有這回事。”
  “沒有?”小千笑的更邪,斜眼道:“既然沒有。你聽到兇手是他,為何沒命的偷跑?你又為何能找到地頭?還人約黃昏後!”
  這下樓彎已無話可說了,他顫抖著,似乎在忍受莫大的魔力,終於狠下決心:“他根本不是女的,是男的。”
  “男的?”
  小千和樓影瞪大眼睛,不敢相信的瞧著樓彎,這話來的太突然了,連小千都沒有辦法接受。
  從多情夫人說出李憐花是女的以後,小千就一直如此認為,而且事情也一直吻合,甚至連李憐花的動作都那麼女性化,他竟然會變成男的?
  “老兄,你該不會騙我吧?”
  樓彎正色道:“我沒有騙你的必要,他的確是男的。”
  小千道:“會不會是陰陽人?白天是男的,晚上就變成女人?”
  樓彎搖頭:“他不是陰陽人,和一般男人並無兩樣。”
  小千摸不透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搞成這個樣子?”
  樓彎長長一嘆道:“他是男的,但心理卻不正常,他不喜歡女性,卻喜歡男性,尤其是俊俏而帶陽剛之氣的男人。”
  小千瞪大了眼:“他是同性戀?”
  樓彎嘆聲道:“也許吧!”
  “怎麼會搞出這玩意兒呢?”小千莫名的苦笑不已,明明把他當成女的,突然又變成了一個“同性戀”者。
  難怪他會對多情夫人不感興趣,有時候還會對自己扣扣摸摸的,想起來混身就感到不自在,而覺得噁心。
  “你也是同性戀者?跟他有一腿?”小千追問。
  樓彎雞皮疙瘩已暴了起來,極力否認:“我沒有,真的沒有。”
  “既然沒有,你又如何知道他是男是女?還知道他是同性戀者?”
  樓彎猶豫了一陣,終於說了:“此事要從數年前,認識他剛說起。”他回想過去:
  “當時他和我同列英雄譜排名第四,也因此和他有所交往,以至于感情日篤而成了莫逆之交,可是後來他性情就慢慢變了……”
  小千問道:“是不是在三年前?”
  樓彎回想,已點頭:“差不多是這個時候。”
  小千滿意點頭,這正是李憐花和多情夫人分居之際,性情之轉變,自屬應該。
  樓彎繼續又道:“當時他突然對我百般照顧,甚至快接近女性化,當時我也和他相交莫逆.並未注意他的轉變,而且也以禮回敬他……”
  說到精彩處,小千比他還激動:“接下來呢?你們就談戀愛了?”
  樓彎也紅了臉:“沒有,有也只是他自己在談,直到有一天,我們喝的大醉,同睡一處,他才顯露了原形,對我吐露愛意,又脫去了衣衫……”
  他已靦腆的不好意思說下去了。
  小千仍咄咄逼人,甚是緊張道:“結果呢?你的褲子也被脫了?”
  樓影已困窘的轉頭,不敢再聽。
  樓彎也差不多,吶吶不能成言:“沒有,只脫了一半……”
  “一半,那還用說!”小千謔笑道:“我看你已是晚節不保了。呵呵,一半?若從上往下脫,足足有餘啦!唯一的希望是從左邊脫向右邊。”
  “不是如此!”樓彎困窘道:“我還穿了內褲……”
  “早說嘛!”小千洩了氣,道:“害我緊張的要死,你就不會講精彩一點嗎?後來呢?”
  樓彎嘆息道:“自從那件事以後,我便對他有了疙瘩,很少與他交往,他卻百般糾纏,我只好與他談了許多次,但都沒有結果……欸!沒想到我爹卻死在他手上。”
  小千追問道:“他怎會向你爹下手?這和你們之間的戀情似乎扯不上關係吧?”
  樓彎長嘆道:“也許是他心理不太正常,也許他認為對我已經絕望,才下毒手,總之他的行徑不能以常人來揣測。”
  小千問道:“最近你們可有爭吵?”
  樓彎點頭道:“我對他不再忍耐,甚至會罵他,趕走他,他也知道,所以最近很少來找我。”
  小千頻頻點頭:“這就是報復的開始,還好被我及時發現,否則被他愛上了可就慘啦!”
  事情總算有個合理解釋,小千心情也放鬆了不少,畢竟此種男人並不多見,他倒想查個清楚,,李怜為何不喜歡女人!
  樓影只想把這讓人噁心的仇人除去,已急聲道:“小綠豆,你快想辦法追上他,我要替我爹報仇。”
  小千邪笑道:“追是沒有問題,怕的就是他舊病復發,來個裸奔。你想這該如何是好呢?”
  樓影霎時窘困著,不知如何回答。
  樓彎道:“我可以一鉤殺了他!”
  “若那麼容易就能把他給宰了,他該排名第五而不是第四了!”
  樓彎正色道:“為了父仇,我不惜一切代價。”
  “話是不錯!”小千睨眼道:“可是你別忘了,他也非泛泛之輩,又跟我混了不少日子,他該很了解我追人的本領,所以現在想追他,可沒那麼容易,也許三天,五天或是十天半月,這多累啊!”
  樓彎道:“只要能逮住他,我不怕累。”
  “你不怕,我怕!”小千道;“說你死腦筋,我看一點都錯不了,我的意思是說,你們跟我在我屁股後頭追,何不大家分開來追?這機會不就多加好幾分?到時追著的人再通知其他人,這豈不省事多了!”
  樓影道:“可是你的小貂兒……”
  “它也會累的。”小千訕謔道:“現在它躲在我懷中,睡的可安穩得很,若勉強叫它起來找人,你猜會有什麼後果?”
  樓影好奇道:“什麼後果?”
  小千噗嗤笑道:“它會帶我們去找如來佛,足足要走上三十年,不遺失已算是僥倖的了。”
  樓影聞言,再也不敢存奢望了,焦切道;“那我們該怎麼辦?”
  小千道:“最理想的辦法就是你們回家去,,李怜的事交給我來辦,等找到了人,我再通知你們,這樣最起碼有兩樣好處……”
  樓影忙道:“那兩樣好處?”
  小千笑道:“第一、你們以逸待勞,將來大打出手,勝算較大。你們呆在家中李憐花戒心會放鬆不少,我要找人也容易多了,不知兩位意下如何?”
  樓影道:“你不會又像上次,一只野雞就抓了兩個月時間吧?”
  小千登時乾笑:“野雞比較小嘛!自然費時了,逮人就沒這個毛病了。”
  樓彎沉吟半晌,也有了決定:“咱們就分頭去找,若有消息我會與你聯絡,若無消息,我們只好回彩虹軒等你的消息了。”
  “這才是聰明人的做法!”小千讚美幾句,隨後便和兩人分手,追向東邊,眨眼已消失無蹤。
  樓影樓彎瞧著他背影消失,感慨不已,若非小千,他倆又怎麼得知兇手就是是李怜,想想自己差點把小千當成仇家而給殺了,心中就存有一絲愧疚,也只有希望將來好好報答他這個恩情了。
  嘆息中,他們也相繼離去。
  冷清月色仍是如此淒迷、寒森,能感受的,只是幾許悲涼。
  小千不願和兩人同行,仍另懷私心。
  他想找李憐花探個清楚,想查明他種種不正常的行為是怎麼形成的?
  所以他可不願樓家兄妹一見他就大打出手,而妨礙了他的追查。
  追了兩座山峰,東方已泛白。他可有點錢了,遂往山下走去,想找小村鎮,弄點東西填肚子。
  出了山區,他已發現不遠處有村落,心頭一喜,已快步趕了過去。
  然而方行數丈,已發覺冥冥中,好似有什麼不安。心念方起,一陣笑聲已傳了過來。
  “綠小千,好久不見了!”
  笑聲未竭,凌空已落下三名素灰衣人,來者正是“西巫塔”的烏稅、戰天和戰神。
  小千突見烏銳,已驚喜道:“是你?”
  烏銳仍是一貫的狡黠笑著:“不錯,是我。”
  小千一顆心已松了下來,迎向他,道;“你來的正好,我正想跟你算算上次獵手大賽的賭注,我該賺了不少錢呢!”
  烏銳已少去以前應有的逢迎,冷森一笑道:“不必算了。”
  小千欣喜道:“是不是全賺了?”
  烏銳三角眼閃爍邪光:“全賺的是我,不是你。”
  小千聞言,表情已有了變化,冷道:“你想大小通吃,你不講信用!”
  “老夫一向最講信用。”
  “那你就該給我應得的部份。”
  烏銳突然大笑:“對你來說,多少錢都沒有用了!”
  “這個你管不著,你只要把錢交給我就行了!”
  “我交給你,到時候又要從你的身上收回,這多麻煩?”
  小千邪笑道;“你想收我的錢?未免太不自量力了吧?”
  烏銳姦黠一笑:“你該知道,我從不做沒有把握的事情。”
  小千睨眼道:“這麼說,你今天是為我而來了?”
  “不錯。”
  “有人押了我的賭注?”
  “沒有。”
  “那你們為何做這無本生意?”
  烏銳冷笑不已:“因為你得罪了一個人。”
  “那個人是誰?”小千談笑道:“該不會是你主人吧?”
  “不錯,正是神佛。”
  小千更不解了,他仍笑道:“神佛不是想請我去,又怎會突然想殺我?”
  “因為你得罪他。”
  “奇怪了,我如何得罪他,我為何一點都不清楚?”小千茫然道:“是不是我不接受邀請他就生氣了?”
  “不知道。”烏銳冷道:“你也不須要知道。對一個死人來說,知道任何事情都是多餘的。”
  小千瞄了三人一眼,已邪笑道:“看樣子,你今天是志在必得了?”
  “不錯。”
  “就憑這兩個大笨牛?”小千指著戰天和戰神,表情十分不屑。
  烏銳仍是冷冰冰而狡黠:“不錯。”
  小千奚落道:“他們好像從未贏過嘛?”
  烏銳姦黠冷笑:“從今天起,他們兩個將會從不敗過。”
  “這麼神?”小千露出不信神情。
  “試試就知道了!”
  烏銳右手輕輕一揮。戰天已抽出那把漆黑利劍,快捷得讓人天法想像的刺向小千的胸口。
  這手劍勢,平淡無奇,卻是殺人的最佳招式,又快又準,似乎任何人都無法躲過這致命的一劍。
  小千自恃“拂雲仙步”了得,頓覺劍氣逼人,他趕忙施展步法想避開此劍。猝然間,他眼睛一花,欸呀一聲,已往後栽去。
  戰天的劍竟然快過他的身法,硬是截中他胸口,若非寶衣護體,他早就一命嗚呼了。
  小千感到疼痛和詫然,這步法連續在樓彎及戰天手中吃了虧,他不禁對此步法失去了信心:“怎會這樣?”
  還來不及想,戰天的第二劍又已攻出,出劍之猛、之準,要比先前那劍有過之而無不及。
  小千豈敢再硬接,趕忙滾落小徑左邊草叢,想逃之夭夭。
  如此一來,戰天這一劍只能觸及小千衣衫,失去刺擊效果。
  烏銳沒想到小千會一招不到就開溜?馬上揮手命令戰神:“快追,別讓他跑了!”
  戰神馬上凌空掠起,一把沉重鐵劍已揮砍向滾逃的小千,七尺八寸餘的魁偉身形,實讓人感到如山崩地裂的擁壓而至,很難阻擋。
  別的沒有,脫逃的功夫,小千可一點也不含糊,眼看鐵劍已快劈下來,他趕忙滾向預算好的位置,那裡正好有顆鬥大石塊,他抓起來就封向鐵劍。“當”的一響,石塊已被切成兩半,劍勢稍受阻。
  小千已利用此難得機會,碎石齊往戰神門面砸去,大喝:“看蛋!”頭也不回的又往左側草叢鑽去。
  戰神猝見碎石擊來,只得出掌劈碎,再想砍殺小千時,已失去他的蹤影,不禁怒喝,龐然身軀已撞向草叢,一點也不肯放鬆。
  烏銳更是焦急,喝道:“左右包抄,別讓他溜了!”
  他和戰天已各往左右奔去。
  然而狡黠的小千,卻比他們高明了許多,方鑽入草叢之際,就立刻往較密而最近的草堆撲躲,好似被追的野兔,一下子撞入穴洞中,就不再動了。
  戰神豈知他只逃了六尺不到就躲起來?一股子已追掠他頭頂,一路殺了下去。
  當然在外邊的烏銳和戰天更不必說了,追的更是猛急,只不過是瞎追罷了。
  小千聽腳步聲已走遠,這才噓口氣,苦笑不已:“媽的,出師不利,一大早就碰上要命的!”
  檢察傷勢,發現戰天所刺的那劍,果然威力非凡,已在胸口留下紅痕,還隱隱作痛,然而最痛的還是臀部被樓彎掃的一刀,本是小傷口,但又滾又爬,他可有點吃不消了。
  他終於感到全身若挨刀,最痛苦的部位就是臀部了。
  他苦笑摸著臀部:“看樣子,寶衣要穿在褲頭了,被劃上一刀,只有永遠被罰站的份,又痛又累!”
  嘀咕一陣,想瞧瞧傷勢都辦不到,很是洩氣。
  瞧了幾次,不見效果,只好作罷了。
  突然,他想及烏銳的舉止……
  他本是要收買自己為歡喜神佛所用,為何突然間又想殺自己?他說自己得罪了神佛,但自己連神佛長得是何模樣都沒見過,又怎會得罪他?
  此問題,小千想了想,才勉強解釋:也許李憐花是屬於“西巫塔”,他被自己整慘了,才叫烏銳援手。
  至少,,李怜和烏銳有生意上的來往,說不定是他出錢想買自己的命?
  心中有了個底,也坦然多了,免得被追的迷迷糊糊。
  他又想戰天和戰神的武功,似乎比以前高出甚多,他倆分明可以打敗華山論劍的一代高手,他們又為何要裝敗?
  一連敗了四年,其居心又何在?
  看來這問題只有親自問他們了。
  小千仍想揣測,突然間他卻想到上次在客棧與烏銳相約,後來自己卻事先開溜,而烏銳竟然猜得到自己的企圖,而早已在山林小徑等候。由此看來,自己躲在這兒也不安全了。
  想到此,他也未敢再躲,伸頭四下探了一下,往西邊逃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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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 記設烏銳

  可惜小千仍未走得掉,只走了兩裡路程,烏銳又已攔向前頭,擋住了去路。
  “綠小千,你認命吧!”烏銳冷笑不已。
  他和戰天、戰神包抄,自是包辦了三個方向,而在未找到小千蹤跡時,很容易可以想到小千已用計脫逃,自會反抄而回,小千走脫的機會就少得多了。
  小千見著他,也放慢了腳步,淡笑道:“老烏龜你倒挺有耐心的嘛!”
  烏銳黠笑道:“老夫要追的人,從沒有一個被走脫過,你還是束手就擒吧!”
  小千倒真的伸出雙手,無奈道:“既然如此,我只好投靠你們西巫搭了,不知你現在還要不要我?”
  烏銳突然哈哈大笑:“太慢了……”
  話來說完,小千就是等他得意忘形的一刻,時下只剩他一個人,正是突襲的好機會,見他笑的如此狂妄,小千已竄身而起,宛若天邊快迅閃電劈向烏銳。
  “是太慢了!”
  喝吼一聲,小千一拳已打向烏銳眼眶。
  烏銳沒料到小千有這個膽子突襲自己,又在自己戒心鬆懈之時,一個眼花,左眼已挨了一拳,立時泛腫紅,痛得他往後跌撞。
  小千一臉捉弄嘆息樣:“是太慢了,否則我該賞你兩個紅肉包才是。
  奚落歸奚落,他仍不敢停留,馬上又往前逃去。
  烏銳豈能咽下這口怨氣,馬上嘯起聲音,通知戰神和戰天追往此方向,自己怒罵幾句,強忍痛楚,也急追不舍。
  烏銳對此地形似相當熟悉,會合戰天、戰神兩人,以包抄方式追逐,才只了二十餘裡,很快又將小千給盯上。
  轉過一座丘陵,是一片廣闊河床,河中清水潺流,可惜不深也不急,就像一大片原野般,連藏身的地方都沒有。小千不禁暗自叫苦:“怎麼會選中這種地方?看樣子有得跑了!”
  反正已藏不了身,他只好咬緊牙,使狠勁的往前頭衝,存心想創造最高速度。
  烏銳和戰神則在後頭一路猛追。
  如此一逃一追,倒有點比賽腳勁。
  身形過處,水花紛飛,宛似流奔的瀑布,直瀉千里,十分壯觀。
  小千已奔出興趣呵呵直笑:“跑在前頭和跟在後頭猛追的滋味,差別就在這裡,一個很爽,一個很痛苦。”
  豈知他剛笑了幾聲,突見前面山頭上已衝下戰天的身形,他已擋住小千的去路而直追過來。
  小千又沒了得意的笑容,轉為苦笑:“如果沒有盡頭的追逐。前頭跟後頭的人,都一樣的痛苦。”
  他馬上掉頭往斜方向奔逃。
  只一霎時,雙方已變成迴旋式追逐,繞著偌大的河流在打轉,追得水花四濺,激烈已極。
  小千似乎愈追精神愈好,一有機會便回頭奚落三人:“怎麼樣,這招‘雞飛豬跳狗洗澡’還過癮吧?”
  烏銳豈能忍受他奚落,怒罵不已。
  猝然間,烏銳也計上心頭,突然解下腰帶,暗自藏于水中,自己再拉緊褲頭,猛往小千追去。
  也因為是圓著打轉,很快就跑回原地。烏銳見他快逃到腰帶處,急喝一聲,人已往前衝撲,相準準的拉向腰帶。
  猝然間,小千左腳已被腰帶絆著,一個欸呀已摔往水中,心知要糟了,想爬起來再逃,已是不及了。
  戰天和戰神兩把劍已回在他脖子上,刀鋒森厲,逼得他不敢亂動,乾笑道:“比賽結束,我認輸就是。”
  烏銳此時也已爬起來,冷笑不已:“綠小千……你終於還是落入我於中了。”
  說話間,呼吸急促,似乎追的十分累。
  小千瞧向他,突然已呵呵大笑起來:“你捉人一向都要用腰帶嗎?”
  烏銳自得狡笑:“對付你這小狐狸,不使點詐,豈能得手?”他甩著腰帶,感到甚為得意。
  小千仍呵呵直笑道:“可是你的犧牲未免太大了,你不知道腰帶解了,褲頭也就掉了!”
  烏銳突然往褲頭瞧去,赫然只剩內褲,外褲早就在他撲身鬆手之際落開,再被河水衝去,等他爬起來時,已光著兩只毛茸茸的瘦大腳,長褲早已流失了。
  他突然困窘的浸回水面,形態十分狼狽。
  小千快笑出眼淚:“捉我,須要你‘寬衣解帶’嗎?”
  烏銳嗔怒道:“等一下再跟你算帳。”
  他浸在水中,半蹲的走著,去尋找他那條褲子。
  一個武林高手,竟會落成這副德行,不但小千笑出眼淚,連平常冰冷無情戰天和戰神也擠出了一點笑意。”
  小千極盡戲謔道:“快呀!要是褲頭被流走了,難道你要蹲一輩手嗎?”
  烏銳老臉一陣青白,悶不作聲的被小千奚落個夠,他只耽心褲子真的流失,那可就糗大了。
  還好河水潺流緩慢,只將褲子帶走了二十餘丈,烏銳很快找著它;這份喜悅竟然不輸於逮著小千,可見他對此刺激之深,恐怕將畢生難忘了。
  他很快穿回褲子,心頭方自篤定,又已恢復已往應有的深沉,走向小千,冷笑道:
  “你將付出代價。”
  小千仍談笑風生:“有什麼代價可以彌補你寬農解帶的得意傑作?”
  烏銳老臉青白不定,冷森道:“用你的命來賠!”
  “你怕我把這件事說出去?”
  烏銳冷笑:“不錯,我怕,人總要面子,可藉你沒有機會說出去了”
  小千瞄向戰天和戰神,輕笑道;“他們呢?他們也見著了,還在偷笑。”
  戰天、戰神本已壓下笑意,但突又被小千言語勾起難忍笑意而竊笑起來,兩人目光觸及烏銳,不好意思低下頭。
  烏銳也感到困窘,正想強自裝作不在乎。
  豈知小千已趁戰天、戰神窘困之際,雙手猛扯兩人褲管,想扯下其外褲,然而兩人腰帶扎得緊,只扯下兩截褲管來。
  效果雖然不好,但他早計劃扯過之後就往後逃竄,是以並未影響其計劃。大聲喝道:
  “褲頭掉了!”
  聲起人竄,已逃出兩把利劍範圍,沒命的奔逃。
  戰天、戰神意識而驚愕的往下襠瞧去,莫要跟烏銳一樣的出醜才好,已顧不得趕去追殺小千了。
  而此時烏銳已狂喝道:“殺了他!”
  戰神、戰天發現只掉了褲管,心頭已安心,復聞烏銳強烈命令,又想及小千的狡黠想扯自己褲子,怒意已起,反撲追前,攻招之勢,已全力撲殺。
  小千雖逃了數十丈,但全身濕淋淋,在水中逃起來更是不便。眼看兩名惡煞又快追上,心頭暗自叫苦:“今天怎麼這麼倒霉?衰透了預。”
  他還是沒命的逃往沙灘,眼看兩把利劍快截向背心,不得已才想轉身封招以解危。
  在千鈞一髮之際
  “叮”的脆響,封掉戰天、戰神兩支快劍的不是小千,而是另一把快劍。
  曾幾何時劍痴也趕來此地,猝見小千危急,已出劍相救,也只有他的劍能架開戰天、戰神無與倫比的劍勢。
  見著劍痴,小千已軍心大定:“你來的正好,我替你物色了兩個練劍的對手,包你滿意。”
  劍痴已橫在小千身前,凝神注視虞局,並沒回答。
  烏銳突見劍痴,臉容也微微抽動:“劍滿天,我勸你還是別插手好。”
  劍痴冷道:“別人可以動,你不能動他。”
  小千頻頻點頭:“沒錯,俺綠豆門高手如雲,豈能容你西巫塔囂張?上!”
  他一揮手,眼睛已瞄向劍痴,好似在指揮部下一般,劍痴卻還他一眼,目光冷冰冰的含有嗔意。
  小千急忙乾笑起來,此時他可不願意讓劍痴撤了手,這可對他大大不利,他趕忙乾笑道:“我是要你練劍,沒有其他意思。”
  瞄向戰天、戰神:“別讓他們久等了,怪不好意思。”
  此時烏銳的聲音又自傳來:“別人怕你劍滿天.西巫塔可不含糊、現在退去可還來得及。”
  劍滿天冷道:“你未免太自大了。”
  小千呵呵笑道:“他自大的逢人就脫褲子,我實在不能跟他比……”
  “綠小千你敢?”烏銳想到方才糗事,心頭就憤怒難消,馬上轉向戰天、戰神,下令道:“上,格殺勿論!”
  戰天、戰神聞言,已再次出招,全然攻向劍痴,他們想,只要放倒劍痴,小千就不成問題了。
  劍痴但覺對方刻勢似乎比自己想像的來得強多了,一時也有心試試劍招, 一的餵招,不急著反攻。
  然而戰天、戰神一向以殺人為目的,攻招之際又狠又快,非得逼得劍痴拿出全力來應付不可。
  就此刀光劍影,打的難分難解。
  十數招一過,劍痴頓覺兩人功夫竟然不在一派掌門之下,自己就算盡全力搏擊,也很難全身而退,這一驚非同小可,劍勢也轉弱少許。
  但只這少許,左肩已被劃了一道血痕。
  小千見狀,直罵不已,他可不願劍痴輸了,趕忙抓起地上一堆堆石頭,猛往戰天、戰神身上打去,如此一來,又挽回劍痴的頹勢。
  烏銳見此,已衝向小千,怒罵:“小雜種你還敢作怪?”
  “我當然敢,不但是他們,連你也逃不了!”
  石塊又往烏銳身上落去,逼得他手忙腳亂,一時也難越雷池一步。
  小千已然發現丟石塊竟然有此功效,直怪自己以前為何不用?
  其實石塊打出,和暗器已差不多,他本身已打通穴脈,功力自然增進不少,又加上他手臂的“無雙刃”多了一條臂肌,丟起東西,自是比常人威力增加不少。
  就在混戰之際。
  戰神和戰天以奇怪的劍法攻向劍痴,兩人凌空飛起,在空中如滾木般橫擺滾動,左右交叉,長劍卻脫手飛出,交織成一片劍網。
  只要在其勢力範圍,很可能被斬成數段。
  “天羅奪命陰陽劍?”
  劍痴驚詫喊出口,已不敢怠慢,馬上抱元守一,在兩人尚未將劍網緊縮之際,已身劍合一衝向空中兩人交叉的身形。
  戰天、戰神頓覺劍痴劍勢逼人,已無法等到最大威力再縮網,兩人大喝,身形倒立而起,以利劍纏封劍痴。
  三把利劍兩上一下的相互交錯,撞出無數快急火花噴飛,宛若千百萬顆星星交織一處,煞是光彩奪目已極。
  火花急閃而逝,劍痴已衝破兩人劍網,直竄空中。
  戰天、戰神則雙雙往左右兩旁射落地,臉色顯得蒼白而訝異。
  這局面也驚住了小千及烏銳,兩人齊往他們瞧來,一時也忘了要相互攻擊對方。
  劍痴身形方飄落地面,已逼向戰天及戰神,冷森道:“數十年前的‘血刃’、‘魔刀’跟你們是什麼關係?”
  很顯然,他是從方才那劍網看出了兩人的來歷。
  戰天和戰神聞言,臉色更變,已不自禁的微微顫抖身軀。
  劍痴又再逼迫:“說,他們在哪裡?”
  烏銳己覺不妥,遂冷森道:“這筆帳以後再算,走!”向戰天、戰神揮手示意,二人立時撤退,快捷的掠向河流上游。
  打落水狗,小千可大有興趣,急忙追趕,喝叫:“別逃!褲子都敢脫了,你還有什麼好怕的?”
  追趕之際,石塊如雨點打個不停,烏銳三人可吃了不少苦頭,可是他們仍悶聲不響,直往前奔逃。
  小千追趕一陣,石塊也丟光了,這才放慢腳步,趾高氣揚道:“想殺我?也不看看俺是幹什麼的?天下第一獵手豈是白混的?”
  拍拍手上沙土,已得意洋洋轉頭,突見劍痴也追趕而來。以前種種過節,他可還沒忘記,落在他手中和落在烏銳手中也差不了多少。
  馬上轉頭,他又追向烏銳,喝罵道:“別逃啊!咱們的過節非算個清楚不可!”
  說是追人,事實卻是跑給劍痴追,最好能把他給甩掉。
  劍痴似知小千用意,也知他輕攻不弱,想逮住他,就得使點詐。
  在追趕之際,突然劍痴已隱入河邊山丘之中,以讓小千誤以為追丟了人,然後再繞道追捕,才有機會逮住他。
  果然小千遁入林中,不見追兵,以為劍痴追錯方向,得意的一笑:“想追我?可沒那麼容易,除非你會飛!這樣飛!”
  他抬頭往一顆大樹上瞧去,張開雙手做出翅膀狀,但還來不及擺動“飛”起來。
  樹頂已飛下劍痴身軀,他訕笑道:“我不但會飛,還會捉人!”
  小千大驚失色:“你真的飛來了?”拔腿又想跑。
  可惜劍痴似乎已豁出去,撲身而下沒逮著,卻不顧自己身份,又如青蛙般再撲向小千,果然逮住他雙足。
  “看你往哪裡逃?”他得意的已笑起來。
  小千可沒命的掙扎:“放手啊!”
  “不放。”劍痴仍抓的緊緊的。
  “快放手!你這算什麼飛嘛?簡直像老母雞下蛋,難看死了!”
  “只要能逮著你,任何方法都沒關係!”
  小千不得不認輸了,拖拉一陣,只好趴在地上,苦笑不已:“天下就只有你最賴皮,人家是抱佛腳,你卻抱我的腳?欸!被你抱中的,連神仙都會怕!”
  劍痴趁此機會已點了他數處穴道,這才噓口氣,坐了起來,瞄向小千,也覺得想笑:
  “要抓你,實在不容易!”
  小千捉黠白眼:“要被你捉,也實在不容易,你對男人的腳似乎有偏好,抓著就不放了,你是不是有戀腳狂?”
  劍痴微微一楞,心神也為之凝聚,漸漸恢復冷漠:“你最好給我少說話,咱們的帳還有的算。”
  小千落落大方道:“反正債多不愁,你喜歡怎麼算就怎麼算,我保證以不變應萬變,一賴到底。”
  他心知劍痴和水靈他們有所淵源,在未弄清自己身份之前,是不敢亂下殺手,自己才敢說出此話。
  劍痴成竹在胸,冷笑道:“你想賴?你以為我不敢對你如何?”
  小千謔笑道:“這話最好問你自己,我懶得回答。”
  劍痴冷笑道:“我的回答就是:你不說出武帝下落,我就叫你嘗盡苦頭。”
  小千斜眼道:“你當真想知道武帝下落?”
  “當然!”
  “好,我帶你去。”
  小千已瀟灑的站起身,一副想帶路的模樣。
  劍痴見他答應的如此爽快,前後判若兩人,已起了疑心,“你當真要帶我去?”
  小千瞄眼道:“你這個人怎麼搞的,你不是要用盡所有方法逼我說出武帝下落?現在我帶你去,你又疑神疑鬼,實在難侍候。”
  劍痴冷道:“你也說過要一賴到底,現在怎麼不賴了。”
  “我高興什麼時候賴,就什麼時候賴,一定要現在嗎?”
  “要是你中途耍賴了?”
  小千回答的很順口:“至少那時候你離武帝會近些。”
  劍痴實在拿他沒辦法,只有以強迫一途了,冷森道:“只要你敢使詐,我就抽了你的筋骨。”
  小千謔笑著,不以為然。
  “你不信?”劍痴已有點擔心。
  小千回答的甚是捉弄人:“不是不信,而是你根本不知道我何時在使詐!”說完呵呵笑起來。
  “你……”劍痴嗔怒反笑:“好,我就先讓你嘗嘗什麼叫‘鎖心絞’!”
  手一伸,已扣向小千肩臂,登時一股熱流湧向小千身軀,先弱而強,真如燙得火紅的細針流竄,齊往心脈逼刺而去。
  小千已然痛叫不已:“快放手啊!痛啊!”
  “知道痛,你就給我老實些!說,武帝在何處?”
  小千痛出汗水:“先放手,我再說嘛!”
  “先說了再放手。”
  劍痴手上再加勁,希望能逼他說出來。
  小千欸痛直叫,整個人好像被岩漿淋洗,疼痛難挨。
  突地
  遠處有了聲音:“滿天兄,不要逼他了!”
  不知何時,武帝尊貴身形已輕巧無聲的飄了過來,好似風中柳絮,柔雅得讓人神往。
  劍滿天聞聲已轉頭,猝見武帝尊容,身軀不禁抖顫起來。分開十餘年,如今突又相見,禁不住那股欣喜,已使他吶吶不能成言。
  武帝飄落他身前不足六尺,含笑道:“滿天兄,咱們已十餘年沒見面了,你還是老樣子,只是鬍子少了。”
  是的,等了十餘年,一切希望就在這一剎那實現了,劍滿天又是驚,又是喜,反而不敢接受這個事實。
  他心中所想的武帝,何嘗不是不是容貌依舊,並無多大改變。
  他仍忘了回答,只顧瞅著武帝瞧,想看個清、瞧個夠。
  小千被他松了手,已不再疼痛,但一把怨火可難消,見他如此呆愣,一腳已踢向他屁股,罵道:“武帝都來了,逼我的債,看你如何還?”
  這一腳可把劍痴踢得往前撲去,差點一個狗吃屎,小千已為這得到發洩而呵呵大笑起來。
  劍痴也被踢醒了不少,顧不得再理小千,猛然瞪向武帝,冷森道:“你真的就是武帝?”
  武帝淡然一笑:“滿天兄,咱們已是多年好友,你該看得出來。”
  “可是你為何失蹤十數年?”
  武帝嘆息:“我有不得已的苦衷。”
  劍痴冷道:“至少你該告訴我一聲,憑我們的交情,難道不足以讓你如此做?”
  武帝嘆道:“我很想,但前幾年我行動不便,後來你似乎也習慣了。為了保密,我只好再度隱瞞。”
  劍痴冷道:“你有何苦衷?”
  武帝苦笑:“滿天兄不也明白,武帝似乎不只我一人。”
  “不錯!”劍痴冷道:“到目前為止,我還不能確定你是否真的是武帝。”
  武帝嘆息道:“這就是我的苦衷,現在你未能確定,前些年,你就更不能確定了。”
  劍痴冷道:“既然如此,你為何要現身?”
  武帝苦笑:“我不現身,行嗎?你逼的那麼急,而且又逼問綠豆門主。”
  劍痴稍感窘困,深吸一口氣,又道:“不管如何,你該先證明你是真的武帝。”
  “我來證明!”小千很想再踢他一腳,卻隔了三四尺而不能得逞,他瞪眼道:“你這大猩猩,三番兩次說武帝是假的,你就沒有想過真的武帝到哪裡去了?”
  劍痴微愣。
  小千繼續道:“所以你就胡搞亂闖,弄得亂七八糟;我現在告訴你,武帝有兩個,一個就是你面前這位,他就是真的。另一個就是‘月神教主’,他就是假的。你跟武帝有交情,你卻如此對他,我看你將來如何面對他?最好你能想清楚這點。”
  劍痴有點茫然了,他何嘗不願相信眼前這位就是武帝。
  可是,事關重大,他豈能如此輕易就相信?對老友如此冷言相向,其內心痛楚是可想而知了。
  他仍下定決心查個清楚,反問小千;“你怎知另一個武帝就是月神教主?”
  小千瞄眼道:“是我親眼所見,你該相信了吧!”
  “你見過他?”
  “不但見過,還跟他交上手呢!”
  劍痴半信半疑:“你如何分辨他們真假?”
  小千得意道:“這是我跟武帝的秘密,你別忘了,你還是殺我爹的嫌疑犯,我可還弄不清,你是屬於真武帝還是假武帝,這秘密豈可隨便說給你聽?”
  他回答得甚為狡黠,使得劍痴無話可說。
  如此一來,劍痴的身份反而也沾上了嫌疑,他有點惱怒,轉向武帝,冷道:“這是怎麼回事?我何時殺了綠江漓?”
  武帝嘆然道:“我並沒說你殺了他,只是他確實是留了那張紙條。”
  “所以你就懷疑是我殺的?”
  小千冷道:“否則我爹怎會找你,一去就沒了消息。”
  劍痴惱怒道;“我沒碰見你爹,也不認識綠江漓,這分明是個詭計。”
  小千冷道:“除非你拿出證據,或者我爹復活,否則我很難相信你的話。”
  劍痴怒道:“老夫何時說過假話?你這小子……”他憤怒得說不出話來,事實上,他又如何能讓小千心服口服?
  武帝已嘆息,說道;“小千兒,劍痴的確不曾食言背信過,聽他如此說,老夫相信他並未殺了你爹。”
  對武帝的崇拜,小千自然是十分相信他所言,卻又茫然不解:“可是那信箋明明寫著要取‘鳴蟬劍’……”
  武帝嘆道:“也許你爹真的是要取此劍,但在中途卻出了事,你該明白,身在江湖,隨時都有可能發生任何事情,尤其在那個時候我也遭到了暗算,與我有關的人,很可能也會同時落難。”
  小千只好相信此話,瞪向劍痴:“你為何沒落難,留到現在,礙手礙腳的!”
  劍痴冷道:“當時我在塞外,來不及趕回來,否則豈容此事發生!”
  小千無奈的苦笑道:“好吧!就算你不是我的殺父仇人好了,你也該相信他就是真的武帝了吧?”
  劍痴盯向武帝,實在瞧不出真假,已拱手道:“水涼兄,事關重大,容小弟冒犯了,它日若澄清,再負荊請罪。”
  武帝嘆息道:“自該如此,只怪局勢弄人。”
  劍痴再次拱手,已道:“二十年前,泰山觀日峰,你我交杯論劍,一共痛飲幾壇茅台,折劍幾把?”
  武帝道:“該是黃山花釀,不是茅台酒吧?我們一共痛飲三七二十一壇,最後一壇還是兩人共飲;一共折劍十三把,包括兩支名劍‘滴露’、‘寒雪’兩把。”
  劍痴凝目望向武帝,這是他和武帝的私人秘密,別人根本不可能知道,武帝竟然說的分毫不差,連酒名都更正。
  他會是真的武帝?
  劍痴已然猶豫,如若他不是,可能答不出這些問題,可是自己為何與他感染不上昔日的狂放之勁?
  這是英雄相惜的真情流露,難道是十五年時間隔離而疏遠了這股勁?
  他又問道:“當時你我並肩作戰,以何役打的最為漂亮和艱苦?”
  武帝道:“該算是常山十八劫,為了圍剿‘常山六鬼’,你我各被十八名高手所困,一連戰了六天六夜。
  你我一共砍下他們二十四顆人頭,也精力耗盡,那時我們才剛滿三十歲左右,算算也該有數十年了。”
  劍痴不說話了,連年輕時的事情,他都能說得清清楚楚,若再懷疑他,未免太說不過去了。
  只是,他再也提不起往年的狂勁,內心總像缺少點什麼?
  武帝嘆道:“也許我們都老了,昔日情景只能緬懷,不復可再。”
  劍痴強行擠出一絲笑容:“玉先生,也許你我該盡棄前嫌,重溫昔日狂放之情。”
  武帝嘆笑道:“談何容易?”
  劍痴道:“不如你跟我一同去見水姥姥,只要誤會一解開你我生死之情,永世不變。”
  武帝輕嘆道:“只是暫時我有不便之處。”
  劍痴道:“再難,也沒有比誤會更來得重要。”
  “我知道,只是……”武帝似有難言之隱。
  劍癡心中又起了疑:“你不願意?”
  “不是不願,而是……”
  小千已插口道:“你也沒見過老太婆那付要吃人的模樣?她是個講理的人嗎?被她碰上了,有理都說不清,見了她,簡直自找麻煩!這就是武帝最大的苦衷。”
  武帝苦笑不已,似乎默認了。
  劍痴反駁道;“姥姥最為正直,她豈會不講理?”
  小千白眼道:“講理?既然講理,為何三番兩次跟我過不去,還抓我回去當她孫子?
  我沒看過那麼霸道的老太婆!我很懷疑她到底是不是女人?”
  劍痴斥道:“你胡說什麼?老實告訴你,她和水月正無時無刻在找你,要是這話落在她耳中,你非掉層皮不可。”
  小千登時閉了嘴,驚然的往四下瞧去,深怕這要命的老太婆突然出現了。
  “這種老太婆,你還說她講理……”他的聲音小多了。
  劍痴見他癟了樣,也不再理他,轉向武帝道:“玉先生,為了澄清一切。你有必要去見她們一趟。”
  武帝仍苦笑;“只要時機成熟,我自會去見她們,還請滿天兄見諒!”
  劍痴再次凝注他良久,才嘆道:“雖然你說出了你我之間昔日的事,但我總覺得缺少了些什麼,也許真如你所說,分開太久了,一切都覺得不對勁。
  如今你有難言之隱,我也不必強求,只希望你能早日澄清誤會,到時咱們再把臂言歡。多說無益,我告辭了!”
  他拱手為禮,已帶著沉重心情離去。
  武帝臉容更形悵然:“滿天兄,你將去何處?”
  “告知水姥姥。然後回絕劍嶺,隨時歡迎你來!”
  聲音已淡,劍痴已走遠。
  他仍珍惜武帝這份情,正直的他已把話說清楚,他雖相信武帝,但心靈卻有股莫名的隔閡,他不願隱瞞,只希望武帝和他能想辦法去掉這層隔閡。
  他並不怪武帝不去見姥姥,他想武帝一定有苦衷,至於是真是假,對血性漢子的他來說,根本就未去想它。
  武帝只能嘆息不已,昔日老友變成如此生疏,其內心孤寂難忍可想而知。
  小千倒露出了笑容來:“走了也好,否則多了一個這樣的‘朋友’,我可吃不消!”
  武帝深深吸氣,不再任由感情奔放,已恢復淡雅,道:“幾天不見,你怎會變成這付狼狽樣?柳銀刀可探出下落了?”
  小千望著自己百孔千瘡的前衫,自嘲苦笑不已:“別說啦!人走衰運,什麼事情都碰得到。”
  轉過身軀,指向臀部,小千又道:“你看我的屁股,好生生的被人砍了一刀,多不值得!”
  對於臀部的受傷,他似乎感到相當嚴重,一有機會就告訴別人。
  此種純真舉止,倒把武帝給逗笑了:“是誰賞給你的?”
  小千洩了氣,道:“不說還好,說了就窩心,被人砍了,竟然要不回來,是被‘彩虹軒’的樓彎砍的,可是後來我們卻變成朋友,想劃他幾刀都沒辦法下手。”
  武帝淡笑:“怎麼又會扯上他?”
  小千道;“複雜啦!首先是柳銀刀跑到多情夫人那裡,說什麼她是柳再銀的母親,而她又嫁給了李怜花,後來李怜花又變成女的……又變成男的……又變成同性戀……”
  他說的加油添醋,弄得武帝丈二金剛摸不著頭,只能乾笑著。
  小千說的倒是很得意,最後還加了一句“懂了沒?”
  武帝搖頭苦笑:“只懂了一半。”
  “哪一半?”
  “你的話是說的很清楚,我聽懂了。另一半 內容卻是太複雜,所以我沒聽懂!”
  武帝笑著說。
  “廢話嘛!”小千笑罵道:“你怎麼不選那一半,要選這一半?
  我不是白說了?”
  武帝苦笑:“我沒有選擇的餘地。”
  小千無奈,又再說了一遍,武帝終於有點懂了。
  小千卻怪罪道:“你教的武功,怎麼會全不管用?害我挨了一刀?連戰天那劍,要算是兩刀。”
  武帝淡笑道:“你只練了幾層,對方全都是武林頂間高手,難免出現此情況,我不是要你練成了再出來嗎?現在吃了虧,倒怪起我來了。
  小千也感到困窘:“我以為你的武功是天下第一,練個幾成,對付他們已足足有餘。
  誰知道還是只有被追的份。”
  武帝淡笑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世上哪有不勞而獲的?下次你可要勤如練功了!”
  “練,當戰要練,否則就快混不下去了。”
  說歸說,小千只有在被追得無路可逃時,才會想到要是有超強的武功,那該有多好?
  此時危機已過,他又覺得每次都能逢凶化吉,心中還感到一絲得意存在,那股練武熱忱也退了不少。
  武帝點頭道:“既然要練,可該跟我回去了!”
  “不行!”小千馬上回絕、認真道:“我有很重要的任務要辦。”
  武帝見他如此慎重,也凝神道:“何事?”
  小千道:“我要去救一個人,他已淪落魔掌手中。”突然嘲笑起來:“想必已十分痛苦,天天在喊救命吧!”
  武帝也緊張了:“他是誰?在何處?”
  “他是大板牙,我的副門主。”小千道:“他為了貪圖生意,已落入西巫塔手中,我得將他救出來否則他會活的很痛苦。”
  從清晨烏銳反目成仇的追殺自己,他已想到大板牙在他們安排之中也未必好過多少,小千不得不往壞處想,為今之計也只有先找到大板牙再說了。
  聞及西巫塔,武帝臉色不由微微動容,“歡喜神佛武功高不可測,你單獨前去……”
  小千甚有把握的道:“放心,我這次來暗的,任他們多囂張,照樣搞得他們雞飛狗跳!”
  “可是……我仍不放心……”
  小千輕笑道:“多謝關心!老實說,我也希望你跟我去,但我也知道你一離開中原,那個混蛋月神教主就會作怪。
  所以,你還是不要跟我去比較好,我混了那麼久,還不是安安穩穩的?何況他們把人藏在何處,我一點消息也沒有,又不知道要多久時間了?算來算去,我只有把你給拋棄不要了!”
  武帝無奈嘆道:“我是真的走不開……”
  “所以說嘛!我有先見之明,自己一個去,準錯不了,何況……”小千突然目露黠光瞥向武帝:“你是如何找到我的?”
  武帝納悶他為何會問此問題,仍回答:“我是追劍痴而來,他最近有所行動,我怕傷了彼此和氣,所以才趕來,沒想到他追的竟是你,逼得我不得不現身。”他反問:
  “你所說的‘何況’是指何意?”
  小千淡笑道:“沒有什麼,我本想說:何況我危險的時候,你總會趕來救人,我還有什麼好怕?”
  武帝慈祥一笑:“你走遠了,我可就沒辦法分身去救你了”
  小千道:“所以我只好放棄這希望啦!”
  看看天色,已快近午時,為了大板牙安危,他可不願多耽擱時間:“救人要緊,我先走一步,等我回來再去找你報告好消息。”
  說著,他連衣服都懶得整理,就已追向記憶中烏銳遁去的方向。
  武帝瞧著他消失良久,才嘆了口氣,滿懷心事,也掠身而去。
  對於一個天下第一高手,如今淪為此種處境,他內心之沉重可想而知,難怪他會嘆不絕聲。
  七天后。
  關外。
  黃澄飛沙滾滾,嘯混著勁風,颼颼不絕於耳。
  除了沙,還是沙,偶而有幾葉茅草,也枯黃的快幹死了,生命在此,似乎是多餘的。
  此處並非真正的沙漠,而是處於沙漠邊緣的黃土高原。
  遠望中,仍可見及一座高聳突亮帶橙黃的山峰,聳立在高原上。其山脊延伸乎無盡處,宛若巨龍雌伏,只見首不見尾。
  七天時間,小千明查暗訪,終於找到烏銳.也跟蹤到此地。
  他的傷已好了差不多,為了避人耳目,已換穿塞外兒女衣服,看起來豪邁多了,只是頂著大光頭,仍是十分惹眼,他只好等晚上才敢撲向山峰。
  以路程來算,此處離中原並不遠,大約在五百里左右。
  小千雖找了七天,但實際追出關外只有三天左右,還得東躲西藏,若連續放馬狂奔,只要一天一夜就夠了。
  所以他想這並非西巫塔總壇,而是他們靠近中原的落腳處。
  方近黃昏,小千已潛向山峰。
  此山似乎全是岩塊所堆砌而成,險峻陡峭,想攀登,十分不容易;尤其是岩塊的鬆動,更讓人心驚膽跳。
  小千抓出小貂兒,彈它鼻頭,將它喚醒,低聲道:“好命鬼,醒了沒有?”
  小貂兒伸伸懶腰,吱吱叫著,一副人模人樣,還有點困呢!
  小千白眼道:“那天你被賣了都不知道,還不快醒來?”
  一連敲了四五下,小貂兒吱吱尖叫,終於醒了,直罵小千心狠手辣,一點都不通人情世故。
  小千呵呵笑道:“我要是心根手辣,早就把你烤來吃,何須拚老命的把你養得胖嘟嘟?廢話少說,我們要救人了,你還記不記得大板牙?”
  小貂兒點頭。
  “記得就好,他可能躲在這山中。你帶我去找他。”
  小貂兒會意,立時掠向山區,憑著它特異的嗅覺,帶領小千往深處搜去。
  經過幾處危崖,已出現小徑道,山勢也平坦多了,小徑就伏在山勢最高處,一直往前延伸,直到盡頭才往下落。
  此處竟是個四面環山的隱密盆地,大約有數百丈方圓,居中有池,呈橢圓形,附近長了不少綠草,在塞外地區,有此水源,實屬難得。
  小千注意力並未在此,而是靠山腹的暗處,似乎有不少人影晃動,不時有寒光閃出,好似在練劍。
  小貂兒已指著暗處,吱吱叫著,表示大板牙可能在那裡。
  小千滿意道:“有人就好,若是沒人,這趟可就白跑了。
  瞧瞧地形,雖如盆子,四周平坦,很容易可以看個透徹,但若慢慢潛進,仍是可以隱密身形。
  他決定摸向人群,馬上選好可避身處,慢慢摸了過去。
  尚未到達山腹,已傳出不少尖叫聲。
  這是人們經過無法忍受的痛苦,才會發出此種聲音,小千聽的已微微升起寒意:
  “他們在刑誰?”
  想及大板牙可能會為了自己而被行刑,他就無心再躲在此,馬上又潛向山腹,想瞧個究竟。
  然而,他潛近時,卻發現他們不是在行刑,而是以人來當工具,以便讓那群光著上身的人殺人。
  此種練法,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平常膽大包天的小千,此時也起了雞皮疙瘩,他從未看過如此殘酷的手法。
  山腹一排,差不多有十餘個洞穴,似乎是天然,再經過人工鑿琢而呈方形,其前邊各有一人在練劍。
  從左算起,一至五洞口外邊,各綁了一個人,哀叫聲就是由他們嘴裡傳出。
  只見第一洞口的漢子,抖直利劍,好似在宰野狗般,毫不留情的已刺向被綁著那老人的左眼。
  劍勢又快又準又狠,只一吞一吐,老人左眼已噴出血花,慘叫連連,昏死過去。
  在劍手旁邊的中年漢子已接過利劍,責備道:“不是以手臂吐勁,而是以手腕吐勁,手臂吐的是剛勁,所以容易用力過猛,而使劍吐得過遠,再拉回來就慢了,以手腕吐的是柔勁,很容易可以控制力道,轉換劍勢也靈活!”
  他揮著利劍,果然比年輕劍手快捷多了,又道:“剛才你刺穿眼球而暴出血花,就表示用力過猛,該像我這樣!”
  說著,劍已抖直,喚向年輕劍手:“把他弄醒!”
  年輕劍手馬上擊掌打向老人。
  悶呃一聲,老人已醒過來,豈知眼皮方自輕輕張開,中年劍手已刺出利劍,就在一伸一縮之際,老人左眼已滲出濃渾乳灰漿水,他再次慘叫,整個人已蜷縮起來。
  小千見的直想作嘔,實不敢相信這群人會冷酷到一無人性的地步!
  中年劍手已自信輕笑,全然不把殺人當一回事:“你看見了吧?越狠越好,敵人就是要殺的,能一劍解決,就不要用第二劍。”
  年輕劍手點頭,接過利劍,自行練習。
  小千眉頭直皺,暗自苦笑著:“大板牙莫要被他們搞成如此才好,否則那還像個人嗎?”
  他開始再搜尋大板牙身在何處?
  只見劍光閃閃,慘叫聲不斷,有的被綁於木樁上,有的乾脆放他逃跑再追殺,活似個人間地獄。
  小千想痛宰他們,卻怕壞了大事,只有先找到大板牙再說了。
  可是尋了兩三遍,就是沒見著大板牙的人影,他不禁問向小貂兒:“你確定他在這裡嗎?”
  小貂兒用力點頭表示錯不了。
  小千沉吟了一下,道:“我看你還是先去找他,能帶他來見我最好,最少要找出他躲在何處。”
  小貂兒登時點頭,已高興的爬向人群,它似乎很習慣於這種事,做起來有板有眼,技術好得很,已不動聲色的潛向人群。
  小千只有暫時等候,等有了消息再作打算。
  不到一柱香時間,小貂兒已欣名奔了回來,直指著左側第一間石穴。”
  小千會意,想必大板牙就躲在那裡,瞧瞧地形,除了前方丈余遠一處較突的石壁可以藏身外,再過去就是練功場地,想潛進並不容易。心念一轉,他已狡黠笑起來:“當獵手,我可內行得很!”
  他已準備冒充獵手混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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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 迷心的大板牙

  獵手,全光著上身。
  所以,小千也脫去外衫,將其藏入暗處,又將寶衣軟甲給解下,露出結實肌肉,倒也力道泛生。
  小千考慮了一下,又把軟甲卷向左腿肚,以防危急時可保命。軟甲能伸縮,卷在腿肚,又罩上寬褲管,十分隱密,無須顧慮被發現。
  剩下的就是如何把灰褲子變成黑顏色了?想了想,他只好找些較黑的岩塊,運功捏碎,再往褲身抹去,只要光線不太亮,勉強可混過去。
  至於長劍,他想到了練武場地,該可取得到。
  當下已挺身而起,大搖大擺的往前走去。
  方行數丈,就聞到腥味撲鼻,令人作嘔,好生不習慣,他只有強忍著,因為已有人往他瞧來,那人正是充當教練的中年人。
  小千已發現獵手都有一股冰冷氣息,對於他的來到並未感到任何意外,仍自練著劍,好似除了練劍,一切事物都與他無關。
  小千精明過人,馬上擺出冷漠表情,暗自冷笑:“你們狠,我比你們更狠!”
  他半未駐足,更加冷漠不屑的往群眾行去。他的冷,足可凍死人。
  小貂兒也藉此機會再次潛向第一洞穴,以能引導小千,以免他找錯地方。
  中年漢子長的還算英挺,但已流露一股野蠻殺氣,他見著小千如此年輕,習慣的把他當成手下看待,已出言冷道:“你來這裡幹什麼?”
  當教練的不只他一人,而他又未見過小千,是以以為小千隸屬於別人,才會出此一言詢問。
  小千向他更冷漠的瞄他一眼,不理會他,已冷冷翹個嘴巴,伸手將他推開。
  中年人已被小千氣勢所懾,但覺小千來頭不小,硬是被他推至一旁而不自覺。
  小千暗自好笑,深沉又走向方才那名年輕人,他兩眼血紅,戾氣煞臉,看不出一絲人性,想必已訓練不少時間。
  小千想及老人被殘殺身死,就有一股替他報復的行動,遂抓過利劍。
  抖著長劍,小千冷道:“殺人分兩種,一種講效果;一種講氣勢,你懂不懂?”
  年輕獵手茫然的瞧著小千,又瞧往中年人。
  中年漢子已走過來,冷道:“我們只講效果,氣勢並不重要!”
