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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 2008-06-13, 05:29 AM  
runoneti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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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處填文, 轉賺史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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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題為‘水溝浩劫記’。其文日:夫溝渠之間,固枕籍而至穢;兩波之內,乃茂鬱而生靈。也有孑孓,也有蚯蚓,蛙鼠比鄰,蚊蚋並肩。玄黃辟邪之湯,浩浩湍湍,其天而降。頓見波揚萬尺,哀嚎震天。孑孓驚呼辟易、蚊蟻大哭逃竄,蟑螂亡命而爬走,老鼠狂奔而逃難。哀鴻遍野兮,母蝸牛不能保小蝸牛;溝水沸湯兮,青蛙不能救蝌蚪。觀者鼻酸,聞者掩耳,蒼天何仁,乃罹此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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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帖於 2008-07-10 02:14 AM 被 runonetime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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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 2008-07-04, 10:09 AM   #751 (permalin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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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棋神獨慷 人皮寶衣現鄂中 群魔聚首 蓋代絕藝駭豪雄

  且說棋神廖元說完話後,但見他已高立一張圓凳之上,從僕役手中接過兩只尺餘長的空心鐵管,粗如兒臂,大概有五七分厚吧!
  棋神廖兒象走江湖變把戲似的,兩只鐵管相碰,“噹噹”連響,讓四面的人全都看過後,始拋下一只,左手緊握一只,用右手食指一敲,“當”聲響過,食指敲處立時陷下一條指印,全場不覺彩聲雷動,掌聲暴起。
  黃小龍站得近看得明,他雖然鼓掌喝彩,可是他心中卻沒認為有什麼了不起。倏的又是一聲金鑼,全場立即鴉雀無聲。
  棋神廖元微笑著道:“這是一,其二是復原。”
  只見他右掌心往底陷一握,雙目微閉,暗用內力迫貫左掌上,霎時,頭頂熱汗微冒,鼻息也略顯沉重。
  倏的一聲長嘯,屋瓦沙沙作響,棋神將鐵管在掌心巧妙的一滾,張了開來,鐵管已圓滾的復如前。
  此刻喝彩聲與掌聲,較前更烈,一陣復一陣,久久不絕。
  棋神廖元再三致謝,隨後說道:“在場諸位,只需略俱此等功力,不妨前來一試,正桌除老朽外,餘均虛席以待。”
  此言方畢,嘈雜說話聲,立即此起彼落,議論不休。
  這會大家又都坐下了,黃小龍站在那,真感到難為情死了,正想退回到原坐位去,突然不遠一桌席上,三位老者,其中一位站了起來,往當中走去,黃小龍認識就是比他先到一步的三位老者,連忙擠了過去,象兩位老者告罪,因為他知道,這位老者定是應試去,能在這數百江湖人眾之前顯露,定有來歷,決不會自不量力,自壞名聲的,所以他大膽坐下了。
  老者行近廳中,先向棋神行禮。
  棋神廖元一見老者,連忙立起笑道:“哈哈!姚幫主,你也湊趣來了,你就坐下吧!誰還能不認識你威震江南青風幫姚主嗎?”
  小龍一聽,暗中忖道:“原來你就是青風幫的幫主毒純陽姚震天啊!”想著不自覺回首打量另外兩位老者幾眼。
  忽聽青風幫姚幫主道:“在前輩面前,姚某那敢放肆,即有名目在,姚某斗膽,盡力一試,尚祈前輩恕宥。”
  毒純陽姚震天在桌上取起一只鐵管,用手顛了顛,隨用雙掌在兩頭一放,用勁一壓,鐵管立時短了寸許。
  立即彩聲掌聲,同是暴發。
  彩聲未落,毒純陽雙掌當中一握,運內力一陣搓揉,總有片刻工夫,始將鐵管拉田原來長度,只是表面上,已失去了原有的光滑平整,但是,就這樣,在場的人中,已無幾人能勝任了。
  棋神廖元親自為毒純陽安坐,毒純陽還再三地謙讓後始坐下了。
  小龍瞧著兩位老者,以為也會一個接一個坐個中間大桌上去的,可是事實卻不盡然,毒純陽姚震天坐了一會,兩位依然沒去的意思,且連話也都不說一句,反而闔上了眼,靜靜的坐在一旁。
  驀然,小龍發現兩道凌厲的目光,在自己臉上轉來轉去,不禁暗中奇道:“這地方會有誰認識我呢?”
  小龍猛然抬頭,順目一掃,見斜對面一個少年,正將頭低下,避去自己的視線,不覺暗笑:“同桌而食,你還能避得了嗎?除非你永不抬頭。”
  黃小龍心中想著,雙眼真的就離開過,緊緊凝視對方低下的頭。倏的一粒小小暗器,從斜空裡飛來,疾迅異常正對著小龍額頭射到。
  這又怎能傷得小龍呢?只見他伸手往空一操,將暗器接去,入手一看,原來是一小木碎。
  小龍心中暗驚,能用這小木碎做暗器傷人,其本身功力想像而知,正待察看其來處。
  陡見身旁倆老者,雙目已開,眼中稜光電閃,似也被這小小木碎暗器所警覺,正在四處察看。
  小龍不禁想到,別看這小小的一間廳裡,其中奇人隱士,武林高手,還不知道有多少呢?我看還是隱藏點吧!不要畫虎不成反類犬,自討沒趣。
  倏然,劃空傳來一聲大喝:“老雜毛,你也來了嗎?你也覬覦這人皮寶衣嗎?你做夢啦……好!暫時不和你鬥,此地散後,有種別走。”
  黃小龍聞聲回首,好傢伙,你們也來了,今天真有場精彩表演可看了。
  原來就這一會工夫,廳中已站了兩個人,這兩個人小龍五年前都見過,一個是峨嵋派的青木子老道,然道髻高札,身背長劍,手執佛塵,臉上仍然青慘慘的,使人看了就會生起雞皮疙瘩。
  另一位鐵頭陀,灰袈裟白念珠依舊,水磨禪杖更是刻不離身,那大如笆斗的光頭,一幌晃晃也相當驚人。
  棋神廖元一見他二人現身,眉頭略皺,仿佛無可如何般的,依然笑臉相迎,客氣的讓坐。
  鐵頭陀後現身,可是他卻先搶著鐵管在手,將那六十斤水磨禪杖往背一插,雙掌往鐵管上一陣拍、揉、按、捏,只十來下,就將一只圓滾的鐵管,一改原態,變成了一只長方的鐵尺。
  鐵頭陀“嘿嘿”一笑,將鐵尺往桌上一摔,大馬金刀的往圓桌上就坐。
  青木這一刻真是恨得牙痒痒的,可是在這宇內四奇的家中,他也不敢過於狂傲,尤其他是心計最多最毒的人,又怎肯作此懵懂的事。
  他見鐵管已變了鐵尺,而鐵尺卻無法有很好的變化,青木遂捨棄鐵尺,取了另一只鐵管,微思索後,用一只食指,塞入鐵管空洞裡。
  只瞬息工夫,鐵管的一頭突的慢慢漲了開來,比那沒有塞手指的一頭大出許多,接著,青木子也是一陣猛搓,將那膨脹的一頭,搓回原來的大小。
  這都是內外功的表露,從這一點就可以看出功夫的深淺來了。
  棋神寥元,雖只輕輕一敲,鐵管就陷入一指印。這並不足為奇,可是他精純的內力,卻能在不動聲色中,將底陷之處回覆原狀,這就相當驚人了。
  而青風幫幫主毒純陽露的兩手,可就差了,可是這兩手,在場數百人中,也還找不出幾位,這也夠嚇唬人的了。
  再後鐵頭陀與青木子,一個是外家功力高強,一個內家功力深厚,也都平平的過得去。
  黃小龍瞧著這兩個以前想奪他“人皮寶衣”的魔頭,今天又在這出現了,而五年前認為他倆人武藝高強,功力深厚,如今在他眼中,也覺得平平無奇,不過如此而已,並不如記憶中那麼可怕了。
  於是他將息的膽氣又萌壯了,他真想躍躍欲試,正當此時,他忽然想起那一對凌厲的目光?
  黃小龍猛然回頭,那少年不在正看著他,少年似乎驟然間不及閃避,臉上一熱,紅霞飛昇。
  可只是眨眼工夫,少年臉上紅雲全退,現出一張雪也似白的臉龐,像失血過多般的,白得有些嚇人。
  小龍不禁一楞,好熟悉的一張面孔,和金燕就像是一個模子里印出來的,小龍本想出言招呼,可是對方那冷冰冰的表情,比他那白臉更使人不寒而慄。
  但是那與金燕一樣美麗的眼睛,卻像是對他挑戰似的說道:“怎麼啦?不敢去嗎?為什麼不上去露兩手?”
  一聲轟雷彩掌聲,將小龍視線拉了過去。
  黃小龍不看尤可,這一看,他不禁暗忖道:“嗨!好傢伙,你們可都來了,我也非要到當中桌上去佔席地不可丁,我今天要一個個的和你們較量……”
  這是為什麼呢?原來在那圓桌上又多了一男一女兩個人,這兩人小龍非但認得,且還恨之入骨。
  這一男一女,男的是千手觀音楊士桐,小龍恩師,無影怪俠司馬再光的師兄,也是他恩師間接殺身的仇人。
  女的是陰爪閻婆閻娘娘,小龍本身的大仇人,不是她,小龍與金燕不會分開,如今茫茫人海,何處找尋。
  想起金燕,不自覺的又回首瞧了少年一眼。
  少年那表情,冰冷如舊,可是眼睛似乎還在說話:“去吧!趕快去吧!為什麼還呆在這?”
  黃小龍暗忖:“瞧你這冰雪樣的寒起這張臉,你還會關心別人,哼!這是我自己的事,我可不要你管!”
  思忖至此,小龍真的,立起身來,往廳中圓桌走大,這一刻,數百對眼光立即投射在他的身上。
  這些個眼光中,包含著鄙視、疑惑、敬佩的成份,可是多數的還是屬於驚訝,他們不能相信,這樣年歲輕輕的小夥子,竟然也敢和這一幹舉世的高人,黑道中魔頭,爭一日長短。
  隨即聽人群中說道:“這小子,大概瘋了,他也想什麼‘人皮寶衣’嗎?”
  又是一句:“這小子,他也不照照鏡子,憑他這長像,還想這種稀世奇珍,真賴蛤蟆想吃天鵝肉了。”
  “餵!臭小子,給我站住!”一聲暴喝,將場中喧嘩聲全鎮住了。
  小龍真的停住了。他是想那個不長眼睛的,不妨出來,讓你吃點苦頭,給我臉上貼點金,充充場面。
  小龍順眼打量,見 個勁裝漢子,和小銅神個子一樣魁梧,飛快的已經阻住了小龍的去路。
  此刻全場都緊張了,誰都知道將有場好戲看,恁何人心裡也都希望這年輕的小夥子露兩手,更有些人盼望著將小龍製住,使這少不更事的小子,也認識認識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小龍瞧面前那魁梧的漢子,滿臉忠厚誠權之色,不象什麼壞人,心中不忍,隨使了個身法,一閃就繞到漢子後面去了。
  這一手,數以 千計的眼睛,竟然沒幾人能看出,小龍是怎麼過去的,連近在身旁的數十人,也只卻人影一閃,就繞過去了。
  此際,最高興的,當是小銅神了,因為小龍此來,是他慫恿的,他可不知道小龍已練就了“人皮寶衣”上的蓋世絕學,當他見小龍悠閒地往廳中去時,他緊張地心也差不多要跳出口腔了。
  如今,一見小龍這種神乎其技的輕身功夫,又怎能不使他心花怒放呢?
  那魁梧漢子見少年,不動聲色,已將自己避過,也不由暗中驚駭,可是他那渾實的牛脾性,卻不理會這套,猛然翻身,一拳就往少年後心打去,口中喝道:“臭小子,你想走嗎?先接大爺……”
  話沒說完,緊接著一聲“哎喲”,一個水牛般大的身體,霎時,“蹬!蹬!蹬!”的退了幾步,依然沒拿穩椿,坐倒地下。
  這時候,再沒人敢輕視小龍了,就連當中 桌的棋神以下等眾人,對小龍也都將眼珠瞪得大大的。
  小龍行近圓桌,先朝棋神廖元行了禮,報名說道:“晚輩黃小龍,今天自不量力,也想覬覦這件武林至寶‘人皮寶衣’,斗膽前來一試,望前輩海量應允,晚輩將感激不盡。”說完,又朝在坐眾人行了禮。
  棋神廖元,今天的臉上一直沒開朗過,這圓桌上眾人,沒一個不使他皺眉的,一旦發現這麼個年青青小夥子,彬彬有禮,而且武功又莫測高深,怎不歡欣欲狂,連忙立起,哈哈連連,說道:“這位小兄弟也太謙虛了,老朽有例在先,無需再問,你就隨意一試吧!”
  棋神叫小龍隨意一試,其目的是小龍年紀輕輕,武藝再高,內力決無法與在座人比擬,只要將就著,他也會得允許通過的。
  小龍似乎也能會體會到棋神廖元的好意,朝他感激的一笑,沒有說話,伸手桌上拿起一只鐵管和一柄鐵尺,在手上比了比,看了看,倏的將鐵尺倒轉,往鐵管中塞去,這誰也無法相信,小龍這一握手之勢,已將鐵尺握成尖圓形,剛好塞入另一鐵管洞裡。
  黃小龍暗調真氣,潛運神功,雙掌緊握管尺兩端,緩慢的往中會合,一分分的,那長方的鐵尺,已塞入過半,黃小龍一聲長嘯,聲如龍吟,屋為一搖,嘯聲畢,小龍一坐馬,接著一聲大喝,鐵尺就這一聲大喝之際,塞進兩寸餘去,餘在外面的,還沒到三寸長。
  此刻,小龍額頭已然微微透汗,他這一手已足夠資格坐人當中 桌了,可是他依然沒歇手,盤膝往地上一坐,雙眼微闔,用左右掌心抵住兩端,運起蓋世神功,將全力聚只兩掌之上,拚力往當中壓去。
  眨眼間,小龍頭頂,蒸氣紛繞,手中鐵尺已盡根沒入鐵管中,將鐵管擠得個不方不圓,奇形怪狀的形態。
  但是小龍還沒停手,仍然往當中擠去,眼看著一分分的又短了一寸,小龍始將鐵管倒轉,用掌心平揉。
  小龍兩只玉掌,此刻都變得血火似的透紅,他竟像揉麵條般的,只瞬息工夫,已將那奇形的鐵條,揉滾成圓圓的一條,也長出了寸許,回覆了原來的長短,小龍至此方停手立起,用袖子擦擦額頭汗珠。
  只是當他立起時,竟發現身邊數尺外已圍滿了人,大家的眼睛都瞪得大大的呆在那,做聲不得,離得遠的都高站在椅子上,桌子上,將廳上秩序弄得零亂不堪,黃小龍感到十分過意不去,可是當他接觸到主人棋神廖元的眼光時,竟也發現這位武林前輩,威名震乾坤的宇內四奇,也在不斷地搖頭喟嘆。
  黃小龍雙目一掃之下,發現方才那位冷冰冰毫無表情的少年,已然沒在場中,不知去向。
  心裡頭就像驟然的失落了什麼?好不難過!
  這時候,那些個癡呆的人,仿佛剛從夢中驚醒,一陣喧嘩,立即采聲震天價響,久久不絕,就像要將房都要折了。
  主人棋神廖元,又復敲起金鑼將嘈聲壓住,說道:“諸位請入座,馬上開席了,請諸位多喝兩杯,席間,老朽再出兩個別致的題目,讓諸位一飽眼福。”說完,立刻給小龍安坐,說巧不巧,正給他與陰爪閻婆閻娘娘並排坐了。
  緊接著金鑼三響,僕役立即從四面八方鑽了進來,送酒上菜,忙碌不停,酒過三巡,棋神廖元又復從桌上立起身採,向身邊一個年青僕役,低低說了兩句,那年青僕役飛快的走了。
  眨眼工夫,僕役手棒一只大石盒,恭敬地遞給棋神,但見他高舉玉盒,亮聲說道:“請諸位注意,這玉盒中就是盛傳江湖的“人皮寶衣”,今讓諸位見識見識……”
  話至此,棋神廖元倏的將玉盒揭起……
  這時,數百人的大廳之上,真是鴉雀無聲,寂靜如死,只有那微弱沉重呼吸之聲,在大廳中飄盪著。
  每個人的心情,都是緊張沉重的,這其中只有黃小龍,依然閒散,只是雙眼盯住棋神,不時打量。
  棋神廖元玉盒一開,雙眼過處,臉色倏然大變,白須氣得直抖,玉盒中那還有“人皮寶衣”的影子,替代它的是張紅紙,只見上面寫道:“字呈棋神前輩,‘人皮寶衣’乃敝人好友之物,決不能任由前輩慷慨贈人,因事出倉促,請原諒不告而取。”下面畫了只金色燕子,另註明書信一封,請代轉千手觀音楊士桐收。
  棋神廖元怔怔的真是難以下台,竟有人敢來虎口中拔牙,他把另一信恨地往千手觀音楊土桐桌前一摔。
  千手觀音楊士桐也大感意外,將信拆開一看,臉色也是倏青倏白,忽明忽暗,把信往懷中一塞,拔腳就往外走。
  還沒走得幾步,一聲大喝,身前飄落一條人影,“嘿嘿”一聲冷笑道:“楊大人慢走明人眼裡不摻沙子,你……”
  “老雜毛,你想逃嗎?可沒那麼容易。”一陣呼呼風響,六十斤水磨禪杖疾如狂 迎頭戮到。
  青木子老道,本攔住千手觀音楊士桐去路,一見鐵頭陀禪杖戳到,過於狂烈,不敢硬接,一閃身避過一招。
  鐵頭陀狂怒出手,已用上八成真力,杖下人杳,收招不住,“吧”的一聲,撞在地上,大廳中石磚立刻被震裂開丈來遠,碎石四面暴射,那閃躲得慢的,立刻被碎石打得皮破血流,“哎喲”“哎喲”叫個不休。
  這一來,大廳上立即紛亂不堪,喧叫連連,棋神廖元,反倒端坐桌前,一動不動,這一鬧反而救了他,這個臉,他實在丟得太大了。
  千手觀音楊士桐,藉這紛亂之際,被他擠閃出了大廳側門,他正慶幸自己無需在這大庭廣眾之下丟人現眼。
  可是,心中慶幸未了,倏的發現青風幫幫主毒純陽姚震天,白須飄飄的立身丈許之外,像是專為等侯自己般的,身後還並排站著陰陽二老怪。
  千手觀音心中一寒,青風幫幫主一套純陽劍法,名攝武林,就這一點千手觀音能夠應付了,更何況身後還有陰陽二老怪,兩位幫中護法。不過他也有他的想法,他相信毒純陽不敢對他怎麼?青風幫還不敢正面和他們這般人反目為敵,於是他大大方方的行近,抱拳為禮道:“幫主大駕於此,不知是否為我楊某,有何指教,但請明說不妨。”
  毒純陽“嘿”“嘿”冷笑道:“人皮寶衣,蓋世奇寶,姚某雖無貪圖之意,但連一面之緣皆無,誠使人氣惱萬分,再者,於棋神前輩家中,竟也做出這種雞鳴狗盜之事,怎不令人齒冷。楊大人身為大內侍衛領班,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姚某希望你給我個圓滿答覆,我們是朋友,是仇敵,楊大人自己選擇吧!”
  千手觀音心知這一般人,都誤會是自己所為,心中大大叫屈不已,遂說道:“幫主你誤會了,這事與楊某決無絲毫牽連,不信可往廖前輩處一問便知。”
  毒純陽又是“嘿”“嘿”冷笑道:“這等事,騙得了別人,瞞不過我,非你所為,姚某尚信得過,如若與你無干,姚某萬難相信,無需再問別人,只你將懷中書信,讓姚某過目,有否牽連,自然分曉,楊大人以為如何?”
  千手觀音一聽,冷汗暗流,懷中書信,隱藏著絕大機密,楊士桐天膽也不敢往外洩漏,只得硬著頭皮說道:“楊某發誓,與‘人皮寶衣’絕沒半點干係,語盡於此,幫主相信也好,不信也吧!楊某尚有急事待辦,就此別過。”
  語未落,已然騰而起,往側面縱去,落下時,足尖微點,飛身縱上瓦面,可是當他在瓦面落足之後,不得不將欲縱身子,硬給煞住,因為毒純陽與陰陽二老怪,比他更快的已停身屋頂,分三面將他去路阻住,這不得不使千手觀音大大的驚駭得跳了起來。
  亮聲說道:“幫主既然信不過楊某人,楊某人只有硬闖啦!你們三人就一齊上吧!不過,你們最好還是三思而行。”
  這最後一句微帶著恐嚇的成份,毒純陽一聽,火冒三丈高,恨聲道:“尊你一聲楊大人,是瞧得起你,可沒誰怕你,憑你這塊料,還真沒擺在我毒純陽的眼中,三人中任你挑吧!若不將懷中書信交出,你就準備著請人收屍。”
  千手觀音衡量當前情景,三個老家夥,沒一個好惹,不過憑自己數十午功力,接戰任何一人,他都不怕,隨答道:“幫主既如此說,楊某人只有放肆了。”
  聲落掌出,疾朝近身的陰老怪欺身撲去。
  正當這裡交手拚鬥之際,從大廳裡突然傳出數聲叱喝,幾條人影連接縱出,當先兩條人影,一離廳口立即展開拚鬥,而這場拚鬥比之瓦面上的,緊張激烈何止十倍,而另一條人影,一出廳口即發現屋面上的拚戰,一聲嬌喝:“楊大人,我來幫你!”語畢,嬌軀已縱身上了瓦面。
  毒純陽一見來人是陰爪閻婆,不由得眉頭緊皺,已多年不聞這嬌淫婦的消息,怎的今日會得現於此。
  陰爪閻婆雖已五十開外了,卻還象個三十許人,媚眼一拋,喋喋笑道:“姚幫主,多年不見,你的壽命可真長啊!
  找老閻婆,可活得有點不耐煩了,今天要找你比劃比劃,你就賞我個痛快吧!”
  毒純陽一聽,滿口胡言亂語,眉頭更皺,喝道:“陰爪閻婆,青風幫與你遠日無冤,近日無仇,我毒純陽雖老而不死,可也不是好欺侮的,你假如一定要怎麼樣,我毒純陽只好捨命奉陪。”
  陰爪閻婆,又復喋喋一笑,可是笑聲未畢,一顆小小暗器,隨風送到,不勁不厲只輕輕地碰了臉頰一下,落下地來。
  陰爪閻婆這一驚非同小可,玉腕一兜接個正著,入掌一握,才知是顆細小碎石,心中更是又驚又氣,厲聲嬌叱:
  “那個不長眼的混蛋,敢戲弄老娘,有種的滾出……。”
  她的罵聲未畢,一顆暗器如疾風般迎面射來,勁道強猛,陰爪閻婆竟然不敢硬接一閃身形,橫邁兩步,暗器打在瓦面上,立即震碎了兩塊厚瓦。
  陰爪閻婆,心頭更驚,對面二老分明雙手未動,而暗器明明從他們頭頂飛來,遂咒罵道:“哼!沒臉見人是不是,你準是個活王八,縮頭烏龜……”
  陰爪閻婆驚駭,青風幫幫主毒純陽與陽老怪又何嘗常不感到驚訝萬分,非但如此,就連站在一旁靜觀動態的黃小龍也驚訝莫明。
  黃小龍在廳中,見到棋神揭開玉盒後,臉色倏變,就知事有蹊蹺,隨見其從玉盒中抽出一信,摔給千手觀音楊士桐,而千手觀音信沒看完,抽身就走,他也自以為是他弄的手足,心中恨恨的還沒出手,青木子老道已縱身追去,接著鐵頭陀也起來了,他可不管鐵頭陀與青木子二人的閒賬,緊緊的追著千手觀音走出廳外,隨見青風幫幫主阻道,相鬥,他就站在一旁,靜觀其變。
  忽的,青木子與鐵頭陀,寶劍與禪杖從廳裡打到廳外,青木子以一柄長劍,來抵擋鐵頭陀六十斤重的水磨禪杖,自是吃虧,可是青木子的功力較高,打了半個時辰,依然半斤八兩,難分伯仲。
  接著陰爪閻婆出來了,就在陰爪閻婆遭遇暗器襲擊時,黃小龍也同樣遭到襲擊,而且比陰爪閻婆遭遇的更多,只是他沒陰爪閻婆那樣感到驚駭,暗器根本近不了他的身,他只稍稍用口一吹,或用掌略揮,最後,暗器越來越勁疾,而且從四面八方,不固定的方向射來,逼得小龍出掌硬按。
  暗器入手,竟能打得小龍手掌震得一震,觸處微覺酸痛,小龍始才苦惱異常,但又測不透這是何人所為。
  倏然暗器停了,陰爪閻婆婆也止了喝罵,與毒純陽交上了手。
  此刻,天已入夜,圓圓的月亮從天邊升起了半空,照得大地上明如白晝。
  廳裡數百江湖人眾早走光了,剩下些膽大的,也只偷偷的藏在一邊,偷觀這難得 見武林魔頭的拚鬥。
  這一刻,最急的該是千手觀音了,他為著懷中的書信,提心吊膽的不願耽擱,急急於設法脫身。
  他與陰爪閻婆的相識,只是 天前的事,千手觀音久聞陰爪閻婆大名,欲拉攏她,陰爪閻婆可不知他也是六十開外的人,瞧著他那白俊的臉龐,早被他迷住,靈魂兒出了竅啦!
  不過,千手觀音也知道,憑陰爪閻婆的功力,也不過比自己略略高出一籌,要想勝過對方二人,那是千難萬難。
  突然,千手觀音在激戰中,也聽到了陰爪閻婆的咒罵,同時也看到了那半空飛來的暗器,只可惜這暗器不是射的對方三人,如若能得這發射暗器之人,出頭相助,他相信很快的就能脫身。
  倏然,暗器真的飛來了,半點沒錯,正對著他兩人飛來,只是,待千手觀音縱躍中發覺,左耳巳被石子重重的劃了一下,血也跟著滴了出來。
  他這還沒出聲,陰爪閻婆已然罵開了,嘴花花的什麼污言穢語都罵了出來,可是她越罵,碎石子飛來的越疾越勁越多,逼得她手忙足亂,難以應付,險險還傷在毒純陽的鐵掌之下。
  終於,陰爪閻婆屈服似的閉上了嘴,因為對方根本不見人,而碎石又從四面八方射來,使你連方向都沒法斷定。
  陰爪閻婆嘴剛停,黃小龍這裡再也忍受不住了,那四外飛來的碎石,雖說傷他不到,可惹起了他心頭的無名火。
  但見他 聲憤怒長嘯,聲震四野,夜空雲止。
  黃小龍積憤全吐,嘯聲越嘯越烈,久久不停,倒使在場眾人都受驚得停住了廝殺,那隱藏在四外力較差的,耳朵都覺得隱隱作痛。
  黃小龍嘯聲倏止,餘音不絕,朗聲說道:“何方鼠輩,用此暗器傷人,算得了什麼好漢,有種的何不出來米較量較量,我黃小龍可不是任意受人戲弄的。”
  驀然的,夜空裡“呀!”的一聲驚叫,屋簷下暗角裡飄落下 條人影,腳 沾地,立時縱起身形,往院外逃去。
  好佳妙的輕功,竟沒人能及時加以攔阻,黃小龍夜眼中,也未能看清對方臉型,心中既驚又憤,再不反顧,足尖點處,已縱起身形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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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幽竹麗影 黃小龍怒施絕技 深谷噩耗 紅官人撒手塵寰

  前面說到黃小龍在宇內四奇棋神廖元的院中,受人飛石的戲弄,氣憤地則聲加以喝責……
  驀然地,夜空裡“呀!”的 聲驚叫,屋簷暗角裡飄落下一條人影,腳一沾地,立時縱起身形,往院外逃去。
  好佳妙的輕功,竟沒人能及時加以阻攔,黃小龍夜眼中也未能看清對方臉型,心中既驚又憤,再不反顧,足尖點處。已縱起身形,追了下去。
  黃小龍身形剛縱起之際。耳中忽聽到一聲恨恨的“哼”聲,音響雖微,卻也震耳顫心,黃小龍微微一怔,暗忖:這人內功不弱,但這哼聲目的為何?又是何人所發呢?
  黃小龍心中雖思忖著,腳下可沒停頓,兩眼也激射出稜稜神光,注定前行人影,不作稍離。
  瞬息工夫,兩條人影,一前一後,直如星丸拋,流雲飛矢,已離了土地堂,來到梁子湖畔。
  那前行之人,武功似乎高不可測,輕功更是佳妙異常,但見他奔馳縱躍間,身子輕靈飄逸,悠閒至極,任由黃小龍施展快比追風的絕頂輕功,始終距離著這麼十來丈遠近,休想近得分毫。
  至此黃小龍不禁膽駭心顫,這不願露面之人,看情形功力要比自己高出許多!憑自己目前功力,要想將他追及,真非易事。
  就在這個當兒,湖畔蘆葦中“嗖”的縱出一條黑影,將前行之人去路阻住,黃小龍一見,大喜過望,腳下加勁,眨眼即來到二人身側,離開兩丈遠處,停身打量。
  此刻,那湖畔縱上之人,已然發話道:“朋友,來也匆匆,去也匆匆,連個真面門都沒漏一下,你也太過狂傲啦!
  我廖某人,向來對人恩怨分明,在此住息數十年,沒敢開罪任何朋友,不知與閣下你有什麼過不去的,今天使我在這數百江湖武林朋友面前,栽這麼大的一個跟鬥,朋友!希望你給我個解釋……”
  黃小龍邊聽著,邊打量二人,見從湖畔縱上之人,一點不假,確是宇內四奇之棋神廖元那老頭子,一見棋神,他就想到方才那一聲內力充沛的“哼”聲,該是這老頭子所發。
  而另一人,身裁矮小,衣著穿裝仿佛哪裡見過,只是那面貌,卻使人望而生畏,不敢領教,看年紀總在四旬上下,一雙三角眼,兩條倒掛眉,臉色蒼白如雪,嘴上幾根老鼠髭鬚,無風自動,一顫顫的,再加上兩個亮如炯星的眼睛,滾滾閃動,碧光照人,更顯得威勢凌厲無匹。
  這會棋神廖元剛把話說完,忽聽那人喝道:“你這人好生無理,無故將我攔住,說這麼些零零碎碎的話,我可是一點也不懂。”聲音塵細刺耳,與那面相,是如許的不相稱配。
  棋神廖元,蒼老的聲音,打了個哈哈說道:“真人面前別說假話,我棋神所下的子是半步也錯不了,既然朋友不肯賣我這個面子,說不得只有手下見高低吧!不過,朋友你若讓了個一招半式,還得請將原委說明一下,我廖某人縱不做對不起良心的事,只要我有不是之處,我依然會得認錯,向朋友你道歉賠罪的。”
  這幾句話,聽得那怪人似乎十分感動,雙眼眨了兩下,沒再言語,但從他鎮靜中可以看出,他已默認的準備接招了。
  黃小龍在一旁,靜靜地聽著看著,心中不由忖道:“這棋神前輩,與那位琴俠前輩,其個性之相差何止十萬八千里。一個是如此和藹謙恭,毫無半點宇內四奇盛勢凌人的氣勢,一個是高傲乖僻,而且不近人情之極……”
  想著想著,驀然身前風動,沙沙作響,棋神廖元與那怪人已然交上了手,黃小龍見棋神雙掌雙臂施展開來,除功力深厚,掌風逼使得沙石橫飛以外,招式並沒什麼奇特之處。
  反過來,那怪人雙臂拖拉的長袖,揮舞間就象個大蝴蝶,在棋神的掌風中,穿來穿去,除身子靈巧外,功力也自不弱。
  半響工夫,二人已對折了三數十招,黃小龍越看越叫怪,二人除運用靈巧身法及顯顯功力外,俱都似保留著什麼?
  逐漸的,棋神廖元掌勢愈來愈厲了,雙掌所過之處,風聲疾帶勁嘯,口中也不時的暴喊出聲,而且招式也變得怪誕無比,迥異尋常。
  霎時,那矮小怪人在棋神的凌厲勁疾掌風中,已顯得遲滯,失去靈活,倏的一聲尖嘯,聲震湖畔,浪水止波,怪人長袖一圈,筆也似直的變成了兩個短兵器,左右齊施,硬往棋神掌風中穿人,驟點棋神胸前數處要穴。
  這尖嘯,圈袖,遽攻也不過是一眨眼的工夫,棋神廖元不自覺竟被這突然的變招所震攝住了,連忙縮胸,橫邁兩步,單掌硬往那袖捧劈去。
  怪人回手一圈,長袖又散了開來,迎著掌風,發出“拍拍”之聲,棋神廖元剛剛運功發,不想怪人來此一著,臉上倏然一熱,雙掌同時再發,卻是左掌右爪,一邊是勁風呼呼,一邊是聲息全無,臨到招式將實,猝然雙足一矮,運勁貫臂,吞左吐右,虛實互換,出手快疾,變招迅速。
  這是棋神廖元拳掌中三大毒招之一,名為“驚龍換爪”,接著是“雲龍現爪”與“烏龍搶珠”,這三大毒招,很少有人能閃避得過,他也很少使用,這一次棋神實在急了,無意中施展開來,本也心驚不忍。
  沒想,怪人在萬分危急之間,倏的身子一旋,身形已然不見。這一著,真把棋神驚駭得呆住了,非但如此。就連站在一旁的黃小龍,也自驚訝萬分。
  怪人即已遁逃了,黃小龍也不便再停留,掉頭回身就走,棋神癡呆站那,情面也十分難堪。
  一陣疾走,已離開湖畔很遠了,倏然眼前人影一閃,黃小龍注目一看,又是方才那個矮小怪人,在數丈外疾馳狂奔著,黃小龍禁不住高聲嚷了起來:“餵!朋友!請你等一等!……”
  黃小龍口中嚷著,身子卻沒停的加勁直追了過去。
  誰料,前行的怪人竟然不聞不問,根本就不理他,一味的閉口疾奔,黃小龍見怪人根本沒理他,禁不住心中暗忖:“你是有心戲弄我嗎?……好吧!隨你怎麼樣,我總不使你失望就是。”
  心中思忖,足下加勁,拚命疾趕……
  一前一後,總跑了有七八十裡地,看著天色亦將放明,然而前行怪人,依然沒有停的意思,黃小龍不禁又感躊躇,這倒是怎麼會事?叫他又不理,一夜狂馳,似乎已進入了隱密的山區。
  就在這個當兒,破空傳來數聲叱喝,黃小龍心神一振,前行怪人聞聲更急,連續幾個飛縱,已去得沒有影子。
  小龍再不反顧,急急縱起身形,尾追而去。
  喝聲斷斷續續,越來越形明晰,小龍穿出一片密林,眼前呈現一座小小山谷,谷中兩間竹屋,依岩而建,屋前一道清溪,從谷底往外緩緩流著。
  此刻在谷前一片淺草地上,正有兩對人影,兔起鶻落的在相互廝拚著,在竹屋前的清溪邊上,另有三人圍著一個在搏鬥,而這三人手中都握著兵刃,那被圍之人反而是空手對敵。
  黃小龍遠遠的即已認出,空場上二兩對中有忠孝二乞,竹屋前被圍的卻是紅官人,黃小龍一見這窮家幫中三長老,就想到,窮家幫幫主黑蝙蝠和黑妙手定在竹屋中養傷,隨著一聲暴喝:“紅師叔,黃小龍來啦!”
  喝聲未畢,人已騰起,可是身子在半空將落未落入際,驀卻四面八方,數十點寒星,直如飛矢般朝他射去。
  這下可看出功夫來了,黃小龍丹田注氣,猛然一提,將下墜身子煞住,右足尖在左足面一點,一式“長空飛燕”,又復縱起兩丈余高,險險的將數十點暗器避過。
  黃小龍再次落地,雙目謹慎的四下里瞟射,這下卻沒暗器射來,可是小龍身子尚未站穩,即聽四下里“哎呀”“哎喲”的哀叫,黃小龍不禁大奇,除了哀叫聲,連鬼影子也沒看見一個。
  小龍可沒工夫再管這些了,因為紅官人的叱喝,從凌厲一改而為惶恐,小龍一晃肩,越過空場上兩對人,飛身就往竹屋門前紅官人敵對的三人撲去。
  小龍可不知道什麼叫輕重,凌空飛撲,就是一招降龍手“風聲雷動”,轟的一聲地上開了個大洞,沙石橫飛丈來高,倒攻紅官人的三人,立時被震翻了兩個,且倒地後就沒再爬起來了。
  倏的一聲怒喝:“小狗,竟敢壞我青風幫大事,傷我幫中師傅,哼!有種的別走,瞧我青風幫可是好惹的……”
  小龍一聽這人罵他小狗,心中火冒,再一見紅官人兩只破袖滿沾鮮血,心頭更氣,正待驟下毒手,可是眼前突現雪梅姐的倩影,一再關照還要叫他到青風幫總壇找她玩呢?隨即喝道:“住口,青風幫又待怎的,如若不是有點情面在,就連你也不能輕饒,下次再來,可別怨我手毒心狠,還不招呼你同伴快滾,真想等死嗎?”