  “誰說的,效果只對付一人,氣勢可以殺死千萬人。”
  中年漢子不知小千身份高低,不便反駁,卻也不甚心服的微微冷笑著。
  小千瞄他一眼,突然已出劍砍向那名年輕人,長劍揮出,一閃光已劈下他半寸頭皮,像切柚子皮般薄薄的剃下一圓圈。
  年輕人驚駭而尖叫,鮮血已流了滿臉,全場群眾已觸目驚心往此處除來。
  小千並未因此收手,反而喝出更懾人聲音,長劍再揮,刮掉年輕人雙耳,再截眉毛,又挑雙眼,一劍狠劈,從頭頂裂向下額。突又如切蘿蔔般左右揮砍頭顱,骨片紛飛,和著血的乳白腦漿也片片落地。
  眾人那看過如此殘酷手法,駭得臉色鐵青,好像自己腦袋已然被切成這般慘樣。
  小千再次大喝,一刻砍斷他脖子,鮮血如往噴向空中,腥血味衝鼻,眾人已駭怔的忘了躲閃,任由血花灑在身上,熱熱的,就好像自已的鮮血在噴灑。
  小千將砍斷的頭頸甩在中年漢子腳前,叭的一聲,漢子心頭也猛然抖顫,怔懼的瞧著小千,已不知該如何是好?深怕下一劍落在身上的會是他。
  小千此時已將劍揚在他身前,邊故意運動劍身,使它幌動著。
  他冷笑道:“這就是氣勢了!”
  說完他已甩頭就往第一洞穴行去。
  再也沒人敢吭聲或阻止他。
  這些獵手雖殘酷,以活人練劍,但他們只是一劍一劍的練,比起小千如此接連不斷的猛砍亂劈,其氣勢又弱多了。
  如今瞧個全場,平常的膽識已被懾個精光,一時也不知該如何接受這個事實 一劍一劍的刺,還是狂劈亂砍?
  中年漢子終於相信小千比他高明多了,也以上司看待,馬上接受了小千的說法,他立時轉向群眾,冷道:“人多時講氣勢,人少時講效果,你們還沒資格講氣勢,必須從基本練起,不必多疑,繼續練。”
  群眾這才收回驚駭的心情,繼續練劍。
  他們不再驚駭,甚至想練到小千那種境界而引以為喜。
  中年漢子很快將年輕人的屍體往旁邊一擺,和其他被當工具的死人一樣堆在一起,不去管他。
  生命在他們眼中,似乎比任何東西都不值。
  屍體擺妥,一切事情都已過去,方才的驚動似未能引起烏銳他們的注意,也許此種殺人尖叫的事時常發生吧!
  中年漢子只遠遠的望了小千的背影一眼,也未再起疑,已走向另一名獵手,開始又重覆他教練的工作。
  小千則隨著小貂兒走向洞穴,其實不是走往洞內,而是從洞邊左側一道天然裂縫行去,裂縫有三尺寬,正好可讓人正面通過。
  其底邊是鋪著半尺寬的石板,宛若擺平的樓梯一直往內延伸,石板下就是不見底的深屋了。
  形勢險惡,小千又把那件可伸縮的軟甲寶衣穿回身上,以免突遭暗算,穿妥後,才繼續往前潛去。
  行過二十餘丈,已出現一個天然凹洞,宛如半個大碗嵌在石壁上。洞穴不小,約三丈餘寬廣。洞外則為懸空的絕澗。
  小千望眼已瞧見一光頭大個子背面,他正在打坐。
  小千一個照眼就已認出是大板牙,欣喜若狂的奔過去:“大扳牙,你可真能混,賺錢賺到這裡來練丹?”
  大板牙也聽到聲音,一個轉身瞧向小千,他臉色深沉,兩眼冰冷而帶著遲滯呆板,眼眶泛著青黑的圈著,看不出昔日應有的爽朗,活似外邊人群的翻版。
  他凝視小千,並未有所舉動,連話都沒說。
  小千暗自苦笑:“怎會變成這個樣子?”他再走近幾步:“大板牙你不認識我啦?
  我是小千兒呀!”
  “小千兒……”大板牙茫然念著,似在回憶。
  小千見他有反應,已欣喜道:“對,就是我,你可記得我們是生死之交?在月江村拜過天地的!”摸著腦袋:“你看,我們還理過光頭。”
  他也伸手摸向大板牙頭頂,頑狡的又笑起來。
  大板牙仍念著“小千兒”名字,突然間他卻從坐身底下抽出長劍,一劍就猛刺向小千的心窩。
  小千哪知大板牙竟然會刺殺自己,欸聲尖叫,心窩已挨了一劍,痛得他往後跌撞,差點摔落懸崖,還好有寶衣護體,否則非一命嗚呼不可。
  “大板牙你瘋了?你敢殺我?”小千又驚又急的叫著。
  大板牙已起身,一臉冷森:“你就是我要殺的人!”
  話聲未落,他已刺出三劍,劍劍奪命,逼得小千手忙腳亂,窮於應付。
  小千仍不死心的急叫:“大板牙,你搞什麼鬼?連我你也要殺?難道你被懾了心,迷了魂不成?”
  大板牙對他的話置之不理,幾劍未得逞,怒意已起,劍勢更形凌厲,攻殺之間,全是搏命。
  小千已認定他被迷了心,也不再多說廢話,苦笑道;“媽的,好朋友還互相殘殺,真是人生一大悲劇,現在已在我身上發生!看樣子,我只有先擒下你再說了。”
  心意已定,他也不再躲閃,“奔月拂雲仙步”已展開,人影幢幢,飄忽不定,一時也逼住大板牙攻勢。
  大板牙數擊不中,氣得哇哇大叫,劍法也已混亂。
  小千趁機敲他一個響頭,謔笑道:“餵!快醒醒,別老是想賺錢想瘋了頭。”
  大板牙被敲,更形嗔怒,利劍已刺的密不透風,怒吼道:“有種別逃!”
  “不逃就不逃,不逃你也傷不了我。”
  小千存心以寶衣餵他利劍,好讓他死心。飄掠之際,相準大板牙劍勢不強也不弱,已欺身挺胸當了過去。
  果然大板牙一劍刺向小千心口,仍是無法傷人。
  小千已悠然自得:“怎麼樣,你該死心了吧?我的神功已到達刀槍不入的境界,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
  大板牙不服,又刺了數劍,結果完全一樣,他不禁起了戒心,哺哺念著:“刀槍不入……綠小千……”
  “對嘛!你記的很清楚,只有我才有這個本領,大板牙你快想起來啦!”
  猝然大板牙已快捷攻劍,相準刺向小千心窩,他似乎勢在必得,凝聚了全身精力。
  小千也想挫他銳氣,以能喚起他記憶,馬上找個最佳角度,側身迎向劍尖,輕笑道:
  “你還是歇手吧!”
  豈知話未說完,大板牙劍勢突然轉往下沉,不刺胸口,反刺大腿。
  “大板牙你竟敢亂刺?”
  小千這一驚非同小可,雙方接觸不及三寸,想躲閃已是不及,長劍一吞一吐,左大腿硬是被刺入七寸深傷口,痕得他啊的尖叫,已往前栽去。
  大板牙見血,似乎有股激情興奮,狂笑不已:“什麼刀槍不入,是你的衣甲!”
  狂笑未歇,一手已抓向小千前栽背甲,猛然扯下寶衣軟甲:“沒了寶甲,你再也不能刀槍不入了!”
  哈哈大笑,利劍又要攻向小千背心。
  小千驚駭萬分,左腿受傷,行動已是不便,又見寶衣被扯掉,小命已是不保,他不甘心就此喪命友人手中,拼命吼叫:“大板牙你敢殺我 ”
  聲音尖厲,人也往地上摔坐,滿臉怨怒。
  這聲音似乎喚起大板牙些許記憶,他的刻也微微頓挫,並未往前再刺,整個人呆滯的瞧著小千,一臉茫然。
  小千恨厲道:“你算什麼朋友,還敢殺我?我是小千兒啊?搞清楚了沒有……”
  大板牙喃哺念著:“朋友……小千兒……小千兒……”
  念了數遍,眼中茫然之色又消失了,代之而起的是股殺氣,想必是烏銳早用某種方法強迫灌輸他與“小千兒”三個字的仇恨,是以他才會想及“小千兒”三個字就無法克制自己而想殺了他。
  “你是小千兒就該死!”
  他已再次刺出要命的利劍,全然狠辣,不留一絲退路。
  小千厲吼;“你不是人 是劊子手 ”
  他不得不全力躲閃,也因大腿受傷,根本無法全身而退,小貂兒見狀已撲向大板牙,吱吱厲叫,利爪猛然在他左大臂抓出數道血痕。
  大板牙頓感痛楚,不得不捨棄小千而回劍攻向小貂兒,一人一獸已糾纏不清。
  小貂兒打鬥中仍吱吱尖叫,要小千趕快逃走,受傷的小千心知想要挽回大板牙已是不可能,只有先逃離此地再說。
  他勉強爬起來,也因左大腿傷及筋骨,簡直不能使力,只有一拐一拐的逃向小峽道。
  大板牙見他想逃,已喝吼不已:“別走!把命留下來!”
  不再對小貂兒猛攻,已找機會通退它而追往小千。
  兩人打鬥聲,似乎驚動了外邊群眾,小千方衝溜之際,群眾仍對他有股畏懾之意,直認為他是上司,並未加以圍捕。”
  小千立時利用此機會,冷喝道:“敵人在裏邊,給我殺!”
  勉強掠身衝向一名獵手,搶過利劍,已一拐一拐的逃向退路。
  群眾正想挽劍追阻洞穴之際,大板牙已撞出來,怒目瞪著眾人,厲道:“敵人是他,快拿下他!”
  劍尖指向小千,人也追攻向前。
  群從茫然不知所措,畢竟此事來的太過於突然,使他們平時難以弄清誰是敵,誰是友了?
  最主要還是小千方才那種殺人氣勢壓得他們心靈沉甸甸,自是懼畏與小千動上手。
  此時烏銳和戰天、戰神已從一處洞穴出來,見此情境,他馬上有了個判斷,下令道:
  “把受傷那人給宰了!”
  群眾這才有了依據,全然湧向小千。
  人一多,氣勢也強,出手更是狠辣。
  烏銳奸笑不已:“綠小千你的膽子未免太大了,敢孤身闖我分壇?這樣也好,正好可以試試大板牙可用的程度。”
  瞄向大板牙追殺的狠勁,他笑的更滿意而姦黠,他知道自己的手腕又成功了。
  小千拚命揮劍苦戰,可是傷勢頗重,敵人又多,實有點招架不住,這是他栽的最慘一次。
  眼看已無法脫逃,只有硬拚一途了。
  他苦笑著:“大板牙,你真***罩的住,功夫練好了,第一個要殺的卻是我?到閻王那裡,我看你如何向我解釋?”
  數把長劍已刺向左脅方,他不閃躲,長劍握的緊緊,就在利劍劍鋒觸及肌膚之際,他才滾身迴旋,勉強用上“大挪移劍法”,揮出一劍,宛若關雲長的青龍寶刀斬向那追來的三名獵手。
  劍影閃過,三顆頭顱滾落地面,鮮血噴向空中,濺灑出數文開外,眾人如浴血雨之中。
  小千左脅也裂出三道兩寸長傷口,但比起左大腿那一劍要輕的太多了。他並不在意,狠命的又砍向迎面而來的另一波敵人。
  小貂兒也奮力苦戰,憑著它狡捷的身手,也咬死四五名獵手,可是它卻擔心小千安危,未能盡與撲殺,處境也相當危難。
  幾招過後,烏銳眼見小千拚命的神勇,眾人似乎很難將他拿下或宰殺,立時命令戰天戰神相繼出手,以期早些結束爭鬥。
  戰天和戰神一上手就已配合出招,一上一下擊向小千。
  在長劍交錯之際,戰天以纏字決纏住小千利劍,戰神卻以重劍劈向小千劍柄,他身形魁偉,又是全力一擊,力道何只千斤?
  小千在危急之際,已無法閃避,只得以劍封招,長劍觸及,當的脆響,震得他左手發疼,長劍也脫了手,胸前空門大露。
  他苦笑不已:“我命沒得混了!”
  刺向他胸口的快劍不下七把,還包括了大板牙一把,他左腿受重傷,已無法閃躲,若就此死在他們劍下,實在夠癟心。
  可是不死又能如何?
  劍影逼得急,突然間,一道陰柔勁風拂來,看似極柔,卻足以將威猛的劍勢拂開,在此剎然之際,不知從何處而來的一條青影掠向小千,一手抄挾至脅中,身形未變的已掠衝而起,直飛十數丈高的岩壁。
  只見雙足點向岩壁,乾淨俐落的再拔高數丈,好似奔月嫦娥的飛奔皎潔明月,再一個閃身,已消失無蹤,端的是玄奇無比。
  小貂兒見主人被救,登時雀躍長鳴,身軀雖小,聲音卻尖銳得可以嘯岔眾人血氣,他也化一道藍光,掠射而退。
  烏銳豈見過如此高超身手?先是一楞,復為震怒,厲聲大吼道:“快追!別讓他給逃了!”
  眾人群起而追,但能照著青衣人逃逸路線而追人的,只有戰天、戰神和大板牙三個而已。
  烏銳喊完話,也追了過去。
  青衣人似乎有備而來,挾著小千竄向山峰北麓,已飄落平坦高原,那裡早就備好馬匹,馬身已掛好坐鞍,青衣人將小千扶跨坐在馬鞍,開口說話,竟是女人聲音:“快走,這裡由我來擋!”
  小千感激瞧向她,雖然她蒙了臉,目光卻如此熟悉而溫柔,已問道:“你是誰?我好像看過你……”
  青衣人淡然一笑:“別管我是誰,快回中原,練好武功再說!”
  眼見幾條黑影已趕到,她也顧不得再多言,拍打馬匹,駿馬長嘶一聲,人立而起,隨即揚蹄狂奔,化作疾風,吹掠而去,留下黃塵滾滾。小貂兒也從斜側飛掠,竄向馬匹背部。終於逃離這要命的地方。
  戰天、戰神逮不著小千,只有圍困青衣人,抖劍之間,全是殺著。
  青衣人似乎不願戀戰,在逼退兩人之際,已飛身而起,馳往廣闊高原。
  她有意引開西巫塔眾人,走的並不快捷,但追了一陣,也漸漸拉開距離,終於消失了她的蹤影。
  她能夠挾帶小千從容逃逸,現在隻身脫逃,更是易如反掌了。
  烏銳不得不放棄追逐,眼看就能手刃小千,卻又讓他給逃走了,實憤恨不已。
  然而對青衣人的高絕身手,他更是憂心仲忡:“這個會是誰呢?江湖上似乎未曾見過……”
  他想不出來,遂想及她專程為救小手而來,必定與他有關係,已向向大板牙:“你知道那青衣人會是誰?”
  大板牙茫然搖頭。
  烏銳想不出所以然,只有苦惱,目光已觸及大板牙手中所抓的軟甲,已疑惑道:
  “那是什麼?”
  大板牙楞然道:“寶衣,能刀槍不入……”
  “刀搶不入?”烏銳的三角眼已瞪的雪亮渾圓:“真的能刀槍不入?”
  他已不自禁的欺向大板牙,伸手就奪過寶衣,大板牙呆然不覺,並未有任何反抗舉止,一件稀世珍寶就落在烏銳手中了。
  他感到興奮,又扯又拉,但覺韌性奇佳,雙手已不自禁抖顫起來:“會是‘冰蠶甲’?可是怎會是灰黃色……”
  他趕忙又招向戰天,要他砍刺軟甲,結果真是刀槍不入。
  烏銳的心已沸騰,激動抖顫著:“真的刀搶不入,有了它,何患霸業不能成功?真是天助我西巫塔!”
  想及如此至寶,竟在無意中得到,他已禁不住興奮得哈哈大笑,笑聲貫穿千層雲,百座山,好似整個一望無際,高原都函蓋在他笑聲之中。
  冰蠶甲是白色透明狀,這軟甲分明不是此物,烏稅瞧不出所以然來,乾脆不猜了……
  “管它什麼甲?只要能刀槍不入就行了,哈哈哈哈!難怪綠小千這小子會刀槍不入,原來全是這東西作怪!哈哈……”
  他笑的更狂、更謔,宛似天地間只有他的存在。
  大板牙茫茫然的瞧著他,一點表情也沒有,一個活蹦蹦的人,不知被如何整治,會變成活生生的死人,一點思想都沒有。
  烏銳笑夠了,才回過頭來誇他幾句:“今夜你立了大功,我會稟明神佛獎賞你。”
  大板牙茫然張嘴一笑,也不知該如何回答。
  烏銳仍激情不已:“有了寶衣,西巫塔再無後顧之憂,將席捲整個武林,到時違抗者,死期就不遠了。”
  在他狂謔笑聲中,眾人已踏著澄澄黃土,返回巢穴,也懶得再派人去追殺小千。
  今夜呼嘯的冷風,在烏銳耳中聽來特別悅耳,一波波宛似戰勝的吶喊歡呼。
  看樣子,小千此次前來是賠了夫人又折兵,挨了一劍不說;還把寶衣給丟了,這可夠他癟心,尤其是折在大板牙手中,更是讓他洩氣。
  冷風吹滾黃沙飛掠,夜似已掩去一切。
  快馬不停日夜奔馳,奔回關內已是一天一夜以後的事情。
  小千的傷似乎已麻痺,不再覺得痛楚,但他知道這並不是好現象,非得趕快療治傷口不可。
  身上滿是血跡、刀傷,等閒之人早就避而遠之,想找個住處豈是容易?而且他認為西巫塔追兵一定追的急,不能太過於暴露身份,以免被追上了。
  他只好避著大城鎮,往小村鎮逃。
  再奔數十裡,也著實又累又渴,管不了那麼多了,只好找到一處草藥鋪,跳下馬就往裏邊鑽。
  小村鎮,草藥郎中也十分清閑,悠哉的在整理四坪不到的藥舖,突見小千闖了進來,瘦小身軀已抖顫起來,掛在臉上的老花眼鏡差點掉在地上,真以為遇上了土匪強盜,已縮成一團;吶吶道:“你……你想幹什麼?”
  小千滿身血跡和灰塵,是有點像混土匪的,見及郎中怕成這樣子,也泛起一絲笑意,乾脆唬到底,冷森道;“你看大爺這副德行,會是幹什麼的?”
  小老頭悚慄道:“大爺你高抬貴手……小老兒身上只有幾兩銀子……”
  說著就要掏向口袋拿出銀子以保命。
  小千卻斥聲道:“你當我是什麼人?”他已趴向櫃檯,平擺著受傷左腿,喝聲道;“大爺幹的是強盜土匪,你那些銀子未免太少了吧!”
  小老頭驚駭不已,趴地跪在地上叩拜乞命:“大爺饒命,饒命,你要什麼就儘管拿,請你饒小的一命……”
  小千說出“土匪強盜”本是要他省著點銀子,他看不上眼。也不會搶,沒想到愈描愈黑,只有開口解釋了:“你這小老頭實在很會把人看扁,也不知我是綠林大盜,像你這種小錢,我沒胃口,搶了還怕麻煩呢;起來起來!”
  小老頭哪曾見過如此怪異的強盜?也不敢違命,爬起身軀,吶吶道:“大爺不要銀子,那要什麼?”,
  “要命”小千捉狹大聲道。
  小老頭雙膝淬然又落地,掉了魂似的叩拜著:“大爺饒命,小的家中還有百兩銀子,小的現在就去拿……只求你饒我一命……”
  小千瞄眼怪笑道:“小老頭你很會幻想吧?我是說要我的命,你緊張個什麼勁?你薄薄皺皺的,好像一個蘿蔔幹,這種命不值錢,我才懶得殺你呢!你沒有看到我全身是傷.我是來保命的。”瞄了一眼,已笑起來:“真是‘傲卡小’(爛角色)。”小老頭已困窘得臉色發紅,尷尬的又站起來,乾笑道::“對不起大爺,小的誤會了……”
  小千邪笑道:“你是不是常被你老婆罰跪,不然怎麼會跪得那麼標準又乾淨例落?”
  小老頭老臉更紅:“沒有……”突然又覺得不妥,要是惡煞生氣起來,自已可要遭殃,只好實話實說:“有時候……”
  小千哈哈笑道:“你不會弄點什麼瀉藥,讓她瀉個三天,她以後就不敢了。”
  小老頭靦腆道;“我弄過……”
  “結果呢?”小千好奇的問。
  小老頭苦笑道:“我卻瀉了十天。”
  小千詫然;“為什麼?”
  “因為她發現是我弄的,又把我灌了三倍藥量,不瀉都不行!”
  小千聞言已哈哈大笑起來,猛點頭道:“這種老婆是該怕她,我了解你的苦衷!”
  小老頭也苦笑起來,在笑聲中,已對小千的俱意減去不少。
  他問道:“大爺你的傷……”
  “不說啦!”小千嘆道:“前夜在塞外幹了一票大生意,沒想一到半途卻殺出成千上萬的兵馬,我一氣之下就提著大刀一路砍殺,像關公過五關斬六將一樣,縱橫廝殺,從天邊一角殺到另一角,結果你猜,變成如何?”
  小千講的口沫橫飛,真像有那麼一回事,還問起小老頭,那副認真樣,實讓人信以為真。
  小老頭撥弄著眼鏡,聚精會神道:“變成如何?”
  “不說了!”小千說“不說”,還是說了,嘆息又暗自謔笑道:“殺到後來,我卻失蹤了!”
  小老頭不禁笑起來:“怎會如此?”瞄向小千,實在想不透,他在宰殺敵人之際,會把自己搞丟了。
  小千嘆聲道:“我一回頭,黃沙遍地,陰風慘慘,竟然看不到一匹馬、一個人,很讓我傷心。”
  小老頭追問:“你把方向弄丟了?”
  小千搖頭道:“方向位置,一點也錯不了。”
  小老頭不解:“那又為何找不到人?”
  小千嘆息,裝出無可奈何道:“因為他們都被我殺了,倒在沙堆裡,黑黑的天,所以看不到人!”
  小老頭不禁又想笑:“即然殺了敵人,你為何要傷心?”
  小千無奈道:“因為我把自己部下也殺了!”
  小老頭突然暴笑起來,天下竟有這種人,他瞧著小千,實在猜不透怎會有如此的“土匪”?
  小千也哈哈笑起來:“碰上這種事,我不傷行都不行。”
  小老頭快要笑僵了嘴,又問:“你的傷呢?如何受的?”
  小千嘆息道:“不說啦!原來是殺的好好的,結果一個傷心,想收劍入鞘,從此封劍,誰知道一個不小心,卻插到自己大腿,實在是夠倒霉了。”
  小老頭已快笑出眼淚,看小千如此認真表情,想不信都不行。
  小千嘆聲嘆氣:“倒媚的還在後頭,傷了腿以後,我一氣之下就把劍丟了,豈知又圍上一陣官兵,追得我落荒而逃,落個人財兩失,這些傷就是這麼來的。”
  小老頭差點笑抽了腸,趕忙找些事情做做,以免真的笑出糗態,但摸了一陣,總找不到適合的工作,這才發現小千還有傷要治,馬上走向他,關心的問道:“你的傷如何?
  讓我看看!”
  他已解開小千左大腿纏著的布條,露出傷口已泛黑而發爛。
  小老頭驚詫道:“你的劍有毒?”
  “我的劍?”小千茫然不解他怎會說自己的劍?
  但隨即想到方才吹牛以自己長劍傷了自己,立時乾笑道:“這票大生意,不速戰速決不行,所以才餵了毒。”
  話雖如此說,卻暗罵大板牙不夠朋友,以毒劍傷人。
  小老頭又道:“既是你自己的毒,可有解藥?”
  小千搖頭:“沒有,我從來不配解藥。”
  “你不怕傷了自己?”小老有點嘲謔說。
  小千乾笑道:“誰會想到我會刺向自己大腿,你替我想想辦法吧!”
  小老頭凝神瞧向傷口,又問:“你配的是何藥?”
  “都忘了。”小千淡笑道:“這是考驗你道行最佳的時刻。”
  小老頭瞄了他一眼,也覺得想笑,道:“毒藥都快要了你的命了,你還有心情來考驗我?”
  小千輕笑道:“我一向很會替人著想,你放心的治傷吧!別管我。”
  小老頭無奈,只好再次仔細診傷,不久道:“傷口青紫而化濃,想必以動物寒毒居多,現在已有發爛現象,最好是挖掉爛肉……”
  小千驚愕道:“還要挖肉?”
  小老頭道:“如此較能將毒物排出體外。”
  “挖了肉多久會好?”
  “大約半個月”
  “半個月……”
  小老頭已又道:“不挖的話,可能要兩三個月,不一定治得好。”他仍有難色:
  “因為老夫並不知你中何毒,不能一次對症下藥,必須一樣樣的化解。”
  “可是我哪有這麼多時間呆在此?”
  小老頭道:“除此之外,老夫已無其他方法。”
  小千道:“你想想辦法呀!”
  小老頭道。“除非你能想起毒藥名稱?”
  小千突然欣喜道:“有了。”
  小老頭亦驚喜道:“你想起來了?”
  小千含笑道:“想起來了,不過不是毒藥,而是解藥。”
  口哨一吹,小貂兒已竄入藥舖。
  小千呵呵笑了起來:“折騰了老半天,竟然把你給忘了?”他已伸手抓住小貂兒,準備叫它吸毒。
  小老頭乍見貂兒怪異形態,驚愕不已:“這是傳說中的‘邪貂’!”
  小千笑言道:“你滿有眼光的嘛!”
  老頭也陪笑起來:“殺了它,取下內丹,自可解百毒。”
  小貂兒突然竄向他,一個巴掌已打的他驚詫不已,貂兒已得意的吱吱叫起來,又竄回小千手上。
  老頭被打的莫名其妙,懼然躲向牆角:“這……它會打人了……”
  小千呵呵笑了起來:“不但會打入,還會聽話,不久就會說人話啦!”摸著小貂兒又道:“你說宰了它,它當然要生氣了,其實只要它往傷口一吸,什麼毒也沒有了!仔細看著吶!”
  一個使眼,小貂兒已會意,馬上往小千左腿上已泛青紫的傷口咬去,憑著它天生的本能開始吮吸。
  不多時,只見青紫漸漸退去,而呈現暈紅。
  小老頭看得目瞪口呆,實不敢相信傳說的“邪貂”,會邪成這個樣子?
  小千謔笑道:“解藥找到了,你該給我配點傷藥吧?如果你願意,我叫它咬你一口,讓你也享受一下如何?”
  小老頭想及方才一巴掌還留了爪痕,心頭就怕,急忙乾笑道:“不必了,你自己慢慢享受吧!我可消受不起,我馬上替你配藥。”
  不敢多看邪貂一眼,馬上轉向藥櫃子,開始抓藥。
  拖拉藥箱之際,也不知多久沒有來抓藥,有的竟然生了蟲。
  小千直皺眉頭,瞧著一箱草屑片,道:“那個是什麼?”
  小老頭望了那個藥箱一眼,馬上老成得意的道:“是‘老松香’,對生肌活血很有功效!”
  “我不是問這個!”小千指向如米粒大小金龜子狀的黑灰色東西,戲謔道:“我是說那些小東西。”
  小老頭似也知小千在揶揄自己藥味放的生蟲了,不過他仍鎮定道:“那是‘僵蟲’,可以下藥,效果不錯!”
  “僵蟲?”
  “不錯!”
  小千諧謔道:“那是死的羅?”
  小老頭乾笑道:“不動,當然是死的。”
  僵蟲伏在箱中,如今箱子被拖動又見了光,倒是不敢再動。
  小千卻頑皮的有意拆穿他,一指彈出,指勁拔動藥草,僵蟲也跟著動了起來,相繼逃命躲藏。
  他裝出訝異的道:“怎麼又動了?它不是死了嗎?”
  小老頭雖困窘,卻也機智的答的甚妙:“吃了我的藥能不復活嗎?”
  這下可把他的藥形容得可以“起死回生”,實是妙絕。
  小千聞言不由一楞,隨即猛點頭:“對,對,好一個起死回生,俺甘拜下風,佩服!
  佩服!”
  小老頭亦感到一絲得意,笑道:“所以說,出我此門者,絕無不治之人,你可放心養傷啦!”
  小千笑不絕口:“要是能治好你老婆的病,你就好過多了。”
  聽及老婆兩字,小老頭也洩了氣,嘆道:“這是劫數,不是任何靈丹妙藥所能治得了的!欸!這是我一生中最嚴重的錯誤……”搖頭嘆息不已:“不說了,我得趕快替你抓藥治傷。”
  他已再次選抓藥材。
  小千則那笑不已,說了幾句風涼話,傷口已傳來痛覺,他不得不斂起心神,注視著傷口變化。
  其實這一瞎扯,小貂兒已將毒性吸的差不多,殷紅鮮血已滲出,青紫傷口也變得紅嫩,再無腥腐味道。
  他輕撫小貂兒腦袋,訕笑著說道:“你胃口真好,什麼都吃,難怪會活的那麼久,餓不死嘛!”
  小貂兒也得意的甩甩尾巴,又吸了幾口,但覺已無毒性,方自松了口,吱吱叫著,表示行了。
  此時小老頭也揭好藥粉,趁著血末凝結,敷向傷口。一陣清涼湧入肌膚,痛楚已為之減去不少,小老頭又找來一條布條,替小千纏上,才含笑道;“只要不亂動,一個星期就可封口,也可算是痊癒了。”
  小千點頭道:“謝啦!你的起死回生藥再不管用,我只有去找閻王醫治了。”已愛昧的謔笑:“救人救到底,再弄件衣服給我如何?”
  老頭欣然笑道:“我的衣服雖不多,但給你幾件並無問題。”
  他已脫下了外衫。
  小千看了直皺眉頭,如果拿他衣服穿,長袖會變成短袖,胸前還要掛圍兜才能蔽體,他已笑道:“你的衣服是給我小貂兒穿的嗎?”
  小老頭頓有所覺,臉也熱了起來,不好意思再扯衣衫,窘笑道:“我老婆的……也許你能穿,她身高六尺餘……腰圍五十幾……”
  小千皺眉道:“你要我穿女人衣服?”
  小老頭突又發現不妥,遂苦笑起來:“那我可沒辦法幫你忙了……”
  小千無奈道:“也罷!只有光著上身再殺它幾百里。”想想也耽擱不少時間,此地已不太安全,遂問道:“這是哪裡?”
  老頭道:“中條山南側‘梅香小村’。”
  “中條山……”小千忙追問:“離洛陽已不遠啦?”
  老頭道:“南行百餘裡就可抵達。”
  小千又有了笑容,一到洛陽就可以找到關西睛,也可躲上一陣,換個像樣的衣服更不成問題。
  他拱手道:“多謝啦!有機會,我再來找你,一定醫好你怕老婆的病。現在我忙得很,只有忍痛告別了,咱們後會有期!”
  不再耽擱片刻,小千已步出了藥舖,跨身上馬,和小貂兒一同馳向南方,眨眼已失去了蹤影。
  小老頭急忙追出門外去,張望一陣,實在難以想像小千會是土匪?如此有趣的“土匪”?
  不管如何,今日之事,將使他畢生難忘,尤其是對僵蟲起死回生的解釋,恐怕將成為他日後的最佳宣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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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大鬧華山

  尚未到黃昏,小千已抵達闊別已久的“知林居”,一跨下馬,他一拐一拐的已往“落泉小築”行去,還威風八面的嚷著:“將軍回府羅 ”
  一語驚動全林院,不但鳥飛,還有人叫,激動的叫聲:“臉綠綠回來了!”
  乍聞此言,小千就已猜出是西雨的聲音,氣也沒了一半,泯嘴嗔道:“什麼嘛!一回來就叫我臉綠綠?掃興!”
  方走過一座右花園,對面月門已奔出來西雨嬌美身形,她穿了一件青碧色便裝,梳了劉海,顯得更活潑年輕了。見著小千,她已笑出迷人梨渦:“臉綠綠你去了哪裡?害我們都找不到你”
  小千指著臉,瞪眼道:“看清楚點,我的臉是最完整的一個部位,哪來綠綠的?”
  關西雨登時怔楞,遂明白自己又說溜了嘴,乾笑道:“我說錯了,你只當做沒聽見就是了嘛!”
  小千白眼道:“都鑽入耳朵了,豈能聽不見?”
  西雨感到困窘:“那你要我怎麼辦嘛?”
  小千瞪足了眼才道:“罰你替我喊‘將軍回府’!”
  西雨想笑,仍是喊了:“拐腳將軍回府羅!”。
  聲音清脆悅耳,喊完她已笑了起來。
  小千瞪眼道:“你不加‘拐腳’兩字行不行?”
  西雨憋住笑意道:“你明明拐了腳嘛?”
  “你不會當作沒看見。”
  西雨已套上小千的話。“都已入了眼,豈能看不見?”
  小千無奈,也笑了起來:“也罷!拐腳就拐腳,至少你是拐腳將軍的跟班,也差不到哪兒去。”
  西雨聞言已不敢再喊了。
  秋芙此時也奔了過來,突見小千受傷,已驚惶道:“小千兒你怎麼了?”
  小千苦笑道:“糗大啦!”
  秋芙馬上扶向他,一步步的再往內院行去,她急問道:“傷的重不重?”
  小千苦笑不已:“那要看什麼地方了!”
  “你的腳……”秋芙急道。
  “那是小傷。”小千嗔道:“我的心卻傷的很重。”
  秋芙更緊張:“什麼事快告訴我?”
  “說來話長,咱們坐下再聊!”小千裝出楚楚可憐模樣:“我實在不想活了,心好疼啊!”
  西雨揶揄道:“不想活,還要當將軍。”
  小千白眼道:“難道當將軍就一定活得了嗎?”
  西雨一時也答不上口,面帶窘困。
  小千已有責備意味:“一點同情心都沒有?你以為我就沒有傷心事?”
  幾天的浴血勞累,尤其又是挨了大板牙一劍,他的心早就沉痛非常。他本想裝笑瞼挨過去就算了,然而卻如此的禁不起刺激,那股悲悵又已升起。
  西雨頓時感到歉疚,她是不該說那句話,縱使是開玩笑,她卻忘了體會小千的心情。
  想到大板牙,小千什麼心情也沒有了,沉默的隨著秋芙抵達“落泉小築”,坐在小池旁一排白石板。
  這裡,曾經是他和大板牙飲酒歡笑的地方。
  關西睛也從廂房踏著白石花徑急忙走來,本是想開口詢問,突然見氣氛不對,腳步也放緩,慢步走前,問向西雨;“怎麼回事?”
  西雨眼眶已紅潤起來,她搖搖頭,並沒回答。
  她不說,西睛也不知所措,直楞楞的呆在那裡。
  小千望著水池對面的假山湧現的小泉,瀑流有致的流向池中,那聲音本來是清雅的,如今卻能蠶食心靈,一寸寸像磨鈍的鏽牙扯咬著。
  他表情冷漠而帶著茫然,在秋芙眼裡,她只見過一次小千如此沉默,那是她娘去世的時刻。
  如今呢?
  秋芙含著眼淚道:“小千兒,你就說出來……”
  “說出來?”小千狠狠的丟一塊石頭,濺向水池,那表情,要比哭相更來得讓人不忍觀看:“你們以為我沒有傷心事?”
  秋芙急急道;“小千兒不要如此,悶在心頭好不好?”
  小千已落下淚來:“阿萊你懂不懂,你會拿刀殺我嗎?”
  他想強忍淚水,終究抵不過心頭悲痛,畢竟他還是十五歲不到的小孩,他又能忍受得了多大的心裡折磨?
  他已轉過滿是淚水的臉龐,他不願讓別人看到他流淚。
  秋芙急忙道:“我不會……永遠不會……”
  “你不會懂的,你不會,大板牙也不會,因為你們都是我的朋友,可是你不會懂的!
  我這一刀就是大板牙殺的!”
  秋芙花容頓然失色;“大板牙他會殺了你!”
  西晴和西雨亦睜大眼睛,不敢相信的瞧著小千,她倆似乎已能感受到小千悲切的心情。
  小千整個身軀己微微抖顫起來,他雙手捏的緊緊:“你不會懂的,他不但殺我,還要了我的命。他也脫去了我的寶衣!我卻一點辦法都沒有。”
  秋芙這才瞧及小千是光著上身,寶衣早已不知去向,心頭如沉大海,悲淒道:“大板牙他當真不要我們了?”
  小千抹了淚痕,又自湧流:“他要我們,可是他不能要,他受人家控制,我怕救不回他,我怕失去他,我又怕殺了他,也怕被他殺了,他是我朋友,將來有一天他知道殺了我,他會很痛苦的!為什麼這種事要發生在我身上?”
  他和大板牙的交情已逾親生兄弟,如今卻落得如此局面那一劍把他幼小心靈給刺的相當深。
  他本來還可勉強忍受,但西雨那番話,勾出了他痛楚的一面。
  他本是裝作痛苦模樣,事實上他是有資格要如此痛哭一場,又豈能接受他人的揶揄奚落呢?
  西雨已泣出聲音:“對不起,小千兒,我不是故意的。”
  初秋的庭園,總有淒淒的秋蟲在悲泣,宛似哭泣人世間的悲哀。
  小千已無法壓抑心頭悲切,啊的憤怒吼叫,抓起坐下的石板就往水池砸去。
  轟然巨響,水花飛濺,濺向了蒼穹,濺向了庭樹,也濺濕了發衫臉容,難道冰涼水花能洗去心頭悲戚?
  小千已奔入屋中,猛力將門關上,砰的又是一響,震的人心更沉。
  秋芙也黯然離開庭園,她守著門口,無助的蹲在那裡,她知道小千此時最需要的就是她,就是友人。
  西雨哇的嚎啕大哭,感情奔放,若不是她說了那句話,事情也不會變的如此糟,她自責的奔撞回房,哭的更痛心。
  只有西晴還在庭園,濺濕的發梢不停有水珠滾落臉龐,他仍未有感覺,他在想什麼?
  似乎又是一片空白。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嘆息道:“但願我能像大板牙,能讓小千兒替我哭一場。”
  他似乎感受出小千與大板牙那種生死與共的剖心之交。
  夜漸深,已飄起濛濛細雨,滴落枝葉,贛籟有聲。
  初秋的雨夜是悲涼蕭索的。
  今夜落泉小築並未點燈,漆黑中,更顯孤獨。
  門扉在動了,蹲伏一夜的秋芙本已昏沉快要入睡,如今更驚醒過來。
  痛心過後而在房中熟睡的小千,醒來之後心情已好多了。他啟開門,突見秋芙仍守在門外,愧疚之心已起:“阿萊你怎麼不進來?”
  秋芙關懷一笑:“沒關係,我只是怕你著涼,下雨了。我來看看窗戶關了沒?”
  “你來了多久?快起來!”小千忙伸手扶起她。
  “我只來一下……”豈知話未說完,因為蹲伏過久,血氣不通,秋芙雙腳已麻,一個踉蹌差點摔倒。
  小千趕忙扶住她,急道:“看你,腳都蹲麻了,還說只來一下子。”
  扶她靠在門牆上,小千已替她疏通血脈,秋芙卻不忍道:“還是我自己來,你的腳受傷,不能亂動。”
  勉強的又把小千按在牆頭,兩人並肩靠在一起,注視著庭院淒淒秋雨不斷打在樹葉上,淒涼寒意直湧向兩人,秋芙不禁打了個哆嗦。
  “你冷?”小千想脫衣服,才發現自己仍光著上身,乾脆起身折回房裡,準備把棉被給搬出來。
  秋芙忙叫道:“我不冷。”然而已無法阻止小千。只見他已拿出一條細白繡有富紅花的絲被,覆在自己身上,她只有感激的道:“謝謝你……還是你蓋吧!你連一件衣服都沒有?”
  “我們一起蓋。”
  小千拉過棉被一角,已靠向秋芙,兩人滿懷欣喜的蓋個妥當,暖意已緩緩升起,秋芙雙腳不用揉搓,血脈也漸漸活絡了。
  秋芙感到無限滿足,多少年了,她何嘗有過如此寧靜安祥的夜晚,如今卻如夢幻般實現了 寧靜無人夜色中,聆聽秋雨滴落聲,伴著自己愛護的人,安祥的過著平靜的秋夜,現在不都 一實現了。
  她好似處在夢境之中。
  小千心情則較重了些,嘆聲道:“都已那麼久了,你還是跟我到處奔波。”
  秋芙道:“沒有啊!我一直過的很好,倒是你……”
  她已轉向悵然,又道:“其實我最想的還是跟在你身邊,你知不知道自你離開那天開始,我就一直不能安心,那種心情很苦,下次你能不能帶我走?我知道我會拖累你,但我只想在你身邊……”
  小千急忙道:“你沒有拖累我,不要胡思亂想,我已失去了大板牙,我不能再失去你,懂得我的意思嗎?沒有了我們,我們都會變成孤兒。”
  秋芙禁不住淒然和感激,已伏在小千肩頭輕輕抽泣起來。
  從她一生下來是半邊紫青泛紅的陰陽臉開始,她似乎就知道自己命運,她一真很認命,哪敢奢想任何希望?直到碰上了小千,她才有了希望,她願意犧牲奉獻自己的一切,去為小千做任何事情。
  然而小千卻不希望她如此,他只希望秋芙能活得快樂,他甚至想把秋芙的臉給變的漂亮,那時她再也不會受人歧視了。
  小千安慰她一陣,才道:“我想我們該走了。”
  秋芙驚詫道:“你要離開這裡?”
  小千點頭道:“這是人家家裡,打擾太久,反而不好。”
  秋芙道:“我都跟你,不過她們一直對我很好,要走,也該向她們道謝……”
  小千嘆道:“就是對我們太好了,我反而覺得不好意思,像白天,本來是不關她們的事,後來卻拖累了他們。”
  秋芙道:“關姑娘是無心的。”
  小千感傷道:“我知道,可是當時我又忍受不住,為了避免此事再發生,我們只有離開了。”
  “我們準備去哪裡?”
  “還不知道。”小千瞧向她:“倒是你.一點都不會武功……”
  “我會了!”秋芙欣喜的道:“你不在的時候,關姑娘都會教我功夫,我也學了不少呢?”
  小千也露出笑意:“有學就好,將來就有你表現的餘地了。”
  秋芙窘笑道:“我學的不好,恐怕無法打敗敵人。”
  “沒關係……打不贏再讓我來。”
  小千本想說,讓她表現的不是與人交手,而是跑給人追,但想及這話會傷及她心靈,臨時又改了口。
  秋芙笑的甚開心:“我會認真學.將本就可以幫你擋敵人了。”
  其實這幾個月,她的確學了不少,因為她一直想替小千分擔憂愁,也一直想學得本領,所以她學的特別認真而下苦功。
  秋芙本來就是個任勞任怨的女人,吃起苦來,自是比人要耐上幾分、就這幾分,已足以讓人刮目相看了。
  小千真情流露的笑笑,隨後又道:“趁這幾天,我們一起練,我現在才發現,沒有兩下子,在江湖是闖不下去的。”
  秋芙喜悅道:“好啊……。”
  突又想到什麼;“你不是說要走?”
  小千道:“走是要走,但現在大家情緒都不好,走的讓她們覺得愧疚,好像我們是不歡而散、只好再留幾天,好聚好散嘛!”
  對關西晴的萍水相逢,就能熱切相助,小千總懷著一份感激,也不願走的彼此尷尬。
  只要小千決定的,秋芙從來沒有意見,能在短短時間相互練功,豈非一件讓人欣喜的事情?
  豪雨淋大,雨聲更扣人了。
  小千感傷的又輕嘆。
  秋芙已淡聲關切問道;“不知大板牙如何了?”
  小千嘆道:“他早已沒了知覺,只知道殺人。”又自悵然一笑:“誰知道會變成這種樣子?”
  “那怎麼辦?”秋芙悲悵道:“他會不會永遠這樣子?”
  小千深深嘆息:“不管如何,我都要把他治好。”
  “我也希望他能好起來。”
  兩人深情的靠在~起,水乳交融的感情流露,隨著細雨飄飛天地間,匯聚成一股奔流宣泄,充塞赤裸裸心靈,再也化不開。
  陣陣雨聲,已幻成悅耳奏鳴曲,兩人聆聽中,不知不覺已沉沉入睡。
  第二天醒來,已是日上三竿。
  昨夜雨淋後,庭園顯得格外清新,秋芙伏在小千身上睡了甜美一夜,此時反倒覺得困窘,尤其西雨大老早就到此,想向小千賠歉意,見及兩人熟睡,不忍叫醒,一直呆立到近午,秋芙想起來就臉熱熱的。
  還好西雨並未胡思亂想,她只想解開和小千之間的芥蒂,話一談開,窘困自然就消失無影了。
  小千也不便再讓事情惡化,與西雨談話間,也和氣多了,誤會也為之一掃而空。
  隨後,他們齊聚著吃過了午飯,談些各自的遭遇,小千以養傷為理由,很快就散夥,他先行回房養傷。
  西雨心情也較輕鬆,遂邀秋芙一同練武,秋芙也欣然答應。
  兩人在庭院就比劃起來。
  倒是西晴淪為獨身,甚是無聊之下,也以練武消遣,還好小千只養了三天的傷,已開始和他笑談天下事,他又有了爽朗的笑容。
  就此,他們大多以練武排譴時間。
  一時之間,小千似乎又脫離了江湖。
  然而江湖事仍在進行著
  傳言“西巫塔”已向中原武林宣戰,消息不脛而走。
  有的人認為這只是謠言,因為西巫塔高手在華山論劍連敗四年,他們拿什麼與各大門派相抗衡?
  就算他宣戰了,也只有夜郎自大,不足以慮。
  許多中原武林人士,都抱著此種看法。
  可惜他們全錯了。
  烏銳當然知道打雷後就要下雨,他考慮過後,決心從華山派下手,因為那裡埋葬了他們四年的恥辱,只要拆了華山派就能雪恥,更能震慴整個武林。
  看來歡喜神佛似已得到寶衣而不再忌諱中原武林的任何一名高手 當然他所指的對向必然是武帝了。
  秋林一片火紅,紅的似血。
  烏銳領著戰天、戰神還有大板牙,四人直掠華山,婉蜒白石梯一段段從他們腳下退失,眨眼已抵達華山派莊嚴正門。
  一名二十上下年輕弟子已迎了過來,拱手為禮,道:“不知四位一大早登臨本派,有何貴事,可否告知在下,以容稟報敝派掌門。”
  烏銳似也想保持風度,來個先禮後兵,姦黠一笑,淡然道:“老夫‘西巫塔’司神烏銳,特來拜訪貴掌門。”
  年輕弟子似未能聽得傳言,反而對西巫塔連敗四年之事記得清楚,聞及對方乃屬於西巫塔,內心已泛鄙意,但也未表現於外,以免失了名門風範,馬上引客入廳,道:
  “四位先在大廳等候,小的這就去通知敝掌門。”
  烏銳含笑道:“請便。”
  他和戰天、戰神、大板牙自行走向大廳,那年輕人則已快步往後院行去。
  烏銳見華山派大廳裏邊九尺牆上顯有“正氣山岳”四大狂草字體,已冷冷奸笑:
  “從今以後,西岳華山將不是華山派,而是西岳西巫塔分派了!”
  想到得意處,他已縱聲長笑。
  只一瞬間,華山掌門殷浮生,其夫人殷措君,女兒段惜菁已帶著長劍,慌張奔向大廳。江湖傳言,他們仍不敢掉以輕心,連名聞天下的“青龍劍陣”十二名快劍手也舉劍立於廳前廣場待命。
  烏銳見及殷浮生,反而易客為主,先行拱手為禮:“殷掌門,好久不見了,闊別近半年,一切可好?”
  殷浮生也不願失了面子,馬上回禮。
  反而是殷惜菁年輕氣盛,已脫口指責般的詢問:“聽說‘西巫塔’已向中原武林宣戰,可有此事?”
  烏銳瞄動三角眼,笑的甚好:“‘宣戰’兩字不敢當,西巫塔只想要各派今後不妨歸順神佛而已。”
  此言一出,烏銳意思已甚明顯,殷浮生、惜君、惜菁不由動容。
  惜菁冷斥道:“這和宣戰又有何差別?你們膽子也未免太大了。”
  烏銳哈哈大笑:“本派連敗四年,總該有個翻身的機會吧?”
  惜菁再斥道:“手下敗將也敢撒野?姑娘今天一個也不讓你們走脫。”
  惜君滿臉嗔怒:“華山派雖不是大幫派,也不容你在此作威作福。”她抓緊劍柄,準備隨時出手應戰。
  烏銳哈哈大笑:“男的不吭聲,反倒女的哇哇叫,華山派難道沒有男人嗎?”
  殷浮生叱道:“你未免太狂了,老夫是看在你也是一派宗師,以禮相待,若你仍執迷不悟,老夫豈會含糊你?”
  烏銳笑聲一斂,瞄向殷浮生,頻頻點頭冷笑:“很好,老夫就是等你這句話!老實說,你腿軟的一靠過來,對西巫塔的名聲又弱的多了,若能大敗你華山派,哈哈哈……
  老夫就是講求這股氣勢。”
  “恐怕容你不得。”
  殷浮生已抽出長劍,抖起劍花,凌空斬向烏銳。
  惜君、惜菁也相繼出劍攻擊。
  烏銳奸笑聲又起,馬上斜掠避了開去,右手一揮:“上!”又脆又響。戰天、戰神和大板牙已各自攔向殷浮生、惜菁、惜君。
  分別是戰天對上惜菁,因為他們曾在華山論劍交過手,此次再交手對戰天來說,有雪恥作用,戰神則對上了殷浮生,大板牙則纏上惜君。
  雙方打的難分難解,刀光劍影閃掠,呼嘯之聲不絕於耳,從廳內已打出廳外。
  最毛躁的還是藉菁,她年輕氣盛,又曾經敗過戰天,對他自是不屑一顧,然而交上手時,才發現完全走了樣,處處受製於人,劍招威力根本無法展開,打得她怒叫不已,她心急萬分。
  幾招過後仍未挽回頹勢,不得不再出奇招,一聲輕喝,劃出三劍逼退戰天,已冷森叱喝:“雲龍三現!”只見劍勢連綿不絕,宛若滔天神龍,滾卷翻掠,威力足可吞天裂地。
  戰天曾迎戰此招,他自信能從容應付,而他所想的是此招後的下一招“天龍幻相”
  才是最厲害殺著,為了引帶惜菁進入自己的掌握之中,他已故意緩滯劍勢,還露了左脅一處空門來。
  惜菁果然經驗不足,猝見空門,心中一喜,“天龍幻相”已展開,一連串劍影全往其左脅方貫了過去。
  戰天此時已泛冷笑,一劍迴旋,就在段惜菁利劍要刺中而未中自己肌膚,流露的那份喜悅,戰天黑劍已挑向她右臂。
  “哎呀!”尖叫,殷惜菁長劃已脫手,左手緊握右手臂,花容失色的往後退去。
  她娘惜君見狀大駭,叫聲“惜菁”,不顧自己安危就往她撲來。
  大板牙豈能讓她走脫?長劍快捷截刺,唰的一聲,惜君背部靠脅腰處已被劃了一劍,鮮血乍見,她驚叫一聲,也許傷的過重已昏倒於地。
  殷浮生見狀,雙目盡赤,想脫身搶救都不得脫身,只得喝令劍陣發動,以能阻止戰天、大板牙繼續殺害夫人和女兒。
  其實大板牙和戰天得到的命令,似乎只是放倒對方而已,否則以他倆身手,刺出第一劍得逞,再刺第二劍,自是不費吹灰之力,然而他倆卻刺完一劍之後,已不再動手,只守著架勢,以防突變。
  如今十二名劍手已群掠而至,大板牙、戰天再度發動攻勢,兩把利劍如通了神,又快又準的周旋一波波來襲的劍陣。
  “叮噹……”刀劍碰撞脆響不絕於耳,利劍閃著日出金光霎時間好似炸開的元宵煙火,奪目已極。
  烏銳也想來個下馬威,突然冷喝:“殺!一個不留!
  他是對戰天、大板牙下令。
  只見兩人得到命令,那才叫真的是殺人本領,眼見六把長劍狠猛刺來,挑的位置全是要害,而且讓人難以閃避。
  戰天和大板牙卻不閃不避,長劍一抖,見到的只是對方一小點咽喉部位,那劍已刺了出去,就在這一吞一吐之際,劍手已不動了,咽喉早已被刺出血痕,細細的,像是剃刀不小心刮傷皮膚一樣。
  兩人各刺出三劍,各殺了三人,也因刺的太快,看起來似只有一劍。
  抽劍之際,六名劍手仍不敢相信自己已中了劍,先是驚慌想看看咽喉,卻看不到,只覺咽喉冰涼涼的,想吼,卻吼不出聲音,就在此時他們的臉孔已扭曲了。斷氣的一剎那,他們卻還感受著死亡的意味。
  戰天、大板牙一劍奏效,並未歇手,他們還記著另有六名仍活著。
  身形欺向前,刺死六人,馬上一個倒滾落地,恰好迎上摸向後面的六名到手,他倆這次不是以一劍斃命,連聲音都喊不出來的手法,而是刺往肚皮,從肚臍眼刺進去,再圓弧的一攪,腸肚為之洩出。
  六人之中有四人如此死法。
  臨死前,他們棄劍猛抱肚子,淒叫聲有如殺豬。
  另兩名則被利劍從肛門直刺脖頸,他們張口慘叫,劍尖就透出嘴巴,三寸一截,還帶著殷紅血跡。
  不到三招,兩分鐘,名聞天下的華山“青龍劍陣”已全部毀滅。
  戰天、大板牙抽回長劍,拿出白絹往刻上一抹,同是漆黑的劍也發亮了,劍光閃在兩人冷森臉容,嚴然兩尊索命天神。
  拭劍的白絹留下腥紅血跡,飄落在幾名浴血屍首中,紅澄澄的一片白,更讓人觸目心驚。
  烏銳對二人乾淨俐落手法,頗為讚賞,頻頻含笑點頭。
  殷浮生哪能相信自己親手訓練出來的劍陣,會如此不濟?還死得如此慘狀?悲憤之中已帶著心驚肉跳,厲吼:“你們不是人 是劊子手 ”
  他雖憤怒而猛攻,卻因悲憤過度而亂了劍法,不到兩招已被戰神擊掉手中長劍,他仍不顧生死的衝前,想以空手相搏。
  同時,嘴裡厲罵道:“有膽連我也殺了!”
  戰神可不含糊,一劍相準準的就要刺向他咽喉。
  烏銳已及時掠身而至,拍出掌勁,已將兩人給錯開。
  打個跟鬥,飄然落地,烏銳黠笑的注視殷浮生:“如此死了,未免太可惜了吧?別忘了還有你妻子和女兒在等你援手。”
  殷浮生雙目盡赤,想一拚老命,但想及妻女,不由得有了牽掛,自己死了,一了百了,怎能再拖累她們?”
  他未敢再攻招,厲道;“烏銳你不是人!華山派永遠誓雪此仇!”
  烏銳含笑點頭:“歡迎,有一天你會發現說此話是不對的,若要等到你所有的親人都犧牲了,再歸順西巫塔,未免就太慢了。”
  殷浮生厲道:“要我歸順,除非華山派完全滅絕。”
  烏銳胸有成竹的一笑:“你還是先去看看你的夫人、女兒的傷勢吧!”
  殷浮生怒視烏銳一眼,也關心夫人傷勢,快步的走向夫人。
  惜菁早就扶著她娘,看著背腰處的傷口,悲切的落淚:“爹,您快救救娘,娘傷的很重!”
  殷浮生趕忙蹲身診視那道足足有七寸長的傷口,嫩肉往外翻而轉為紫紅,他大驚道:
  “有毒!”
  烏銳黠笑慢步走近:“不錯!此毒三天不解,就已無藥可救。”
  惜菁已站起,勉強拾把長劍,攻向烏銳,厲道:“快把解藥拿出來!”
  然而她右臂已受傷,攻招之際,全無力道,被烏銳掌勁一封,又跌了回來!
  烏銳威凜的黠笑:“小女孩,不必操之過急,解藥多的是給你幾顆又有何妨?”
  他拿出青斑玉瓶,從容的倒著解藥,是一顆顆米粒大的黑色藥丸。
  他彈向惜菁,淡笑道:“一顆吞服,兩顆捏散敷於傷口,毒就可自解。”瞄向惜菁右臂傷口:“至於你的傷口,並無淬毒,你可放一百個心。”
  惜菁接過解藥,顧不得再怒罵,馬上走回母親身邊,照著烏銳所言,一服兩敷,給母親解毒。
  大板牙算是新手,烏銳為了增加他的威力,是以把他的劍淬了毒,這點對大板牙來說,並無任何作用,因為他已迷失了本性,只能聽令殺人,至於用何種武器,淬毒與否,他全不在意。
  敷藥過後,夫人才有了元氣,呼吸也較平穩。
  惜菁一顆心方自定了下來,遂瞄向傷她娘的大板牙,這一看,她突然想及大板牙就是上次和小千一同笑折華山七名劍的光頭和尚,不禁暗道:“他怎麼變成西巫塔手下?”
  想了想:“是了,西巫塔已向中原武林宣戰,他一定打不過人家,才投靠人家。”
  仇恨加上不屑,她已不再對大板牙有所崇拜,代之而起的是一股報復怒火,連小千兒也被拖累的遭到怨恨。
  大板牙仍是一無表情,冷森舉劍的立在當場,除了殺人,他好像對任何事都漠不關心。
  烏銳已黠笑起來:“殷浮生,你可知道我毀了華山派,又為何要留下你們?”
  殷浮生冷笑道:“你想故意示恩,要我感激你,投靠你!”
  烏銳搖頭道:“錯了,傷是我留下的,我救她,並不能引起你的感激。”狡黠一笑,又說道:“我只是要利用你去通知其他各大門派,看要是抵抗到底,還是通通歸順,省得拖泥帶水。”
  他口氣夠狂,但此時聽在殷浮生耳中,卻有無比震慴之力,畢竟他已敗的一塌糊塗,想不願相信西巫塔有此能力都不行。
  烏銳已再次狡黠奸笑道:“你一定弄不清本派在華山論劍連敗四年之後,現在卻輕而易舉的將你們擊敗?”
  不但殷浮生不解,殷惜菁也迷惑自己明明以“天龍幻相”敗過戰天,現在怎麼不堪一擊了?
  不待他們多猜疑,烏銳已道:“其實華山論劍,正是中原武功的大匯集,從那裡,西巫塔可以得到很多新創的武功,然後加以消化、化解,再創出克制的方法,現在要破你們招式,簡直易如反掌了。”
  殷浮生驚愕道:“你們連敗四年,全是裝出來的?目的就是要騙取中原武學?”
  烏銳得意的一笑:“不錯,雖然有時會碰上奇招妙式,但總不會那麼不濟,連敗了四年吧?”
  說完他已昂頭哈哈大笑起來了。
  殷浮生一嘆息著道:“是了,哪有可能連敗了四年的?這分明是件陰謀,卻沒有一人發現……”
  他也提到西巫塔在四年前就計劃謀奪中原武林,直到今天才開始行動,其準備之成熟,計劃之深謀遠慮,可想而知了。
  “而且敗了四年,可以讓你們因自大而鬆懈。”烏銳得意的黠笑道;“所以你們不急著求進步;後兩年可以說一點進步也沒有,此種情況下,不敗在西巫塔手下,那才叫作怪事呢!”
  殷浮生勉強深吸了口氣,平定一下起伏不安的心情,冷道:“中原武林莫測高深,真正的高手你可能未見過,你如此就輕舉妄動,將來必遭惡果。”
  烏銳哈哈大笑:“華山派都不堪一擊了,其他各門派又能如何?別以為你們中原有個武帝,就好似無敵天下?
  我所以放你走,就是要你去找幫手,最好連武帝也一起找來。到時候你就會知道,排名天下第一的不是武帝,而是歡喜神佛。”
  他笑的更狂。
  殷惜菁冷斥道:“你少得意,作惡多端,必遭天譴!”
  烏銳狂笑不已道:“我放過你,這是大恩大德,你卻說我在作惡,這未免太說不過去了吧?”
  說完;他笑的更狂謔得意。
  殷惜菁氣得七竅生煙:“總有一天,我會親手殺了你們!”
  “老夫隨時歡迎!”烏銳狂笑過後,已恢復原有的深沉。“殷浮生,你可以趕快去找幫手,我下一站的目標是少林派,希望你能趕得及來,也希望你能大徹大悟,咱們後會有期了!”
  說完,他已領著戰天、戰神和大板牙離開華山。
  殷浮生見及自己門下十二名劍手無一倖免,夫人和女兒又受了傷,華山派可說是全毀了,當下悲憤欲絕,不禁仰天長嘯,將悲憤化成嘯音發洩不少,心情方自慢慢平穩下來。
  為今之計,只有散去門下弟子及僕役,待他日報仇後再行招回。然而那些僕役全然忠心耿耿,不願就此散去,皆想留下來與華山派共存亡。殷浮生感動之餘,也不再強迫他們離去了。
  他也想到如何安頓夫人及女兒,也因夫人傷勢頗重,不宜遠行,而且華山派已毀,烏銳若要取他們性命,早就下手了,又何須多費手腳,再來一趟?
  是以決定將夫人和女兒留在華山,自己隻身趕赴少林,一方面傳遞消息,一方面則可聯合各派高手共同對付西巫塔。
  安置妥當,又將十二名劍手覓地掩埋後,殷浮生才快馬加鞭,趕赴少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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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八、欲救大板牙

  三天后。
  殷浮生已趕至少林,可惜仍慢了一步。
  少林上下,呈現一片哀淒,羅漢堂主百忍長老失去一條右臂,般若堂主身受七處劍傷,已奄奄一息,正全力急救中,十八羅漢九死六傷三殘廢;其他弟子也犧牲不下十數名,比起華山派.損失更為慘重。
  掌門百丈禪師也敗在戰天手中,整個人已蒼老多了。
  殷浮生來到,他已招待於正殿,兩人談及,不勝悲痛。
  百丈嘆道:“真是武林劫難,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殷浮生道:“為今之計,只有發出武林帖,聯合各派力量以對付西巫搭了。”
  百丈道:“不瞞掌門,老納已發出此帖,希望他們趕來,然而你我兩派都無法阻擋,其他各派恐怕也用處不大。”
  殷浮生道:“卻不知貴派長老所剩幾人,若能聚合老一輩的高手,相信仍能與之相抗衡。”
  百丈嘆道:“敝派如今只剩苦惱師叔,他又居無定址,不易找到,其他各派長老聽說也是所剩無幾了。”
  想及各大門派老前輩相繼去逝,百丈和殷浮生皆不勝唏噓。
  殷浮生道:“為今只有背水一戰了,除非……除非能找到武帝。”
  百丈嘆道:“十五年前武帝就已失蹤,最近傳言又已出現,但皆虛無飄渺,老衲不敢存太大希望。”
  殷浮生問道:“聽說武帝乃被人陷害,以至于失蹤,大師以為傳言如何呢?”
  百丈道:“也許不假,武帝好友劍痴不斷的為尋武帝而不可得,可見武帝已落難了。”
  殷浮生長嘆道:“若是武帝已亡,那排名就該屬歡喜神佛為第一,恐怕將無人製得了他了。”
  百丈望著廳堂佛像,宣了個佛號,道:“生死有命,咱們只有盡人事以待天命,我佛慈悲,惡人將遭天譴!”
  殷浮生沉默一陣,道:“若各派高手齊臨,大師將如何計劃應對之策?”
  百丈道:“西巫塔似乎並不想趕盡殺絕,他放過了你我,其居心在於要中原武林臣服,當烏銳離去時,丟下了一句話,是要我們把高手找齊,以便他少費工夫,如此狂傲自大,必有所依恃,所以老衲也和他訂了個‘天霞嶺’之約,屆時咱們得全力一搏了。”
  殷浮生道:“飛還山的天霞嶺?”
  “正是。”百丈道:“此山離此地不遠,可收地利之利。”
  頓了頓,他又繼續道:“老衲希望敝師叔能及時趕來,有他在,勝算機會將大些。”
  話未說完,屋頂已傳來聲音:“不如意,心頭兩三事,窮苦惱,樽前痛飲八百杯,解不了啊解不了。”
  醉薰薰的聲音已驚動百丈,他愕然道:“是師叔?”馬上走向門外,只見對門的屋頂上坐了個飲酒老頭,不是苦惱大師是誰?他趕忙拱手:“弟子不知師叔大駕光臨,尚請師叔恕罪!”
  苦惱大師醉薰薰的擺擺手:“免了吧!老朽早已不是少林弟子,掌門言重了!”
  “弟子不敢。”
  苦惱大師嘆道:“要當少林弟子也苦惱,不當少林弟子也苦惱,為何苦惱會那麼苦惱?欸!解不了啊!”
  百丈必恭必敬道:“師叔已回本寺,請入大廳一坐,容弟子行以尊卑之禮。”
  苦惱嘆道:“沒法羅!老衲三十年前就已發誓不踏進少林一步,你想叫我破戒,那可是大罪一件。”
  百丈道:“師叔都已進入本殿,又何在乎多走一步?”
  “嘿!”苦惱瞪著充滿血絲的醉眼,嗔叫道:“誰進了殿堂?你沒看到我在屋頂?
  你沒看到我是坐著的?哪來‘走’進來?”
  百丈沒想到他會說出這番話,一時也不知如何回答,楞在那裡,要他進堂也不是,不請他進堂又怕失禮,感到十分困愕。
  殷浮生在旁已輕笑起來,對於這玩世不恭的苦惱和尚,他可碰過不少次,哪次不是讓人啼笑皆非。
  百丈困窘之下,仍吶吶道:“師叔,你可以‘坐’進來……”
  他想以他師叔武功,來個凌空虛渡,不須雙腳沾地,照樣可以坐進大廳,如此就可在不違背誓言下完成款待之禮了。
  可惜苦惱卻不那麼想,他驚愕道:“你想叫我磨破褲子?還是要叫我變成紅屁股的猴子?從這裡磨到大廳,那還得了!”猛搖著手:“不行不行,俺苦惱已經夠多了,你不要再給我添苦惱。”
  百丈道:“師叔只要一個掠身……”
  “一個掠身,摔在地上!”苦惱嗔目道:“俺老來骨頭硬,禁不起摔,再說要是摔的部位不對,雙腳落了地,戒言就破了,這種險不能冒。出家人慈悲為懷,你怎能盡想這些餿主意?”
  百丈一片赤誠,卻被說成“餿主意”,這番話說得他更成困窘,吶吶半晌也說不出話來。
  殷浮生低聲道:“百丈掌門,令師叔既然不願入廳,你也無須強求,如此弄得彼此僵持並不妥,倒不如以事情為重……”
  他說的甚小聲,卻逃不過苦惱大師耳朵,他已呵呵笑起來:“對嘛!留著好事不辦,硬要老衲破戒,你這掌門是怎麼當的?還是殷小生有眼光。”
  “小生”乃殷浮生小時的乳名,他也甚為喜愛,因為“小生”兩字有著英俊瀟灑意味,至小戲臺上是如此,然而年近中年,也不好意思再如此自稱,如今被苦惱一提,他也覺得兩耳發熱。
  百丈也不敢再說及此事,馬上拱手道:“弟子知罪,還請師叔賜罰。”
  “罰什麼?你當真要我罰?”苦惱戲謔道:“罰你送來美酒三百石,你能驗罰?”
  百丈霎時又言拙了。
  苦惱瞪眼道:“盡說些不經過腦袋的話,還好老衲早悟通,看開啦!否則等你送上酒,我只有到黃泉路上去吃了!”
  殷浮生拱手道:“若大師願意,在下願為掌門領罰!”
  苦惱突然哈哈大笑:“好,好!華山秋白露可是稀世珍品,上次華山論劍喝上幾口,沒想到卻被綠小千那渾小子給糟蹋了!”笑聲一斂,瞪向殷浮生,貪婪道:“這可是你自願的。到時可不準反悔。”
  殷浮生認真點頭:“絕不反海!”
  苦惱大師又哈哈大笑:“好,好!有酒好說話,衝著你的酒,老衲就看開點,勉強接受你代他領罰。”
  殷浮生拱手道:“多謝大師賞臉!”
  苦惱擺擺手道;“有酒就有臉,沒酒賞的臉也是苦臉,不必客套啦!方才聽你們在說我,到底是什麼事?”
  他明明是為了少林劫難面趕來,卻又問起百丈,只是想掩飾自己漠不關心的外表,其實數十年來,少林有難,他哪次不是趕了回來解危?
  百丈亦知此事,卻也不便說破,遂將少林罹難以及相約“天霞嶺”決鬥之事詳細的說了一遍。
  苦惱愕然道:“你要我去碰歡喜神佛?”
  百丈點頭:“還請師叔幫忙。”
  苦惱抓起酒葫蘆,猛灌幾口,神態沉重道:“碰不得,碰不得,那佛頭沒人見過,又排名在老納之前,去碰他,準沒好結果。”
  百丈道:“如今中原武林除了您老人家,恐怕無人能贏得過歡喜神佛了。”
  “誰說的?還有武帝啊!”
  百丈道:“傳言武帝已死……”
  苦惱馬上截口道:“放屁放屁!武帝一身功夫已通天,他豈會死的那麼早?那麼沒沒無聞?”
  “可是他已失蹤近十五年了……”
  苦惱道:“失蹤不一定表示死了,我敢保證,他一定還活著。”
  殷浮生道:“聽大師所言,也十五年來未曾和武帝見過面了?你本和武帝相交不錯……”
  苦惱大師又灌了幾大口酒,灌的烈酒不停從嘴角滲出,臉更紅潤,眼中卻看不出一絲醉意,他恨道:“玉水涼不夠意思,一躲就是十幾年,害老衲遍尋不得!”
  殷浮生稍稍瀉了氣,他本以為苦惱敢保證武帝仍在人間,想必該曾見過面,現在聞言,也感到失望。
  不過,他仍陪笑道:“只要大師所言,在下也相信武帝仍活著。”
  苦惱大師有點失神:“活著?活著跟死了又有什麼分別?不知躲在哪個烏龜洞裡縮頭縮尾!”
  百丈等他較為平靜時才道;“西巫塔之事已急如燃眉,而武帝又一時未能尋得,不知師叔能否傳授機宜,以渡過難關。”
  苦惱人師忽然黠笑道:“鬧,鬧得天下大亂,鬧得危機重重!”瞄向兩人;“你們知道我的意思嗎?”
  殷浮生、百丈雙雙搖頭。
  苦惱得意的解釋:“武帝生性仁慈,他會躲起來,一定有原因,只要武林危機超過那原因,他就會出現!只要你們鬧,不管真鬧或假鬧,只要讓他相信就可以。”
  殷浮生嘆道:“如果此事再不嚴重,就再也沒有更嚴重的了。”
  苦惱道:“至少他還不知道你們已束手無策,否則他一定會出面,若沒出面,世上再也沒有他這個人了!”
  百丈若有所覺:“西巫塔故意不趕盡殺絕,他是否就是希望我們走入絕路而引出武帝來?”
  苦惱點點頭道:“誰不知道武帝排名武林第一,西巫塔不怕他,怕誰?這計策平常得很。”
  百丈急道:“那武帝出面,不就中了他們的計謀?”
  苦惱道;“百丈,你腦筋怎麼那麼死?你都想得到這是詭計,武帝豈能想不到?現在怕的就是他不肯出現,哪怕他去中了人的詭計?憑他那身功夫,天下又有誰能奈何得了他呢!”
  百丈頓悟:“師叔教訓的是。”合什為禮,隨後又道:“如今該是如何請出武帝了!”
  殷浮生道:“該如何鬧才算妥當?”
  苦惱大師突然笑起來:“要鬧天下,有一個人包你們滿意。”
  殷浮生、百丈異口同聲道:“誰?”
  “綠豆門主!”苦惱呵呵笑了起來:“華山折七劍、水淹柳岸堤,這些夠熱鬧了吧!”
  殷浮生、百丈相互對眼,也笑了起來。
  這些事,如影繪形,精彩已極,尤其華山一事,更是他倆親眼所見,若想鬧翻天,天下非他莫屬了。
  殷浮生不禁追問:“他在何處?”
  苦惱大師嘆笑道:“這麼一個人,你能找到他住處,那才叫怪事。”
  殷浮生瀉氣道:“那豈非和尋武帝一樣困難?”
  苦惱只顧喝酒:“方法都告訴你們了,至於如何去找人,老衲可一點都幫不上忙。”
  殷浮生和百丈顯得喪氣。
  百丈已抓起胸前佛珠,一顆顆的數,希望能清心而想出計策,目光仍落在苦惱身上,免得他有所暗示而遺漏了。
  殷浮生則手足無措,來回踱著步,三步一轉身,殿前青石階掃的清白,暗角處仍積著昨夜露水,約巴掌大小,不時倒映腳影、身形。
  突然間,殷浮生感到積水反光較為強烈,凝神一看正是百丈的光頭,突有所悟叫聲“有了”,已轉向百丈。
  此時百丈亦注視苦惱光頭,也頓悟的轉向股浮生,他也想叫“有了”,卻被殷浮生搶先,自己不好意思叫出口。
  殷浮生欣喜叫道;“光頭!”
  這話可把苦惱給吸引住了,愕然瞧向殷浮生:“你也想理光頭?”
  殷浮生感到困窘,急忙道:“不是的,而是烏銳手下有一名是光頭,他正好是綠豆門主的手下。”
  苦惱未碰過打鬥現場,自是無法得知此事,聞言頓感訝異:“大板牙?他怎麼會變成西巫塔的獵手?”
  殷浮生道:“在下亦對此事甚為不解。”
  苦惱道:“他可傷了人?”
  百丈道:“百劫就是他所傷,他的劍且餵了毒。”
  殷浮生道:“內人也是被他的毒劍所傷。”
  苦惱苦笑道:“這下禍可闖大了,我可又要奔波了!”說完已抓起葫蘆,一個掠身,已遁入屋脊後方,丟下一句話:“用大板牙來引綠小千,效果不錯,不過你們可別忘了,他可是倒向大板牙那邊的。”
  百丈急忙追前:“師叔……”
  “天霞嶺再見……”苦惱聲音已漸遠去。
  百丈聽及此話,也安了不少心,他怕苦惱一走了之,自己又怎能跟西巫塔抗衡?他不再追趕,已掉頭轉向殷浮生,嘆息道:“敝師叔就是如此性急,平時酒醉薰薰,碰上事情,就急得亂撞。”
  殷浮生含笑:“只要他答應了,就一定會去,咱們也多了一臂之力,倒是……”臉色轉為吃重:“要以大板牙引出綠小千,恐怕行不通了。”
  百丈道:“敬師叔離去,就是為了此事,此事就由他來辦好了,我看綠小千也是個頭痛人物,能少惹他就少去惹,咱們就從傳遞消息來下功夫,希望能引出武帝,那就可操勝算了。”
  殷浮生道:“也只好如此了!”
  隨後,兩人討論些瑣事,一方面散出危急的消息,一方面召集人手,準備與西巫塔決一雌雄。
  幾天過後,江湖已傳遍西巫塔想爭雄中原武林,以及華山、少林兩派挫敗之事,各大門派已搖搖欲墜,風聲鶴唳,人心惶惶。他們都希望武帝能出面阻止西巫塔為害中原武林。
  經過了七八天,小千的傷已養的差不多了。
  今晨天氣涼爽花兒含露,讓人清心,他也想活動一下筋骨,遂拿著秋芙常用的短劍,走出庭院,正想比劃兩招。
  突然間一陣霧氣吹來,還帶著酒香,敏感的小千猝有所覺:“酒氣?”想及自己十餘天來未飲過酒,喉頭痒痒的,吞了口口水,已賊樣貪婪的道:“一大早的,是哪個死傢伙在吊我胃口?”
  話未說完,一把短劍已打向左側楓樹,樹葉幌動,飄落數片,又已恢復寧靜。小千已呵呵自嘲一笑:“亂打竟打不著,反應錯誤!”
  他只見著楓樹隱密,就發劍打去,根本未想及是否有人藏身,就發了劍,現在沒人了,他只好癟樣的掠身將短劍抓回手中,反身飄落原位。
  “沒打著,照樣能找到人!”他姦狡一笑,馬上嘯出聲音,想叫小貂兒出來幫他的忙。
  突然間右屋頂傳出急切聲:“小門主且慢咱們有話好說!”
  現身的是苦惱大師,他已趕至此地,頭上還是熱的直冒氣。
  小千驚詫道:“是你?”笑聲又道:“你來幹什麼”?
  “給你送酒!”苦惱早就有備而來,馬上丟出一酒葫蘆,已掠身而退:“請藉一步說話!”說完隱沒。
  小千接過酒葫蘆,心頭一爽;“有酒萬事通,我倒要看你能跟我談什麼鳥事?”
  一個騰身也追向苦惱,在空中就拔開酒木塞,先灌兩口再說。
  掠過一小丘,苦惱大師早已在一株大樹前的盤旋樹根坐下。
  小千追向他身前三尺,方自停步,謔笑道:“怎麼?怕老婆大和尚,你那另一半今天放你的假,出來偷吃腥,是不是?”
  苦惱大師苦笑道:“不談她,現在是我們男人的事。”
  小千邪笑道:“我很懷疑你是不是男人?”
  苦惱大師輕捻了幾下唇邊稀疏白須,嗔道:“鬍子都長出來了,你有什麼好懷疑的呢?”
  小千邪笑道:“長鬍子不一定是男人。我是說你怕老婆怕成這樣子,已超過男人所能忍受的限度,你可算是‘超級男人’了。”
  想及上次華山論劍,被人拉著耳朵回去,苦惱就窘困非常,然而這種事怎麼承認?
  他極力否認:“我不是怕她,我是讓她,我們根本沒結婚。”
  小千呵呵笑道:“還沒結婚就‘讓’成這樣子,那結婚就更不必說啦!你就要變成‘超級男人’,走路都用滑的。”
  苦惱苦笑不已,看來自己是有理說不清,超級男人是當定了,不過他仍感到不解,問道:“為何超級男人,走路都用滑的?”
  小千回答的根絕:“跪算盤啊!”已謔笑起來:“保證你一天跪兩天份,永遠起不來,乾脆在膝蓋裝上算盤,只要翻過來,就可滑行無阻,出門還可以省車錢呢!”
  說完.他已憋不住的捧腹哈哈大笑。
  苦惱更形窘困,陪著窘笑。
  小千又嘲謔道:“說不定你老婆還可以塔便車,如此夫唱婦隨,車錢省的更多,不出三年你就發了!”
  苦惱苦笑道:“我看她也裝上算盤,我們倆一起營業,發得更快。”
  “對,對!妙招,妙招!”小千拍手直叫好:“看不出你滿有生意頭腦,想不讓你發都不行!”他笑的更逗。
  苦惱嘆笑道:“恐怕屆時,我一天要跪上三天份了。”
  小千道:“怕什麼?反正吃虧就是佔便宜!”呵呵謔笑:“多吃幾次虧.便宜不就佔回來了!”
  苦惱大師直叫“苦惱啊!”只有猛喝酒以解困境。
  小千謔逗夠了,才坐了下來,邪邪笑著,問道:“你怎麼溜出來的?又騙你老婆,去辦重大事情?”
  “我沒有騙!”苦惱道:“此次真的有重大事情。”
  小千斜眼道:“一個酒鬼,還有什麼事情比喝酒更重要?”
  苦惱窘笑幾聲,摸著酒葫蘆,流露出依依不舍神情,道:“重大事情,不一定只能有一樣吧?”
  小千無奈道:“好吧!你說,總不會再像上次不讓我當獵手吧?”
  苦惱道:“有一點。”
  小千嘆息道:“不當也罷!搞了一個李憐花是同性戀的,再來一個烏銳反覆無常,欠了錢不還,還要我的命,想起來就洩氣!”
  苦惱稍感得意:“現在你該明白,為何我要阻止你了吧?”
  小千苦笑道:“當時你為何不說明白些?”
  苦惱大師道:“當時我也不知道李怜花有此斷袖之癖,只知他和西巫塔有交往,才出面阻止。不過現在問題不在他,而在於西巫塔。”
  小千嘆息道:“這還用你說,我的部下大板牙都變成他的手下了,這問題不大,什麼才大?”
  苦惱愕然道:“你已知道大板牙的事了?”
  小千指著左大腿,雖然傷口愈合,但仍纏著白紗布,苦笑道:“我豈只知道,還挨了他一劍。”
  苦惱見及傷處,感嘆不已:“既然你已明暸,老衲只有長話短說了!”喝了一口烈酒,又道:“西巫塔已犯進中原武林,大板牙已傷了華山掌門夫人,以及少林百劫,也殺了不少兩派弟子。”
  小千心情已轉沉沉,道:“他是受人控制,迷失了本性,他也不知道自己殺錯了人!”
  “話是不錯!”苦惱大師道:“可是被殺的人也是無辜,不能因為他本性迷失而縱容他再去殺人,趁現在仇怨結的未深,你得趕快把他弄出西巫塔的掌握,免得將來縱使救回他,罪孽已深重得無法化解了。”
  “我懂!”小千卻嘆息道:“可是我挨了一劍,還摸不著他的邊!他要殺我,我總不能殺他吧?”
  這問題也使苦惱大師感到頭痛,這等於去救一個不能殺他的敵人,所費的代價恐怕要比救普通人大上數倍。
  小千想到傷心事,也猛灌起烈酒,喝下肚,臉也紅了,可惜淒心仍在。
  一會,小千又道:“除了把他整個人給摃回來,否則一定救不了他……可是他卻一直跟在烏銳身邊,我想到就頭痛……”
  其實他頭痛的是傷勢未完全復原,行動有所不便,而烏銳帶領大板牙殺人之事不斷發生,他想拚個全力去阻止,都拚的心不甘情不願。
  苦惱沉默一陣,隨後道:“聽傳言,門主似乎見過武帝,何不請他幫忙?”
  小千嘆息道:“自己的事都搞的亂七八糟,哪還有時間管到別人身上!”
  苦惱淡聲道:“武帝一向仁慈……”
  “仁慈也該有個限度,否則也不必東躲西藏的了。”小千為武帝抱不平,目光東擺西瞪,突然落在一處山峰,若有所悟,心道:“對呀!山中那個老怪物,他武功也不弱,不如騙他出山,也好搞他個天翻地覆。”
  這事,他可不願讓別人知道,遂瞧向苦惱,黯然道:“我就試試看,若武帝答應了,我到何處去找你?”
  苦惱已露喜色:“七天后,飛還山天霞嶺,雙方將有交戰,老衲會去那裡。”
  小千銘記在心,點頭道:“好吧!我們就在那裡碰頭。”
  “一切看門主的了!”
  苦惱大師一個拜禮,苦笑道:“老衲得回去了。”
  小千諧謔而驚詫道:“這麼快,你還真老實,時間到了,會自動歸位。”
  苦惱大師苦笑道:“這次是自願的,我得把她給拖去,好歹也算掛了名的夫妻。”
  為了廣招人手,他不得不把忘憂婆婆也算上一份。
  小千邪邪一笑:“找了她,你就沒酒喝了!”
  苦惱大師霎時怔詫,這問題,他可沒想過,如今被小千提及,他已不知所措,不知該選那一樣?
  小千噗嗤笑道:“這叫‘酒與老婆不可兼得’,你是棄酒呢?還是棄老婆?”
  苦惱大師猶豫了一陣,終於還是禁不了酒的誘惑,抓摸著葫蘆,乾笑道:“有了酒,我覺得已經娶了十幾個老婆”
  小千呵呵笑起來:“難怪你老婆會吃醋?不過沒關係啦!到時打的熱鬧,喝酒的機會多的是,大不了也把你老婆灌上幾罐,保證她比你更愛不釋手。”
  苦惱大師乾笑道:“也只好如此了!”
  兩人相互幹了葫蘆烈酒,苦惱大師舉步離去。
  小千見他走遠了,這才折向山峰。
  很快的他就找到了上次練武地方。被柳再銀放把火燒的洞穴仍堆著不少木頭,洞壁也都化成粉花紅,手一觸就松了下來。
  他又罵了柳再銀一陣,走入洞中,想找上次遺落的秘笈,可惜全化了灰,無跡可尋,走了一圈沒有結果,才死心的往怪老人居住的山崖掠去。
  走過不少次了,他甚熟悉的就找到地頭,探往帶霧的崖底,已叫道:“下邊有人在嗎?”
  聲音飄傳甚遠,並無回音傳來。
  小千再喊兩次,覺得奇怪:“難道他走了不成?”
  他仍不死心,已決心看個究竟,遂算好位置。往崖下掠去。
  突然一聲急喝:“娃兒小心!”
  正是怪老人的聲音。
  小千正感驚愕,一條黑影已倒衝崖面,他本可一掌將小千打入深淵中,但手掌方吐,又自想到什麼,而收了回去,一個箭身掠向崖面,遁逃而去。
  小千驚魂初定,變腳落在突岩上,方自噓了口氣,拍著胸脯道:“好險!這不長眼睛的傢伙!”
  怪老人的聲音已從石壁傳出來,他也帶點慶幸笑著:“小娃兒,你小運滿通的,歷劫不亡啊!”
  小千不想不氣,越想越氣,已大步走向石壁,一腳踢得叭啦響,嗔罵道;“好小子,有危險也不通知?你存心看我墜崖摔死是不是?”
  老人道:“我有通知啊……”
  “那是什麼通知?”小千再踹幾腳:“人都已跌下來了,你才鬼叫?叫給我聽?是我命大,否則早被你害死了!”
  老人淡笑道:“老夫也早算準你命大,什麼時候喊,結果都差不多嘛!”
  “去你的,專放馬後砲!”小千拳腳猛搥踢石壁,罵道:“有膽出來,你就會發現說這句話是多麼後悔的一件事情。”
  “不必了,這件事我也算準了。”
  小千冷謔笑道:“你也知道出來會很慘!”
  老人淡笑道;“為了避免你變得很慘,我只好不出去。”
  小千登時驚愕,隨即大罵不已:“我是說你會很慘!”
  說著,抬腳又猛踢。
  老人淡笑道;“我想的卻是你!”
  “你敢胡思亂想!”小千嗔怒的踢撞著:“我會讓你改變思想!”
  “我現在又變了。”老人輕笑道:“照你不停的打撞石壁,我不出去,你也會很慘的!”
  小千雙拳剛好要落向石壁.突然僵住了,如此胡亂撞打,不是自討苦吃?已然收了手,復又想到此次前來,是有意請他出山,弄僵了可不好收拾。
  儘管如此想,他仍不願轉變太快,讓怪老人聽出端倪,仍嗔罵道:“多謝忠告,留著幾拳,等你出來再揍你,這就是你叫我不打石壁的代價。”
  老人淡笑道:“恐怕這代價,我無法消受了。”
  “你不敢出來?”
  老人以笑聲回答,未置可否。
  小千叫罵一陣,顯不出效果,也沒勁再罵下去,懶坐於地,突然想起那名黑衣人,覺得奇怪,遂問:“老頭,方才那傢伙是誰?”
  “不知道。”老人回答甚乾脆。
  小千狐疑道:“騙誰?不知道,他會來找你?”
  老人道:“他不一定是來找老夫,他也有可能是來此避身的。”
  小千道;“你當真不曉得他是誰?”
  老人道:“他一進來,老夫就發覺他腳步急促而凌亂,分明是心事重重,所以並未驚動他。”
  “那他也不知道你住在此了?”
  “有此可能。”
  小千想想又有疑問:“你為何後來又喊出聲音?”
  老人道:“這該怪你自己,你在崖頂喊話,那人已顯得甚緊張,他似乎在躲避敵人,自有可能也把你當敵人。
  我本以為不答你的話,你會以為我不在此而走開,誰想到你卻撞了下來,我不得不出聲通知你了。”
  小千已明白方才是怎麼回事,可是他可不願表現就此相信老人,邪笑兩聲,冷道:
  “你會這麼好心?鬼才相信!”
  老人嘆道:“老夫說的全是真話。”
  “少來!”小千嗔道:“既然想救我,上次我差點被燒死,你為何不來救我?”
  老人長嘆不已;“老夫有苦衷……”
  “苦衷?我看你是公報私仇,為了我不聽你的話,繼續練武帝的武功,你就想咒我早點死去對不對?”小千瞪眼道:“還說什麼‘倒轉陰陽劫’?一派胡言。”
  老人甚為緊張:“你練了沒有?”
  小千奚落道;“練羅!武功大進,比什麼都健康,想要照你的話,來個走火入魔都沒辦法!頭好痛,真傷腦筋!”
  老人反而苦笑:“小娃兒,老夫沒有騙你的必要。”
  “你當然沒有騙我的必要,你是窮極無聊,逢人就騙!可惜我不是呆子.才讓你大大失望,所以你就見死不救!”
  老人急道;“我沒有……”
  “沒有?”小千邪笑道:“好,為了證明你不是見死不救,你就好好表現給我看,否則我永遠無法相信你!”
  “你要老夫做什麼?”
  “救人!”小千狡黠道:“我要躲在很危險的地方,再給你一次救人的機會。”
  他想若一口說出要救大板牙,很可能會被老人識破企圖,倒不如先騙他為救自己而出了洞,等到了地頭之後,自己再假裝落難,屆時只要“順手”把大板牙給救出來,詭計不就成功了。
  然而怪老人似真的有苦衷,苦笑道:“小娃兒你好好的,為何要如此冒險?”
  “這不是冒險,是看你是不是胡扯?”
  “老夫值得你一試?”
  小千戲謔道:“我也是窮極無聊,跟你一樣沒事幹,試你一試,又有何妨?”
  老人苦嘆一笑:“你在為難老夫了,老夫正在閉關,豈能輕易出關?”
  小千問道:“這就是你的苦衷?”
  “可以這麼說。”
  “那你就是見死不救了!”
  老人淡笑:“你活的如此健康,哪來性命垂危?”
  小千已狡黠笑起來:“來你自己性命垂危,你還是救救你自己吧!”
  老人不解道:“老夫活的好好,豈有性命之憂?”
  “快啦!”小千黠謔笑道:“外面有很多乾柴枯枝,我正愁得沒地方殺人放火,就藉你的石洞一用,我想你很快會感受到什麼叫性命垂危了。”
  說完他當真的往洞外行去,準備來個殺人放火。
  這下可換老人驚慌了:“小兄弟使不得,咱們有話好說!”
  “有話等放完火再說!”
  “放完火,老夫也翹了。”
  “那就下必說了!”小千回眼一瞪,極盡戲謔:“再見!見死不救的人。”
  說完,他當真往崖面掠起,去收集枯枝幹柴。
  老人又慌又急,可惜小千仍舊置之不理。
  不到盞茶工夫,小千已摃了一大推枯柴回來,心想不能燒死他,也該能把他薰個半死才是。
  當下堆柴於洞口,竟然真的點燃,火苗由小而大,帶著濃煙直往洞內竄去。
  他捉狹直笑;“老頭,我看你能忍受到何時,還能‘見死不救’?”
  老人乾咳聲不斷傳出,驚慌吼叫:“小兄弟你不能如此,老夫不能破戒……”
  小千撥弄木材,讓火勢加大,自己躲在突岩尾端,風涼風涼的說話:“人都快燒焦了,還談什麼戒?”
  老人似乎耐不了火熱及煙薰,猛咳、叫吼之間,又不斷舉掌劈石壁,轟隆之聲震得整座山幌動不已。
  “小娃兒你當真要燒死我?”
  小千謔笑道:“我一向說的是實話,不像你鬼話連篇!”
  “你敢 ”
  老人又驚又急,雙掌劈的更急,石壁震如打鼓。
  火勢更猛,咳嗽聲也更急。
  小千呵呵謔笑道;“打石壁有什麼用呢?我看你還是出來吧!難道你真的是‘見死不救’?”
  老人已怒吼震天,似已怒極。
  就在此時崖頂已傳來聲音:“小千兒不可如此!”
  聲音方落,武帝高雅身形已飄了下來。
  小千見著是他,驚愕道:“你怎麼也來了?”
  武帝含笑道:“煙火升得那麼高,能不把我引來嗎?把火熄了,可別真的傷了人。”
  雖然叫小千熄火,自己卻拂出掌勁卷向柏柴,往崖邊一帶,整捆木柴就已掉落崖下,烈火也熄了,只留下幾點炭紅,有的仍冒著煙。
  武帝挽著小千左手,含笑道;“別再打擾人家!我們別處聊。”
  帶著小千兩人已往崖面掠去。
  小千仍自戲謔的長叫:“老頭.我有苦衷,下次再來陪你實現見死不救的願望。”
  回答的只是大難不死的喘息、咳嗽聲。
  小千跟武帝掠過松林,到一處清靜竹林,將近深秋,竹剛生嫩芽,碧綠蔥翠,讓人清心。
  小千似覺得左腳不甚舒服,已找塊岩石坐了下來,伸手揉著傷口。
  武帝關懷道:“你受了傷?”
  “快好啦。”小千笑的有點僵:“是大板牙的傑作,可糗大了。”
  武帝淡笑道:“還好,你能脫險。否則他的罪孽開就重了!”
  小千癟樣皺了眉頭:“糗事不說也罷,你是來找我的?”
  武帝道:“不錯!”微微排弄長髯,反問道:“那洞裡的,可就是你說的怪老人?”
  小千想及他上次見死不救,此次又請不出,心頭就有氣:“不是他還有誰?我恨不得把他給燒焦了!”
  武帝道:“好歹他也曾教你武功,多讓著他一點如何?”
  小千嗔道:“就是他指點過我功夫,否則我早就把山洞給填滿了。”
  武帝淡笑道:“今天懲罰也夠了,何況他也是隱世高人,說不定你將來還須要他來指點呢!”
  小千撇了撇嘴角:“算了吧!如此沒有人性,見死不救的人,我可懶得再跟他混。”
  抽起腰間短劍,砍向左側指粗綠竹,劍鋒劃過,竹枝已斷,伸手接了竹枝,已一片片扯著竹葉:“不談他了,您是如何找到這裡?”
  武帝道:“我打聽你的下落,後來發現黑衣人,我以為是月神教主,就追了過來,沒想到追丟了他,卻找到了你。”
  小千猝然想起躲在洞內的黑衣人,不禁惋惜道:“您不早來一步,那黑衣人正躲在怪老頭洞中,否則就可以逮著他了。”
  武帝嘆笑道:“他也真會選地方,若非煙火升起,我豈能找到哪裡?”
  小千罵道:“這傢伙狗運還真好?下次可沒那麼走運了。”把竹枝當成月神教主.狠狠的砍了十八段,方洩去不少怒氣。轉向武帝,笑容又露:“你找我,我也想找你,只是時間先後而已。”
  武帝詫然道:“你也想找我?”
  小千笑道:“還不是為了西巫塔的事。”
  武帝恍然微微一笑,復又轉為感傷:“本有個‘月神教主’,現在又來個‘西巫塔’,武林豈能不亂!”
  小千凝神道:“你碰過‘歡喜神佛’?他是不是你的對手?”
  武帝搖頭道:“歡喜神佛神祕莫測,中原武林可說很少人見過他,老夫也未曾與他交手,不知他功夫有多高?不過他敢大舉入侵中原,想必有所依恃。”
  小千道:“說不定他以為你死了,才敢亂來。”
  武帝苦笑道:“他們的入侵,反而使事情更加麻煩了!”
  小千淡淡逗惹道:“您現在可是腹背受敵,很過癮吧!”
  武帝笑的更苦:“只差點沒咽了氣,所以纔來找你幫忙。”
  小千道:“我自身難保,怎麼幫您?”
  武帝道:“西巫塔故意打敗華山、少林兩派,而不趕盡殺絕,很可能就是要兩派傳出消息,最終的目標當然是指向老夫。
  當然這件事情,月神教主也可能已知道了,他難免也會蠢蠢欲動,是以老夫實在不便露面,可是不露面,中原武林必定危危可岌,此事老夫想了許久,仍是決定露面,以武林蒼生為重。”
  小千欣喜道:“那好啊!露了面,反倒省了我不少事。”
  他想及只要武帝出面,他就可以專心對付大板牙,必定能奏效,心情也高興起來。
  武帝卻苦笑道:“你就不能幫個忙,使老夫腹背受敵的危機減少些?”
  小千爽然道:“你都要露臉了,我還怕什麼?要我幫什麼忙,儘管說!”
  武帝含笑道:“冒充我。”
  “冒充你?”小千驚詫道:“你有沒有搞錯?”
  “沒有。”
  “你不是要露面,又叫我冒充你?這豈不鬧雙包?”
  武帝解釋道:“不會,只是先後而已,你先以我的身份出現,若有其他突變,我就能從容應付。”
  小千道:“簡單的說,就是以我先去試探那些陷阱,然後你再出手救我就對了啦!”
  武帝苦笑道:“除此之外,老夫已無其他對策。”
  小千摸著鼻頭,癟笑不已:“為什麼要選上我?”
  武帝笑道:“除了你,又有誰有這個膽識?何況只有你練過我的功夫,由你來冒充,最恰當不過了。”
  小千無奈苦笑:“被你選中了,我還能說什麼?不過最重要的一項,不論如何,你都得幫我把大板牙救出來。”
  為了大板牙,他什麼都豁出去了。
  武帝點頭道:“老夫答應你。”
  小千道:“那我們什麼時侯會合?”
  武帝道:“還是七天后在天霞嶺會合,這幾天你也不必露了口風,屆時我會再和你聯絡的。”
  小千乾笑不已:“要來呀!否則我可要變成肉墊子了。”
  武帝含笑道:“老夫一定趕去。”輕輕撫著小千肩頭:“一切看你的了,老夫還有事,得先走一步了。”
  小千道:“只要不丟命,一切事好辦!”
  含笑中,武帝先行離去。
  小千想及解救大板牙有希望了,一顆沉壓已久的心也豁然開朗了,想喝兩口美酒慶祝,才發現苦惱大師送的美酒已喝個精光,連酒葫蘆都丟了。
  他只好快步趕回“知林居”了。
  一入門,秋芙已趕著出來,急切道:“小千兒你一大早跑到哪兒去?人家找不到你,擔心死了!”
  小千揮著短劍,嘿嘿奸笑:“我去殺人放火!”
  秋芙見他那副認真模樣,也被他逗出笑意:“殺到人沒有?”
  “殺到了,你看!劍都殺的缺口了。”小千橫起短劍,本以為總會有個缺口,可惜這把是西雨特地為秋芙所買的,還新得很.根本沒有碰過金鐵硬石,哪來的缺口?他眼光一掃,找不到缺口.已尷尬僵笑著:“缺口……”
  秋芙含情而帶揶揄道:“在哪兒啊……”
  “缺口……”小千乾笑著。已然找到了藉口:“缺口填了泥屑,只要輕輕敲兩下就行了。”
  說著就想往壁角敲去。
  秋芙可捨不得好好的劍真的缺了口,急忙叫道:“不可以!”一個前衝,已把短劍給抓回手中。裝笑道:“我相信你就是!”
  小千牛皮破了,仍落落大方道:“信了就好,免得缺口愈敲愈大!”
  秋芙撫了劍身,平滑冰涼並無缺口,這才放心的縮手放於背部,淡笑道:“下次可不能亂殺人了、尤其是石頭……”
  她把小千方才舉劍敲向壁角說成“殺石頭”了。
  小千乾笑道:“這你就不懂了,殺人叫做‘殺’,殺石頭叫做‘磨’,我是在磨劍啊!免得鈍了,不好辦事。”
  秋芙心知說不過小千歪理,也不再兜著此問題,改了話題,問道:“是誰引你離開的?我聽到你說話的聲音,趕了出來你就不見了!”
  小千心知瞞不過她,只好老實說:“是苦惱和尚,他約我要去救大板牙!”
  秋芙驚愕道;“大板牙有了消息?”
  小千點頭,遂把和苦惱大師說話內容一五一十告訴她,至於放火燒怪老人以及和武帝密談之事,他覺得不妥,並未提及。
  秋芙擔心道:“你決定去了!”
  小千無奈道;“不去行嗎?”
  秋芙神情已轉淒悵:“我跟你去?”
  “那很危險的……”小千不忍讓她涉險。
  秋芙感傷道:“你說過要帶我走的……”
  小千無話可說了,看她如此感傷,留下來也愁容滿面,倒不如一同前去.有危險,叫她避開就是,遂點頭:“好吧!大丈夫豈能說話像放屁,說讓你跟就讓你跟,決不後悔!”
  說完他已笑起來,因為他又捉狹的把“放屁”和“讓你跟”兩句聯想在一起.如此一來,跟在後頭的不就在“吃屁”了。
  他雖然在笑,卻未點破,秋芙心靈純真,哪像小千如此賊怪精靈,也未能悟通。聽及小千答應讓自己同行,已高興的雀躍起來。
  看樣子,她的淒悵是因不能與小千同行而產生,至於危險。她並不在乎。
  小千無奈一笑:“收拾收拾,該走啦!”
  秋芙道:“吃完早餐再走如何?關公子在等我們。”
  “好吧!總該好聚好散!”
  隨後秋芙已領他到落泉小築,與西雨西晴共進早餐。
  剛吃完,小千就已說明有事待辦,必須離去,西雨西晴感到驚訝萬分。
  西晴道:“住的好好的,怎麼又要離去?是不是小弟招待不周?”
  小千有些盛情難卻,道:“不是如此,你的招待太過火了西晴聞言,表情也僵住了。
  小千頓覺說“太過火”,馬上乾笑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我說‘過火’,是指你們招待的太周到,連我娘都沒有如此對待我,我們住的實在有點不好意思。”
  西雨西晴聞言方自松了僵容,又有了笑意。西晴輕笑道:“咱們都是江湖兒女,何必拘於小節,門主如此說,小弟要汗顏了。”
  小千道:“欸呀!我什麼時侯客氣過?你也不必自責,我是不得已才要離開,我得去救大板牙。”
  西晴、西雨怔愕不已。
  西晴馬上問道:“有大板牙的消息了!”
  小千點頭,大略將西巫塔的事情說了一遍。
  西雨忙道:“我們可以一同去救人。”
  小千搖頭一笑:“不必了,這次是暗中救人,人多了反而不方便。”
  西雨急道:“可是你的傷……”
  小千扭甩左腳,爽朗道:“好的差不多啦!等到了地頭就全好了。”
  西晴問道:“聽你說,大板牙奪走了你的寶農……這是怎麼回事?要是你沒了寶衣,不就更危險了。”
  小千心想寶衣已被奪,也沒有秘密可言,倒是瞞了西晴如此之久,心頭實過不去。
  他已說出原委:“其實我武功並非你想像的高,上次在華山論劍,靠的就是那件寶在才能刀槍不久,害你以為我是神仙下凡,忙著想跟我學功夫,實在不好意思!”
  他已乾笑著。
  西晴驚詫百分:“那全是寶衣的功用?不是你的功力已達到金剛不壞之身?”
  小千指左大腿傷口,呵呵笑道:“要是金剛不壞,就不會壞掉這條腿了。”
  西晴恍然頓悟,不禁也有點失望:“我還以為世上真有此種武學呢?”
  “現在你失望了吧?”
  西晴點頭:“有一點。”
  小千戲笑道;“其實要練金剛不壞之身,我也不是沒辦法。”
  西晴急忙又追問:“什麼辦法?”
  小千捉狹一笑:“像如來佛一樣塑上金身不就得了?”
  西晴愕然道;“那不是死了嗎?”
  小千呵呵笑道:“我覺得只要能金剛不壞,死活那倒在其次,你以為呢?”
  說完他已哈哈大笑,他有點調侃西睛去想那太過於理想而幾乎不可能的事情。
  西晴猝然亦感到自己太過幼稚了,已窘笑不已:“是啊!古今武林有多少人練成此境界?他們都已七老八十了。”
  小千笑夠了,才又道:“你也別洩氣,慢慢來,總是會有結果的,我看你就從武帝功夫開始練起,至少不能達到金剛不壞,排個天下第一也夠拉風啦!”
  西晴乾笑道:“我只得了一半,內功全沒了……”
  小千登時道:“沒關係,我燒了一本,又替你弄來另一本,武帝早就把心法傳給我,待會兒我抄錄給你就是。省得我牽腸掛肚。”
  西晴已面露喜色;“你見著武帝了!”
  “豈只見著?都快變成把兄弟了!”小千意氣風發道:“改天我帶你去見他,送他一個徒弟。”
  西晴感激不已:“有了武帝指點,功夫就能大進了。”他滿懷高興。
  西雨可沒那渴望追求武功的慾望,她只覺得淒悵小千要走了。見二人說話已告一段落,才戚然道:“你們走了,什麼時侯才回來?”
  小千輕笑道:“很快,想你的時侯,就會來找你了!”
  西雨嫩險又現紅雲,困窘中含帶一絲甜蜜,但馬上又被即將來臨的離愁給沖淡。
  秋芙含笑道:“西雨姐,我們救出大板牙,會再來看你的。”
  西雨抓起她的手,幾個月來,她倆感情已濃郁的不可化開,西雨感傷道:“你一定要來,我等你。”
  秋芙也含淚的點頭。
  畢竟除了小千,就只有西雨和她處得最親近了。
  小千可看不得這酸溜溜味道,馬上裝出老成樣道:“該走的時侯就是要走,早去早回,沒有離別,哪有相聚。
  離別就是相聚的開始,相聚就是離別的等待,有離有聚,有聚有離,不聚不離,不離不聚,聚聚離離,離離聚聚……”
  不知他哪來這麼多怪名詞?這麼一念,滔滔不絕,逗得三人都笑了起來,這一笑,離別之傷情就淡得多了。
  隨後秋芙收拾一些東西,也只是個小包袱,小千也藉此時間背著武帝心法,要西晴抄起。
  抄妥,已是近午時分了。
  小千為了省麻煩,不再留下來吃午餐,已和秋美相攜告別而去。
  西晴和西雨足足送了十裡路程,才感傷的折了回來。
  或許西晴感受離情過深,連武帝的內功心法都吸引不了他的興趣,茫然的在落泉小築徘徊著,久久不能離去。
  小千和秋芙已走入洛陽城。
  小千遠遠的就望及那棟差點被自己買下來的大酒樓“洛賓樓”。他心想現在也沒事,不如到那裡去揚威一番也不錯,遂轉向秋芙,笑道:“你知道我最近在江湖有多出名嗎?
  待會兒你就會明白了。”
  秋芙淡然一笑:“出了名,好不好過?”
  “那就要看時間地點啦!”小千一副又得意又無奈模樣:“就像平常,走到哪裡,就有人叫我簽名,我煩都煩死了,又不好意思拂卻他們的仰慕之心,像這種情況就不大好過了!”
  秋芙輕笑道:“那你隨時都不好過羅?”
  “也未必!”小千狡黠道:“像我這麼聰明的人,豈能任他們讓我簽名而束手無策?”
  他得意謔笑道:“後來我刻了一個印章,只要往他們額頭一蓋,呵呵!既省事又方便又威風,還皆大歡喜哩!這就是好過的時侯。”
  秋芙輕笑不已:“你在他們頭上留字,他們怎會皆大歡喜呢?”
  小千更形得意道:“因為我在他們頭上蓋了‘便宜貨’三個字,馬上他們就被買走,有了收入,不就皆大歡喜了?”
  秋芙已快笑出眼淚,直虧小千能扯出這鬼花招。
  小千瞄向她,邪邪又笑道:“當然啦!女孩子,我有特別優待,送她一個‘物美價廉’,賣的又更高價了!”