  這人口中雖硬,心裡頭都是忐忑亂跳,小龍只一招就將自己兩個同伴給震死了,自己不是見機得快,恐也難逃性命,方才的說話,只是想用青風幫在江湖的名氣來嚇唬嚇唬對方,使他不敢插手,現聽小龍這麼 說,哪裡還敢多嘴,撮唇一聲呼哨岩壁上飛落下兩個頭目,將那兩具屍體抬起,抬腿就走撒。
  谷口空場上,與忠孝二乞對敵的,在幫中地位本比那吹哨撤走之人為高,心中奉不願就此撤走,因為幫主說過,在天明前,一定派援手趕到,可是這突然從天而降的一個小夥子,竟能一招將自己座下兩名香主擊斃,心中也禁不住微微發毛,雙雙連續攻出數招,縱身躍離場地,還狠狠的回頭瞪了小龍 眼。
  小龍可不在乎這些,只顧協助紅官人將手臂傷處包紮好,也從紅官人口中得知,幫主黑蝙蝠與黑妙手,並沒在竹屋裡面,只是數日前,在竹屋中曾發現幫主們所留的暗號,為的是怕青風幫另外去尋找,故意的緊守,使青風幫失去正確目標,這種舍已為人的舉動,雖說為的是一幫之主,可也使小龍深深為感動。
  此際,忠孝二位長老也過來了,這兩位是從來不言不笑的,今天卻特別地露出了微微的笑容,兩人同時在小龍左右肩頭上拍了一下,這親切的舉動,不知足代表下贊許,還是感激,總之,這輕微的笑容與這親切的舉動,已使黃小龍,心中感到無比的歡欣愉快。
  隨著紅官人問起小龍五年來的一切,並問小龍,方才用暗器協助的是什麼人,為什麼不請出來相見?
  小龍搖搖頭道:“紅師叔,別後所遇,說來話長,倒是這暗中協助之人,至今不知是友是敵,形態長得矮小怪涎,不敢領教。”
  隨著小龍將那矮小怪人形態略一描述,道:“紅師叔可認識這麼個朋友嗎?”
  說到這突聽一聲“蹼嗤”嬌笑,起至屋中,這笑聲像個女孩子的笑聲,清、脆、嬌、甜、將屋外四人都驚愕得楞住了。
  好半響工夫,笑聲沒再出現,紅官人在小龍背上推 了一把,說道:“小龍,這屋子本來沒人,你進去瞧瞧。”
  這屋外四人,個個身懷絕世武功,有誰怕呢?小龍更是天不怕地不怕,他們只感到驚訝而已,如今紅官人開了口,為的是除了小龍外,三個都是年越古稀的老頭,不願招惹紅粉妖魔,在他們心中都以為是個什麼紅粉妖魔。
  小龍可不管是什麼,他心地坦率,伸手將竹門推開,昂首闊步進了竹屋,在兩間竹屋裡轉了一圈,什麼也沒看到,招呼著紅官人及忠孝二乞進屋,紅官人卻發觀了他們的食物,被人翻動過了,似乎還少了一些。
  紅官人仔細的檢視了一遍,沒發現什麼異樣,四人飽餐一頓,小龍將五年來之遭遇說完,天色已然大明。
  次日,紅官人吩咐小龍在屋中駐守,他與忠孝二乞依然往山區裡,探找幫主黑蝙蝠及黑妙手的下落。
  黃小龍因地勢不熟悉,只得呆坐屋中,盤膝練習內功,他現在缺乏的,只有內家功力的不足,雖說自小曾服過“千年玉靈芝”,功力較常人高出甚多,可是要想比宇內四奇,這些七八十歲的武林高人,內力依然相差這麼一點,他心中有數,所以一有空閒,他就勤修內功。
  這日,他在竹屋中一坐就是一天,屋外已然暮色四合,始才起身進食,此刻,他忽然擔起憂來了,這三位長老,出去一整天,怎的沒見回來,千萬別因此出事才好,可是馬上他又想到紅官人臨行的一句話:若有所發現,他們會直追下去,兩天三天也不一定,叫他只在此等著,不要遠離就行。
  想到這小龍心中又不覺高興,大概他們已經找著啦!
  黃小龍走出竹屋,放眼谷中,幽雅異常,草綠松青,溪水淙淙而響,小龍一看這環境,心裡就十分喜歡,暗暗想道:這地方可好啊!如果有空閒的話,在這裡住些日子,倒是不錯。
  他想著想著,已越過了溪水,繞過了一座小山坡,眼前一片幽密的竹林,將視線阻住。
  小龍是隨意之所至,溜噠溜噠,他可沒意縱高躍遠,倏然,靜寂如死的幽谷中,傳出陣陣柔和的歌聲,這歌聲好嬌嫩,姦悅耳,黃小龍不自覺的循聲行去,他依然沒敢縱躍,疾馳,他怕驚散了這有如來自天府的仙樂。
  走了不大一段路,歌聲忽然停了,前面正有一個轉折處,小龍輕輕躍上一座山巖,閃眼即見山谷峰腰之上,一叢幽密竹的竹葉尖上,正站著一個白衣少女,長髮披肩,白衣飄飄,嬌軀在那竹葉上,隨風一起一伏,就像雲端的仙女般的幽美輕逸,黃小龍不自覺竟然看得呆了。
  瞬息後,歌聲又起,悠悠揚揚的,如哀,如怨,淒淒惶惶,如訴如泣,那柔弱的歌聲,竟使黃小龍也滴下了兩點清淚,可是他癡呆呆的站那,始終提不起勇氣往山腰上縱去,雖然,他無法看清那白衣少女的面龐,可是他能意會到那烏絲履蓋下的,一定是個貌賽國色,美比天香的仙女,如此的高潔雅靜,他一個人間凡體,怎敢去沾污這高不可攀的仙女呢?
  良久復良久,歌聲在什麼時候停了他也不知道,白衣少女在什麼時候離去,他也沒感覺。
  倏然,一聲暴喝始將小龍從癡呆中驚醒,小龍通體一震,險險從岩石上摔了下來,當然這一兩丈的高低,是絕對摔他不傷的,可是這情景若要叫別人看見,小龍他羞也該羞死了。
  小龍在額頭上用勁一拍,暗暗叫道:“小龍啊!小龍!你一身血仇未報,有什麼可允許你追求的,而且還有自小共患難的掛名妻子金燕,生死未卜,你竟有心情去沾惹這些,你真該慚愧,無地自容了,大丈夫立志明身……”
  剛想到這,暴喝聲又起,“他們都逃走了,放把火燒***,讓他們……哎呀!那一個王八蛋,敢暗算老子……”
  “……哎喲……混蛋……”
  “李香主,小心了,是那個殺胚……”
  “……哎喲……哪個臭鳥,有種就出來嘗嘗,我金剛霸王的鐵……哇……哇……壇主……王八蛋……”
  “拍”的一聲,這人似乎捱了個大耳光,雙掌撫著臉還在喔喔地叫個不休。
  就這一會功夫,黃小龍已遁聲轉了回來,夜色下,見七八個勁裝漢子,由兩個五六十歲的老頭領導著,這一刻正在分四下縱出搜查,因為他們受到四面八方的暗器襲擊,把幾個勁裝漢子打得鑽高跌低,左閃右躲,依然捱了幾下,狼狽不堪。
  突然,從谷外“嗖”“嗖”的又飛過來四條黑影俱都一色白須飄飄,眸中神光炯炯,飄落谷口空場時,真可說點塵不驚,身不搖氣不喘,任誰看也知道,四人俱是內外兼修的武林高手。
  緊接著山峰絕壁上,又飄落下兩人,一個年紀五旬,一個則在四旬之間,兩人都精神飽滿,雙目有威。
  這時場中已齊集了十數人多,無一不是武林健者,黃小龍非但不畏懼,反而一聲長嘯,衝了出去。怒喝叱道:“青風幫想不到竟是如此的趕盡殺絕,以多為勝之輩,小爺爺今天看不順跟,就得管教管教你們這些自以為極了不起的人物,怎麼樣?一起上還是 個個上,我全接住,絕不使你們失望。”
  小龍話剛落口,就聽一聲冷笑,陰慘慘的道:“臭小子,別自以為了不起,我兄弟倆可沒把你放在眼裡,不信你就試試,我陰陽二老手底下可是稀鬆的。”
  這陰陽二老怪,黃小龍曾在棋神家裡會過,也曾見他與千手觀音楊士桐及陰爪閻婆交過手,心裡知道得很清楚,所以一點也不懼。
  而陰陽二老怪,在幫中地位僅次於幫主毒純陽姚震天,功力也僅在毒純陽之下,一向自持頗高,可是他倆也曾見過黃小龍在棋神大廳之上,當眾表演的一手,所以不敢過份自誇,一開口就牽上兄弟兩人。
  驀然,一聲虎吼,一個高大魁梧的漢子閃了出來,說道:“前輩,諒這小子有什麼功夫,待我替你把他毀了吧!”
  陰老怪心中暗罵:“不長眼的狗東西,該是你要倒霉了,你若不好好認清他,將來到了陰曹地府,反來怨我呢!”遂依然陰陰地道:“傻金剛,你可得認清了,也小心點!這小子能耐可不小啊!不要一味橫來蠻干,到時我可沒法替你作主。”
  金剛霸王打個哈哈道:“前輩請放一萬個心,我一鐵棒不把他打成肉餅……”話說到這,只見眼前黑影一閃,一股掌風撲來,還弄不清是怎麼回事,已然“劈劈啪啪”的,雙頰連中四掌,音響玲瓏清脆,雙頰打得腫起老高,連大牙也打跌掉了兩個,痛得他怪叫連天,頭昏、耳鳴、眼花,搖晃晃的退了兩步。
  這當然是黃小龍的傑作,可是這還是他手下留情呢?因為他看出這小子,渾厚得可憐,沒下重手。
  金剛霸王可不領這個情,手中鐵棍一震,一招“玉帶圍腰”橫著往小龍掃去,小龍內外輕功,比他高出不知幾倍,何曾把他放在心上,見鐵棍掃來,心中玩興大發,輕輕一縱,鐵棍正好沾鞋掃過,黃小龍足尖在鐵棍上一沾,就隨著鐵棍,翩翩飛舞。
  金剛霸王見小龍來這一下,心中大喜,運足勁氣,盡力往空中一挑,他想:這一下不把你挑上半空,摔個粉身碎骨才怪。
  誰料,鐵棍挑起,黃小龍依然緊粘鐵棍,連身形也沒顫動一下,金剛霸王一楞,心中大駭,可是笨人也有笨主意,他想到,你能粘住鐵棍,我連鐵棍一起拋上半空,瞧你還能怎麼樣。
  他這主意剛剛打定,即聽一聲暴喝:“撤手!”
  他的鐵棍,已被黃小龍閃身躍下,單掌握住,沉腕一扯,左手疾吐一掌,掌風凌厲勁疾,快如電閃,金剛霸王想躲也沒躲開,老老實實的受了一掌,只聽“篷”的一聲,人被震出了兩丈開外,跌了個四腳朝天。
  黃小龍握棍在手,高聲叫道:“怎麼樣?有那不怕死的,就趕快出來,接小爺爺幾招!”
  陰老怪一聲喋喋怪笑,笑聲陰沉慘厲,恍如孤孺夜哭,野狐哀鳴,黃小龍聽了也不禁感到一股寒意。
  陰老怪笑了一會,隨手拔出肩頭長劍,喝道:“臭小子,不要一時僥倖就耀武揚威,……老二!上,收拾這臭小子。”
  陰陽二老怪兩柄長劍,同時往場中慢慢趨近。
  黃小龍鐵棍當胸一橫,凝神聚氣,靜侯二老怪進招,二老怪似乎根本不懂什麼叫客氣,“嗚”的一聲叫出後,雙劍分左右,同時往小龍欺身撲進。
  黃小龍鐵棍橫架,旋身避招踢腿,鐵棍跟著收招回掃,一招三式,帶守帶攻,又快又怪,又勁又狠。
  二老怪不禁為之同時失驚,退後幾步,再次“嗚嗚”的一叫,陰老怪運勁沉掌,揮劍搶攻。
  陽老怪拔起身子,飛起有三丈多高,俯身倒撲,長劍猛砸小龍腦袋,左掌對著小龍“肩井穴”打下,也是一招雙式險惡異常。
  陰陽二老怪一上一下,雙掌雙劍同時連攻,任是黃小龍武功再高,可是手中兵器不趁手,不得不先避來勢,閃身退出三丈高外。
  黃小龍站穩後用手顛了顛手中鐵棍,實在不夠勁,雙手一使勁,將鐵棍弄彎了,朝地上一丟,倏然,一縷寒芒,耀眼生輝,直朝小龍射來,小龍一見寒縷碧綠,心中大喜,側身讓過劍鋒,回手 兜接個正著,小龍用不著細看,人手即知,這是侯姑娘送劍來了。
  陰陽二老怪見半空裡飛下一柄出鞘寶劍,寒芒刺目,不覺大恨,回手一揮,身後十餘人,立即朝小龍身後林中撲去。
  小龍一見大急,明知侯麗珠姑娘武功甚差,這一般武林健者,就是一個也難對付,何況一起出動,正待縱身攔阻。
  忽聽“哎呀!”“哎呀!”連聲怪叫,金針碎石滿天亂飛,將這一般人已逼著退了回來,小龍心中稍定,知道有那矮小怪人相助,侯姑娘決不至於吃虧。
  黃小龍寶劍在手,去了後顧之憂,神威大發,一聲怒喝:“糟老頭上吧!這次可叫你倆個糟老頭識得厲害。”
  小龍語落身起,雙足點地,以一招“一鶴沖天”拔起了四五丈高,左掌右劍,分別撲打向陰陽二老怪。
  這一招,又狠又準又勁,風到如刺,劍到如虹,陰陽二老怪,膽子再大也不敢硬接,分向左右閃了開去,可是陰老怪依然稍微慢了一點,褲管被劍芒劃了一下,還好沒傷及皮肉,可也嚇得膽戰心驚了。
  這只不過閃眼工夫,那從岩壁下飛落的五旬老者,倏的閃出人群,對小龍身後喝道:“林中可怪書生侯倫的後人嗎?請出來答話!”
  老人一叫,黃小龍可就沒敢亂來了,稍一牽連上總有關係,連忙閃身退過一旁,望住林中,看看到底有幾個人出來!
  不想,等了好半響工夫,老人氣憤地又叫喚了一聲,接著又罵了兩句,依然聲息個無。
  老人氣得雙眼怒睜,叱道:“武林中只怪書生侯倫獨門金針,難道還瞞得了我長山秀士諸葛青嗎?再不現身答活,可別怨我要找怪書生侯倫的霉氣了。”任他這吼聲高叫,林中就好像根本沒人。
  長山秀士諸葛青越叫越氣,暴喝一聲,騰身就往林中縱去,身子凌空未落,十數點碎石,勁疾異常的,已朝他射到。
  長山秀士諸葛青總算事先有備,一聲虎吼,雙袖旋空連擺,將十數粒碎石震飛避過,可是身形也凌空墜了下來。
  黃小龍這一怔神間,陰陽二老怪見有機可乘,根本不管什麼江湖道義,兩柄長劍就往黃小龍飛撲偷襲。
  一股極速的劍風,襲到後心,小龍方始發覺,驀然心驚,右手劍反手一兜,身子同時側出了數尺,可是他避得了其一,避不了其二,一把長劍在小龍臂旁,貼臂擦過,劃破了小龍的衫袖,也激起了小龍的無名怒火。
  一聲怒嘯綠芒寶劍上下飛舞,霎時間,碧芒四射,黃小龍火冒心頭,可不管這一套了,飛身往人群中衝去,只一照面,同時聽到兩下慘叫,斷劍橫飛,黃小龍刺劍揮掌飛足,眨眼又傷了兩人。
  黃小龍這幾下都是人皮寶衣上從沒施展的蓋世絕學,快如電光石火,迅疾驚人,陰陽二老怪,如不見機得早,在長劍被削斷時,立即退身,恐怕非傷在小龍手下不可。
  十四五個敵人,此刻已連續傷死了四五個,這一下誰都給嚇得膽戰心寒,被震慴住了,就連陰陽二老怪也被驚駭得退出遠遠的,打聲呼哨,落荒而去。
  黃小龍眼見青風幫人眾一陣風似的都走了也不追趕攔截。
  晃眼間,身前飛落一條人影,不是女扮男裝的侯麗珠姑娘還有誰?黃小龍連忙道謝,侯麗珠小嘴撅得老高道:“你就會跑,害得別人好趕,呶!劍鞘拿去,我可沒那福氣替你保管,還是你自己好好看住吧!”
  黃小龍一愕,只得連聲認錯,“姐姐”!“姐姐”!叫個不停,忽的,身後傳來一聲輕微嘆息,悽婉哀絕,二人同時驚顧,身後那有半點影子,小龍想起竹屋中的嬌笑,和這聲嘆息好像同一音響,心中忖道:“這人神鬼莫測,難不成會是山腰竹葉尖上的白衣少女嗎?可是這聲嘆息,又是何意?……”
  思忖未了,侯姑娘已然恨聲發話道:“何方妖女,竟敢來此裝神弄鬼,若不現身,可別怪本姑娘要用金針來請你啦……”
  此語一出,黃小龍不禁大驚失色。這發聲人的武功,高不可測,怎好無故得罪,而且又似並無惡意……
  只是,侯姑娘可不這麼想,女孩子的判斷與敏感力特別強,她一聽就知道是女人的聲音,心裡頭酸溜溜的好不難過。
  但是,她話沒說完,即聲一聲尖厲長嘯,嘯聲久久方罷,只聽說道:“自己半男不女,實為人妖,還敢出口傷人,今日沒工夫教訓你,日後相遇,定要見識震驚武林的侯家金針。”
  語音至此,就歸於沉靜,黃小龍一聽,心頭不禁暗中頻頻叫奇不已,這說話的尖嗓,明明是那矮小怪人的聲音,難不成,這倆人就是一人的化身?隨著,他又替侯麗珠暗暗擔心,擔心她無意中樹下了一個絕大強敵。
  可是,這幾句話,卻大大地傷了侯麗珠的自尊心,侯麗珠一氣,探手入懷,接著一聲嬌喝!
  喝聲未畢,黃小龍已抓住了她的玉腕,柔和地說道:“姐姐,千萬別生氣,都是自己人,方才他幫助你用暗器打退了敵人,你就不念一點情嗎?再說他來去如風,等你取出了金針,他人也不知去得多遠,你氣又有什麼用呢?”
  侯麗珠“哼”!了一聲,道:“誰稀罕,我可沒請她幫忙!”
  這裡聲音剛落,林中傳出一聲冷笑,冷冷的,冷得黃小龍渾身皆顫。一聲嬌笑,一聲嘆息,與這一冷笑,就像有一種貫性的,黃小龍再不反顧,雙足一點,直射入林,可是身子剛鑽入林,眼前白影一閃去得無影無蹤。
  小龍心靈上,仿佛有一種敏感,這是他所熟悉而且非常親近的人,只是他始終無法判斷,這人到底是誰。
  小龍見白影一閃即隱,立即竄上樹梢,遠遠一條白影,正往山谷外快迅異常的縱去,小龍自忖,憑自己目前功力決難追趕得上,事實就在他這一怔神間,白影早就去得沒了影子。
  小龍悵悵然飛身下樹,瞧著侯姑娘依然氣唬唬的鼓著腮幫子,心裡更是煩愁,一聲不響,拉著侯姑娘來到竹屋前,侯姑娘“哎呀!”一聲驚叫,把黃小龍也連帶著驚得停住了身子。
  但是,當小龍也發現,那躺臥在竹屋前,遍身烏血,氣若遊絲的紅官人時,也禁不住嚇得心顫膽戰,魂散魄丟,連忙飄身近去,跪在地上,慘聲叫道:“紅師叔!紅師叔!你怎麼啦?你……你能說話嗎?是誰?是誰呀?”
  紅官人嘴唇緊閉,雙眼微啟,似乎受了極毒的暗器,臨危時強提著一口真氣奔回來的,這一見著小龍,嘴唇依然沒開,只用一只顫抖的手,在泥地裡橫七豎八的劃著,慢慢的手也停頓了,嘴里長長的噓出口氣,雙眼一翻,腿一伸死了……
  小龍對自己不懂醫學,感到十分痛心,假如能略岐黃之術,最少能從紅官人嘴裡,聽到一點原因。
  小龍仔細的先查看紅官人所留下的遺言,他輕輕的將紅官人的手拿開,頭三個字毒純陽一入眼簾,黃小龍立時雙眼突睜,心血狂湧,恨恨的一掌拍在地下,泥立即陷下去四五寸,把呆站一旁的侯姑娘,也嚇得退了 步。
  接下去五個字“當心忠孝二……”一個沒完成的句子,卻使黃小龍心中不解,可是正當小龍沒思忖度之際,忠孝二乞回來了。
  侯姑娘一見這兩條黑影從谷外飛進,立時給黃小龍示警,可是黃小龍剛剛立起身形,忠孝二乞已然來得近了,二人一見紅官人的死狀,俱都老淚縱橫,悲不自勝,待黃小龍告之,很可能是傷在青風幫幫主毒純陽姚震天的暗器之下時,忠孝二乞,立即在紅官人身上前後察看。
  一忽兒後,忠孝二乞虎目圓瞪,朝黃小龍承認似的點了頭,接著雙雙對著黃小龍撲地跪下,行起大禮來,嚇得黃小龍一時不知所措,只好撲地相對跪拜一番。
  忠孝二乞拜罷,又復朝紅官人叩拜一番,口中並默默的祝禱,接著兩聲慘厲悲嘯,雙雙縱起身形,只三五個起落,已消失於沉沉夜色中。
  黃小龍被忠孝二乞這一陣啞劇,弄得滿頭霧水,莫名其所以,想了好半天工夫,才稍稍想通一點,這跪拜大概是請他替紅官人收埋屍體,可是他倆為什麼要如此匆急,就不能一同收埋好後再走呢?……
  想著想著,倏然記起紅官人地上的遺言,“當心忠孝二乞……”小龍“哎呀!”一聲叫了起來,跟著說道:“姐姐,快幫忙,把紅師叔埋了,追那兩位前輩去……姐姐,姐姐……幫幫忙好嗎?欸!我真急死了。”
  可是,侯麗珠依然愛理不理,慢條條地說道:“你呀!有事情就會窮嚷,窮叫,就不分急緩,你睜眼瞧 ,現在什麼時候?你急有什麼用?”
  小龍微一抬頭,啊!敢情天已經亮了!遂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隨著在溪邊,找了一處向明之地,挖了個坑將紅官人給埋了,因這地方好找,他碑也不立,接著又在竹屋裡找了點食物與侯麗珠匆匆吃了,連袂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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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晴天悶雷 師兄弟共死同生 平地峰火 青風幫名損將殘

  此刻,太陽已升起老高了,小龍與侯麗珠出了山區,大白天在官道上不便施展輕功,可是二人走著也比常人快出了好幾倍。
  沿途上,侯麗珠告知黃小龍,在小龍離去的當天午時,他們也從李大鏢頭口中,得知小龍北上入鄂,為什麼事,李大鏢頭沒說,燕雲大俠公孫亦平是不想來,公孫風是想來而不準來,公孫時是因為正在練一門功夫,不能來,而侯麗珠也被他們父女逼著不讓來,可是當天夜裡,侯麗珠就偷了匹快馬跑來了。
  侯麗珠因身邊銀子很多,坐在馬上日夜催趕下,馬累了就換一匹,到昨天才到土地堂,可也連趕了數日夜。
  馬受不了可以換,但是人卻實在太疲乏吃不消,到土地堂時,看天色差不多,也就住下了。
  不想,她這一住反真住對了,就在她用膳時,讓她聽到了關於棋神廖元家中所發生的事,其中提到一個十七八歲的美少年,武功蓋世,言談中贊嘆為天下少有,地下無雙,年紀又輕,能耐又大。
  侯麗珠一聽就猜到了八成,心裡頭這份高興,真是無法形容。
  這邊話聲沒完,另一邊話聲又起,可只是這邊談的與那頭正好相反,他們怨恨那少年無故從中多事,使他們連夜也得走七八十裡地。
  侯麗珠一聽還要跑七八十裡地,心裡就涼了半截,可是想到當夜能見著黃小龍,精神不由一振,急急吃喝事了,躲過一邊,暗地裡養息精神,專等這些人上路,從後面跟著墜下去。
  侯麗珠來是來了,卻沒敢露面現身,因為她見到了父親的好友長山秀士諸葛青也在敵人裡面,說難聽點,這發射金針的巧妙手法,還有一些是長山秀士諸葛青給指點的,侯麗珠膽子再大,她也不敢在這露面,可是她也不知道,這位伯伯什麼時候加入了青風幫?
  這以後,他拋劍,長山秀士喝罵,她理都不理,說找他父親怪書生霉氣,她更是付之一笑,可是她始終不敢用金針來對付長山秀士。
  如今,黃小龍根本沒讓他稍作憩息,立刻又拖了她趕路,侯麗珠她身為姑娘,經這幾日夜無休止的緊趕,又那能真走得動呢?可是當她看到小龍那緊皺的雙肩和愁苦的臉容,又不得不強打精神,硬挺著往下趕。
  到日過中天時,方始來到一個小鎮上,此際侯麗珠已是通體汗濕,骨痛如散,在飯館裡一坐下,就整個撲到桌子上,長長吐了口氣。
  這時候,黃小龍再傻也不能說看不出來,隨在飯後,找了間客店略作歇息,自己也打坐練功,恢復疲困。
  太陽升得快,落得也快,一天的時間,也不過轉眼工夫就過去了,可是,在夕陽西沉時,彩霞失去光彩後,侯麗珠依然沒有醒來,黃小龍實在憋不住了,才把她從甜夢中喚醒,催著上路。
  就這半天的耽誤,在次日的凌晨,二人方始趕到武昌省城,一進城,黃小龍就發覺城裡氣氛有些異樣,而且靜得有些怕人……
  剛走得兩道街,突然,從橫街上轉過一群穿著十分破爛的乞丐,大大小小老老少少總有三數百人之多,但都十分嚴肅整齊的排列著,走著。
  當黃小龍發現這些乞丐群中,每人的前胸都釘上了塊白布,及後面還抬著兩個蓬頭白須的皓首老人時,眼前不禁一陣昏黑,若不是身後侯麗珠及時的攙扶一把,他準得當街就倒了下去。
  待小龍急痛的心血平復後,乞丐群已來到身前,那乞丐領頭的是個四十來歲獨眼漢子,獨眼漢子見兩個公子哥兒立在街心阻路,那本是淒慘悲痛的心,勃然大怒,一聲震天價的暴喝……
  黃小龍為這情是差點昏倒,卻沒有為這一聲大喝所驚駭,正待掏出小黑葫蘆表明身份,倏的乞丐列隊中閃出了魁梧的小銅神,朝黃小龍身前一跪,哽咽地泣不成聲,這一下卻使獨眼漢子感到萬分驚訝了。
  黃小龍因是大街之上,路人看了不雅立即將小銅神攙起,追問經過,良久,小銅神方止住悲痛說道:“小爺爺,此處非談話之所,這些人也不便在此耽擱,出城去,我和小爺爺邊行邊談。”說到這,也不管小龍作何反應,拖了就走。
  侯麗珠本對小龍的結識窮家幫感到皺眉,慢慢的她發現小龍與窮家幫有著極深的淵源,只得放寬胸襟,隨遇而安,也就追在小龍身後,走出了城。
  黃小龍聽小銅神說得也是不清不楚,只知忠孝二位長老在昨夜暗黑時進城,二更天就撞進了青風幫的總壇。
  那時正好被小銅神看見了,連忙走報此地頭領獨眼神鷹,獨眼神鷹系幫主黑蝙蝠的大弟子,這一聽說兩位長老硬闖青風幫總壇,立即大驚色變,匆匆地召集窮家幫在武昌的數名高手,暗中潛入青風幫。
  也是青風幫該遭變故,忠孝二乞命中注定,這夜毒純陽姚震天率領紅藍白三旗壇主,外出辦事未歸,兩位護法陰陽二老怪,領著幫內黃黑二旗壇主及數十名高手亦未回城,壇中只留下些二三流人物。
  忠孝二乞像瘋狂般的,進入青風幫總壇後見人就下毒手,總是一招半式就將人傷了或斃了,沒半晌工夫,已連傷斃了十四五人之多。
  青風幫裡立即警鐘連鳴,靜夜裡怒鐘驟響,好不驚人,這時突然從後院裡飛出一條黑影,將忠孝二乞阻住,開口訊問對方原由。
  忠孝二乞是紅了眼,瘋了心,根本就不願解釋,更不盡答話,毒純陽將他倆終身最敬服,最親近的紅官人殺了他們已沒有活的意味,還有什麼好解釋好說的,悶聲不響,雙雙揮掌硬朝來人攻去。
  不想這後來黑影,武功竟高得出奇,一見忠孝二乞這等無禮,立時大怒,展開渾身絕藝只三五個招式,即將忠孝二乞,震退,內腑受傷,忠孝二乞若能及時撤走,覓地靜療些時,當可復原無疑。
  可是忠孝二乞非但不退,還一味的拼命搶攻,強用內力,盡出險招,終於對方在萬分氣惱之下,遽下殺手。
  待小銅神及獨眼神鷹等趕到時,忠孝二乞已然口吐狂血,橫屍當地,而怪老頭則佇立一旁不住的搖頭嘆息。
  獨眼神鷹與小銅神等,本想全力替二位長老報仇,被怪老頭以無上內家真氣,一聲長嘯之下,全部給震攝住了,怪老頭自稱書怪南子,叫大家只要自忖能力所及,隨時隨地找他報仇,並說他當天剛到武昌,為這事,他願意在這靜候一月,逾時他則必須外出遊蕩等語。
  狂眼神鷹與小銅神等,武功內力當然不弱,可是比之幫內長老,又差得遠了,再一聽到對方是宇內四奇人物,就更落得只有瞪眼的份兒。
  總算書怪南子沒有多事留難,讓他們抬著二老的屍體出了青風幫,如今窮家幫幫主不知何處,眼看著窮家幫就要瓦解冰消,雖然窮家幫勢力甚廣,可是真能挑得起擔子的就沒有幾人,似這等幫內長老被害歸天大事,就沒人敢胡亂歪出主意,如今遇到了黃小龍,小銅神想要黃小龍,到山野後,取出小黑葫蘆,表明身份,領頭掩埋幫中二位長老,順帶也安定一下惶惶的群乞之心。
  在這種情況之下,小龍不應允也沒辦法,出城後在一個預定的小山坡前,數百人的行列停下了,小龍見除了窮家幫的人眾外,別無閒人,遂肩頭微晃,躍登上坡,先是一聲龍吟長嘯掠括所有幫眾的注意,再取出小黑葫蘆,雙手高舉過頂。
  這小黑葫蘆,乃是窮家幫歷代相傳幫主所持之印信,黑蝙蝠手上那個,還是模仿造的,而黃小龍這個,才是真正的窮家幫傳幫之寶。
  小黑葫蘆一現,這其中當然有人認識,像那年歲大一點的,黑蝙蝠黑妙手在此的幾個徙弟,誰也都知道這是幫主的信符,尤其是獨眼神鷹,黑蝙蝠的大弟子,更是驚駭得第一個先跪下了。
  獨眼神鷹這名號,是黑蝙蝠親自取的,他對神鷹二字毫無忌諱,他要這大弟子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只可惜獨眼神鷹自己不爭氣,沒學到黑蝙蝠五六成本事,就再也沒有進展了。
  當小銅神在大街上,向黃小龍跪倒,並沿途上吱吱咕咕地敘述著,獨眼神鷹心裡就有氣,他以為黃小龍頂多不過是個恩客,而幫中如今發生這等大事,小銅神不該還有這種心情拖著公子哥兒嘀帖,心想,待此地事了,定必按照幫規來處製你,因為小銅神是石叫化的徒弟,比獨眼神鷹要低了一輩,小銅神的越界入鄂,是黑蝙蝠應允他發現黃小龍身藏小黑葫蘆的二件大功,將他帶在身邊學藝,可是輩份依然不能錯。
  可是黃小龍飛身躍上土坡時,那份快迅,可把獨眼神鷹給驚訝住了,他根本無能發現小龍是怎麼上去的,只覺得人影一閃,小龍已穩站土坡之上,待小龍將小黑葫蘆取出後,獨眼神鷹始才警覺,小龍就是棋神廖元家中,武功驚震群豪的少年。
  窮家幫數百人眾,領頭的一跪下,立即黑壓壓的跪了一大片,黃小龍也不作過份矯張,連忙飄身下坡,左手仍然托著小黑葫蘆,先將小銅神攙起,再由小銅神傳話免禮,並對幾位幫中稍有地位之人,略作介紹。
  接著,黃小龍依照幫規大禮,先將二老葬了,這些凡文俗禮,都是小銅神配伴著,在 旁指點。
  這其間,侯麗珠姑娘也參加對窮家幫二位長老,以外賓之禮祭拜了一下,就一個人自行走過一旁,略作歇息。
  事畢,黃小龍當眾宣布,窮家幫幫中大事,在幫主黑大哥未回幫之前,先由小銅神暫代處理,獨眼神鷹及另外幾位從中輔助。
  此語一出,立時贏得一片歡呼,采聲雷動,也同時驚震了小銅神及獨眼神鷹等幾個人,可是小龍可不管這些,將小黑葫蘆,連帶那小金蛇,莊重異常的雙手捧著,走到小銅神面前,吩咐小銅神收下。
  因為黃小龍,發覺小銅神人雖魁梧,卻也不失靈活,武功內力也均甚精堪,似較獨眼神鷹等眾人為高,而且處事能力也十分精細,窮家幫已眼這等地步,自身又不可能為窮家幫長此耽擱下去,在無可奈何之下,只得出此下策,當然他也另有打算,他要在宣布後,注視反應,再偷空將長耳哥哥所傳授,窮家幫原有的絕藝傳授與小銅神,使小銅神能自立威信,不至於無法令行。
  後見乞丐群中,歡聲雷動,知道小銅神人緣極好,更堅定了他的信念。
  小銅神在萬分的出乎意料外的驚愕下,在小龍凌凌目光的逼視下,只得硬起頭皮,朝小黑葫蘆大拜八拜,又朝黃小龍叩了三個頭,方始收下,因為小銅神也想到,這只不過是代理,幫主黑蝙蝠定會無恙歸來。
  小銅神剛接過小黑葫蘆,立即采聲又響,較前更烈黑壓壓的又復跪了一地,其中當然有那不十分心服的,可是,一經小黑葫蘆到手,小銅神就掌握有生殺大權,誰也再不敢亂來了。
  小銅神大權在握,立即發號司令,命幫眾密切注意青風幫動靜,隨時呈報,並著所有幫眾自行散去,今晨之事,已夠招搖,恐會引起駐此之八旗營兵不快,另惹是非,該不是窮家幫之福。
  隨與獨眼神鷹等數人,陪同小龍,侯麗珠回進城去。
  侯麗珠與這般窮家幫眾,始終有些格格不入,一路同行,更感蹩扭,小銅神晨間昏了頭,拉著小龍在大街上走,沒留意,這時也覺到同行進城,實在礙眼,遂與黃小龍約定住宿地點,分道而行。
  臨別,小龍關照小銅神,盡速替他弄一套夜行衣來,並囑咐小銅神,小葫蘆裡盛裝著一條金蛇,除吃酒外,任什麼不要餵,隨時留意著,不要胡亂開啟。
  黃小龍與侯麗珠進得城來,已是申牌時分,二人找到小銅神指定的客店,而客店裡早已為他倆人準備下了一進偏院,並在略事梳洗後,隨即開上了一桌豐盛的酒席,黃小龍不覺怎樣,倒是侯麗珠感到十分過意不去。
  剛食畢,店小二送上一個包袱,小龍連忙打開,裡面竟有兩套夜行衣。侯麗珠一見就搶了 套,小龍連忙說道:“姐姐,這事可不是鬧著玩的,今夜我要去的是宇內四奇人物,在未見真章之前,我自身尚且不知兇吉,可那還有時間來照顧你呢?再說……”
  侯麗珠連忙截住他的話頭,道:“你別說了我的事你就別管,直到今天,你就連個真名實姓都沒告訴我,我的事還用得著你來擔心嗎?”
  小龍聽了一愕,這可是千真萬確的事,黃小龍三字還沒向她提過呢!這誠然是疏忽,疏忽就得認錯,小龍連忙作揖道歉道:“姐姐,這是不得已的,我本姓黃,名小龍,可也是朝庭的罪犯,請姐姐大量原宥這朝,呶呶,再來 個禮。”
  裝模作樣,使得侯麗珠“噗嗤”一笑,道:“別油嘴,恁怎麼說,我今夜是非去不可,你既然不知兇吉,我替你去壓壓陣,在邊上看著點不好嗎?我也明白我自己武功太差,可是我一手金針,卻相當有名氣,施放出來,防不勝防呢?”
  小龍急得直皺眉,略事沉吟後,驀然,心頭閃過一計,遂點頭微笑,故作應允。侯麗珠見這情形,心中知道小龍在玩花樣,可是她也像十分有把握似的,根本不在乎,拿著夜行衣,自行回房歇息去了。
  當夜二更敲過,小龍從靜坐行功中,甦醒過來,穿好夜行衣,突然發覺窗外似有夜行人的聲音。
  小龍將劍背好,收拾妥當,來到窗邊,手一伸,窗子剛開,人已躍了出去,真比飛矢流星還快。
  這就叫做藝高人膽大,明知窗外有人,卻偏偏要從這窗口縱出,可是當他發覺站在院外的是侯麗珠姑娘時,不禁暗笑自己心情太過緊張。
  侯麗珠一見他飛快的躍出,就搶著說道:“我算定你會偷著跑,所以我只有先出來等你,實在我真可以偷偷的從後面跟著你去,暗中替你照顧照顧,免得你擔心,可是,我又怕追趕不上你……”
  黃小龍一聽,心裡深受感動,暗叫慚愧不已,但這實在太冒險了,宇內四奇人物,他已見其二,武功均甚高深,這書怪南子,能一舉擊蹩窮家幫中兩位長老,其功力之精堪,當可見一般。
  更何況,還是在青風幫總壇裡,其壇中高手,不勝枚舉,他怎肯讓侯麗珠輕易犯險呢?遂說道:“姐姐,這你可是錯怪我了,我本來是準備去叫你的……”
  侯麗珠立即打斷他的話,說道:“別說了,別說了!我都不信,還是趕快走吧!你要故意想把我拋下了,當心我……”她本想說“當心我恨死你。”可是她終於沒好意思說出口,因為她到底還是個黃花閨女呀!