  秋芙瞄他一眼,強忍笑意:“要是她們賣不出去呢?”
  小千答對如流:“那只好再送她一個‘買一送一’,反正是賠定了嘛!”
  說完他已當街哈哈笑了起來。
  在來往人潮如織的洛陽街道大笑,難免有點太囂張和引人注意了。霎時引來不少人側目,皆搞不清小千為何發笑?
  如此一來,反而把秋芙給弄窘了,她再也不敢發笑,趕往扯向小千衣角,低聲道:
  “小千兒……人家都在看我們了……”
  小千倒是處之泰然,威風凜凜的走著,不停對路人含笑招呼,輕笑道:“別急,他們是來找我簽名的,這是出名的人該有的現象。”
  秋芙窘紅著臉,低頭默默跟他走著,這情境好使她難為情。
  小千邊走邊陶醉的念著:“便宜貨!物美價廉,賣不出去的就買一送一,哪個女人賣不出去呢?……”
  他開始搜尋街道行中的女性,想物色一名賣不出去的女人。
  他幻想著那女人又老、又醜、又駝、還帶著騷勁,像老鴇子,賊眼發兇光,十足的母老虎。
  猝然間,他當真在對街發現這麼一個老太婆,禁不了期盼寶物出土般的激動,已驚喜若狂:“就是她!買一送一的,阿菜你看,就是她!”
  趕忙拉秋芙,往老太婆追去。當街指著老太婆,那形態瘋瘋癲癲,又引來了路人側目。
  當然,老太婆也被吸引了。
  她正在小攤販買東西,一手拿著香包,還未給錢就回頭往小千瞧來。
  小千已追的甚近,像判官一樣指著老太婆,謔狂得意不已:“就是她,買一送一的香色……”
  突地他和老太婆對上了眼,雙方倏然如觸了電,驚詫不已,同時叫出了“是你”兩字。
  老太婆不是別人,正是那天殺的水姥姥,小千躲她都來不及了,竟然還伸手筆直的指著她鼻尖?
  他苦笑:“除了你,還有誰會賣不出去?”趕忙拉著秋芙,回身就往前狂奔,苦笑不已:“快逃吧!這是我成名以來,最不好過的時刻!”
  水姥姥豈能讓遍尋不得,如今又自動送上門來的小千逃掉?
  一聲“別逃”丟下香包,她也不顧驚世駭俗,展開輕功就已追向小千。
  秋芙茫然不解小千為何逃的如此慌張,問道:“你和那老太婆怎麼了?”
  小千苦笑道:“生意難做啊!我忘了告訴你,買一送一還推銷不出去的,就會變成我現在這種情況。”
  秋芙無奈一笑,也只好跟著他逃給人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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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對敵西巫塔

  雙方一追二逃,已奔出洛陽城,直往北方竄去。
  水姥姥追的急,小千只好偏離官道,改走小徑,希望能遁入山中以躲藏。
  眼見青山已不及百丈,猝然間從山中又竄出兩名淡青勁裝女子,直撲而來。
  小千見狀已苦笑道:“我看不只買一送一了,要買一送三啦!”
  來者正是水月和水柔,她倆本也在洛陽城閒逛,忽聞姥姥信號嘯音,趕忙抄近路包抄而來,正好把小千給困在山坡前。
  小千眼見已逃無去路,只好停下腳步,乾笑的向三位打哈哈:“你們好啊?好久不見了,很想念你們。”
  水月、水柔困住小千,已有了笑意,不知怎麼,平時恨得牙痒痒,見了他,反而有點希冀中的喜悅。也許她們幻想的該是小千又不知會做出何種令人哭笑不得而事後回味無窮的事情吧!
  水姥姥雖有笑意,不過她似乎甚懂得如何對付小千這鬼精靈,仍是一臉寒森,冷笑道:“綠小千你好大的膽子,敢在大街上指老身鼻頭?你不要命了?”
  小千望著手指,是有點後悔,乾笑道:“姥姥,我是在指點你的迷津,可不是嗎?
  我一指,你馬上就清醒過來!”
  水姥姥強忍笑意,斥道:“既然是指點迷津,還說我是什麼買一送一的貨色?你當我是貨品要賣的呀?”
  小千乾笑道:“你聽錯了,姥姥你能賣嗎?”
  水姥姥嗔斥道:“你說什麼?我為何不能賣?”
  她不甘心小千把她看的一文不值,連賣都沒人要。
  小千急忙解釋道:“姥姥,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有貨品才能賣,你不是貨品,當然不能賣的。”
  水姥姥聽的順耳,冷笑道:“這還差不多!”
  豈知話未說完,小千又戲謔道:“不能賣。只能用送的。”
  此言一出,水月和水柔及秋芙已忍不住竊笑起來。
  “你說什麼?”水姥姥惱羞成怒,一掌已打向小千,罵道:“小兔崽子,你不要活了?”
  小千推開秋芙,使出“拂雲仙步”,很快避開姥姥一掌,戲謔笑聲又起:“送得出去已算你幸運了,你可知道我為了推銷你的事,費了多少神?”
  姥姥更形嗔怒:“我要打爛你嘴巴,看你還敢不敢嘴硬?”
  欺身而起,雙掌吐勁,強風旋出噓嘯急促聲音,威猛非常的已攻向小千。
  小千心知水姥姥功夫厲害,不敢硬接,藉著自己獨到輕功,以及狡捷身手,靠靈活步法躲閃,一時也應付從容,絲毫未落下風。
  姥姥擊掌數次都被小千避開,心頭不由起疑,才注意他所用的步法,這一瞧,已驚愕道:“你也會‘奔月拂雲仙步’?”
  小千得意道:“怎麼樣,你該服輸了吧?”
  “還早!”
  姥姥冷笑不已,突然出手已有了變化,不再追尋小千身形攻擊,而是截其前頭。如此一來,小千又感吃力且危機重重了。
  截其前攻擊,必須要先了解小千步法,姥姥既然能做到,自是對“拂雲仙步”有所了解。看樣子,小千又得遭殃了。
  可是好幾次姥姥算準了方位,打了出去,硬是在差之毫釐之間,被小千給遁脫,她覺得疑惑,再次仔細瞧個清,已格格冷笑:“原來你還沒學全嘛!”
  當下掌勢又變,不再以正規步法方式追擊,而是以近身近打,如此可就把小千給追慘了。
  小千驚愕不已,自己明明學會了武帝功夫,姥姥豈說沒學全,難道是遺漏了什麼?
  莫非這就是自己連吃樓彎虧以及西巫塔挨刀的原因?
  強敵當前,他還兀自分心,一個遲滯,“欸呀”一聲,肩頭已挨了一掌,身形不由滾落地面。
  姥姥見已奏功,冷笑一聲:“好戲還在後頭!”飛撲而下,有若猛虎撲羊,十指如勾,全抓了過去。
  秋芙看見小千危急,奮不顧身已抽劍衝前,驚惶厲道:“不要傷他!”
  劍化百道寒光,一劍刺向姥姥,威力竟也不弱。
  水月、水柔一旁掠陣,見秋芙出手,兩人也齊飛而起,四掌盡吐,以封住秋芙的衝勢。
  小千跌落地面,欸呀呼痛,頓覺姥姥掌勁冷森逼來,本能的再往前滾,張嘴就罵:
  “老太婆,你想強迫推銷是不是?”
  姥姥冷笑,未加反駁,怒意卻從掌勁加速顯了出來,狠猛的就壓身而下,兩只手掌可抓可劈,巨網的罩逼小千頭頂。
  猝然小千不滾退反滾近,早有預謀激怒姥姥,使她加快追度逼前,而無暇再抽身掠退,右手一送,小貂兒利牙可準得很的咬向姥姥枯乾的左手。
  “哎呀”一聲,姥姥明知小千滾近必有原因,就是無法應變,連收手都來不及,硬是給小貂兒咬了一口。
  姥姥臉色大變,趕忙甩手想甩掉貂兒。
  小千詭計得逞,已狡黠的呵呵大笑起來:“‘欸呀’就能了事了?我就多給你幾個‘欸呀’!”
  趁著姥姥自顧不暇之際,小千隨手一抓,不知哪來的棍棒,一勁的往姥姥雙腿敲去,果然打得她“欸呀”直叫,跳如爆米花。
  在此時,水月、水柔突見姥姥受製,心頭大亂,已加勁擊向秋芙。悶呃一聲.秋芙的功夫本就非兩人敵手,如今對方驚急而攻,自己豈能招架?一個照面已被擊的踉蹌摔退,短劍差點離手。
  水月、水柔一招得逞,立時轉身欺向小千,一左一右相距不到三尺,各自張手猛撲而下。
  小千見二人追擊而至,手中棍棒正想反掃之際,突見水月、水柔張開的雙手已撒出絲閃閃黑條狀東西直罩過來。
  小千登時詫異不已:“又是這東西?”
  眼見絲條已成網,他哪敢再戰,拔腿就跑。
  可惜水月、水柔仍盡力而發,位置又算的分毫不差,只一拖、一帶,“留仙網”已罩向小千,兩人落地一個滾身已站了起來,小千也跟著被絲網給包起來。
  他驚急掙扎:“放開我,有本事大家放手一搏,老是用網,算什麼英雄好漢?”
  “給我閉嘴!”
  水柔上次被小千敲了一記響頭,一股怨氣悶了數月,現在終於等到機會,伸手已搶過小千手中棍棒,狠狠的敲了回來。
  卡的一聲,小千欸呀叫痛,怒道:“你敢敲我?”
  “敲你又怎麼樣?我還想敲破你腦袋呢!”水柔又敲了一記。
  小千痛不可遏,急叫道:“臉綠綠,做了她們!”
  小貂兒正和水姥姥糾纏,聞知小千危急,已捨棄姥姥,反撲水柔,姥姥得以喘息,一只左手已腫漲紫青,她馬上截指封穴,一顆心猶驚怒不已。
  連姥姥都忌諱的邪貂,遑論是水柔了?突見它撲身而來,水柔已倉惶急揮木棍,尖叫著:“別過來!”
  手中木棍揮的密不透風,人也節節退去,哪還有時間去教訓個千?
  水月見狀,趕忙欺向小千,五指扣向其腦袋,冷喝道:“快阻止小貂兒,否則我抓爛你的腦袋!”
  小千自恃對方弄不清自己身份,必然不敢下毒手,已悠哉的坐起來,一副視死如歸,道:“反正我最近也想不開,還沒想通活著有什麼意義,你威脅像我這種人,會有什麼效果嗎?”
  水月登時一楞,恨得咬牙切齒:“你真以為我不敢殺你?”
  小千謔笑道:“從四個月前殺到現在還在殺,你的刀該磨一磨了!”
  水月恨怒不已,舉掌就想劈向小千天靈,雖不敢真下殺手,至少也該讓他吃足苦頭,便道:“好,我就殺給你看!”
  “不能殺他!”
  水月的舉止瞧在秋芙眼中,可是莫大威脅,她奮不顧身,抓著短劍就已刺向水月,大有一拼性命之勢。
  水月靈機一動,反而捨棄小千而就秋芙,不知怎麼一個晃眼,秋芙手中短劍已到了她手中,再一個反手抄,已將秋芙腕脈扣住,劍鋒架向秋芙頸部,冷笑道:“我不殺你,殺她總行吧!”
  如此一來,倒換小千提心吊膽了:“你敢?”
  水月利劍一逼,秋芙已尖叫,頸部印出血痕。
  受威脅的是秋芙,尖叫的卻是小千。啊的一聲,他怒罵道:“放過她!你們沒有人性!對無辜的人下手。”
  水月冷笑:“是嗎?”利劍又想下壓。
  姥姥急忙掠前阻止道:“水月放開她,此事與她無關。”
  水月不甘道:“可是不如此,怎製得了他……”
  姥姥嘆道;“咱們不能正邪不分,放了她吧!”
  水月其實也只是想嚇嚇小千而就範,哪敢真的殺人,見姥姥如此堅持,也只好放掉秋芙。
  頸部那道紅痕,只是刀鋒硬壓的痕跡,並無傷口,秋芙摸了摸,方自安心不少,她奔向小千,緊緊攔在他前頭,以防有人再傷害他。
  小千見姥姥不以秋芙為威脅的放掉她,不由心中對她起了些許好感,遂道:“老太婆,你們何苦逼著我回去當人家的兒子?”
  姥姥冷道:“事關重大,老身不得不如此。”
  小千黠謔一笑:“這對你們有什麼好處嗎?找個人來管你們……”
  姥姥斥道:“如果你是水仙哥哥,老身一棍就打斷你的狗腿,豈容你在此沒大沒小的亂扯!”
  小千暗自竊笑,道:“這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只要‘欸呀,欸呀’叫了幾聲,不就結了?”
  他在嘲笑姥姥方才被他亂棍敲腿,打的欸呀直叫之事。
  姥姥老臉又熱了起來,嗔斥道;“將來斷了腿,你就知道誰在叫了。”
  話未說完,水柔因迎戰小貂兒,木棍已被小貂兒一爪爪的抓斷,只剩不及七寸,她已驚惶“欸呀”直叫。
  小千瞄向她,戲謔道:“在叫的總不會是我吧?”
  姥姥已無暇再斥責他,見水柔危急,馬上喝道:“你還不把邪貂召回來?”
  小千笑道:“召回來就沒有叫聲了。”
  姥姥斥道:“她受了傷,你也逃不了。”
  小千想及自己還在網中,隨時有再落入姥姥手中的可能,逼急了,可能對方會來硬的,倒不如先喚回小貂,再以姥姥受毒傷來談判,如此反而好些。想至此,他已出言:
  “臉綠綠,放她一馬,有帳待會兒再算!”
  小貂兒聞言,這才掠向小千肩頭,一副威風凜凜,隨時準備搏命狀。
  水柔得以脫困,噓口氣,混身好像要脫了節,她並非功力不濟,而是太過於畏懼小貂兒,才造成窮於應付之態。擦擦汗珠,也怔忡恍惚的走回到姥姥的身邊,手中一節木頭始終未丟掉。
  姥姥見她無恙,方自放心不少,轉向小千,冷道:“今天被老身碰上了,老身拼著一隻手不要,也絕無放你走的理由。”
  這話說的甚重,小千也聽出她不受威脅而就範。仍挑言道:“一隻手?呵呵!你知道一隻手有多麻煩?吃飯只能低著頭,繫腰帶還得拉過來拉過去,想梳個頭鬢,還得抹上漿糊。你不覺得這很不方便嗎?”
  “那是我的事情!”姥姥斥道。
  小千呵呵呷笑:“唯一的好處就是衣衫布料省了一條袖子。”
  姥姥嗔怒:“你再說廢話,老身就先把你給拆了。”
  小千見她怒火逼人,倒也不願再激的過火,遂轉了話題:“不如這樣好了,我讓小貂兒替你解毒,你我之間的恩怨一筆勾銷如何?”
  姥姥冷道:“要勾銷可以,你還得跟我走一趟水靈宮。”
  小千皺眉道:“不去行嗎?”
  “不行”
  小千苦笑不已,想及水靈宮深在水底,上次若非水仙,自己也難逃生路,若再進去了,試試滴血浮印,要是不對,那可就真的走投無路。
  然而現在處境不先解決,總不是辦法。
  要是耽擱了解救大板牙,更是遺憾終身。
  想到大板牙,他突然有了計策,已邪邪笑起來:“就算我跟你們去,你們也未必能找到要找的人,因為有‘滴血浮印’的不只找一個人。”
  此言一出,水姥姥、水月、水柔同感驚愕,水姥姥急問;“還有誰?”
  “大板牙,我哥哥!”小千有意把水姥姥引去救大板牙,竟然把他說成自己哥哥,說完他也覺得好笑而笑起來。
  姥姥驚詫不已:“你還有哥哥?”
  小千得意的道:“我哥哥多的是,如果一個不夠,我隨時可以再找,直到你滿意為止。”
  姥姥、水月、水柔可未見過大板牙生得多大年紀,自無法馬上拆穿他的謊言。
  水姥姥嗔道:“少給我打哈哈,我要的是有‘滴血浮印’的”
  小千呵呵笑道:“暫時就只有大板牙一個,他會讓你們滿意的。”
  水月急道:“你們是雙胞胎?”
  小千神秘笑道:“看了你就會明白,除了牙齒以外,我們差不了多少啦!”
  他在暗示和大板牙為“雙胞胎”,如此則較能扇動她們前去救人。
  水柔驚愕不已:“那夫人豈不生了三胞胎?”
  姥姥急道:“水柔,不准亂說!”
  水柔猝然覺得自己說漏了嘴,馬上閉口,眼睛已瞄向小千,希望他別聽出什麼來才好。
  可惜這豈能瞞過精明的小千?他已呵呵邪笑不已,甚得意自己一吹牛,就讓夫人多生下一個兒子,這可比送子觀音還厲害。
  他瞧向水柔,諧謔笑道:“以後你要生幾胞胎,跟我講一聲就行了!”
  說完他已哈哈大笑起來。
  水柔又羞又窘,就是拿不出什麼話來斥責,恨不得咬他幾口以洩怒。
  姥姥關心的仍是另外一個有滴血浮印的大板牙,已追問:“他在何處?”
  小千嘆息道:“被人抓去當兒子了,情況跟你抓我一樣。欸!為什麼時代會變得這麼糟?到處有人生了兒子都搞不清,偏偏要搶別人的兒子。”
  姥姥不禁更急了,她不知是小千在胡扯,還以為有人已知道此秘密而先下手行動,立即追問:“是誰捉了他?”
  小千嘆道:“太多啦!先是月神教主,後來又是什麼武帝,結果好像落入西巫塔的手中。”
  他故意說出月神教主以及武帝,就是在製造假像,好讓姥姥相信有人在搶先行動。
  因為只有月神教主和武帝才有可能知道此秘密,由他們行動,自是合情合理。
  姥姥恨道:“原來是他們?”又問道:“後來怎會落入西巫塔手中?”
  小千道:“也許是我拆了他們獵手,他們把我哥哥當成我就把他給抓去了。”
  這話又暗示出大板牙和他容貌相似,更讓人容易產生兩人是雙胞胎的形像。
  水姥姥在他逐漸引導中,早已相信此事,她現在擔心的是大板牙的安危了,急忙又問:“西巫塔的人現在在何處?”
  小千搖頭道:“不清楚,聽說大本營在塞外,不過最近又有傳言他們要在天霞嶺和中原各大門派決鬥,我就是準備趕去救人。”
  姥姥已轉望水月,希望得到一些消息。
  水月平常在外頭,一切武林動態,要屬她最為靈通,打探消息也都由她一手負責,西巫塔一事,鬧得甚大,她當然很容易可以得知此消息,馬上點頭道:“西巫塔確實和少林百丈掌門訂下天霞嶺之約。”
  姥姥瞄向小千:“你想如何去救他?”
  小千道:“容易啊!看到了大板牙,我把他綁起來帶走,不就得了!”
  姥姥不解道:“為何要綁人?”
  “不綁行嗎?小千嘆道:“西巫塔不知用什麼鬼方法把他給迷住,連我都不認得,逢人就殺,我只有先綁人,才有希望救人!”
  姥姥突然黠笑道:“咱們談個條件如何?”
  小千等的就是她說的這句話,心頭暗喜,表面不露任何形色,問道;“談什麼條件?
  你說!”
  姥姥道:“老身幫你救人,救出來之後,你們兄弟必須跟我回去水靈宮一趟!”
  小千面露難色:“這……”
  姥姥又道:“你們遲早要去的,不論如何,你也該弄清自己的身份,若夫人真的是你母親,你如此對待她,未免太不孝了。何況在未證實之前,水靈宮將永遠糾纏你,你也永無寧日可過。”
  “我知道……”小千愁容滿面:“問題是……要是我不是夫人的兒子,你們一定不會放過我……”
  姥姥瞧向水月、水柔,這之間的誤會,全是從二人身上所引起,當初若非水月強行擄人,也不會演變成今日這種局面,她們亦不會吃了不少小千的苦頭。
  姥姥目光瞧來,性子較溫柔的水柔已低下了頭,水月雖瞪了小千幾眼,最後仍將目光移開了。
  姥姥露出滿意眼神,她知道小千若不再與二人過不去,誤會將可冰釋。
  轉向小千,姥姥道:“只要你跟我們回去,不管是真是假,姥姥我一定讓你安全的離開!”
  “哇!好棒啊!”
  小千聞言,突如小孩夢想已久的願望已實現般,已純真無邪的拍手叫好,那聲音又尖又亮又突如其來,霎時將姥姥、水月、水柔嚇了一大跳,齊往後退閃一步,擺出架勢,一副如臨大敵模樣。
  “你想幹什麼?”姥姥緊張的叫道。
  小千突見他們反應,先是一楞,隨後已猜知她們被自己嚇著,已呵呵笑起來,嘲惹而純真道:“讓我們小孩子高興一下總可以吧?”
  他童真的說話,反把姥姥給弄得不好意思。
  小孩子自是有權如此歡呼,自己卻緊張兮兮,未免有點杯弓蛇影 嚇壞了的感覺,想斥責他,又覺得他並沒錯,不責備他,自己又跳退擺架勢,好生明顯的反應,想收起架勢都不知如何找籍口,她也困窘住了。
  然而她和水月、水柔在窘困之餘,卻對小千產生一種莫名似乎是慈母對小孩童真的喜悅,淡淡的,卻足以回味。
  小千可頑性不改,逮到機會,挖苦言詞可就多了,淡淡笑著,又道:“你們反應好像很激烈樣子。”
  姥姥已鎮定多了,方道:“你更激烈,這事容得你如此胡言亂叫?”
  她和水月、水柔此時才撤了架勢,緩緩走回原地。
  小千也不願太諷刺她們,輕笑道:“小孩子嘛!請多多見諒!”瞄了三人一眼,又道:“只要姥姥答應放我走,哪還有什麼難事?可以放我出來了吧?”
  姥姥猶豫一下,仍轉向水月、水柔,道:“把網撤了。”
  水月仍有點擔心:“姥姥……”
  姥姥道:“他若明白事情輕重,他就不會再脫逃。”
  小千頻頻點頭:“對對對!我最識大體了,我哥哥還等著要我去救呢!我豈會臨陣脫逃?”
  水月、水柔雖不甘心,仍不敢違背姥姥,把網子撒開,小千得以脫困。
  伸展一下四肢,小千才道:“很難得敵人變成合夥人,走,我請你們喝酒。”
  說著擺個手,就大搖大擺的往洛陽城行去,倒是瀟灑得很。
  水月閃個身已攔住他,冷道:“誰要你請,還不快給姥姥解毒?”
  小千驀然想起還有這麼回事,已哦的一聲,瞄向姥姥紫青腫漲左手,戲謔一笑:
  “不知姥姥哪個部位比較實際點,讓小貂兒咬上一口就沒事了。”
  他目光已落向姥姥臀部,笑的更謔。
  姥姥白他一眼,伸出左手,冷道:“哪裡中毒,咬哪裡,行不行?”
  “可以是可以,就是少了一點什麼……韻味……”小千邪笑著,已喚小貂兒咬向姥姥左手,替她解毒。
  說也奇怪,咬過之後,姥姥頓覺冰涼直透指掌,先前那股刺痛已漸漸消失,紫青腫漲也開始消去,這才放心。
  姥姥道:“老身我不喜歡大堆人,喝酒也免了,咱們現在就往天霞嶺出發。”
  小千怔道:“跟你走在一起?”
  他又想及姥姥推銷不出去之說,若在一起,自己不就“被迫接受”了?
  姥姥冷道;“有何不可,你我不是要去救人?”
  小千苦笑不已,暗道:“看樣子只有把她推銷給大板牙了!”
  他也想及自己還要扮成武帝,若跟著姥姥可就麻煩了,考慮了一陣,他終於決定還是說出。
  “現在一同去是可以,不過到了地頭,我們就要分開行動。”小千道:“我要黑衣蒙面扮成武帝。”
  他認為武帝是半途才會出現,自己事先扮成他,讓姥姥知道,以免她找上了自己而洩了底。
  至於對武帝的影響並不大,因為他躲在暗處,一定可以瞧及任何變化,當然也能瞧見姥姥了。
  此言一出,反把姥姥驚住:“你要扮成武帝?”
  小千頷首道:“對啊!扮成他,可以嚇嚇西巫塔的人,救人的機會就大得多了。”
  姥姥沉吟半晌,也覺得此法可行,道:“你扮了之後,要是真的武帝出現,或是月神教主出現,老身又怎知哪個是你?”
  小千爽然答道:“這個簡單,到時我只要在頭上貼個‘王’字,不就成了!”已呵呵笑起來:“有了‘王’字,克也要把他們克死!”
  姥姥對他也無可奈何,淡淡的露了笑意,道:“要克誰,我不管,別給我胡搞就好!
  你先行,老身和水月、水柔會跟在你後頭。休要給我耍花樣。”
  小千噗嗤笑道:“姥姥你放心,我沒有你想像的那麼可怕,我不是每次都落在你們手中嗎?”
  姥姥冷道:“問題是,每次也被你逃了!”
  小千呵呵笑道:“那我也沒有辦法了。”瞄向姥姥:“你儘量怕吧!”
  說完他拉著秋芙,已往北方行去。
  小貂兒也掠上他的肩頭,揚長而去。
  姥姥聞言已發現自己說出了語病,赧然困窘,也紅了臉,還好小千已走,轉望水月、水柔,無奈一笑,道:“走吧!”
  三人默默的已跟在小千的後頭行去。
  三天后。
  小千他們已抵達飛還山下小鎮,離約鬥時仍有兩天時間。找了家小村屋,數人便借住下來。
  小千也想過烏銳他們也可能提早來此,若能找到他們,也許就可下手救人,省得屆時在一大堆人群中下手,自是麻煩不少。
  是以。他安頓好秋芙後,已隻身往附近探尋。
  然而經過一天時間,除了陸續前來赴約的各派高手以外,並未找到烏銳落腳地。事先救人的計劃恐怕無法實行了,只好返回村屋。
  和姥姥商討一陣,決定留下武功較弱的秋芙,她雖關心,但也不願壞了大事,只好答應留在小村。姥姥和水月、水柔則以逮人為主。
  一切就緒,小千又去弄了件黑衣服來,準備假扮成武帝,現在只有等赴會時間到來了。
  果然,約鬥時間一到,各大門派精英盡出,已 一領隊登山,幾個時辰不到,山上至少有四五十人。
  強勢的武力仍未能擺平西巫塔,恐怕中原武林將要陷於西巫塔手中了。
  午時已至。
  天霞嶺聚集數十位各派高手,在晴空下,眾位高手配帶之武器,不停閃閃生光,肅穆殺氣隱隱隨山風呼嘯著。
  他們全都靜默無聲,凜氣凝神,準備對付即將來臨的劫難。
  小千和姥姥、水月、水柔就躲在此十數丈較平嶺面的左側一處密石堆中,居高臨下,足可看清一切。
  忽然一陣哈哈笑聲傳來,烏銳和戰天、戰神、大板牙已從天而降,一個跨步,天馬行空般降于少林百丈掌門不及丈三之處。
  戰天、戰神、大板牙冷目閃寒光,捧劍而立,烏銳已黠笑開口:“該來的都到齊了,百丈!”
  以他們四人,卻敢挑戰九大門派精英,如此鄙視和自大,實是讓人側目。
  不過百丈吃過虧,可不敢作如此想法,他冷靜宣個佛號,道:“各大門派精英皆在此。”
  烏銳哈哈狂笑:“很好,老夫也可省去一番功夫!”
  他的笑聲,刺耳得很,笑得群雄血氣翻騰,各自運功抵抗。
  小千因相距較遠,並未受笑聲波及,已伸手指向大板牙,瞄向姥姥:“你看,他就是我哥哥,也是你們要救的人。”
  姥姥本就在找人,經小千一指,她已怔愕道:“他就是你哥哥?你不是說他很像你?
  是孿生的?”
  大板牙那副長像,除了光頭以外,和小千比起來,簡直差上十萬八千里,哪來的孿生像?
  姥姥、水月、水柔,看的差點掉出眼珠兒,這未免太離譜了吧?
  小千頓感怔愕,但他靈機一動,已有了解釋,乾笑不已:“對嘛!怎會差那麼多?
  當初我見著他時,也嚇了一大跳,後來靠近他,瞧個清,才發現烏銳為了不讓人認出他,所以替他易了容,還弄些大力丸、養胖丸的給他吃,幾個月不到就腫成這個樣子,我還是靠他那兩根被磨短的牙齒,才認出來是他!”
  手指再指,又道:“你們看,他的牙齒是不是特別大?”
  他說的煞有其事,但相隔數十丈,又不是通天眼,哪能瞧個清?
  姥姥、水月、水柔凝目望去,能瞧出一排牙齒在嘴巴裡已經不錯了,那還能分辨大小呢?
  水月冷道:“你該不是在耍我們吧?”
  小千瞪眼道:“什麼話嘛!我閒著沒事幹,冒著生命危險來救個不相干的人?”帶著怒意;“你們愛救就救,不救拉倒!”
  姥姥心想小千所言亦有道理,遂道:“下次給老身說清楚些,臨時變成這個樣子,誰能夠分出他是你哥哥?”
  小千聽她所言,已知她已相信,乾乾一笑,又道;“我哪能注意到哥哥長像的變化?
  其實只要認清他那兩根牙齒就能萬無一失,現在跟你們說,以後就不會搞錯了。”
  姥姥瞄他一眼,也不知該說什麼。
  此時烏銳聲音已再次傳來,他狂妄得意和笑道;“百丈、殷浮生,你們都吃過了苦頭,該知道本派的實力,你們現在是勸他們歸順西巫塔呢?還是非得要等到流血五步,才俯首稱臣?”
  百丈冷靜道:“烏司神,中原武林一向未和你西巫塔作對,你為何要趕盡殺絕呢?”
  烏銳冷笑不已:“不作對,那是你們自以為在華山論劍,打敗本派高手,而不屑和本派動手,少在那裡假慈悲,弱肉強食這個道理,在江湖中,任誰也清楚得很。
  老夫來此,不是跟你談道理,何況你這手下敗將,根本沒有資格跟我談,我只問你,是歸順還是短兵相見?”
  武當掌門秀靈子忍無可忍已斥道:“西巫塔未免太自大了,憑你們四人,敢跟九大門派為敵?貧道第一個就容不得你囂張。”
  烏銳冷笑道:“很好!雜毛老道說的意氣風發,好是威風,其實我說那些,也只是說說而已,你們精英盡出了,當然想一分高下,否則你們死也不會甘心,西巫塔是不會讓你們失望,今天第一個對象,就從武當下手。”一手揮向戰天:“去領教你連敗四年的‘太極劍法’!”
  戰天聞言,登時抽劍,黑影一閃,快掠高空,那把利劍已點到秀靈子門面,速度之快,讓人心驚肉跳。
  秀靈子驚惶往後閃退,沒想到戰天身手會如此俐落?
  只覺眼前一花,戰天已在身前不及三尺,那把利劍更逼刺而至,讓人肌膚生寒,不得已揮出拂塵撥開利劍。
  豈知拂塵一拂,纏向利劍,以他數十年修為功力,自信可以挑開任何兵刃才對,現在竟然被黑劍給切成數段。
  秀靈子驚愕叫聲“不好”,想再揮拂塵木柄抵擋利劍,身軀更往後飄竄。
  戰天冷笑一聲,其勢未變,衝勁仍在,利劍刺的更快、更急,竟能快過橫掃而來的拂塵,筆直的刺中其右臂,挑出衫片。也劃出血痕。
  秀靈子大駭,趕忙丟棄拂塵,發掌擊向戰天,人已往後跌滾,可惜他手臂已傷,功力大打折扣,發掌之下,威力不大。
  戰天冷笑,根本不避掌勁,還故意揮劍斬向空拂塵織白長毛,劍影閃晃,織毛寸斷,飄落空中如雪花。
  他側身旋轉,一劍又刺向秀靈子左臂,存心想讓他雙臂廢去。
  秀靈子連遭追擊,心中大駭,急喝:“七星劍陣快發動!”
  其實在他受傷之際,劍陣已然發動,七把利劍分別從七個方向刺向戰天,以逼他反手自救。
  戰天果然被逼的回劍自救,叮叮兩響,封去背面兩劍,那把利劍突然如閃電般劈向兩名劍手,劍影揮過,人頭飛起,血柱“噗”的噴高數丈,群眾一陣駭然,紛紛走避,被戰天氣勢所懾了。
  戰天可未停手,趁劍手驚駭之際,揮劍再斬,短短距離,也未看清黑劍如何刺出,三名劍手慘叫,長劍落地,雙手撫胸,倒地不起。
  名聞天下的七星劍陣,在戰天的手中不到兩招就已冰消瓦解,五死二嚇呆,已棄劍而逃。
  戰天攻勢未停,一劍又刺向秀靈子,準備放倒他。
  在危急之際,忽聞一聲冷喝:“好殘酷的劍法!”一把兵刃已攔向戰天利劍,叮然一響,雙方已分了開來。
  戰天頓感驚訝,有誰能有此功力封去他劍勢,遂往來人瞧去。
  花甲和尚一個,正是苦惱大師,今天他未以酒葫蘆迎敵,而是拿了年輕時慣用的“降魔杵”,一杵在手,大有年輕時之氣概,舞得虎虎生風,一時也將戰天逼退。
  他嘆息不已:“苦惱啊苦惱,酒不能喝,還要來此舞刀弄槍,和尚我命真苦!”
  戰天驚愕:“苦惱禿驢!”一時也凝起心神,不敢再大意。
  群雄見苦惱大師來到,精神不由一振,直呼“苦惱”,大有一股作氣之勢。
  灰影再閃,忘憂婆婆也舉著木杖飛掠而來,靠向苦惱,木杖指向戰天,冷笑道:
  “別忘了還有老身!”
  十數年來未見聯手的苦惱大師和忘憂婆婆,今日竟然聯了手?群眾更形激動,土氣更高昂。
  其實忘憂婆婆之所以會聯手,可全是苦惱大師費了口舌,而以戒酒為交換,才將她給拖了來。
  她是滿心高興。而又百般開條件苦惱不能毀諾言,然而一個酒鬼能否為了諾言而戒酒,那可就得下一番苦痛功夫了。
  烏銳見苦惱、忘憂二人出現,已帶動群雄氣勢,當下已冷喝:“戰神、戰魂(已把大板牙取此名)上!”
  戰神及大板牙已抽劍凌空而下,劍出人倒,哀號之聲又已響起。
  苦惱大師不敢再說風涼話,馬上發動了攻勢,攔向戰天,希望能及時製住他,以挽回劣勢。
  豈知戰天冷笑一聲,劍勢頓變,在空中盤旋,不再迎向苦惱,此種打法根本傷不了人,實在讓人百思莫解。
  苦惱大師猜不透,心頭雖起疑,卻也未停止攻勢,掠身追向戰天。”
  忘憂婆婆怕他有所失閃,也舉杖追殺戰天,冷笑不已:“憑你這邪門歪道,也敢與中原武林為敵?老身一記木杖就把你的腦袋瓜子給敲碎,到時你就知道你腦袋是豆腐做的。”
  戰天冷笑,猝然間劍勢已拉開,好似太陽火光抽了出來,橫掃苦惱。另一個方向,戰神也以同樣攻勢掃劈而至。
  好似兩把大掃刀切向中間的苦惱及忘憂婆婆,那威力似如迴旋之海嘯,絞得兩人遍體生寒。
  苦惱大師頓覺千斤壓力沉沉而來,逼得自己心浮氣躁,血脈怒張,心頭詫然不已,再見戰天、戰神聯手出招,已駭然驚叫:“天羅奪命陰陽劍!”
  兩人所展,正是用來對付“劍痴”的劍招,當時劍痴也恐慌過.現在苦惱亦驚駭不已,可見此招威力非比尋常。
  苦惱驚駭之下,叫著:“小荷小心!”顧不得再說下去,已盡展全力迎敵。
  情急之下,他已叫出忘憂婆婆乳名“小荷”,叫得她甜蜜心頭,那股勁兒,就算豁了性命也甘心。
  四條人影,在空中形成四道雲層流動,迴旋絞著,在兩團黑雲罩近橙雲及灰雲之際,叮呼之聲不絕於耳。
  霎然黑雲一錯而分,苦惱大師及忘憂婆婆已摔往地面,兩人勉強翻個身,讓足尖著地,蹬蹬蹬,連退三步,不少衣衫碎片已落了下來,而婆婆的木杖早已斷成兩截,苦惱大師的降魔杵也現了七分缺口。
  兩人有點怔楞,對方竟能在一招之內毀去自己手中兵刃,若再次攻來,那還得了?
  苦惱大喝:“你們是誰?”
  戰天、戰神冷笑不已,凌空旋身,也懶得回答,藉力點向附近突岩,奇快無比的又攻抄而來。
  此劍勢有如撒網,從兩頭撒向中心,其目標被困於勢力之中,甚難脫身。
  苦惱、忘憂吃過一次虧,哪敢大意,馬上棄攻為守。但在戰天、戰神威力攻擊下,顯得危機重重多了。
  小千見狀,一方面擔心苦惱大師遭了殃,一方面也認為時機成熟,突地已掠身衝向最高空,想以本身擅長的輕功製造出震慴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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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神秘女人

  姥姥、水月、水柔已答應小千製造聲勢,在他掠起之際,已發掌全力推向人群。三人合掌,威勢自是不凡,“呼”的一聲,飛沙走石,吹的眾人往後趨避。
  小千已喝聲而學武帝老成的語調:“苦惱快退,他們倆是‘血刃’和‘魔刀’的傳人!”
  猝聞“血刃、魔刀”,群雄剎時驚駭,聲音喊出此名字,個個又退聚成一堆,不敢相信的瞧向戰天和戰神。
  小千之所以會說出此話,乃是上次聽劍痴見著戰天、戰神所用的“天羅奪命陰陽劍”
  時,說出血刃跟魔刀,後來烏銳就撤了人,可見他倆跟血刃魔刀有所牽連。
  當然,劍痴能說出的名字,必定是上了年紀之人了,戰天、戰神則未超過三十歲,自不可能是血刃、魔刀本人,只有兩位傳人較有可能會此功夫,所以,小千就逕此喊出此話來了。
  不但群雄驚懼,連烏銳也有所忌憚,只是群雄怕的是血刃、魔刀,烏銳怕的是武帝而已,他很快下令:“戰天、戰神、戰魂,快退!”
  三人各自撤招,掠回烏銳身後。
  情勢很明顯的又自對峙了。
  小千則輕飄飄的落於兩者之中央,年紀雖小,身材卻不小,蒙個面,想辨別他是否真為武帝,卻也不容易。
  苦惱險象環生,第一個反應就是武帝來臨,趕忙瞧向小千,已被其裝出之氣勢所懾,已拱手道:“多謝武帝出言相救,老衲感激不盡!”
  小千微一揮手,淡笑道:“免了吧!苦惱和尚。”
  苦惱雖覺得小千口吻怪怪的,但來不及去想,已有人驚呼:
  “他就是武帝。”
  “他是玉先生!”
  小千遂往群雄含笑點頭:“各位辛苦了!”
  突然群雄又一陣騷動,歡欣若狂,盼望挽救各派的武帝已出現,他們還有什麼好怕?
  有苦死而復生的喜悅已充斥整個天霞嶺。
  小千見他們如此“得意忘形”,捉謔之心又起,淡聲一笑:“笑吧!要是武帝不來,我看你們還笑得出來?”
  聽到這話的人不少,皆不明小千在打何“禪機”,但只是迷惘,笑聲並未因此而減弱,倒也落個“皆大歡喜”。
  小千見他們表情,頓覺得意忘的不只是他們,自己也有份,還好只說了一句,馬上改口笑道:“咱們都一樣,笑口常開。”
  說的很輕,聽到的人並不多。
  此時烏銳黠笑聲已傳過來:“名聞天下的武帝,今天果然也出現了,在下仰慕之極。”
  小千轉向烏銳,輕輕笑著。
  群眾似乎知道事情已有了另一個局面,呼聲漸漸平穩,以至于完全安靜,小千才回答:“烏銳你似乎專為本人而來?”
  烏銳大笑:“不錯,能打敗武帝,西巫塔將無敵手,神佛等這天已很久了!”
  小千瞄了一眼道:“神佛大駕為何未光臨?”
  烏銳拱手道:“恕西巫塔失迎,若他知曉武帝今日必會現身神佛一定會親自前來,可惜武帝近年行蹤飄忽不定,在下可不敢胡亂請出神佛,失禮之處,尚請見諒!”
  小千淡笑道:“如今見著了,閣下可心滿意足,就此離去!”
  烏銳尚未開口,戰天和戰神已怒目瞪視,想出劍攻招,烏銳伸手示意,制止他們,狡黠一笑道:“武帝功夫名聞天下,好不容易才碰上,不領教幾招就走,豈非太可惜了?
  何況你既然說出在下手下乃是血刃、魔刀之門徒,往日那段恩怨,豈可就此善罷!”
  小千可不知武帝和血刃魔刀有何恩怨?但想及各大門派如此畏懼,以及劍痴所一語道破,很明顯,血刃魔刀自是敗在劍痴或武帝手下,當下已有了判斷,遂道:“血刃魔刀昔日作惡多端,老夫不得不下手除去,他可謂惡有惡報,兩位可別再步上他的後塵才好。”
  二十年前,血刃、魔刀兩位師兄弟,憑著兩把削鐵如泥的寶刀、寶劍,以及怪異功夫,在武林無往不利,可謂打遍天下無敵手,因而使得兩人為所欲為,燒殺擄掠,無所不為,無惡不做。
  後來因殺了峨嵋長老“靜蓮”師太,又姦污數名女弟子,遂引起武林公憤,各大門派群起圍剿。
  然而血刃、魔力拜寶刀之賜,幾乎以二人之力,纏鬥各派精英而毫無敗勢,幾天下來,各派死傷慘重,圍剿氣勢也弱得很。個個心驚膽顫,人人自危。
  幸好武帝及劍痴及時趕到,在“亡魂崖”大戰三天三夜,才將兩人截殺數刀,葬於深崖。圍剿工作方告落幕。
  群雄每想及此,餘悸猶存,今日歷史又有重演之勢。難怪他們聞及血刃魔刀,會嚇得面無血色。要是武帝不來,他們可能會棄劍而逃,或是臣服西巫塔手下了。
  也難怪烏銳敢以戰天、戰神、大板牙三人之力以對抗群雄原是有備而來。
  至於上次烏銳聞及劍痴所言血刃魔刀而撤走戰天及戰神乃是為了不願兩人身份太早洩漏,以免武帝有了對策。
  烏銳冷冷一笑:“二十年前,恩怨已解不開,二十年後如何能解開?難道武帝想替血刃魔刀償命,或許能解開雙方恩怨。”
  小千淡淡一笑:“其實也不只這一個方法……”
  烏銳凝目哦了一聲,道:“武帝另有妙招。”
  小千點頭,手做切刀狀,往戰天、戰神切去,謔笑道;“把他們兩個給宰了,這方法更理想。”
  此語一出,群眾譁然,一方面是出了一口怨氣,另一方面卻感到驚訝,平日心目中慈祥的武帝,今天竟然會說“狠”話,實是“不簡單”。
  他們很快的替武帝找到了藉口 對付邪魔惡煞,當以以殺止殺為手段,並未有人懷疑武帝的身份。
  烏銳聞言已稍怔愣,戰天、戰神冷目更泛青光,握劍的手已抓的青筋暴漲,隨時可能刺出要劍的一劍。
  烏銳定過神來,已道:“武帝快人快語,說的頭頭是道,可惜這是要經過印證才知道結果管不管用?”
  小千心知話說多了,毛病可能出的更多,今日目的在抓人,其他的就交給武帝去辦了。他決心先攪一通再說,遂含笑道:“管不管用,你不妨把人放過來試試!”
  烏銳冷殘道:“在下等的就是這句話!”
  一揮手,戰天和戰神雙劍盡出,齊往小千電射而去,他們勢在必得,刺的更是很準。
  然而小千對他們一刺.早就領教不少回.第一次就以刀柄打得戰天眼眶發黑,那可是十分過癮,他仍回味無窮。
  今日一戰,他老早就想如法泡製,一方面他可利用專長的輕功躲開這一劍,另一方面則可收到震慴之效果。
  猝見兩把利劍離自己不及七寸時,“拂雲仙步”已展開,化成數條人影,在劍鋒中流竄,謔笑一聲“來得好”,雙手各打出一顆卵大石塊,砸向兩人。
  “啪啪”兩聲脆響,石塊已撞向戰天、戰神左眼眶。
  事出實然,兩人又如臨大敵,早就凝起所有心神去刺擊劍招,哪還有多餘的時間顧及其他?
  尤其他倆萬萬料不到名聞天下的武帝,會丟出石塊,施展出近似胡鬧的打法?眼睛一花,又和上次被刀柄打中一樣,眼眶已紅腫起來。
  小千則趁此時掠開劍勢範圍,笑聲不斷。“你師父都不行了你們兩人還管用嗎?”
  群眾一陣譁然,武帝雖用石塊砸人,行徑不似大俠作風,但他們全想及武帝有意讓對方難堪,這兩塊石頭,正替他們出了不少怨氣,只有更加欽佩武帝的臨機應變,大嘆自己方才為何不用這一招。
  烏銳臉色頓變,他也來不及想這境遇相同之處,他只關心戰天、戰神傷的如何?霎時想衝了過去。還好戰天、戰神驚痛之下,又自憤怒攻招,烏銳見及兩人尚能攻敵,一顆懸在口裡的心也放下不少。
  戰天、戰神想施展出“天羅奪命陰陽劍”,卻因小千身形過於靈活而無法奏效。
  戰天冷喝:“回天斬鬼會陰陽!”
  此話一出,突又走怪異行徑,兩人反衝十丈開外,突拉左右直繞,根本不把小千當作攻擊目標,像瘋子般胡亂出劍,成週邊一圈劍影。
  小千心知對方必有奇招,趕忙往邊處移去,以防有變時,可以躲入亂石中。
  就只一剎那,戰天和戰神又旋飛而起,全往小千罩去,好似一張網,封得小千無路可走。
  小千自有應對這策,欺身往前,抄起一塊鬥大石頭,黠笑聲:“我看是你刀劍硬,還是我石頭硬?”
  等對方逼近之際,方砸出石塊。
  戰天、戰神突然如炸彈開花,兩個人在空中,竟能將劍勢舞得如同噴泉,倒卷小千,形成以上往下攻擊。現在又封住內側,四面包抄疾往側身攻擊,此種劍招,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被罩上的,就如落入一個會收縮而形如大鍋蓋的劍網中,除了以本身功力擊退對手以外,別無其他方法可用。
  武帝夫雖高,但眾人瞧及此,皆不由自主的驚心譁然,深怕他無法破招而出。
  小千拋出石塊,突見對方招式一變,頓感記遍體生寒而罩在劍勢之中,好似肉體決被絞碎一般,已苦笑不已:“什麼嘛?看是自投羅網!”
  眼見對方劍光閃閃,莫說是空手,就算有劍在手,恐怕也不能護住全身,當下只有逃避一途了。
  可是四面八方全是劍影,除了鑽入地下,已無處可逃。
  在千鈞一髮之際,他突然想及還有丟出去的石塊,此時正在空中,也就是唯一沒有涵蓋劍影的地方,當下毫不考慮的騰身而起,衝向石塊。誰知道本是要砸向敵人的石塊,現在會是唯一能幫他逃命的東西。
  就在他掠起之際,劍已收縮,直往小千下盤纏去。小千一個縮腿,如彈丸衝向石塊,一掌打碎它,整個人則撞向碎石,又反掌擊向碎石,使其能倒打戰天及戰神。他則藉此機會竄向預先找好的岩石,躲了起來。
  眾人見他突破劍網,先是激動叫好,後又見著堂堂武帝,竟然躲起來,叫好的嘴巴也怔愕了,實在不知武帝為何要躲?
  在他們的心目中,武帝該是天下無敵,不應該有此行為才對,一時之間實讓他們難以接受此事。
  戰天、戰神同感驚愕,武帝能脫出自己溶合血刃魔刀所新創的這招“回天斬鬼會陰陽”,無非是對他們信心的一種打擊。
  他們為了創此招,所花費心血,豈是旁人所能知曉?
  如今,方對上陣,就已失了功效,那種失落與驚惶,幾乎讓兩人陷入瘋狂。
  怒喝出口,兩人已如瘋虎,疾往小千落去,長劍朝小千閃落岩堆,狠猛就砍。叮的兩響,火花爆起,兩人虎口麻了起來,碎石也激飛不少,兩人又不甘心,抽劍就刺,刺的竟是岩石,莫非真瘋了?
  豈知劍尖竟沒入岩石,原來兩人刺的是岩石裂縫。
  儘管如此,等再抽出長劍之時,戰天那支本是黑色的利劍現在卻變成了閃芒芒似血的紅色,戰神那大鐵劍也變成了青碧碧長刀,刀劍閃閃,宛若兩條青龍,紅蛟在翻騰掠爪個不停。
  群眾一陣驚呼:“血刃、魔刀?”各自退了數步。
  這兩把正是血刃和魔刀昔日賴以成名的兵刃,本已隨兩人葬於深淵之中,沒想到又出現在戰天、戰神手中。
  兩人抓著寶刀,齊往岩石削去,這可真如利刀切豆腐,刀落岩石飛,唰唰數百十刀,一堆幾乎母牛大的岩石,竟然被切的快光了底。”
  小千躲在後面,心頭也發了毛:“這是什麼世界?連石頭都可當豆腐?”
  他苦笑不已,心想此時若伸出腦袋,不被切成碎片才怪,可是不逃走,等岩石切個光,自己仍難逃劫數。
  突然叮噹兩響,血刃魔刀已切斷方才插入岩層的刀刃外鞘。
  原來兩把寶刀早就被利鞘封了起來,難怪在一抽一拉之際,會現出原形。
  小千給叮噹聲震慌不少,直叫“完了”。在驚惶之際,突然又想到了戰天、戰神本來是想要對付武帝,如果自己現出原形來,兩人必定大感吃驚。那時可就能請他們吃兩顆石卵蛋了。
  心想到此,定了不少,暗自嘲謔道:“好小子,吃一個蛋不夠,硬要逼我再生一個?
  呵呵!也罷!俺是老母雞,要生幾個有幾個。”
  話未說完,血刃紅光一閃,就快切向他的腦袋,情勢危急,小千馬上蹲身,隨手抓起兩顆石頭,已扯下面罩,露出大光頭。
  他猝然挺身竄起,先聲奪人的就大喝:“你們在幹什麼?”
  戰天、戰神突見武帝變成小千兒,那股突如其來的驚詫,使兩人攻勢為之一頓,眼突突的瞪著小千 這張令人驚駭而頭痛的臉孔。
  群眾又是一陣譁然,有人驚詫喊著;“武帝變成小和尚了!”
  烏銳更是詫異:“綠小千?”
  “看什麼?想吃蛋是不是?”
  小千一喝之際,滿意自己判斷,馬上砸出兩顆石頭,打向戰天、戰神右眼。正想得意,再次欣賞肉眼變紅腫發包之際,豈知戰天、戰神已有了防備,寶刀一橫,已打掉石塊,怒不可遏的揮刀砍向小千。
  “小雜種你敢冒充武帝 ”
  戰神大吼,龐然之軀如山崩壓了過去,賓刀剛剛兩聲,硬將小千兒的胸口劃了兩道傷口。
  “哎喲!”一聲,小千哪敢再欣賞亂石砸眼,趕忙拔腿就跑。
  烏銳見狀,馬上下令大板牙去殺小千,他必須調回戰天、戰神以對抗各大門派高手,甚至躲在暗處的武帝。
  苦惱大師見著小千危急。已大喝一聲,欺身攻向戰天、戰神,以能幫助小千脫困。
  忘憂婆婆可不願自己老公受到損傷,也舉杖攻去。
  豈知禍不單行,小千方轉過身,衝不到兩步,右腳絆倒石塊,又是一聲欸呀!已往地上撲摔。
  戰天、戰神見機不可失,馬上欺身追前,寶刀就落。
  小千苦嘆不已:“不死,也得分身啦!”虧他還能笑出聲音,身軀勉強往左邊滾去,希望能少挨些刀。
  就在燃眉之際,忽又射來一道白影,大喝一聲:“住手!”白影手中利劍已封向靠近小千左側的戰神那魔刀。
  “當”的一聲,利劍已被魔刀砍斷,來人竟奮不顧身一手推開小千,擋在他的身前護著他。
  更讓小千驚愕的是:“李怜花?這人竟是他想捉拿的李怜花?”
  他為何要救小千?
  看他如此認真樣,似乎將生命給豁了出去,救人之事該是發自內心。
  原來他在聽及多情夫人說出他不是男人之後,又在小千逼的甚急之下,不得已殺了小村中那名男子,想以此斷去小千的追查。
  豈知小千又找上了樓彎,解開其殺父之謎,也陷他於小廟之危急,後來他雖脫逃,但整顆心卻懸掛著小千。自從第一眼看見小千之時,他就羨慕小千的自由自在,以及那股不在乎又具有英雄神色的豪邁,這正是他嚮往已久而欲尋找的影子。
  這影子盤據在他心頭久久不去,也驅使他趕來天霞嶺,因為他猜測小千一定會來,果然小千出現了,又是在危急之中,長久的思潮,使得他無法自製的想去救小千,於是騰身揮劍搭救。
  他來不及回答小千,戰天一把血刃已砍向他左大腿,驚惶之際,他只有將剩餘半柄利劃撥打血刃。戰天不得不分出少許力道以排開斷創,縱是如此,血刃仍奇準的劃向他大腿,霎時使他支撐不住而跪了下來。
  他仍大喝:“你快走!”雙掌發勁就想封向這寶刀。
  這無非是以卵擊石,自找死路,對方用的可是斬金截鐵的寶刀,又豈會怕他受了傷而發的弱脆掌力?