  小龍可沒這樣想,他依然接著說下去,且邊說邊挨近身去,只聽他說道:“姐姐,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還是要說,我的確是準備去通知你的,如不是你在院裡弄出聲音,我絕不會從這窗了躍出,不過,我通知你的原因,仍然是想告訴你,不要去的好……”說到這,黃小龍倏然駢指點了侯麗珠的麻穴。
  這一手,快比閃電,疾越勁風,別說侯麗珠根本未加預防,就算事先有備,她也閃躲不開。
  侯麗珠全身一麻,雙足一軟,就要坐到地下去,黃小龍連忙將她攙扶住,將她抱回臥室,放回床上,因為這只是點了麻穴,知覺未失,所以黃小龍在服侍她躺平睡好後,又再說道:“姐姐,你的心小龍永遠感激不盡只是今夜實在太危險了,我不忍心叫你去為我冒險,反過來說,你去了,一旦遇險,那就不是幫助我,反而妨礙我了,所以我迫不得已,出此下策,希望你能體會得到,原諒我!時間已經不早,我該走了,現在我再幫助你睡個好覺,願你能有個甜美的夢。”
  話完,小龍就點了她的睡穴,這穴小龍點得很有分寸,只需過三個時辰,就會自動解除,那意思是,小龍此去,不管回與不回,在天亮前,她就會自動地甦醒過來,無需別人替他解除穴道。
  小龍點了她的睡穴後,看著她合上眼皮,眼角滾下兩點亮如珍珠的眼淚,心情更為激動,可是他不能想,也不敢想,他身上所背負的情債太多了,他必須一一清了,該討的討,該還的還,他已沒有閒情再想別的,如若說有,那就是唯一純潔可愛的苗族少女金燕,他共患難的小妻子,依然不時的在他心版上盤旋著。
  小龍躍出窗外,回手帶好窗子,將事先備妥的黑巾扯上,蒙住臉形然後穿身上房,略一打量,即朝小銅神日間所說的方向,飛身從上。兩個起落,已越過十數間民房,倏的靜夜裡傳來一聲輕喚:“小爺爺!”小龍聞聲止步,飄身落下一條小巷裡。
  小龍身形落地,小銅神就迎面走來,十分匆遽地說道:“小爺爺,你要夜行衣,我就知你今夜必有所為,不過據方才得報,青風幫幫主率領紅藍白三旗壇主,以及陰陽二老怪率領兩位壇主,十數名高手,在入夜時已然歸來,小爺爺此去,是否有所不便?……”
  小龍聽了,雖然也微感愕然,但他仍堅毅地說道:“小銅神,我此去,自有我的主意,你們千萬別來自惹麻煩,我自信,打不過逃總逃得了,我並不是什麼有名氣的人,也不怕丟臉,只是窮家幫目前是最危難的時期,幫主黑大哥受傷一去,渺無音訊,你雖是暫行代理,可也是一幫之主,萬事多加考慮,謹慎行事,不可蒙懂胡來,時已不早,暫行別過。”
  語畢,也不等小銅神表示意見,只一晃肩,就去得沒了影子。
  此刻,在青風幫總壇大廳之上,擺了數桌宴席,在廳中上首一席坐的除了一個四十來歲的精壯漢子外,餘者均是帶須老頭,白須黑須灰白須全有,上首坐的一位是這一席中形態最怪的一個老頭,寬嘴塌鼻梁,一對豬眼,細瞇成縫,兩道細眉,橫掃入鬢,額頭特別寬大,佔了臉長的一半,白髮依稀可以數得清,嘴下一把山羊鬍子也同樣少得可憐,臉上皺皮更是深紋畢露,最礙眼還是頸子上長了個大肉球,吊在顎下一幌幌的,實在不大雅觀。
  可是誰又想得到,他這樣一個怪老頭,在威震大江南北的青風幫的筵席上,坐了首席之地?
  更怪的是,他右手喝酒吃菜,左手還捧著一本線裝書,嘴在動,眼睛在看,鼻子還一直在唔唔的哼著,耳朵呢?耳朵也沒閒著……因為這一刻,他倏的雙眼一瞪,瞇起來像一條縫,睜開來卻有銅鈴般大,眼內神光冷電般的一掃,離開了線裝書,說道,“震天,派人瞧瞧,房上來了什麼人?”
  這可非比等閒,廳裡數十人喝酒喧鬧,他還在“吃”“喝”“看”“哼”依然能聽到房上來了人……
  毒純陽姚震天一聽,氣得臉色倏變,恨恨的“哼”了一聲,說道:“五旗壇主速出攔截搜查,探知是有心前來搗蛋的,一律格殺勿論。”
  怪老頭一聽毒純陽如此氣憤發令,不禁細眉緊皺,可是嘴裡卻沒說話,依然閒散的喝酒看書。
  可是沒半晌工夫,怪老頭左手線裝書猛然往桌上一摔,滿桌碗碟杯筷立被震得跳起半尺高,怪老頭人也跟著站了起來,吼聲叫道:“震天,快去看……”
  他這還沒叫完,大廳口已經“蓬”‘ ”的摔跌下兩個人來,跟著又“哎呀!”“哎喲!”連聲慘叫。
  毒純陽姚震天一聽,大驚失色,身形一掠,縱出廳外,可是等他竄出廳外,怪老頭早已等得不耐,縱身上房,與來人對上了面。
  當怪老頭驚覺有異,縱上房時,見五位壇主,兩位震退房下,一位躺睡瓦上,另兩位,一捧手,一握腿,俱都跌坐在瓦背上,不卻驚訝的瞪住對方,可是對方是個蒙面人,除一對閃亮出雙睛外,連年歲面型都無法看清。
  怪老頭不禁躊躇萬分,青風幫紅、黃、藍、白、黑五旗壇主,在江湖上,也是一等一的高手,以自己深厚的功力,要想在這半晌工夫裡,將五人一齊打倒,恐怕也不易辦到,遂揚聲說道:“朋友,與青風幫有什麼過節嗎?可否對老朽一說?老朽書怪南子,願從中替朋友化解這場過節。”他先報名,是想以這宇內四奇的名頭來緩衝當前局勢。
  這蒙面人當然就是黃小龍,可是黃小龍為什麼突然間武功似乎高強許多呢?這可不是突然的增加,而是黃小龍以前沒有盡情的施展出來。
  原因足“人皮寶衣”上,在最後注有這麼幾名話:“人皮寶衣”所載武功過於精奧,毒辣異常,非遇萬惡不赦之人,非遇親身血海仇人,非遇萬不得已之時,不得輕易使用,一套“劍底游龍術”攻守具備,已夠應付武林一流人物等語。
  黃小龍在與仙人劍史錦淪對敵時,是下山來第一次與人交手,為了想要考驗五年所學,的確到了什麼程度,只施展一招,就將自以為極了不起的仙人劍寶劍震飛,將人擊退,他就知道,“人皮寶衣”上所載絕學確是威勢過猛,五年辛勤所學,也沒白廢,為了嚴遵人皮寶衣最後幾句話,所以往後一直就不敢施展。
  在與琴俠對敵受傷時,他本可施展,可是鶯燕姐妹倆,關顧的恩情,迫使他不便施出,情願自己受傷。
  昨日,在那小幽谷裡,他被陰陽二老怪偷襲,心中怒火高冒之下,曾施展了三招,也只三招,就傷了青風幫數名高手,並使陰陽二老怪,驚駭得夾尾竄逃。
  小龍今夜來時,得到小銅神的通知,知道青風幫裡今夜所有高手都回來了,為了保持實力與書怪南子一拚,遂在 上手之際,就施展開“人皮寶衣”上伏龍十八掌,以快刀斬亂麻手法,只兩三個招面,就將五個敵人全傷了。
  如今,一見怪老頭上房的輕功縱術,就知道來了高手,再一聽他自行報名,不卻冷笑連連,恨聲說道:“老怪物,青風幫的事情,有青風幫的人自了,小爺爺今天來,可找的是你,老怪物,你自身難保,還替人講和,哼!接招吧!”
  小龍語音甫落,已然揮掌前撲,疾擊而出,他已沒什麼忌憚了,一起手,就是“人皮寶衣”上波譎雲詭,離奇莫測的高深絕學。
  書怪南子,乃宇內四奇人物,名震武林數十年,何曾有人敢在其當面罵他老怪物,而“老怪物”三字也正好犯了書怪的忌憚,禁不住怒憤填胸,心火高冒。
  可是書怪南子,吟聽蒙面人口音,脆嫩異常,顯然是個毛頭小夥子,心中又不禁疑惑萬分,但對他語態中那份驕傲自大,目中無人的神情,迫使他忍無可忍,立時暴怒,須發皆張,臉露殺氣,暗中提足真氣,待對方掌已用實,方始平胸推掌,意欲一試對方內家真力。
  誰想,黃小龍這套伏龍十八掌,掌掌沉雄,式式精奧,眼看已經用老,其實變招換式,依然利落異常。
  小龍有自知之明,可沒有與書怪南子硬拚的打算,見書怪平胸推掌,掌風颯颯,立時撤招換式,身形一側,沉掌反切敵人手腕,左掌箕張如鉤,硬抓書怪肩部。
  這種靈敏的反應,怪異的招式,使書怪南子凜然震驚,趕忙收斂心神,側身橫閃,斜退出丈餘遠去。
  書怪南子,雖然驚駭,可是心火更旺,自從列身宇內四奇以來,至今數十年,還沒遇上過,只一招就讓對方逼退這麼回事,這事如要讓人傳揚開去,書怪南子這一世英名,就該全部付之東流。
  所以,書怪南子在斜退出後,身形未穩,只腳一沾地,立時又彈了起來,一聲暴喝:“小狗,拿命來。”
  身形疾掠而出,快如電光石火,雙臂互輪,指掌同出,掌風剛猛絕倫,直朝小龍迎面撲去。
  小龍一招見功,心頭大慰,臉色開霽不少,見書怪南子又復揮掌撲到,心知這次書怪定有精微奧妙的招式使出,再不怠慢,凌空拔起身形,半空裡一聲長嘯,頭下足上,反朝書怪迎頭罩去,以攻止攻。
  眨眼間,二人對拆了十數個回合,小龍越戰越心安,越打越精神,書怪可正好相反,心中惴惴不安,眼睛越瞪越大,勢欲噴火,頸下幾根山羊鬍子氣得筆也似直,倏的,書怪在匆遽中,一個旋身轉了開去,暴聲喝道:“小狗,你是武當派什麼人,風雷道長是你什麼人?”
  這一叫,可真把黃小龍叫得楞了一楞,因為他根本不知道武當派當今在世還有些什麼人?風雷道長又是什麼人?小龍根本莫明其妙,可是他也不得不佩服書怪南子見博識廣,能看出他武功的出處,但是他卻無法承認,只得含糊其詞的答道:“廢話,風雷道長是我什麼人,你管不著?”
  風雷道人,是武當派如今僅存輩份最高的一個,書怪南子一聽小龍也稱風雷道長,並沒加什麼尊稱,不禁大奇,怒喝道:“小狗,你身為武當派中門人,竟敢如此大膽的對風雷道長,直呼名號,如同欺師叛祖,背棄師門,你……”
  “老怪物,你哪裡那麼多廢話……”
  倏然,一聲清嘯,風聲颯颯中,青風幫主毒純陽姚震天現身瓦面,叫道:“前輩,象這等欺叛師門之人,已無仁義可言,和他多說無益,待晚輩來替你將他拾下。”書怪南子,自知對這少年蒙面人毫無制勝把握,但也不一定就能落敗,毒純陽姚震天這一打岔,正好合了他的心意,因為他知道毒純陽姚震天,身藏絕毒暗器多種,藉這劇毒將對方收拾下,亦未可知,逐說道:“震天,別看他年紀小,他的能耐可不少,抽空非用黑暗青子(毒藥暗器)不可,此小狗不除,日後青風幫恐將永無寧日。”
  小龍只離身兩丈遠,聽了書怪的話,不卻冷冷笑道:“別盡磨舌頭,你們不打,我可要動手了,誰上都行,今天我總要好好打幾場的,青風幫也應該是瓦解冰消的時候了,毒純陽,你有這預感嗎?”
  幾句話,把毒純陽氣得口沫直吐,恨恨的喝叱道:“畜生,你敢咒我青風幫,你有幾個腦袋,來吧!來嘗嘗你幫主這個滋味……”語音未落,只見他左掌微抬,立見三點烏光,疾射而至。
  黃小龍見暗器烏光閃亮,不敢硬接,足尖一點,身子拔起兩丈余高,可是身形將落未落之際,點點烏光又至,較前更多,乍眼一瞥,一共九粒,比方才更疾更速的,將小龍上中下三路全部罩住。
  還好小龍事先有備,右手凌空拔劍,“鏗鏘”響過,夜空裡綠芒更甚,內行人一看就知是柄寶劍。
  黃小龍剛剛將劍抽出,烏光已然近身,但見劍光乍閃,回掠而至,一陣兵戰之碰之聲,“叮……叮……叮”一個不多一個不少,正好九響。
  劍花圈過,黃小龍身形已然落地,可是這種捱打之勢,決不是辦法,小龍身方站穩,思忖及此。
  倏的,寶劍劃空一閃,黃小龍再度凌空拔起身形,舌綻春雷,一聲暴喝:“有種的就接小爺幾招,專使暗器,算得了什麼英雄好漢……”語音未畢,已然撲進身去,碧光寶劍疾射而出,削肩點穴,一招二式,凌厲異常。
  毒純陽姚震天撤出一條彎彎曲曲的枴杖, 聲厲喝:“畜牲,不給你點苦吃,你也不知厲害!”喝畢,身子已橫邁三尺,讓過小龍寶劍,斜發一拐,出手就用“流雲出岫”怪誕十分,而也凶險十分。
  毒純陽這一招,亦是杖中絕學,不想被黃小龍很輕易的就閃開了,心中驚異,怪道能與書怪南子一戰數十回合,確實有些門道。
  可是他這一套迴旋杖法,卻也非比等閒,拐風迴旋起處,石走沙飛,功力更是不同凡響。
  黃小龍一見,亦不敢大意,因為對方左手握拳,定然藏有暗器,小龍不得不時加警惕,遂展開身法,只守不攻,進如風,退如電,身形飄忽,在毒純阻拐隙中進退,看看打了七八十招,依然未見對方施放暗器。
  毒純陽姚震天可是左拳右拐,越攻越緊,見小龍逐漸的只守不攻,以為小龍只是輕功較好,內力未必深厚,漸漸的就存了輕敵之念,一邊攻一邊尋找機會,施放手中預藏的三顆暗器。
  這樣又打了三數十招,黃小龍倏然一聲長嘯,招式立變,全是一派凌厲進攻招式,但卻空門大露。
  毒純陽 見,心頭狂喜,暗想:畜牲,這該是你的死期到了,到了陰曹地府,可千萬別怨我。
  想至此,陡然旋身,隨手一招“銀拐繞柱”,硬擋敵人來劍,左手隨著疾發,三點烏光,品字形直射小龍前胸。
  小龍他這全是誘招,他唯一忌憚就是他掌中暗器,暗器不發,他始終未能盡力施展,所以現露空門,一見烏光射出,險是險到極點,烏光一現,已然及胸,稍事疏忽就得命喪當場。
  小龍點足飄身,平拔丈許,險煞人,烏光貼胸而過,此刻,小龍再不容毒純阻緩出手來,碧芒一圈,劍花一震,凌空朝毒純陽平射而去,隨著左掌,猝然發勁,勢如狂風巨浪。
  毒純陽暗器出手本是十拿九穩,然而事實大謬不然,蒙面少年不但避過,且還進招,不由得他不顫駭萬分,大大地驚震了一下,急急旁閃,剛避過碧芒寶劍,黃小龍左掌又到,勢如利斧開山,猛砍毒純陽左臂。
  毒純陽處此境界,情勢危急,忙沉左手,用了一招“倒打金鐘”反擊而上,欲將小龍手腕削斷。
  誰想,小龍極為機警,不予硬接,沉手代爪,猛扣敵人手腕,毒純陽事出意外,不及撤招換式,小龍雙爪堅如鋼爪,一扣之下,毒純陽手腕竟被其一爪抓折,痛澈心肺,忍不住失聲慘叫,聲震夜空,淒厲絕倫。
  但是,黃小龍雙手發招,左掌剛剛抓實,右手碧芒寶劍又到,他是恨不得一劍將毒純陽劈為兩半,為紅官人報仇,也為忠孝二乞雪恨,因忠孝二乞實為紅官人之被害而自毀其身。
  然而,寶劍看著已然及腰,突覺寒風撲肩,刺骨砭背,不得不先行自救,本能的點足斜縱,撤掌抽劍,回身一搗,“啪”的一聲,兵刃相觸,黃小龍蹬蹬退出三步,右掌酸軟,差點握劍不住,不卻大駭,急忙抬頭一看。
  見書怪南子,手執一本黑書,非鋼非鐵,不知何物所造,竟然不畏神兵寶劍,不覺大奇,一聲冷笑,道:“難為你也是宇內四奇人物,竟也偷施暗襲,怎不令人齒冷……”話未說完。
  就在這個當兒,驀聽後院叱喝頻傳,緊接著火光四冒,濃煙驟起,黃小龍一見,暗道要糟,這定是小銅神搗的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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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轉傳絕藝 小銅神驚獲佳息 北上尋仇 黃小龍施恩被害

  黃小龍想到小銅神,立刻又想到小銅神的安危,正待騰身後縱,驀聽毒純陽姚震天悲聲叫道:“小狗,我和你武當勢不兩立,有種你今天就將我青風幫總壇全都毀了,看我是否有能耐找你算賬”。
  小龍一聽,這就不對勁了,身受武當開山祖師留圖授藝之恩,未能替武當派稍盡綿薄,反為武當派招惹是非,這事恁怎麼也講不過去,遂低頭將蒙面黑巾扯落,這一亮相,立即引來“噢!”“啊!”“呀!”等驚呼怪叫。
  毒純陽認識他,陰陽二老怪認識他,那天在山中所去的人都認識他,小龍待鬧聲平靜後,方始說道:“我叫黃小龍,我不否認我學了武當派的武藝,但是我與武當派現今在世的任何一人,絕沒有一點點的關係,我不能無緣無故為武當派,這種名門正派招災惹禍。你們有什麼事,儘可以寫在我黃小龍頭上,一人做事一人當,何必牽扯到別人頭上,我今天傷了你毒純陽及幫下壇主,起因為何,日後自然明白。如今,我亦有事,失陪了。”語音甫落,書怪南子恨聲叫道:
  “慢著!”黃小龍縱起未及一丈,又復強煞縱勢,墜落瓦面道:
  “怎麼樣?你還要打嗎?”書怪恨恨的道:
  “不錯!我還要和你打一次,但不是今天,你說個日子吧!我定要見識見識,這不出於武當派的武當絕學。”
  小龍不假思索,立即答道:“我曾有言,要鬥鬥宇內四奇任何一人,但要在我復仇之後,你既有意,來年三月初三,夜半三更三點,冀北妙峰山頭,黃小龍不管復仇已否,屆時定然候教。”
  書怪南子裂嘴一笑道:“宇內四奇,有三奇長駐大西南,從不北去,但你已開口,說不上不算,好……”
  他這話聲未了,小龍已然不耐,因後院火勢就這片刻光景,已有多間火苗衝頂,透出瓦面,根本無法收拾搶救了。
  小龍趕到後院,見小銅神穿上了青風幫幫眾的號衣,正在來往的人群中,協助奮力救火,不禁深為奇怪。
  小銅神似乎也已見小龍安然無恙。立即抽身閃過一旁,沒半晌工夫,就溜出了青風幫。
  黃小龍在萬分謹慎下,與小銅神來到一個僻靜的土神廟前,始開口埋怨他,不該親身犯險,應以幫務為重。
  小神銅笑笑道:“小爺爺,你萬安,別盡替我擔必,我只要披上一件粗布衣服,裝個什麼樣的苦力人都能像,跟幫主跑了這幾年,學的東西可真不少。”
  小龍看天色只四更將盡,還有二個更次才能天亮,遂隨口考究一下小銅神近年所練所學。
  誠然,酒師傅長耳哥哥所傳自已三種絕藝,黑蝙蝠幫主敢情一種也不會,遂先將威力至猛的三招降龍手,傳給了小銅神,並在土神廟前親身演變了幾次,不想小銅神人雖魁梧,卻也靈敏異常, 點就透。
  天未亮前,小龍返回客店,又至隔室探看一下侯麗珠,見其依然香夢正濃,一算時刻,知其甦醒在即,連忙退身回房,自行守歇。
  小龍剛上床不久,朦朧間似覺有人掩進房來,還以為侯姑娘及時醒來,過來探視,遂假裝入睡,不作現會。忽聽一聲輕微嘆息,輕微得除了黃小龍,換一個人準不成,小龍不禁大奇,想不出來的倒是什麼人?可惜,睡時面朝裡,要想看非轉身不可!
  小龍略事沉思,猛然一個翻身,室中那有什麼人?連個鬼影子都沒有,心裡頭竟不住直嘀咕,莫非真有鬼?可是窗子開了一點沒錯,小龍連忙穿窗而出,天色曙光已現,四外靜悄悄,毫無動靜。
  小龍躍返室中,突見室門已開,禁不住魂顫色變,自己江湖閱歷太差了,明明人在房中,自己反而往外去找。他知道,這絕不可能是侯姑娘,因為侯姑娘沒有這大的能耐,然而,這人如果是敵人,就真不堪設想了,思忖至此,不覺冷汗涔涔而下,行出廳裡,廳門也開了,而侯姑娘的房門依然閉得嚴嚴的。
  小龍終於胸襟大放,他想: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隨你來吧!
  有話則長,無話則短,小龍在武昌一住就是二十天,這其間,日裡他根本不出門,夜裡他教小銅神與侯姑娘的武藝,小銅神進境神速,二十天功夫,他學會三招降龍手,千斤卸力內功秘訣,飛花散影輕功絕藝,還學會了一套精奧的武當秘技劍底游龍術,而且都練得相當純熟。
  而侯姑娘可就不然了,二十天工夫,她連一套飛鳳劍也沒練好,那僅僅六招的飛鳳劍,她始終顛三倒四,她學了三天甚至五天,一招也沒學會,她愚笨嗎?她不夠靈惠嗎?非也!她是心不在焉,她的心完全附在黃小龍的身上,她整日寸步不離的追在小龍身邊,然而她卻沒有心情去練劍。
  可是黃小龍除了專心 意的授藝外,從不假以詞色,因為侯姑娘越是深情款款,熱愛橫溢,黃小龍越是痛苦萬分。
  這一日,午飯後,小銅神突然到訪,這卻是二十多日來從沒有的事,黃小龍望著小銅神那肅穆惶急的臉色,心中也不禁暗跳,可是,待小銅神坐定後說出了原委,黃小龍又禁不住心神齊開,歡欣雀躍不已。
  原來在窮家幫派出尋找幫主黑蝙蝠的人群中,突然有一人於日前得遇黑蝙蝠幫主,經將黃小龍復出及私自傳位小銅神之事,以及紅官人及忠孝二長等身死事,一一告知後,黑蝙蝠竟然悲喜交集,傳命小銅神,應本窮家幫之聲譽為己任,忠心為幫服務,並說他與黑妙手最近無法出觀,什麼原因沒說,要小銅神盡力領導窮家幫,有事請小龍一旁鼎力協助,務使窮家幫永垂不朽。
  小龍聽完說道:“這你愁點什麼?青風幫與我們有宿仇,暫時容忍,不與計較,待幫主再度出世後,再談復仇不遲。
  日前的一場惡鬥,已使青風幫元氣大傷,而且我與書怪南子,明年三月又有妙峰山之約,在這段期間裡,量他也不敢輕舉妄動,你每日除了對幫務稍事處理外,最主要是勤加練習武功,絕不能怠惰”。
  小銅神聽黃小龍也如此說,只得默默受命而去。
  當夜,黃小龍即停止夜課,與侯姑娘相談甚歡,並還呼酒對飲,直至日上樹梢,二人始各自返室而臥。
  次日,侯麗珠起床了好半天,仍未見黃小龍出室,心中不禁大為犯疑,因近日黃小龍警覺性特靈,只要侯麗珠在室中稍事走動,小龍必先出廳相候,然而今日卻事出尋常,侯麗珠繞出廳外,在窗口望內偷窺,手尚未碰窗門,窗門竟然無風自開,侯麗珠心頭一震,知道不對,輕點足尖,縱身入房。
  床上被褥整齊未動,衣物寶劍, 樣不留,侯麗珠心頭一酸,情淚再也忍不住,撲簌簌落了滿腮,嬌軀一軟,在一張椅子上坐下了。
  倏然,桌上一張墨淋淋的信箋,映入眼簾,侯麗珠連忙擦乾熱淚,取過信箋,只見上面寫道:
  “姐姐:麗珠姐姐:你一直沒問起過我的身世,我也一直沒機會告訴你我的身世,現在我簡略的說一說。
  姐姐,我是一個非常不祥的人,自出生以後,家庭就為我毀散,父母為我流浪,十二歲時,父母慘遭殺害,隨著,數年來,凡是對我好的人,都將遭遇一些不幸的事情。
  你對我的愛顧,我衷心地感激,但我卻只能深埋心底,因為我已是一個有了妻室的人了。
  我在最危難中成親,我的小妻子,她是個苗族少女,她有著一顆純潔的心,我們曾共患難,共艱苦,她並曾救過我的命,雖然,她如今不知生死存亡,但她在我的心中,永遠是我的妻子。
  為了我父母血仇,含辛習藝,今日,總算稍有所成,但我卻不能再事拖延,我要報仇,我要以仇人的血,灑洗我的莊園,我要以仇人的心,恁吊我父母的在天之靈。
  今日,我不辭而別,實有我難以言敘的苦痛,這不是我真心所願意做的事!天可以為我作證。
  姐姐!原諒我!原諒我!
  黃小龍匆留
  侯麗珠看完黃小龍留書,淚水也將信箋滴濕了一半,終於,她強忍痛淚,心中暗暗作了決定再次梳洗扮裝,略事收拾走出了客店。
  且說黃小龍當夜四更天,偷偷掩出了客店,找到了小銅神,告訴自家北上復仇,吩咐小銅神對侯麗珠暗加照顧,即互道珍重而別。
  數日後,已離了鄂省,踏入皖境,在楊柳店時,因天色已晚,小龍遂隨便找了家店,歇宿一宵,這日說也奇怪,店中客人竟出奇的多,店夥見黃小龍單人無騎,且又面紅耳嫩,認為可欺,遂將他送到一間小小的偏房裡。
  小龍可不管這些,只要能住就行,他不請求氣派,但房裡的蚊子,卻真使他有點吃不消。
  他想:一條猛虎,數條大蟲,若讓他來對付他不會皺眉,然而這小得可憐的蚊子,叮你一口,不痛卻癢,竟會應付不了,心裡想想,不覺好笑。
  半夜裡“劈劈啪啪”的,他實在睡不著,遂起身走出院中,略乘涼風,倏的,前房裡傳來聲聲痛苦的呻吟,小龍聽得心裡,十分難過,可是一會兒後,又復歸於沉靜,小龍也就沒再留意。
  天亮前,蚊子經過一夜的辛苦,休息去了,小龍也就藉這機會,盤膝疊坐,行功吐納,來恢復疲勞。
  只一盞熱茶工夫,天也亮了,小龍剛伸腿下地,即聽院裡店夥喝罵聲。
  “臭小子,你生病沒錢吃飯住店,我們那點虧待你,為了茶水送慢了一步,你就伸手打人,這還有王法嗎?今天有錢,萬事皆休,如若沒錢,‘哼’!我得要剝你的皮,抽你的筋,瞧你能反到那去。”
  黃小龍一聽,這不像話,誰沒個三災六難,遂開門走出,向店夥查問,才知道是個四十餘歲漢子,不知得了什麼病,已住了十來天,前些日子,託人送信去廬州,還特地將所有銀子都送給了他,請那人千萬送到。
  誰料那人,如泥牛入海,一去無回,渺無音信,他這裡錢也沒了,連店錢都付不出,那還有錢請大夫,眼看著病勢日見沉重,今天,天沒亮就叫水,可是廚房裡火還沒生,哪來開水,只得現燒。
  這已經夠瞧得起他了,不想,等茶燒好送去,他竟雷霆大發,一掌就把我們伙計,打腫了半邊臉,掉了兩顆牙,還說我們準備謀財害命,你聽聽,這話能不把人氣得嘔血吐心?
  黃小龍將李大哥處取來的銀子,拿了兩錠,交給店夥道:“在家千日好,出門半日難,又有誰敢保證,沒有個三病六痛,不在沿途病倒,假如說你……”說到這,用手指著店夥,道:“大年夜回家過年,突然半路病倒了錢又被偷光了,在一個人地生疏的所在,你又有什麼辦法?所謂:‘將心比心’,你懂嗎?那時候,你家裡見你連大年夜也不回來過了,準在外面撬辮子了。”
  這兩句話,說得店夥兩眉緊皺,內心頻呼霉氣不已。
  最後,黃小龍又拿出一錠銀子,吩咐店夥給請個好大夫,真實地給他瞧瞧,開個方,檢付藥,讓他早好早出門。
  沒半晌工夫,店夥回來了,說那位客官,一定要請小龍過去,當面致謝,小龍蹩不過,只得去了。
  黃小龍剛入房,那位病者臉色倏變,全身都驚駭得跳了起來,不過,黃小龍可沒注意這一點,他也並不認識那人。
  那人自稱姓李,叫光明,非常誠懇地向小龍致謝。
  小龍一聽他姓李,想起李志虎李大哥,心裡就對他有了好感,沒幾名話就談得十分投機。
  最後,小龍說有事,實在不便耽擱,另外又取了兩錠銀子送他,李光明又千恩萬謝的誇讚了小龍許多好話,終於,請黃小龍等一下,為他帶封信到廬州,讓人來接他回去,因是順道,小龍也就答應了。
  待小龍飯罷準備上道時,店夥送上來一封信,說那人信寫好就睡著了,只拜託小龍送去就可以了。
  三日後,小龍進了廬州城,照著信皮地址一問,就問出來了,雖然,他從被問人的神色間,看出了一點神秘氣氛,但他依然沒怎麼在意,因為他來這,一不爭名,二不爭利,他只是受人之託,忠人之事,他根本就沒想到旁的地方去。
  在一個非常宏偉,兩個大石獅的門前,黃小龍受到了殷勤的招待,因為他到底穿裝氣宇,均都不凡,而且找的又是這座門樓裡面最出色的人物。
  一個年青的小夥子,領著黃小龍來到一座客廳上,待茶後,就請黃小龍等一下,轉到後面去了。
  黃小龍本以為,只信交到,就可離去,那知門上人就沒人敢接信,非要小龍親送進去不可,小龍也想,橫豎今日已不能走了,乾脆好人做到底,送佛送上西天,所以也就跟著進來了。
  只一會工夫,一個年過五旬的老者揭簾進來了,互相禮見通名,原來老者就是他要找的張斯風,小龍依然用金元龍的名字。
  小龍取出信交後,張斯風接了信,當面就拆看,只看得幾句,臉色突然大變,冷汗也流出來了。
  小龍見他神色有異,只道他關心著李光明的病情,遂也沒有懷疑。隨見張斯風不時眼眼打量自己,看完信後,一臉都是汗,可是神色又回覆了正常。
  盡聽他說道:“承蒙金兄不棄,千里傳鴻,老朽感激不盡,舍下雖無佳肴美灑,但水酒粗菜還供應得起,就請金兄略事盤桓數日,讓老朽稍盡地主之誼。”
  小龍忙起身謝道:“不敢打擾老先生,在下誠然有急事,萬難耽誤,日後有幸路過,再為切擾不遲。”
  張斯風哈哈笑道:“金兄有事,老朽也不便誤了你的行期,但今日天色已晚,即請在此留宿一宵吧!”
  隨著吩咐立即擺酒,張斯風隨又告了個便。
  只瞬息工夫,酒筵已然擺好,張斯風也來了,隨在張斯風身後有一個四旬開外漢子,精神飽滿,雙目炯炯一看即知是個武林高手。
  張斯風替小龍接見,是他兄弟張斯雨,小龍也沒在意,相互落座後,張斯風備道辛勞,頻頻勸飲,盛意十分感人,小龍過意不去,只得強飲數杯,然而酒性至烈,小龍又不善飲,沒半晌工夫,已然酩酊大醉。
  張氏兄弟一見,神色豁然並朗,二人將小龍攙扶送進一間廂房,隨後,張斯風謹慎地端來一小杯藥,告知小龍為醒酒藥,扶著小龍灌下了。
  小龍人醉心明,藥一入口,立覺有異,但別人已聲明是醒酒藥,即是藥物,定有異味,小龍也就沒在懷疑。
  一陣涼風吹入,將小龍從宿酒中吹醒,張眼一看,眼前突現昏花,久久始能收攏目光,小龍不卻搖頭,只道醉灑後必有的現象。
  窗門開了一扇,夜空裡繁星點點,小龍想爬起,到院裡讓涼風吹吹,只一動,渾身骨節酸軟無力,頭痛欲裂,不卻大驚,連忙忍住罪痛,強撐坐起,意欲盤膝行功,將蘊藏在體內的酒精逼出體外。
  不想,真氣稍提,立覺丹田痛如斷腸,心胸狂跳,額上冷汗直冒,一陣昏眩,抑身翻倒床上,昏死過去。
  也不知過了多少時候,黃小龍被一陣冷水淋面而醒,張眼昏花依舊,久久始能將目光收攏,見床前站著一大群人,黃小龍入目心顫,因為除了張氏兄弟二人外,其餘十多人俱都穿著青風幫的號衣,這怎能不使黃小龍驚得魂飛魄散呢?
  忽聽張斯風開口說道:“金兄……啊!不對,應該稱你黃小俠,能一手擊傷本幫五位壇主的黃小俠,能與宇內四奇南前輩,擊戰數百合的黃小俠,想不到黃小俠今天會在我這小小的分堂上栽了跟鬥,黃小俠,你知道那位在楊柳店受你恩惠的是什麼人嗎?
  他就是本幫的黑旗壇壇主黎廣胡,五位壇主中算他年歲最輕,也數他武藝最高,但他也只一招就被你震倒瓦面,傷得最重,你不認識他,他可認得你,他本想回山搬請師父出頭報復的,誰想到得楊柳店時傷痛復發,不能走動。
  黃小俠,我們可沒有能耐將你製住,是你自已將藥物從楊柳店帶來的,這種藥名為“滴血穿腸”,本幫幫主所有,五旗壇主各得一份,外敷可以拔毒生肌,任何劇毒均有靈效,內服則鑽骨附脛,通體酸軟,真氣散失,不得幫主獨門解藥,你將終身殘廢,再告訴你一點,切忌提氣運功,不可破皮出血,至要至要。
  老朽身為分堂執事,實乃受命而行,如今欲將你送返武昌總壇,望你沿途只聽命而行,決不虧待於你。”
  說完將身側開,右手一揮,那十數名幫眾,立即走前兩位,將黃小龍架起,往室外走去。
  黃小龍聽張斯風說話,越聽越膽寒,越聽心越痛,自己江湖經驗閱歷,到底差得太多啦!人家也只是用藥將己製住,如若一刀將自己殺了,黃小龍在陰曹裡,還是個糊塗鬼呢?
  小龍本想將張斯風臭罵一頓,可是還沒開口,就覺五臟翻滾,連氣也沒法生了,只得作罷,悶聲不響的任由他們攙抱著走。
  二門上,一輛掩避得嚴不透風的雙轅大馬車,後面隨著八匹駿馬,緩緩的行出街上,走出了城,一出城門,立即鞭風疾嘯,怒馬狂馳。
  黃小龍身子酸軟,可是在車上卻並不痛苦,因為車廂裡墊得厚厚的,軟綿綿的,一跳跳的反而舒服十分。
  車廂裡,張斯雨陪坐一側,可是他卻不講話,空氣就顯得異常沉悶,黃小龍在這種環境之下,無可奈何只得閉眼養神,但是他再也不敢提氣行功了。
  打尖用膳,黃小龍都沒離開車廂,然而張斯雨招待得確是殷勤,只是用膳完畢,不作稍歇,立即起程。
  天色已然入夜,跑了一整天,他們也沒休息,黃小龍睡了一天,精神好得多了,但是那眼睛閉後復開的朦朧昏花,卻是 點沒改,這使黃小龍痛苦萬分。
  事實他那知道,這“滴血穿腸”厲害非常,不是他內功深湛,眼睛曾繹過“涼山陰液”滌洗,他如今早變成瞎子了。
  倏然,一陣風過,車簾揭起,一個人頭伸了進來。張斯雨一聲暴喝,鐵掌猛推,“ !”聲一響,人影不見,車簾被震飛出數丈遠。
  跟著,車子匆遽的停下了,八匹駿馬在車前車後亂轉,如臨大敵般的相互問訊,面色恐懼萬分。
  張斯雨挺立車門,緊張萬分的道:“傅良成!你見著什麼啦?大驚小怪的!”事實上他自己就膽戰心跳。
  那人影,來如風,去如電,張斯雨人隨掌出,連一點影子都沒瞄著。驀然,一聲冷笑傳來,更增加了這緊張的氣氛。
  那八人中一個魁梧漢子催馬行近車旁,答道:“回副堂主話,方才一陣陰風吹過,我們每人的肩上都似被什麼踏了一下,就像個幽鬼似的影子。被風一吹就散了。而我們每個人就有一條手臂抬不起來,不是左臂就是右臂。”
  張斯雨一聽,心頭更驚,立即喝道:“傅良成,別自亂陣腳自嚇自,什麼事有我張……”
  話沒說完,一顆暗器對嘴射到,張斯雨連忙停聲揮掌拍飛暗器,嘿嘿冷笑道:“我只道是江湖什麼異人,武林高手,原來也只不過是只憑輕功暗器的下三流人物,有種的何不出來與你張爺爺較量較量。”
  張斯雨話聲剛落,又是一聲尖厲冷笑,這次冷笑較前次更冷,冷得張斯雨渾身汗毛直豎。
  冷笑久久方歇,夜空裡又復傳來一個尖嗓喝道:“無知狗奴,竟敢出口傷人,青風幫威震大江南北,難道只憑暗算害人嗎?今日將黃小俠放出便罷!如若不然,嘿嘿,我要你知道厲害。”
  張斯雨一聽,魂散魄飛,果不其然是為黃小龍而來,人家還沒亮相,自己八個護從頭目就全傷了,人家說了半天話,還不知道人家藏身那裡,這不但栽了,且是個天大的笑話。
  事實上憑他小小的一個分堂副堂主,及手下八個頭目,又那放在別人的眼裡呢?