  小千可不願看到他被宰了,伸手拉扯他的衣領,喝叫道:“要退的是你!簡直是找死嘛!”
  拉著李憐花,已往後滾去。
  戰天、戰神豈肯放過他們?縱使烏銳在喝叫“撒手”,也得等宰了兩人再說,因為這只要再輕輕的一劍就夠兩人腦袋搬家了。
  可惜事情沒那麼簡單,只一停頓,苦惱和忘憂已趕至,雙雙攻向兩人背面,逼得他倆非得回身自救不可。
  然而小千並未因此脫險,大板牙衝勢已至,一劍就已刺向小千,端的是全無知覺以辨別小千乃為昔日好友,殺不得的。
  小千苦笑:“大板牙你殺的可真過癮!”
  他抓起石塊,準備打向大板牙肩頭,以逼迫他回劍自救,豈知李憐花竟然伸手抓向利劍,以血肉手掌扣向劍刃。
  小千怔住了,搞不清他為何要如此捨命救自己?
  大板牙抽甩長劍,李怜花手掌已滲血,他仍不放手,急喝:“小千兒快逃!”
  小千苦笑不已:“媽的,我看你是不要命了!”
  他仍砸出石頭,打向大板牙腦袋,希望能將他逼退。
  “咋”的一響,大板牙吃了一記硬石,頭暈眼花,怒得他一腳踹開李怜花,利劍一抽,帶血而出,差點把他的手掌割斷,利劍快準的又落向小千。
  小千拔腿就逃,跌跌撞撞,倒是夠狼狽了,他急急叫道:“快呀!再不出來,俺就沒命了!”
  他是對藏在暗處的姥姥,以及武帝而發。
  姥姥本想出手,卻見小千跌撞而來,似有引著大板牙前來之勢,當下也未出手,想等大板牙迫近些再說。
  在此同時,戰天和戰神已封劍逼退苦惱大師及忘憂婆婆,兩人怒火仍集中在小千身上,厲喝出口,回劍追身,又罩向他,如此三把利劍去封小千退路,險象又現。
  小千可急了:“叫你們出來,還躲個什麼?”
  話未說完,則的一聲,左褲管已被戰神劃破,逼得他落地打滾,直叫小命不保。
  姥姥見狀,方知事態危急,登時大喝:“衝!”
  她和水月、水柔已齊身掠出,直撲小千,一張“留仙網”也張了開來,不知要罩小千,還是大板牙?
  雙方相距十餘丈,要趕來解救小千,還得有段時間,小千危急仍未解除。
  猝然的,一條纖小青衣蒙面人已側掠而出,那輕巧快速,實讓人無法想像,好似能逃過視覺追蹤,剛見到人影,一閃身已到了眼前。
  她喝道:“快退!”
  是個女人聲音。這聲音在小千聽來很熟悉,正是上次在塞外鳴山解救自己脫困的那名女子。
  她是誰?
  又為何再次出現解救小千?
  只見她雙掌一封,奇快無比的把戰天、戰神攻勢給封住,小千得以脫去不少危急,滾身又往前衝。
  烏銳突見青衣蒙面人出現,臉色亦為之一變,馬上掠身追向戰天、戰神:“戰天、戰神快住手!”
  聲音如雷,震得兩人怔愣,他倆從未聽過烏銳如此大喝,心頭一凜,也煞住攻勢,末再出招,一臉詫然向烏銳,不知他為何要自己住手;此時姥姥和水月、水柔已張著網,幾乎不費吹灰之力,就直衝而來,一心想宰殺小千的大板牙給罩住,再一拖帶,很快的將他裹緊,任由他掙扎,水月、水柔提著他就往後掠去。
  姥姥轉身挾起小千,急道:“人已到手,快走!”
  小千此時才落個輕鬆:“不走的才是傻蛋。”
  能逮著大板牙,他已樂不可支,至於如何幫助各大門派對付西巫塔的人,他早就拋諸腦後了。
  事實上他也盡了力,剩下的該是武帝的事情。
  然而,事實卻有了變化。
  烏銳見著青衣女子之後,突然喝住戰天、戰神,竟然還下令“撤退”,連大板牙也不想辦法救人。
  他已領著一臉吒然的戰天、戰神掠向山下,臨行前還向各大門派冷聲道;“今日盛會到此為止,它日再算個清!”
  話聲未落,三人已走得無影無蹤。
  青衣蒙面人見狀,也閃身離去,她追的方向,正是姥姥挾走小千的方向。
  她會是何人?為何她的出現會讓事情如此大違常理收場?
  群眾揣測紛紛,卻得不到一個具體答案。
  在眾人怔愕之際,李怜花已勉強的支撐站起,拐著受傷左腿,快步的離去,他雖受傷。但心神似乎是喜悅的,也許是見著小千安然脫困的原因吧!
  苦惱大師想著這女子是誰?為何有如此高的輕功?忘憂婆婆已道;“也許是水靈宮主吧!否則天下有誰能有此功力?”
  苦惱大師迎合的點頭:“只有她,事情才有合理的解釋。”
  他想著水靈本身武功就高,而且她一直對小千有呵護之心,危急時救人,自屬合情合理之事。
  最重要的一點,若非水靈宮,又怎能具有如此嚇阻作用的讓烏銳臨陣收兵?
  忘憂婆婆望著手中斷成兩截的枴杖,有感而發,道:“沒想到幾年未曾與人動手,功夫竟已追不上年輕一輩,也許你我都老了!”
  苦惱大師安慰一笑道:“豈有者則不足用?姜仍是老的辣,只是對手功夫太過怪異,既是血刃魔刀的傳人,敗在他們的手下並不丟人,就算武帝前來,也得戰上數百回合。”
  突然轉嘆道:“可惜武帝卻沒出現,讓他們給脫逃了!”
  忘憂婆婆道;“或許事情發生,他根本來不及出手,太快了,又太短暫,烏銳說撤就撤,連我們臨陣對敵的都措手不及,更何況在暗處的武帝呢!”
  此時百丈大師也走近,拱手道:“感謝師叔及時趕來,否則武林浩劫恐怕無法消彌了……”
  苦惱大師苦笑道;“百丈你也別拍馬屁,今天救你們的、可不是我這老骨頭,綠小千那幾招耍的比我漂亮多了,你該謝的是他和他帶來的那夥。”
  百丈頷首:“弟子謹記在心!”
  “記著就好。”苦惱大師道:“別忘了西巫塔只是臨時收兵,他們隨時會再發動攻勢,你們得有所準備,最好別散了人,免得被他們個個擊破。”
  百丈道:“弟子謹遵師叔諭令!”
  苦惱大師擺擺手道:“別說的那麼嚴重,我只是說說而已,豈敢對少林下諭今?你看著辦,俺還有事,先走一步啦!”
  瞧向忘憂婆婆,奉承的一笑,道聲“咱們走吧!”兩人已掠身離去。
  又傳出那無奈的聲音:“苦惱啊苦惱!為何不能痛飲八百杯……”
  “你還想喝酒?”
  忘憂婆婆叱叫一聲,“苦惱”聲音也沒了。
  百丈見苦惱走遠,方轉向群雄,感傷的說:“西巫塔已退,各派暫且能安身,然而卻不宜就此分散力量,倒不如聚集敝派,以能有個相互援手,不知列位意下如何?”
  眾人見及武當派幾招不到就毀在他們手下,心頭餘悸猶存,哪敢冒險獨行?皆同聲應諾,進住少林。
  隨後百丈指揮將死傷者一併帶回少林以治療並安葬。
  眾人漸漸離去。
  天霞嶺盛會,就此方告落幕。
  小千和姥姥、水月、水柔捆著大板牙,已返回村屋。
  大板牙被點二穴道,昏昏沉沉不省人事,倒也省去他們不少麻煩。
  秋芙見著大板牙已帶回來,心頭大為喜悅,突又見及他臉色青白,眼眶黝黑,活似個殭屍,不禁焦急起來:“他怎會變成這個樣子?”
  小千將大板牙放於床上,自嘲的說:“不這樣,我豈會挨他一刀!”
  伸手打他一記大腿,好似在洩恨:“好小子,逢人就殺,還對我特別感興趣.你倒也是難忘舊情!”
  對大板牙此種寬頭大嘴臉容,比起小千的靈秀,實讓人難以看出他們兩個有什麼相同之處。
  姥姥不禁皺眉:“他真是你哥哥?”
  水月冷道:“我看你一定又在胡說?”
  小千似早有準備,對答如流:“欸呀!人不可貌相,他的外表雖不像,裏邊是很像的,別急,我哪會到處認哥哥?你看這光頭……”摸摸大板牙腦袋,又摸摸自己光頭,呵呵笑起來:“這不是很像嗎?閃閃發光……”
  水月斥道:“理光頭就像?少林那群和尚可全是你哥哥、你爹了?”
  小千乾笑道;“總是多了些戒疤,否則我倒要搞錯了。”
  水柔詫然道:“他不就是和你在一起,被我們逮著而關在煉丹房的大和尚?”先前沒看清楚,她倒沒想到,現在照了眼,她才記起那件“糗事”,心頭不禁有氣。
  小千乾笑道:“你果然認出來了,不錯啊!就是他,若他不是我哥哥,我們哪能混得如膠似漆!”
  水柔已很難相信他們是孿生兄弟.存心想“驗明正身”,冷笑道:“月姐,他說大板牙也有滴血浮印,你先試試再說!”
  “有道理。”水月冷謔一笑,馬上伸出手去掐大板牙脖子。想和上次掐小千一樣,逼出“滴血浮印”。
  小千急道:“掐不得,你想弄死他?”
  他想阻止,免得洩了底,可惜已太慢。
  水月冷笑道:“沒有滴血印,我就掐死他。”
  他已使勁指捏,雖未必有心掐死大板牙,卻覺得似能拆穿小千謊言而得意。
  小千救之不急,倒也不急了,淡然一笑:“你要掐就掐吧!掐到死也掐不出滴血浮印來。”
  他似乎想好理由而露出一副看猴戲的神情。
  水月掐了幾次,不見浮印,已冷笑:“他沒有浮印,根本不是你哥哥。”
  姥姥也急了:“他到底是不是你哥?”
  “是啊!”小千迷惑而帶捉狹道:“明明就是,你們為何不信?”
  姥姥道:“可是滴血浮印怎會未現原形?”
  小千笑瞄向水月:“你不覺得對一個中毒的人,如此掐來掐去,很不禮貌嗎?他臉色青青的,哪有什麼浮印讓你瞧?呵呵……你是不是想佔他便宜?”
  水月登時臉紅:“你說什麼?”一掌就想刮向小千。
  姥姥及時喝阻她:“水月住手,別跟他嘔氣,先弄明白事情再說。”
  水月硬生生將手掌給撤了回來,怒聲道:“要是你們兩個全不是我們要找的人,這筆帳夠你脫層皮。”
  小千謔笑道:“沒有這個意思,又何必發這麼大的怒氣呢?這很容易讓人起誤會的。”
  姥姥斥道:“少說廢話,他到底是中了什麼毒?”
  其實“滴血浮印”之浮現,和血液循環有所關係,上次水月掐小千時,就是把他的臉蛋憋的血紅,才出現浮印,如今大板牙中了毒,又被點了昏穴,奄奄一息,掐再久,除了斷氣之外,是很難逼出滴血浮印。
  小千就是看准此點,才臨時又安了心,中毒未必能影響滴血浮印浮現,但在未證實之前,只有信其有了。
  小千淡然一笑:“他中的毒可深了,我才活了幾年,豈能看出來,倒是姥姥活了大半輩子,該不會白混一大把年紀吧?”
  姥姥瞄他一眼,也賭了氣,伸手解開大板牙身上留仙網,交予水月收妥,已仔細瞧向他眼睛、嘴巴,並無發現任何症狀。後又把起脈膊,一直到掏出金針以驗血,仍找不出端倪來。
  她不禁皺眉道:“會是何種毒?”
  小千也急了,他本就想激起姥姥驗出毒性以救大板牙,如今見姥姥也束手無策,已為大板牙擔心,急問道:“他的毒,你看不出來?”
  姥姥道:“若中了毒,血液至少該有所變化或歸示,但他的血卻沒有,和一般人無異。”
  秋芙急道:“小千兒,何不叫小貂兒試試?”
  小千恍然一笑:“對呀!我怎會把這騷包忘了?”
  轉向窗口,已吹起口哨以喚回小貂兒。
  當時他扮成武帝赴會時,為了避免小貂兒臨時竄出而壞了事,再則留下它,也可以保護落單的秋芙,是以小千並未帶它同行。
  口哨一吹,小貂兒已從屋外一株大樹上直射而入,落在小千手上,大有“到現在才想到它”的埋怨和自得精神。
  小千瞄它一眼,輕輕笑道:“少風騷了!給我看出毒性再說!”
  小貂兒馬上掠向大板牙胸前,往他臉嘴嗅去,本以為一嗅便知,現在卻皺著鼻頭,得意神情也沒有了。
  小千見狀也跟著皺起眉頭:“臉綠綠你別真的砸了招牌,那多沒面子。”
  小貂兒似也緊張,怕招牌砸了,嗅了一陣,還咬向大板牙肩頭,不久已轉向小千,愁眉苦臉吱吱叫著。
  小千詫然道:“他沒中毒?”
  貂兒吱吱叫著,輕點著頭。
  不但小千驚訝,連姥姥、水月、水柔和秋芙都感到意外,大板牙若未中毒,為何會變成這模樣?
  小千急問:“那到底是什麼東西,使他變成如此?”
  小貂兒叫了幾聲,好似說出何種藥物,只是小千不能領會。
  小千焦急迫:“你能救他嗎?”
  小貂兒垂頭喪氣的搖頭,雙手並在胸前,彎著腰,慢慢的走向床邊角,好似受了無限委曲似的。
  小千可沒有心情欣賞它這人模人樣的舉止,急切叫著:“怎麼辦?總不能讓他躺一輩子吧?”
  抓向小貂兒,更急道:“你快想辦法啊!”
  貂兒似被小千抓痛了,尖叫一聲,想掙扎,仍是忍了下來,它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小千,呆楞著。
  正在眾人束手無策之際,屋外已傳來聲音。
  “他中的是‘無心之毒’!”
  不知何時,李怜花已找到此地。
  小千問:“可知何處有解藥?”
  李怜花搖頭:“在下也不知……”話未說完,想跨門檻,一個不穩,已往前摔。
  小千不忍,已欺身扶向他,秋芙也搬張木椅,讓他坐下來。
  李怜花靠在小千腰際,感到一絲溫暖,已含情感恩道:“謝謝……”
  小千這才發現李憐花女性化動作,趕忙跳退一步,叫聲“欸呀”!全身已毛了起來,有點畏懼急道:“別亂來啊!光天化日之下……”
  李怜花含情笑著又想傾言。
  小千截口道:“有什麼甜密的話,你留著待會兒再說,我可急著救我哥哥,你先說無心之毒是什麼玩意兒?我好救人!”
  李怜花含情一笑,似不忍讓小千著急,遂道:“無心之毒,無色無味,並非真毒,只是一種迷心藥物。”
  小千恍然道:“難怪小貂兒解不了,原來他不是毒藥!”
  姥姥已道:“你怎麼知道他中的是無心之毒?”
  李憐花想回答,身軀突然抽顫,他顯得十分痛苦。
  “你也中了毒?”小千這才想起他以手握劍,毒已上身,馬上想喚小貂兒為他解毒。
  姥姥卻搶先一步,拿出一顆紅色豆大丹丸,塞入他嘴中,冷道:“這是‘血還丹’可解毒,也可以讓你毒發身亡,你最好老實回答!”
  丹丸下喉,李怜花感到一陣清涼散向全身,痛楚已減了不少,劍傷之毒將可解去。
  但他明白,“血還丹”進入體內雖可解毒,但兩個時辰之內未再服其解藥,血液將凝結,屆時神仙都束手無策。
  他似並不在乎這些,等身軀較為舒適,已說道:“烏銳以前和我有生意上往來,他曾經透露訓練獵手,是以無心之毒加以控制,然後再施以攝魂術之類的手法,指使獵手行動,所以我才知此事。”
  小千雖明白此毒由來,他最擔心的還是如何解毒,追問道:“他可曾說過如何解去此毒?”
  李怜花搖頭:“沒有,這是他認為最機密的事,不會向任何人透露。”
  小千又洩了氣,焦急道:“那麼怎麼辦?知道無心之毒,卻無法解去,這還不是一樣不管用。”
  瞧著大板牙殭屍般臉容,小千整顆心都快打了結。
  姥姥亦是束手無策,只有再次逼向李怜花,冷森道:“你既然和西巫塔有來往,你一定想過如何解此毒,快給我說出來,否則老身斃了你。”
  李怜花露出一會不受威脅的樣子,但目光觸及小千的焦急,似也不忍,已道:“我是想過,卻想不出任何方法,不過卻想到了一個人,他可能知道解毒方法。”
  “是誰?”小千急問。
  李怜花道:“就是無所不知的‘神眼天機生’,若他再不知道,天下恐怕無人能知道了。”
  小千恍然欣喜;“對呀!我怎麼把這小怪物給忘了?我得找他去。”
  說著就想抱起大板牙。
  姥姥卻冷道:“你知道他躲在何處?”
  小千點頭:“去過一次,我自能找到那裡。”
  他想萬一找不到,也有小貂兒可引路,若再找不到,那只有請武帝帶路了。
  姥姥冷道:“別忘了你答應的事,救了人就得跟我回去。”
  她怕這一折騰又不知要耽擱多少時間,亦或是出了多少麻煩事。
  小千瞄瞪她:“救了人?你救活了沒有?難道你要摃著殭屍回去?”
  姥姥為之一怔,隨即又道:“當初只說將人救出來!”
  “救到哪裡?”小千嗔道:“什麼救出來?不信,我一弄醒他,他馬上跑回去,你這算什麼救出來?”
  姥姥為之語塞。
  小千嗔言又道;“你愛去就去,不去就拉倒,我總不能丟下他不救!”手指一點,一副責難樣:“給你們三分鐘時間考慮。”
  水月不禁有氣,橫了過來:“你說什麼?是你在管我,還是我在管你?”
  小千瞪眼道:“你沒看清楚,我手指的是誰?指著你,就是管你!”
  他一隻手指已快逼近水月鼻頭,當真以為自己是上司。
  水月怒火更熾,揮掌就切:“你敢亂指,我就切斷你手指。”
  姥姥已伸手撥開兩人:“不要吵,節骨眼裡,還鬥什麼?”
  水月忿忿不平:“姥姥,他分明欺到我們頭上來了!”
  小千冷謔道:“豈只如此,待會兒還有更嚴重的,把你給‘呸’了!”
  水月不懂,纖手插腰怒道:“什麼呸了?”
  小千突然覺得想等而憋住笑意,也插起隻手,欺向水月,謔訕道:“就是這樣!”
  嘴巴硬蹦蹦的呸出聲音:“呸呸呸!連三呸!”
  這三呸,只差點呸出口水,倒把水月呸得直往後仰,退了一步,她感到嗔怒又想笑,深怕小千身軀會壓了下來,而驚惶的不敢亂動。
  在一旁的水柔、秋芙,以及姥姥都快笑出聲音,她們哪想到小千會用出此招?實讓人哭笑不得。
  小千得意仰起身軀,不屑道:“只呸了三下,你就不管用還想管我?”
  水月更形嗔怒,又想揍人:“有膽再給我呸過來!”她準備一拳把小千的牙齒給打光。
  小千不屑一笑:“你只適合三呸而已,再多了沒有啦!想過過癮,自己呸自己吧!”
  “你……”
  水月一掌摑出,小千早有防備,躲了開去。
  水月更怒道:“有膽別逃!”
  水月追向小千,卻給姥姥給攔開來,道:“跟他嘔氣劃不來!”
  水月不甘心:“可是他太可惡了。”
  小千謔笑道:“豈只可惡,我還可恨……”
  “住嘴!”姥姥斥向小千:“再說廢話,小心我割掉你舌頭。”
  小千收斂了不少,仍道:“能讓人生氣的,算是廢話嗎?”
  姥姥想笑,卻又不得不裝怒:“你還說!”舉手就想教訓。
  小千諧謔的瞄她一眼:“不說的,用笑的總行了吧?”
  說完已呵呵謔笑起來,讓人好生刺耳又無可奈何。
  姥姥冷道;“笑完了沒有?再笑下去,你哥哥就讓他永遠躺在這裡吧!”
  說及大板牙,小千也不敢再捉狹,斂起笑容,忙問道:“你答應放我們走了?”
  姥姥冷道:“誰放你走?老身跟你一起去,省得你耍花招。”
  她想過此問題,好歹大板牙也有可能是小千哥哥,不該將他置之不理,以免遺憾終生,遂同意小千找天機生治毒。
  小千反而抖了起來:“超過三分鐘,現在換我考慮要不要讓你們去?”
  “你有完沒完?”
  姥姥一個巴掌已摑向小千,啪的一聲,清清楚楚,脆得很。
  小千詫然怔楞.手撫左臉:“你打我?”
  姥姥冷道:“打你又怎麼樣?”
  小千乾笑起來,好漢不吃眼前虧,只有忍了,撫著臉,一副衰樣:“這證實我的選擇是對的……應該讓你們去。”
  他的話又逼得姥姥、水月、水柔、秋芙連李憐花都禁不住而笑起來,方才的怒意也隨這巴掌而渲洩了。
  姥姥道:“走吧!早點治好,早點回去。”
  小千暗道:“然後早點死在你們手中!”
  心中如此想著,他仍關心大板牙,已走向他,準備摃他去治傷。
  李怜花此時已顯得孤伶不安:“小千兒……”他也想和小千同去。
  小千回頭瞧向他那含情的眼神,心頭總是毛絨絨而不自在,道:“你就回去吧!要殺你的人可真不少呢!包括樓彎、樓影在內,我可沒辦法幫你的忙,誰叫你把他爹給宰了!”
  李怜花道:“我不在乎這些,只要能跟你同行……”
  “不不不!”小千急忙搖手:“我可不是你心目中的理想對像,你還是找別人吧!”
  趕忙轉向姥姥:“姥姥你快解了他的毒,免得他賴著不走!”
  從李憐花種種舉止及言行,姥姥、水月、水柔早已看出他不太正常,而趨於女性化。
  姥姥鄙視道:“李怜花,虧你還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人物,竟然會是斷袖之人!可丟盡了中原武林的臉。”
  手指一彈,射出一顆藥丸,直落李怜花手中,也不再去理他。
  水月、水柔更是離得他遠遠,不屑神情盡露無遺,還帶點噁心。
  李怜花默默瞧著手中藥丸,沒有表情,只是嘴角微微抽動,沉默一陣,才慢慢將藥丸放入口中,再慢慢吞下去。
  他知道很多眼睛都鄙視的瞧著他,但他似乎已習慣而不在乎,只要小千能對他諒解,一切事情似都能獲得補償。
  他含情而無助的瞧向小千,近三十歲的大男人,竟會露出如此乞憐的眼神,就好似流浪街頭的小乞丐一樣。
  小千啼笑皆非,怎麼會碰上這種事?癟笑道:“李怜花你還是走吧!要談戀愛,到別處去,我還未成年吶!你想叫我偷食禁果?而且還是芭樂果!”
  想及男人跟男人談情說愛,小千頭皮就發麻,趕忙抱起大板牙,已溜向門口,臨走再瞥李怜花,怪笑道:“你不走,我走!希望我們永遠別再見面,你救我的恩情和你陷害我的仇恨就此一筆勾銷,誰也不欠誰!”招招手:“拜拜!永遠別見啦!”
  說完趕忙溜出矮屋。
  姥姥、水月、水柔、秋芙和小貂兒也先後追去。
  霎時間只剩下李憐花一個孤零零留在屋裡,時間似乎已凍結,矮屋似如巨山大山壓了下來,喘口氣都好像要把給炸了。
  他先是嘴角顫抖,然後是打著牙顫,再來手腳抖動,以至于全身抽顫。孤獨、羞辱、失望……隨之湧罩而來,逼得他整個心、整個人快被撕裂絞碎。
  猝然間他已衝向牆頭,土牆垮出窟窿,他額頭也掛下腥紅血流,身軀也滑落地面,他已抽泣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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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計耍姥姥

  憑著小貂兒的靈性,花了三天時間,小千已找到地頭。
  只見叢山環繞四處,居中濃霧朦朦,神秘氣息湧現,如入幽冥之境。
  小千帶著她們走過一條尺許寬,不算小徑的小徑,霧區近處依稀可見如尖荀聳立的大小石峰。
  “就是這裡!”小千威風凜凜的指著霧區。
  姥姥駐足,瞧尋幾眼,道:“這好像是個陣勢……神秘無比!”
  小千黠笑道:“怪人住的都是怪地方,穿過這霧區就可以找到神眼先生了。”
  水月冷道:“你該不會放意找個陷阱,要害我們吧?”
  小千瞄向她,訕訕道:“你愛進去就進去,不進去就留在外面,只有‘三呸’的人,不值得我陷害。”
  一路上,水月可吃了他不少口舌之虧,學的也乖了,唯一的方法就是不和他爭,爭到後來,吃虧的總是自己。
  儘管如此,她仍是忿忿難平,就是說話思考多了。
  她冷道:“諒你也不敢耍詐,逃得了一時,也休想逃過一輩子。”
  小千謔笑又起:“你說的很對,我根本逃不過一輩子。”
  見及他這種笑聲,水月又知話出了毛病,可是就是無法找出毛病在那裡,只好繼續說下去:“既然知道逃不了,你就給我安份些!”
  小千斜睨著他,訕笑道:“逃得了,逃不了,對我來說根本無啥關係!”笑的更謔:
  “只要你逃不了不就成了。”
  水月登時如被抽了一鞭,不知如何回答。
  小千捉狹又笑:“我準備把你困在這裡一輩子,我現在就不必逃,又哪來要逃過一輩子?”
  這就是他所謂“逃不過”的理由,說得水月吃了悶釘子,硬是發作不得。
  她以冷笑來掩飾自己困窘:“最好你能困得了我,則你真的不必逃了。”
  小千黠笑道:“既然困不住你,那又怎能算是陷阱?既然不是陷阱,我為何又要逃走呢?”
  水月已惱羞成怒:“不管,只要有任何狀況,我一定找你算帳,哪容得你囂張,胡作非為。”
  小千邪笑道:“既然如此,我看你還是不要進去好了,要是你被妖魔鬼怪抱了一下,硬要說是我抱的,還要加倍的抱我兩下,這可對處男的形象有莫大的損害。”
  水月已紅了瞼:“你……”
  小千笑的更謔,卻裝出祈求樣:“拜託你,水月小姐,為了我的童貞,你能犧牲一下不進去嗎?”
  “你……可惡!”
  水月忍無可忍,已舉掌摑向小千。
  小千早有準備,拉著秋芙已鑽入霧區,更是捉狹道:“不肯犧牲也就罷了,還用強的?你不覺得很殘忍嗎?”
  “有膽別逃 ”
  水月追到霧區,突然頓足,不敢再追前,以免中了暗算,恨得咬牙切齒,差點把小青靴給跺壞了。
  姥姥卻叫聲“不好”已欺身拉著水月、水柔往霧區掠去。
  水月涼詫不已:“姥姥,這……”
  姥姥急忙道:“小千兒有邪貂引路,自可通過陣勢,我們若追不上他,可能就讓他脫逃了。”
  水柔道:“乾脆一把火燒了這裡算了。”
  姥姥道:“陣勢已成,水火不一定有效,何況咱們也不能真的把他弄死,快追吧!”
  三人馬上衝入霧區,一片白茫茫湧罩四周,伸手也難見五指,她們只好以聽聲辨位方法追向小千。
  還好小千走的不遠,很快被她們綴上。
  不過靈狡的小千,突然興起了捉弄念頭,黠笑道:“好小子,三天三夜的作威作福,現在也該還點本回來了!”
  秋芙有點擔心:“在這霧區裡,要是走失了……”
  小千輕笑道:“放心,走失的一定是她們!不整整她們,還以為我是小癟三呢!”
  細聲道:“走!”
  秋芙無奈,只好跟他潛向隱密處。
  小千找一石縫,放下大板牙道:“你就躲在這裡別走動,我馬上回來!”
  秋芙點頭道:“你小心些。”已鑽進石縫。
  小千得意一笑,方領著小貂兒尋向姥姥她們。
  才轉個圈,就已發現三人蹤跡,他突然“啊”的尖叫,然後就斷了聲。
  姥姥驚惶道:“不好!小千兒可能中了陷阱。”
  她和水月、水柔馬上掠向發聲處,各自運足十成功力,以防有變。
  小千則早已溜向他處,暗自私笑:“中了陷阱?該是你們,不是我吧!”
  姥姥急叫:“小千兒你在哪裡,快回答我?”
  小千笑的更謔,豈能回答?馬上轉向小貂兒:“把人引來,裝神弄鬼你會不會?”
  小貂兒猛點頭,它也感受出小千的捉狹目的,馬上掠向水月,輕飄飄的往她的左側閃過,還發出傑傑怪笑聲,雖不怎麼像鬼叫,但在茫茫一片幽深的霧區中,卻也透著陰森氣氛,夠嚇人的。
  水月驚懼急叫;“誰?”一掌已打出,如泥牛入海,化得無影無蹤。
  姥姥和水柔也趕了過來,姥姥急問:“發現了什麼?”
  水月道:“好像有人飄過,可是打了一掌並沒回音。”
  姥姥當機立斷:“一定有人埋伏在此,咱們小心應付!”
  三人又自緊張萬分的搜尋著。
  小貂兒可精明得很,有意無意的勾引著水月,眼看快到小千地頭,它才再次發出怪聲,猛地撲向水月,後又一閃即逝。
  水月驚喜,急叫:“在這裡!”
  “羅剎幻手”已抓了出去,可惜又被小貂兒溜了。
  小千暗笑道;“當然是在這裡,不然在哪裡?”
  他也小心翼翼的潛向水月,見她神經兮兮的擺著架勢,警覺四周的慢步走著,心頭就覺得好笑。
  等水月靠近,小千一腳已踹向她屁股,暗自憋笑著,馬上開溜。
  水月啊的一聲驚聲急叫,已往前撲,濃霧一片,地面又多亂石,一個絆倒,已撲摔在地面。
  “是誰踢我屁……”突然她覺得困窘而說不出口,手撫臀部,恨得牙痒痒。
  小千捉狹笑著:“踢你一個算是小意思,接下來還多著呢!”
  不過他已經幻想姥姥一個老太婆被人當小孩般的踢屁股,那副模樣必定很有趣。
  想到姥姥窘態,他已潛向姥姥,又以同樣方法,踹得姥姥冷喝直叫。
  “誰?誰暗算老身?”
  接下來,水柔也遭了殃,尖叫不已:“啊……有鬼,一定有鬼,好痛……”
  三人戰戰兢兢,如臨鬼城,嚇得一身冷汗,對這一片白茫茫濃霧,感到無比的恐懼。
  小千踹上了癮,邪笑不已:“痛?痛才過癮!”
  當下他又輪著踹,尖叫聲可就此起彼落,相映不絕。
  姥姥被踢了十幾腳,雙手直護著臀部,馬上急叫:“水月、水柔快回來,屁股貼屁股……”突覺不雅而困窘,馬上改口:“快回來,背靠背,敵人就無機可乘了!”
  水月、水柔哪敢怠慢,馬上摸了回來,三人齊靠著背,各自往外防備,心頭仍是驚惶不安,深怕真的遇上鬼了。
  小千暗笑不已;“看你們以後還敢不敢欺負我老人家!呵呵!不知她們還能不能坐下來?也許腫得七寸厚了吧!”
  他自得的笑著,也因她們三人靠在一起,想偷襲已不容易,只好作罷,潛回秋芙藏身之處。
  秋芙見他回來,一顆懸吊的心方始放下,嬌笑道:“嚇死人了,看不到人影,只聽尖叫聲,好像到了幽冥界一樣,讓人好害怕。”
  小千得意道:“放心,那些是倒霉鬼,只能鬼叫而已,哪能嚇人!”瞄向秋芙,更惹人道:“怎麼樣?叫的很激烈吧!”
  秋芙笑道:“你把她們怎麼了?”
  小千呵呵笑道:“沒什麼啦!只是拍拍馬屁而已,她們吃得很飽,忍不住就鬼叫幾聲而已。”
  秋芙有點懂了,笑的更無奈:“吃飽了,可以帶她們走了嗎?”
  小千搖頭道:“還早,吃飽了就沒事幹,讓她們回憶一下童年美好時刻,捉捉迷藏也不錯嘛!”
  摃起大板牙,小千又道:“走吧!她們餓了,自然會跟來省得我們去打擾她們美好的回憶時刻。”
  秋芙無奈,只好跟著小千。
  在小貂兒領路之下,已往更深處行去。
  霧中的姥姥、水月、水柔叱叫一陣,再也無回音,感到十分狐疑。
  水柔突然想及被踹屁股這舉止,除了小千,誰還會如此捉狹?登時也熱了臉:“一定是小千兒搞的鬼!”
  姥姥、水月為之怔愕。
  姥姥道:“他不是也遭了殃,那聲尖叫……”
  水月突然也被點通,恨道:“這混小子,被我逮到,非打爛他的屁股不可!”摸著臀部,臉頰不禁也窘熱起來。
  水柔道:“姥姥,那叫聲,分明是他想擺脫嫌疑所用的方法,我們上當了!”
  姥姥不禁也暗恨不已:“這小兔崽子,竟敢踹我屁股!”
  水柔覺得想笑:“還有什麼事他做不出來?幸好只是……”
  她想說:“幸好只是踹中屁股,要是被他剝光衣服,那就更慘了”,只覺得此話難以開口而縮了回去,臉則更紅熱。
  姥姥由嗔恨而轉為無奈的撫著臀部,仍有點痛熱,想及方才被踹的情形,她也困窘起來了。
  嘆口氣,她才道:“要是水靈宮多了他,可就永無寧日了走吧!找不到他,可能要困在此霧區了。”
  水月、水柔亦知事態嚴重,暫時把困窘拋開,以免被困。
  三人小心翼翼,又已摸索起來。
  只是一片白茫茫,她們早已失去方向。要摸出通路,談何容易。
  小千可與她們不同,有小貂兒引路,避去了不少陷阱,不到兩刻鐘,已鑽出了霧區。
  兩人方踏上古老而不見人工整飾的庭園,小千已落實而喜悅的叫著;“哈哈!舊地重遊!”
  突然他一抬頭,啊的又往後退。他一叫,秋芙也驚叫了。
  不知何時,矮小的天機生已如門神的釘在兩人面前,擠眉弄眼,很是威嚴。
  小千見著是他,才噓口氣:“好小子,是你啊!差點把我嚇死了!”
  天機生冷道:“嚇死了最好,省得我出手。”
  小千已定了神,瞄眼道:“你怎知我會出現在這裡?”
  天機生冷笑,帶著一絲得意:“天下事想瞞老夫等於零。”
  小千邪笑道:“那麼你是來歡迎我的羅?”
  天機生瞪眼冷道;“我是來趕你滾蛋的。”
  小千邪笑道:“要是我不滾呢?”
  天機生奸笑不已:“你敢不滾?你將會付出代價。”
  小千輕笑著,不在意的已往前走。
  天機生馬上攔過來:“站住!不准你再走一步,否則……”
  小千已再跨一步,惹笑道:“否則又如何?”
  “否則我……”
  “你就讓路是不是?”小千黠笑著:“我想問你,你是不是每件事情都算的很準確呢?”
  “這當然”
  小千謔笑道:“那你何妨算算能不能趕我走?小心算啊!別砸了招牌,你上次已砸了一次,我有點不大相信你。”
  前次小千要他算名字,雖然猜了個“臉綠綠”,小千仍認為不夠準確。
  天機生霎時怔住了,若說“趕得走”,小千一定賴著不走,若說“趕不走”,小千只笑笑的承認他算的準,可大大方方的留在此。
  小千黠笑又道:“怎麼樣?不好算吧!”
  天機生心一橫,已道:“誰說不好算?我根本趕不走你。”
  想了想,他還是以維護招牌為重要。
  小千登時敬佩的點頭,誇讚的說道:“真準,真是天下第一神算,佩服!佩服!”
  秋芙見他模樣,都覺得好笑。
  天機生也洩了氣,擺擺手道:“算了吧!這種準法,遲早會把自己給射死!我寧可射歪一點!”
  小千呵呵笑道:“你少裝了,你早就聽到我的聲音,才故意在這裡歡迎我,你以為我不知道。”
  天機生眼角已有了笑意,但仍不認帳,冷道:“誰要來迎接你?少自抬身價,我是來嚇你的。”
  小千輕笑道:“嚇完以後呢?”
  天機生瞄了幾眼,終於忍不住而笑起來:“以後你都看見了我還說什麼?”瞄向大板牙,道:“你又來找我幹啥?”
  小千諧謔道:“你明知故問嘛!”
  天機生再瞄一眼,才揮手道:“跟我來!”
  他已帶領著小千、秋芙走向庭院深處,經過一排桂樹林,已抵一棟木造小軒。
  軒中有躺椅,小千已將大板牙放在椅子上。
  天機生已替他診斷。
  小千道:“他是中了‘無心之毒’”
  天機生瞄小千一眼:“到底大夫是你還是我?”
  小千碰了一記軟釘子,只得乾笑道:“是你,你是先生嘛!”
  很難得見他如此吃癟,秋芙已淡笑起來。
  天機生感到得意,道:“既然是我,你就站到一邊去,多看少說話,沒人會怪你是啞巴的。”
  小千癟笑道:“是,神眼先生!”
  天機生這才繼續為大板牙診斷,他瞧的很仔細,發覺大板牙心脈部份似有異物,他拿出銀針插了進去,再取出時,針頭已凝沾不少透明狀水液,使銀針更閃閃生光。
  他很快轉身往小軒左牆堆了不少藥瓶,選出碧玉小瓶,倒出白色粉末,銀針往上一沾,立刻變成青紫色。
  “果然是‘無心之毒’!”
  小千嘲惹道:“驗個毒,要這麼麻煩嗎?剛才你相信我的話,不就得了嗎?”
  天機生白眼,道:“經驗告訴我,不能相信你說的話。”
  小千謔笑道:“這證明你的經驗不靈了。”
  “寧可不靈,也不能相信你!”天機生得意道:“這是我的另一項經驗!”
  小千只得乾笑了:“好吧!你喜歡寧可不靈的經驗,就儘量去獲得吧,”
  天機生得意的晃著肩頭,直視銀針,喃喃念道:“無心之毒……無心之毒……”
  秋芙急道:“老前輩,您能解嗎?”
  “要解無心之毒嘛……”天機生瞄向秋芙,復又瞄向她手中的小貂兒,突然黠笑起來,道:“有是有,但必須把這只邪貂給殺了配藥。”
  小千、秋芙大感怔愕之際,小貂已吱吱尖叫,一股子已衝向天機生,利爪一掃,天機生避之不及,鼻頭已被抓出血痕,呃的驚叫,趕忙逃開。
  小貂兒勝利的吱叫幾聲,才掠回小千肩頭,吱吱叫著,說明天機生的胡說八道。
  小千呵呵笑道:“神眼先生,對人開開玩笑也就罷了,怎可對小動物撒謊呢?它們可不懂什麼叫忍讓?你這不是沒事找罪受嗎?”
  天機生摸著鼻頭痛得牙痒痒,他沒想到邪貂真的邪到這種程度,也不敢再亂說話,以免引起它的攻擊。
  還好,傷口只是皮肉之傷,否則一個鼻頭就要報銷了。
  他瞪向邪貂,冷道:“這麼沒出社會,開點玩笑也不行?”
  小貂兒吱吱叫著,指責他不該想吃自己的肉。
  “你的肉能吃嗎?”天機生冷道:“都已活了千百年,老得都快變成石頭,送我吃,我都嫌累牙。”
  小千道:“不吃也罷,你還是先救大板牙要緊。”
  他仍關心大板牙是否能解毒,無暇胡鬧。
  天機生心神也為之沉靜下來:“此毒除了可以迷失本性以外,仍可傷害腦部,若中毒過深,老朽也無能為力了。”
  小千焦急道:“他中毒有多深?”
  天機生搖頭:“老朽也不知道,只有等他清醒時,才能測知。”
  “那你快把他弄醒!”說著小千就想解開大板牙穴道。
  天機生趕忙阻止:“等等,現在弄醒他,非得雞飛狗跳不可。”
  小千道:“我可以不解他武功啊!”
  天機生道:“那又不准了。”
  “這……這該怎麼辦?”小千急切道:“把他綁起來行不行?”
  “可以是可以,不過他一掙扎,身軀必定和繩索纏得緊緊的,血液運轉就不正常!”
  天機生道:“最好的方法是把外面的三個母老虎給找了來,以她們的功力壓制大板牙,效果一定不錯。”
  小千癟笑道:“一定要她們?”
  天機生訕嘲道:“怎麼?踢了幾下屁股,就不敢見她們了?”
  “誰說的?”小千也橫了心:“不敢見的該是她們,不是我!”手一擺:“把她們引進來,我還想踹她們幾下呢!”
  天機生笑道:“話是吹的太大,待會兒看你如何收拾?”
  小千聳聳肩頭,道:“意思,我收拾不了,天下就沒人救收拾得了了,您快去放她們進來!”
  天機生擺出看好戲神情,已揚長而去。
  秋芙又想笑,又緊張道:“你把姥姥她們怎麼了?”
  “沒什麼嘛!”小千輕笑道:“只是屁股多長幾斤肉而已。”
  秋芙已笑起來,馬上又斂住。急道:“現在怎麼辦?姥姥一進來……”
  “就叫她無話可說!”小千甚有把握的笑著。
  秋芙反而被他弄糊徐了:“你叫他們如何無話可說?”
  “天機不可洩漏!”小千詭黠的笑著,道:“不過要你幫忙才行,快找些軟綿綿的東西來!”
  秋芙不解,卻也無奈,只好走向近處,找些小千要的東西。
  不知小千又在耍何花招,看他如此認真樣,可真像那麼回事。
  天機生走近霧區,只見他在庭園左側一處立有幾叢大小不一的假山尖峰,轉了幾圈小峰,就已走回石道,和先前一樣,等待姥姥到來。
  奇怪的,只經過這道手續,濃霧突然得到了何種動力而開始流動,漸漸的出現一條淡薄的通路,彎彎曲曲,卻通的甚遠。
  其實此一現象乃在於天機生開啟了一處風門,引動山風吹向霧區,才會形成濃霧的擴散。
  突聞霧區一陣喜悅:“姥姥,在這裡,出路在這裡!”
  一眨眼,姥姥、水月、水柔已衝出霧區,滿臉驚惶方自消去不少。
  天機生已拱手道;“名聞天下的‘羅剎女’親自光臨寒舍,有何貴事?”
  姥姥早年行走江湖,用的正是“羅剎女”名號,而她退出江湖已近二十餘年,都快忘了這名號,如今被提及,倒有點吃驚。
  她邊:“虧你還認得老身?”
  天機生含笑道。“水仙子頭上那只鳳凰可常年不離身啊!”
  姥姥真名就叫水鳳凰,年輕時貌似天仙,也博得“水仙子”一號,只因她冷傲無比,又疾惡如仇,動不動則殺人。追求她的人雖多,卻不不敢太縱情,直到有一天,一位年輕人以一只沉靈香木刻出的鳳凰打動了她的心,兩人很快的墜入愛河,也消失在武林。
  豈知過了數年,她又獨自出現武林,而不見那麼俊美男士,她則簪上鳳凰於發梢,常年不離身,往格又更加冷僻。動不動則見血,當時死在她手中的人不計其數,直到二十年前她隱居為止,“羅剎女”的名字才漸漸為人所淡忘。
  這段往事,尤其是關於木鳳凰一事,知道的人已不多,錯非是天機生,誰又能了若指掌呢!
  姥姥聽及木鳳凰三字,心頭也怦怦加速,顯得不自然,道:“你不愧為天機生,大小事都記得清清楚楚。”
  天機生眼露黠光,但一閃即逝道:“仙子過獎了,在下也有未解之事,例如說……
  那只鳳凰又是何人所贈?”
  姥姥聞言已長嘆:“都已四五十年的老事,你問它何用?他只不過是沒沒無聞的人,否則又怎能瞞過你呢?”
  天機生心想也是有理,當時她才二十出頭,那男人也差不多,若四五十年無跡可尋,也就很難尋得,反正也無關武林,他也懶得再問。
  姥姥仍陷於回憶之中。
  水月可沒忘了小千,馬上追問道;“老前輩,您可見過一個賊頭賊腦的光頭小子來過這裡?”
  此話一出,立時把姥姥喚回現實,遂道:“他還摃著一個人。”
  天機生謔笑道:“有啊!是綠小千,外號臉綠綠對不對?”
  水月恨道:“對,就是他。”
  天機生往小軒方向一指,謔笑道:“他在那裡涼快,挺 意的!”
  水月嗔怒道:“姥姥,我們去修理他!”
  天機生忙道;“不急,我帶你們去!”他大搖大搖的走在前頭,那副捉狹樣,實讓人不敢恭維,他存心想看看小千如何收拾殘局?
  姥姥、水月、水柔怨氣沖沖的就往小軒行去。
  近了小軒,水月一聲大叫:“綠豆鬼你給我出來!”
  她已衝向前頭。姥姥和水柔也一湧而上。
  三人擠入軒門,猝然怔住了,舉高想劈打的手也定在空中。
  小千暗自想笑,卻裝出一副苦笑的走向她們:“你們也來了。”
  曾幾何時,他的屁股也腫了起來,好大,像小婦人懷了幾個月身孕,突的結實,連走路都變成人字型。
  姥姥、水月、水柔跟他比起來,可就是小巫見大巫,遜色多多了。難怪她們會怔住 小千竟然比自己還慘。
  還虧小千想出這妙招,一照面就讓她們啞口無言。
  尤其是他表演功夫,連天機生都快信以為真了,而秋芙早已憋紅了臉,不得不靠向大板牙,以照顧他來掩飾自己,以免露了破綻。
  姥姥一隻手也打不下去,驚愕道:“你也受傷了?”
  小千苦笑的摸摸臀部;“你沒有嗎?我一跌倒。突然來了不少只腳、就那麼一直踢,成績就出來了!”
  他暗自笑的快抽了腸,表面仍是一副無奈。
  水月追問道:“你為何不叫?”
  “有啊!”小千道:“我拼命叫,就是聽不到你們回音。”
  水月亦想及自己也叫了,小千卻未聽見,分明是奇門陣勢的原因所造成,在水靈宮,豈不也有此功能?
  小千又加油添醋道:“我一直叫一直叫,他們就一直踹,一直踹,少說也三四百下吧!痛啊!”
  姥姥慶幸道:“還好,我只被瑞了一十來腳!
  用手摸向屁股,也安慰不少。
  天機生已笑出聲音,他正想拆穿小於把戲。
  豈知小千已把目標指向他,恨恨道:“一定是這糟老頭搞的鬼!否則在這鬼地方,哪來的人?”
  姥姥、水月、水柔已圍向天機生,個個怒目瞪眼,姥姥冷道:“說!到底是不是你搞的鬼?”
  天機生驚惶道:“我沒有……”指向小千急道:“他的傷是假的。”
  小千恨道:“都腫得這麼大了,你還想耍賴?是假的嗎?我脫下來好了,看你將如何狡辯?”
  說著就想要脫褲子。
  水月、水柔霎時尖叫,已往角落閃去。
  姥姥急喝道:“不准脫,成何體統?”
  小千心中笑得快滴出血來,表情仍一副忿忿不平而受委曲樣:“為了證明我是清白的,我不惜一脫!”
  姥姥道:“我相信你就是,快把腰帶系好。”
  小千這才勉強系起腰帶,瞄眼向天機生,眼神可得意得很。
  水月已再次逼向天機生,冷喝道:“說!到底是不是你幹的?”
  天機生哪知道事情會如此發展?有理都說不清:“我沒有……”
  水月又逼前:“除了你還會有誰?是鬼不成?”
  “我……我……”
  天機生眼看無法說清,趕忙挾腿就往外闖,先逃開再說。
  “別讓他逃走了,逃了可找不到人!”
  小千吆喝著已追出去。
  姥姥、水月、水柔聞言,更快捷的已掠追向天機生。
  豈知差之毫釐。天機生闖出小軒,右足方點向地面,叭的一聲。石板已裂出縫隙,他一個竄身已鑽了進去。
  小千追的最急,一拳打向地縫,大喝:“別想逃!”
  然而掌勁發出,砰的一響,已打在石板上,洞口早已封閉。
  姥姥她們追來,也束手無策,水月恨道:“被他脫逃了!”
  小千責怪的瞪她一眼:“叫你們快點,還慢吞吞?不走人,那才怪事!”
  水月冷道:“我不相信他能躲一輩子?”
  “你在這裡等著吧!我可沒那份閒工夫,裏邊機關重重,說不定已在暗處笑你這個笨蛋啦!”
  奚落幾句,小千已轉身大步走回小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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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二、還魂圖

  姥姥,水月、水柔似也認為捉人無望,已忿忿不平的轉身走在小千後面。
  突然間,水月眼睛落在小千臀部,那腫得一大包的“肉”竟然往下落了一大半,就快拖到後膝節,她咦了一聲,立時喝道:“站住!”
  小千哪知自己綁的好好的,會在方才急忙追趕奔掠之際而讓布團給松了下來?他仍未發覺,看來也難逃劫數了。
  他轉頭斜睨水月,冷道:“叫什麼?沒看到我傷重得很,站不得的?”
  水月已冷笑道;“是啊!傷重得肉都掉了!”
  “才說呢?”
  小千瞄著眼,雙手往後邊摸去,突然模不到布團而驚愣:“咦?真的掉了?”往後一瞄,兩眼差點掉出來。叫聲“糟了”已拔腿就跑。
  “你還想逃?”
  水月一個撲身已欺向他,一手已抓住他那大布團。
  小千可更急了,尖叫著:“救命啊!非禮啊……”
  他想掙扎脫逃,可惜水柔亦發現受騙,也掠身抓向他、恨道:“你還敢耍詐?我打爛你屁股!”
  兩人一個抓手,一個按腳,四平八穩的把小千給按在地上,還不時騰出纖手,一掌掌的打向他臀部,打得他哇哇痛叫。
  姥姥也走過來,嗔罵道:“姥姥我已七老八十,你還踹我屁股?成何體統?不修理你,還以為世上沒人能治你呢?”
  說完也蹲身,伸手就打。
  小千尖叫道;“快住手!痛啊!”
  “你也知道痛?”水月冷笑道,打的更使勁。
  小千狠命的掙扎:“快住手……”
  突然用太過猛,已“噗”的一聲脆響,發自臀部。
  水月,水柔猝然啊的尖叫,趕忙躲開,雙手掩著鼻子,臉也紅了起來。
  終究她倆仍是姑娘家,怎能碰到此種尷尬事?
  小千大難不死,已諧謔笑起來;“放得好!沒想到威力會這麼大?”
  姥姥方才並未聽清楚聲音,又被水月、水柔舉止給弄迷糊,怔楞道:“你們……”
  小千已謔笑道:“你反應很慢喔!沒有聽到聲音,難道沒有聞到味道嗎?”
  姥姥這才注意,是有股臭味,趕忙的走避,嗔道:“你敢亂放?”
  小千得意笑著:“沒辦法,我是被逼的!這是痛苦的怒吼。”
  姥姥、水月、水柔楞在那裡,也不知該如何是好?不打他又不甘心,若再動手、那種窘境,實讓她們下不了手。
  還好小千已裝出疼痛不堪臉容:“欸呀……只一下子就被你們打得那麼疼……我的天吶!”
  秋芙趕忙欺身扶著他,焦切道:“傷得如何?快躺下來,我幫你敷藥!”
  小千勉強擠出笑容:“待會兒再敷,”她們還沒打完呢!”
  秋芙淒戚道:“不!不能再打了!”轉向姥姥,祈求道:“姥姥您放了他,他受不了啦!”
  姥姥也著實不忍讓小千受太大的折磨,嘆口氣、道:“也罷!下次再沒大沒小,姥姥我可不饒你!”
  秋芙急忙感恩道:“謝謝姥姥,小千以後不會了!”
  “不會才怪!”
  不知何時,天機生已出現門口,手拿一支長竹竿,調侃笑著:“如果用竹竿打,就不怕發生那種事情了。”
  小千怪異表情道:“我不會再讓你們有機會的。”
  秋芙趕忙把他扶向牆角,深怕他又遭了殃,急道:“你受了傷,別再跟他們嘔氣好不好。
  小千低聲道;“傷的不重,我是假裝的。”
  秋芙稍稍寬心,仍道;“可是他們人多……”
  “所以我只好忍啦!”小千談笑道:“放心,風波已過去,這筆帳,將來再算了。”
  秋芙這才露出笑意:“下次可要小心了。”
  小千乾笑道;“我哪知跑了兩下會掉下來?全是天意!”
  天機生已走近,黠笑著:“是啊!天意如此,我老人家豈能受此冤屈?”
  小千瞄眼邪笑道:“你別得意,要是治不好大板牙,你看我如何收拾你!”
  天機生似也知小千難纏,風涼話也不敢多說了,乾癟一笑道:“有話將來再說,我們先治人要緊!”馬上轉向姥姥,道:“水仙子你現在該明白在下是無辜的吧?”
  姥姥歉聲道:“得罪處,諸多包涵。”
  天機生笑著,將竹竿丟出小軒,道:“哪裡,誤會能解,那最好不過了”頓了頓,又道:“仙子此次前來可是為了解去大板牙無心之毒?”
  姥姥道:“不錯,你能解嗎?”
  天機生道:“這要看他中毒有多深了。”
  “他中毒有多深?”姥姥問。
  “這就是要仙子幫忙的地方。”
  姥姥道;“如何幫忙?”