  驀的,張斯雨 個急念,閃過心頭,忖道:“你既是為黃小俠而來,我就用黃小俠製你。”
  張斯雨思忖及此,倏地轉身,腿肚上拔,出一把刀刃子,翻腕將黃小龍抱在懷裡,厲聲喝道:“傅良成,趕快驅車上路,他真要動手,我就先將黃小俠刺他個十七八個窟窿,讓他救人不成反將人害了,看他拿我們怎麼樣?”
  此言一出,夜空裡厲嘯驟傳,可是,事情已然生效,因為夜空裡傳來嘯聲後,隨聽說道:“卑鄙污濁的狗賊,今天就暫饒了你,我會去找毒純阻要人,我不怕他不將人好好送出。”
  隨著蹄聲暴響,驚得路邊林中宿鳥紛飛,黃小龍身子不能動,可是他腦子裡可以想,他想:這來救他的是什麼人?會是什麼人呢?侯麗珠嗎?他憑什麼找毒純陽去要人?他憑什麼就這快的趕上自己呢?他怎麼知道我被害藏在這輛車上呢?一連串的問題,在小龍的腦子裡轉。
  但是,除了侯麗珠,他想不出第二個人,因為這聲音如此的脆亮,這聲音只有尖高沒有寬爽。然而他也想到,即算侯麗珠將自己救了出去,也是沒用,他上那去找毒純陽這“滴血穿腸”獨門解藥呢?
  日夜緊趕,連一時半時的休息均無,八個漢子,每人吊著一條手臂,真可說狼狽不堪,然而他們連屁也不敢放,只得咬牙緊趕。
  總算是城池在望了,八人一陣歡呼,張斯雨也鬆弛了,數日來,他連眼也末合,刃不離手,坐在黃小龍身旁,動也沒移動一下。
  這其間,只小龍一人最舒服,他傷心透了,也恨到了極點,可是,也只有他睡得著,吃得飽,但是他那粉紅色的臉色,自從服過“滴血穿腸”毒藥消退後,至今依然未曾復原。
  一路進城,來到青風幫,毒純陽聞聽說黃小龍被廬州分堂擒住送回,連忙率領陰陽二老怪及幫下壇主高手,出廳察看。
  當他看到黃小龍那軟綿的身軀,那慘白的臉色,就知道小龍曾服過他的“滴血穿腸”毒藥,不覺嘿嘿一陣冷笑,說道:“姓黃的小畜牲。你也有今日呀!我毒純陽要報碎腕之恨,要為幫內弟兄殺身之仇,你使我青風幫傷盡名聲,我恨不得食你的肉……”
  小龍只一閃眼就看見面前站著三個皓首老人,毒純陽左腕吊在脖子上,陰陽二老怪左右站著,黃小龍心裡不知是什麼滋味,連說話也感到沒有力氣,只得緊閉雙眉,任由毒純陽冷諷熱罵。
  他耳中聽到青風幫為他被擒而轟動,他聽到毒純陽姚震天的冷笑,陰陽二老怪,恨聲奸笑,與一些幫眾的歡呼高笑。
  終於,黃小龍被安放在一間沒有窗門的客室裡,同樣擱放在一張柔軟的臥榻上,扶送的人相繼地走開了,帶上了門。
  黃小龍的心情從紛亂中漸漸地安靜下來,他開始沉思,他想著,他心裡自己對自己說:“黃小龍呀!真的你就是這樣命苦嗎?你就願這樣毀了你一生嗎?你的親仇也不用報了嗎?還有你所欠的人情債也不用還了嗎?”想到人情債,他就想到了他的小妻子金燕,想到金燕,他禁不住就想高聲喊叫:“金燕!金燕!你在那裡?你在那裡?”
  可是,他只嘴唇動了一下,又動了一下,始終沒有叫出聲來,因為他真氣中毒傷損過大,根本就沒法叫得出來。
  突然,黃小龍於朦朧中感到一只軟綿綿,溫暖暖的手,柔和的按在他的額頭上。
  黃小龍驚訝的睜開了昏花的眼,過了好一會工夫,他才從黑暗中,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臉孔。
  當小龍在此死亡的邊沿,認出了來人是誰時,禁不住心情翻湧,痛淚滾流,只一眨眼,熱淚就爬了滿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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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驚見舊侶 齊天峰金燕習藝 駭遇痴魂 大悲寺俠女遇救

  前面說到黃小龍於矇矓中,感到一只軟綿綿,溫暖暖的手,柔和地按在他的額頭上。
  黃小龍驚訝地睜開了昏花的眼,過了好一會工夫,他才從暗黑中,看到了 個熟悉的臉孔。
  當小龍在此死亡邊沿,認出了來人是誰時,禁不住心情翻湧,痛淚滾流,只一眨眼,熱淚已流爬了滿臉。
  來人溫暖軟柔的手,在他額上按了一會後,立即用手帕替他擦抹臉上的熱淚,說道:“不要傷心,也不要害怕,我 定想法救你,雖然我沒有這解毒之藥,但是我可以為你去冒險一試,你安心靜養,千萬別亂動真氣。”
  黃小龍好半晌工夫,總算蹩出了一句話,說道:“姐姐……你真能……救得了我嗎?……我不知道……應該怎樣……感激你……可是……你本身的……危險……”
  倏然,夜空中傳來“雪妹!”的呼叫聲,來人渾身一震,心中暗驚,也不再與小龍打招呼,身形一晃,已閃出門去。
  黃小龍知道,雪梅是偷跑來看自己的,那呼叫她的是少幫主姚光,雪梅能與姚光匹配,想得到是一對十分美滿的夫妻,如今,為了他,雪梅將要瞞住姚光,偷藥來解救自己,這事一旦被青風幫幫主知道,將會造成怎樣的一個局面,雪梅與姚光情愛甚深,如若因此事,使姚光懷恨於她,情感因此破裂,我這一身的罪孽就越來越重,永遠也洗刷不清了。
  小龍不敢往下想,可又不能不往下想,他迷迷糊糊的,心裡頭千頭萬緒,再想也想不清楚。
  突然,又是一只溫暖暖,軟綿綿的手,柔和的按在他的額頭上,小龍感覺與方才的意味完全一樣,他只道是雪梅姐姐去而復返,遂輕輕的喚了聲:“姐姐……你怎麼又回來了……?”
  倏的,黃小龍臉上感到一陣冰涼,心中 愕,猛然睜眼,一團模糊的黑影正阻住自己昏花的視線,不過,黃小龍酸軟的身體,也能感覺來人已俯狀在自己的胸前。
  這一驚可非同小可,但卻無力拒抗,心中一急,連話也說不出來了,心想:雪梅姐這是怎麼回事?
  剛想到這,黃小龍雙眼已能明晰地於暗黑中看清 切,也正在這個時候,來人直起了身子,人影入目,黃小龍心中更驚:啊!一個多麼美麗的青衫少女啊!大大的眼睛,細細的眉毛,垂直的鼻樑加上個小巧的嘴,嘴角不動含笑,假如一笑的話保證滿室生春。
  這印象……這印象……在黃小龍的腦海中,是如何的深刻,他無時無地不在深深的想著她,終於,他拼著受傷,略提真氣,叫了一聲:“金燕!我想得你好苦啊!我……終於見到你了。”
  不想!他這一叫,反把這來人叫得失去了蹤影。
  倏的門開處,閃進一條人影,高叫道:“你在跟誰說話?”可是當他一看室中無人,禁不住“哼”了一聲罵道:“半夜三更的你鬼叫點什麼?當心我剝了你的皮。”
  但是,他叫了幾句,沒見黃小龍答應,禁不住氣唬唬的行前,舉掌欲劈,假如他這一掌劈下,相信掌還沒挨著黃小龍,這漢子已然命赴黃泉了,還好他見黃小龍早已昏死過去,只得恨恨地“呸”了一聲,暗叫倒霉,自行出門而去。
  門剛帶上,從屋頂橫樑飄下一條青衣人影,輕如落葉,腳不沾塵,青衣人身形剛穩,立即將手中先備好的丸藥,塞入黃小龍口中,一面俯身用嘴準備替小龍接氣,可是,就在嘴將要吻合之際,青衣人似乎遲疑了一下,終於很快的就雙嘴吻合了。
  總有一盞熱茶工夫,黃小龍始從悠悠中甦醒,立覺丹田內滾燙如火,嘴上壓著兩塊熱熱的東西,香噴噴的,黃小龍還沒意味到是什麼東西,忽覺一股溫流,穿喉而下,直達丹田,會合那團熱火,拼力的橫衝直闖。
  黃小龍本身根本無法使力,可是那股溫流混合丹田真氣,一時竟也無法衝刺得開,黃小龍想探探這股溫流的來源,舌頭一伸,也自碰到個與自己舌頭相仿佛的肉舌,立時黃小龍意會到是怎麼回事啦!心中又驚又喜,又怕又樂。
  黃小龍這微微的一動,青衣人也自驚覺,倏然抬頭,這驟然的起身,驚得黃小龍差點又叫出了聲,還是青衣人身手靈活,驀然一探掌,就按住了小龍的嘴唇,使他沒能叫出聲來。
  黃小龍怕的是她驟然不辭而別,她既沒離去的意思,小龍也就不急了,他費了全身所有的力量,才抬起了一只右手,抖顫著,在嘴上按下,正好放在青衣人玉掌背上,輕慢的撫摩著,雙眼本是盯著青衣人的,但此刻卻被淚水將雙眼朦住,連青衣人一點影子也看不見了。
  這來的青衣人真是黃小龍驚叫的,那苗族少女金燕嗎?誠然,一點沒錯,她就是金燕姑娘。
  金燕姑娘自從與小龍在尼庵裡縱火,以陰爪功力擊傷後,一直昏迷著不省人事,待她從昏迷中醒來時,已不知過了多少日子,雙眼睜開,見身旁坐著個中年女尼,心頭不禁猛跳,暗忖:怎麼在尼庵裡,龍哥到那去啦?放眼四望,不見龍哥的影子,然而,在尋找龍哥之時,卻發現並不是在尼庵裡,而是在一座修整得微塵不沾的石室中。
  石室四周,潔白如玉,室頂中央懸著一顆銀光四射的明珠,照得石室秋毫畢露,金燕不覺大奇,回眼打量身旁女尼,見其面露微笑,滿臉和藹可親之色,毫無些許邪惡之態,心中疑惑萬分,正想翻身爬起。
  中年女尼倏然伸手,輕按在金燕胸前,說道:“小姑娘暫不要動,因你受毒過深,而又遲延了醫治的時候,身體太虛弱,不能馬上復原,總還得一個月的時間,才能全好,你安心的靜養吧!”
  金燕見女尼伸手,手未沾胸,已有一股氣罡似的壓在身上,不強不硬,但金燕就是連動也不能動。
  此時的金燕,已非年前于苗族中的金燕可比,非但懂得什麼叫武功,且還能分出武功的強弱。
  一見女尼施展這一手,不覺大驚,可是她依然強頑地說道:“不行,我要起來!”只說了一句,立即高聲叫道:“小龍哥!你在哪裡?”女尼一聽,不禁雙眉緊皺道:“小姑娘,我這山上是不允許男孩子上來的……”金燕姑娘聞說,臉色倏變,未等說完,立即驚聲叫道:“什麼?你只把我帶上來,卻沒有救我的小龍哥上山,這我得馬上去找他,我不能離開他,他太可憐啦!他除了我,另外沒有一個朋友,有的只是他的仇人、敵人、想謀殺他、陷害他的人,我不能這樣離開他,要死我也和他死在一起。”一口氣說到這,又欲挺身而起,但女尼織手未離,金燕又哪能動得一下。
  女尼聽金燕越說越厲害,也不自覺心中微驚,小男孩一旦托附非人,這個罪孽可就大了!
  倏的,金燕一聲慘叫,說道:“師傅,老師傅,我求你收收心做做好事,讓我下山去,我不能看著他死,我要和他死在一起……小龍哥,你在哪裡,告訴我,金燕要找你去,小龍哥呀!哇……”
  聲音越叫越高,越叫越響,最後竟“哇”的痛哭起來,並用苗語低喚著小龍的名字,是如此淒哀感人,哭得好不可憐。
  女尼心神深為感動,一把將金燕攬抱懷裡,也不自覺滾下兩滴熱淚,待金燕哭聲稍止,立即安慰著問道:“小姑娘,你放心,我保證你的小龍哥絕傷不了,不過我想明白他因何如此危險,你又為什麼這樣的替他擔心?”
  金燕待停聲止悲後,方將黃小龍的身世說了個大概,並將二人相遇成親,逃亡,遇敵,遇師等情全都詳細地說了。
  女尼一聽,立即端詳了金燕好一會,始道:“你願意在此隨我學藝嗎?我新近融會貫通了十二招劍訣,卻找不到傳授的人,現在我就收你做個關門弟子,專門發揚我這十二招劍式,你願意嗎?”
  金燕略事沉吟後,道:“像老師傅的武功,定是佛門高人,金燕那有不願意的,不過,你是不是也收我小龍哥做徒弟?”
  女尼笑笑道:“這個你儘管放心,我雖然不收他做徒弟,可是我會找個更好的師父,武功比我還要高強十倍,不過,得等你身體略痊癒後,我才下山去找他。”
  金燕聽女尼如此一說,也只得暫時收斂心神靜養。
  再說中年女尼,也就是前書所說的蒼穹渺渺齊天峰,蒼穹三仙一半仙尼,自幼出家修道,今年已八十高齡,因修心養性得法,看去只像四十來歲的人,手下徒眾特多,共計三十餘人,均為出家女僧,但因徒眾資質稟賦有限,未能盡得其衣缽真傳,其中亦有數名弟子,資質較佳,卻因出道甚早,今年也在五旬開外,半仙尼近二十餘年所研究出來的武功,卻無法傳授給她們。
  當半仙尼救了金燕回山之後,仔細打量之下,見金燕資質稟賦均為上上之選,遂動了收徒之念。
  十數日後,金燕巳然略為恢復,立即催促半仙尼下山,尋找小龍,半仙尼似乎也對金燕特別有緣,遂關照金燕一些應注意的事,即下山而去。
  半仙尼托附小龍時,知道李志虎是屬於黔滇鏢局的,在他到得昆明那夜,正巧遇上小龍夜探府衙,半仙尼尚未能確定是小龍之前,見小龍輕功甚為佳妙,遂緊隨其身後,看其所作何事。
  當他見小龍力拼金門三煞時,不禁暗替小龍擔心,隨見小龍憑內力擊傷金門三煞老二方武雄時,又不禁替小龍暗暗高興,一見小龍救出了那被害的張家大小姐,心中對小龍的印象,真有說不出的好感。
  隨現身扯落了小龍的蒙面黑巾,認清了小龍的真面目後,心裡頭這份歡愉,真不是筆墨所能形容。
  半仙尼把張家姑娘奪過,將“天符令”交給黃小龍,並用言語略點醒他,半仙尼心想,武林中人誰不知“天符令”的忌諱禁戒,恁誰也不敢從小龍手中奪去,而且據目前情形,李志虎鏢頭必是對其甚好,一見“天符令”,沒有不將實情告訴他的道理?誰會想到,黃小龍會無意中失去,造成了史家兄弟倆一身驚人能耐。
  半仙尼返回齊天峰後,將此事告知金燕,並告訴她張家姑娘也是小龍救的,如今,小龍已出海習武,勸她儘量寬心學武,數年後,定必讓她往長春洲去訪小龍。
  自此,金燕即一心一意地與張家姑娘同在齊天峰絕顛之上,追隨半仙尼學藝,張家姑娘年歲已大,學起武來自是困難重重,可是金燕的進境,卻是出乎意料外的神速,因為她早先已經有了很好的根底。
  前後只四年工夫,金燕將半仙尼所授各種絕學,均已練得出神入化,每每行在意先,猶以雷霆十二劍招,半仙尼數十年心血所完成的一套劍式,更是威猛無倫,狠辣異常,這一切都使半仙尼感到大大的意外。
  終於,金燕藝成,別師下山,半仙尼給了她一柄寶劍,一些藥丸銀兩,另外取出一個綠玉手釧,囑她將手釧戴在左腕之上,並告訴她,這手釧乃是她未是出家前所有,出家後雖未戴過,可仍然刻不離身,凡是她的門徒,一見這綠玉手釧,即知你的來歷,屆時必能得到意外的照顧。並說憑這綠玉手釧,可直出南海,尋訪成年浮遊的長春洲,拜見長春洲主人活神仙,探望一下她日夕懸念的小龍哥,如若小龍武藝亦已學成,可雙雙平行江湖,除卻復仇外,還要隨時做些行俠仗義之事。
  烏蒙山位於黔滇交界之地,金燕下山後,依照師父所指示的路線,放開腳步,如飛般疾馳而去。
  這一日,金燕來到定南縣城,這是她有生以來,第一次進入這種較為繁華的縣城,雖然,定南城根本談不上繁華,可是在這苗族少女金燕的眼中,早已是眼花撩亂,目不暇視了。
  金燕穿街過巷,左顧右盼,數日來,她早巳學了很多東西,她找了一家客店住了,飯畢,華燈初上之際,她又復攜劍上街,瞧瞧那鬧轟轟的夜市。
  金燕自小生長得美,如今十七、八歲的大姑娘,就更出落得美比花嬌,瞧著她那織瘦矮的人影,卻背著一柄帶鞘長劍,這怎能不使路人對其注視,多看兩眼。
  突然,人群擁擠中,金燕覺得有人撞了她一下,又撞了她 下,臂上還被人摸了一把,不覺大怒,急走兩步,穿出人群,眸中精光電射地探找那些個下流人,可是她那兇霸霸的樣子,非但沒將人嚇住,反而引來了一陣轟然大笑。
  這笑聲不止一人,金燕無從發作,只得強忍著怒氣,不玩了,掉頭就往回走。
  此刻,金燕突然發現有兩人尾追她下來了,她心中暗罵:“好個賊子,你不惹我,算你運氣,若敢再碰我,哼!那該是你霉星高照,我要不將你倆廢了,你也不知道本姑娘的厲害。”
  金燕進得客店,閉門就臥,即感到隔室也進來了兩個人,邊走邊談,盡混些不三不四的下流話,根本不堪入耳,而且聲音還真不輕,似是有心讓金燕聽到般的,逼得金燕掩耳不迭,並頻罵下流胚不已。
  可是,她總不能整夜的掩耳而眠,而且時間還早,入秋的天氣已漸漸的日短夜長,天已黑了老半天了,還只剛打初更。
  金燕氣憤地剛將手拿掉,隔室轟鬧的聲音入耳更形明晰,其中還夾雜著男女打情罵俏的聲音。
  一會兒後,鬧聲漸漸靜止了,只一瞬間,金燕耳中聽到一種從未聽過的聲音,斷斷續續的,是如此的生疏,而又是如此的神秘,像是在承受著一種難耐的苦刑,又像是怒馬奔馳中吐白沫時的喘息……
  總之,金燕非但沒再掩耳,反倒凝神豎耳,閉氣靜聽。
  終於,聽著那“吱呀!”“吱呀!”的床板聲,那銀鉤搖晃的叮鐺聲,金燕忽然似乎知道是怎麼回事了,不禁羞得粉臉倏紅,“呸!”的一聲,暗罵:“下流!”可是想起方才自己凝神靜聽的那付神態,粉臉更紅,芳心忐忑跳個不休。
  她這罵只管罵,可是隔室那些個淫聲浪語,卻像是有心跟她過不去似的,偏偏鑽到她耳朵裡去,逼得金燕臉紅如火,血脈憤張,金燕一陣翻滾,似欲發洩什麼?
  倏的,金燕手觸枕下寶劍,那劍鞘冰冷冷的,使金燕心中一顫,連忙挺起身子,盤膝打坐,運行吐納之術,調息心火。
  金燕純陰之體,再加根底深厚,只一眨眼工夫,已然六神歸聚,四大皆空,那靡靡之音,早已竄出九霄雲外,那狂熱的心火,也歸于平息。
  金燕心中暗自叫道:“好險!好險!”
  就在這個當兒,鼻中忽的傳來一股幽香,香噴噴的,就像靜夜中的幽蘭,突然於這靜夜中散段出這誘人的清香。
  金燕深深地吸了一下,“哎呀!”一聲尚未出口,即感到頭腦一陣暈眩,大驚失色,連忙閉住呼吸,將剛剛調好平息的內功,驟然緊迫住那股幽香毒氣,從毛孔中隨汗蒸發出來。
  只一瞬間,金燕已然通體汗濕,驀然的,窗子上一陣輕微聲響,隨著打了開來, 陣冷風,金燕身子一震,已全部清醒過來。
  忽的人影一閃,床前已站立著一位三十來歲漢子,金燕雙眼曾經“涼山陰液”洗滌,夜間視物明如白晝,一見漢子,立即認出系大街之上,尾隨自己返店的二人中之一,心中不卻罵道:“不長眼的下流坯,我今天……”
  金燕還沒想完,來人從金燕那雙閃亮的眸中,似乎已然警覺金燕並沒有著了他道兒,不由大驚,驟然駢指,疾點金燕胸前要穴。
  金燕本已氣憤萬分,再見對方出手下流,那裡還忍耐得住,一聲嬌叱,玉腕輕抬,來人蹬蹬退出兩步,坐倒地下,雙眼骨溜骨溜的滾動,身子卻再也爬不起來,嘴裡張得大大的想叫也沒叫出來,大概耳朵還管用,因為這時他聽金燕厲聲輕叱道:“狗賊!膽子可真不小,你也不睜睜眼,竟敢找到我頭上來,你也不知害了多少好人家的女子,今天我就替她們報仇,送你歸陰。”
  漢子這一驚非同小可,誰還能不愛惜自己的生命,螻蟻尚且貪生呢?這一急突然給他急出話來了,只聽他叫道:“姑娘饒命!姑娘饒命!這可不是我……”
  突然,一粒暗器從窗外疾射而入,大漢只叫得“呀!”的一聲,雙眼一翻,身子一陣抽搐,再也返魂乏術了。
  隨著暗器,從窗外鑽進一條人影,一進室中立即對著金燕畢敬的一揖說道:“姑娘受驚了,在下來遲一步,竟讓他驚擾了姑娘!真是罪該萬死,讓我替你把他丟了,免得連累姑娘!”說著行前兩步,即將那漢子屍體提起。
  金燕見來人是個二十歲上下的少年,穿著一付公子哥兒的裝束,臉色白俊中帶點焦黃,但也不失其英挺的氣概,那一手暗器及那穿窗而入的輕身功夫,俱都十分佳妙,只是心腸過毒,手段太辣,一出手就致人於死地,不免使人心寒。
  不過金燕又想道:似這等下三流的壞蛋,死了也沒什麼了不起,而別人對自己卻是一番好意,遂微微一笑,說道:“謝謝你啦!”
  金燕她不知道自己的容顏如何?在齊天峰上張家姑娘時常說她美,說她笑時更迷人,金燕也曾於靜止的溪水旁,觀看倒影中自己的容顏,她感覺並不如張家姑娘說的那樣美賽天仙,她也曾試著自己對自己做笑臉,也沒感覺出有什麼迷人的地方。
  可是,今天她這微微的一笑,卻差點笑出禍事來了!
  少年將漢子提起後,被金燕一笑,笑得渾身一震,呆呆地站了一會,方始說道:“姑娘請休息吧!相信不會再有人來驚擾你啦!”
  說著提起漢子往窗前走去,在經過金燕身旁時,倏然駢指驟點金燕肋下暈穴,動作真是快如電光石火。
  金燕心中大驚,倉促間,閃避已然不及,只得將身形硬往後坐,讓過肋下重穴,意欲實後一指,可是右掌也自不慢,橫裡一切,猛劈少年手腕,左掌直出,疾取少年雙珠,一招兩式,以攻止攻,凌厲無匹。
  少年見對方閃避無路,冷笑已然出口,突見對方避招硬擊,身手竟快得出奇,不覺大驚,立刻撤掌閃身退了兩步。
  金燕此刻,心火高冒,氣惱萬分,那裡還能容得,一聲嬌叱,即欲前撲,忽聽少年哈哈一笑,說道:“姑娘真好身手,好俊的功夫,在下欽佩之至……”
  金燕一聽,立時被這兩句莫明的恭維話,弄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少年見金燕已然停手,立即接著說道:“姑娘請千萬別誤會,我不是有心傷你,我只是想試試姑娘的真實功夫,是不是真怕這些屑小之輩,果然不出我所料,姑娘竟是身懷絕藝之人,那就用不著在下擔心啦!”
  金燕聽了不覺一怔,這可好,別人竟是在關心著自己呢!而自己卻拿他當壞人看待,一時之間,反覺不好意思,楞了一會沒接口答話。
  少年又笑道:“姑娘這會真可休息了,恕在下搔擾。”語音末落,足尖點處,人已縱身穿窗而出。
  此時已是夜半三更,少年提著那漢子屍體,越過十數間民房,在一所寬僻的院中,停下了身子,將漢子屍體,恨恨的往地下一摔,罵道:“沒用的東西,簡直替我丟人……”
  那三十餘歲漢子,這會兒在地上一蹦,竟復活站了起來,“咳!”的一聲,嘴裡吐出顆帶血鐵彈,哭喪著臉說道:“小王爺,你這一彈,差點沒真的要了我的命……”
  “哼!你還有臉說呢?我恨不得一彈打穿你的臭嘴,沒能耐吹的什麼死牛皮,若不是我看出她身懷絕藝,事先加以防備,你還能有命活到現在……不過,這丫頭也的確太迷人了,如弄她不到手,死也不甘心!”
  “小王爺!不是我吹牛,只要你聽從我的計劃,保證手到擒來,屆時只要你別忘了我冒失鬼範昭,就……”
  “廢話,王爺幾曾虧待過你們兄弟倆?還不去把你那寶風弟弟叫回,真要明日當場出醜嗎?”
  再說,金燕眼送少年去後,心裡一直都疑惑著,不知道這少年玩的什麼把戲,可是只一會工夫,金燕已泰然了,她到底缺乏江湖經驗,不懂得江湖中的險惡,雖然恩師半他尼曾講得許多,然非自己親身體察經驗,又所謂初生犢兒不怕虎,藝高人膽大,金燕只一歇兒,即將此事丟到腦後去了。
  次日,金燕在通往省城的官道上悠散地走著,這一來引得路人都對她佇足遙望,因為清朝的女子,單身在官道上行走的,實在太少,尤其是金燕長得如此的美豔,還好是她身上背著一把長劍,這使得一些嘗色之徒,不敢對她妄加調戲。
  數日的行走,金燕已司空見慣,根本不足為奇,她只等到沒人之處,立即施展輕功奔走,可是,就在這個時候,突然從來路上,飛快地跑來兩騎馬,而兩騎馬上只坐著一個人。
  金燕在官道上走,除了遊覽風景以外,她對什麼都似乎不大關心,但這兩騎馬“希聿聿”的長嘶,卻使金燕不得不回首打量。
  一瞥之下,發現馬上的騎士竟是昨夜那自稱關心自己的少年,少年一見金燕,似乎感到十分驚奇,一躍下馬,將兩匹馬牽著來到金燕身前說道:“姑娘,你怎麼沒馬代步呢?也不雇輛車,這秋陽烈火之下,你怎麼受得了?”
  話聲雖滿是責怪,但金燕也能聽出其中關懷之情,心裡頭十分感激,遂笑笑說道:“謝謝你,我們可是山野的人,不懂騎馬,也沒福氣坐車,你瞧,生好了這雙大腳,也就是命中注定要走路的。”
  說完,天真的撩起長裙,毫無作遂地露出一雙大腳,少年一見,立即大喜叫道:“姑娘可是旗人?那一族的?”
  金燕在齊天峰上四年,追隨恩師半仙尼文武兼修,雖只短短四年,也能粗通文墨,懂得滿漢之分,見少年驚喜地問她,遂道:“我是夷民族的,但卻不是旗人,而是苗人,你知道苗族裡的姑娘也是不扎腳的嗎?”
  二人談談說說的,已走了大一段路,互通姓名,少年自稱姓滿,名貝子,京都人氏,金燕一聽他是京都人氏,立即稱他滿哥哥,對他十分親熱,因為她想起小龍哥也是京都人氏,愛屋及烏。
  這自稱滿貝子的少年,見金燕稱他滿哥哥,反倒受寵若驚,最後,金燕答應了滿貝子的邀請,坐上了滿貝子牽來的另 騎馬。
  滿貝子說,這馬是朋友的,因朋友從水路走了,而這匹馬又相當好,不捨得賣,所以交他帶著。
  這事情金燕根本沒有聽見,因為她從來就沒騎過馬,根本不懂騎馬,但卻有一身精純的武功,如今,她正在試探著馬性,專心一意的學習著駕御之術。
  滿貝子輕帶著馬,緩緩的走著,指點著金燕應該怎麼控制馬,使它停、走、狂奔,等等。
  只 會工夫,金燕已能操縱自如,立即放開韁繩,絕塵而去,兩匹馬真可說是百中選一的名貴了川馬,奔馳之間,快比追風,但卻平穩之極。
  金燕初試名騎,平穩的疾馳中,樂得嬌笑連連,滿貝子追在身後,也自心花怒放,以為已然獲得美人青睬,成功當在不遠。
  晌午時,二人已奔出百數十裡地,在一座濃密的樹林前停了下來,忽然,寺院的鐘聲從林中傳出,滿貝子倏然若有所覺,正在猶疑不決之際。
  忽聽金燕叫道:“滿哥哥,這裡有寺院,我們進去歇歇,討碗茶喝,好嗎?而且也該是打尖的時候了。”
  滿貝子無可無不可地點了點頭,率先催馬往林中走去,剛走出一箭之地,即見 座十分宏偉的尼庵,庵門上一塊金字黑底橫匾,寫著大悲庵三字。
  此刻,金燕已不再畏懼尼庵了,非但如此,還特別地喜愛尼庵,因為恩師半仙尼是出家人,所有的師姐們全都是出家人,很可能這座宏偉的大悲庵中,正有她的師姐們在也未可知。
  馬蹄聲似乎驚動了大悲庵中的師傅,二人還未來到門前,大門已“呀!”的一聲開了,從裡面走出三位中年女尼,十分恭敬的對二人問訊。
  金燕故意把左腕上的綠玉手釧抖露在外撫摩一下,才從容地下馬,可是她就沒發現三位女尼對她的綠玉手釧,加以注意,不禁感到十分失望。
  道明來意後,一名女尼走前,將馬接去,滿貝子與金燕隨著兩名女尼身後,進入尼庵。
  來到一座客室中,二女尼獻過香茶後,立即退出,金燕看在眼中,不禁眉頭微皺,雙眼看著滿貝子說道:“滿哥哥,這兩位師傅鬼鬼祟祟的,想必沒好事,我們最好當心點,吃杯茶馬上就走,不要在這久待。”
  滿貝子心中大驚,冷汗暗流連連叫道:“金姑娘,你說得是,我們喝杯茶馬上就起程走吧!”
  金燕第一次騎馬,她功夫再好也跑出了一身臭汗,一見茶盤裡兩杯茶,綠幽幽的,看在眼中身上已清涼多了,那裡還止得住,端起茶杯一飲而盡,茶一入口,金燕即覺有異,可是待她發覺,已然太遲,金燕眼前一暗,就失去了知覺。
  滿貝子一見,立即上前攙扶著放倒床上,此時突然從室外傳來兩聲哈哈狂笑,接著走進兩個精壯漢子來,只聽其中一人說道:“小王爺,怎麼樣?我冒失鬼的話終於實現了吧!只要她踏入這大悲庵一步,立即就是小王爺嘴上之肉,如何?是等到夜裡呢?還是現在就嘗嘗?”
  照理說,滿貝子這一刻應該高興才是,可是事實正好相反,滿貝子愁眉深鎖,臉無歡容,冒失鬼一見不解,用手肘一擂他弟弟精靈鬼,輕輕問道:“小王爺今天是怎麼回事啦!這不是他一心一意要弄到手的姑娘嗎?如今弄到手了,他反倒不高興起來,這倒是怪事?”
  精靈鬼範旺雙眉一緊,答道:“小王爺大概是高興過度了,我們還是趕快躲開,讓他好真個銷魂。”
  兄弟倆見滿貝子悶悶不樂,正待悄悄退出,滿貝子突然叫了一聲:“二鬼回來,我有話問你們?”
  兄弟倆剛退身又轉了回來,冒失鬼說道:“小王爺還有什麼吩咐,如要助興的藥這裡也不少。”
  滿貝子“哼!”了一聲,道:“胡說,我只是想問問這藥怎麼解法?是不是另有什麼解藥之類的?”
  冒失鬼一驚,高叫道:“我說小王爺!你千萬別把她弄醒了,這可吃不了兜著走,待生米煮成熟飯再醒不遲……”
  滿貝子一聲怒喝:“胡說些什麼?倒是有沒有解藥,快說!”
  兄弟二人同時嚇得退了一步,精靈鬼道:“小王爺你只要與她發生關係她就醒了,還有清水潑在她的臉上,她也可以醒,根本沒什麼解藥,不過小王爺呀,我勸你乾脆點打鐵趁熱。”
  滿貝子悠悠嘆了口氣道:“我現在倒真是開始喜愛她了,她的純潔與天真,無一不使我深為感動的,雖然我也怕失去她,但我又怎能下得了手呢?我情願失去她,卻不願傷害這純潔天真少女的心,使她恨我一輩子。”
  精靈鬼一聽,大聲叫道:“小王爺,你錯了,今天放過她,你要想再得到她,那真比登天還難,希望你別錯過這良辰美景。”
  滿貝子回眸一瞥,那金燕躺睡的姿式,實在太誘人啦!禁不住心裡又再次猶疑起來。
  倏然的,一聲佛號從室外傳來,冒失鬼一聲怒叫:“滾開滾開,這裡事還沒幹,你們點什麼?”
  冒失鬼話音未落,佛號聲音又響,這次已來至室中。
  冒失鬼心中一顫,倏然翻身,不由得“噫!”的叫了起來,室中一位五旬開外的老尼!竟然不識,遂問道:“老師傅不是本庵的吧?”
  老尼又喧了聲佛號,說道:“貧尼雲遊四海,毫無定處,但卻專結善緣,今日要在施主面前,斗膽的化個緣,但願施主慈悲。”
  冒失鬼一聽火就大,暴喝一聲:“滾出去!這裡可不是你化緣的地方,我就沒見過,尼姑庵裡化……”
  突然,滿貝子將冒失鬼喝住,推過 旁,說道:“老師傅想必是位武林高人,在下失敬了,從人冒犯之處,尚祈老師傅大量海涵,這裡有黃金五十兩……”
  老尼雙眼微閉,搖了搖頭道:“貧尼今日非為銀兩!”
  滿貝子大惑不解,半響從懷中掏出 串珍珠,寶光閃閃,每一粒都有龍眼般大,老尼依然搖頭。
  冒失鬼又復叫道:“這串珍珠,價值連城,你不要,你要什麼?”
  老尼雙眼突睜,立即電光閃動,三人俱都大驚,但只眨眼工夫,老尼又復收斂眼內神光,說道:“出家人,銀錢如糞土,珍珠雖值萬金,貧尼要它無用,貧尼今天化的是她。”說到她字,老尼伸出枯乾的手,指著床上躺著,被蒙汗藥迷昏過去的金燕姑娘。
  這真是天下奇聞,化緣竟有化個大活人的,可是這在三人的腦中,不啻是個晴天霹靂。
  冒失鬼一聲怒喝:“你是存心找心找樑的,我就不賣你這個賬。”語落人起,揮掌就撲,滿貝子要攔也沒攔住。
  陡然一聲驚呼,淒厲之極,冒失鬼蹬蹬蹬地退了好幾步,撞在一張八仙桌上,才算站穩了,可是左手緊握著右腕,頭上豆大的汗,一粒粒的暴出來。
  此刻,尼庵裡已縱出十來條人影,每人都提著一把長劍,將室門口圍住,精靈鬼喝聲罵道:”你們尼庵裡哪跑出這麼個老怪物,破壞大爺好事,並還傷了我的哥哥,還不替我把她趕出去?……”
  驀然的,老尼肩頭微晃,“啦啦”兩聲,精靈鬼捱了兩個大耳光,打掉了四個大牙,滿嘴的血水流個不停,氣得他哇哇大叫。
  可是就這眨眼工夫,老尼已繞進床前,伸手就往金燕姑娘嬌軀抓去,倏然寒光一閃,銀芒暴射,老尼連忙縮手,定睛一看,原來滿貝子長劍在手,正好及時阻住老尼。
  老尼說道:“瞧你相貌不像壞人,何以要做這傷天害理之事,我不想你,你趕快躲開點吧!”