  天機生道:“大板牙已迷失本性,在下將弄醒他,然後用攝心術之類功夫喚回他靈知;在他醒來之時,還請仙子以及兩位姑娘以真力擒在他,別讓他走脫即可。”
  姥姥道:“這沒問題,何時開始?”
  天機生道:“現在就能開始。”
  姥姥點頭,馬上喚過水月、水柔,已將大板牙扶起,然後盤坐於地,姥姥坐於他背後,左掌抵向他後腦,右掌按背心。
  水月在左,水柔在右,分別扣住其手腕及膝蓋,免得他掙脫。
  一切就緒,天機生才拿出像是鐘擺的圓墜子,約牛眼大小刻有怪異蛇獸圖案,光看上去,就有點目迷心眩。
  姥姥乍見之下,驚愕道;“‘還魂圖’?”
  此圖為天下攝魂之物的極品,江湖人物對它甚為忌諱,沒想到會落入天機生手中。
  天機生淡笑道:“這是複製品,除了圖案以外,其他都不像真貨,不過此圖亦有攝心之功效。”
  姥姥點頭:“原來如此。”也不再追問。
  天機生靜靜心神,隨後抽出銀針,插了大板牙數處穴道。
  大板牙登對甦醒,眼中碧光閃閃,突然瞧及小千,已喝吼的掙扎,想撲向小千。
  姥姥、水月、水柔趕忙運勁鎮住了他。
  大板牙肌肉繃出條塊,如猛獅咆哮,不停扭身擺手,像要突困而出。
  小千感到不是滋味:“媽的,我是你朋友了?一醒來就想吃了我?”
  天機生喝道:“你還不快走?在那裡礙眼?”
  小千舌頭一伸,癟笑道:“真是虎落平陽,有威發不得!”
  他只好一拐拐的走向大板牙背後,避了開去。秋芙也跟著,以免礙眼。
  大板牙強行扭頭,但抵不過姥姥手勁而無法得逞,又自咆哮。
  天機生趕忙晃動墜牌,銅灰色牌子左右有序搖搖,圖案好似也在開始跳動。天機生已運起功力,不斷發出清吼聲,一陣陣的吼著。
  大板牙仍自咆哮,不受任何影響。
  銅牌愈晃愈快,已從灰漸漸變成銀白,那圖中銀蛇、怪獸突然復活般在張牙舞爪騰掠。
  大板牙掙扎更急,姥姥、水月、水柔都運足全力以控制,額頭已出現汗珠。
  掙扎持續十餘分鐘,眾人皆已汗流滿面,胸口起伏快速,大板牙給她們壓力甚出乎她們意料之外。
  天機生已將還魂圖逼近不少,清吼聲已變成獅子吼,就快壓過大板牙咆哮聲。
  終於,大板牙雙目漸漸被還魂圖所吸引,圖中的蛇獸漸漸擴大,在旋轉,好似從四面八方卷向他,在嘶吼,獠牙,天地一片漆黑,只有那蛇,那獸是很亮的,只有它才能引帶光芒。
  突然間蛇獸旋得快一已變成一道光束,匯合成一面銀亮亮的鏡子,哪能看清一切。
  浮現了小千的笑容,還有秋芙……還有自己……
  大板牙喝吼已漸漸平靜,又直盯著那面“鏡子”。
  突地有聲音傳來:“我是綠小千……”
  天機生怔愕,往小千瞄去,猝然憋笑起來。
  小千竟然也被攝了心,傻楞楞的盯著還魂圖,聽及天機生問出聲音,他已不自禁的回答。
  原來他本是好奇還魂圖裏邊的圖案有何奧妙,結果一瞧上了眼,就被深深吸引而遭攝了心。
  “這個寶貝真是的!”天機生哭笑不得,已喝道:“綠小千,你在幹什麼?”
  “我在看姥姥被打屁股……”小千現在是想什麼說什麼,句句實言。
  天機生已笑起來:“媽的!這種話你也敢說?”
  話未說完,姥姥聞及小千所言,沒想到他會如此大膽已怔愕的張開眼睛,內力也為之洩弱。
  突然大板牙又故態復萌,咆哮扭扯,差點把水月、水柔給甩掉。姥姥驚急,不敢再分心,馬上再吐全勁,才勉強又將他給製住。
  饒是如此,三人可累個半死,喘聲更急,香汗直流。
  天機生霎時也慌了,趕忙叫道:“秋姑娘快把他帶開!點他眉心‘神庭穴’,再潑冷水!”
  說完不敢再理會小千,馬上專心對付大板牙。
  秋芙聞言已截指點向小千“神庭穴”,尋眼瞧向小軒,找不到水,只好帶他到庭院,那裡有小池可取水。
  淘水往小千臉上彈去,小千已怔然醒了過來,搞不清自己為何會在庭園,遂問道:
  “這是怎麼回事?”
  秋芙見他已醒,也放心不少,嬌笑道:“你被攝了心,我只好把你帶來此,弄點冷水。”
  “我……”小千茫然中似有所覺,已然乾笑:“我被迷住了心?”他急道:“我說了些什麼話?”
  秋芙已經笑道:“你說你還看著姥姥被打屁股。”
  小千詫然而癟笑:“她聽到了沒有?”
  “聽到了”
  小千苦笑不已:“我又慘了。這種話怎麼可以亂說?”
  秋芙淡笑道:“你可以說你說的是夢話,姥姥也許會原諒你。”
  “不,我說的是真話!”小千謔笑起來。
  秋芙也拿他沒辦法,急切道:“我知道你說的是真話,可是你要說夢話才行,別又惹姥姥生氣,吃虧的可是你自己。”
  小千摸著屁股,嘆笑道:“沒想到,我連夢中報復的機會都沒有。”
  話聲未落,小軒已傳來喝叫聲。
  小千急道:“大板牙治好了沒?”
  “還在治”。
  “咱們快進去!”
  兩人又往小軒奔去。
  此時天機生已再次攝住大板牙心神,也問了他的名字,然而功力較弱的水柔已有不支現象。
  大板牙馬上又故態復萌,天機生不得不用金針再次製住他的穴道。水月和水柔得以休息,兩人已癱坐於地,臉色泛白,甚為倦憊。
  “仙子,把內力逼向‘玉枕穴’!”
  天機生想趁機阻止無心之毒侵向腦部。
  姥姥雖累,仍提起真氣,逼向大板牙後腦‘玉枕’要穴。
  天機生又用銀針插入大板牙頭部數處穴道,取出之後,皆有少許透明液體,想必就是無心之毒。
  大板牙臉色本來就充滿血紅,現在被天機生抽去不少毒液,青綠已漸褪去,臉部變得更紅了。
  再插幾針,天機生方噓口氣道:“成了。”
  姥姥這才撒手,汗流滿面不說,骨頭都快散了。
  小千此時已進來,急忙問道:“他還有救嗎?”
  天機生喘息不已,白眼道:“等我休息一下,再回答你行不行?”
  小千仍心急:“你難道累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天機生無奈道:“一句話就能了事?好吧!我告訴你,他還有救!”
  “哇,太好了!”小千激動的抓向天機生肩頭,欽佩不已;“你果然是天下第一雞(機),天未亮,就知道報佳音!厲害!厲害!”
  喘了幾口氣,天機生好得多了,才道:“你少拍馬屁,我方才如此說,是防止你死命的追問,現在告訴你的才是正確答案。”
  小千笑容剎時僵住了:“他沒得救?”
  天機生道;“難!”
  “你騙人!騙人……”
  小千激動的掐著他的脖子,天機生舌頭掛得長長,急叫道:快放手!有話好說!不是沒救,是難救……”
  小千問及還有希望,才松了手:“你一定要想辦法救他!”
  天機生乾咳不已:“掐死我,那真的沒救了?”
  小千再逼問:“他到底有沒有救?”
  “有有!一定有!”天機生深怕再被掐,急忙道:“你安一百個心.我一定把他弄的好好的交給你。”
  小千這才有了笑容:“早說嘛!害我以為你無路用,不如掐死算了!”
  天機生苦笑道:“這年頭當醫生還真難,動不動就有生命危險。”
  小千坦然瞄向大板牙,責言道:“媽的!交了你這個朋友,要我背,要我摃,要我為你治病,你還要拿刀子捅我,這算哪門朋友?”瞄向他未褪去的紅臉:“說你,還會臉紅,真難得?那天要是你背叛我,小心我一手就把你給掐死!”
  水月突然有所覺,已往大板牙瞧去,驚愕道:“怎會沒有?”突然已欺身,雙手指向他脖子。
  小千驚詫道:“餵!你想幹什麼?我只是說著玩的,你幹嘛比我激動?快放手!”
  他已伸手想揪開水月。
  水月急叫:“姥姥快攔著他!”
  姥姥不解水月的企圖,但水靈宮就以她最為精明靈巧,她如此做,必定有原因,當下已攔向小千。
  小千更急:“你們想殺人是不是?”
  一掌攻出,卻仍被姥姥給化去,姥姥斥道:“給我安份點,要殺他,不必掐脖子!”
  “誰說的?你們的心靈都不太正常!想活活把人掐死才甘心!”
  小千仍不肯罷手的想阻止水月。
  大板牙臉色被掐的通紅如血,水月突然驚叫:“他沒有滴血浮印?”隨即放了手。
  上次因為大板牙臉色帶青。小千以此為藉口,現在毒性解去不少……,至少臉部不再青紫,浮不出血印,小千可就難以自我解釋了。
  姥姥也轉身瞧向大板牙眉心處,驚愕道:“真的沒有嘛!”
  水月道:“他沒有!”
  小千已明白水月掐脖子之用意,心知要糟,撥腿又想開溜。
  “站住!”
  姥姥早有防範,一個欺身,已抓住他衣領,水月和水柔也逼了過去。
  小千苦笑不已,事情怎麼會一籮筐的滾滾而來?他急忙乾笑道;“姥姥別急,咱們有話好說!”
  “什麼好說?”姥姥嗔道:“你連心頭都想著老身被人打屁股,還有什麼好說什小千乾笑道:“那是夢話,當不了真的。”
  “夢話,我看你是句句實話!”姥姥斥道。
  小千眼看無法自圓其說,又被逮著,實是無計可施,當下只有承認了:“好嘛!沒什好說就沒什麼好說!他不是我哥哥又待如何?
  你們口口聲聲要押我回去,我總不能看著大板牙受難而不救他,誰像你們一點人性也沒有!救個人又怎麼樣?
  我就不相信你家小姐遭了殃,你們會撒手不管?你們可以救想救的人,為什麼我就不能救?”
  他越說越激動,突然已掙開姥姥:“是不是我天生就是小癟三,不入流,要受你們百般欺負?憑什麼我一定要聽你們的?還不是靠你們武功高強,說什麼正派人物?全是欺人太甚之徒!”
  姥姥、水月、水柔已傻得了眼,她們沒想到小千會罵得如此激烈,也罵的如此頭頭是道,自己何嘗顧慮到小千的立場,這不正如他所說在欺負壓迫他?不就自私得連讓他救人的機會也不給?
  她們突然覺得宮主為何要放走小千。莫非就是在避免欺凌他?
  水月抿抿嘴唇,道:“可是你不該騙我們……”。
  “不騙你們,行嗎?”小千斥道:“你會讓我來救人?鬼才相信!”瞪著眼,又道:
  “反正你們要的是我,人也救回來,你們愛怎麼辦就怎麼辦!”
  他擺出一副視死如歸模樣,早已豁了出去。
  姥姥、水月、水柔感到十分困惑,本想好好教訓他,現在卻下不了手。
  終於,她們原諒小千為救人而撒謊一事。
  姥姥道:“你不是說,救了人之後就跟我們回去?”
  “我有說不回去嗎?”小千冷道:“不回去,你們能放走我?”
  姥姥道:“這是你的諾言,只要你跟我們回去,其他事,老身可以不追究。”
  小千心頭已輕鬆不少,罵了幾句,能免去一頓皮肉之痛,倒也值得,抽了抽嘴角,道:“總得等知道大板牙情況再走吧!”
  姥姥見他已答應同行,也不願意再為難他,稍稍點頭,轉向天機生,道:“情況到底如何?”
  天機生道:“他中毒不淺,還好並未深入腦髓,只要尋得解藥,慢慢治療,該可復原。”
  小千追問:“要多久?”
  “少說也要七七四十九天……”
  “這麼多?”小千怔道。
  天機生道:“這還是找到藥物,否則還要更久,除非有什麼神丹妙藥,可惜老夫還沒想出來。”
  小千瞧向姥姥,想看她有何意見。
  姥姥道:“時間太久了,我們等不了,趁現在回去再趕來,也不必花上一個月時間。”
  小千無條道:“好吧!人就留在這裡了!”轉向天機生,含有威脅口吻道:“治不好,看我如何收拾你!”
  天機生笑的神秘:“放心,我治不好,天下就沒人能治了,倒是有一樣東西……你可要留下來……”
  “什麼東西?”小千瞄眼道:“看你賊頭賊腦,在打什麼壞主意?”
  天機生黠笑道:“把邪貂留下。”
  “什麼?你想吃了它?”
  天機生急忙道:“不不不!我想請它去找藥,否則硬要花費更多時間功夫,也未必能找到良藥。”
  小貂兒對找藥,確實有獨到之處,天機生的要求並不過份。
  另外他對小貂感到無比好奇,想藉此機會觀察一番,說不定能瞧出什麼?這才是他想留下它的最大原因。
  小千想想也覺得該留下它,睨眼道:“小貂兒留下來正好可以看著你,若你亂搗鬼,我就叫它一嘴把你給咬死!”
  天機生逢迎笑著;“放心,老夫只在救人,不會亂來!”
  小千喚及秋芙肩頭的小貂,手一招,它已掠向小千手中,親呢有加。
  小千道:“你就留下來,第一個要看好大板牙,第二要防止那小賊頭搗鬼,看不順眼就咬他兩口!”
  天機機生摸著鼻子,還留著傷,苦笑道。“我有那麼賊相嗎?”
  小千訕笑著:“你不但臉像,全身都像,說不定撒尿都還有賊味呢?”
  天機生苦相更皺,不是味道的癟笑著。
  小千繼續交代小貂:“第三,只能譽他找藥,其他的事不必理他,第四,不能吃他的東西,免得上了他的當……還有那塊片子,你懂不懂?”
  他問小貂,又覺得太空洞,遂轉向天機生:“把‘還魂圖’拿出來!”
  他被攝了心,餘悸猶在,可要小貂防著點。
  天機生癟笑道:“有這個必要嗎?”
  “少羅佩,拿出來就是!”
  天機生無奈,只好拿出“還魂圖”
  小千指著還魂圖,道:“那牌子有邪術,你不能看,如果他再拿出來,你就咬他!”
  小貂兒威風的點頭,大有“不順眼即教訓”之勢。
  天機生苦笑道:“如此一來,我不就找了個晚娘來嗎?”
  小千得意訕笑:“不錯,是你自找的!這是天意!”
  天機生苦笑:“也罷,碰上你,不是天意也會變成天意了。”
  交代妥當,小千方把小貂兒放開,它則如負光榮使命,馬上掠向大板牙身側,靈目不停瞧向天機生,隨時準備應戰模樣。
  小千滿意道:“小老頭,你可看清了?以後有什麼事先和它說明,免得發生誤會。”
  天機生無奈道:“我這是何苦呢?”說完也笑了起來。
  這笑,在笑自己自找苦吃,也含著點能留下小貂兒而笑。
  安頓了大板牙,小千也沒事了,好歹也得把姥姥她們給甩開,否則再驗下去,他可就逍遙不起來。
  瞄向姥姥、水月、水柔,攤攤手道:“沒事了!現在可以如你們的願,任你們宰割了吧!”
  姥姥額首,笑;“很好,咱們馬上回水靈宮!”
  小千再次交代天機生要盡全力治療大板牙,本想留下秋芙,但她祈求要同行,小千無奈,只好帶著她,跟著姥姥她們,在天機生領路下,已走出神秘谷。
  天機生返回小軒,開始為治大板牙而忙碌,工作似乎使他興奮不少。
  姥姥一行人則往江南方向行去。
  行約數十裡,已近黃昏,經過一天折騰,尤其是姥姥、水月、水柔當時用盡全力控制大板牙,時下更是倦憊。
  她們進投了客棧,想休息一晚,明晨好繼續趕路。
  姥姥發現小千對秋芙特別照顧,只要看住秋芙,那可比看著小千要來得有效,遂也讓他一人睡一間房,自己和水月、水柔、秋芙則窩在隔壁客房。
  也許過於勞累,不到三更,她們已呼呼入睡。
  而小千呢?除了喝醉,他似乎很難倒在床上就不醒人事。
  他正躺在床上,想著即將來臨的事情,要如何應付這群母老虎,才不會遭到嚴重的災難。
  他也想到上次帶水仙在酒樓賣笑一事,自得的已呵呵笑起來。天下竟會有這麼呆的女人?那天把她賣到萬花樓,她都還以為當上王母娘娘呢?”
  他笑得捉狹。
  突地一道閃光射入窗口,打向他床頭。
  小千驚愕躲閃。冷喝:“誰?政暗算本大爺?”
  東西掉落床上,是一團白紙。
  小千怪笑道:“嘿嘿,還有人給我玩這遊戲!”
  他抓起了紙團,攤開一瞧,裏邊寫了幾個字:“鎮外山神廟,有秘事相告。”沒有署名。
  禁不起好奇心,他想去瞧瞧,反正若有危險,姥姥找不到人,自會趕去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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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三、水靈認子

  當下他已潛出客房,夜色清冷,北屋頂幾株古松晃盪,他已掠向松枝,再一閃身,已追向鎮外。
  繞過幾落人家,山坡隱隱現出燈火,走近一看,正是一棟年代已久的小山神廟。
  燭火是剛點燃不久,並未垂淚。
  小千覺得奇怪:“明明是他約我,怎麼不見人?”
  心想有詐,馬上掠出廟外,一片青黑空曠,廟旁還有棵大楓樹,深秋已臨,落葉滿地的。
  “誰?”
  小千故做神經過敏狀,一掌已打向楓樹,剛然一響,枝動葉落,悉悉咦峻,自有韻味。
  “沒有人?”小千自嘲一笑道:“被耍了?”
  也催得再理邀約者,準備調頭回客棧。
  突然楓葉深叢傳來聲音:“小千兒,是我……”
  小千兒急忙轉身,猝見一身雪白的李憐花正一拐拐的從黑暗中走來。他含笑的向小千招手。
  那天在小村區分手之後,李怜花痛苦非常,以致於無法忍受而撞牆,然而卻沒撞死,冷靜過後,仍念念不忘小千。
  他知道小千走的方向以及要尋找天機生,遂慢慢的尋來,終於和調頭回返的小千碰上了,才投信相約此處。
  小千見著他,登時撫頭苦叫:“我的天啊?你怎麼又來了?還約我半夜三更談情說愛?你興趣可真大!”
  不敢多停留,轉身就想離去。
  李怜花急忙叫道:“小千兒等等!”
  雖然左腿受傷,他仍然擦身飄過小千頭頂,攔在其前頭。
  小千皺眉道:“你到底想要我怎麼樣?要娶你,還是嫁給你不成?”
  李怜花已含情的靠過來,一襲白衣綢緞,翩翩佳公子模樣,卻露著女性化的動作,讓人見之,甚是彆扭而怪異。
  “小千兒,我們坐下來談談如何?”
  欺身就倚向小千兒。
  啊的一聲尖叫,小千已蹦退數步,驚惶急道;“別碰我,嚇死人了!”
  李怜花仍含情靠向他:“其實我也是人,你有何好怕的?”
  小千乾笑道:“你是人,是男人的女人……”
  “那你把我當成女人不就得了?”
  說著李怜花又往小千靠來。
  “別過來啊!”小千又驚惶跳開:“要搞同性戀,去找別人,我可不想被你傳染絕症了!”
  李怜花道:“你我相好,怎會染上絕症?”
  “欸呀!你還不清楚,現在正流行的‘愛死病’吶!”小千又懼又嘲的說:“又愛又病又死,中者無救,它又特別關照你這群男女人,你還是別戀吧!”
  李怜花含情道:“既然能相愛至死,那死又何妨?小千兒……”他想欺身訴情。
  “別過來!”小千又跳開,突覺風向不對,急忙又掠向風頭:“得佔上風,免得跟你說話就中了毒。”雙手直推,像防惡犬般:“別再過來問!再過來,我可就要走了。
  愛死病可不是好惹的。”
  李怜花幾番想靠近小千都未得逞,甚為失望而洩氣,無奈道:“你為何怕成那樣子?
  難道我像個有病的人嗎?”
  “這可說不定,此病未發作之前是看不出來的!”
  李怜花笑道:“你以前不也碰過?”
  小千突然雞皮疙瘩暴滿全身,頭皮都快麻了,雙手不自禁扯著雙臂,像要揪掉什麼。
  道:“一錯不能再錯,這已是非常嚴重,豈能再跟你談戀愛?”
  越想越覺得可怕和噁心,已冷道:“以後不准你再約我,沒事,我要回去了!”
  說完已往回路行去。
  李怜花急忙追前:“你別走,我不纏你就是,你不想知道一些秘密嗎?”
  小千已住足,他是有許多問題弄不清,轉身道:“你想告訴我什麼?”
  “只要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訴你。”李怜花見他住足,心頭又欣喜起來:“我們坐著聊如何?”
  “不必了,還是站著好。”小千道;“免得你情亂意迷,外加毛手毛腳。”
  李怜花無奈一嘆,走近兩步,嘆道:“你難道不明白我的苦心嗎?”
  “明白又何用?你該去追女人,我聽得肉麻啊!”
  李怜花甚是失望:“你為什麼一定要把我看成男人呢?”長長一嘆,甚是悵然和無奈。
  這話問得怪了,他明明是男人,卻又不願人家把他看成男人?
  小千知道那是他心靈不正常所致,也藉得在此問題打轉,稍稍沉吟,道:“我想知道你為何故意找我當獵手?”
  李怜花突然眉色帶神;“因為我一看到你,就覺得你不同於他人,而且你武功又好,所以……”
  小千裁口癟樣道:“你第一眼就愛上我了?”
  李怜花掩小口,竊笑不已,現出不好意思神情。
  小千癟笑道:“倒楣!”眉頭縮了縮,又問:“當初在華山論劍,你要我折斷七把名劍,和你下注的人是誰?該不會是你自己在搞鬼吧?”
  李怜花道:“我沒搞鬼!他是‘歡喜神佛’。”
  小千不已;“歡喜神佛?會是他?”
  “嗯!”李怜花點頭。
  小千道:“他在利用你,再利用我毀去名劍?”
  李怜花道:“既是賭博,談不上利用,他給的也是十足銀子數目”
  小千聯想烏銳所言……以數年功夫摸通中原武林組學,再一舉入侵中原。既然如此歡喜神佛花點銀子,以獵手代為除去歷眼的人,那可合情合理又高明多了。
  他追問道:“當時是他找你獲這局的?”
  “沒錯”
  “那你見過他了?”小千追問:“他長得何等模樣?”
  李傳花道:“我沒見過他。”
  “沒見過?那你們如何賭?”
  李怜花道:“他找我,是以傳音入密功夫通知我,我找他,只能由烏銳代替。”
  小千懂了,又問:“你總該聽得出他的聲音吧!”
  李傳花道:“似乎十分年輕……”
  “他不是很老了?”小千感到訝異。
  李怜花道:“不清楚,聲音是可以變的。也有可能他本就如此年輕,老的死了,小的總可以接位吧?”
  小千頻頻點頭,覺得此解釋甚有道理,遂又想及問題,急問道:“照你這麼說,歡喜神佛早就到了中原?”
  李怜花道。“也許吧?”
  “通常你們多久談一次生意?”
  “少則十天半月,多則三日五日……時間並不一定。”
  以這些時間,小千相信歡喜神佛隱於中原成份極大,不禁疑惑道:“他會躲在哪裡?
  以何種身份出現?……”
  此問題極為重要,小千已瞄向李怜花,先是懷疑,但想及他種種經驗和情況,心想著:“若歡喜神佛像他如此窩囊,還是同性戀者,那也不足為懼了。”
  他不得不把李憐花放棄,再往別人想,可惜太過於空洞,並無結果。
  “下次你能不能設計一個賭局,把歡喜神佛給引出來?”
  李怜花含情一笑,溫柔道:“只要你願意,我會……”
  小千見他模樣,又後退一步,急忙道:“我看算了,要是你帶他來?說不定又是你的老相好,我可吃不消。”
  李怜花感到失望,嘆道:“神佛出沒無常,如果沒有我引他,恐怕你見不到他。”
  “不見他,總比見你好!”小千擺擺手,含有懼意道:“這件事就暫時不談,我看他不久也會露面了。
  他馬上再問另一問題;“樓彎他爹,是你親手殺的?還是和歡喜神佛下賭注而被烏銳所殺?”
  李憐花徵楞道:“你怎會想到此事和烏銳有關?”
  小千睨眼一笑道:“當時我問你‘彩虹軒主’是誰?你明明知道,卻沒有回答我,分明是想瞞我。但是大板牙卻在逃脫之際被烏銳給抓走,可見烏銳早就知道這個計劃而在暗處等候機會,你不也說過他在跟蹤我?這事當然與他有關了。”
  李怜花嘆道:“人是我殺的,烏銳只是跟蹤你,當然他也看出陰謀而將大板牙擄走了。”
  小千訕笑道:“既然是你殺的,你竟敢在我救樓影下山之際把我引開,說了一大堆廢話,故意讓我搞不清你的陰謀?你倒真會演戲?”
  李怜花窘笑道:“當時我必須向你解釋,我怕你我產生誤會。”
  “既然怕生誤會,又為何要以我為替罪羔羊?”
  李怜花道:“我以為你一出手就能了事,誰知道你卻還找人來問個清。”
  小千已憋笑起來,若非他想找人詢問,也不會碰上樓彎兄妹,更不會被發現而背黑鍋了。
  李怜花含情脈脈又道:“我只是想讓你多賺一筆錢,才要你去殺人,並無陷害你的意思。”
  小千癟笑不已:“你可真會自作多情!被你愛上真受不了!”
  李怜花嘆道:“只要你明白我的心意就好了。”
  小千機伶伶打了個冷顫:“我消受不起,有一天我會跟樓彎一樣,被你懷恨在心而亂殺我的親人。”
  想及樓彎,李憐花臉容已轉怒意:“是他背叛我,他要付出代價!”
  小千早已知他心理不正常,追問樓彎與他的恩怨,自是過於偏激,倒不如問他,自己最感興趣的問題。
  他一副精明的樣子,問道:“你可以不可以告訴我,你為何喜歡男人,不喜歡女人?”
  這正是促成李憐花同性戀傾向的最大原因。
  李怜花聞言,臉色陰晴不定,突然一咬牙,已露出紅雲,在冷青月光下,倒也有幾許嬌羞。
  他低聲道:“告訴你可以,不過你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小千追問。
  “就是……”李怜花欲言又止,含羞帶怯,猝然低頭說道:“今晚你陪我……”說完頭更低,更嬌羞了。
  “什麼?你要我陪你?”小千驚詫又好笑的叫起來。
  夜深人靜,稍稍大聲,已傳甚遠,甚至還有回音傳來。
  突然遠處果真有聲音道:“在那邊!”
  小千、李怜花同感訝異;皆住發聲處瞧去。
  只見兩條人影,一青一白,電也似的掠過來,眨眼間已不及二十丈。
  來者竟會是樓彎,樓影兩兄妹?
  他兩一掠近,發現李怜花,樓影怒喝;“惡賊哪裡逃!”
  青影一閃,當空就罩了過來。
  樓彎冷笑:“李怜花,我找得你好苦!”
  新月鉤掛出手,凌厲的欺攻而上。
  小幹徵楞不已:“你們怎麼找來了!”
  李怜花猝見兩人,先前嬌柔之態一掃而空,這是他對仰慕之人才會如此,如今大敵當前,他必須全力以赴,哪還顧得談情說愛。
  左腿以及雙掌受傷的他,自知非樓影樓彎之敵手,已掠步想逃開。身影雖掠起,他仍感傷的瞧向小千:“你為何要引他們來?”
  他以為小千方才叫的那麼大聲,就是給樓彎樓影做信號,因而誤會他。
  小千急忙道:“我沒有……”
  可惜李憐花已無暇再聽他解釋。樓彎新月鉤已出手,削向他頭顱,逼得他墜落地面,一個立足不穩已滾身於地。
  樓彎、樓影豈可罷手?馬上又圍了過來。絕招盡出。逼得李憐花窮於應付。
  原來樓彎、樓影兄妹在聽及飛還山天霞嶺盛會一事,得知李怜花又看上了小千兒,還冒死相救。
  以樓彎與他交往,很快猜知他必定會苦纏小千兒不放,是以四處打探小千兒下落,當然也找近了距離。突聞小千下榻小鎮客棧,也就趕了過來,果然找了一個晚上,終於找到此地。
  小千楞在那裡,不知該不該出手,畢竟李憐花殺了樓彎的父親,在血債血還下,縱使李憐花頗為可憐,也不便出手加以干涉。
  幾招不到,李怜花悶哼一聲,背部已被劃出血溝,痛得他冷汗直下,節節敗退。
  樓影恨吼:“我爹跟你無怨無仇,你竟狠心殺了他,今晚我要你償命!”
  新月鉤鋒利無比,掠掛挑劈,猛不可擋,一波波落在李憐花身上。眨眼間,他已衣碎肉爛,活似個血人。
  他以祈求眼光瞧向小千,只要小千一開口,他就能活命。
  然而小千實難以開口,尤其他想到樓影為她爹去逝而瘋狂追殺自己,差點就死在無毒蜂針下,他就無法阻止她報仇。
  “小千兒……”李怜花已向小千衷切的祈求。
  小千已轉頭,不願再看下去。
  李怜花心靈突然如被最心愛的人所拋棄般,切痛的足以絞爛肝腸。整個人已抽搐而顫抖,雙目直盯小千而不知閃避,任由利刀切近身軀。
  他責怪小千不該臨難拋棄他而不顧!
  “你不能……不能丟下我……不能如此無情……你無情……”驀然雙眼盡赤,厲吼:
  “你無情……”
  吼聲方起,奮不顧身的已撞向樓影,劈掌就打。
  如若在正常狀況下,樓影自可應付自如,但李憐花方才已快奄奄一息的躺下,可說是全無反擊力道,她不想一刀殺了他,只想多劃幾刀以洩心頭之恨,誰知道他突然如瘋子般反擊,動作快速不說,掌勁卻如此凌厲。
  樓影一個不察,已被擊中胸口,悶哼一聲,倒退數步,嘴角已掛下血絲,顯然受了內傷。
  李怜花逼退樓影,身形未停留,疾往山坡南側射去,仍吼叫著:“無情……你們全是騙子……”
  樓彎哪能讓他脫逃,展開輕功,直追而去。樓影抹去血絲,大叫:“別逃”,也奮力直追。
  小千心頭戚戚然,猶豫一下,還是追了下去。
  追掠七八里,李怜花又被困住。此處較近深山,坡度已陡;再過去,已是斷崖。
  樓彎但覺不能再拖,以免有變,迫近之後,新月鉤已下銀煞手而拋出.霎時滿天銀光閃晃,宛若銀河流竄,碰上樹枝,一斬即斷。
  樓影也追下去了,冷笑道:“李怜花你死期到了!”
  她也將新月鉤拋出,光輪旋飛,聲音嘯耳。
  李怜花似若瘋子,哈哈大笑:“你們要我死是不是?為什麼要我死?好!我就死給你們看!”
  突然啊的大叫,雙手亂拉,林樹不時倒折,他抱起腰身粗的斷樹,連技帶葉的砸向樓彎樓影,逼得兩人退後數步。
  新月鉤卷向枝葉,咻咻亂響,斷枝飛葉四處飛竄。
  “無情無義的人,你們要我死,我就死給你們看!”
  又是一聲哈哈大笑,李怜花竟然往斷崖撞跌而去.小千趕至此,見狀再也忍不下心,急道:“李怜花快回來!”
  若在平常,李怜花聽見此聲,必定欣喜受用無窮住足走回,可惜他現在已陷入瘋狂,未能聽及入耳,仍視死如歸的撞向崖邊,哈哈大笑,當真往下跳。
  “李怜花?”小千再追數步,見他已落入懸崖,心頭甚為難過,也停下腳步,腦袋為之空白。
  樓彎仍是憤恨未消,抓向空中新月鉤,馬上掠向懸崖,往下一瞧,發現此崖不深也非垂直,當下喝道:“他一定未死,咱們快追!”
  向樓影招手,兩人已繞向左側不遠的較矮山坡,搜向崖底。
  小千茫然的走向崖邊,往下一瞧,冷黑崖壁仍有落石滾滾墜下,已然不見李怜花。
  輕輕一嘆,他道:“這樣也好,死了,一了百了,沒死,算你命大!”
  冷風掠來,連樓彎、樓影呼聲也沒了。
  小千無奈的聳肩頭,淡然一笑道:“還真勇敢,說跳就跳!這種人,怎會是女性化呢?”
  他想不通,復又想及以前和李憐花有所接觸,全身就發癢,癟叫道:“我看他還是死了好,免得又來纏我!欸呦……”他抖著身軀:“我得趕回去清洗,清洗!”
  不敢再耽擱,他馬上掉頭就往客棧方向奔去。
  崖下一片亂石,雜生不少茅草。
  樓彎、樓影追至崖底,四處搜尋,並未見及李憐花的屍體。
  “一定被他逃了!””樓彎恨道。
  樓影道:“他滿身是血,脫逃之際,必會留下血跡,再仔細搜搜。”
  兩人又搜向四周。果然被他們發現血跡,往北走向,兩人也追了下去。
  山風吹過。茅草擺盪,白花紛飛,夜又歸冷靜。
  第三天一大早,姥姥已起身,想瞧瞧小千在不在?走向他房間,已敲門:“小千兒快起來。天亮了!”
  裏邊沒回音,姥姥覺得有異,推開門,早已不見小千蹤影。
  她急叫:“水月、水柔快來!小千兒逃了!”
  話聲方落,門外竄入滿臉方甦醒的水月、水柔。
  水月急道:“他何時逃的?”
  姥姥道:“不清楚,快找人問問!”
  當下三人四處掠開,去找人。秋芙也驚惶跟在後頭,她不擔心小千逃走,而是怕他出事。
  尋向柴房,水月已發現店小二一臉倦態的抱著木柴,她問道:“小二你可見過一個光頭小和尚?”
  小二滿臉苦相道:“見過!”
  水月欣喜追問:“他在哪裡?”
  小二往廚房一指:“在那裡!”
  水月狡黠冷笑:“這小子敢耍花招?”一個掠身已撞向櫥房。
  小二急忙想攔住她:“餵,姑娘你不能進去……”
  然而已來不及,水月早已撞入廚房。
  突然兩聲尖叫,小千聲音更尖:“啊……非禮啊……”
  水月奪門而出,滿臉通紅。嗔罵道:“這小子竟敢在裏邊洗澡!太可惡了!”
  小千躺在大鍋上,洗的倒也舒服,沒想到水月會撞進來,他雖感驚訝,卻也處之泰然,故意尖叫,果真把水月給嚇退。
  他已呵呵笑起來:“大驚小怪,洗個澡也嚇成這個樣子?”
  他吊高聲音:“小二……添柴火啦!不夠熱噗!”
  小二連聲回應:“馬上來!馬上來!”捧著木柴往廚房奔去,臨入門,還黠笑的瞄了水月一眼。
  水月的臉更紅了。
  叫聲已把姥姥,水柔和秋芙引來。方落地頭,姥姥急問:“發生何事?小千他如何?”
  水月指著廚房,恨聲道:“他在裏邊洗澡!”
  “洗澡?一大早洗什麼澡?”姥姥詫然說。
  此時小二加完木柴已走出來,伸個懶腰,坐於牆邊木板上,喃喃道:“豈只一大早?
  從昨晚三更就開始洗到現在!換了足足十擔水而已。”
  姥姥、水月、水柔、秋芙聞言,驚詫中亦覺得想笑。
  小千竟然洗了一夜的澡?
  水柔憋笑道:“他神經病又發作了!”
  姥姥捺住笑意,喊聲道:“小鬼頭,你還不給老身出來?”
  小千故意撥著水聲,嘩啦啦脆耳得很。“要這麼急嗎?水還沒冷呢!”
  姥姥嘯叫道;“再不出來,老身可要逮你出來了!”
  小千輕笑道:“別這樣嘛!我洗澡對你們那麼重要嗎?”
  姥姥不由得一楞,洗澡本是小事,只要他不逃走,根本和姥姥扯不上干係,現在她卻在強逼小千不能洗澡?
  然而話已說出口,她也不便再收回,冷道:“你在胡搞什麼?哪有人從三更半夜洗到現在?”
  小千淡淡笑道:“我是一個愛乾淨的人。”
  眾人又是一笑。
  姥姥雖也憋笑,但馬上煞住笑意,橙道:“還不快出來?盡說些什麼廢話?”
  小千無奈道:“我實在拿你們沒辦法!對我那麼感興趣,我跟其他男人有何不同?”
  這話含有嘲訕姥姥她們“等不及”男人,又非要小千不可,聽得她們臉紅。
  姥姥已真的生氣了:“小兔崽子,嘴巴盡說些粗話?你不要活了,是不是?”
  水月更火,拾起木柴就往裏邊去。
  咋啦幾響,小千情急之下抓起鍋蓋擋去木柴,鍋蓋也為之凹陷不平。
  他急忙道:“好好好!我出去,別再亂丟!小心砸破鍋子。”
  趕忙爬出鍋子,洗了一個晚上,肉都紅了,他才安心不少。
  穿上衣褲,靴子,走了出來,含笑道:“姥姥,該換您洗了!”
  “你還要說?”姥姥瞪眼想忍笑意,終究忍不住而笑出聲音,一舉掌已劈向小千。
  小千可閃得快,卻裝迷糊道:“你不是說很急嗎?希望現在還來得及!”
  姥姥橙道。“你再語無倫次,老身就把你綁回水靈宮!”
  小千聞言也不敢再做怪,不再躲閃,不解道:“說真的,我實在想不透,我只洗個澡,會讓你們那麼緊張?”
  秋芙道:“姥姥以為你逃了,所以……”
  “欸呀!大丈夫一言九鼎,我說要去就一定會去,怎會逃了呢?”小千睨眼瞧瞧姥姥:“何況你們已經找到我了,又何必硬要把我拉出來?”
  姥姥冷道:“我想看你這小神經到底又在玩什麼把戲?敢洗上一夜的澡?”
  小千摸著透紅手臂,輕笑道:“沒什麼啦!我只想洗乾淨一點而已。”
  姥姥罵也不是,不罵也不是,實在拿他沒辦法,冷道:“下次再胡搞,姥姥可不饒你。”
  小千頻頻點頭:“遵命,下次我要洗澡,一定每次向您報告,免得您在外面排隊。”
  說完哈哈大笑,他已逃了開去。
  “兔崽子!”
  姥姥想追趕已是不及,跨了三步,也笑起來。
  水月、水柔、秋芙也跟著笑的惹人。
  對小千,她們總是又嗔又愛又無奈。
  隨後她們各自回房,盥洗過後,進食早膳完畢,已往江南出發。
  小千等不到樓彎及樓影回音,心知兩人必定追李怜花而去,也明白李憐花並未死去。
  想到李憐花活著,他頭皮就發麻,還是避他遠些,免得遭殃。
  經過三天趕路,小千一行已回到水靈宮。
  舊地重遊,小千心頭有些怯意,若弄不好,可就慘兮兮,再也無計可耍了。
  方從水晶箱中走出深在水底的水靈宮,慈祥的宮主和純情的水仙以及劍痴已列隊歡迎。
  水仙乍見小千已興高彩烈道:“小綠豆你終於回來了?”
  小千笑的沉重;“不回來行嗎?”
  姥姥、水月、水柔已拜見水靈,隨後眾人已往庭院行去。
  小千和秋芙被“圍”在中間,秋芙倒是平靜得很,小千可就覺得走在刑場 樣,隨時會有掉頭的可能。
  水仙可喋喋不休:道:“小綠豆你上次種的小荷花又長起來了比以前漂亮的了!”
  小千謔笑道:“那就可以製造澆水器了,你試過沒有?”
  水仙瞄向她娘,舌頭伸了又伸,臉也泛紅起來。
  水靈輕笑道:“小綠豆,用荷莖來做澆水器,太可惜了,我不準水仙玩,你也不能再玩,好嘛?”
  小千一字字的丟還她;“我、能、玩、嗎?”
  這話惹得她們都想笑,而露出會心一笑。
  此時眾人已行至水池前早已擺好的幾張白石雕椅。
  水靈含笑道:“綠豆兒你坐吧!”
  哦了一聲,小千坐往那張鋪有紅貂毛的石椅。
  姥姥卻一手抓他背部衣領,嘻笑道:“你這小鬼,也敢找大位置?一邊蹲去!”
  象提小雞一樣,把小千給抓向長板石椅。
  小千癟笑道:“反正都是坐,哪張椅子還不是一樣?我是怕坐那張椅子的人都會摔到裏邊……”
  此椅正斜靠著水池,若不小心,是可能掉落池中。
  姥姥冷道:“你放心!宮主坐了二三十年,從來沒有摔過,我看只有你坐才會摔倒!”
  小千道:“二三十年沒出意外,今天恐怕就……”
  “住嘴!”姥姥斥道:“給我坐好,這麼多話?”
  到了人家地頭,小千也不敢太作怪,已閉上嘴,滿是委曲的蹲坐於石板上。
  眾人見他模樣已淡笑不已,水靈不忍,道:“姥姥就由他去吧!他還是小孩。”
  “小孩?”姥姥也覺得想笑:“天下的小孩也找不出一個像他這麼賊頭賊腦的!”
  罵歸罵,她還是退了開去。
  水靈瞧向秋芙,含笑道:“小姑娘你貴姓?”
  秋芳靦腆道:“我叫秋芙,秋天的秋,芙蓉的芙。”
  “好名字。”水靈含笑道:“你也坐吧!”
  “多謝夫人。”秋芙靜默地坐于小千身邊。
  水靈也示敬要劍痴及姥姥坐下,自己才坐於椅上。
  水月、水柔和水仙則靠於水靈斜左側。
  小千向她們三人招手:“過來坐吧!擠點沒什麼關係!”
  他故意騰個位置,準備讓她們坐。
  水月、水柔怒瞪著眼睛,卻不敢開口。
  水仙笑道:“不必了,那是給你和那位姐姐坐的,我們用站的就可以。”
  小千戲謔道:“那站到我後面來!多三個人,我也好說話!”
  聳著肩頭,好似威武了不少。
  “不行吶……”水仙困窘笑著。
  水月已忍不住,斥道;“你想挨揍是不是?”
  小千輕笑道:“我是怕你們一不小心就掉入池中,那多危險?”
  姥姥冷道:“沒叫你開口,你就給老身閉嘴!”
  小千瞪眼道:“搞清楚些,我是來這裡驗明正身,好讓你們死了這條心,可不是來聽你們說教,坐冷板凳的!”
  姥姥已起身,嗔道:“你敢出口胡言?”
  水靈急忙道:“姥姥別在意,他說的也沒錯。”
  姥姥嗔道:“沒大沒小,也不想想要是宮主是你娘,你是如何冒犯她?”
  “不可能嘛!”小千道:“我娘早就死了,怎麼可能又變出另一個娘?簡直是天下第一奇蹟嘛!”
  姥姥嗔道:“要是奇蹟出現,老身第一個就把你屁股給打腫!”
  小千謔笑道:“反正你已經打過了,還是沒有奇蹟嘛!”
  姥姥恨得直咬牙,卻礙著水靈,不便出手教訓小千。
  水仙急道:“小綠豆你是有可能變成我哥哥,我娘都這麼說。”
  小千調侃道:“我娘也說我沒兄弟姐妹,你說我該聽你娘,還是我娘的好?”
  水仙更急道:“真的,我沒騙你。”
  小千道:“真的假的,一試便知,老是爭,也不是辦法?”
  水仙轉向水靈,急道:“娘,您快試驗,好讓他認您。”
  水靈何嘗不想早點認個兒子?但她就怕小千突然會消失,那種打擊,她可還沒做好心理準備,否則又怎會要小千先坐在哪裡?無非是想平靜心情。
  如今被逼了,她有點驚顫,一時難以接受事實。
  劍痴道:“夫人您就試試,他長的十分相像,我看八九不離十。”
  當時在華山論劍,小千就是以此容貌而使劍痴放他一馬,可見那人和小千相像的程度已達一眼即能瞧出。劍痴因而顯得甚有把握。
  水靈終於點頭:“好吧……”轉向姥姥,道:“姥姥您帶他到客房,我馬上就去。”
  姥姥頷首道聲好,已走向小千,冷道:“我看你還能囂張到何時?快起來!”
  小千也感到毛悚悚的,瞪向姥姥:“你說過,要是我不是宮主兒子,你要平安的放我走!”
  姥姥冷笑道:“沒錯!怕的就是你變成了她兒子,那時你就知道我是你什麼人了?”
  小千乾笑道:“放心,奇蹟不會亂出現的!只要你說話算數就行了。走!”
  當下也威風凜凜要跟著姥姥前去。
  秋芙擔心道:“小千兒……”她也想跟去。
  小千擺手道:“沒關係的,我若不是,那她得放我走,若不幸中獎了,大不了挨一頓老太婆的打,死不掉的!你就在此等候佳音!”
  秋芙關切道:“你還是小心些。”
  “知道啦!”
  小千大搖大擺的已隨姥姥走向廳堂。
  水靈也起身,瞧往水月、水柔、水仙,道:“在試驗當中,你們不得靠近、打擾,知道嗎?”
  水月、水柔、水仙齊聲應是。
  水靈又道:“還得好好照顧秋姑娘,別虧待人家了。
  水仙含笑道:“我來照顧!”
  雖然秋芙臉容並不好看,但只要是小千帶來的。水仙都喜歡。已迎向秋芙,含笑道:
  “秋姐姐,我帶你去看上次小千作的澆水器,很好玩的!”
  秋芙勉強一笑,水仙已拉著她往庭院處行去。
  對於小千試出結果如何,她並不在乎,因為她早已把小千當成哥哥了。若說有所擔心,也只有試過之後,姥姥那殘酷的一關有時她甚至希望小千故意試不出來,那就可以免受災殃了。
  劍痴轉向水靈,道:“夫人別擔太大的心。”
  “我省得。”
  兩人也走進廳堂。
  小千被姥姥帶到的房間,他並不陌生,正是他前次所住的雅廂房。
  姥姥之所以會帶他來此,亦是不想讓他多起疑心。
  小千大步已走進雅房,景物依舊,連茶几上的花都沒變,仍是三株淡黃色的水仙。
  “不錯嘛!就像我的老窩一樣。呵呵,舊地重遊,分外親切!”
  走過小廳,已往臥房行去,門簾一掀,淡金黃床鋪擺的整整齊齊,他又笑起來:
  “果然是溫暖窩!”說著就往床上躺去。
  就在他躺上床一剎那,姥姥已快速截指點向他“齊門”要穴。小千應指而倒,倒的迷迷糊糊。
  姥姥一指奏效,已冷嗔道:“廢話那麼多,一進門就說個沒完?是溫暖窩,你就好好躺吧!”
  又伸手點了數處穴道,才將他擺正。
  此時水靈和劍痴已進門,順手掩上門扉,快步的已走進臥房。
  姥姥道:“他已躺好了。”
  水靈有點激動:“我們開始吧!”
  姥姥和劍痴頷首,馬上盤坐於床,劍痴抵住小千頭頂“百會”穴,姥姥按著腳底“湧泉”穴,兩人已開始運功逼向小千體內。
  水靈剛抽出墜玉髮簪,準備扎指取血,她的手在抖,十數年的期望,在此就要分曉,是真.那該多好.平白得了這麼一個寶貝兒子。
  若是假的呢?她將不知如何去接受這事實。
  姥姥,劍痴內勁漸漸匯於體內。小千身軀也漸漸轉紅。
  水靈雙眸不敢移開的盯向小千眉心,期待的“滴血浮印”就快浮現了。
  盞茶光景一過,小千整個人已泛紅,眉心果然已浮出相思紅豆大小的浮印,紅似硃砂,更甚於血。
  水靈激動不已:“果然是滴血浮印?”
  姥姥道:“宮主你快滴血在浮印上面。”
  水靈雙手科得更厲害,一顆心亦懸於口,她是如此彷徨而不敢嘗試。
  劍痴道:“夫人您就滴吧!遲早總該知道結果。”
  水靈強吸真氣,平息一下心靈。已劃動玉簪,左手食指尖馬上治出紅血,抖著手,已滴向小千眉心浮印。
  十數年之謎底,就此將要解開了。
  水靈的手在抖,好幾次都滴不准,她只好沾向浮印。
  鮮血紅如硃砂。和浮印已映成一色。
  姥姥,劍痴,水靈不自禁的全摒起氣息,三對大眼全盯著鮮紅血滴。
  如鮮血能滲入浮印,那就能證明嫡親骨肉。
  他們注意的是那滴血,扣人心弦的血,一切希望的血滴。
  快滲啊!三人如此盼望它能滲進去。
  “快滲啊!”
  水靈已激動不已叫出口。
  血滴仍是鮮紅逼人,直衝六只眼睛,直慣腦際,再鑽心窩,為何不滲?
  三人的心收縮了,早為了那滴夢魘般的紅血。
  “不會的!不可能的!”
  水靈已失神的抹去鮮血又滴過:又抹去,又滴……
  為何都滲不進去?
  驚慌、恐懼、不信、失望……如毒蛇無情的纏向她,那顆快碎爛的心。
  終於
  他不是我兒子……”
  多少傷心、無奈、悲切幻成淚珠;從眼角滲了出來、她滑落床沿。是如此無助而虛無。
  慈母長年失子之痛,又豈是淚水所能渲洩的?
  姥姥、劍痴同感悲淒。明明是十拿九穩的事,竟又化諸流水?
  他倆已散去功力,悲悵的呆坐,不知如何去接受這事實。
  “他不是我兒子……”
  水靈悲傷過度,已顯得不支,而伏在床邊。
  姥姥為之驚醒,她雖難過,但畢竟經過人生悲歡離合太多了,較能控制情緒,馬上扶向水靈,安慰道:“宮主不必過於傷心,凡事皆有天意,他不是,另有人是,咱們慢慢找,總會找到的。”
  水靈悲切的已空空洞洞:“哪裡找……都已十幾年了……”淚水又流。
  姥姥替她拂去淚水,道。“宮主請節衷,是與不是,已是定數,總不能因為他而把少主人給舍去了。”
  劍痴道:“這只是一項證明,少主人一定還活著.夫人可要堅強為是。”
  水靈或許太喜歡小千,才將一切希望寄託在他身上,突遭變故,因而使她有那種愛兒已逝之切心之痛,如今想及兒子並沒因此而消逝,心情較為平靜下來。
  強忍淚水,朝姥姥、劍痴告謝:“謝謝劍叔……姥姥……”
  姥姥已下床,扶起水靈,含笑道;“你能節哀就好,活在世上又有多少人如意呢?”
  轉向小千,不禁嘆息無奈淡笑:“可能除了他以外吧?”
  水靈見著小千褪去火紅血色的安祥臉容,也輕嘆道:“他那麼討人喜愛,可惜卻不是我兒……”
  姥姥怪異一笑:“還好不是,否則水靈宮可就要遭殃了。”
  想及小千種種令人頭痛行徑,姥姥著實也對他忌諱三分。
  水靈難以割捨小千,卻又不得不割捨,嘆道:“已證明他的身份,只好讓他回去了。”
  姥姥急道:“他不是綠娘的兒子?”
  水靈道:“我問過他,他卻不肯承認。”
  劍痴走下床,道:“不管是不是,我都希望夫人能認他為兒子。”
  此話一出,水靈、姥姥皆驚訝,不知劍痴所言何意?
  水靈詫然道:“你要我認他為幹兒子?”
  劍痴含笑道:“最好是親生兒。”
  水靈不解了:“滴血浮印不能吻合,他又如何變成我兒?”
  如若有辦法,她倒想變成事實。
  姥姥急道:“滿天老弟你有何話,說個清楚,別讓人急了心。”
  劍痴含笑道:“我是說小千兒雖不是夫人兒子,但夫人不妨先認他為親生兒。
  “為何要如此?”姥姥追問。
  劍痴道:“因為我們可以用他來證明武帝是真是假!”
  水靈、姥姥凝神在聽,卻一片茫然。
  劍痴馬上解釋道:“武帝雖能說出與我交往的種種往事,但我總覺得與他無親近感,要他來見夫人或姥姥,他則說時機未到,不宜見面,這並非武帝該有的個性,或許他有苦衷,但未證實以前,我認為仍不能把他身份認定。”頓了頓,又道:“而武帝必然能猜想我們找綠小千的原因。而且他有拉攏控制小千的跡象,只要我們能讓小千相信他就是夫人的兒子,他才會死心的替夫人辦事,以他來引武帝,那最好不過了。”
  水靈、姥姥聞言已恍然。
  姥姥嗔道:“那名武帝。明明是冒充的,這小鬼卻百般相信他,真惱人了!”
  劍痴道:“也不能全怪他,連我都無法當場拆穿武帝真假,他又怎麼分辨呢?”
  姥姥道:“聽說他還弄了兩個武帝?”
  劍痴道:“沒錯,一個是他,一個是月神教主,或許如他所說,也可能全是他搞的鬼,只要能證明其中一人真偽,事情就可真相大白。”
  水靈、姥姥皆同意劍痴的說法。現在問題是要如何讓小千認為自已是水靈的兒子。
  水靈瞧向小千,流露無比溫情:“這樣瞞他好嗎?”
  劍痴道:“至少比讓他不明不白的被武帝利用好得多,再說夫人也可事後再收他為義子,不就更名正言順了?”