  忽的,老尼突感冷風刺背,門外尼眾已衝進來了,連忙往橫斜撲,袖一拂,叮叮聲響,一把長劍,已被其一卷之力,卷飛出三丈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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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寒虹劍影 金燕得寶長春洲 滴血穿腸 純陽示毒青鳳幫

  老尼剛避得一劍,即聽到一聲厲喝:“老妖婆,你敢壞我好事,擋我財路,還不替我滾出來受死?”
  老尼一聽厲喝,已無法再沉靜了,陡然一聲長嘯,大袖在桌面上一拂,剛好將滿貝子未曾飲用的那杯茶,整個的抖潑在金燕的臉上,金燕通體一震,打了兩個噴嚏,醒了過來,一見這個場面,不由得嚇了一跳,叫道:“滿哥哥,這是怎麼回事?”
  老尼 袖拂出後,立即接住兩把長劍的猛攻,見金燕醒來,立即喚道:“小姑娘,手釧是誰給你的?”
  金燕一聽有人問她綠玉手釧,立即大喜,剛想開口,驀卻疾風襲體,猝然間一閃身避了並去,回首一看,敢情偷襲她的,竟是已然使她頗俱信心的滿哥哥,不由得心中一寒,淒然說道:“原來你昨夜是想害我的……”
  一個人影閃過眼簾,金燕一聲尖叫:“哎呀!原採你這臭賊沒死,你昨天裝得倒是十分逼真,乾脆你再死一次吧!”
  金燕說完,拔出長劍,但見寒虹一閃,冒失鬼連叫也未叫出聲來,已然身首異處,命赴黃泉道上去了。
  這間客室,能有多大,衝進幾個人去,立即將室中搗得天翻地覆,老尼匆促中,又問了金燕一聲。
  金燕道:“這是師父給我的,老師傅怎麼稱呼?”
  老尼微笑道:“好!我們往外闖,闖出去慢慢再談。”
  老尼說完,立即撤出一柄拂塵,刷的一個盤旋,反手一卷,立將對方三柄長劍卷出了手。
  只兩三招,老尼已將衝進來數人的長劍,全部卷飛,騰身縱出門外去了。
  金燕回頭看了滿貝子一眼,倏然翻身,長劍已然抬起,斜斜的,緩緩刺出,這是雷霆十二劍招的手式,只要對方出劍相攔,或閃身避走,就決難逃過這狠辣陰毒綿綿不絕的雷霆十二劍招。
  可是意料之外的事,層出不窮,金燕寶劍刺到中途,忽然停住了,因為滿貝子長劍握在手上, 動不動,兩眼中滿含幽怨的情意,深深地凝視在金燕的臉上,一眨不眨,逼得金燕手中長劍,不自主地慢慢墜了下來。
  突的,精靈鬼一聲大叫:“小王爺,你……”
  金燕聞聲一驚,道:“原來你是個王爺,好呀!我不能饒你。”就在這萬分危急的當兒,室外老尼叫道:“小師妹,別傷他,我們快闖!”金燕聞聲又是一怔,恨恨地說道:“師姐第一次吩咐,不得不遵,暫饒你一命。”語落人已衝出門去。
  此刻,在室外院中,老尼已被十數人圍在核心,橫衝直闖,也沒法衝得出釆,金燕一見大怒,劍鋒一震,震起一團劍花,騰身而起,直如鷹穿林,掠波巨鳥,倏然從人頭上飛過,落在場中,立即聽到兩聲慘叫。
  老尼連忙止住道:“不要多傷人,我們快往外闖。”金燕寶劍飛舞,凌厲無匹,劍招出手,快如閃電,且又怪誕異常,在這人群中根本無法留手,刷刷兩劍,又是兩聲慘叫,老尼眉頭一皺,趁這空隙,往外飛縱,並出言叫道:“我們走,別再傷人啦!”
  金燕身形何等快捷,老尼身形剛起,她已隨著縱到,一陣疾走,竟沒發覺有人追來,老尼笑道:“是師妹把他們殺怕了!”事實不然,是滿貝子小王爺,吩咐精靈鬼將她們喝住了,叫她們不要追的。
  二人一陣疾走,翻過了數座山峰已出來數十裡地,老尼停下身子,說道:“你該是我們最小的師妹啦!稱叫什麼名字?”
  金燕見過了禮,報過名字,老尼又道:“想不到師父最後收個這樣出色的師妹,師父都說我們姐妹們沒出息,我們還不服氣,今天看了你這一身絕妙功夫,真使得我這做師姐的羞慚死了。”
  二人談了一會,暮色已然四合,金燕知道這位老尼是他的第八師姐,法名自性,可是年紀在師姐妹中卻是最大,她因為輕功最佳,而人又嗜動,所以沒有固定的尼庵,她終年雲遊各地,穿流于師姐妹群中,傳遞各方的消息。
  數日前,歇足與大悲庵中,即發現庵中的尼眾,有些肅穆正直,有些輕浮鬼祟,不覺犯疑遂留了下來,準備查訪寺中惡跡,再邀集幾位同門,對她們設法勸阻,或將她們除去,可是當她知道這大悲庵中主持,乃是名望甚高的佛門老尼,法華師太時,也不禁嚇了一跳,法華師太性情乖僻,但還不失為一正直之人,而且更有一個宗旨是,人不犯她,她不犯人,人要犯她,她決不饒人。
  而法華師太出外雲遊,已近年未歸,寺中即出現此種妖孽,不過自性老尼她也放心了,她知道法華師太不是淫邪之人,一旦她雲遊歸來,也會自理。正當她準備離去之際,卻讓她見到金燕手腕上的綠玉手釧,這不能不使她意欲探個究竟。
  不想,卻因此讓她救了金燕,自性老尼問起金燕此事之起因及意欲何往,金燕將前事說了,並答說欲到長春洲去拜望活神仙,及探視黃小龍等事。
  自性老尼笑答:“師妹也實在太美啦!難怪別人不起邪心。”遂從懷中取出個人皮面具,說這是她在未出家前之物,戴起來可易釵而變,變成一個怪樣子,為了怕這位小師妹江湖經驗缺乏,自性老尼親自護送她南下,並沿途介紹些同門姐妹與她認識。
  既有自性老尼陪同金燕南下,當也不易再生事故。
  有話則長,無話則短,自性將金燕送至粵省新寧,因長春洲不是常人可去之地,逐與金燕珍重道別。
  金燕憑了腕上的綠玉手釧,經過一月時間的尋找,終於踏上了浮遊的長春洲,拜見了長春洲主人活神仙,隨後道明來意,要見見黃小龍。
  活神仙感到大出意外的驚訝!驚訝未了,金燕姑娘已然痛淚滾流,隨後金燕說明一切,在活神仙聽完金燕話後,告知金燕,在金燕所說差不多的日子裡,的確有人持了他的“天符令”來,但卻不是一人,而是兄弟兩人,他們也不姓黃,而是姓史,已然藝滿下山去了。活神仙偏偏又說,遣留在神州上,只有唯一這麼一塊“天符令”,也就是半仙尼手中的一塊,他不相信有人敢從中去奪他的“天符令”。
  金燕迷糊的猜測了半天,但她卻始終沒敢懷疑師父有騙她的行為,因為這四年來,半仙尼對她實在太好了,她連起了這種疑心都感到有罪。
  於是,金燕點不歇足,立即又要返回神州,意欲親自探訪小龍的下落!臨辭出時,活神仙突然將她喚住,做出一顆紅紅的血果相贈,命金燕立即吞服。
  血果取出時,已有一股迷人的香甜昧,刺鼻衝腦,引得金燕早已饞涎欲滴,血果接過後,哪還需活神仙再事吩咐,早已整個的送入口中。
  不想血果入嘴,立即清香滿口,隨津化液,緩緩順喉而下,連一點皮核都沒有,金燕不覺心中大奇!
  就在這個當兒,倏的,金燕腹中沸如火燒,不覺大驚,忽聽活神仙瞭亮的音響,起至半空,說道:“此為‘九葉天蘭寶’,凡間數千年難得一見的練武至寶,功能換骨易筋,滌毛洗髓,爾趕快自行盤坐熟功,以本身內力真氣,導引遊走周身百穴,直上十二層樓,如此三轉,功力必現,屆時爾當自知。”
  金燕人本靈惠,一聽活神仙的指導,雖感丹田火灼難熬,也不自覺立即盤坐行功,依言而行。
  起始,真氣導引旺火,每經一處,酸痛無法言表,可是功行一周後,酸痛漸減,功行二轉,酸痛全失,待功行三轉安畢,非但周身涼爽,舒泰異常,且還感到身子飄飄欲起,真有難以控制之概。
  這一來,金燕不禁狂喜萬分,欲待道謝,活神仙早巳隱身不見,金燕只得望空跪拜,道謝而去。
  返回中原後,想起小龍哥曾住滇省昆明,遂起程再行入滇,沿途略加打聽。
  這日來到鄂中,聽得“人皮寶衣”再度出世的捎息,遂也易裝加入棋府筵之列,席間,發現小龍形態好似面熟,不由自主多看了兩眼,不想,因此卻引來小龍一雙精光炯炯的神目,像要看穿她心事般的,將金燕嚇了一跳。
  終於,金燕挑撥似的,慫恿小龍前往廳中一試,小龍本就有心顯露的,那能再受她的挑撥。
  這卻真正合了金燕心意,小龍一離席入廳,她這也離席出廳而去,因為五年前金燕與小龍一起時,也曾知道人皮寶衣之事,金燕遂用偷天換日手法,將人皮寶衣取走?在留字棋神時,又連想及來時途中所聞乾隆皇帝出遊一事,遂附帶著修了一封書信給千手觀音楊士桐,不想卻因此使楊士桐驚駭,不便示人書信而蒙受不白之冤。
  金燕盜得“人皮寶衣”後,發現人皮寶衣已失去原有的柔軟光滑,連那伸縮的彈性也失去了效用,金燕以為是偽品,遂也候在一旁,靜觀其變。
  千手觀音楊士桐被青風幫幫主截住,陰爪閻婆相助,雙戰青風幫陰陽二老怪時,金燕就用折暗器手法相戲。
  這暗器手法,乃是長耳哥哥酒仙所授,黃小龍也會,可是黃小龍困一心勤習人皮寶衣上蓋世奇學,對這門工夫,略為疏忽,而金燕燕于齊峰上,無日不手握碎石,隨意揮灑,早已被其練得出神入化。隨後,金燕見小龍立身廳前,遂也加以戲弄,誰想,黃小龍報名大竭,將金燕驚得跳了起來,一聲“哎呀”再不反顧,撤身就走,這 刻,金燕的確不好意思現身相見,可是她也算計到,小龍必會隨後追來,待引至無人之處時,再行露出真面目相見不遲。
  就在她準備停身在在樑子畔,與黃小龍相見時,卻遇到棋神廖元阻路相責,憑金燕目前的功力,她哪把宇內四奇等人放在眼裡,不過,她還是想試試自己的功力,究竟到了如何程度,是否可以輕易的就將棋神廖元,這種人物打敗。
  最後,金燕對自己本身的功力感到滿意了,就在棋神廖元施出毒辣三大絕招時,金燕卻輕易的閃開避走了,因為她也聽說,宇內四奇中棋神廖元為人最是慷慨正直,不願使這種人當面出醜,下不了臺,不過金燕這一走,仍然使得棋神廖元情面上十分難堪,楞在那久久沒法移動。
  金燕雖然閃走了,但她可沒有遠去,她繞在小龍身前身後,為了要尋找一個較為幽美的所在,露出她本來面目,特意現身相引,小龍終於追來了,可是金燕突然感到十分難為情,一別五年,不知道小龍如今對其印象如何?以至行行復行行,始終拿不定主意,現身與小龍相見。
  說巧不巧,竟會遇見窮家幫中三位長老惡鬥青風幫,更不幸的是就在金燕白衣飄飄,月夜現身,正準備與黃小龍相會時,半路上殺出個易釵而變的侯麗珠姑娘,而侯麗珠的兩句衝頂的話,又把金燕姑娘氣憤得抽身就走。
  真走了嗎?沒有,金燕跑出去數裡之地,立即想到自己的愚蠢,小龍是自己的丈夫,怎麼可以任由他與別的少女鬼混呢?
  想著想著,立刻又掉首回奔,自此以後,她就一直盯著黃小龍身後,黃小龍的一舉一動都沒能瞞得了她。
  黃小龍對侯麗珠的熱情,使金燕心痛,然而那種發乎情止乎禮的舉動,又使金燕安心不少。
  終於于黃小得知窮家幫幫主黑蝙蝠安然無恙之後,留書而去,這封留書,金燕較侯麗珠先看,當她看完信後,心情激動得眼淚再也忍不住,落如泉湧,擱下書信,立即隨後追去。
  因為黃小龍去找小銅神,耽誤了些時,金燕反追到前面去了,金燕輕功較小龍為高,這一來,越離越遠,走了好幾天也沒相遇,最後在廬州金燕才發現黃小龍,但是當她見著黃小龍時,小龍已然酒醉服下了“滴血穿腸”的毒藥,金燕以為他只是酒醉,看他睡得香甜,只在小龍臉頰上親了一下就離去了。
  第二天,沒見小龍出來,入夜後金燕再也找不到小龍的影子,不覺驚疑,找到張斯風一問,張斯風哪裡肯說,最後,承受不了金燕狠毒的迫供手法,只得將這事詳細說了,並還告訴金燕毒藥的厲害。
  這事,怎能不使金燕嚇得膽落魂飛,暴跳如雷,盛怒之下,點了張斯風的殘穴,廢去其一身武功。
  張斯風兄弟張斯雨,率領著手下八個頭目,中途所發生的事,都是金燕一手所攪,她並非有心劫救小龍,她曉得將小龍劫出來,她也無藥解救小龍身上的毒,她只是藉這驚嚇他們,使他們心生恐慌,中途不敢稍歇,以防夜長夢多,早些將小龍送到地頭,她好早些盜取解藥解救小龍。
  算盤打得不錯,可是事實大謬不然,天剛黑,金燕就偷進了青風幫,憑身子的靈活快速,神出鬼沒的輕功,讓她找到了幫主的住處,依然未曾被人發覺。
  然而,“滴血穿腸”的解藥,到底是什麼解藥,是什麼顏色樣子,金燕根本不知道,她又有什麼辦法偷呢?費盡了腦筋,她也想不出一個較為妥善的方法,最後,她想到只有用強逼的手段,來向青風幫幫主毒純陽討取解藥了。
  在未曾採取行動前,金燕找到小龍,一見小龍受毒後的情況,禁不住深責痛悔,早沒與小龍現身相見,似乎這全是她一人的錯,越想越痛,越想越悔,終於粉臉伏埋在小龍的前胸,輕輕地垂泣,哭得好不傷心。
  黃小龍這會,吞服過了金燕的藥丸,又曾經金燕以本身純陰之體、精純的內功輸氣,身子已輕鬆得多了,話能說,手足也能動,只見他深深地喘出一口氣,右手輕柔地愛撫著金燕的頭,說道:“金燕……燕妹……我終於見著你了……這些年來,你好嗎?我想得你好苦啊!……”這兩句話,勝過千言萬語,金燕停止了悲泣,緩慢抬起了淚臉,嬌甜十分她破涕笑了一下,輕柔地說道:“龍哥!你現在身子感覺怎麼樣?是不是比較好一點,我把你背出去好嗎?其他的事我們以後慢慢地談!……”
  倏的,夜空裡一聲暴喝:“賤婢!你做的好事,還不替我滾了出來,這些年也枉我痛你一場。”
  這真是晴天霹靂,可也莫名其妙,金燕知道這一次不能再躲,再躲的話,小龍哥的生命可就十分危險,小龍與青風幫所結的冤仇,金燕完全清楚,他明白青風幫幫主毒純陽恨他之深。
  於是,金燕低頭在小龍耳邊說道:“龍哥!你安心躺著,待我出去會會他們,我還得想法要他們交出解藥。”
  說完站直身子,將臉上的淚痕擦了擦,沒見她晃肩舉步,只見人影一閃,金燕已挨門站住,這份快捷,真是武林罕見,黃小龍被金燕這一下驚得呆住了,可是心裡頭也暗暗歡喜。
  金燕手剛推門,外面又是一聲暴喝:“賤婢!還不替我滾出來,你想躲得了嗎?光兒!你進去把她叫出來,她也知道沒臉見我嗎?”
  這裡話音方落,門開處,屋前已站定一個青衣姑娘,金燕閃眼一瞥,見屋外一排站著四個人,三個白鬍子老頭是幫主毒純陽與陰陽二老怪,金燕認識他們,他們可沒和金燕照過面。
  另外一位年紀輕輕的小夥子,生得十分英俊,但卻愁眉雙鎖,金燕不識,不由多看了兩眼。
  突的,三個老頭“咦!”“噫!”怪叫,而年輕小夥子反倒愁眉盡展,說道:“爹!我說不是她!你偏偏不信,這下總可以相信了吧!”聲音清脆嘹亮,顯露出心中的歡愉。
  驀然地,喝聲又起,叫道:“什麼地方鑽出你這臭丫頭,膽子倒是不小,竟敢到青風幫里來撒野,老虎頭上抓蚤子,你是嫌命長啦?”
  金燕見陰老怪,一開口就罵他臭丫頭,心裡不禁暗罵道:你敢罵我臭丫頭,我要不給你嘗嘗滋味,你也不知道我的厲害。遂道:“老怪物,你問我嗎?你是和我說話嗎?你家姑娘可是千金之軀,你要不稱我金姑娘,我就不跟你講話!”話說得憨態十足,可也悅耳萬分。
  陰老怪這一下可氣炸了肚皮,“哇哇”一聲怪叫“臭丫頭,你敢瞧不起你家陰老爺,你有幾個腦袋?”語音未落,人已趨前,猛力推出一掌,掌風如濤似浪,疾帶勁嘯。
  金燕一聲嬌笑,隨著一個旋轉,恰好將那疾勁的掌風,藉這旋轉之便,全部卸去,只聽她笑著說道:“誰要不稱我 聲金姑娘,我就不和他說話,也不和他過招。”話講得頑皮透頂,姿態美妙至極,根本就瞧不出她是怎麼躲過這一掌的,而且人立原地,半寸也沒移動,這一著可真把三老一少,全都給驚住了。
  倏然,一聲怒吼,陰老怪趨身過招,雙掌連連翻飛,忽掌忽指,可是,只聽到一聲聲的嬌笑,陰老怪連對方的袖襟衣角也沒沾到一點。
  一陣急攻過後,根本連對方的人影也分辨不出來了,陰老怪禁不住冷汗暗流,心想:別人還沒出手呢!
  自己已然狼狽不堪,假如自己再不知好歹,一旦惹惱了她,自己哪還有命在。
  思忖及此,連忙抽身跳出圈外,回首一看,“怪呀!青衣少女依然阻在門口,站在原地,臉不紅,氣不喘,根本就象沒這回事一樣,陰老怪再不能否認,面前這位青衫姑娘,是個身懷絕世奇功的人。
  陰老怪感覺到了,毒純陽這位旁觀者心裡更是明白,可是他心裡有苦說不出,他招手叫他兒子姚光近前,附耳說了兩句話,姚光點了點頭,回身走到青衫少女身前,先打拱行禮,正待開口……
  金燕將頭一偏,說道:“誰要不稱我金姑娘,就別想我跟他說話!”
  姚光行禮畢,見金燕這付腔調,禁不住臉上一熱,可是又不得不卑恥的說道:“金姑娘……”
  金燕一聲歡欣嬌笑,恬心悅耳,“格格格”地好不開心,笑完始道:“這才對呀!我還以為今天就沒人叫我金姑娘,我就真該羞死啦!”
  黃小龍躺在房中臥榻上,手足因為服了金燕的丸藥,已能輕微的移動,但是要想爬起身來,還是辦不到,雖然他身子不能動,他耳朵的聽覺,卻是一點也沒有失效,他能清楚的聽到金燕的嬌笑,與對方的對白,他莫名其妙金燕的用意何在,但是他又沒法起身觀看,他只能胡思亂想。
  陰老怪所發那陣陣凌厲帶嘯的掌風,黃小龍不禁暗替金燕的安危提心吊膽,金燕輕鬆地戲耍了陰老怪一陣,根本就沒出汗,而黃小龍反因為看不見而焦急,冷汗將全身衣物都浸透了。
  倏然一聲嬌笑,說道:“是閣下稱呼我金姑娘嗎?那我就和你過兩招玩玩,當心啦!我要進招啦!”
  突然,少幫主姚光一聲尖叫,毒純陽與陰陽二老怪三人同聲的驚呼,將躺在臥榻上的黃小龍也驚駭得跳了起來,不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原來金燕聽毒純陽稱少年“光兒”,知道定是他兒子無疑,心中突生一計,用急雷不及掩耳的手法,出其不意地將少年穴道點了,挾在肋下,她想用毒純陽的兒子,威脅毒純陽換取“滴血穿腸”的解藥。
  這一著,非但使姚光倉促中,不及應付,就是毒純陽與陰陽二老怪也同時嚇了一跳,三人不約而同暴喝搶救,已然不及。因為金燕飛快地挾起姚光,並伸掌按在他的頂門上厲聲說道:“誰要再進一步,可就別怪本姑娘心毒手辣,我先將他廢了,再來找你們比劃比劃。”這一來,毒純陽三人再也不敢輕舉妄動。只得怔怔地站在當地,等候金燕開口,瞧金燕倒是所為何來。
  金燕見這一著,已然生效,連忙說道:“毒純陽,我是黃小龍的朋友,你們猜也猜得出來,可是你們決不可能知道我和他的關係,今天,我想向你要點東西,就是那“滴血穿腸”的解藥,我相信你看在你兒子的面上,一定會很慷慨的施捨吧!”
  毒純陽聞聽到此,臉色倏變,喝道:“臭丫頭,你想用他來威脅我嗎?你可是妄費心計,黃家小畜生,我與他勢不兩立,不是昨夜堂中正有上賓,我昨天就將他宰了,臭丫頭,你別來我面前玩這 套花樣,我可以讓你瞧瞧。”說完,摺唇 嘯,四面八方,立即燈火齊明,照得屋前場上明如白晝,而且每人手中俱都是強弩硬弓,箭上弦,刀出鞘,如臨大敵般的。
  金燕看了,心中也不由得暗叫糟糕,她自己雖然不怕,可是假如想將小龍背著,穿越過這密麻麻強弓弩箭,卻不是 件容易的事。
  但是她又不能示怯, 聲冷笑道:“毒純陽,你別拿這嚇我,這在我的眼中,也不過是土雞瓦狗,如今,我跟你商量的解藥的問題,你答應不答應?”
  語氣斷釘折鐵,聲色俱厲,毒純陽通體一震,只 眨眼又復“哈哈” 陣狂笑,說道:“臭丫頭,你想要解藥,那是做夢,有什麼能耐,你就擺出來吧!瞧我毒純剛姚震天可肯皺一皺眉頭。”
  金燕聽了也是 聲嬌笑說道:“好!虎毒不食子,我瞧你強到什麼地方去”!語未落,玉掌已出,只見她在肋下姚光的背上一拍 點,就給擱放地下,退身兩步。
  少幫主姚光“咳”的 聲,吐出一口濃痰,人醒過來了,可是剛醒立即雙目突睜,頭上冷汗直冒,哇的 聲怪叫,聲音淒厲哀絕,在地上 陣翻滾,胸的衣服被雙掌撕得片片碎落。
  倏然, 條人影從夜空飛落, 到場中,立即撲倒在少年身上,將少年兩手抓住,按在地上,悲聲叫道:“光哥!
  光哥!你怎麼啦?你怎麼啦?你什麼地方不舒服。告訴我!告訴我呀!光哥!請你告訴我!”聲音悲淒淒,淒切切,越叫越高。
  姚光被來人抓住手腕,痛得殺豬般的大叫,叫聲中傳來:“雪妹,雪妹……你不抓……不不要抓我手……不要……不要碰我……哎呀!我……我受不了,雪妹……我求求你,給我 掌……將我斃了……我實在受不了,我身體裡……哎喲!
  ……就像萬蛇鑽動……它們在裡面咬我……咬我的心……哎喲!雪妹!求求你……我實在受不了啦!”
  雪梅一聽說叫她不要碰他,連忙將雙手放了,看著他搥胸打頭地在地下翮滾著,斷斷續續地說出這麼一段話來,心裡比刀剮還要痛,一翻身走到毒純陽面前噗的 聲,跪倒地下,哀聲叫道:“爹!請你救救他吧!爹!媽臨終前……”
  “吧!”的一聲,雪梅被踢翻兩個跟鬥,滾過一邊。雪梅連叫也沒叫一聲,從地上爬起,又跑回毒純陽面前跪下,叫道:“爹!
  ……”
  只叫得一聲,毒純陽又是一腳,將雪梅踢出更遠,雪梅連躲也不躲,叫也不叫,依然爬起跪到毒純陽面前。
  毒純剛心腸再狠,他也踢不出腳了,但是他除了應允交出“滴血穿腸”解約之外,他也不懂得解救自己的獨生兒子之法,可以說,有生以來,他根本就沒見過這種傷穴殘身的手法,終於,那一聲聲痛叫般的大叫,逼使他不得不鋼牙猛咬,點頭應允。
  他這裡頭方點頭,姚光那聲聲痛叫也倏然而止,因為金燕並不是一個心腸狠毒的姑娘,她只是為了催使他交出解藥,萬不得已才使出這一手,這 手乃是半仙尼雷霆十二絕招其中一招中的解說,半仙尼道:“這一招,你只要點中了敵人這個穴道。敵人必會痛得滾地大叫。”不想,這卻被金燕無意中用在這個地方。
  可是當她聽到姚光那聲聲淒厲慘號,心中也自不忍, 見毒純陽點頭答應,立即趨前將姚光殘穴解了,又再拍了他昏穴,挾在肋下,她唯恐毒純陽中途變卦,則這場心計又等於白廢了。
  一歇兒,雪梅奉了毒純陽之命,匆匆的端來 碗白開水,毒純陽從懷中取出拳大 個玉瓶,將藥末往碗裡倒去。
  一瓶藥末,差不多倒完了,毒純陽依然沒停,金燕不知道這種解藥,需用多少,而站一旁的陰陽二老怪及雪梅姑娘,卻禁不住心中狂跳,大為驚駭不已,這種藥末,一點不錯,正是“滴血穿腸”的解藥,其配製之難,無與倫比,銀錢事小,費時亦需三年,方能製成,每次只需少少的 小匙,即已足夠,而毒純陽今天將整瓶藥末傾得一點不剩,方始將玉瓶摔了。
  接著,毒純陽從雪梅手中,將碗接過,眼看藥末全部在水中溶化了,方始抬頭凝注著金燕姑娘。
  過了總有 盞熱茶工夫,毒純陽 聲暴喝,倏然抖手,將那一碗滿盛的解藥潑在地上,連那碗也摔得粉碎,嘿嘿一聲怪笑:“臭丫頭!拿去吧!所有的解藥全都在這裡啦?我毒純陽的名號,得來非易,難不成我要在你這臭丫頭面前毀去,那你簡直就是做夢,哈哈……”
  這真是出乎眾人意料之事,這其中最感驚駭的是雪梅與金燕,雪梅耽心金燕一氣之下,將姚光毀了,而金燕卻為黃小龍的內毒,失去解藥而感到傷心,如是雙雙不約而同地都楞住了。
  毒純陽又是哈哈一聲大笑:
  “臭丫頭,你要動手就趕快動手吧!在這裡我還可以告訴你一點,普天之下,除了我獨門解藥之外,你別想有藥救得了他,我與這畜生,誓不兩立!……餵!臭丫頭!你要藥方嗎?”
  金燕本是絕望得垂頭喪氣,心痛萬分,突聽毒純陽自報還有藥方,這真是喜從天降,連忙雙目注定毒純陽,這裡沒有威脅,她已經屈服了, 雙眼中滿是要求的成份,她差點就要懇求的叫出聲來了!
  毒純陽目中神光如冷電,看到金燕姑娘那臉色,他心裡那有不知之理,可是他依然大笑道:“臭丫頭,藥方是有,可是你拿去也沒用,它要三年……三年……哈哈哈三年的時間才能製成,三年後,黃家那小狗,恐怕早已屍骨無存,毫髮成灰,哈哈哈!我毒純陽不殺他,他也無救。”說完又是一陣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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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 2008-07-04, 10:15 AM   #757 (permalin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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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大義結情 只緣海內存知己 歷劫人生 始信天涯若比鄰

  毒純陽這一陣大笑,笑得金燕體悚骨顫,好不傷心,一氣之下,本欲揮掌將姚光斃了,就在這個當兒,一條人影,飛快撲近身來,金燕本能地一閃身,退後半丈,可是待她定睛打量時,卻見來人已自直挺挺地跪在她的面前,正是方才苦苦哀求的雪梅姑娘,此刻雪梅姑娘已然淚爬滿面,悲聲說道:“姑娘,請你高抬貴手,饒了他吧!他沒有錯,他……”
  金燕見雪梅說到這,已泣不成聲,心中一軟,說道:“這一定是你的情人啦!你要求放了你的情人,可是我的小龍哥又怎麼辦呢?誰能救我的小龍哥!……小龍哥!小龍哥!你真是這樣苦命嗎?……好吧!只要能保全一時,我一定想法將你醫好,再不然,我來替你報仇!”
  金燕的說話越來越輕,說到最後,除她自己聽到外,相信跪在她面前的雪梅姑娘也不知道她說什麼。
  雪梅姑娘心驚膽戰的,正想再次哀懇,驀然地,金燕在姚光背上一拍,抖手將他拋在雪梅姑娘懷裡,說道:“我知道是我的命苦,但我卻不能害了你們,但願他以後不要像他那狠毒的父親一樣,連自己親生兒子也可以舍了不要。”說完,立即閃身入室,突然一聲驚叫,金燕又從室中飛出,嬌叱道:“好不知廉恥的毒純陽,竟然使出這種卑鄙的手段,今天將我小龍哥交出,萬事皆休,如若不然,休怪我心腸毒辣,我可要血洗你青風幫,火焚你青風幫。”聲音越叫越高,越叫越厲。
  此語一出,在場五人三老二少,無不大驚失色,愕愕地站在當地,答不上話來。
  毒純陽方才被金燕將姚光拍醒拋給雪梅時說的兩句話已感到羞慚難當,無地自容,因為姚光死了,他只有傷心痛恨而已,如今,他可是沒臉見自己的兒子,他感到往後日子的難過。
  這一下,黃小龍突然的失蹤,而且在四下燈光通明,眾目睽睽之下,竟讓人從室中將人救走了還不知道,這個臉怎麼丟得起,而且還要蒙上一層洗刷不清,難以解說的冤枉,這怎能不使他暴跳如雷。
  毒純陽一聲恨“哼”:“陰兄,你進去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
  陰老怪悶聲不響,一晃肩,繞過金燕,飛身鑽進屋去。
  金燕姑娘面色鐵青,一聲冷笑,道:“毒純陽,何必裝聾作啞,你這是做給誰看,這圍著數以百計的人,這明察秋毫的事,鳥兒飛出去它也要有點振翅之聲,難道這些都是死人。”
  話聲未了,陰老怪已從室中飛出,說道:“幫主,那小子真的不見了,那兩尺厚的牆上開了 個洞,似是被人從洞中救走般的,可是怎麼一點報警的聲音也沒有呢?難道他們都死了嗎?”
  他們都死了嗎?並不!但是他們與死人又有什麼兩樣呢?毒純陽數聲喝問之下,全都沒人答覆。
  當他們走的去查看時,發現這圍在四周,數以百計的人,全都似泥塑木刻般的,火星將衣服燒得一個洞, 個洞也不知道,火星爆射到臉上,燒得 個泡, 個泡也不會叫痛。
  眾人這一看,心裡那還有不明白的,這是被人點了穴道,但這人的輕功點穴,也就相當高了。
  金燕這 會,心裡真是叫苦不迭,這種情況之下,她再也不能懷疑是青風幫搗的鬼,可是,這救小龍哥的又是什麼人?他是男的還是女的?他與小龍哥有著怎麼樣的一層關係?他並不驚奇來人的武功,因為在這種情形之下,她也能輕易地辦到,可只是小龍哥明知道我在外面與人周旋,替他取解約,他怎會一聲不響的就讓人給救走了?這一連串的問題。金燕一時之間,想也想不通。
  忽然,少幫主姚光與雪梅姑娘雙雙走近前來,說道:“金姑娘,姚光這裡給你道謝不殺之恩,雪妹也來向你致謝,希望金姑娘在這稍住數日,黃小俠的事,在下姚光 定盡力協助訪查,相信不出數日, 定可以得到一點消息。”
  人家卑恭相見,金燕再怎麼也硬不起這顆心,遂道:“謝謝你好意的邀請,可是我若找他不到,數日後,我會回到這裡來,那時希望你們能帶給我 點好消息。”
  金燕話剛離口,即聽到“蹼”“蹼”不停的響,此起彼落,這都是被點穴道的青風幫幫眾倒地的聲音。凡是倒地的,火光都滅了,倒下地後也都醒了,一甦醒來,立即“喲喲”呼痛,這些呼痛的人多數都是被火燒傷了的人。
  沒半晌工夫,火光全滅,這證明所有的人都倒地醒了,剎時之間,呼痛之聲驟響,毒純陽一聲怒喝,呼痛之聲立止,眨眼間,火光又亮了,可是就這瞬息工夫,姚光及雪梅面前的金燕姑娘,早巳去得沒了蹤影,連一點衣袂的風聲都沒有,雪梅姑娘與少幫主姚光,根本就不知道她什麼時候走的,怎麼個走的,這怎麼能不使他倆暗中心折,佩服得五體投地呢?
  不說這裡收拾殘局,且回頭表一表黃小龍的去向。
  黃小龍躺在床上,心裡正替金燕提心吊膽,暗中捏著 把汗,驀的,床頭上射過來 道綠芒,碧幽幽的,黃小龍 見即認出是自己那把奇古的寶劍。
  隨著又聽得輕微微的沙沙之聲,沒半晌工夫,綠光 收,射進來 道黃黃的火光。光影一暗 顯,榻前已站著個玄紗罩頭的黑衣少女,手裡正提著他那把碧芒暴射的寶劍,黃小龍從來沒見過這麼個少女,當然他也就不知道她的來意為何,心裡禁不住忐忑直跳,兩眼呆呆的盯住她,連叫喚也給忘了。
  陡的,來人手指一伸,黃小龍周身一軟,頭上 陣昏暈,已然失去知覺。
  也不知過了多久,黃小龍覺得臉上香風直吹,麻痒痒的,黃小龍倏然睜眼,見一個少女正低著頭在自己臉上吹氣。
  這人影一入眼簾,黃小龍禁不住心中 驚,叫道:“小姐姐,怎麼是你救我,你怎麼來的?”
  少女身子 抬,嘴一撅,嬌憨十分的嗔道:“我知道你叫我姐姐,心裡就一直不高興,乾脆叫我妹妹不好嗎?何必使你心裡不舒服呢?”
  黃小龍想起五年前她的嘴就夠刁,如今一別五年相信更不好惹,可是又真不願叫她妹妹,因為她的名字與金燕一樣,兩人都叫燕妹,將來相遇,非但不好介紹,連叫也感到彆扭,連忙改口叫道:“燕姐姐,你就喜歡挑毛病,我問你的話又不答,好姐姐,你是怎麼來的?是你救我嗎?告訴我好嗎?”
  少女依然撅著嘴道:“我可沒這麼大的本事救你,不過我和鶯姐姐,總替你出了力就是啦!”
  這會兒飛鶯姑娘也進來了,飛鶯姑娘是不愛開口說話的, 進入室中,粉臉上已紅如充血,可是一雙含情默默的眼睛卻一直盯注在黃小龍的臉,黃小龍臉上一熱,連忙將眼避過。
  這時,黃小龍忽然想起方才對飛燕姑娘說話時,似乎中氣很順,身上也輕鬆得多,可就是軟而無力,知道已被飛鶯飛燕姐妹救好,心頭狂喜,連忙潛提丹田真氣,想以本身精純的內功來恢復身體病後的疲倦。
  “哎喲!” 聲痛叫,黃小龍雙眼 翻,又再痛昏過去。
  且說飛鶯飛燕姐妹倆,於李大鏢頭處得知小龍入愕後,立即隨後直追。途中得遇她倆的姑姑,這位姑姑芳名寒雀,年歲依然很輕,比飛鶯姑娘只大兩歲,與飛鶯姑娘最是要好,寒雀姑娘年紀雖輕,可是名頭卻大,蛇美人之名早巳震驚江湖,哪個不知,誰個不曉!蛇美人是美到了極點,但卻冷若冰霜,毒若蛇蠍,她乃是畫魔之得意高足。
  蛇美人這次南來,侍奉師父之命訪查 件事情,如今事情尚未有頭緒,卻遇到了鶯燕倆姐妹,因蛇美人也是去武昌,遂三人同路,但卻各辦各事。
  在武昌一住近月,蛇美人的事沒頭緒,鶯燕姐妹倆也沒找到黃小龍的下落,就在黃小龍被送入青風幫時,在大街上被鶯燕倆姐妹看見了那嚴密的車子,想起黃小龍離開貴陽時也是這麼部車子,二人心中同時犯疑,雙雙墜了下來,當他們見車子進入青風幫時,心中更驚。
  近月來,雖然沒得到黃小龍的蹤影,但黃小龍在武昌與青風幫所鬧的事,卻是全城皆知。
  鶯燕姐妹倆,對青風幫早有認識,自忖兩人進入青風幫,決難討得好去,也就更談不上救人了。
  二人遂請蛇美人相助,蛇美人身為長輩,當然義不容辭,可是她卻拒二人同行,她答應只要真有黃小龍這人,她一定替她們把人救出。
  青風幫也是活該倒霉,這一日因為幫中一批價值甚巨的私鹽引起糾紛,幫主將十數名幫中高手都派出去了,正在這時,陰老怪突然進見幫主,告知親見史雪梅,幫主的未來媳婦跑進黃小龍室中去了。
  毒純陽得知哪能不惱,立即招集數十名幫眾,將囚室圍住,再去找姚光與雪梅,姚光找到了,雪梅卻沒見影子。
  是時,姚光也正在找雪梅,一聽說她去找黃小龍了,也不卻大驚,他知道父親的脾性,不由得暗替雪梅擔心。
  而雪梅聽到姚光的呼喚,為什麼不直接去見他呢?因為雪梅知道她與姚光二人相愛甚深,她不願姚光因此而產生誤會,再者她急於盜藥來替黃小龍醫治,讓他自行脫困而去。遂繞道而行避過姚光的來路。
  且說蛇美人進入青風幫,憑她們門絕頂魔影輕功,在幫中兜了一圈,根本毫無阻礙,可是在遂間探視之下,在一間室中桌上,發現了黃小龍的古形寶劍,她可不知道是誰的,蛇美人偷出一看,真是柄削金斷玉的綠芒寶劍,遂順手牽羊帶走。
  正在此時,一間偏院中燈火齊明,蛇美人飄進去偷聽了一下,聽得真有黃小龍其人,被困室中,她要想越過這些人而不被發覺,實在不易,正在危難之際,忽聽得金燕“格格”嬌笑,看到金燕戲弄陰老怪那飄忽的影子,心中突然得計,使用眾人正在聚精會神之便,兜個圈子,逢人奉贈了一指。
  然而,那間囚室,除一間正門外,四面無窗,蛇美人只得利用小龍的寶劍,悄沒聲的開了個洞,將小龍救走。
  鶯燕兩姐妹見姑姑將黃小龍背回,對蛇美人感激萬分,可是她二人卻不知小龍飲了“滴血穿腸”這種毒藥,只道是受了內傷被擒,遂將身邊治內傷的藥,給小龍灌下去幾粒,留下飛燕妹妹給照顧著。
  今見黃小龍突然地驚叫昏死過去,姐妹倆俱都大驚失色,趕忙將蛇美人請了過來,蛇美人一探脈象,即知不對,再一翻翻眼皮,看看喉舌,立即診明黃小龍身中劇毒,而且毒已深伏,更不知毒之由來,她也感到束手無策,只得照實說了。
  此言一出,鶯燕姐妹倆魂散魄碎,這該怎麼辦呢?蛇美人見她二人急成這付樣子,不由得“撲嗤”一笑。
  飛燕雙眼一眨,仿佛意會到什麼似的,高叫道:“姑姑騙人!姐姐,姑姑壞死了,她騙我們!”
  飛鶯姑娘飛起一拳,打在蛇美人肩臂上,說道:“好啊!請你來幫忙,你卻要騙人,人家急都急死了,你還有心開玩笑!”
  蛇美人挨了一拳,故意逗她們道:“人家急是人家的,關你什麼事?你倒說話,關你什麼事?”
  兩句話問得飛鶯姑娘臉上紅如雞冠,紅到了耳根,她們雖是姑姪,但因年歲仿佛,開慣了玩笑,蛇美人即是毒如蛇蠍,當然她也就夠厲害的了,一見飛鶯姑娘窘成這個樣子,她依然不肯放過,偏偏說道:“你不說是不是?好!即然你們要說我騙你們,乾脆我就不管,你們另請高明吧!”說完,真的移步就要出房去。
  姐妹倆一見大急,雙雙搶前拉住蛇美人,嘴裡盡是討饒的話:“好姑姑!”“好姑姑!”叫個不停。尤其飛鶯姑娘更急得淚也流出來了。
  蛇美人看著,心裡實在過意不去,始叫道:“好啦!好啦!還不趕快撒手!”鶯燕倆姐妹這會真聽話,聞聲連忙鬆手。
  蛇美人又再仔細的對小龍察看一遍,最後依然搖了搖頭。
  不想這一搖頭,飛鶯姑娘立即淚如泉湧,隨腮滾流,蛇美人見了說道:“你急什麼!他雖然中毒甚深,可還不至於死,待他醒過來後,再問問他中了什麼毒?還怕得不到解藥嗎?”
  飛鶯姑娘聽了,認為很有道理,心情頓時寬爽許多,可是當她接觸蛇美人一雙眼光時,又不禁羞得粉臉緋紅。
  不多時,黃小龍終於醒了,可是,這次竟連話也講不出來,手腳也不能動了,鶯燕倆姐妹問了半天,得到的只是沙啞的“呀!……呀……”聲,因為黃小龍以為被醫好了,這種一旦從傷痛中得到復原的歡愉的情形是難以言敘的,所以他在提氣時是猛然的毫無忌彈的。
  沒想,卻反而因此將傷勢加重,己至於連說,連動都感到困難,以乎較初時更顯得嚴重。
  鶯燕姐妹倆見他不能說話,連忙又將蛇美人找來,蛇美人雖懂得醫道,但任何病痛都需對症下藥,不能胡來亂治,見黃小龍不能言語,也是沒法,終於,蛇美人想到青風幫毒純陽,找到毒純陽一問,還不就知道了。
  蛇美人將想到的告訴飛鶯姑娘,說晚上她就一趟,保證能從青風幫那得到確息甚至能得到解藥也不一定。
  這一夜,天空中的月光,特別圓大,照得大地上明如白晝,蛇美人依然披上黑面紗,攜了小龍的寶劍,來到青風幫裡,青風幫雖然佔地甚廣,可是,蛇美人來過一次,輕車熟路,她就來到上次取劍的室外,她認為這柄寶劍是毒純陽的,那麼這間房間也就是毒純陽的。
  然而,房間裡沒人,非但這間,哪 間也沒人,可說十室九空,若有也都是些婦人與小孩,蛇美人一瞥即知全是些不會武功的,蛇美人不禁大奇,想不透何以青風幫今夜成了虛空地帶。
  蛇美人怔神間,倏的鑼聲急響,一排弩箭平胸射到,蛇美人猝然間一騰,躍上瓦屋,腳未沾瓦,又是一排弩箭射到,但卻見不到人。
  蛇美人身子正往下落,看看弩箭已到,避已不及,連忙手足並用,手抓腳踢,總算沒受到箭傷,可也驚得她心裡跳了 下,因為弩箭不比其他的弓箭,其本身勁力較弓箭高出何止十倍。蛇美人第一箭因未曾注意,差點沒被它將手傷了。
  至此。蛇美人方知,青風幫內並非沒人,而是人都在暗中藏著,你見不到他,他卻能將你看得一清二楚。
  就這一刻工夫,從兩三個方向,已射來四五排箭,因為蛇美人手中已拔出了綠芒寶劍,所以她 點也不慌張,這些個箭,對她毫無辦法,可是蛇美人也沒見到毒純陽或者其他什麼人。
  蛇美人大聲的叫罵,回答的只是 排排的箭,逼得沒法,只得暫行退去。毒純陽等為什麼不見呢?他們也正在四處找她,找黃小龍,蛇美人到青風幫來找,青風幫毒純陽等人卻到城外去找,而蛇美人卻是住在城裡一座公園之中。
  蛇美人剛退出青風幫沒多遠,倏的風聲颯然中,一條人影,阻住去路,蛇美人 看,來的是個四十餘歲矮小怪人,一雙三角眼,兩條倒掛眉,臉色蒼如雪,嘴上幾根老鼠髭胡,無風自動,一顫顫的,可是兩個眼珠卻亮如炯星。
  蛇美人一見,禁不住嚇了一跳,好 付醜怪的樣子,還還蛇美人的驚容,藏在青紗之後,沒讓對方看到。
  蛇美人一震之後,勃然大怒,青風幫裡,她為了找不到人,反受到一場戲弄,已經是有氣沒地方出了,想不到這樣個矮小丑怪的人,也敢來招惹她,這那能不使她氣惱萬分呢?但見他一聲嬌叱:“何方鼠輩,竟敢攔住本姑娘去路,你是找死嗎?”
  這矮小怪人,讀者諸君大概會想到,他就是戴上人面具的金燕姑娘,金燕姑娘本就小巧玲瓏,再披上 件大鬥蓬,人更顯得矮小,秀髮在一條大包巾裡,更襯托出臉型的怪。
  金燕一聲尖笑,道:“大姑娘,我攔住你,非為別事,只想和你討取一樣東西,因為這東西是我朋友的,不知道你肯不肯?”金燕方才曾進入青風幫,見到蛇美人用劍扣飛弩箭,她認得這把寶劍,是黃小龍的,起初以為是雪梅姑娘,後來一想不對,青風幫的人不曾對雪梅放箭,所以她就現身要劍。
  蛇美人十五歲出道行走江湖,至今已有七八個年頭,什麼樣事沒見過,一聽金燕說話,即知是個女扮男裝,尤其是她自己,也曾做過這樣的事,什麼都好扮,就是聲音沒法變。只聽她說道:“小姑娘,你要什麼?假如可以給你,我就給你。”
  小姑娘三字,叫得金燕也是一怔,可是金燕只微微笑了 下,也不承認,也不否認,但是,她不笑還好,一笑更難看。
  金燕道:“我要你身背的那把寶劍?”
  蛇美人只道寶劍足毒純附的,遂道:“寶劍是你朋友的,也許對,因為它不是我的,但是,如果想要拿回去,就請他本人來拿,我還有事找他。”
  金燕聽了,心裡不知道是什麼滋味,他的這種朋友可真不少,誰都要找他,暗忖:待我冤他 冤,誰叫他亂交朋友,遂道:“我這個朋友,他……他……他死了!”
  蛇美人 聽,大驚問道:“什麼他……他死了,我可不信,昨天我還看見他好好的,怎麼突然間……”
  金燕也不卻驚叫起來問:“什麼?你昨天看見他好好的,在什麼地方看見他好好的?”
  蛇美人見金燕驚叫追問,也不禁奇道:“除了在他家裡,還有哪裡?難不成他當天被小姑娘給殺了,還是今天被高人殺了。”
  金燕聽說在他家裡,她就不明白小龍在這那裡還有家,而且又是個小姑娘,不卻問道:“他在這還有家?那個小姑娘又是誰?”
  蛇美人嘿嘿 聲冷笑道:“小姑娘,你耍花鎗耍到我頭上來啦,那你真是不長眼了,江湖上誰不知道我蛇美人的厲害,怪不得你長得這樣醜怪,原來你的心,比我蛇美人的心還要來得壞。”
  金燕聽對方說是蛇美人,她也不驚奇因為她出道日淺,還不知道蛇美人的陰毒與歷害,罵她醜怪,她也不生氣,因為她本身並不醜,如今唯 的就是小龍的去處,即然蛇美人昨天見到了他,在他家裡,今天當然還在哪裡遂道:“這位姐姐,請你原諒我。因為我也正要找他呢?你告訴我他在哪裡?好嗎?我會永遠感激你的。”
  蛇美人一聲嬌笑:“他不是你的朋友嗎?怎麼你連他的家都不知道!”
  金燕道:“我的確不知道他還角家在這裡,謝謝姐姐你告訴我好嗎?我會永遠為你燒香祈福!”
  蛇美人道:“你不是要寶劍的嗎?為什麼又要找人了,少來這 套,我可不領情,他真要是你朋友,武昌城你打聽打聽,哪個不知,誰個不曉,我也不知你存的什麼心,總之我敢判斷,他決不能認識你這醜怪的人。”
  金燕這一刻不禁疑惑萬分,黃小龍就算上次鬧得武昌滿城風雨,可也不能說憑人皆知,再說住在客店裡二十餘日,什麼時候聽說過有家呢?
  再說今天曾找到小銅神,告訴小銅神黃小龍中毒被擒失蹤等事,要小銅神派人出動密訪,小銅神也沒提起過他有家呀!可是,最後那句話倒又被他講對了,憑黃小龍那絕世風姿,他決不可能交這樣醜怪的女孩子。
  終於,金燕忍不住問道:“這位姐姐,你說的是什麼人?”
  蛇美人見金燕思忖了半晌,說出這句話來,也不禁反問道:“醜丫頭少來這賣關子,你說的又是誰?”
  金燕道:“我說的是這把綠芒古劍的主人!”
  蛇美人笑道:“這不是廢話嗎?我說的也是這柄綠芒寶劍的主人。”
  金燕逼得沒法,可又問道:“請問姐姐,這把劍你從哪裡得來?”
  ;
  蛇美人可不能承認是她偷的,遂道:“這把劍是他親自交給我的,就因為是他親自交給我的,所以我要他親自來拿,而且還有要緊的事問他!”隨又接著說道:“我只望從你這能知道他的去向,不想你也不曉得,我可沒工夫和你磨舌頭,我得要走了,再見吧,醜丫頭!”蛇美人語音甫落,人已斜飛縱起,可是當她落足換步時,竟發現金燕依然阻在前面,心中不微感驚愕。
  倏的身前風動,蛇美人碎然間,揮掌退身,依然遲了一步,頭上青紗已被金燕扯下來,不卻大驚。
  金燕扯落蛇美人蒙面紗後,見到蛇美人那付玉骨冰肌,綽越風姿,也不禁住楞了一下,心想:小龍哥真是艷福不淺啊!……
  驀然的,綠芒暴閃,分心刺到,金燕未聞風聲,劍已沾胸也不禁嚇了一跳,只得縮胸後倒,腳跟用勁在瓦面上一蹬,退出丈來遠去,這一式鐵板橋功夫,相當美妙,如若在平地,還有可說,如今卻是在屋瓦之上,蛇美人也自嘆不易辦到,同時也暗自驚奇,這醜丫頭哪來這等深厚的功力。
  蛇美人心中雖在驚奇,但足下可沒停止,見金燕閃退立即又跟蹤追上,如影附形,輕功亦十分高妙。
  金燕退身時,早已撤劍在手,喝道:“不把寶劍留下,可別怪我手下無情!”
  蛇美人一口劍旋風急舞,有如出水神龍,盤空怪鳥,邊舞邊笑道:“如不找他本人來,就別想拿去,有什麼能耐,你就擺出來好啦!”
  金燕雖有長劍在手,卻不敢碰綠芒寶劍,這一下,都讓蛇美人佔了極大的便宜,雖說金燕功力較高,劍招綿密凌厲,但得不時迴避蛇美人手中寶劍,故此,惡鬥良久,竟自莫奈她何!
  蛇美人本來忘了綠芒寶劍是削金斷玉的寶劍,後見金燕不時中途撤招變式不敢硬碰硬接,方始想及,不由大喜,一聲嬌嘯,招式立變綠芒寶劍飛舞中,式式相連,招招緊迫,全是一派進手招式。
  金燕見蛇美人變式搶功,立即收斂心神,變招換式,也是一派進手招式,以攻止攻,拼命相撲。
  打了一陣,依然不分勝負,金燕不卻大急,因此刻五鼓將盡,天邊曙色已露,不由吆喝一聲,劍法驟變,有如驚雷駭阜,疾若飄風。
  倏的,激戰中,金燕倒踩七星,巧步旋身,連人帶劍飛快的轉到蛇美人身後,劍尖一劃,只聽“絲”的一聲,綠芒寶劍劍鞘已落在金燕手中。
  蛇美人大驚色變,想不到金燕這劍式是如此厲害,正待抽起竄逃,金燕劍光閃爍,竟對她繞起圈子來了。
  這一著,蛇美人更感驚駭,因為她知道這影子劍式的來源,她曾在這圈子中吃過大虧,不敢再行嘗試,只聽她高聲叫道:“小妹妹,半仙尼老前輩是你什麼人?”
  此語一出,金燕立即怔得 怔,蛇美人趁機一縱而出,笑道:“小妹妹,半仙尼老前輩,我沒緣拜見,但我卻認得她老人家的得意門人,自性老尼,我與她交往頗深,日後你若與她相遇,提到我蛇美人,她一定知道。”
  其實,蛇美人就是在自性老尼那知道這影子劍的厲害,因為自性老尼不願傷她,所以她才能脫身,可是蛇美人終於將自性老尼刺了一劍,逃走了。
  金燕聽蛇美人提到自性老尼,而且相交頗深,連忙說道:“啊!她是我師姐!”
  蛇美人微微一笑道:“這麼說,我們都不是外人,早知道的話,我們也不必打這麼一場啦!”
  金燕到底年輕,皮嫩嫩的給蛇美人一笑,反笑得不如意思起來。
  蛇美人忽然趨前兩步,邊走邊說:“來!小妹妹,你叫什麼名字,我們真該多多親近親近!”
  金燕見蛇美人本就生得美,一笑更甜,一時將方才的惡鬥全給忘了,也自迎上去道:“姐姐,我叫金燕,以後你就叫我燕妹吧!”
  兩人尚未走攏,蛇美人將寶劍遞過說道:“欸!姐姐真該死,這劍本來就不是我的,還偏偏和你爭,這姐姐氣量也太小啦!”
  金燕也自笑笑道:“金燕也有不好……”剛說得一句,倏然綠芒電閃,颯然沾胸,金燕不覺失聲尖叫。
  總算她功力深厚,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猛然右側,“嗖!”的 聲,左臂上中了一劍,鮮血泊泊外流。
  蛇美人“咭咭”一聲嬌笑:“醜丫頭,誰和你稱姐道妹的,呸!憑你這怪樣也配,來來來,我們再比劃比劃,我不把你剁個十七、八塊,也就不配稱蛇美人!”邊說,寶劍邊刺,嗖嗖嗖一帶七、八劍,誠然狠毒無比,專找金燕要害刺去。
  金燕左臂一劍,雖沒刺骨洞穿,可也痛澈心肺,連忙閃身暴退,再度拔劍回攻,這次她再也不留情了,迴避過蛇美人七、八劍凌厲攻勢後,一遇空際,立即展開威勢無偷的雷霆十二劍招,只 招“怒難奪巢”,立將蛇美人逼退尋丈。
  金燕一聲嬌喝,人如附骨之蛆,跟蹤又到,寶劍震得嗡嗡作響, 式“萬蜂出巢”,但見數十點青光就象有數十柄長劍般的,將敵人全身罩住。
  蛇美人一見,膽碎魂飛,那裡還敢接招,綠芒寶劍虛空 攔,回頭就跑。
  金燕那裡肯舍,雖說此際天已大亮,但這口鳥氣,實難吞咽,若不是臂傷痛,流血過多,真氣難純,蛇美人決難逃出她的手法。
  蛇美人見金燕緊追不舍,且還越追越近,心中大急,驀的她右手一拋,綠芒寶劍凌空橫飛出十數丈遠去,蛇美人卻往反方向而逃。
  金燕可不知道黃小龍是被她救去,她攔阻她只為的取回寶劍,如今寶劍已然如願得回,再加上自己左臂受傷,天色大亮,遂也恁由蛇美人逃去,她自己搶回寶劍,覓地自行裡傷養息。
  蛇美人返回廢園後,一進門就找飛鶯姑娘發脾氣,飛鶯守了她一夜,沒見她回來,正感到焦急萬分之際?沒想蛇美人一回來就氣勢洶洶的,象受了無限委屈般的,開口就說,再也不為她們做事了。
  這話說得飛鶯姑娘一頭露水,摸不清頭腦了。
  誠然,蛇美人今夜,確實受盡了委曲,出道多年,她何曾吃過這麼一場大敗仗,雖說刺了對方一劍,可是自己要將手上寶劍丟了,才能這換得自己脫身,這要讓江湖同道聽了,她羞也該羞死了。
  況且,對方還不是什麼成名人物,金燕這名字,在她耳中實在太生疏了,如若敗在 個成名人物手中,她還可以吹牛,金燕卻偏偏是個矮小丑怪的丫頭,這又怎能不使蛇美人氣憤呢?
  可是飛鶯姑娘衷心的懇請,萬分的哀求下,蛇美人依然沒法吐露,她該怎麼說呢?終於她告訴飛鶯姑娘,她遇見了毒純陽,可是毒純陽不肯告訴他,黃小龍中了什麼毒,她就和毒純陽打起來,在快要將毒純陽打敗之時,突然來了個矮小丑姑娘,嘴上還有幾根鬍子,恐怕是貼上去的。
  姑娘一來,形式全變,因為她手中有柄斬釘折玉的寶劍,這在對方可佔了很大的便宜,但她卻莫奈我何,最後還被我在肩臂上刺了 劍,但是,到底他們人多,打到最後,我總是要吃虧的,所以我就逃了回來。
  說這話時,飛燕姑娘也從房裡出來了,待蛇美人說完,飛燕姑娘馬上請蛇美人到房間裡去,她說:黃小龍請她去,有話相訊。
  二人進得房中,黃小龍此刻已略見好些,可是仍然不能動,話也說不大聲,可是兩個眼珠卻靈活得很,但見他兩眼緊緊盯住蛇美人背上看,也不知看的什麼?
  蛇美人卻以為她肩上衣服被金燕劃破了,自己還沒覺察, 時大窘,連忙伸手摸摸,側低頭察看,沒有呀!沒有更窘,窘得臉上紅紅的,但心裡卻安定多了。
  飛燕姑娘將耳朵靠在小龍的嘴上,因為不是這樣,她也沒法聽見,只聽飛燕傳口說道:“他問你的寶劍呢?”
  蛇美人心中 怔,忖道:他怎麼知道我偷了寶劍?這真是怪事,我倒要試他 試,遂道:“我的寶劍在腰上,問這作甚?”
  飛燕道:“他說請你拿出來給他看看!”
  蛇美人從懷中 掏,“嗆啷” 聲, 柄蛇形軟劍,隨手而出。
  飛燕又道:“他說不是這把,是一把綠芒寶劍!”
  蛇美人心中一驚,暗道,真有這樣怪事,越怕什麼,又讓你遇見什麼,心裡想著,口中卻道:“你問這綠芒寶劍什麼意思?”
  飛燕道:“你救他的用的那柄綠芒寶劍是他的。”
  蛇美人一聽,心中大奇,怎麼今天盡遇見這些奇怪的事,可是又不能不問清楚,遂道:“綠芒寶劍是他的?我可是從毒純陽那裡取來的,現在我又還給他了,事先我可不知道是他的,不過……”
  飛燕道:“不過什麼?”
  蛇美人:“不過,這把寶劍又給 個自稱金燕的醜怪矮人搶去了,而且她還是個女扮男裝的醜丫頭。”
  飛燕又道:“他說,那醜怪的金燕他認識,寶劍被他搶去了也好,以後好從她那取回。”
  這樣一說,蛇美人什麼都想通了,醜丫頭是黃小龍的朋友,她要找的是黃小龍,而蛇美人要找的是毒純陽,怪不得倆人鬥了半天嘴,什麼也沒講通,如今即知金燕是黃小龍的朋友,方才在金燕那受的氣……哼!
  遂又很隨便的說道:“那個醜丫頭,恐怕她也活不得太久了……”
  小龍 聽,心中猛跳,急急問道:“為什麼?”飛燕也急急的轉說了。
  蛇美人道:“因為她被毒純陽當胸 劍……”
  小龍 聲驚叫,再次暈死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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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姐妹斷腸 小龍病危再遭劫 金蛇續命 琴俠二逢劍底龍

  前面說到小龍一聽說金燕也活不久了,心中大驚,狂跳不巳,急急問道:“為什麼?”飛燕也急急的轉說了。
  蛇美人道:“因為她被毒純陽當胸一劍……”
  小龍一聲驚叫,再次暈死過去……
  蛇美人明知小龍已然昏死過去,但她依然悠閒地說:“你急什麼?我還沒說完呢!你不要聽,我也懶得說了。”
  話一落口,她就走出房去了,這次鶯燕倆姐妹都沒拖她,恁她出去。
  鶯燕兩姊妹唯一的法寶,就是師門隨身丸藥百草還魂丹,連推宮過穴都摸不著頭腦,可是每人身邊丸藥有限,在黃小龍昏迷的一晝夜當中,就胡亂的讓小龍吞服過半,今見黃小龍稍有起色又復昏了過去,姊妹倆哪能不急。
  這一次黃小龍昏得最久,待他醒來時,太陽升起又落下去了,而且月亮也爬到半中天了。
  黃小龍雙眼睜開,總有頓飯工夫,依然昏昏花花的,一點也看不清,嘴裡舌頭也僵硬多了,伸伸縮縮好半響才動一下,手與腳就更別談了。
  鶯燕倆姐妹依偎床前,倆人都是一日夜來水米未沾,且都呆呆的束手無策,兩眼哭得腫起老高。
  當二人見黃小龍醒來後那種情況,雖說略略感到安慰,但是,她姐妹知道,黃小龍如若沒有這針對的解藥,是絕對無法再想活上三天,甚至說隨時都有嚥氣的可能,她倆只有忍痛將二人身邊剩餘無幾的藥,餵給小龍吃,保持他心頭微弱的一點跳動,與肺裡的絲絲氣息。
  半夜裡,蛇美人從外面回來,一進門見鶯燕兩姐妹憔悴的臉,不禁勃然氣呼呼地說道:“沒出息的,天下的男人多的是漂亮的更多,還真怕沒人要嗎?死了一個算得了什麼,他實在也沒什麼了不起,這種臭男人,送我還不要呢!真是白廢了我一夜工夫,把他從青風幫裡背出來。”
  蛇美人,必狠腸毒,她又哪知道情感的微妙呢?
  蛇美人剛把話說完,倏聽窗外一聲冷笑,道:“送給你不要,又何必去偷呢?嘴倒說得怪好聽的,就不怕難為情,我都替你害臊。”話說得又輕又快。
  蛇美人一聲嬌喝:“什麼人?你是找死!”
  話音甫落,立即閃身出屋,可是屋外連個鬼影子都沒有,蛇美人望空冷笑,尖聲叫道:“什麼朋友,即敢出言相戲,何以不敢露面相見,敢情真是見不得人的嗎?”話說了好一會也沒聽到回音,不禁羞怒萬分,高叫道:“再不現身,別怪本姑娘污言咒罵啦!”
  倏然,颯風聲中,蛇美人身前飄落一條人影,月色下但見白須飄飄,最怪的是左腕吊放脖子下,來人方一沾地,即怪聲叫道:“什麼人在此廢園中鬼叫……咦!姑娘青紗蒙面,莫不是名噪南北的蛇美人嗎?老朽倒失敬了!”
  “嘿嘿”!身為一幫之主的毒先生,想不到也做這種鬼鬼崇崇的事,廢園擱置,恁人可住,用得著你費心……
  倏的,室中傳出鶯燕姐妹的呼叫……
  “什麼人……”
  “你敢……”
  蛇美人聞聲大驚,肩頭晃處,人已進了房去,可是房中鶯燕姐妹倆呆立地上,似已被人點了穴道臥塌上黃小龍人影早已不見,後窗開得大大的,正貫入微微的柔風,蛇美人心中一凜,將姊妹二人穴道解了,再次出屋,只道毒純陽使用聲東擊西之法,如今也去得沒影了。
  誰料,毒純陽端站月色下,連動也沒動一下,蛇美人不禁嘿嘿冷笑道:“好卑鄙的幫主,好堂皇的人物……”
  毒純陽陰冷冷笑道:“不必如此出口傷人,敝人已然測知,大概室中遭遇了什麼變故,不過……絕非本幫主所為,不信,侍我將人喚下一問便知。”話完攝唇一聲尖嘯,可是嘯聲已然散失了很久,也沒見一個人來,毒純陽不禁臉上變色。
  蛇美人又是一聲冷笑,意帶輕蔑的道:“怎麼樣!關夫子門前耍大刀,還敢傷人竊人,你知道傷的什麼人嗎?鶯燕過來,我給你們引見引見,這是名震大江南北的青風幫幫主毒純陽姚震天,你們找他算帳要人絕錯不了。”
  鶯燕倆姐妹,本是隨在蛇美人身後出來的,聞言當然相信,雙雙拔劍,怒叫猛撲,仿佛受盡了悔辱委曲,氣昏了頭,哪還顧忌這多,管他是不是敵手。
  毒純陽莫名所以的遭遇襲擊,當然心有不甘,見兩位姑娘振劍刺來,立即腳下斜退數步,長袖揮處內家真力已隨袖發出,勁道奇大。
  飛鶯姑娘劍至中途,已然變招斜進,飛燕末及變招,被毒純陽衫袖一卷,立即卷飛上半空。
  蛇美人在一旁又尖叫著,道:“她倆人是琴俠的孫女兒,我瞧你有天大的膽子敢傷她倆?”
  此語一出,毒純陽立被驚駭得愕住了,琴俠身為四奇之首,個性之奇特怪僻,較他本身的武功,更具威力,更嚇人。
  鶯燕倆姐妹,假如一上手就採取攻守兼長之勢,決不能在第一招裡就被將手中武器卷飛了。
  就在毒純陽一怔之際,飛鶯姑娘劍花一轉,側身變招,竟往毒純陽左腕吊起之處著來,劍勢也自凌厲十分。
  飛鶯姑娘她是氣瘋了心,她私心認為小龍是被毒純陽給害的,黃小龍如今不管為誰所劫,眼看已然無救,不如先替他報了仇再說。
  故此一上手,飛鶯姑娘就施展開一派進手招式,她一心偷愛著黃小龍,小龍無救,她也就覺得人生乏味,故所以她在毫無忌憚之下,展開琴俠平生最具威力的“八陰手十二連環劍”,拼命的往毒純陽撲去。
  毒純陽左腕高吊,本身功力無形中就打了折扣,而“八陰手十二連環劍”威猛怪異,無以復加,再加上心略存忌諱,這是琴俠的孫女兒,絕不能無故傷她,遂一再閃身後退,可是他輕估飛鶯姑娘的“八陰手十二連環劍”,劍招中,左掌從陰底翻出,完全出人意料之外。
  倫促間,毒純陽已然晃動身形,可是因左腕的不便,避得了劍,躲不過掌,閃不開劍,正在這千鈞 發之際,倏聽一聲怒喝:“賤婢!敢傷我幫主?”
  語音隨著 陣風,將飛鶯姑娘寶劍吹盪開去,毒純陽也就在這眨眼工夫,險險的躲過了一招。
  飛鶯姑娘 楞,場中已多了兩位皓首老者,白須與毒純陽相仿佛,卻原來是青風幫護法,陰陽二老怪。
  毒純陽舍卻鶯燕姐妹倆,反對陰陽二老怪問道:“方才呼喚,二位賢弟那裡去了,是否發生了什麼變故?”
  陰老怪瞟了場中各人 眼,方始說道:“正如幫主所說,幫上剛飛身飄下廢園,突從後窗飛起一條人影,背上還背伏著 個人,那人身材矮小,臉型沒看清,可是那背上的人,卻是敝幫日前失劫的黃小賊,我兄弟倆 見就追下去了,但是幫主嘯聲喚的可真不是時候,我兄弟追又不好,停又不是,略做猶豫,就讓他給跑掉了,真可惜。”
  事實大謬不然,陰陽二老怪被那矮小的人,調弄得不亦樂乎!最後二老怪硬是自行撤走,不敢再追。
  這時蛇美人突地搶前,冷冷笑道:“身為一幫之主,大可不必在此賣弄關子,黃小龍乃是貴幫冤家對頭,豈可恁他輕易逃走,這話三歲小孩亦不信。”
  毒純陽素知二老怪脾性,非到萬不得已時,是從不撒謊的,今日想是遇到了高手,吃蹩了,回想近年來,江湖少年英俠,武功高強者,時有所聞,這位救助黃小龍的矮小人又不知是那 位啦!
  可是毒純陽不能在此地輸嘴,他反駁蛇美人道:“蛇美人,偷入敝幫劫走黃小龍大概是你吧!芳駕一向令譽清白,怎的也會得不甘寂寞呢!再說你也太過目中無人了,黃小賊與敝幫弟兄有殺身之仇,與本幫主有碎腕之恨,你竟敢從中架梁,敝幫與你蛇美人,向來河井不相犯,何故自尋煩惱。你自信真有這能力與幫主作對嗎?”
  蛇美人晃肩搖臀,又復趨前兩步,依然冷笑道:“小小青風幫,能耐本人何,本姑娘出入青風幫,為所欲為,如入無人之地,黃小龍與本人桃李不相連,倒卻是這倆姑娘的好友,如今,兩位護法即承已放黃小龍逃生,此事暫擱一邊,請問黃小俠何以如此模樣,他吃你何種毒藥?”
  毒純陽聞聽,似乎給他打了一劑興奮針,哈哈 陣長笑道:“黃小賊,他吃了我毒純陽賴以成名的‘滴血穿腸’,滴血穿腸,哈……哈……只要他滴出 滴血,立即就死於非命,就是不破皮出血,他也不會超出三個月的時間,他這一生,是絕對無法可救了,因為我的解藥,已當著眾目之下全部傾倒掉了,既然,都是四奇的後輩,毒純陽暫時放手,不再追尋黃小龍啦!我就專等他的死訊吧!”
  他這語音撤落,忽聽一聲尖聲慘喝,飛鶯姑娘淚爬滿臉,揮劍猛撲過來,人至中途,毒純陽 聲長笑,人已到了圍牆頭,笑道:“姑娘,毒純陽還有事待辦,少陪了!不過,姑娘最好趕快找他收屍去吧!再遲恐怕連屍都沒法見到了。”
  語落,一聲長嘯,三條人影,連袂隱沒。
  飛鶯姑娘本待從身追趕,卻被蛇美人喚住了,說道:“鶯兒別急,我們還是趕快找黃小龍吧!即知是服了滴血穿腸這種藥,我就有藥可治,放心好了!”