  “只怕他不肯……”水靈感傷的說。
  姥姥道:“不肯就剁了他!”
  劍痴淡笑道:“也許他不肯,就是因為姥姥的寶刀吧!”
  姥姥也想笑,瞪向小千,冷道:“不是老身對他兇,你不知道他如何可惡,躲在暗處,竟敢踢老身屁股,而且還是連續十幾腳!”
  劍痴和水靈不禁一笑,對小千的刁鑽,兩人也嘗了不少苦頭。
  “現在只有請姥姥多忍著點了。”劍痴道。
  姥姥冷哼了幾聲,方自平靜心情,道:“你說,該如何讓這小兔崽子認命?”
  劍痴道:“只要能讓滴血湧入浮印之中,他就得承認了。”
  水靈嘆道:“若能滲入,現在又必不能認他呢?”
  劍痴道:“正常方法不能,用點手法就可以了。”
  姥姥突有所悟:“你是說在血液中混點藥?”
  “正是。”劍痴含笑點頭。
  滴血浮印本就是以母親本身血液再配上獨自祕方所築成,雖然各人祕方不同,但配個會滲入浮印中的藥物,並非多大難事。
  水靈露出喜色:“這方法很好,可是只怕他不信。”
  劍痴道:“讓他自己試驗,他不信都不行。”
  水靈此時反而躊躇了,她不知是否該欺瞞小千?
  劍痴道:“為了武帝,這方法值得一試。”
  水靈掙扎一陣,終於點頭;“好吧!將來再跟他說明一切。希望他能諒解。”
  劍痴會笑道:“現在剩下的就是咱們在他承認之後,該如何去面對他。他精得很,可別出了破綻,尤其不可讓水仙她們知道。”
  水靈、姥姥也認為該如此,然而想及要裝出去認一個不是兒子的兒子,那種欣喜模樣,豈是容易的?
  她們得花甚大心力去克服。
  隨後水靈走出客房,去配那種能滲入浮印的藥。事先混入手指之中,先擠出血液往右手腕背試驗一下,但見血滴直滲而入,眨眼已無蹤無跡。他方始滿意的走回客房。
  都有了準備,水靈才道:“我們開始吧!”
  她和劍痴又退回前廳,以讓小千覺得時間並未停留過久。
  姥姥見兩人準備妥切,方伸手擊開小千穴道,冷斥道:“睡什麼?你以為回到天堂了?”
  小千醒來,剛好接續未昏迷前情境,瞪向姥姥:“你敢暗算我?”
  看樣子,他並未發現已被驗明浮印而感到有任何不妥之處。
  姥姥方始放心不少,又斥道:“還不給我安份點,你想再躲上十天半月是不是?”
  手掌一抬,小千兒倒也不敢再發辣,瞪眼道:“要試驗就快試,幹嘛拖拖拉拉!”
  此時水靈和劍痴已走進來。雖是演習,有些彆扭,兩人仍儘量處之泰然。
  水靈淡聲道:“我們開始吧!”
  姥姥冷哼,抓過左牆一面水晶明鏡,遞給小千,冷道:“給我拿著!”
  小千楞愕接過明鏡,不解道:“給我這個幹嘛?哦……是不是要看看有無蛀牙?”
  呵呵笑著,嘴巴張開,撩著牙齒,怪模怪樣的照著。謔笑道:“還真白,完美無缺……”
  “白你的頭!”姥姥打他一個響頭,冷斥道:“給我照著你本相,看看滴血浮印如何滲入你額頭,別說我們硬抓你當兒子!”
  小千被打得差點栽下床鋪,也不敢再撩牙,靜多了。擠眉弄眼的:“本相也不賴,就是光頭亮了些……經過此事後……我該還俗了……”
  姥姥冷道:“你不是想要快點驗明正身?還不快給我弄出浮印?”
  小千瞄眼道:“你們不掐我?”
  姥姥冷笑:“掐你?我會掐得你斷了氣!”
  小千摸摸脖子,癟笑道:“自己掐自己……未免太虐待自己了吧……”
  伸著右手,始終掐不下手,照著鏡子看糗相,他自己也想笑。
  劍痴道:“你只要運氣逼紅臉,不須掐脖子。”
  小千平時精明,偶而也難得糊塗,哦了一聲,才想到憋氣照樣可以使臉發紅。
  瞄著水靈緊張模樣,他暗自好笑:“找兒子找瘋子!”也不再多說,馬上運起功力,逼向臉容。
  雖是舊戲重演,三人亦緊張有加,凝目盯向小千眉心,一副聚精會神樣。
  憋了不久,小千臉容已發紅,浮印也漸漸浮出。他已憋得呃呃叫。突然他想起現在不就像在蹲茅坑?
  他已呵呵笑起來:“你們對這種事很認真嗎?”
  姥姥斥道;“廢話!快給我憋!”
  小千謔笑道:“這種事……憋久了不好……”
  姥姥瞪眼道:“憋出來就好了!”
  她不明白小千話中另有暗喻,硬是要他憋,惹得小千笑不合“難嘍!最近腸胃不好……”小千捉狹笑道:“想憋出來,談何容易?”
  姥姥不解冷道:“這關你胃腸啥事?”
  小千黠笑道:“要是從下面出來,關係就大了!”
  姥姥突然想通小千話中含意,不禁惱羞成怒:“你這小子欠揍!盡說些不乾淨的話!”
  一手已掐向小千脖子,掐得小千呃呃叫,臉也紅透耳根,浮印因而浮現。
  小千急忙道:“出來了,出來了。”
  姥姥更怒:“你還說?”掐得更緊。
  小千舌頭已神出,叫道:“你還掐……我是說浮印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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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四、水淹水靈宮

  姥姥怔愕,立時鬆手,急道:“自己運氣!”馬上轉向水靈:“可以滴了!”
  水靈頷首,已擠出紅血,準備滴向小千眉心。
  小千似也想瞧個究竟,已收起笑態,用勁憋著血氣,鏡子反照眉心浮印更紅了。
  他還仰起頭,讓水靈更好滴血。
  水靈纖手在抖,她竟然和前次一樣緊張。是怕血液滲不進去?還是怕小千又變成她兒子了?她也分不清楚。
  滴血落在浮印,小千睜大眼睛,仍叫著:“不可能的事情……”
  突然他不說話了,滴血竟然慢慢滲入浮印中。兩顆大眼睛充滿不信與驚愕;“不可……怎會是如此?”
  伸手摸向眉心,粘濕濕的,是血沒錯,再送往舌頭舔去,腥咸咸的,不是血是什麼?
  他驚慌了:“不可能!根本不可能!”
  他的手在抖,鏡中的人也在抖,鏡外的人更科。眨眼間滴血已滲入浮印中,消失得一無蹤跡。
  水靈身軀亦抖顫著,不管是否動了手腳,早已認定小千是她兒子的意識,仍使她激動非常,似乎在這剎那間,她又重獲得小千了。
  小千驚惶叫道:“不可能!再滴血!”
  水靈復又再滴鮮血於浮印上,仍滲失無跡。
  連續滴了三次皆如此。
  小千突然發瘋似的尖叫:“不可能 ”水晶明鏡已甩往對面牆壁,砸得粉碎。
  “他明明認定自已是親娘所生,怎又會變成別人的兒子?事情來的突然,使他無法接受。
  明鏡碎片落地,臥房一片寧靜。
  小千失神攤坐於床上,連想都不敢想,腦袋一片空白。
  水靈靜立著,雙目瞧著這位即將變成自已兒子的奇異小孩,心頭泛起淡淡喜意。
  姥姥和劍痴則被碎破鏡片聲所攝住,靜默中仍感欣慰的將小千瞞過去了。
  小千慢慢收回心神。瞧向這位即將成為自己新的母親。她長得好美,好慈祥,自己第一眼見到她時,就有一股說不出的親切感,還叫過她“好媽媽”呢?”
  她真的要變成自己的媽媽了?
  難以接受,又不能不接受,小小心靈實在窮於應付,他只好以種蘿蔔方式來解決.一步一步想下去。
  他發現自己跟本不能把十幾年同處一室的母親 綠娘給拋棄。縱使他願意接受另一個美麗漂亮而又慈祥的新母親,他仍難以舍去綠娘。
  小千有點困窘的笑道:“好媽媽……你大概不會搞錯吧了”
  水靈激動得淚水盈眶:“不會,你就是我兒……”
  她似乎不是做作,已融入真情,發自內心。
  小千無奈道:“既然被你逮著了,我也無話可說,不過我可還沒辦法適應親媽媽的時代來臨,你要多多包涵了。”
  水靈含情一笑,點頭道:“隨你……”
  小千道:“還有一個問題:我另外一個娘也不能拋棄,畢竟她對我比較有感情。你們兩人,一人一半佔有我,行嗎?”
  這句話“佔有”兩字,可把姥姥和劍痴給逗出笑意。他的話總是如此七拼八湊而又讓人哭笑不得。
  水靈微微一笑,道:“娘依你就是。”
  小千聽及她這聲“娘”,仍覺得不自在,但並未表現過於激烈,只乾笑兩聲,隨後又問道:“搞了十幾年,怎麼突然間就跟您湊在一起呢?”
  水靈含笑道:“跟你在一起,扶養你長大的娘,可叫綠娘?”
  上次小千就覺得奇怪,水靈為何知曉自己的母親名字,現在想起,可能有所淵源。
  遂道:“沒錯,她正是綠娘。”
  水靈、姥姥和劍痴不自禁的又怔住了。
  這本是欺瞞小千的事情,但若與綠娘扯在一起,實又如此緊密而不可分。
  照理來說,小千該是水靈兒子,可是現在又變成非親生兒,還得以欺瞞方式使此事成真。
  水靈只好原本的解釋:“綠娘和我本是好友,但在十五年前分散了,你可能在那時被她抱走。欸!經過了這麼多年,你又回來了,綠娘卻已不在人間。”
  小千恍然道:“原來您還是我娘的朋友啊!”不禁又覺得和水靈更加親近了。輕笑道:“都是一家人,好說話……”
  他目光突然觸及姥姥,登時想起她先前說的話……要是成為宮主兒子……那嚴厲的教訓,他可記得清清楚楚,笑容也僵住了。
  姥姥雖有心整治他,但想及他並非夫人親生兒,那股勁已弱了大半,而且小千似乎也贏了此局。自己曾答應他安然離去,若再修理他,已違背自己諾言。
  但為了隱瞞事實,她不得不裝兇:“你不是說大不了讓老身毒打 頓,死掉的嗎?”
  小千乾笑道:“死了也就算了,脫層皮那才叫慘。”
  “這是你自找的,怪不了別人!”
  小千癟笑兩聲,道:“咱們有話好說……能不能分期付款?……今天是大喜的日子,你總不能打得我眼青鼻子腫,很沒面子的。”
  姥姥冷笑道:“你不是有個‘臉綠綠’的外號?如此將使你名副其實!”說著就想伸手揍人。
  “姥姥你可別亂來……”小千急忙縮向床角,求救水靈了:“好媽媽您快替我保留面子,打腫了可不好看!”
  水靈實在也不忍,遂轉向姥姥道:“姥姥您就饒他一次,也許他知道您是真的姥姥,再也不敢冒犯您了。”
  姥姥有台階可下,也落個輕鬆,省得摑幾個巴掌後,又出了意外,當了冷道:“算你走運,有宮主你求情,老身就饒你一次,下次再胡搞,任誰也救不了你!”
  小千這時才定了心,百般道謝的拱手:“放心,不會有下次了!我會多忍忍,反正你也活不久……”
  “你說什麼?”姥姥嗔目道。
  小千登時咋舌乾笑,一時話急,說溜了嘴,但他精靈過人,馬上改口道:“你誤會了,我是說您再活不久就要一百歲了,對您多多尊敬。”
  他的精靈也使姥姥發作不得,轉個言詞,意義全變了,逗得水靈、劍痴輕笑不已。
  姥姥瞪眼道;“老身會專為修理你而活?看你多滑頭?”
  小千輕笑道:“這樣你的人生還有意義嗎?”
  姥姥冷道:“我沒意義,你更沒意義,還加痛苦呢!”
  小千無話可說的癟笑兩聲,嘆道:“真是走錯路,投錯胎。”
  不再逗惹姥姥,轉向水靈,道:“好媽媽您該有機會讓我習慣一下新時代的來臨吧?”
  水靈心想也該讓他放鬆心情,遂道:“你去吧!水仙正等著你呢?”
  小千整理衣衫,已趾高氣揚的跳下床,威風凜凜道:“哥哥該有資格管妹妹吧?再見!”
  招個手,他已奔出客房,逃離這群能“管”他的人。
  水靈見他離去,感觸良多:“為何他非我親生兒呢?若是了,那該多好?”
  姥姥嘆道:“凡事都有定數,只有順其自然了,宮主請回吧!我還得去看著他,否則可要一團糟了。”
  嘆息中,三人也步出客房而散去。水靈仍惦念小千,總選擇較靠近庭園的廂房,遠遠看著小千也好。
  姥姥則先行回住處,多日未回來,她該有些事要做。
  劍痴則找了一處較靜的雅軒,他必須想著如何進行引誘武帝的計劃。
  小千一口氣已奔向水仙處。那裡是花園邊角,有個小池,水仙正在玩小千上次所造的風車澆水器,雖然荷莖已乾枯,仍勉強可轉動汲水。
  秋芙則蹲在她旁邊,雖有笑容,心頭卻惦記著小千。
  小千未到,先擺好姿勢,一腳踏在花徑矮石塊上。吊高聲音道:“叫哥哥!”
  聲音尖響,馬上驚住水仙和秋芙,齊往小千瞧來。”
  水仙見了人。欣喜若狂又不敢相信道:“你真是我哥哥?”
  小千昂著頭:“不然你要我當弟弟不成?”
  “哥 ”
  一聲欣喜切叫、水仙已撲向小千胸懷,抱得緊緊,淡淡水仙香味撲鼻。“哥,我就知道你是我哥哥!”
  小千被抱的不是滋味,先前擺的威風樣,一點也顯不出來了,遂調侃道:“你連哥哥跟媽媽都分辨不出來嗎?”。
  水仙道:“分得出來呀!你是哥哥嘛!”
  小千訕笑道:“可是你為何抱著我?我沒有奶水讓你吃啊!”
  水仙頓時怔楞而臉紅,馬上掙開小千,窘困非常,跺腳道:“哥,你怎能說那種話?
  羞死人了!”
  不但她羞,連秋芙都感到臉熱熱的窘笑著。
  小千呵呵笑道:“別在意啦!我只是告訴你,男女有別,見面不能一抱了事,別人會這麼想的!”
  水仙嬌羞道:“我才不抱別的男人,我只抱哥哥你啊!”
  小千輕笑道:“不過,我也是這麼想。”
  “哥 ”水仙又跺腳,嫩臉紅透了耳根。
  小千笑道:“記得啦!你抱我,我可不習慣,下次不抱,不就什麼事都沒了?”
  水仙心靈純真無邪,聽到什麼就反應什麼。小千如此一說,她很快已把困窘事給拋開,輕笑道;“好嘛!下次不抱你就是。拉著小千,喜氣洋洋道:“我們一起玩澆水器,好好玩!”
  小千被她拖到小池邊,看著乾枯荷莖,愕然道:“怎會?幹了?”
  水仙道:“這麼久,當然幹了,不過還能用,是你作的呀!我把它藏起來了。”
  小千突然凜然擺手道:“欸呀!你哥哥都已長大了,怎能再玩這小孩的把戲?”
  水仙稍楞,道:“那……你要玩什麼?”
  小千自得一笑道:“當然是大玩意了。”他陶醉的舉手劃向庭園,威風凜凜道:
  “將來我要接管水靈宮,那時不是水仙、不是荷花、桂花,將是一片芭樂園,那樣才實際,又可綠化環境,又可豐收!還可以砸狗。真是一舉數得。”
  一片好好的花園若全換上芭樂樹,那可多殺風景?
  秋芙聽的都想笑。
  水仙並未見過芭樂樹,未能想像那種情境,好奇的問:“你真要換植芭樂樹?”
  小千猛力點頭:“當然,只有芭樂才能表現我的精神,又硬又軟又好吃……”
  水仙若有所悟,笑道:“這就是軟硬通吃的精神嘍?”
  秋芙禁不住又笑起來。
  小千聞言登時乾笑:“不不不……”他哪想到亂扯,會扯上如此窩囊的精神?想找另外形容詞,卻找不到,心念一轉,突又有了說法而得意笑道:“不錯,是吃別人的‘軟硬通吃’,千萬要分清楚!”張口牙牙,喝聲如虎:“是吃人,不是被人吃的。”
  水仙對此言似無多大概念,並無多大反應,天真一笑,道:“不過我還是希望哥你能留下水仙,我喜歡它呀!”
  “好!只要你喜歡就多種!”小千轉向秋芙:“阿菜你呢?你要種什麼?”
  秋芙碘然:“我……”她從未想過,一時也答不出來。
  小千呵呵笑道:“我看你就種菜好了,呵呵,阿菜,種菜嘛!”
  秋芙更行困窘,不知如何回答。
  小千又笑道:“開玩笑的,你還是種芙蓉好了,如何?”
  秋芙當下點頭;“就種它好了。”
  小千滿意道;“雖然現在暫時不能種,不過將來一定能種,我們要慢慢計劃,咱們先從澆水器開始!”
  說著已蹲下來,抓向風車般的水荷莖。
  水仙笑道:“可以再做一個,就可以澆得更久了。”
  小千扯動荷莖,謔笑道:“這只能澆一棵芭樂,還是發育不良的。”
  水仙不解道:“為什麼?它不是能取水?”
  小千道;“太小了!你想要澆遍庭園要多久?”手指三豎道:“三年。”
  水仙無奈道:“那只好再作大一點的了。”。
  小千道:“作這個簡單!”細聲又狡黠道:“哪裡有竹子?”
  水仙驚懼道:“你又想像上次採荷莖了?”
  小千睨眼邪笑:“欸呀!我這次又來的不多,只要一支長的就可以,只採一支,姥姥不會怎樣的!何況現在我是哥哥,我才不怕他呢!”
  水仙想想只一支,該沒關係,遂道:“你不能多採喔!跟我來!”
  小千黠笑道;“先來一支,不夠再說!”
  拉著秋芙,跟著水仙已往廂房側道行去。折個彎,就能見著另一處較小而更清幽的庭園,那裡種了十數技長竹,正吐著新芽。
  小千很快砍下一支綠竹,大臂粗,丈餘長,削了枝葉,仍嫌過長,只好切成兩段,復又潛回小池旁。
  水仙驚奇中仍帶著喜悅:“還好沒被姥姥發現;該如何作大的澆水器?”
  小千道:“打通竹節啊!不就就變成大荷莖了?”
  水仙恍然一笑:“原來如此,我來!”
  抓過竹枝,右手運勁往莖口送去,只聽叭叭脆響,好似鐵條扎撞,一剎那就打通了。
  這可得有精純內力不可,看得秋芙羨慕不已。
  小千有樣學樣,抓起另一支綠竹,得意道:“換我來!”
  一掌打出,只聽叭的一聲,竹枝已裂成兩半,通不了。
  其實小千內勁並非不夠,而是比勁不足,須知發掌穿入竹孔,必須先凝氣成竹孔大小方圓,再貫人孔中,使其氣直衝而打掉第一竹節再衝往第二竹節,絲毫不能過猛,否則容易震破竹莖,也不能過於薄弱,否則竹節比竹莖還硬,豈能衝破?
  小千只用了力道,難怪會震成兩半。望著裂成兩半竹莖,他乾笑道:“馬上就通了。”
  水仙淡笑道:“你用太急啦!下次我再教你。”
  小千丟下破裂竹片,抓過她手中竹管,道:“半截也可以,只要一頭插入水中就成了!”
  竹管已往水池插去,他湊上另一頭,已開始吸吮,果然已吸取不少池水。但因池水較低,停止吸吮,水也未能流出來。
  小千輕笑道:“這是全人工,現在來個全自動。”
  他瞧向水池對面棕黑石壁,這本是一處壁泉,是水仙圍起幾顆石塊,再塞些泥沙、布片,才聚成小水池。
  石壁不高亦非垂直平面,而是疊著不定形岩塊,還長了不少青苔、蕨類、泉水就從石縫中滲出。說它是座較大的假山也不為過。
  小千舉著竹管想插入泉縫中,但覺太小,遂伸手往岩塊扳去,輕笑道:“小的像小孩撒尿,怎能澆我的芭樂園?”
  扳去少許石塊,泉水漸大,小千這才滿意將竹管一頭插入岩縫中,還加了細石封緊、泉水果然順著竹管涓流而出。
  小千得意笑道:“看到沒,這叫全自動的!”
  水仙拍手調好:“好棒啊!比剛才大的多了。”
  “才說呢?”小千得意笑著,突然福來心至,竹管已朝水仙澆去,戲笑道:“澆個水吧!你老是不開花,在裝蒜吶?”
  他引言“水仙不開花 裝蒜”的歇後語。
  水仙一時不察,被澆濺少許,肩臂已濕,尖叫一聲,趕忙閃退;“哥,你怎可以如此?”說著也笑了起來。
  小千呵呵笑道:“你這水仙不開花,卻會叫啊?”
  按小竹管。讓水噴的更遠,水仙卻躲得遠遠,泉水已無法噴著。
  小千無奈,只好轉噴秋芙,呵呵黠笑:“水仙澆不成,澆芙蓉也一樣!”
  秋芙並未留意,猝然之下,也被澆了少許,趕忙躲開,衣衫濕了不少。”
  小千狹笑道:“這叫芙蓉出水啊!別走嘛!有愛的泉源滋潤才會長大嘛!”
  他不停澆向秋芙和水仙,竹管左右晃動,也因槓桿原理而撬落不少岩塊。水勢更大了,譁然有聲。
  小千聞及聲音,轉頭瞧去,泉水滲落竹管外面不少,他恍然輕笑:“原來如此,難怪澆不到她們?!”
  抽出竹管,想再次封得理想些。豈知竹管方抽離岩壁,泉水汩汩湧出,宛似小噴泉。
  小千驚喜道:“哇呀!壁泉變噴泉了?呵呵,我看也不用竹管了。”
  丟下竹管,已走近岩壁,存心將縫隙拆大些。
  然而他卻不知水靈宮深在湖底,最忌諱的就是漏水,要是岩壁無法抵擋湖水壓力,整座水靈宮將崩塌或被淹沒。
  小千不知死活的竟然還在拆卸岩塊,看來這禍可闖大了。
  不但是小千,連水仙也瞧出興趣,走前笑道:“哥,我幫你挖石塊!”。
  她也湊上一手,接下小千拆卸的岩塊,弄濕了衣褲仍不知情。
  “哈哈!噴泉變瀑布了!”小千更形得意:“好,我就為水靈宮開創奇景!設萬丈瀑布了!”
  水流湍急,地面已快形成小河溝。
  秋芙見狀,緊張道:“小千兒你別亂挖,要造瀑布,也得先開河道才行啊!”
  小千轉樣道:“欸!水往低處流,不開道,它照樣有路走嘛!何必花那個閒功夫?”
  秋芙無奈,眼看水勢漸大,她心急了:“小千兒你可別弄得過大,否則會淹水的。”
  “放心!我再扳下這塊石塊就成了!”
  岩塊有大腿粗,若有此進水量,則可形成不小的瀑布。
  小千已用力扳著,石塊嵌的甚緊,扳了三下仍無動靜,小千不信邪,加足勁道,猛力往後扳。
  叭的石塊已起,小千欸呀一聲尖叫,摔坐地面,石塊掉於膝前。
  猝然泉水如鬥大水柱,猛噴水仙。啊的尖叫,水仙被噴撞數尺遠,掉落地面。
  秋芙見狀心急如焚,急叫:“不好!”馬上欺身拉向水仙,以免她再被水衝走。
  嘩隆隆水勢也驚著小千.他登時傻了眼。“糟了!瀑布變成長江了!”
  趕忙抓起石塊就往洞口塞,然而水勢過急,塞阻不易,水柱打向石塊,噴得滿天魚。
  水仙驚魂初定,見狀又失魂落魄的叫起來:“不好啦……淹水啦……”
  這遊戲不好玩,她已追向前院:“娘您快來啊……”
  小千此時還有心情教訓她:“別鬼叫鬼叫,要是姥姥來了,哪還有命在?”
  喊叫之際一個分心,又被水柱衝倒。
  秋芙一急,也衝過來幫忙。
  好不容易小千才爬起來,再也不敢分心,拎著石塊就往水柱撞。
  然而水勢越來越大,宛若江河洩堤,力道何只千斤?轟隆隆,奔向四處,見樹淹樹,見石淹石,滔湧不息。
  剎那間,水靈、姥姥、劍痴、水月、水柔,皆駭然失色的趕來。
  他們那還有心責備小千?只見水柱奔天掠地,就快吞掉整塊地,已拼命的擠向泉口,想封住缺口。方一進身,個個皆成落湯雞。
  然而一近身,水勢過強,功力較弱的水月、水柔已被逼退,其他水靈、姥姥,劍痴亦是晃身不定,被衝得肌膚生疼,眼耳閉塞。
  突然劍痴已竄起,大喝:“劈向山頸!”
  他掠向小山連著大山壁的一處延伸凸頸,舉掌就劈。
  姥姥、水靈、水柔、水月也掠向該處,數人合掌往凸頸劈斬數人合擊,其力道何只萬鈞?
  轟隆一響,地動山搖,約有房屋大的凸頸已震顫不已而略為下陷。
  就在此時,滔湧噴泉洩然截弱,水柱也沒了。小千和秋芙跌坐于于地,呆楞楞的,宛若置身太虛境界。
  劍痴等人劈斷水源後,又往小山劈來,以使縫隙更加密合。
  雖然出水口相當大,但在裏邊通水縫隙並不一定大,亦非一定呈圓柱形,它可能是岩層之間震差的狹長縫隙,亦可能是細碎岩塊之間的空隙。劍痴就是想及此道理,而出掌劈向凸頸,以震動力量使縫隙密合而免於滲水。
  結果正如他所預料,洞口不再滲水。
  另一方面,噴水雖力道千斤,那只是以出水口而言,就如一條水管,想正面對住水口,其所費力道必加倍於流水衝力,若在半中間,只要輕輕扶住水管即可。
  再則截斷半中間頸部,等於拿後半部的小山會堵水口,自能封住千鈞噴泉了。
  劍痴等人劈震小山之後,已不再滲水,一顆心方卸了下來。
  他們全身濕透了,衣衫粘身貼得緊緊,尤其是水靈、水月、水柔已妙處畢現,體態撩人。只是她們仍被方才情境所徵,無暇注意自己體態。
  他們全逼向小千,那表情,恐怕連他們自己都無法形容,是驚詫,是嗔怒,卻帶有不信和無奈以及想笑。
  為何小千在短短時間之內會弄出如此令人不敢想像的大水災?
  這豈是常人所能辦到?
  水仙也走回來,低著頭,卻不停瞄眼于小千和母親、姥姥之間,她也是衣衫盡濕,豐胸纖腰,身段迷人。
  還是小千先開口。
  面對數只睜瞪瞪眼睛,他乾笑道:“你們不覺得大家一起洗澡,很過癮嗎?”
  “洗你的頭 ”姥姥一個欺身,右手已捏住小千脖子,怒嗔道:“洗個澡,豈能你弄這麼大的水?”
  “水若不大,怎麼過癮?”
  “大得把整座庭園淹掉?”
  姥姥捏得更緊,小千已痛叫掙扎:“放手啊!我水龍頭忘關了嘛!”
  “忘了關?我看你是關不了!”
  姥姥有心教訓他,更加催勁捏著。
  小千反手抓向姥姥手指想扳開,痛急叫道:“快放手啊!你們洗的都過癮了,還怪我的水太大?”
  姥姥斥道:“你還敢亂說?誰洗過癮了?”
  小千掙扎急叫:“不過癮,怎會連衣服一起洗?還粘在身軀上服服貼貼的!”
  這話可引起姥姥、水靈、水月、水柔、秋芙以及水仙注意齊往自己身上瞧。
  這一瞧。登時發現自己凸胸露腰,妙態迎人,甚至還有點微微的半透明。
  她們哪曾見過自己如此露骨窘樣,霎時尖叫,雙手縮抱,臉通紅的已各自住房間奔去,哪還顧得了小千?
  姥姥也不例外,丟下小千就逃開。
  小千捏著脖頸,黠謔笑道:“不過癮?我看再洗下去,連衣服都不用穿嘍!”
  他可知曉要是她們返回,那可就吃不完兜著走,趕忙拉著秋芙就想往出口方向逃去。
  秋芙雖也衣衫盡濕,但她穿的素青布衣,剪栽亦非緊身,只要擰去過多的水份,再抖開也能免去了濕布貼肉的窘相。
  盡是如此.也夠她臉紅了。
  小千想逃,但他卻忽略了一人。劍痴可沒女人的窘態。
  他見小千逃離,馬上掠身攔過去,冷道:“少宮主請留步!”
  小千急道:“留不得啊!”
  一個箭步就已穿過劍痴,拔腿就逃!
  劍痴冷喝,也提勁追趕:“你逃不了的,又何苦呢?”
  “不逃,才真的逃不了!”
  小千以獨特專長的輕功,倒也讓劍痴無法追及。然而地面淹上七八寸深的水,逃起來速度並不快。
  一前一後,踏的水花四濺,宛似快船衝浪。
  眼看就快抵大廳,穿過去就能找到出口。
  此時姥姥卻攔了過來,大喝;“你還想逃?”
  身形一晃,已截住小千去路,落於廳前石階。
  她並沒換下濕衣,而是再套一件長棉襖,她算準小千必定會開溜,所以才來了這招。
  如今攔下小千,她已得意冷笑:“你想開溜,是不是不想活了?”
  小千苦笑不已:“留下來就能活嗎?”
  姥姥冷笑道;“你會活得很痛苦!”
  小千眼看已走不了,無奈道:“隨你們怎麼整吧!反正水淹都淹了,我也沒辦法!”
  指向大廳;“我進坐坐,聽候我娘處置行不行?”
  姥姥眼看花園一片積水未退,根本站不了人,遂冷斥道:“進去給我跪著,哪有你坐的份?”
  小千無奈道:“跪就跪吧!”
  拉著秋芙往大廳走去。
  秋芙驚惶道:“小千兒你說是我弄的好了。”
  小千低聲道:“話別亂說,免得老太婆找上你。放心,我的新媽媽不會看我被打的!”
  秋芙仍感悲切:“可是你是不小心的……不該受罰……”
  小千暗笑道:“就是這樣嘛!我再唱一段懺悔記,保證沒事,若再不行,你再求情,大哭一把,我新媽媽心腸好,一定會放過我。”
  秋芙也知水靈心軟,她擔心的仍是姥姥,焦急又問:“可是姥姥怎麼辦?”
  小千轉身瞄向後面跟來的姥姥,苦笑道;“只有等她良心發現了。”
  說話間,兩人已走向大廳。小千要秋芙站在靠牆邊,自己則跪在中央紅底繡白花地毯上面。
  說是大廳,其實跟一般雅廳並無兩樣,只是桌椅全粘靠牆邊。像矮櫃,再鋪以紅色坐墊,椅和椅之間凸高七寸當茶几,堆了幾個花盆,水仙、菊、蘭都有。
  秋芙還想和小千商量應對之策,然而已是沒有機會了。
  水靈走進大廳,她換上淡青羅裙,頭髮濕潤,但往後梳理整齊。再纏上一條白絲巾,以免松亂,淡裝素衫,顯得更清新而高貴。
  接著水仙穿上淡藍裙衫,水月和水柔全是綠色便衫,三人走進大廳。
  她們都學乖了,未敢再穿那一浸水即會貼身而隱露透明的衣衫。
  小千見水靈一進來,即靜默不出聲,眼睛瞅緊的瞧著她,直到她坐到前方可躺臥的長椅上。
  水靈並未發覺他如此瞧自己,方坐定,抬眼對上小千目光。突然想及方才濕衣貼身的窘態而臉紅。
  “你在看什麼?”她稍窘困的問。
  小千淡笑道:“看你。”
  “看我?”水靈又往自身瞧一眼,深怕再發生窘事。
  小千淡聲道:“你是我的新媽媽,當然要看你了。”
  水靈聞言方自較為放心。
  姥姥冷道:“小鬼你少再耍花樣,照實說,為何把大水弄出來?淹得整個庭院都毀了?”
  水靈亦追問道:“為什麼,你可有理由?”
  經過了一段時間緩衝,她們似乎已沒有當時情景那麼激動了。
  小千嘆道:“理由太多啦!只是說也沒用!”
  “為何說了會沒用?至少娘可以知道你的用心。”
  小千無奈道:“結果呢?還不是我遭殃?”
  姥姥嗔道:“難道要我遭殃不成?”
  水月斥道:“被你淹得全身濕透了還不夠?”
  小千道:“我也是一樣,淹的時間還比你長呢!”
  “你……”水月想欺身教訓小於,又覺時機不對,硬是收了手,罵道:“水是你引來的,淹死你,也是活該!”
  小千轉向水靈,嘆聲道:“新媽媽您聽到了吧?我是活該,多說也是無益,你就罰我吧!”
  水靈想都沒想過要如何處罰小千,現在被他一說,一時也難以回答,很是不安。
  姥姥已冷道:“水洩如江河,簡直是要毀掉本宮,你十條命也沒得賠。”
  小千淡然道:“那只好賠一條了。”
  姥姥冷笑道:“你以為老身不敢殺你?”
  小千道:“你還有什麼不敢的?只是殺了我,太便宜我了,不如把我分屍算了吧!”
  姥姥冷笑道:“就依你,讓你死的痛快!”
  水仙道“不可以!哥哥不是故意的!娘!你可不能殺了哥哥!”
  她一急也跪了下來:“娘,那水是我引來的,您要罰就罰我好了。”說完已落了淚。
  秋芙感受悲切,也下跪,道:“夫人,這事我也有份,不關小千兒,您罰我好了。”
  小千霎時頭大了。急叫道:“你們兩個在幹嘛?還以為我真的會翹了!”
  水仙激動不已,眼淚直流:“哥你不能死,都是我不好,不該帶你去偷竹子!”
  這話可捅了小千一刀,他急忙道:“別亂說啊!不死也得被你說的脫層皮?”
  “真的嘛!我沒亂說,要是沒有竹子,你就不會挖洞了!”水仙哭的傷心:“娘,您一定要相信我的話,是我帶哥哥去偷竹子的。”
  小千苦笑不已;“你能不能把‘偷’字講小聲一點?”
  姥姥已冷笑道:“你膽子倒不小,不但挖石壁,還去偷東西啊!”
  水仙急忙道:“竹子是我輸的,不關哥哥的事。”
  水靈也不知如何是好,問道:“你們偷竹子是想幹什麼?”
  水仙道:“是哥哥說要做大的澆水器,所以我就帶他去砍竹子。”
  姥姥冷笑道:“小綠豆你可真會找事做,以前折盡荷花莖,為的是澆水器,現在偷竹子,也是在弄澆水器?你哪來這麼多花可澆。”
  水仙急道;“哥哥不是要澆花,他是澆芭樂,他說將來這裡要種芭樂,表現他軟硬通吃的精神。”
  此話一出,眾人皆想笑,但此情景,只有憋在心頭笑著、對小千的所做所為,實在讓她們哭笑不得。
  小千癟笑道:“水仙你別再說這些好不好?這只是我們私下的事,怎能說給別人聽?”
  水仙急道:“不說出來,他們不會相信是我帶你去偷竹子的。”
  小千苦笑著:“是啊,你說的愈相信,我就愈慘!”
  “不會的!”水仙焦切道:“錯在我,她們要罰就罰我好了!”
  小千突然怪異邪笑的站起來,瞧向水靈及姥姥,他的舉止使眾人感到訝異和不解。
  他卻一副十分無奈樣,道:“錯在我,你們要罰就罰她,我走啦!”
  說著似打迷糊又帶著點捉弄,處之泰然就往外走。
  此舉不但使眾人怔愕,連水仙和秋芙也傻了眼,自己哭哭啼啼要替他說罪,他卻一股子就將罪責丟過來,還走的瀟灑?
  姥姥憋著笑意,喝聲:“站住!”已攔上去,一手拉他耳朵。“你還想走?”
  小千被她拖回來,尖叫道:“放手啊!等水仙說完我再回來,我有資格不聽糗事吧!”
  姥姥禁不了,還是笑起來:“糗都大了,還有什麼不能聽?給我跪好!”
  耳朵一拖,小千又脆往地面。揉著耳朵,瞧著憋笑的眾人,也無奈自嘲道:“反正糗都糗了,我糗前半部,你們糗後半部,也差不了多少。”
  他仍指眾人淋濕衣服一事。
  姥姥聞言登時斥道:“住嘴!闖了這麼大的禍,你還無一點悔意?盡逞口舌之利,難道要脫層皮才能叫你住口麼?”
  這話已說明小千再口無遮攔,她可要下重罰了。
  小千精明得很,當下已閉了嘴,不敢再作怪。
  水靈輕輕一嘆,她聯想到剛認了小千不到幾刻鐘,水靈宮差點就被他給淹了!
  “你說吧?到底如何弄出那麼大的水?”
  小千乾癟笑抽嘴角,道:“前半部水仙都說了,我只是想引水玩而已嘛!”
  姥姥斥道:“玩個水要那麼大?”
  小千乾笑道:“這是意外……至少你們一生從未玩過……”
  姥姥一巴掌已打向他腦袋,斥道:“你還說,這叫玩?老身差點被你害死,你還玩得開心?”
  小千撫著頭,道;“本來很開心,後來就不開心了,尤其是現在……”
  姥姥實在無法忍住笑意,嗔斥道:“開心,開心?開久了就讓你傷心!”
  她伸手直敲小千腦袋,敲得他直低頭.以免讓他瞧著自己想笑又想憋忍的怪異表情。
  水靈他們何嘗不是和姥姥一樣?輕嘆一聲,但問小千,可不知要花費多少功夫,倒不如向水仙來得快。
  “水仙你說,事情是如何發生?”
  水仙瞄了小千一眼,姥姥也住手。
  水靈馬上細聲道:“說重要的就可以!”。
  水仙認真點頭,可惜她仍無法分辨何者為重要,從頭開始說起。
  “哥說要把這裡全部變成芭樂園,但種芭樂要澆很多水,後來我就帶他去偷竹子……
  然後作成水管,他澆我頭頂,說我水仙不開花,然後又澆秋姑娘頭頂,說她是芙蓉出水……”
  眾人聽的實是奈何不了小千,想盡辦法都無法憋笑意。
  水仙繼續又道:“後來澆來澆去,石壁水勢就噴了出來,再也不是小孩撒尿,哥他就想改造瀑布,說想替這裡製造大奇景,設萬丈瀑布,我也幫他卸石塊……”言及此,她也紅著臉。
  小千窘困乾笑:“她卸的很認真,功勞不小。”
  姥姥嗔笑斥道。“你少說廢話。”瞧向水仙:“後來呢?”
  水仙困窘道:“後來瀑布就變成長江了。”
  小千癟笑,頭低低的直往姥姥、水靈偷瞄。做錯事的頑皮小孩在母親面前,通常都會如此,敢惹人生氣,又覺得可憐而愛憐的表情。
  眾人則已忍不住笑出聲音.姥姥好幾次想舉手打他,都下不了手,直罵道:“這小子,這小子!”手掌還是落不下去。
  水仙困窘又道:“後來長江把我推倒,我急著叫娘,哥說叫我別鬼叫,要是姥姥來了就沒命了,可是我怕,還是喊了娘……”
  姥姥聞及小千臨危時,還說出此話,可見他心中仍懼畏自己無形中已有攝服小千的感覺,先前那股怒意也就瀉了不少。
  她訕笑道:“你也會知道沒命啊?”
  小千苦臉道:“差不多了。看在我猜得很準份上,姥姥就饒我這一次吧?”
  “饒你?”姥姥此時心情可好多了,難得小千向她求饒。對小千如此靈秀的小孩,她早就愛意有加,只是從一碰面開始,小千就與她對立著.倒也使她隱去了愛護之心,現在聽及小千求饒。倒引出她那老人對小孩的慈愛之心。
  儘管如此,仍冷森道:“我饒你,宮主可饒不了你!”
  水靈何嘗不是和姥姥俱有同樣心情?她嘆聲道:“小千兒雖惹了禍,但也非故意,幸好無鑄成無法彌補的損失,就罰他清理庭園子出好了。”
  在旁一直不開口的劍痴也認為此種結局最為恰當。他對小千心性較為了解,若卯上了,他可什麼都不管,到頭來又壞了大事,遂道:“夫人如此處置也該使少宮主知道錯了,清理工作少說也得六七天,雖重了些,但只要他能銘記在心,永不再犯,也是值得。”
  此處罰本是過輕,但他卻說的較重,擺明暸支持夫人,以免姥姥又改變處罰方式而使事情再有變化。
  姥姥當然知道劍痴用意,一方面對小千怒意已轉弱不少,一方面也不願讓劍痴難堪。
  遂瞪向小千:“算你走運,還不快謝過宮主。”
  小千趕忙拜謝。
  水仙聽及小千免於一死,心情也高興了,急道:“娘還有我啊!我也要領罰。”
  水靈無奈一笑。
  “你就跟你哥哥一同清理庭園好了;至於秋姑娘,你並沒錯,怎能罰你呢?”
  秋芙感激道:“我還是幫忙整理好了,小千兒一人忙不過來。”
  水靈末便再言,只輕笑著。
  倒是水仙已高興轉向小千:“哥,你別怕,有我幫忙,很快就可以弄好的。”
  豈知小千卻道:“我拒絕你的幫忙!”
  小仙霎時傻了眼:
  “為什麼?”
  小千嗔眼道:
  “再跟你搞下去,長江都快變成黃河了,我真的會沒命!”
  眾人聞言已笑出聲音。
  水仙先是一楞,隨即窘笑道:“不會啦!我再也不跟你玩水了!”
  “那更不用你幫忙。”
  “為什麼?”水仙又迷惑。
  小千邪笑道:“外面鬧的是水災,你不玩水怎麼成呢?”
  “這……這……”水仙窘困的手足無措。
  小千邪笑道:“不玩也可以,用喝的,慢慢喝,夠你喝上三年!”
  “哥!你又胡說了!”水仙直跺腳。
  小千已起身拉著她和秋芙已往廳外奔去,呵呵謔笑道:“走吧!喝了就知道我有沒有胡說?”
  水仙驚急道:“哥你想幹什麼?”
  “喝水啊!”
  未等水仙反應,小千一拖,一帶,已把她和秋芙丟往水池。
  啊的兩聲尖叫,可憐兩人方才剛被澆淋濕身,現在又舊戲重演,濕得更澈底了。
  小千得意笑著:“喝吧!喝久了水仙就會開花,芙容也會出水啦……”
  話未說完,姥姥一腳已踢向他臀部:“你也去喝個夠!”
  小千也是啊的尖叫,猛往池中摔,也落了一身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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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五、欲探武帝

  水仙逮到機會,和秋芙把小千給拖入水中壓慘了。
  雙方掙扎扭鬥,叫聲不斷傳來,好一副童年無邪的天倫圖。
  水靈她們全走出來,瞧著,心頭也帶起笑意,若非顧及身份,或許她們也想落水呢?
  纏累了,小千、秋芙躺在池中滿是歡愉的休息。
  隨後他們開始找排水口。
  就此花上一天時間,方將淹水排去,也因泉水清淨,並無多大污染,只須將被衝倒衝失的花樹扶正,重植。
  再洗刷一些染泥的石塊,坐椅即可,盡是如此,也花上了他們五六天時間。
  先是小千、秋芙、水仙在清理,後來水月和水柔但覺好玩,又以奴僕身份,閒著並不自在,也加入清理工作。
  一切恢復原狀已是第七天時刻。
  這幾天,劍痴一直在想如何對付武帝之計策,幾天下來已有了結果。
  他遂往內院找水靈、姥姥商量。
  在雅廳,砌上一壺茶,喝了幾口,劍痴已道:“夫人可知道小千身上本有件寶衣?”
  水靈道:“他若是真有,很可能是老爺交給綠娘,再轉交到他身上的。”
  劍痴道:“我確定他有,在華山論劍時,他就以寶衣擋了我的劍勢,我還瞧個清楚。”
  姥姥道:“該不會是‘冰蠶甲’吧?”
  劍痴道:“有可能。”
  水靈道:“劍叔不能分辨嗎?”
  劍痴道:“冰蠶甲是銀亮顏色,他穿的卻是粗麻布顏色,當時並不容易分辨,我懷疑它被染成黃麻色。”
  姥姥道:“找他瞧瞧不就清楚了?”
  劍痴道:“問題就在這裡;這幾天他回來時,寶衣已不在他身上了。”
  水靈怔愕道:“難道他遺失了?”
  劍痴道:“這個問他就能明白,現在我覺得該關心的是是否此甲已到了武帝手中?”
  姥姥問道:“你有何計策?”
  劍痴道:“如果武帝是假的,他一定會垂涎寶衣,只要他動手偷竊,我們就能知道他身份。”
  姥姥沉吟半晌道:“話是不錯,可是若是寶衣已落在他手中,這計劃就行不通了!”
  劍痴道:“也許會如此。不過我們可以弄一件銀亮的軟甲充當冰蠶甲,這可能使武帝產生矛盾和貪婪之心,如此也能達到目的。”
  水靈道:“要是小千不肯去試呢?”
  劍痴含笑道:“夫人放心,他現在已認定你是親生娘,就是不願意,他也會聽你的。”
  水靈輕嘆,她並不願意壓迫小千。
  劍痴道:“為了武帝真假,只有如此了。”
  水靈輕嘆;“好吧!我試著說服他。”
  姥姥目露喜色:“現在只剩冰蠶甲了。”
  水靈道:“要弄件假的,我那裡還有絲料,編個一兩天,就能織好了!”
  劍痴含笑道:“那就再等兩天吧!”
  三人再談些細節,已各自散去。
  兩天時間,水靈果真編出一件銀光閃閃的銀絲甲。
  他們也很快將小千喚至雅屋。
  小千不解問道:“我才休息幾天,你們又要罰我了?”
  水靈含笑道:“怎會呢?娘有事想問你。”
  小千聽來事情似乎不小,遂道:“問吧!外面還有幾個人等我宰呢!”
  他正和水仙她們一夥玩骰子,殺得正高興就被叫來,自是一肚子怨氣,但在水靈面前又不好發作,只好快快說完事情再說。
  水靈當下已問道:“你身上可有寶甲?”
  小千怔愕,這件事只有綠娘和幾個人知道,她怎會明白?但想及她是自己新媽媽,自該明白了。遂幹窘一笑:“有啊!但丟掉了。”
  劍痴追問:“為何丟掉,被何人拿去?”
  小千心想反正在母親面前,也沒什麼好隱瞞,已照實說:“被大板牙抽掉的,後來他身上也找不到,可能落入西巫塔手中。”
  說著已將在塞外鳴沙山想救大板牙而挨刀之事大略說一遍。
  劍痴稍放心,此寶衣並未落入武帝手中。
  姥姥卻斥道:“你知不知道此寶衣的貴重?隨便就遺失了?”
  小千懼意伸了伸舌頭:“知道……可是我當時沒辦法……”
  姥姥罵道;“你啊!十足惹事精!”
  水靈問道;“那寶衣可是綠娘送的?”
  小千點頭:“是她臨終交給我的……”突有所悟:“新媽媽,那件寶衣是否為我爹的?”
  水靈點頭:“嗯。”
  小千感到困窘:“我不是故意把它丟掉的。”
  水靈含笑道;“娘明白。”
  小千窘笑幾聲,突又想起什麼,瞄向劍痴,冷道:“娘,他有可能是殺死爹的兇手。”
  突然間他已想起他爹留下的字條,以及劍痴種種過節,雖然武帝後來曾說過兇手可能不是他,但武帝仍未把他嫌疑排除,小千自然更不能放過他了。
  劍痴淡然道:“少宮主,你是否該再重新想個清楚?”
  水靈道:“小千兒,上次娘把劍叔救出來,不就證明他不是兇手?你該相信娘不會騙你吧?”
  “這……”
  小千想及劍痴和母親淵源如此之深,自該不會殺害自己父親才是,可是留字條一事和武帝所言.仍在他心中佔據,他感到迷惑了。
  “可是武帝曾經說過……”
  姥姥馬上冷道:“武帝之言不能信!”
  小千不服:“為什麼?”
  “因為他是假的!”
  “假的?你胡說!”小千指向劍痴:“他都已驗明正身,你還敢說是假的?”
  劍痴寧靜道:“不錯!武帝是假的!”
  雖然武帝也有可能是真的,但為了使小千更深刻的確定,他只有如此說了。
  小千又驚詫和不信,怒道:“你胡說!你還問過他問題,他也全部回答你了,你敢說他是假的?”
  劍痴道:“他回答的並不對。”
  “那你當時為何不拆穿他?”
  “因為我希望他能跟我回來見夫人。”
  “騙人!不成理由!”
  劍痴又道:“另一個理由,我不想打草驚蛇!”
  “你胡說!我不聽!不聽 ”小千已摀住耳朵。
  水靈道:“娘的話你聽不聽?”
  小千怔住了,抽抽嘴角,也把手給放下來,兒子聽母親的話,天經地義,他淡漠道聲“聽”。
  水靈感到安慰,含笑道:“娘知道你認為武帝仁慈,不是壞人,但如若他是假的,任何仁慈也是裝出來的;娘不想強迫你相信,但娘希望你再去證實一次,好嗎?”
  如此說,小千聽的順耳而願意接受多了。他道:“怎麼證實?”
  水靈拿出銀絲甲,遞給小千,含笑道:“用它。”
  小千徵愕道:“寶甲?……”突又覺得顏色不對,問道:“這是什麼?”
  水靈道:“假的冰蠶甲”
  小千接過手,柔軟冰涼從手指傳來。道:“它……要幹什麼?”
  水靈道:“若是真的冰蠶甲,即可刀搶不入,也就是你以前穿的那一件,只是那一件被染了顏色而已。”
  小千恍然道:“原來如此……”翻弄軟甲,不解道:“既然它是假的,穿上又不能防身,要它幹嘛!”
  水靈道:“用它來引誘武帝,如果他動手偷你這件寶衣他就不是真的武帝。”
  他如此仁慈、正派,他當然不會偷了!小千道:“何況這又是假的?”
  劍痴道:“只要你不說,它就是真的了。”
  小千若有所悟道:“我明白了、你們想要以寶甲引誘武帝,他接近我的目的,可能就是為了這東西,只要他偷了,就現了原形對不對?”
  水靈道:“冰蠶甲是天下至寶,多少人想得到它,他若冒充武帝,心術已不正,自會垂涎寶衣了。”
  小千捏了捏寶衣,疑惑道:“你們為何三番五次想要拆穿武帝?到底你們跟他有何過節?”
  劍痴道:“不能說‘你們’,小千兒,現在你也是水靈宮一份子,這過節也就是你的過節了。”
  他解釋道:“武帝、我和你爹本是好友,但十幾年前武帝突然失蹤,現在出現卻變成另一副樣子,所以我們才懷疑他殺了你爹,否則他早該出面說明了。”
  小千道:“可是他和月神教主是兩碼事,兩個人,只是你們搞錯了。”
  水靈道:“若能證實他是真的,豈不也讓我們安心?自可盡全力對付月神教主了。”
  小千見母親如此認真,多說無益,心想能夠證明清楚也好遂點頭道:“好吧!我該如何去證明?”
  三人見他已答應,心頭暗喜。
  劍痴卻以最簡單的方法告訴他:“以你的聰穎才智,誰又能跟你比?你只要記住別洩了假寶衣的底就行了,一切由你自己辦。”
  “你們可真會搞事情吶?好吧!我自己來免得礙手礙腳的。”
  小千雖是抱怨口吻,但很明顯可看出眉宇間的得意飛揚。
  正如劍痴所說,要叫小千如何做,倒不如讓他確信有此必要而自行在做來得好。
  “若是試出武帝是假的呢!我該如何?”
  水靈急道:“你就快回來,千萬別跟他糾纏。”
  小千稍微頷首,心頭卻暗道:“恐怕那時想不糾纏都不行!”
  劍痴道:“我們雖然不能靠得太近,但有情況,還是會支援你的。”
  “隨便你們吧!”小千巡了三人一眼,問道:“我什麼時候開始去找他?”
  劍痴道:“事不宜遲……”
  “那我交代他們過後就走。”
  當下水靈、劍痴、姥姥陪著小千走出前院,向水仙、秋芙告別。秋芙想跟去,小千卻覺得她留在此安全多了,而叫她留下,水靈也想傳她功夫,她只好留下來。
  隨後劍痴送著小千在依依不舍中離開水靈宮。
  出了水面,抵達蘇州城,劍痴為讓小千能順利進行,而和他分手。
  小千則找了家小客棧,胡亂吃些水面,隨後開始思考如何讓武帝知道自己身上冰蠶甲,才能測出他是否覬覦此寶甲。
  他想著上次和武帝見面,商討天霞嶺一事,結果他卻沒出現,不知是為了何種原因?
  也因此失去了他的消息。
  若找向深山那棟竹軒,說不定能找到人。
  突然他想到“飛星堂”的趙真和狄向引。
  “這兩人不是和武帝關係密切?”小千已有了計劃:“找到他們。不怕找不到武帝。
  好,就從他倆開始!”
  當下丟下銀子,已往飛星堂奔去。
  上次去過一次,這次並不陌生,繞個幾圈已抵飛星堂。遠處望去,兩名衛兵擋于紅門。心念一轉,又折回小巷。
  盞茶功夫一過,小千突然衣衫破碎,還留了幾道小傷痕,沒命的就往飛星堂撞。
  他背後追了兩名武功不弱的漢子,提著劍,喝吼不已:“你還想逃?”