  這句話可是真靈, 叫就將鶯姑娘叫住了,其實蛇美人,哪有什麼治滴血穿腸的藥,她只是順口胡造,因毒純陽雖然傷了左腕,功力不足,但陰陽二老怪早已聞名江湖卻不是好惹的人物,他自信還沒有這能力將對方製住,她更知道,姐妹倆也只是一時衝動,她們更非甚敵。
  再說黃小龍,他是被什麼人救走的,他是被金燕救走的,金燕自與蛇美人那夜相送後,她就測到,黃小龍根本沒離開城,所以每天日裡,她喬裝改扮,與丐幫的人,全城大街小巷,亂找一通。
  夜裡,她飛身全城,選那日裡疑惑而不便去的地方尋找。
  這一夜,被他遇見了蛇美人,沉沉的夜色下,蛇美人沒發現她,就讓他 直墜著回到了廢園。
  如若不是恰巧毒純陽駕到,金燕絕不可能這樣輕易得手。
  且說金燕背著黃小龍,縱出廢園沒多遠,就遇上了陰陽二老怪,因為金燕小人,背著黃小龍就差一點把他頭臉全給蒙住了,而黃小龍人雖病重,昏迷不省人事,可是衣著與臉型一看使知。
  當陰陽二老怪發現黃小龍時,哪能不追,而金燕身背著黃小龍,輕功依然在他二人之上,這他二人又哪能追得上。
  結果被金燕捉迷藏似的一陣戲耍,他二人始知難而退。
  在一間十分僻靜而精緻的小園中,金燕停下了身子,這小園中,有假山,有溪水,有個小小的池塘,還有個小小的竹林,假山四面環水,溪水穿林而過,林中溪旁有一間精緻的小屋,屋內有兩房 廳,擺設得也十分整潔。
  這間園子離城三裡路,是丐幫的一座產業,幫主落足聚會的所在,因金燕不願歇足客店,在小銅神得知金燕的身份後,特為讓出的。
  小龍在金燕的靈藥與純厚真陰的功力施救下,終於又慢慢的甦醒了,可是,小龍然然醒了,但卻無能講話,眼睛在睜開了好半天後,才認出面前的人影是金燕,他臉上的肌肉抽動了一下,現在了難以言敘的苦笑。
  金燕,一個苗族裡的山野姑娘,能有今日這一番成就,她不能說不是因小龍的原故,何況,小龍是他一生中,她苗族祖留,遺傳觀念,她的生命伴侶,有小龍生命的一天,也就有她的一天,小龍一旦不幸去世,金燕心中自語道:“龍哥,我一定依我族裡的風俗,自盡在你的墳前。”
  太陽升起半空了,金燕問了很多話,小龍除了兩眼看著她外,一句也答不上,以至,金燕也停不了問話,她在想,去找師父,還是去找活神仙,他相信,這兩位世外高人,定能救小龍 命。
  這時,園外傳來小銅神的聲音,金燕擦了擦兩眼盈眶的熱淚,迎出門去。
  小銅神對金燕也執禮甚恭,可是當他聽到金燕告訴他,小龍已被她救回,如今在室中的話時,小銅神再也忍不住,搶先進到室中,可是當他見到小龍傷重得這個程度時,禁不住傷心得哭出了聲。
  倏的,小銅神懷中“咚……咚”聲響,小銅神驚奇的止住了悲聲,探手懷中一摸,發覺聲響發至小黑葫蘆,更感事態不比尋常,連忙掏出觀察。
  當小黑葫蘆掏出後,咚咚聲更響,金燕閃電似的劈手奪過,默念道:“晶晶,小龍哥懷養你多年,望你真能已然通靈懂事,救救他,救救他……”默念至此,倏的將葫蘆蓋塞拔開。
  但是一倏細小金影,象 道金光似的飛射出來,說也奇怪,小金蛇一離葫蘆立即飛在黃小龍的右手拇指尖上,那個小蛇頭張嘴就咬,可是他似乎完全懂得般的,咬住了就沒再張嘴。
  沒一會,小金蛇移動了一下,咬住了另一個指尖,但是原咬住的指尖上卻沒有留出血來。
  當小金蛇咬第一只指尖上時,小龍就象死去了般的,臉上血色一點也看不到了,本不焦黃的臉色,一改而成寡白,終於呼吸也歇止了。
  金燕是知道小金蛇來歷之一人,她之密托小金蛇,完全出於一時的靈感,可是當她見到小龍的反應後,心中不禁狂跳不已,不過,她有一個想法,小金蛇撞葫蘆的舉動,已夠使人驚疑,而騰飛出時,別人不咬,單咬小龍,而且咬的部位是如此神妙,專咬指尖,更使人叫奇的是,咬後如何不見血。
  頓飯工夫,小金蛇在小龍十指指尖上全咬遍了,然後它飛在小龍的嘴唇邊上,小金蛇用它那小小的紅冠,擺在小龍嘴唇當中磨了兩磨,而後仰頭哇哇的叫了兩聲,一蹤身,穿窗而出,去得沒了影兒。
  說有多神奇,該有多神奇,就在金光一閃而沒之後,小龍大大的連接打了十幾二十個噴嚏,醒過來了。
  非止此也,他竟一挺身坐起來了,當他看清面前情勢,跟著他雙手緊按肚皮,腰腿使勁,一躍也到了室門口。
  可只是,這一躍,已是使力過度,腰腿依然沒帶勁,嘆的摔倒地上,“普沙沙……”惡臟嘔鼻燻天,黃小龍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氣,人也就勢橫躺在地下,象是輕過這場拉瀉後,感到萬分舒服般的。
  金燕這片刻,依然淌著眼淚,但是這不是悲痛的淚,而是歡欣的淚,她將小黑葫蘆還給小銅神,親自從地上將小龍抱起,她不嫌臟,也不怕臭,可只是小龍似乎神奇的,竟也反手將金燕摟在懷裡,他不管小銅神見了笑話,他也不顧忌自己身上是不是骯髒。
  小銅神識趣的離開了,在他再次進到這屋里來時,已過了好幾個時辰,身後隨著一對扮得十分整潔的書僮與丫環,兩人手中分拿著吃的和穿的,但是,房子裡一點聲息也沒有,小銅神只道他倆個匆匆離去。
  沒想,當他在門旁探頭時,才發覺這一對患難中散而復聚的小夫妻,仍然在原地緊的擁在一起,連動都沒移動一下,那身上的惡臭,骯髒就更不用談了,但是他倆臉上的淚痕未乾,歡笑依舊,這證明他倆這樣擁抱著談話,已經有數個時辰之久啦!小銅神人雖魁偉,卻也風趣,但見他當門一站,朗聲說道:“小爺爺,恭喜你!恭喜你!趕快叫人打掃打掃吧!金姑娘為你事,廢寢忘食,你好意思說一好了就……”
  黃小龍說好真好了,但見他緩慢的鬆開臂膀笑道:“小銅神,你帶了倆人來清理的嗎?好吧!喚他們進來,只是,如若你沒有為我燕妹準備東西來,你就等候著打屁股。”
  小銅神爽朗的笑道:“小爺爺放心,你瞧瞧這是什麼!”說完讓開,回手 指書僮手上提著吃食,女婢手上捧著衣物。
  待金燕與小龍分房換洗,整潔出來,已是華燈初上,小銅神歡喜十分的將擺在廳裡,冷了很久的菜食,來與二人同食。
  數日後,小龍在金燕的藥力催補之下,總算全部復原了。  這 夜,月明如鏡,深藍色的天空點綴著數點寒星,黃小龍在晚餐畢,未見金燕到房中來,遂移步到金燕房中去,可是金燕房中也沒有人,就在他準備喚女婢相問之際,驀聽夜空中傳來細亮的歌聲。
  “細雨迷朦情何堪……
  這歌詞好熟,這嗓音好熟,不由他不縱身出房,數日來,不管白天夜裡,這附近一帶已被他金燕爽遊了個遍,當他縱身出屋時,見塘水中,假山上一個白衣人影,雪白的衣帶,在和風下飄忽,黃小龍突然記起,那自己望而卻步的白衣仙子,原來竟是自己的小妻子。
  小龍 聲龍吟長嘯,一縱身,拔起數丈高下,往假山上斜瀉而去,這 拔身形,小龍發覺自己的功力,在傷後反較傷的精進了很多很多,不禁大奇。
  他哪裡知道,除了金燕的藥物,是半仙尼特製的,無形中給他增加功力以外,那飛鶯飛燕姐妹倆所餵他吃琴俠的丸藥,也非凡品,這藥雖不能製愈他的毒傷,但卻蘊藏在他身體裡面,如今一旦全癒在他幾次行功時,早巳發揮了潛在的力量,只是他不知道吧了!
  在小龍驀喜之餘,假山上人影,突的掠空飛逃,月色下,白影飄飄,小龍 聲呼嘯,騰身直追,可是小龍在盡力施展下,依然沒辦法追到,離開那小園總有十數裡地了,黃小龍終於服輸的將金燕喚住。
  當黃小龍見到投到懷裡的金燕,滿頭臉微露汗濕時,又不覺自責,不該這樣拼命的……
  忽聽金燕說道:“龍哥,你的功力在我試探之下,已較以前強得多了,如若再過個三年五載的,定必要超過我之上。”
  小龍輕攬金燕嬌軀,笑道:“你我還分什麼,你的不就是我的,我的還不是你的,我想,我現在已經全好了,明天與小銅神說一聲,我們起程北上,待我將仇報了,我再找個地方,好好修練幾年。再出山來與這些個自命不凡的人物較量較量。”
  金燕撒嬌地在黃小龍臂彎裡扭了扭,嗔道:“我不是想和你比,我是希望你將來超過我,武功比我強,在一些事物上,由我侍候你,可是,我需要你的護衛,我需要在你的臂彎裡感到無比的完全,我的心就會得十分滿足了。”
  幾句話說得黃小龍十分感動,他低頭在金燕鬢角輕輕的吻了一下,倏聽身後傳來 聲冷笑,二人機警地同時 撤身,橫出半丈,回身 瞥。
  見數丈外端立 個老人,金燕不認,黃小龍可是 眼就認出,是那位乖僻得不近人情的宇內四奇之首,琴俠鄺步濂。
  黃小龍 見是他,心裡就有嘀咕,鶯燕姐妹倆對自己情恩並重,自己難說辜負她姐妹倆,但都不能對她們的祖父琴俠怎麼樣,有這一點關係,他覺得不便與這位宇內四奇之首,交手或談話,剛想與金燕講一聲……
  忽見琴俠已趨近身來,至此他又不能示弱,只得強忍著,作揖行個禮,道:“前輩別來可好!”
  琴俠白髮 陣顫動,象是氣憤到了極點般的,道:“臭小子,誰希罕你的討好,我且問你,這賤人是誰?你們是什麼關係,臭小子,你到底打算怎麼樣?”
  這一連臭小子,一連串的問話,問得小龍莫名其妙,問 聲好只是尊敬你,我與金燕的關係,金燕是什麼人,根本就沒你的事,我打算怎麼樣?更用不著你來關心,我還不想借助你來替我報仇。
  小龍他心裡氣憤的想著,口中卻沒這樣答話,因為鶯燕姐妹的緣故,他不願過份得罪琴俠,但聽他說道:“前輩所問,恕在下難以答覆,不過,這些事或許不勞前輩費心……”
  小龍,他根本就想左了,他做夢也不會想到,就這幾日工夫,青風幫已鬧得不亦樂乎,這事全是為他,而飛鶯姑娘也已病倒,這也是為他,今夜琴俠鄺步濂可是專程找他來的。
  原來在黃小龍被金燕從鶯燕姐妹倆手中劫走的當天,琴俠找他孫女兒來了,當他聽說黃小龍受毒重傷,他心裡真有說不出的高興,因為他看出黃小龍大有來歷,“劍底游龍術”已奇妙萬分,而且他還似隱藏著什麼,沒施展出來,象這樣一個小夥子,再過個十年八年的,待其內功增長後,很可能會得凌駕其上,如今 旦受毒死了,那還不是一了百了?免得他牽掛住他受辱的報復。
  但是,他終於輕受不住鶯燕撒嬌放死的要求,而到青風幫去鬧了兩次,這兩次打鬧,理由是青風幫無理持勢欺侮他的孫女兒。
  第一次,毒純陽不在,陰陽老怪也不在,琴俠自持身份,只叫姐妹倆及蛇美人三人,殺傷了 些人,出了一口氣。
  第二天,鶯姑娘病倒了,琴俠 人前往青風幫,暗探黃小龍的下落,黃小龍沒找著,卻與陰陽老怪給打了起來。
  陰陽二老怪連手合攻,當然其勢無鑄,可是琴俠身為四奇之首。豈是好惹之人,正在萬分危急之際,怪南子突然駕臨,與琴俠招呼之下,總算叫毒純陽陪禮了事,也因此說明小龍沒在青風幫裡。
  這一夜,琴俠已經連著找了三夜了,他沒想到是找得著的,他只是盡人事,聽天命,可是使他驀奇的發現,他非但見著了黃小龍,而且還見著那快比追風的輕功,琴俠還以為自己眼花了,為證實這事,他追了下來。
  在琴俠全力施展之下,他非但沒追上,反追越遠了,這不能不使他驀駭萬狀,終於,金燕與黃小龍停下了身子,才能讓他趕上。
  琴俠找找小龍,他為的是他孫女兒飛鶯姑娘,他想,就算小龍不治死了,他也要將屍骨找回,使飛鶯姑娘好死了這條心。
  如今,黃小龍不但沒死,反而全癒了,可是他卻與另一位少女親熱非常,這情景在他眼中,那能不使他胸肺氣炸。
  現在,黃小龍似乎完全不懂他的心意,對他強頑的對答,更使他難以容忍,他總不能露骨的對小龍說,他的孫女兒想他想得生病了,他乖僻高傲的生性,使他更不能說,我三孫女兒要嫁你做妻子。
  以致,他氣得氣得鬢髮皆張,一聲暴喝:“臭小子,你這忘恩負義之人,得巧賣乖,我今天就生劈了你,瞧你遠能在世上神氣什麼!”
  這一點;琴俠也想歪了,他以為黃小龍用情不專,見一個愛一個,如今見到、金燕比他孫女兒標致(他見了金燕,也承認金燕美,美如天仙)黃小龍就移情別變,將他孫女兒遺棄了。
  他說完話即做勢欲撲,只是,黃小龍身邊還站著得傾城傾國的金燕姑娘,琴俠人雖乖僻,他一生卻最忌女色,也從不與女子交手,更不出手傷害婦女,這一點,是他自小受母親的感染,隨後卻因此使他失去了妻子,造成他老年乖僻的個性,也使他的武功在這個程度,無法再進展了。
  琴俠他忌諱姑娘在小龍身旁,而金燕姑娘在他作勢欲撲之際反更俟得緊了,併發話說道:“老先生,小龍哥不知道那一點冒犯了你,使你生這麼大的氣,你能告訴我嗎?我叫他給老先生賠罪。”
  聲如黃鶯輕唱,悅耳至極,琴俠一時間,被問得啞口無言,黃小龍什麼地方對不起自己呢?他只是花花公子風流而已,飛鶯姑娘與他到底有什麼了不起的情感在,他們曾私盟終身之約嗎?他們曾相處談情嗎?他們曾……憑什麼自己都不但道,能說什麼呢?什麼也不能說。
  為此,琴俠反雷霆大發,他暴叫道:“賤丫頭,滾開點,沒你的事,我可要出手了!”
  黃小龍輕蔑的一笑,將金燕推開了一點,說道:“前輩意欲何為,在下奉陪,不過,事實恐怕會大出你意料之外,而使你感到失望,這就太抱歉了!”
  琴俠再不答話,一聲虎吼,猛撲而前,可是,正當他掌方推出之際,金燕姑娘又復躍阻在黃小龍身前,輕輕推掌接住,將琴俠那如濤似浪的一記狂猛無鑄的掌風,給消卸得無影無形。
  這一掌,金燕只是使用卸力,將來掌消除,可是,卻正好犯了琴俠的忌諱,破了他一生不與女子交手的自禁條例,這可真把他給惹火了,即然例子已破,那還顧忌什麼,琴俠剛待驟力再發,忽然記起金燕接下自已那一掌時,那種輕逸瀟灑之態,禁不住心頭暗驚!
  這小丫頭,看不出他用的什麼方法,竟還有這一手,有點象是禪門柔功,難道說,半仙尼前輩,還收了這麼個俊美的丫頭,可是這丫頭,又怎會有這深的功力,將柔功隨心所欲,已至發於無形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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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白鶴敘情 救庸人惹火燒身 豫冀道上 人皮寶衣三出世

  琴俠這一沉思間,黃小龍與金燕,已相互換了幾句話。此刻,金燕可不知道琴俠心中,已然憤怒到了極點,而且動了殺機,她依然天真的,客氣的,憨態十足的對琴俠說道:“老先生,小龍哥看樣子並沒得罪你嘛?你何必 定要這樣咄咄逼人呢?我們也知道,絕不是你老先生的對手,請老先生…”
  她本待說請老先生原諒,放他們走路,可是,她活沒完,琴俠鄺步濂已然 聲怒喝,道:“賤丫頭,誰與你嚕嚕囌蘇的,你已輕破了老朽一生的禁戒,你還想活得成嗎?別做夢啦,拿命來吧!
  ”
  “ !”的 聲,琴俠被震得上身 陣搖晃,右臂腕麻抖,心中不禁大駭,因為這一掌他打的是金燕,卻被金燕身後的黃小龍,給搶前接了下來,當黃小龍搶前出手之際,他心裡已暗想著了,他想:“這是你自己找死,可怨不得我老頭子,因為他會曾經以一掌十成之力,將小龍打成重傷處,而這次掌力,他已經使足了十二的功力,準備 掌就將金燕給做了,沒想,與黃小龍 掌相接之下,也只不過將小龍震退兩步,根本沒有受傷的現象,這又怎能不使他大感驚駭呢?
  他絕不會想到,黃小龍這些日子裡功力驟然的增加,他更不會想到黃小龍受毒傷後的身體,會復原得如此快速。
  終於,在他準備再次揮掌時,忽聽夜空中傳音一聲鶴唳,這聲明亮的鶴唳,將琴俠驚得呆住了,那已然抬起的兩條臂彎,停放在半空中,久久無法放下,這情景同時也將小龍金燕二人愕住了。
  倏然,夜空中鶴唳再傳,小龍金燕不自覺的舍卻當前強敵,仰首觀看,一只碩大無朋的白鶴,正盤旋在空中,似被人操縱般的,欲降不降。
  黃小龍此時忽然起,山中長頓白鶴抓取那鐵甲幕,這兩支白鶴相較大小相差無幾,難道這兩支白鶴會是同 支嗎?如若果是如此,則年前山中抓取那被折為兩斷的黑蛇,也必有所因的了。
  驀然的,黃小龍覺得手腕一緊,低頭一看,金燕正對自己使著眼色,心想,即不願與琴俠正面為敵,正好趁此時機,悄悄一走了事,不過撫心自問,並非怕他而避,即算畏怯走避,在宇內四奇面前,也不能算丟臉。
  再次往琴俠處探看一眼,見琴俠雙臂依然高舉,但已改了姿態,似是求取,期待的呼救,一顆銀髮白須的頭,也自高高仰起,那珊深紋畢露的臉孔,珠淚縱橫,好象正遭遇到一件極為傷心的事般的。
  這個時節走,是再好沒有了,黃小龍牽起金燕,身形微微晃動,已平飛出數丈遠去,再兩個起落,即已將琴俠出十數丈遠去,慢慢的看見人影了。
  次日,黃小龍通知小銅神後,即與金燕二人雙雙上道,這次小銅神給準備了兩匹馬,黃小龍改變主意,不再遊玩,直接北上,穿豫入冀。
  還沒出鄂省,就在鄂省邊界的大別山區裡,黃小龍與金燕又發現了那只大白鶴,金燕對小龍道:“小龍哥,這只大白鶴,假如能聽話,能騎人該有多好, 瀉千里,一天半天的就可能到京都了,也免這沿途跋涉之苦。”
  小龍看著那,一息兒盤旋低飛,一息兒穿雲直上的大白鶴,聽了金燕娓妮細訴的話的又沉吟了好 會工夫,方始說道:“燕妹!據我猜想那上面 定有人,而且很可能是武林中前輩座下的靈禽,這靈禽的來歷,又與琴俠有著關連,我們不談也罷!還是趕路吧!”
  又過了好幾天,小龍與金燕這一夜,特別歇足得早,未末申初之際即已落店,沒再往下走。
  這個鎮亦有數條街道,熟鬧十分,傍晚之際,人潮更擠,小龍與金燕晚飯後,也到街上去溜噠。
  在 間商鋪的門口,黃小龍拉著金燕停下了,因為他發觀一位相當闊氣,而毫無 點出門經驗的公子哥兒,正在這家商鋪的櫃上,從一個小袋裡傾出了數十顆,明亮奪目龍眼般大的珍珠。
  這珍珠傾出後,四地亂滾,那公子哥 陣慌亂驚叫,這不但店中的人驚得不知所措,更且連街上的行人也吸引住了。
  黃小龍心中暗想,這哥兒也太不懂事故了,所謂財不露白,象這種珍珠,怕不都是價值連城之物,怎可這般毫無忌憚的傾倒,雖說如今份屬太平盛世,可是見財起意的,依然大有人在。
  那公子哥兒豪爽的,由伙計們替他拾起,他數也不數就全部裝回袋去,又向掌櫃的客氣了兩句,回身就走。
  這 回臉,對上面,黃小龍不禁怔住了。這哥兒好英俊的一付貌相,與那文縐縐的樣子,卻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黃小龍 心只注意店裡的事,而金燕只在看得 眼後,就掉頭看別去了,她不注意什麼珠寶,她的心純潔而淡泊,她唯 的願望。就是與小龍在 起,找一個地方隱居,過些神仙的生活。
  她根本不求名也不望利,銀錢珠寶在她如糞土,她學也為了防身,為了替小龍報仇,在江湖上做些俠義事。
  這一夜,黃小龍在房中輾轉難以成眠,聽聽隔室,金燕香夢正甜,黃小龍剛下後床來,倏聽一聲急驟驀呼!
  “救命啊!強盜!強盜!”
  這聲音來至對過客室,黃小龍插好從金燕處取回的古劍, 點腳穿窗而出,可是待他來到對面房門口時,見房門劈開著,門口已爬倒了兩個粗眉環眼漢子,室中也呆立著兩個豹眼漢子,更怪的是,金燕早已在室中現正與那商店裡的公子哥兒說話,公子哥千恩萬謝的謝相救之恩。
  黃小龍緩步行進,那公子哥兒立即自我介紹,姓左名德,贛省人氏,此次進京探親,因沿途施捨救濟,窮困,將身邊所攜的金銀都化光了,故才有今日櫃檯上抖露珍珠的事發生。
  他本意將珍珠換些銀兩做盤纏,不想,那家掌櫃的一見他傾出那些大如龍眼的珍珠,反倒不敢開口要了,以致左德只好原璧懷歸,沒想卻引來了這些強盜,差點因此將命也陪上了。
  不管左德說這話有多少漏洞,小龍與金燕二人還是十分相信,因為他二人也是人世不深之人,又怎會往較深的方面去想呢?
  自那天起,左德即以托附為由,請小龍與金燕二人攜帶同行,他也買來一匹馬,硬往他二人一起湊。
  小龍認為即是同路,也就附帶著替他保護保護,於人有利,與已無害,何樂而不為呢?
  金燕姑娘她是唯一小龍哥之命是從,除了小龍哥在她心中佔有牢不可拔之堅固地位外,憑誰她以不會再生好感,憑誰她也決不懷恨仇視,只要你對待她與小龍好,她永遠給於笑臉相向。
  然而她本就生得美,笑得更迷人,一個十七八歲的大姑娘,想想看她這一笑,有多麼感人,有多少魅力,小龍還沒怎麼樣,雖然他倆每逢住宿均分房而臥,可是他盡有機會與金燕親熱、擁抱、撫摩、親吻。
  但是,這自詡美男子的左德,卻被逗弄得強忍難煞,與他們同路幾天,已然混撕熟了,他抖盡了才華,獻盡了殷勤,除了得到金燕那感人的笑臉外,連 句讚美的話都沒有。
  可是,這幾天來,金燕與小龍感覺一件不平常的事,就是那只大白鶴,每天都在他們頭頂出現一次到兩次,而且較以前飛得更低,那種歡欣的嗚叫,俯中,那種毫不憚忌的翻騰,振翅穿雲,使他二人感到大惑不解。
  大白鶴身上沒人,這已不用證實了,但是,他為什麼會追逐他們來呢!小龍心中猜疑著,這不是普通的鳥獸呀!它應該是千百年通靈之物,而金燕內心卻感到萬分高興,她只道大白鶴是無主之物,她在想著應如何的,將大白鶴收服了,載著自己在天空上遨遊,那種情味,該不是凡夫俗子所能想像的。
  那同行的左德,也對這大白鶴感到萬分興趣,而且他還指手劃腳的,好象很有把握將大白鶴召喚下制服般的。
  小龍笑他天真無稽,金燕可更天真,她立即要左德教她馴鳥之法,左德說兩句,還真有點道理,可是,左德也沒有這個能力將大白鶴從天空喚下,指手高呼了半天,只逗得小龍與金燕一笑而已。
  這一日,三人九穿過豫省,進入了冀南,在古戰名地邯鄲發生了一件,使黃小龍感到十分驚奇的事。
  黃小龍遇見了盟兄李志虎,李志虎本與黃小龍相約在北京見面的,這突然的相遇已使他驚奇,可是當他聽完李大哥一番話後,就更驚嚇得張不了嘴啦!
  原因是京城裡,前不久日子,發生了一件龐大離奇的失竊案,而這失竊的人家,都是京城鼎鼎大名的和坤相府。
  這批失竊之物,是鎮遠鏢局剛剛送達,某總督私獻的禮物,這批禮物,由鏢暗護送,沿途一點風聲也沒有,當天送達相府後,因和坤正有事,未及過月,也就尚未入庫,沒想當夜會全部失竊,真可說神不知不覺。
  和坤當朝宰相,權勢在握,聞知後雷霆大發,將護院武師罵得狗血淋頭,最慘,最慘還是鎮遠鏢局,指名鏢局有串通嫌疑,勒令鎮遠鏢局限期破案,若不如期破案,定當重辨等等。
  至此,鏢局總鏢頭生恐慌,這種無頭案,根本無從追查,可又不得不盡力派人追查。總鏢頭總算面於夠大,央求得和坤,請了十數名宮中一二等侍衙大人從中協助,可是至今,旬日早過,連一點點消息都沒有。
  李志虎數年前曾受總鏢頭提攜之情,遇此緊要關頭,怎好出言相辭,朋友舊在患難相交,遂也相幫追查竊犯。
  近聞,冀豫道上,黑道人物憑聚,不知所因何事,甚且將一甘潛伏有年的黑道魔頭,也給逗引來了,為此事宮中也下來了人,但始終不知何事,李志虎叫小龍,在這一帶略作停留,改日一同入京。
  黃小龍對李大哥,唯命是聽,立即答應下,就在邯鄲略作停留。
  時已秋末冬初,冀省氣候,早已烈風狂嘯,黃小龍與金燕雖不畏寒,可也怕驚世駭俗,不得不略作準備,購買一些應用衣物,以防風雪的鬥蓬罩帽,及一些更換的裡外衣物。
  物事剛備齊,大風雪隨著也來了,而且一連下了好幾天。
  這些日子,李大哥因事沒在客店裡可是美男子左德即沒有走,他的道理足,路上歇息幾天沒關係,小龍金燕二人什麼時候走,他也就什麼走,免得路上出事,連命也丟了。
  這天,雪止了,李大哥仍未見來,左德遊興大發,堅邀二人郊外賞雪,左德說他是南方人,沒見過這麼大的雪,不該錯失這種機會,其實他只要到了京都,還怕欣賞不到這種銀色世界嗎?
  小龍與金燕,在客店裡悶了幾天,也想到外面散散心,而他兩人,其實也沒見過這麼大雪。
  三人三匹馬出得城來,小龍與金燕還不覺怎樣,而左德穿上了狐皮袍子,依然嗦嗦的抖著,不停的呼冷。
  小龍見了遂道:“左兄!你如若怕冷,就請止步吧!敝兄妹可要放馬走一程了。”
  左德聽了這話,立即一昂頭,鋼牙緊咬道:“不妨事,不妨事!跑吧!我也見識見識。”
  小龍見其雖然嘴強牙齒依然微微相觸隨與金燕 打眼色,一聲呼嘯,放馬狂馳而去。
  美男子左德,雖在馬後狂呼亂叫,可是卻並沒有落後, 口氣跑出十餘裡地,也只是尋丈之隔,也沒見他墜下馬來,更奇的,小龍回眸一瞥之下,見他臉不紅氣不喘,與小龍金燕沒什麼兩樣,這真使小龍心中懷疑了。
  他想:這傢伙真的不懂武功嗎?他怎能如此泰然的騎馬狂馳呢?這冰雪上馳馬,他的兩腿上還得叫足了勁,才不至於被馬摔下,而他竟也沒被摔下馬來,正在小龍思忖之際。
  倏的,劃空傳來一聲鶴唳,三人驚喜的同時勒住了狂馳中的馬,希聿聿數聲叫過,三匹馬同時人立而起,小龍在怒馬人立之際,驀的將馬頭帶轉,正好看到左德泰然的坐的馬上,也沒被馬摔下,心中逐暗道:“好小子,你身懷武功。隱藏不露,緊緊的隨著我們,也不知你安的什麼心。”
  黃小龍正待出言責訊之際,是左德臉上飛快的閃過一陣紅暈,心道:“你也知道難為情嗎”
  眨眼工夫,大白鶴從高空中俯衝而下,在三人頭頂,盤旋了一刻,隨著頻頻嗚叫不已。
  金燕見大白鶴光叫不飛走,不由得驚喜萬狀,高聲叫道:“大白!大白!有什麼事嗎?”
  大白鶴似乎懂得金燕的話,在半空中連連點頭,又叫了兩聲。
  這一來,金燕真有說不出的高興,她見大白鶴飛得並不太高,倏然,在馬上一騰身,往竟大白鶴腳上抓去。
   聲驚叫,金燕從半空中一個“鷂子翻身”,輕飄飄地落在馬背上,原來這聲驚不是她叫,而是美男子左德叫的。
  金燕的輕身縱術,真可比追風遂電般的快境,可是大白鶴千年之禽,豈是輕易的讓你抓得住的,然而金燕並沒失望,因為她左手上執著一只白鶴毛,他早巳心滿意足的笑了。
  就在這個當兒,去路上飛快的縱來一條人影,只瞬息工夫,已停在三人馬前,原來是個老年道士。
  道士一穩住身形,立即雙目炯炯精光,朝三人打量,金燕與左德,他只不過略略看了一眼,可是看到黃小龍時,不禁狠狠的盯了數眼,隨望著黃小龍稽首立掌行禮後,問訊道:“小施主尊姓大各,貧道武當風雷道人有事請教。”
  黃小龍 聞聽而前這位精神矍爍。身背長劍的老道士,就是武當派的風雷道人,連忙飄身下馬,答禮道:“晚輩黃小龍,給道長請安。”黃小龍得稱晚輩,但他卻沒下行禮,只雙手恭祝的拱了拱。
  風雷道人冷笑道:“據說小施主,身藏武當絕藝,竟也沒把貧道放在眼裡……此事慢談,請問,這只大白鶴可是施主的坐騎?”
  黃小龍連忙搖頭道:“大白鶴,乃罕世靈禽,黃小龍是一生苦命,哪有這好的福氣,不過,道長說小龍沒將道長放在眼裡,此語不知從何而來,請道長告知 、二,免得使我蒙受不白的冤。”
  風雷道人尚未答話,金燕勿搶著問道:“老前輩,你方才問大白鶴是誰的坐騎,大概你總知道大白鶴的來歷吧!請你告訴我好嗎?”
  風雷道人聞言,兩道長眉一皺,道:“女施主千萬別在貧道面前打哈哈,難道它如今不是你座下的靈禽嗎?你騙得別人可瞞不住貧道。”
  兩句話,說得金燕滿頭白露,莫明其土地堂,她心中想道:“這老道士,滿口瘋言瘋語的,答非所問,不知道說些什麼。”
  金燕她心中在罵,一旁左德心中狂跳不己,這老雜毛瞧不出,懂得的東西還真不少呢?
  這 刻,風雷道人又和黃小龍答上話了,但聽出說道:“小施主欲說瞧得貧道,何以見了貧道不跪?令師何人?”
  黃小龍被這 問,久久無法答腔,他如何自圓其說?他怎麼能隨意告人,他武藝學自“人皮寶衣”,雖然,人皮寶衣巳從金燕懷裡,移放到自己懷中來了,可是他不願隨口告人。
  風雷道人見黃小龍低頭不答,嘿嘿冷笑兩聲道:“身懷武當絕學?竟敢說是並不出自武當的武當絕學,貧道倒真要領教領教,見識見識!”
  說完“嗆”的 聲,肩頭拔出寶劍道:“小施主,亮劍吧!貧道只有從劍招上來判別你的真偽了。”
  黃小龍被逼無奈,將馬匹交與金燕,將隨身碧芒寶劍拔出,先行過禮,告過罪再拉開了門戶。
  黃小龍這 施禮亮相,風雷道人,“啊!”的叫了聲,隨即冷冷說道:“原來是無影怪俠司馬在光之徒,也敢假冒本派之名,我要你知道武當劍法之厲害。”語落立即 劍刺出,劍至中途,倏然 抖,就象十數枝劍齊齊刺出般的。
  黃小龍今天是存心賣弄,但見他一聲長嘯,身子跟著滴溜溜一旋,聲落人杳,根本就瞧不出他怎麼走的。
  風雷道人大驚而退,探首四處打量,沒見小龍人影,可是當他眼睛回到原來位置時,發現黃小龍依然持劍站在那,根本象沒移動過般的。
  風雷道人今年近八旬高齡,他什麼人沒見過,他什麼樣武功不懂得,小龍使出這飛花散影的輕功,他一看即知出自酒仙所授,這怎能不使他驚疑萬分呢?酒仙隱世數十年,想不到還收了這個出色的徒弟。
  風雷道人不再冷笑了,他爽朗地笑道:“好好,酒瘋子對你也有緣,你再露兩手劍法吧!”
  此語一出,三個年青人同時愕住,小龍與金燕同一心事,他倆早知道酒仙之名,但是他們可沒想到,這老道士居然如數家珍,一見即道破了。
  而美男子左德的驚愕是,他看出小龍身懷絕世武功,可是,也沒想到是酒仙之徒,這使他那以往的打算全部推翻了。
  風雷道人一語道出,立即振劍搶攻,武當九宮劍法,天下聞名,豈是等閒可比,可是,黃小龍一上手就施展開人皮寶衣上“劍底游龍術”纏戰之法,將風雷道人的九宮劍法,很巧妙的一招一式都給化解得無影無形,而又是那樣的輕鬆,飄逸,瀟灑,脫俗,更妙的是,風雷道人在小龍的一招一式中,都能叫出名堂來,可就是無法連貫,但卻完全是武當劍法中的招式,只是略略有這麼一點點不相同罷了。
  至此,風雷道人大感疑惑了,黃小龍到底出至那門派的,他的武功究竟從什麼地方學來的……
  他的思忖未了,黃小龍已一聲長嘯,如龍潛吟響澈雲霄,顯示其內功的深厚,嘯聲未落,倏的黃小龍變招反攻,施展開人皮寶衣上蓋世奇學,只兩三招,就將風雷道人逼得連連倒退。
  這兩三招,風雷道人也會使,他更知道叫做“展翼摩雲”“劍影飄香”“蝶舞花飛”,這三招在武當劍法中,真是平淡得出奇,真想不到由黃小龍使出,其威力竟是如此之大,自己竟然連接都接不下。
  還好黃小龍三招一過,立即收招停止,笑對風雷道人道:“你瞧著怎麼樣,我這不出於武當的武當劍法,還可以一看嗎?不至於辱沒名門吧!也就無須再追根究底吧!”
  風雷道人一時間竟被小黃說得汗顏無地,良久良久後,方始說道:“長江後浪推前浪,一輩新人換舊人,武當派,沉默江湖數十年,望你能替武當派再度揚眉吐氣,武當派將永感大恩,貧道亦沾光不少。”
  隨後,風雷道人又說道:“近傳豫冀道上,出現了盛傳武林數百年的‘人皮寶衣’,此人皮寶衣乃是敝派之物,小施主如若有緣得遇,願能將之奪回,則武當派定能光大門戶,恢復數十年前的名望聲譽。”
  此語一出,小龍與金燕不禁對望了一眼,想起李志虎李大哥說的,原來是為這人皮寶衣,可是這風聲打從何道而來,這不能不使人疑惑了。
  黃小龍不願撒謊,所以他只得笑了,不作肯定,也不作否定地隨意點了點頭,與風雷道人道別後,上馬而去。
  返回店中時,午時已過,三人各自回房梳洗,可是只瞬息間,三人又都回出房來,因為三人發現自己的房中,都被人翻動過了,在房門口,三人同時停下了腳步,作了個會心的微笑後,又轉進去了。
  左德是想大概還是為的他懷裡的一袋珍珠,他可不知道小龍身上還藏有那蓋世武學的人皮寶衣,較他懷裡的珍珠,其價值不知要高出數十百千倍之多。
  次日,李志虎依然沒見來,黃小龍留下了話,交待說他已經起程北上,囑他事情辦完,立即入京相會。
  黃小龍被李志虎盲目地留下了,卻因此使得前途相候的黑白道上人物,焦急地多候了些時,假如說不是風雷道人說破,黃小龍依然會莫名其妙的在邯鄲相候,只要多呆些日子,前途那些人物,自會動搖信念的撤走過半。
  三人在離開邯鄲後,沿途上說說笑笑的,輕鬆已極,可是走到暮色升起時,卻發現錯過宿頭。
  啊!不對,這完全走岔了路,似乎離開官道老半天了,這才想起三人適纔說笑之際,前面似有三五個商人也騎著馬在前領路,哎呀!對了!他們是有心的,黃小龍不怕,金燕更不怕,左德也沒有流露一點害怕的臉色。
  於是,三不管,揚鞭疾進,準備找一個村落暫宿一宵。
  在天色全黑之際,三人來到一座樹林前,這真可拿藝高人膽大來形容,三人毫不遲疑的就催馬進林。
  突然,林中現出了一個大村莊,村莊四面環繞著一道小溪流,此時,莊門突的大開,燈光齊明下,看到三個年歲均在四旬上下的中年漢子迎出門來。
  那三個中年漢子,出得門來,異常尊敬的向小龍等三人見禮,並說抓抓莊主宋羽已在莊內候駕多時。
  小龍等三人見到這種突然的,出奇的接引之法,三人心中都不免一怔,因為他們是這樣的光明正大,故黃小龍也就豪放的,鎮靜的下了馬,將馬交給莊民后,攙扶著金燕姑娘,緩慢地隨在三個中年漢子身後走進去。
  這宋家莊規模還真不小,總有數千戶的人家,黃小龍等行過,這些莊民似乎根本不知道什麼事情,只用嗜奇的眼光,向他們打量一眼而已。
  不移時,在一對大石獅的門數下停住了,因為這時,門樓裡走出好些人物來,黃小龍抬眼一看,總共有五位,似是專為迎接他三人來的,其中只有一人,他稍稍感到面熟外,餘者小龍一個也不認識。
  相互見禮寒喧後,進得門去。
  在一座大廳上,擺下了數桌酒席,而在此時,才有二位老者,自稱宋羽的與小龍等相見。
  待大家禮罷坐定後,小龍方始覺得,氣氛的不協調,這種迎訝方式的奇特,此刻莊主倏然立起說道:“近聞黃小俠身懷巨寶,老朽如此相引,為的只是開眼覽賞一二,但不知小俠是否肯相藉一觀。”
  黃小龍知道,別看這場面文靜,象是招待老朋友般的,其寶在這種情況之下,更是防不勝防,較正面打門更厲害。
  可是黃小龍總算膽識超人,但見他立即笑話道:“敝人請問莊主一聲,謠傳黃某身懷巨寶,這巨寶是何名稱,黃某不才,自信身邊寶物當有多件。”
  此語一出立將大廳中十數英豪驚得呆了。
  莊主宋羽哈哈一笑道:“小俠也太吝嗇啦!除了‘人皮寶衣’武林公認至寶外,還有什麼樣的寶物,值得武林中人誇讚的?”黃小龍也隨著笑了聲道:“人皮寶衣前在宇內四奇棋神府上失竊,屆時,黃某確曾在場,如今又發現在本人身上這消息,從何而來!”
  莊主宋羽還沒答話,內廳裡走出個人來,小龍一見,即認出是宇內四奇之棋神廖元,他奇怪棋神廖元怎的也會在此出現。
  棋神廖元一現出,雙眼即暴射出冷電的光芒,緊緊地盯住金燕姑娘打量,總過了半盞熱茶工夫,方始聽他說道:“這位莫不就是金燕姑娘嗎?……”
  金燕一見棋神就知道這個風聲,全是棋神廖元所放,為的要報復在他家中失去“人皮寶衣”那個過節,即然知道,金燕也就坦爽的承認,道:“謝前輩掛念,金燕正是小女子。”
  棋神廖元臉上抽動了一下,現出了難看的苦笑道:“金姑娘留帖所雲,人皮寶衣本是姑娘至友之物,這不是明顯的指出是黃小俠之物嗎?即算猜測錯誤,如今想必仍在姑娘身上,這點,我相信不會錯吧!”