  原來小千用的是苦肉計,他想演的逼真些,方能試出效果。是以鑽進一家酒樓,找了這兩名較像惡客的人,一上去就拳打腳踢,隨後逃開。
  兩人被打得莫名其妙,馬上抽劍追來。在小千有意裝出狼狽樣之下,也讓他們劃了幾劍,隨後撞向此處。
  方靠近紅門,衛兵已有所覺而攔向前。
  小千急叫道。“快叫趙堂主出來,惡徒追過來了!”已衝過衛兵,逃向大門。
  衛兵乍聽小千叫出堂主姓氏,以為是堂主朋友,馬上已攔住追來之兩位黃衣人,一人喝道:“朋友請放亮照子,這地方不容你撒野。”
  黃衣人見是飛星堂,又見小千和此堂派似乎有淵源,心知惹不起,慢慢罵了幾句,也退開。
  衛兵得意轉身,小千則已溜進紅門。衛兵一急,餵餵直叫的追上來,小千早已逃向大廳了。
  喘息不已的他,趕忙大叫:“趙堂主,狄副堂主,你們快出來啊!”
  聲音未落,他則靠向太師椅,氣喘如牛的坐下來,雙目不停瞅向外面,滿臉驚惶。
  他聲音引來幾名內堂弟子,隨後趙真和狄向引也趕了出來。
  突見小千,兩人同感驚愕:“是你?”
  小千急忙點頭,直指外邊:“你看還有人追趕沒有?”
  趙真和狄向引馬上帶人追出前門,但無所獲的又返回。
  狄向引關切道:“綠門主,出了什麼事?”
  小千這時方噓口大氣,裝笑道:“沒什麼啦!被幾名高手追殺而已。”
  趙真訝異道:“對方是誰?能把門主追成這個樣子?”
  小千心念一轉,道;“是西巫塔的人,好險!”
  聞及西巫塔,趙真和耜向引臉色也微微抽變。
  小千則趁機吹噓:“你們不知道啊?他們圍上來十幾個,被我一下子就放倒,後來又湧上十七八名,功夫高了許多,但還是被我打了,突然間那要命的獵手戰天、戰神也纏上了,跟我打得難分難解,後來竟有一位蒙面人,好快的手法,打得我背心生疼往前栽,還好我有……”
  他扯開衣衫,故意露出一角銀亮的軟甲,隨後又裝出突然機警樣,把衣衫給掩起來,瞄兩人一眼,才又道:“還好我內力深厚,只受了點輕傷,眼看對方武功高強,我只好先逃開再說。”
  趙真和狄向引此時卻上了小千的計策,不停的瞄向他的衣衫裂縫,忽隱忽現的銀光,很容易讓人產生錯覺,而以為它是寶衣。
  狄向引追問:“那蒙面人是誰?”
  “我看是歡喜神佛。”小千繼續吹噓:“當時挨了他幾掌,我只好裝作受了重傷,他覺得我已逃不了,才放手交給戰天和戰神,我才趁此機會逃開,雖然挨了幾劍,不過這全是小禮!”他得意笑著,讓人產生有恃無恐的感覺。
  他正要趙真和狄向引聯想他所倚靠的就是那件軟甲。
  小千又道:“我想歡喜神佛已出現,才想到要找武帝說個明白,所以一路就往你們這裡撞來。”他更急道:“武帝現在在何處?我得快去找他。”
  趙真應了一聲,考慮一下才道:“武帝行蹤飄忽不定,不過門主要找人,不妨到竹軒等候,容老夫打探看看,若有結果,必定告知他,你在找他。”
  小千點頭道:“這樣更好,不過要快。”
  趙真含笑道:“這當然,只是門上的傷……”
  小千拍拍胸脯:“沒關係啦!再挨千百掌也奈何不了我!”
  趙真頷首道:“如此我就放心了。事不宜遲,老人陪你一趟。”
  當下他交代狄向引準備找尋武帝下落,隨後已和小千相攜奔往藏峰山的竹軒。
  他們直行而奔,未入黃昏已抵竹軒。
  清雅依舊,飛激仍流。
  小千住了下來,趙真則交代幾句課套話,隨後離去。
  他往武帝書房行去,只瞧著,並未亂翻東西,以免讓武帝起疑。
  瞧了老半天,都是一些古書,無其他可疑之處,只好放棄搜尋,返回前廳,坐下來開始回想方才行動,但覺天衣無縫,不禁莞爾一笑。
  他也想到了武帝怎可能是假的?如果他是假的,那事情未免太可怕了。
  然而他娘卻說是假的,逼得他哭笑不得。
  想不著頭緒之下,竟也沉沉入睡。
  不知過了多久,他突然聞及聲音而驚醒。
  已是二更時分,寒星滿鬥。
  一張開眼睛,武帝修長身形已立在他眼前,含笑著。
  小千趕忙坐正,乾笑道:“是你,你回來了?”
  武帝一襲淡青儒衫自然流露高雅氣息:“你不是在找我?趙真連夜找人通知我,事情大概不小吧?”
  小千乾笑道:“有關歡喜神佛的事……”
  武帝道;“我聽趙真說了些許;你慢慢說。”他坐於竹椅上。
  小千目露興奮色彩:“我碰過神佛,他的武功很高!”
  武帝稍訝異:“你見過他真面目?”
  小千道:“沒有,他蒙著臉。”
  武帝有些失望,但仍笑了笑,道:“他武功多高?比起我呢?”
  小千道:“不清楚,我一見面就挨他的掌,不過我還是認為你較高些。”
  說完已輕笑起來,這是對武帝信心的笑容。
  武帝含笑道:“多謝。”問道:“歡喜神佛為何要攔你?有特殊原因?”
  小千毫不保留的說:“還不是為了我身上的寶衣!”
  他本來就對武帝十分信任,此次雖有試探性質,但他仍認為不宜作做,以免和已往態度不一而產生反效果。
  “寶衣?”武帝十分訝異。
  小千拉開衣襟,露出銀亮亮的軟甲。
  武帝更形激動;“冰蠶甲!怎會在你手上?”
  小千輕笑:“早就在我身上了,如此我才能刀搶不入嘛!”
  武帝恍然道:“原來你在華山大出風頭,憑的就是這個?”
  小千得意道:“走江湖嘛!總點有些法寶才行。”
  武帝問道:“歡喜佛又如何知道你身上有冰蠶甲?”
  小千道:“不瞞你說,這事情出在大板牙身上;你可曾還記得我上次隻身前往塞外救大板牙?”
  武帝道:“你不是受了傷回來?”
  小千笑道:“沒錯,當時我挨了大板牙一刀,他還脫去了我的衣服,原來大板牙早就把我的秘密說給他們聽,他們要的就是這件冰蠶甲。”
  武帝問道:“你那時不是被剝個精光?”
  “是啊!”小千捉狹謔笑:“可惜他們剝了一件假的,真的早就被我藏起來了。”
  笑聲稍竭:“後來歡喜神佛發現受騙了,所以才又追殺我,全部的故事就是如此。”
  武帝恍然道;“原來如此,還好寶衣未失,否則將使神佛如虎添翼,為害武林了。”
  小千道:“就是嘛!您得想個法子才行……對了!”他想到什麼,問道:“在天霞嶺,我們不是說好先後出現嗎?你怎麼躲起來了?”
  武帝苦笑道:“我豈是躲,而是連出手的機會都沒有:先是血刃魔刀的出現,又來個個李怜,還有水姥姥,暗中還不知伏了多少人,後來卻有神秘女子出現。我也就沒機會出手了。”
  小千亦是如此想,因為當時事情從自己出現到結束,短短不及幾分鐘,並非任何人都趕得及出手,尤其武帝還要顧及月神教主,更是顧忌多多。
  他自得一笑道:“還好我命大,隨時都有人來救我。死不掉的。”
  武帝陪笑幾聲,復又問道。“救你的人是誰呢?西巫塔似乎對她甚畏懼。”
  小千自在的攤攤手:“我也不清楚,她要救我,我也沒辦法。”
  武帝惋惜道:“若能跟她聯手,想必可除去月神教主和西巫塔的人,而免去一場浩劫的!”
  小千輕笑:“下次碰上她,我再轉達你的愛意。看她如何表現?”
  武帝稍窘道:“小千兒你可別說出此話,要是造成誤會就不好了。”
  小千笑道:“說說而已,免得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人生大悲劇就此產生了。”
  武帝對他無可奈何,只有苦笑著,隨後道:“都已快半年,你的武功始終不能登堂入室,是否該下苦功了?”
  他關心的仍是小千應該下苦功練成絕世武功。
  小千乾笑道:“被人追的也是差不多啦!不練成嗎?”
  武帝欣喜道:“你就留在此地練功如何?我可以隨時指點你……”
  小千瞄向武帝一眼,嘆聲道:“想是這樣想,可是你是個大忙人,我呆在這裡豈不拖累了你?而且這裡也不保險。我看還是找個沒人去的山洞比較理想。”
  武帝感到歉意:“抱歉,老夫實在分身乏術。如此也好。你找到地點,再與我聯絡,我會隨時去找你。”
  小千道:“就這麼說定,歡喜神佛的事也轉達給你知道,你還有什麼事要我代勞的?
  再搞個真假武帝如何?”
  他感到扮武帝十分刺激。
  武帝嘆笑道:“扮一次可以,扮兩次,人家就難相信你了,而且暫時也無此必要,只有讓你失望了。”
  小千無奈一笑:“是有點失望,否則這次先出場的可是你,呵呵,我會好好等待救你的。”
  武帝苦笑道:“有你搭救,老夫幸運多了,只是你別等的太久才好。”
  小千訕笑道:“不會啦!只要躲上幾刀就行了,最好你先把頭髮給剃掉,像我一樣,光禿禿的頭,他們再怎麼削都削不著。”
  武帝苦笑道:“看來也只好如此了。”笑了幾聲,看看天色甚晚,遂道:“不早了,你就住在此,明日再去找山洞也不遲?”
  小千頷首道:“留下來可以,你可要看得緊,免得西巫塔的人摸進來,我可要遭殃了。”
  武帝含笑道:“你睡吧!雖然未必能贏過歡喜神佛,但攔住他,我想該無問題。”
  “那就麻煩你守夜啦!”小千捉狹笑道;“累的話就睡在我外邊,有人來,找的還是你,不會耽誤你守夜的工作,我走啦!”
  黠笑著,小千已鑽入寢房,大大方方的就躺在床上,當真入睡了。
  武帝無奈一笑,也就地打坐起來,以替小千守夜。
  小千睡的甚安穩,他並不擔心寶衣被偷,因為若武帝在此下手,他也難逃嫌疑,是以他若要偷,必會找其它地方,也就是小千設計的另一處 山洞。
  他當然希望武帝並非假的,但既然已施計劃,總該有個結果,如此對任何人才有個交代。
  一夜睡得甜熟,醒來一瞧,寶衣仍在。
  小千滿意走出寢房。武帝仍在打坐,當下叫醒他,兩人交談一陣,武帝方送小千出了竹軒。
  小千拱手告別,已躲往山區。
  武帝凝神良久,直到小千消逝山頭,他才長嘆,似有滿懷心事的走向飛瀑,聆聽隆隆之聲,激盪著心靈,直到平靜許多,才抬頭看看天色,嘆息中掠失山林。
  小千找了一處隱祕山洞,離竹軒大約百里,若武帝想來,半天時間也就夠了。
  山洞外邊是峽谷,易進難出,最利於追逐。
  捉了幾只野兔,一次給烤乾,心想足夠吃上三四天,若這時未見武帝來,恐怕他就不會來了。
  因為他臨走前曾說過西巫塔的人追的緊,冰蠶甲是天下至寶,武帝若有貪婪之心,必定不會讓它落入西巫塔手中而先行趕來奪掠。
  第一天,一無動靜。
  他仍照常的練功夫,但老是無法突破那所謂的“倒轉陰陽劫”。
  他練武,一方面是讓武帝信以為真,以免產生懷疑,另一方面,他確是想練個好身手,免得到處躲躲藏藏,癟透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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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六、大鬧水靈宮

  第二天。
  三更時分,冷清弦月投光林梢,一片淒清。
  一條黑影已掠著竹梢,無聲無息靠近山洞。
  此人黑衣蒙面,左胸繡有黯紅彎月圖,莫非就是月神教主。
  他潛向山洞。
  洞內柴火已將熄。暗黑深黝,小千躺在裏邊草堆上,睡得正熟。
  黑衣人觀視一陣,但見無變。已漸漸潛向小千身邊,輕輕伸出手指拔開小千胸襟,露出銀白色軟甲。
  銀甲閃亮.他滿意點頭。
  正要伸指點向小千穴道時
  小千突然喝聲轉身,一手已扯向他面巾。
  事出突然.黑衣人一時不察,面巾已被揪下。
  小千猝然尊容,詫愕不已:“真會是你?武帝!”
  來人一臉慈祥,不是武帝是誰?
  武帝登時以左手掩臉,右手發掌,打向小千,驚駭的已倒撞洞外,一閃身已消失。
  小千被掌風掃中,撞向內壁,但他卻未覺。他心頭詫驚未能平息。
  這人真會是武帝?
  若不是他,怎會知道自己躲在這兒?
  難道會像他娘所說,武帝是假的?他也想得到冰蠶甲而行竊?
  以前種種尊敬的武帝竟會是假的武帝?那真的呢?
  或者他是月神教主?武帝不也曾經說過月神教主和他像貌差不多,他自能冒充真武帝了。
  想至此,小千帶著一線希望追出洞外。
  “別走,讓我看看你是真是假 ”
  他拼命追向山林,在黑暗中亂撞。
  也不知過了多久。突然另有一條青影朝他掠來:“小千兒你在找我?”
  這人才是真正的武帝?他的穿著正是前兩天武帝所穿的一模一樣。
  小千迎向他,一臉激動的說:“你想偷我的冰蠶甲?”
  武帝一臉茫然:“小千兒你說到那兒去了,我剛聽到聲音才追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小千急道:“真的不是你?”
  武帝頷首道:“不錯,一定另有他人冒充我。”
  “冒充你?”
  小千突然想及上次和武帝約好辨認的左眉毛那道刀痕,他趕忙湊近,急道:“你的眉毛!”
  武帝伸手斜拂眉毛,似也知道辨認的方法,含笑道:“疤痕在此,你該相信了吧?”
  本來小千辨別後,該是較為平靜才對,豈知他突然大喝:“不相信!原來你真的不是武帝。”
  武帝詫然道:“小千兒你沒看清這疤痕?”
  小千身軀微顫著:“就是看清,你才不是真武帝,你是冒牌貨,是你偷我的冰蠶甲!”
  武帝更緊張:“小千兒你誤會了!”
  “我沒誤會!那個人就是你!”小千甚是激動道:“你先扮成月神教主潛向洞內要偷我寶甲,後來被我發現,你趕忙開溜,趕忙卸下黑衣;然後再恢復原來身份,想造成假相隱瞞我!”
  “小千兒你再胡說,我可要生氣了。”武帝瞼色已轉冷漠。
  “我沒有胡說,你明明就是冒牌貨!”小千斥道:“你脫了衣服卻沒有脫了鞋子,你看看你的鞋底,那就是證據!我早在洞外撤了石灰粉,你還想賴?”
  武帝驚詫的往鞋底瞧去,灰白粉末沾了不少。整個臉已變了。
  小千嗔恨:“就是因為你眉頭那刀疤,你今天才賴不掉,你是假的武帝,你是賊,你為什麼要騙我那麼久?你想偷冰蠶甲是不是?好!我脫給你!”
  小千憤怒的脫扯下銀絲甲,丟給武帝:“你要就給你,哈哈哈……你是假的,偷的也是假貨!告訴你,真貨早就給大板牙拿走了,根本沒有西巫塔的人在追殺我,這根本就是一個騙局,騙你這個大騙子現原形!”哈哈大笑:“我娘果然沒說錯,你才是兇手,殺我爹的兇手!假貨!假貨!”
  武帝臉色變幻莫測,他也不知該如何面對小千,抓著銀絲甲的手也抖了起來。勉強問出聲音:“你娘沒死?”
  “死了!一個早就被你殺死了!”小千厲恨大笑:“可惜我娘有兩個,死了一個還有一個,就是她告訴我的;我差點把仇家當成好人了;你也夠陰險,把戲玩得天衣無縫,可惜老天有眼,弄了個娘給我,注定你要倒了大楣了!”
  武帝激動道:“你怎知另一個又是你娘?”
  小千冷謔笑道;“你聽過滴血浮印沒有?你作夢也沒想到我身上會有這玩意兒吧?”
  “滴血浮印?”武帝詫然道:“是劍痴,水姥姥他們滴的?”
  “還有我娘水靈!”小千謔笑道;“任你再狡詐,也耍不出這絕招,你還不敢承認?
  虧你是名聞天下的冒牌武帝?”
  突然間,武帝已恢復冷靜:“我不是耍不出,而是不願耍,你根本受騙了!”
  小千冷笑道:“到現在你還想騙人?你真是超級大騙子!”
  “我說的全是實話,滴血浮印的事全是假的!他們想利用你來對付我,才設下這個圈套。”武帝道:“今夜我會來,就是為拆穿這圈套而來。”
  小千冷笑:“任你說破嘴,我也不再信你!”
  武帝道:“滴血浮印的把戲我也會,你敢跟我證明?”
  “沒有不敢!”
  “走!”
  武帝說完掠身射向左側山林。
  小千冷笑不已,隨後追上。
  兩人輕功絕頂,掠身如飛,不到一個時辰已尋著一個小鎮。
  武帝三更半夜的已敲醒藥舖,配了些許藥物,還向藥郎中拿了一面鏡子,忽忽又奔向附近土地廟,點燃燭火,一片通亮。
  武帝遞出鏡子:“拿著。”
  小千見他如此認真,心中又起了波瀾,難道滴血浮印真能造假?
  武帝冷靜道:“你把浮印逼出來,就能明白一切了。”
  小千有點畏縮,但仍運氣逼出浮印。
  武帝馬上捏破食指,沾了藥物,將出血滴滴向小千眉心浮印。
  小千怔忡瞧著鏡中的鮮紅血滴,就像劃破心肚流出來的血一樣令他觸目驚心。
  鮮血果然滲進去了,連續三滴血都如此。
  武帝平靜道:“你現在該明白是他們在欺騙你了吧?”
  “不可能!不可能!”小千比起上次更是驚惶恐懼,幾天之內連續遭受如此重大變故,他快崩潰了。
  鏡子已拋碎,碎爛一地。
  幾見天前他也拋過,但後來仍是甜美的,幾天後的現在他丟出去,整顆心卻像鏡片碎了。
  他抖抽身軀,兩眼發直,牙齒已咬破嘴唇。好似天地人間所有痛苦皆製全身任何一寸肌膚,利刺再往外挑得血肉紅爛。
  “他們為開麼要欺騙我……”小千欲哭已無淚。
  武帝冷靜:“因為他們要利用你,利用你來對付我。”
  “為什麼你們都要騙我?”
  “我沒騙你。”武帝道:“當你來找我時,我就覺得不妥,因為我知道你是跟水姥姥回去,怎麼一出現就被追殺呢?而且水姥姥他們本就多疑,難免會說些什麼不利於我的話,後來你卻來找我,還說了寶衣之事,須知你失去寶衣的事情,我在你回中原時就已知道,如今又多一件,我自想瞧個清楚。”
  小千冷道:“你要看,跟我說一聲就行,為何要偷偷摸摸?”
  武帝嘆道:“這也許是我的缺點吧?若我向你索求驗明,不就表現出不信任你了?
  後來我想那可能是水姥姥他們的詭計,為了證明真偽,才化裝成那身打扮,沒想到還是被你識破了。”
  嘆息幾聲,他又道:“我扮成月神教主,就是想在出差錯時,能以他來代替我,因為這樣可以免去你我的不信任而造成許多不良後果。”
  小千道:“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去而復返?”
  武帝苦嘆,“那時我相貌已被你看清,我只想再以真身份出現來隱瞞你,最重要的就是想拆穿水姥姥他們的陰謀。”他嘆的更苦:“我知道如此做並不妥善,但事情已發生,只有請你能諒解,免得被歹人所乘了。”
  突如其來的轉變使小千無法適應,瞧著武帝,他是如此誠懇、慈樣,以前所做所為更是仁盡義至,豈能為了偷寶甲一事就認定他是壞人?何況他是為了拆穿姥姥他們的詭計?
  若無寶甲,也就沒有冒充月神教主之事,要是換做小千,他也會如此做,而且在被識破之時就出手,以防止秘密洩露。然而武帝卻沒這麼做,還聽自己一大堆謾罵的話,無非是想解去誤會,甚至拆穿姥姥他們的騙局。
  若非武帝如此忍辱,自己豈能知曉滴血浮印的騙局?而一生認水靈為母親,這是何等的嚴重?
  再大的誤會和此騙局比起來,又有何不可原諒的?
  小千終於諒解武帝,感到歉意道:“對不起玉先生,我剛才說了你那麼多,這全是深信水姥姥她們才會這樣,請你能原諒我。”
  武帝欣慰一笑:“你能了解這騙局就好,我怎會怪你呢?”
  小千感恩又是拱手一禮:“謝謝您。”
  隨後他問道:“滴血浮印真的能造假嗎?”
  武帝道:“滴在身上的,永遠都不會褪去,也造假不得,但要使血液滲入肌膚的方法就不少了?你的眉心也是肌膚,他們和我用的方法相同,只是利用藥物讓血液滲入肌膚,並非被浮印所吸收,但所製造的假像卻完全相同。”
  小千失望過;“如此一來,有浮印也不保險,隨時都會受騙。”
  武帝道。“也不盡然,浮印本身就有母親的血,所以它才能吸收母親的血,反過來來,只要互通了,母親的血亦能把浮印吸出來,這就非我們那種血液滲透肌膚的方法所能辦到的。”
  小千聞有如獲至寶,伸手直往眉心摸去:“媽的!原來還有這招?”感到欣喜萬分,本來是廢物的浮印,現在又有其價值了。
  “一定要母親的血才能吸出浮印嗎?”小千再次詢問,深怕又出差錯。
  武帝含笑點頭:“不錯,除了你娘的血,天下沒有第二種東西可以吸出你眉心的浮印。”
  小千欣喜中已露出恨謔:“這些老太婆,看我回去,你們如何把它吸出來!”
  轉向武帝,拱手道:“多謝武帝指點,他們敢騙我,我得回去找他們算賬,告辭了,我先走一步,以後再跟你聯絡!”
  說著就已轉身離去,他恨不得馬上把水靈宮給淹掉。
  武帝輕嘆,急忙追前:“小千兒可別過火了,他們可也不是真壞人。還是我以前的老友……”
  小千已走遠,他只好止步長嘆。
  遠處傳來小千聲音:“放心,死不掉的,我會讓他們喝得很飽。”
  武帝無奈呆立,瞧著這件假冰蠶甲,心中說不出感觸之深;長長一嘆;也已飄身離去。
  廟中燭火仍亮著,燭光映向一地碎鏡片,晶亮如天上星星。
  終於燭光熄了,星星也沒了。
  夜空更形黝暗。
  小千一路趕回水靈宮。
  只花了兩天兩夜時間就到了地頭。
  他從水箱中跨出來,一逕的已衝向大廳。
  “騙子!騙子!你們會是騙子!給我出來 一”
  他帶了一把大關刀已殺向庭園,關刀一揮,一葉七里香已彈起。
  水仙和秋芙正在水池畔編花葉做蝴蝶。突見小千,不管是否瘋狂,水仙已丟下花葉,欣喜的奔向小千:“哥你這麼快就回來了。”
  “誰是你哥哥?走開!”
  關刀一揮,唰然生風響,閃向水仙,撂下了一片素白裙角。
  水仙驚駭的尖叫,已往後跌撞:“哥你怎麼了?”
  小千雙目盡怒、吼道:“不要叫我哥哥聽到沒有?我不是你哥哥,啊……”
  舉著關刀就追殺水仙。
  水仙哪看過小千如此兇霸,嚇得沒命往後逃,不停跌倒,已哭出來:“哥!不要!
  不要!”
  秋芙見狀更急,欺身攔向小千,驚駭道:“小千兒你怎麼了?”
  小千怒道:“讓開,我要剁了他們!全是騙子!”
  啊的尖叫又追前。
  秋芙駭然被迫退著走;“小千兒有話好說,水仙是你妹妹啊!”
  “我沒妹妹!他們全是騙子!”
  砍不了水仙,又被秋芙攔著,小千怒氣無處發洩,一眼瞄向左惻大腳粗寒楓,一刀已揮了過去。
  刀閃樹倒,連枝帶葉,嘩轟的倒壓地面,楓葉為之亂飛,也壓壞了不少花卉,枝尾還吊浸水池中。
  水仙和秋芙沒命的逃開,差點被壓個正著,兩人嚇得一無血色。
  此時。姥姥、水靈、水月都驚慌的奔出來。
  猝見此景,姥姥已嗔罵道:“小兔崽子又再亂搞了!”一個掠身,飛過兩株小松,已飛撲小千。
  她想以自己功力對付小千自是綽綽有餘,是以根本未把小千放在眼裡,出招如同大人教訓小孩,一點招式也沒有。
  豈知小千在狂怒中,一身霸烈非常,百斤大關刀在他手中一點也未見重量.見他耍得如狂濤駭浪,氣勢逼人,一刀已切砍姥姥。隨著刀,勁風也貫了過去。
  姥姥自信功力深厚,舉掌就封向關刀,豈知看似有勁無力的刀勢,在接觸之際竟如此猛烈,逼得她掌風盡散,手掌生疼,眼看就快被砍著,喝聲不好,趕忙掠退。
  然而刀勢勁烈,唰的一聲,已切劃姥姥胸前,見了肌膚。
  姥姥大駭:“你來真的?”
  “我還想剁了你這騙子!”
  小千提刀就砍,衝殺姥姥及水靈三人,殺得他們作鳥獸散。
  水靈急道:“小千兒到底什麼事?……”
  “你們自己心裡明白!”
  啊地大吼,小千如瘋子般追殺他們。
  眼看肉掌無法對付小千,水月和水柔已抽出長劍,兩人合一架封而上。姥姥亦抽斷楓枝杈當木杖,攔掃關刀。
  小千怒笑不已,關刀再揮,力道何只千斤?交向雙劍,叮叮兩響.竟然把利劍給砍成兩段。
  這也難怪,關刀為重兵器,揮劈之際,銳不可擋,若以輕兵器硬碰,除非使劍者功力甚高,否則折劍機會大得很。
  利劍已斷,水月,水柔花容失色,猝往後跌撞,退的十分狼狽,差點撞向牆頭。
  小千怒意未消,回刀再砍,目標指向姥姥,劈的更狠猛。
  姥姥揮木棍擋向刀柄,心想避過刀鋒,將可震痛小千虎口而逼落關刀。
  然而在碰觸之際,她倏然駭叫,小千內力似乎突然高出許多.竟把木棍掃斷,連帶震得她虎口生疼。
  這一驚非同小可,連閃三退,才避開小千刀勢,不得不急叫:“快纏鬥,消耗他體力。”
  她想著關刀重逾百斤,雖猛不可擋,但最是耗損內力,不能長久應戰,只要時間一久,小千自會敗陣下來。
  然而小千似乎換了個人,神力用之不竭,一把關刀殺得凜烈生風,一點倦態也沒有。
  姥姥她們近不了身,又等不到小千力道轉弱,已被追得四處逃竄.狼狽已極。
  水仙在旁瞧急驚的哭了,小千竟然在追殺她媽媽?
  秋芙實是不忍心,抽出隨身短劍也攔向戰圈,急叫道:“小千兒有話好說,別再如此!”
  “你別過來,讓我教訓這群大騙子!”
  說是別過來,秋芙仍不退,攔追不舍。小千擔心她受到傷害,攻勢也受阻不少。
  他急叫:“阿萊你幹嘛?為何幫助壞人?”
  秋芙急道:“我沒有,宮主是好人……”
  “好人才怪?好人會騙人?好人會硬要拐騙我當他兒子?”
  水靈、姥姥聞言臉色已變,難道事情已拆穿?
  秋芙也為之一楞:“你不是宮主的兒子?”
  “誰是騙子的兒子?”小千怒罵道:“她們用詭計騙得我相信滴血浮印是真的,手段最卑鄙惡劣,我要宰了她們。”
  關刀再揮,又逼得水月、水柔落荒而逃。
  小千連向水靈,怒道:“你的血能滲入我眉心,有膽子就把浮印吸出來,若吸不出來,你就是騙子!”
  猝然間,水靈心如刀割,淚水也落淚腮邊,已立身住足,未再躲閃,似乎想承一切過錯。
  姥姥見狀急忙想拉她:“宮主你快躲開,那小子瘋了。”
  水靈搖頭:“我不能躲。”
  “不躲最好,你以為我不敢收拾你。”
  小千關刀逼近,舉刀就想砍去。
  姥姥怒喝:“你敢!”手中剩下半截木枝疾攻而上。
  小千怒笑:“我不敢?”
  關刀掃往姥姥,不以刀鋒,而是以刀背,好似一片大鐵板,乓的一聲,把姥姥連人帶棍打得老遠。
  “誰擋了,誰就沒命!”
  小千回勾關刀,已罩劈水靈,怒罵道:“騙子,你敢騙我,就叫你腦袋開花。”
  眼看刀鋒就要落在水靈頭上,她仍寧靜的站立不動。
  水仙已哭急地撞來:“不要殺我娘……”
  然而根本攔不了小千關刀。
  小千舉著刀,本就是在發洩被欺騙的怒意,那是真想殺人?突見水靈仁慈眼神,一把刀終也落不下去,劃了幾次,只好頓在空中,罵道;“你為什麼買騙我……”
  緊張情勢也由於他的刀頓住而停頓。
  水靈歉然道:“對不起,我不該騙你。”
  小千怒道:“一聲抱歉就能了事?”
  話未說完,姥姥見他已鬆懈,超忙從惻方打出石塊,疾射他膝蓋。小千能逼得她們落荒而逃,憑的全是一股拼命的霸氣,但在巧勁,身形,招式上要比她們差得太多。方覺得有東西襲來,想要躲閃,卻不及石塊快速,叭的一響,硬是被打著趨跪於前。
  姥姥擊石連貫欺身。猝見得逞,已冷笑道:“小兔崽子看你往哪裡逃?”
  身形撲近,連抓帶釦,立時將小千給製住。關刀也脫手掉落於地。
  小千狠力掙扎,但覺腕脈疼痛,無法掙脫,已怒罵:“騙子!無賴,小人,只會偷雞摸狗暗算別人,下九流 ”
  姥姥恨怒:“你還敢嘴硬?”用勁已扭著小千右臂,痛得小千欸欸叫。
  水靈驚惶道:“姥姥快放開他。”
  姥姥道:“放不得,他已瘋了。”
  水靈祈求道:“放了他吧……”
  “宮主……”姥姥面有難色。
  小千冷笑道:“不必假惺惺!我不再相信你們花言巧語!”
  “你還說話?”
  姥姥扭捏更緊,小千痛得身軀抽動,卻不再哎叫。
  他冷笑道:“騙子就是騙子,逼迫我也沒用!”
  水靈更急道;“姥姥你再不放手,這事就永遠沒辦法解開了。”
  姥姥心頭一凜,宮主的話說的甚重,不管如何.她仍該尊重宮主、否則就有損宮主尊嚴了。
  水仙方才為她娘著急的撞來,現在又為小千擔心,急道:“姥姥您就放了他好麼?”
  姥姥嗔怒哼聲,方將小千給放了。
  小千撫著腕臂,冷笑道:“放了,照樣解不開!”
  “解不開,你又待要如何?”姥姥舉掌想劈。
  小千怒瞪他,毫無懼色:“解不開,你們就是大騙子!”
  姥姥又忍不住怒火,一拳打向他腦袋,事了得他昏昏沉痛。
  水靈焦急向前:“姥姥不可!”伸手已將小千拉過身邊。
  小千馬上又掙開她,罵道:“你騙我什麼都可以,為什麼要騙說我是你兒子?”
  水靈歉然道:“我不是存心騙你。是為了武帝。”
  小千冷笑道:“就因為你們跟武帝有過節,就弄個假寶衣,還要我當你兒子擊拆穿他?他明明就是真的,你們卻硬要說他是假的?我看你們才是殺我爹的兇手吧!”
  姥姥怒道:“你敢對宮主如此說話,你不想活了?”
  “被你猜對了,我本來就不想活!”小千冷笑道:“武帝把你們一切都告訴我了,我爹早就死在你們手中,你還敢用假手段騙我當你兒子?有本領再把我浮印吸出來啊?”
  水靈感傷道:“我瞞你是不對,可是這全是為了武帝,我必須明白他是真是假。”
  “是真是假關我屁事?”小千嗔斥而後冷笑:“告訴你。他本來就是真的,真得如假包換,你看過他沒有?你想以真假武帝中還有一個月神教主來掩飾你的謊言?那你就錯了,看著我的眉毛!他左眉梢有個疤,任誰也無法冒充,你該死了心吧?”
  水靈、姥姥聞言,突然驚詫萬分而倉惶失態目瞪口呆。
  水靈詫急道:“他左眉真的有刀疤?”
  “廢話!我看得清清楚楚,難道你又想說它是假眉毛?”
  “刀疤在眉梢末端,好似小蝌蚪對不對?”
  “沒錯!你猜得很準!”小千突有所覺,疑詫道:“你怎麼知道?”
  水靈沒回答,卻轉頭向姥姥,欣喜萬分:“他果然是假的!”
  姥姥也有了笑容:“皇天不負苦心人,終於找出他了!”
  小千更迷惑,叫道:“我在問你們,沒聽到是不是?”
  水靈這才想到小千所說,馬上轉向他,喜不自勝道;“他是假的武帝。”
  方才驚喜之下,她並沒聽清小千所言,如何知道武帝刀痕,是以才如此回答。
  小千得不到答案,但這句話的刺激比答案更為得重要,他已斥道:“是真是假,憑你一張嘴?你又在騙鬼是不是?”
  水靈焦急道:“你一定要相信我。”
  “我憑什麼相信你?”
  “那道刀疤。”
  “在他眉梢!”小千冷笑道:“這樣才足以證明他是真的武帝!”
  “那才證明他不是真的武帝!”姥姥冷笑道。
  “真假我自己會分,不必你們花言巧語!”
  “你分不清楚!”姥姥冷斥。
  “笑話!我分不清刀疤?你以為我是瞎眼不成?”
  “就是刀疤,你才分不清真假!”
  “笑話?難道武帝有了刀疤就能證明他是假的不成?”
  “不錯!”
  “哦?這麼神奇?”小千睨眼鄙笑:“你們那張嘴好像在變魔術,要真就真,要假就假?”
  “因為那刀痕是宮主傷的!”姥姥冷笑。
  小千突然如被捅了一刀,笑不出來,怔楞的瞧著水靈,如若那刀痕真是水靈所傷,那未免太可怕了。
  水靈認真道:“不錯,刀痕是我所傷。”
  小千抖顫著手:“我不信!”
  “你非信不可!”姥姥迫言道。
  “不信!不信!一定又是你們謊言!想再騙我!”
  水靈焦急速:“我真的沒騙你!”
  “不信就是不信!就算你傷了他,你又怎麼說他是假的?”
  “因為真的武帝就是宮主的丈夫!”姥姥道。
  此話一出,如晴天霹靂,打得小千措手不及。
  姥姥逼言冷道:“難道一個妻子會拿刀殺害自己丈夫?難道像宮主這種人會做出這種事?”
  小千怔住了,瞧著宮主慈祥臉容,她會是這種人?她連自己都不願意傷害她的丈夫?
  然而武帝所說的卻又如此真實。
  他不知該相信誰而彷徨了。
  姥姥逼言又道:“十五年前就是他陷害武帝,想篡奪武帝大權,因而發生搏鬥,他雖殺了武帝,卻被宮主劃中左眉而留下疤痕……。
  “不要說了!”小千突然大吼:“我不想聽!是真是假,我自己會分辨!”
  “你一定要聽!這關係著你的身世,你娘雖是綠娘,但她與宮主關係密切,如果武帝是假的,他可能就是殺害你爹娘的兇手,你不能認賊作師父!”
  “閉嘴!你們全在撒謊!”小千整個人已抖顫。
  姥姥更逼人:“是真是假,你現在是比誰都清楚!我甚至懷疑你爹是不是綠江漓!”
  “不要說了,我不聽!全是騙子,騙子 ”
  小千激狂怒吼,如瘋子般已往大廳狂奔,想逃開這難以接受的可怕世界。姥姥想追攔,卻被水靈攔下來,她悲悵道:“隨他去吧,他夠可憐了。”
  秋芙叫聲:“小千兒!”驚惶的追向他。
  水仙叫著:“哥你不要走!”也追趕下去。
  如此一來,水靈和姥姥不得不跟在後面,免得發生意外。
  加上水月,她們全追向出口。
  小千奔至出口,並沒撞入水箱,而是往水中跳竄。噗通一聲,水花濺起,人也消失水面,潛向水底了。
  水箱既然能通外面,以他潛水工夫,自可游出。
  眾人趕至,只見水花四濺,欲追無人,皆不勝淒切。
  秋芙悲悵道:“我必須找到他……”
  水靈何嘗不想找到小千?當下坐入水箱,一行六人全下水直抵出口,再追出山區、湖面,可惜仍未見著小千,搜索一陣只好又返回水靈宮。
  秋芙也不知哪裡可尋得小千,只有在此地等,只希望小千平靜心情後,能再返回此處。
  望著一大片殘枝亂葉,小千舞動關刀形影歷歷如繪。眾人不勝唏噓了。
  那關刀仍如此神武的擺在地上,讓人觸目心驚。
  水靈從刀影中失去了小千,她內疚非常,甚至感到痛苦,縱使已得知武帝的真假,仍掀不起她多大的歡欣。
  水仙更是悲切,從方才到現在,她總是在掉淚,還怪姥姥騙他,趕他走了。
  只有姥姥,她認為能找出武帝真假,任何代價都是值得。對小千雖有愧疚,卻淡得不足以讓她難過。
  難道憑著那道刀痕就可以指證武帝是假的?
  小千該相信誰呢?
  他躍入水中之後,藉著泅水不斷掙扎,發洩不少情緒,再升起水面時,心情已平靜了不少。
  他也看見秋芙她們的搜索,但為了使自己能靜下心來想想,所以他躲開了。
  直到他找到一處靜僻的廢宅,才歇了腳步。
  躺靠門前石階,他開始回想。
  從水靈開始想起。
  她既是武帝的妻子,那她該對武帝相當熟悉了,當然她也能辨認武帝是真是假。可是她們卻用了不正當手段欺騙自己,對她們說的話可就要大打折扣了。
  他想著這會不會又是另外一次謊言?
  而武帝呢?他偷盜寶衣,為的是想拆穿水靈陰謀,這是合理,但他為何不直接與水靈碰面,當面說個清楚?
  他難道有何難言之隱?
  十五年前的恩怨真如姥姥所說,武帝那道刀疤是水靈所留下的?
  水靈未見過武帝而能說出來,似乎不假。
  還有姥姥所說,她懷疑綠江漓是不是自己的父親。這話有何含意,難道自己不是他兒子?
  種種問題似是而非。使他莫衷一是,甚難下定論。
  不過關於他爹的事,他卻想到了神眼天機生,若問他,想必有許多問題可迎刃而解。
  而且他還可藉此去看看大板牙傷勢。
  時下無處可去,只好做此決定,辨別一番方向,已往北行去。
  約過了兩天行程,終於抵達神秘谷。
  望著濃霧陣勢,沒有小貂兒引路,還真無法穿過。
  不禁昂首嘯起聲音,震澈山谷,回音不絕。心想若小貂兒聽到,自可趕來。
  果然不到盞茶功夫,霧區吱吱長叫.小貂兒已鑽了出來,親暱的鑽向小千肩頭。
  小千撫著它,笑道:“那小老頭有沒有欺負你?”
  小貂兒昂揚得意吱吱叫,表示天機生怕他怕得連睡覺都要躲在石室裡,豈會被他欺負?
  小千輕笑道:“你可發威得很?我可糗大了,白白的送給人家當兒子;你有沒有這個經驗?”
  小貂兒謔笑叫著,表示它只有叫人家當兒子的經驗,因為他輩份最老了。
  小千戲謔道:“我看你不大正常喔!不想結婚,光收兒子。”
  小貂兒表示總比小千被人抓去當兒子好。
  小千瞪眼道:“就是世上太多你們這種心理變態的,我才會遭殃!不守婦道!”
  小貂兒謔笑著,未再回答。
  小千兒無奈的喘口氣:“走吧!我還得找人去驗明我爹是誰呢?”
  小貂兒吱吱笑著,馬上引帶小千進入陣勢。
  盞茶功夫已走出另一端。
  無機生矮矮身軀已筆直站在庭院,拱手道:“綠豆門主大架光臨,蓬篳生輝,歡迎歡迎!”
  小千訕笑道:“最近氣色不錯嘛!睡得還好吧?”
  他乃聽小貂兒說他睡覺都躲入石屋,才有此諷言。
  天機生乾笑道:“不說了,密不通風,晝夜不分,睡得骨頭都酸了。”
  小千訕笑幾聲,隨後問道:“大板牙如何了?都快二十幾天了。”
  天機生得意道:“錯得了麼?大有進展,尤其是怪貂兒採的藥,果然特別有效。”
  小千道:“這麼說,他可好得較快了。”
  天機生道:“再過半個月吧!”
  兩人說著已走近小軒。
  大板牙仍躺在躺椅上,臉色已紅潤許多。
  小千看得滿意,頻頻贊許,隨後才談及正事。
  他問道:“你眼武帝關係很密切吧?”
  天機生道:“不錯。”
  “到底有多密切!”
  “他救過我的命!”天機生道。
  小千含笑道;“還是生死之交吶?這麼說你可以為他賣命了?”
  天機生有股從容赴義的姿態:“那還用說嗎?他是我最欽佩的人。”
  小千突然逼視他:“可惜武帝是假的!”
  天機生詫楞不已:“誰說的?一派胡言!”
  “是他妻子說的!”
  “他妻子?”
  “不錯,就是水靈宮主人水靈。”小千逼得更急;“你敢說她不是武帝的妻子?”
  “這……這……”天機生顯得惶恐。
  “快回答我,是不是?”小千如此急逼,仍在想讓天機生措手不及而說真話,以印證水靈她們所說是真是假。
  天機生被逼得只好承認了:“是……”
  小千又逼迫:“既然是,她豈會一派胡言?”
  “她不會,武帝就是假的!”
  天機生手足無措,遲遲答不上口:“不可能,不可能,武帝怎會是假的?”
  小千見他表情,似乎對武帝有某種信任,也增加了自己對武帝的可信程度,語氣已放軟;“為什麼不可能?”
  天機生道:“因為我跟他已相識十數年了。”
  “直到他失蹤,你們還有交往?”
  天機生猶豫一陣,道:“對我來說,他並沒有失蹤。”
  小千道:這麼說你能辨別真假了?他頭上的刀痕怎麼來的?”
  “這……我不清楚……”
  “你神眼天機生也有不清楚的事情?”小千謔笑道:“我告訴你,那是被他老婆傷的!”
  “這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是他老婆親口告訴我的。”
  天機生焦切的舉腳晃身很是緊張,突地恍然大悟道:“我想起來了!那刀疤是水靈劃的沒錯,但武帝仍是武帝。”
  小千倏然怔愕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天機生爽然笑道:“誤會!全是誤會!當初武帝遭變時,他和另一名冒充者打得火熱,後來水靈追來,冒充者已離開,武帝正要追趕,水靈則攔向他,想問明白,但武帝為了爭取時間而掠閃她頭頂,以致於水靈產生誤會,所以才舉劍劃了他一劍,誤會因而出現了。”
  實難以想像事情會如此複雜,小千心亂如麻,追問道:“後來武帝為何不加以解釋?”
  天機生苦笑道:“能解禁,他也不必留到現在,因為他不久就中了冒充者詭計,倒地不起,還是我救他出來的!”頓了頓:“當時他混身是血,是傷,傷口比眉梢那道大的可多得很,我很難注意眉梢那道傷口,所以一時也想不起來,被你一說,才又想起了這件事。”
  小千恍然道:“事情怎會這麼亂七八糟?一邊硬說他不是武帝,一邊卻一口咬定自己是武帝?真叫人傷腦筋!”已癟笑起來:“媽的!自己還為這種事發過瘋呢!一把關刀殺的……呵呵,可真過癮。”
  突然瞪向天機生,嗔道:“這種事請你為何不早說?”
  天機生苦笑道:“你現在才問我,我那有機會說?”
  “好,現在我問你一個問題,免得你將來又說這句話。”小千睨眼狡狹模樣,道:
  “我爹是不是真的叫綠江漓?”
  天機生聞言稍微一楞。“你爹是誰,你都搞不清楚?”
  他已覺得想笑。
  小千瞪眼道:“有什麼好笑?我沒見過,當然搞不清了。”
  “沒見過?怎會知道你爹是誰?”
  小千道;“是武帝說的,而且我娘也說過我爹曾經找過武帝,後來就失蹤了。”
  天機生道:“既然是武帝說的,那就錯不了。”
  小千道:“我要你的答案。”
  天機生面有難色;“這件事我不清楚,半年前你還是無名小卒,我哪來這份工夫去查你的祖宗八代。”
  “你跟武帝那麼親密……”
  “親密歸親密,總該也有個人的秘密吧?”
  小千無奈又問:“你至少該知道綠江漓有沒有結婚生子吧?”
  “沒生兒子,哪來的你?”
  小千睨眼道:“我跟你說真的,你想給我打哈哈?”
  天機生沉靜瞧著小千,良久才嘆了一口氣,苦笑道:“武帝說的,你還有何好懷疑?……”
  小千截口道:“這不是懷疑!因為你們都沒見過我.怎知我爹是誰?”雖然綠江漓可能是我爹的成份甚大,但萬一他沒結婚,新娘又不是我娘,我可不願胡亂認父親!
  被姥姥水靈她們騙一次,當人家兒子,他對這種事可小心多了。
  天機生無奈道:“好吧!我幫你查查。”
  小千已露出笑容:“這才對嘛!這麼大的事情,你豈能袖手不管?快快給我查出結果,還我清白。”
  天機生輕笑著,突然想到什麼,已轉邪笑:“要查可以,不過你得幫我一件事。”
  小千瞪眼道:“你這是敲詐?”
  天機生黠笑道:“要敲也得看人看時機,你答不答應?”
  “先說說看,要是你叫我殺我爹,我何必答應?”
  “沒有那麼嚴重。”天機生黠笑道;“就只是解一招劍招,名叫‘回天斬鬼會陰陽’。”
  “解劍招?”小千突然覺得想笑:“我功夫都還沒學全,你竟敢叫我解劍招?”
  天機生邪笑道:“你不能,有一個人能!”
  “誰?”
  “怪老頭。”天機生道:“在洛陽東南山區洞中的怪老頭。”
  小千詫異道:“你也知道有這個人?”
  天機生自得笑道:“你別忘了老夫外號叫‘神眼’,天下事很少能瞞過我。”
  “少臭美,我的事,你為何一問三不知?”
  天機生登時乾笑道:“你成名太早了,老夫尚未替你準備檔案資料,以後就不會有遺漏了。”
  小千白眼調侃道:“專做些掃馬尿的工作,以後該替剛出生的天才兒童先做資料,免得事後他找你算帳,呵呵。就像今天一樣。”
  他自得一笑,自我陶醉的比擬為天才兒童。
  天機生苦笑著:“話是不錯,但他剛生下來。我如何知道他是不是是天才兒童?”
  小千謔笑道:“這很簡單,只要看到你會哭的,就是天才兒童了。”
  “為什麼?”
  “因為你太醜,把他們嚇哭了!”
  天機生登時抽扭縮皺的五官,笑的又癟又苦;“我真的那麼醜嗎?”
  小千呵呵謔笑道:“醜是沒關係,最怕的是自己醜,還認為自己很漂亮的人,這種醜很難令人忍受。”
  天機生摸摸鼻子,本想以為自己仍算不錯,如今被小千一說,只好承認來得比較好,苦笑道:“還好我有自知之明。”
  小千呵呵笑道:“所以我對你還算可以忍受嘛!”
  天機生癟笑幾聲,問道:“小孩是被我嚇哭的,這跟天才扯不上關係吧?”
  “關係可大嘍!”小千捉狹道:“一生下來就能辨別你長得特別過份,才被你嚇哭,這不是天才是什麼?”
  說完他已大笑起來。
  天機生笑的更苦:“我的長像真的很過份嗎?”
  小千呵呵謔笑:“我差點把你當成老鼠的祖先,你說過不過份?”
  想著想著,他也哈哈笑起來,畢竟小千的形容相當特殊而有趣。
  小千笑道:“你也別灰心,這年頭流行醜人行大運。不久就會發了。”
  天機生自得一笑;“這當然,我從來很滿意自己,將來更不必說,必定大發利市。”
  小千謔笑道:“到那時就真的是‘鼠輩橫行’了!”
  天機生稍一楞,隨後已哈哈大笑:“這有何不可?到時候天下就是唯我獨尊了。”
  話未說完,突然覺得頭頂溫濕的,咦了一聲,一抬頭竟然見及窗頂小貂兒向他撒尿。
  欸呀一聲,急忙往後閃去:“你竟敢向我撒尿?”
  小貂兒得意叫著,表示叫他說話要小心。
  小千已快笑閃了腰,道:“老兄,陶醉陶醉就可以,別把它當得太認真,否則冒犯了鼠輩王,可就不好受了。”
  天機生哪還顧得回答,直叫倒霉的已奔出庭園洗滌一番才回來,幾根稀疏灰發倒也濕不到哪兒去。
  他避開小貂兒,暗自罵道:“真是鼠輩橫行。”也不敢再說“鼠”字,已朝小千,道:“那條件你答不答應?”
  小千道:“反正是怪老頭在解劍招,我有何難?答應了!”
  天機生滿意點頭:“這才像話。”已從衣袖掏出一張白布,攤開,裏邊劃有雙人過招圖案,道:“只要把這圖交給怪老人就行了,他對你特別偏愛,一定會替你解此招。”
  小千接過白布,好奇瞧著,分左右夾攻,左邊那人握劍,右邊握刀,刀劍皆怪異,小千覺得眼熟,突見刀劍,已詫然道:“這不就是血刃、魔刀在天霞嶺跟我亂纏瞎打的把式嗎?
  天機生含笑道:“沒錯,正是此招。”
  小千已訕笑道:“不必找怪老頭了,我就可解此招,用一顆大石頭就行了!”
  當時小千正好手中有石塊可抵擋,否則後果可就不堪想像。現在脫了險。風涼話自是免不了。
  天機生道:“那是你僥倖,下次可就沒有這個機會了。”
  小千摸摸鼻子,也不好意思再吹噓,問道:“你如何找到此招式?”
  天機生自得道:“我能替天下武林排名,自有辦法弄得任何武功妙招;其實弄這招也並非難事,在天霞嶺見過此招的人多的是,左問一下,右問一下,不就得了?”
  小千睨眼而訕笑道:“還是湊來的?”
  天機生得意道:“拚湊這門功夫恐怕不是你所能學得來的吧!”
  想從凌亂散招中湊出有效把式,非得有淵博的武學閱歷,以及靈巧的心。
  這門功夫,天下除了天機生以外,恐怕再也找不出第二人可以和他相比擬了,難怪他如此自豪。
  小千卻不屑一顧,捉狹笑道:“我不是學不來,而是沒有必要去學;你不覺得一招半式的去拚,很累人嗎?只有你這個無聊男子才會對這些興趣。”
  天機生突的拽不起來,自認為了不起的功夫,會被說成無聊男人的嗜好?
  他苦著臉道:“你不想想看,從一點一滴的把招式拼湊妥當,這是何等浩大的工程?”
  小千訕笑道:“一袋米,找一包就解他.你還一粒一粒的搬這工程當然浩大了,真咳謂粒粒皆辛苦啊!”
  天機生苦笑不已:“我好像就是那種沒事幹的人……”
  小千笑道:“你不是沒事幹,而是沒事幹又偏要找事幹的人,不過江湖少了你這種人,就沒什麼趣味了。”
  笑了笑,已將白布揣入懷中,道:“我受你的影響,也要去幹這趟無聊的事情,希望能讓你開心一下。”
  想及此招即將能解開,天機生果然又露出濃厚興趣。
  “以後你和血刃魔刀交手時.你就會想到我這種無聊舉止的偉大了!”他得意笑著說。
  小千訕笑道:“怎麼,還沒去,你這麼開心?別高興的太早.怪老頭那爛功夫,未必能解得了這招呢?”
  “若他解不了,天下就沒人解得了。”
  小千哦了一聲,睨眼問道:“武帝呢?”
  天機生稍楞,隨即笑道:“說得也是,若武帝對上這招,他不必解了。”
  “哦?”
  天機生黠逗笑道:“因為他一出手就把血刃魔刀給殺了,何必解呢?”
  小千呵呵笑道:“你還真會瞎扯啊!”
  天機生笑得更得意:“這不是瞎扯,而是事實。不過對招的勝負和解招不同,所以你還得去一趟了。”
  “為了我爹,我能不去嗎?”
  兩人對眼,已哈哈笑起來。
  小千為了早日解開生父之謎,也不願多做停留,再次瞧視大板牙,詢問、交代一番,隨後已走出神秘谷。
  天機生送出谷外,為了醫治大板牙,他也不便走遠,馬上返回小軒,繼續醫冶的工作。
  小貂兒則送行數十裡才折回來,它仍未忘記小千臨行交代守護大板牙的任務。
  辨別一番方向,小千已朝洛陽東南方向行去。
  要找怪老人,又得去找關西晴、西雨兄妹。
  不過小千想想,還是先找怪老頭為重,免得人情難卻而被拖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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