  金燕這時臉上略顯紅暈道:“小女子一時衝動,對前輩無理之處,尚祈見諒是幸,不過,這都是不得已的事,前輩即知其情,何必還要追蹤至此呢?”棋神廖元聽了金燕的話,一聲虎吼,衝前兩步叫道:“你把老朽看成什麼樣的人?”
  黃小龍見棋神倏然發怒,連忙出言止住金燕道:“棋神前輩,燕妹不錯也,這事完全由我而起,還是由我來向前輩道歉吧!至於另有什麼事情,也請吩咐,只要在下能辦到,絕對尊從便是。”
  棋神冷笑連連道:“一人之名譽,豈是道歉可賠賞得了的,即然‘人皮寶衣’在尊駕身下,仍請將‘人皮寶衣’交出,棋神一世慷慨,這武林至寶本也沒有觀念之意,而如今卻想到,人善受人欺,馬善被人騎,我也想要啦!”
  小龍心想,為了免去枝節,就將人皮寶衣交出,讓他去白費幾年氣力也好,自己卻可省去許多麻煩,遂與金燕使了個眼色,從懷中將那薰黃錦囊取出,正待趨前交給棋神之際。
  倏然,人群中閃出個少年,喝聲道:“慢來!慢來!這事還需要商量。”
  眾人往這少年一陣打量,少年也真奇怪,將身上一件長衫脫除,露出了裡面的緊身衣靠。
  少年這一脫除長衫,在場眾人,無不“啊!”連聲驚叫,原來這少年竟是京城裡下來的錦衣衛。
  從他裝束上一看便知,這少年雖然年輕,已經是一等侍衛了,少年衣物脫除,立即一聲長嘯,然後道:“諸位請原諒,在一國之中,凡是寶物就應奉獻朝庭,歸於國家,不應佔為私有,諸位認為如何!再說……”
  說至此,少年走近黃小龍身邊道:“黃兄!你還認識小弟嗎?小弟史錦漢,我們應該是還有點交情在的,你即然不欲所得,就請交給我吧!”
  說完,史錦漢毫不客氣,劈手就奪,然而,黃小龍已非五年前可比,豈是容你奪得去的,但見小龍左手一隔,右手已揣進懷裡去了,說道:“史兄,五年不見,想不到兄弟兩都當上侍衛大人了,真是失敬得很,‘人皮寶衣’誰都可以要,就是象史兄這些大人們,我不能給。”
  史錦漢自小隨兄,曾欺壓小龍多次,他兄弟倆從小龍處拾得天符令,上得長春洲學了三年武藝,自己為不可一世,何曾把黃小龍放在眼裡,不想這一奪沒奪過,反被小龍一掌,差點將手腕敲折,總算閃避得快,亦被指風劃過辣辣作痛。
  史錦漢閃身退得兩步,再聽黃小龍如此一說,不由氣得劍眉緊惕,翻腕拔出長劍,暴聲喝道:“小雜種,你敢對小爺無禮,我叫你知道厲害。”
  倏的,一聲急喝,將史錦漢欲舉之勢止住,大廳門口,隨聲縱進來四條人影,小龍閃眼一瞥,來的是三男一女,其中只一位中年漢子不識外,餘者非但見過,還都隱藏著仇與恨。
  這四人一進入廳中,大廳裡立即一陣混亂,因這來的四人都是宮中侍衛,千手觀音楊士桐,陰爪閻婆閻娘娘,仙人劍史錦淪,另一中年人乃是北派鐵掌梁明生,陰爪閻婆與梁明生都是親近加入宮中的一等侍衛。
  大廳中的騷動是因為宋家莊莊主羽,向不與這種鷹爪孫交往,更不與他們衝突,發生利害關係。
  千手觀音楊士桐一進入廳中,立即說道:“小狗,我們相遇前後三次之多,你總該記得吧!第一次讓你脫逃,第二次本人不認,這第三次,你若不將‘人皮寶衣’獻上,你就準備著叫人收屍吧!”
  黃小龍嘿嘿冷笑一聲道:“你別洋洋得意,我還正要找你呢?這是什麼?”黃小龍說完,拔出寶劍拉開門戶,現出無影劍的起手式。
  金燕姑娘也真認趣,隨著小龍雙掌一揮,跟著往中一合,童子觀拜音,亮出了映光掌的起手式。
  這兩個姿式,在場的有四人認得,千手觀音本門武功哪能不懂,另外棋神廖元,莊主宋羽及陰爪閻婆都認得這起手式的來歷。
  突然,從內廳中閃出一位銀須飛舞的老者,站在黃小龍與金燕的面前,雙眼中淚光盈盈地注視著小龍與金燕。
  該老者一現身,千手觀音楊士桐一聲驚“咦!”道:“漁哥哥,你怎麼也在這?”
  那被稍漁哥哥的老者,對千手觀音楊士桐的問話,好象根本沒聽見,嘴唇不停的顫動著,象是要對小龍與金燕問話,可是卻因為內心的激動,始終沒能講出一句話來,但是眼中的熱淚卻始終翻滾著沒給淌出來。
  小龍與金燕,一時間反被弄得莫名其妙,這老者不象是為人皮寶衣來的,因為從老者那雙眼中,可以看出,老者正在傷心的感懷往事呢?
  這時大廳中,寂靜如死,這老者久久方始滾下了兩滴眼淚,顫聲叫道:“小弟弟,小妹妹,你倆可是我那兄弟無影怪俠之徒?”
  小龍金燕聞言,立即同聲答道:“無影怪俠正是恩師!”
  老者聞言,沒等二小再說下去,立即慘聲說道:“老天爺有眼,總算讓我遇上了,你二人可會聽他說過漁叟之人,那就是老朽。”
  二小聞聽,“哎呀!”一聲,雙雙拜倒。
  漁叟連忙摻起道:“此時此刻,不是敘禮之地,望你倆今日為冤死泉下的恩師報仇,我要親眼見你二人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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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痛會漁叟 二小首報血恨仇 初試白鶴 小龍為情痛斷腸

  漁叟怨毒地說完後,立即閃身避過一旁。
  小龍抬眼打量千手觀音,見他正輕蔑地朝著自己鄙夷地冷笑,心中恨道:“冷笑什麼,今日非斃了你替恩師報仇不可!”
  他這還沒有所舉動,金燕已然飛身來到廳中,指著千手觀音罵道:“貪圖榮華富貴而殘害同門師弟的老畜生,滾出來,今日本姑娘要不照樣將你狗眼挖出,就枉為無影怪俠之徒兒。”
  千手觀音楊士桐,哪把這種年青小夥子放在眼裡,場中他唯一忌憚的只有棋神一個,連漁叟他也不懼,何懼這種小丫頭,尤其知道他倆是無影怪俠之徒,心中更定,無影怪俠亦不行,何況其徒。
  正因為輕視,他也就愛理不理,這卻惱了千手觀音新近的相好,陰爪閻婆,但聽她一聲嬌笑,閃身到了金燕身前,抬手就要摸金燕的臉蛋,邊抬手邊說:“喲!小姑娘,好美的一張臉蛋,怎會這麼兇的,學了幾手三腳貓,就想人前逞威,我真怕一指,就將你……”
  “哎喲!”一聲尖叫,陰爪閻婆飛縱起兩丈高,將屋瓦撞了個大洞,落回廳中時,額頭鬢閃冷汗直冒。
  只聽金燕笑道:“老妖婦,是我受不了你一指,還是你受不了我一指,這一指滋味如何!本姑娘藉那老畜生的一句話,我們相見三次了,第一次不幸傷在你的陰爪手下,第二次本姑娘有事,讓你安然而去,今日這是第三次,如若你從今不改邪歸正,那你就準備著交待後事,請人收屍。”
  金燕這幾句話及方才的一指,非但將陰爪閻婆駭住了,且將在場眾人全給震慴住了,看不出這麼個嬌小姑娘,竟會有如此的絕招。
  陰爪閻婆在千手觀音處新近得寵,戀姦情熱,怎能為這一指,而將眼前的一切毀滅呢?但見她一聲嬌叱道:“臭賤婢,你別得巧賣乖,趁人不備,算得了什麼英雄,有種的接你閻娘娘兩招,還不定收誰的屍呢?”
  說完,伸掌欺身就抓,金燕閃身避過一招,笑聲說道:“老妖婦,你怎麼知道我臭,你才臭呢,臭氣燻天,待我來替你洗個澡吧!別到了陰曹地府永遠還是臭的。”
  金燕話剛講完,即聽“嘶”的一聲,陰爪閻婆背上衣服,被抓下一片,還好,這時天冷,陰爪閻婆穿了夾襖狐袍背心,沒袒露出肉來,可是這個臉丟的也就夠大啦!
  陰爪閻婆驚魂甫定,一聲恕叱,再次向金燕撲去。
  千手觀音楊士桐,這一刻神色倏變,他決沒想到這年青少女,無影怪俠之徒會有這等深厚的功力,在一招之下,就將陰爪閻婆,這位黑道淫婦,曾享譽黑道數十年之久的人物擊敗。
  因此他聯想到黃小龍的武功,如若黃小龍與金燕不相上下,而自己亦與陰爪閻婆在伯仲之間,那不是注定輸多贏少,今日恐難逃一命啦!
  千手觀音楊士桐思忖至此,驀聽黃小龍一聲暴喝,禁不住渾身一凜,這真所謂先聲奪人,千手觀音回眸一瞥,黃小龍也進入場中了,可只是他長劍已然歸鞘,兩手空空悠閒的說道:“侍衛大人,黃小龍這裡久候了,你難道不願賜教嗎?”
  千手觀音楊士桐同來四人,陰爪閻婆已然出戰,北派鐵掌梁明生,武功甚高,但卻陰險至極,他決不會在與自己毫無利益之下出手接招的,第三位仙人劍,他早已嘗過了黃小龍的滋味,明知不敵,何苦自己硬去送死,非但自己不上,還不時使眼色,止住他兄弟小仙人劍出手。
  至此,千手觀音楊士桐他臉皮再厚,也不能不接黃小龍的話了,可是他能說什麼呢?他除了盡力與當前的小龍決 死戰,將小龍置之死地以外,他沒有能力再說一句話,他容忍著,緩慢的步到廳中,忽聽他說道:“小俠,我們今天以性命來作一賭注,如若小俠你能勝得我 招半式,敝人當場自盡,無需小俠你污手,如若僥倖讓我楊士桐勝得一指半掌,就請將人皮寶衣交出,小俠意思如何?”
  此語小龍聽了,答聲“好!”隨即蓄勢以待,千手觀音能做到侍衛頭領,誠非偶然,除了他本身的超絕武功外,還有他的機智與狠辣的心腸,他見黃小龍呆站不動,心想,好吧!我就搶先一步。
  可是正在千手觀音猛往前撲之際,驀聽一聲獅子吼,吼聲中說道:“二位請稍緩片刻,愚冤家亦欲參與一份。”
  聲落未久,廳外滾進一個大肉球,待其站定後,始看出原來是一個蓬頭散發,五短身材的人,矮胖得象個大水桶的人。
  在這矮胖人剛停身之際,從屋瓦上,方才被陰爪閻婆撞破的洞中,筆也似直的縱落下一個人影,身子又瘦又長,原來來的是一對好冤家,水桶張禮,與竹竿苗蝶。
  二人進得門來,見眾人為他二人之來而停止激戰,不覺十分驕傲,但聽水桶張禮道:“我說竿兒呀!這個面子可大呀!他們都歇著啦!主兒在那呢?人皮寶衣可真得瞻仰瞻仰,要不日後見著還不識呢?”
  竹竿苗蝶,身子本就瘦長,再這麼一旋身,那簡直太好看啦!但見他聽完話後,向在場眾人每人看了一眼,然後道:“桶兒呀!這你可把我考住了,我只是微聞風聲,可不知主是誰,不過……我們暫時站過一邊,還怕他們不漏出來嗎?屆時,咱冤家倆總算一份就是。”
  水桶張禮道:“這可是你這竿兒出的鬼主意,歇會走了主兒,我可得找你算賬。”說完大模大樣的走到一旁去。
  他們倆這種目中無人出神態,自說自唱的語氣,別人不惱,單惱了仙人劍及陰爪閻婆。
  仙人劍自命不凡,何曾受人在面前如此跋扈,一見這對好冤家的氣勢,那裡還忍得住,一聲怒喝,寶劍一圈就往那竹竿苗蝶衝去。
  這陰爪閻婆惱的是,她一爪正要抓向金燕手腕時,被水桶張禮一聲怪叫,給驚了 下沒抓著,這會兒她的氣,可全往水桶張禮身上出了,但聽她一聲嬌叱道:“不長人像的矮冬瓜,來來來我們比劃比劃。”
  陰爪閻婆向水桶張禮叫陣,金燕閃身站在她面前道:“老妖婦,你自身性命都顧不了,還要去找別人霉氣,我一爪之仇,至今已有五年之久,本息算來,你應該怎麼還我,自己說罷!”
  陰爪閻婆一見,又是金燕這位少女,心頭不禁火冒三千丈,倏的雙掌齊出,左爪右掌,一陰一陽,一明一暗,快迅異常的朝金燕迎頭罩去。
  這邊剛交上手,那邊可又打上了,仍然是黃小龍與千手觀音的激戰,三對中以這一對最緊張最激烈。
  千手觀音楊士桐,以一套千指功揚名天下,其指上工夫,當非異常,可是在他掌指兼施,連攻十數招之下,仍然勞而無功,反被小龍凌厲的掌風猛掃,臉頰掌背之間,感到疼辣異常。
  心中不禁冒起一股寒意,知道不用毒招,決難取勝,稍有疏忽,一生威名盡喪,性命也大有危險,禁不住越打越慌。
  千手觀音楊士桐心中雖感慌亂,可是出手卻較前機警多了,攻守進退之間,招招謹慎,式式沉穩,任憑黃小龍從四面八方撲來,他還是見招拆招,見式破式,半點也沒有慌亂的樣子。
  照黃小龍目前的功力,只要三十招之內,他一定能將千手觀音楊士桐打敗,打傷或打殘,而如今,看看已打過五十招了,依然未見他取勝,這其中有說乎,有,就是黃小龍在起手之際,曾與千手觀音對上一眼,這一眼倏然使小龍記起恩師無影怪俠,兩個空洞洞的雙眼。
  小龍想,我何必一定取你性命呢?我也照樣給你把雙睛挖出,使你也受受這種洋罪,體會體會一個人失去眼睛的痛苦。
  這時小仙人劍站在一旁,雙睛咕溜不停的注視著金燕姑娘,他心中在忖度著金燕姑娘的來歷,因為金姑娘年輕貌美,武功又高,所發招式更是精奇,如果有這麼一天,能把她俘虜過手了,真是一生最大的受用。
  小仙人劍少年得志,尚未娶妻,這看上了慧兒,竟是堅而不舍,立即想入非非,他想,若能得金燕為妻,將來對自己的前程事業,也大有幫助,他沉思著,幻想著未來美好的日子,正感神迷之際。
  倏然,一聲淒厲慘號,駭魄驚魂,廳中所有的人不約而同的朝發聲處望去,卻見黃小龍端立廳中,左掌中鮮血淋淋。
  而千手觀音楊士桐卻倒在地下雙手掩在臉上,從指縫中正在往外冒著鮮血,原來黃小龍已如願的將千手觀音的雙睛挖出,在小龍這招出手之際,走上了以前無影怪俠與千手觀音的同一路子。
  黃小龍運足功力護身,他拼著受點傷,硬實的接了千手觀音的一掌,才能如願以償的挖了對方眼睛。
  可是,千手觀音楊士桐,能爬上侍衛頭領之職,並非偶然,這一掌竟打得小龍眼前金星暴射,五臟翻湧,他端立大廳之上,只是在暗中調息真氣,強壓心血,不使他咳吐出來。
  這時如有人從旁給小龍加上一掌,小龍定必不易閃躲,而要遭到暗算,然而,事實竟大出人的意料之外。
  千手觀音同來之人,竟沒一人出手為千手觀音報仇的,他們似乎互不相關,千手觀音的受傷昏死過去,只使得他們微微的震驚了一下而已,從這點可看出官場的虛偽,一殿為臣的猜忌有多麼重啊!
  仙人劍史錦淪,見了這情景,他真是求之不得,千手觀音這樣一來,那統率宮中侍衛頭領之職,定然非他莫屬,他無須再打了,他急急的一聲呼嘯,招呼他兄弟小仙人劍,兄弟倆得意十分的揚長而去。
  北派鐵掌梁明生隨後也走了。
  陰爪閻婆也想及時抽身,卻沒辦到,因為金燕正纏著她,欲報五年前一掌一抓之仇,但是,金燕一直想不出應如何報復,她和小龍一樣,也不想製她死命,她除了將她衣服撕碎了兩件外,久久想不出方法製她。
  如今廳中只剩下她們倆人了,陰爪閻婆外衣被撕得一條條,她認為這是她畢生的奇恥大辱。
  隨見金燕緊纏不舍,心頭火發,一聲嬌叱,道:“臭丫頭,你欺人太甚,我與你拼了。”
  她這剛說完,倏聽金燕一聲嬌嘯,反朝陰爪閻婆撲去,因為她突然間得了主意,她以前傷在她的一對陰爪上,如今她要將她一對鬼爪去掉。
  倏地,陰爪閻婆在狂攻中,雙足一點,驀然後退,旋即轉身欲縱。
  金燕以為她要逃走,心中一急,追撲過去,隨即寶劍出鞘,往她後心直點而去,金燕這一招是違背她心意的情急之著,出手極快,但是,陰爪閻婆黑道享譽數十年,大小陣仗不下數百次,經驗之老道,無以復加。
  這會兒發覺風聲勁銳,再次旋身,手中也自多了一把寶劍,爪劍拼發,上刺金燕咽喉,下抓金燕小腹,一招雙式,用得十分險毒。
  金燕方才自己那一招,雖然不能視為志在必得,卻也不曾料到陰爪閻婆使姦,變招如此之速,出手如此之毒,心中一狠,身形一側,在十分危險之下避過喉頭一劍,右手劍快如電閃的朝腹下一劃。
  一聲尖叫,陰爪閻婆蹬蹬蹬退出七八步,坐倒地上,雙眼瞪著齊腕斷落的左手,看著那灑了一地的鮮血,臉上肌肉一陣抽動,滴下了幾滴眼淚,是痛淚?是悔淚?是恨淚?或是慚愧的淚?沒人知道。
  不過這一來,金燕反而不再逼她了,她將寶劍擦淨歸鞘後,退到黃小龍身邊,她可不知道黃小龍為了挖取千手觀音楊士桐的眼睛還拼著捱了一掌,她天真的笑著跳著,走到黃小龍身邊說道:“這真是想不到的事,別人想我們的人皮寶衣,反成全了我們將以往的一些怨恨報了,這實在太高興了。”
  倏的,金燕見小龍雙眼微闔,大驚道:“小龍哥?你怎麼啦?”
  驀的,一聲喋喋怪笑,金燕小龍二人面前來了水桶張禮和竹竿苗蝶,但聽竹竿苗蝶道:“方才小妮子說,人皮寶衣是你的,那麼,如今該輪到咱兄弟倆了,咱兄弟不才也想請二位比劃比劃。”
  金燕假如說,早知道小龍受了傷,她就不會窮磨姑的與陰爪閻婆尋開心,她會得早就一劍將她給結果了,如今見居然還敢有人上前挑戰,不禁心火上衝,可是她依然安閒的,偷偷的倒了兩粒藥丸,放在小龍手上,始回頭對這一對好冤家道:“就憑你們這兩塊廢料,三分不象人,七分倒象鬼的蠢材,也想覬覦這武林至寶嗎?那簡直就是白日做夢。”
  這對好冤家實在是錯估了,黃小龍與金燕的能耐,他們在一旁觀戰,見小龍與金燕戰千手觀音與陰爪閻婆,均是在最危急中得勝,而且還纏了這久才得勝,他二人自忖與千手觀音不相上下,如今教他二人激戰之後,功力減退之時,來插上一手,或有僥倖的可能,亦未能預料。
  可是在他倆聽完金燕氣憤的咒罵後,不禁雙雙氣炸肚皮,二人同時撤身,躍到場中,厲聲叫道:“臭妮子,你敢蔑視你二太爺,來來來,今天如不教訓教訓你,日後你還不知要反得如何程度。”
  金燕輕蔑的一聲冷笑,緩緩的步進廳去。
  這時千手觀音楊士桐及陰爪閻婆娘娘,已被宋家莊的人抬下去,上藥裹傷,早已離開了廳裡。
  這一對好冤家自持功力不凡,雖然明知道或者金燕適纔隱藏不露,可是,自以為憑二人之力,就是不能勝她,也不至於落敗。
  誰料金燕一到廳中,立即開口說道:“你這兩個蠢蛋,要有能耐在我手底下走上十招,本姑娘答應人皮寶衣送到手上,如若在十招內失敗願低頭服輸,就在這當眾宣布,從今後改邪歸正,不再為非作歹,你二人可有種答應。”
  這簡直欺人太甚,金燕是有萬分把握的,因為她方才會見過竹竿苗蝶與仙人劍相鬥,武功在她眸中也不過爾爾,雖然她沒見過水桶張禮的武功,但是她相信比竹竿苗蝶也不會強到那去。
  然而,這兩句話可把這一對好冤家給氣慘了,他們想:二人也非無名之人,再不濟事也不會在十招內就落敗的道理,二人遂只道了一聲“好!”即雙雙一齊發招,岸然的朝金燕撲去。
  大廳之上,除黃小龍心中了然外,其餘的人無不為金燕這兩句話,說得太肯定,也太驕狂了一點。
  “劈劈啪啪”一陣清脆韻耳光聲,竹竿苗蝶與水桶張禮,隨聲哇哇怪叫,並“呸!”“呸!”的吐了數口血水,這證明方才那幾下打得還真不輕。
  金燕姑娘嫣然的一笑,似乎站在原地根本沒動過,竹竿苗蝶與水桶張禮真被她弄楞了!
  也不過眨眼工夫,二人又復重撲而上,金燕一見,立即大怒道:“真是不知死活進退的東西,好!待我再給你來下重的。”
  但見她雙腳在他們撲前時,微微的移動了一下,隨著雙手一揮,真是快比電閃,立即聽得又是數聲哇哇大叫。
  竹竿苗蝶人生得輕瘦,摔得反而近,因為剛才的兩記耳光,他已被打醒了很多,他已知道自已的武功比這位看似年小的姑娘,相差太遠了,所以這 次出手,他只用了三成真力,形似敷衍般的。
  水桶張禮可就不然,他個性固執,強頑到極點,他自忖內勁較竹竿苗蝶深厚,所以他出手也較重,卻偏偏傷的也重,摔得更慘,被金燕點了他臂腕穴道,將他拋出二丈過外,右手也給摔脫了臼,直痛得他哇哇大叫,額角冷汗迸流。
  說也奇怪,他二人在兩招之內被打倒,這情景是不但出乎竹竿苗蝶水桶張禮二人及在場眾人意料之外,也出乎小龍的意外。
  小龍他記得,他第一次與人交手時,只一招就將仙人劍史錦淪寶劍震飛將人驚走,他已認為是天下少有的奇事,如今金燕只一招就將二人摔震出老遠,這樣看來,金燕武功比自己實在高出許多。
  小龍開始對這人皮寶衣上的精奧絕學加以懷疑,他試想,如若方才是自己的話,自己會不會也被金燕摔出老遠,啊!不對,我只要手腕 翻,“倒轉乾坤”一式,她非但點不著我的穴道,還要受到我翻掌之危。
  小龍接著想到,這個時候,兩人很可能因形勢所逼,需要對掌,啊!是了!金燕曾服過“九葉天蘭實”,這種塵寰罕見的武林至寶,我又怎能與她的內力相抗衡呢?雖然我也曾誤服過一“千年玉靈芝”,卻因年幼無知而糟踏了。
  小龍想到這時,這一對好冤家,已從地上爬了起來,二人深深注視了金燕半響,隨著一言不發,悶聲低頭就往外走。
  金燕一聲嬌叱,隨著閃身躍到廳門口,將這對冤家的去路阻住,說道:“怎麼樣?要走了嗎?”
  水桶張禮左手吊著不能動,可是右手依然很好,他根本就不答金燕的話,反而衝前進招,伸掌就抓。
  金燕一聲冷笑,接著水桶張禮一聲慘號,兩只耳朵,硬生生被金燕給扯了下來,兩耳處熱血滾流,但總算衝出了大廳,落荒而逃。
  這時大廳裡早已是一片歡呼高叫聲,金燕兩手分握著兩只血淋淋的耳朵,一時反怔在大廳門口。
  因為方才她在水桶張禮眼中,看到了一種怨毒的目光,這怨毒而含恨的目光,使她渾身不自覺汗毛直立,她在回想:她方才是否做得太過份了,過份的自傲,驕氣凌人,而使別人將她如此含恨。
  不過,她終於用一句話來安慰自已,一切的一切,都是為的小龍哥,一切的一切,都是因小龍哥而起,為了小龍哥,我什麼都得忍受。
  大廳中,酒筵正式的開了,小龍金燕將一雙跟睛與一對耳朵摔了,將手洗淨後才入席。
  至此他才知道,漁叟及莊主宋羽,三十餘年前都是無影怪俠司馬在光州的好友,可是武功方面都較司馬在光為差,當他們得知司馬在光的噩耗後,都感到萬分傷心,而最心痛的是欲替他報仇而無力。
  如今一旦見到他的徒弟,當著他們的面前,替司馬在光報了仇,怎不使他們心花怒放呢?
  黃小龍與金燕被殷勤的招待在首席位上,倏的,小龍感到兩個人不見了,一位是棋神廖元,另一位則是與自己同行的左德君。
  棋神廖元之不辭而別,還有可說,左德君怎會不在呢?小龍思及連忙就問,數桌席上的人,竟沒 人答得出來?
  黃小龍不禁心中嘀咕,這位左德君到底那裡去了?他明明身懷武功,怎的隱藏不露,而又偏偏與我們攪在一起,不過,究不知他的武功到了如何程度,與我們搭在一起用意何在。
  因漁叟及宋羽的勸飲,而打斷了他的思潮,這一次小龍學了乖啦!他不是善飲的人,他害怕又象蘆州那次一樣,以他在一個適當的程度之下,就停止了進酒,忽然,身邊金燕俊身問道:“小龍哥!你身體是不是全都好了?”
  小龍回首報以感激的一笑道:“謝謝你,燕妹!我全都好了!”
  席終人散,天上已微露曙色,這時左德君忽然從廳外施施然走進來,小龍及金燕不由同聲問道:“左兄方才什麼地方去啦!正找你喝酒呢。”
  左德伸了個懶腰,打了呵欠道:“啊!我適纔看到這種場面,心中直打抖索,就躲到廳外去了,決想不到卻因此讓我痛快的睡了一覺,真舒服,一夜不眠,確甚辛苦,我相信這一覺,要比這一頓酒強得多了。”
  稍歇,左德又望瞭望金燕,誇讚道:“金姑娘的武藝真是太好了,難為你是怎麼學的?我左德身為男子漢,竟然手無搏雞之力,真是愧顏無地。”
  他這話前後矛盾,漏洞百出,小龍心裡有數,卻沒直接點破,他發覺這位左德先生人雖生得英俊瀟灑,可以稱得上是美男子了,可就不知道他的心地是否也如他的臉那樣美。
  然而,當小龍把左德的話重新想了一遍之後,他就發覺左德先生這個人,是個危險人物,他象是一包乾燥的炸藥,不知道什麼時候爆炸,可是一旦爆炸了,其威力之大,也相當驚人的。
  如今,最使黃小龍頭痛的是,他無法偵知左德先生之所求,不知道他的企圖,自己無從防患於未然。
  因小龍欲往京都報仇,宋家莊莊主宋羽及漁叟都不便強留,只能互道珍重,灑淚而別。
  辭出了宋家莊,三匹馬緩緩的在凜風中行駛,黃小龍一直都在動腦筋,思索左德這個問題。
  倏的,金燕在馬背上探頭問道:“小龍哥!你想點什麼?是不是想我的問題,想我的……”。金燕是想說“想我的殘忍?那可是為的你呀!”
  可是,小龍聽了金燕這句話,心中倏然一震,渾身不自禁抖索了一下,心想:對啦!問題該不是出在你身上吧!這小子,他直是為你來的嗎?這問題可就嚴重而值得考慮啦!他這沒想完,金燕又復問道:“小龍哥!你怎麼不答我的話!是不是……”音調中滿淒苦的成份,很可能馬上就要哭啦。
  小龍聽了又是一驚,連忙答道:“燕妹!你怎麼疑心病這樣重呢?好好的,我怎麼會想你什麼呢?”小龍這句話,有責怪同時也滿帶著安慰。
  小龍想這事怎麼對你啟齒呢?我怎麼可以告訴你,別人想要奪取我的妻子呢?而且還沒有一點點的事實,只是一種猜測。
  金燕昕了小龍的話,心中一寬,笑了一下,可是只眨眼工夫,金燕笑容突斂,雙目緊縐,說道:“小龍哥,不是我疑心,是昨天,我心中似乎在突然間多了一對眼睛,這眼睛滿含怨毒的瞧著我,一想起就不自覺的渾身發寒,我不知道什麼理由,我似乎有些莫名其妙的膽寒畏怯。”
  稍歇,金燕又復臉帶憂鬱的道:“昨天我真是做得太過嗎?小龍哥,你告訴我好嗎?”
  小龍注視著金燕的臉色,這憂鬱的臉色使小龍害怕,這層憂鬱,小龍絕對要想法使它開朗,因此他不得不暫行拋除一切雜念,說道:“燕妹,你這樣做並非太過,若是我,很可能比你更厲害十倍的對付他們都不止,你千萬不要自苦,燕妹,唱個歌我聽好嗎?”
  左德的馬,一直隨在他倆人的馬後的,這一刻也衝上來了,他似乎非常高興的和聲叫道:“我附議,請金姑娘唱個歌!為這遍地的雪花!”
  金燕終於為這倆個少年的高興而高興了!她張了張嘴,輕輕的咳了一聲,然後唱道:“雪花飄過梅花開,燕子雙雙入畫台,錦秀河山新氣象,萬紫千紅春又來……。”聲如黃鶯,悅耳至極。
  剛唱到這,倏的一聲鶴唳,將歌聲打斷,三人同時抬頭,那只大白鶴迎面飛來,這次飛得相當平穩,三人眼中都可以看到,大白鶴上站著個白衣人,白衣人站在鶴背上,就象生了根樣的,一點搖晃也沒有,除了那雪也似白的衣服迎風飄舞外,整個人象鐵鑄的一樣。
  “啊!”三人不約而合同聲驚呼,尤以金燕最高興,竟然揮手大叫。
  說你也不信,大白鶴似乎聽到了她的呼叫,在將要飛越他們頭頂之際,竟會慢慢的低降,盤綻著落下來了。
  這事不得不使小龍與金燕同時感到驚奇了。
  金燕心想:大白鶴,大白鶴上的人,真是聽到了自己的歡呼高叫,而降下來的嗎?
  事實果然如此,大白鶴終於在離他們數丈外停了下來,大白鶴走下個中年婦人,中年婦人美嗎?美到了極點,四十來歲的人,依然沒比金燕的肌膚差到那去,而且端莊華貴,象一個女王似的不可侵犯。
  這一刻,金燕不叫了,她反被驚得呆了。
  中年婦人下得鶴背,即雙眸緊緊盯住金燕凝視,良久良久方始微微的笑了一下,說道:“小姑娘,你方才叫什麼?你想什麼?”
  金燕本被婦人瞧得六神無主,隨見中年婦人微笑問話,立即飄身下馬,前行過禮後說道:“我應該稱呼你仙子,我想,我是想騎一騎這大白鶴,到天空上游玩一下,這是我很多天以來,唯一的一個願望,假如今天再不能實現,恐怕我這一輩子也實現不了啦!仙子請你答應我好嗎?”
  中年婦人微笑著,打量著隨後下馬的小龍與左德後,點了點頭道:“好!你去吧!我會叫它飛得平穩一點!”中年婦人說完話,臉上流露出一種難以言盡的表情。
  小龍見了,心中一凜,一種不祥的預感襲上心頭,但是,他卻不能掃掉金燕的興頭,真如金燕所說,今天一過,這個願望恐怕一輩子再也無法實現了。
  小龍眼瞧著金燕歡欣欲狂的由中年婦人攙扶著跨上了鶴背,而且歡笑著向小龍與左德擺手。
  大白鶴一聲嗚叫,沖天飛起,起初,就在他們頭頂盤旋,可是中年婦人一聲長嘯後,大白鶴立即穿雲而去,剎那之間,去得無影無蹤。
  這時,中年婦人突然對小龍說道:“小弟弟,你還在這裡等什麼?”
  小龍聞言倏然一驚道:“你這話什麼意思?”
  中年婦人發出一聲慘笑道:“我是說,這位小姑娘,她不會回來了!叫你別再等她了。”
  小龍聞言,腦中轟的一聲,如遭巨雷擊頂,身子晃子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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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初聞哀樂 中年美婦話孤島 首遇強敵 番邦野僧識碧玉

  前面說到小龍眼瞧著歡欣欲狂的金燕,由中年婦人攙扶著跨上了鶴背,而且歡笑著向小龍與左德擺手。
  大白鶴一聲嗚叫,沖天飛起,起初,大白鶴就在他們頭頂盤旋,可是中年婦人一聲長嘯後,大白鶴立即穿雲飛去,剎那之間,去得無影無蹤。
  這時,中年婦人突然對小龍說道:“小弟弟,你要在這裡等什麼?”
  小龍聞言,倏然一驚道:“你這話什麼意思?”
  中年婦人發出了一聲慘笑道:“我是說,這位小姑娘,她不會回來了!叫你別再等她了!”
  小龍聞言,腦中轟的一聲,如遭巨雷擊頂,身子晃了一下。
  只一眨眼,黃小龍雙目怒睜,慢慢趨前去,暴聲喝道:“妖婦!你把她騙到那裡去了……”
  倏然,美男子左德從一旁閃出,身形快疾的,攔在黃小龍身前道:“黃兄,請你不要侮辱我們島主,我們請金燕姑娘去……”
  黃小龍哈哈一聲淒哀乾笑道:“我早已疑心你這狗賊,身懷武功,深藏不露,披著人皮,不做人事,原來你動腦筋動到我金燕妹妹的頭上來了,這些日子,大白鶴突然的出現,卻是追隨你這狗賊,沒別的說,我先斃了你出口氣。”
  黃小龍語音甫畢,掌已遞出,小龍含怒發掌,其威勢之猛烈,可想而知,誰想,美男子左德似乎並不怎麼理會,手腕一翻,不避來勢,反打敵胸,掌風之烈,也沒較黃小龍差到那裡去。
  這真是兩敗俱傷,拚命的打法,小龍可不上這個當,假如金燕在身邊,他或許會憑著一股子牛勁,與左德硬拚,堅持到底。
  如今,他不能這樣做,他只有孤零零的一個人,他必須瞻前顧後,更何況,他盡有辦法將對方打倒,何必舍長就短,自找麻煩,所以,他一見左德來這一手,禁不住一冷笑,撤掌旋身,一轉就到了左德身後。
  左德似乎也曾受過高手的調教,武功竟自不弱,黃小龍撤掌旋身之際,左德肩頭一晃,也自閃了開去。
  可是左德身形未穩,即覺冷風沁刺後心,逼得回身揮掌硬接,“ !”“啪!”數聲響過,左德手腕發麻,心跳不已。
  他的功夫,到底不是小龍對手,只十來個招式,即已漸處下風,反過來,小龍卻是越戰越勇。
  倏然,美男子左德在難以支持之下,突然仰首一聲怒嘯,招式大變,卻是專攻下盤,利用腿上功夫。
  小龍心中暗想:寒風洞大石床上,我盤腿坐了五年,我的腿上功夫,再不濟,也未必會錯到那去,你既然攻我下盤,將計就計,我就和你鬥一鬥,看看早你便宜還是我便宜。
  小龍一邊打一邊想,倏的雙腿一併,兀立不動,靜待左德來攻,左德見了,真是喜形於色, 聲大喝,矮身橫掃。
  美男子左德,他的鐵腿功練了十五六年,自信腿上功夫,蓋世無雙,見小龍停了攻勢,並立以待,心中暗喜道:“好小子,你是自不量力,可怨不得我左德心黑腿狠,我可要下毒手啦!”
  誰想,他這喜形於色,卻引起了小龍的疑心,立即變了主意,不慌不忙的待美男子左腿將要掃到之際,才猝然間,身形微弓,雙腿離地平身飛起,右手一招“震波泛浪”,擊打在左德左腿腿脛上。
  小龍雙掌擊石如粉,硬得堅如鋼鐵,這一掌擊下,美男子左德又里那受得了,他只感到左足脛如中巨錘,痛及全身,“哎呀!”一聲,倒退出數丈以外,左足脛馬上腫了起來,再也無法用力。
  美男子左德,要不是自小練鐵腿功,練了十五六年,小龍這 掌,就可能將他脛骨打成碎粉,變成終身殘廢。
  黃小龍不道 掌竟沒能打折左德的脛骨,禁不往寒意襲心,暗叫僥倖,自己未曾,冒昧嘗試,假如不是臨機應變得快,相信如今坐地的是我而不是他。
  小龍打了左德一掌,似乎對左德的欺騙氣憤已消,連忙轉身,面對中年婦人暴聲怒喝道:“妖婦,立即將大白鶴喚回,還我金燕妹妹,萬事全休,如若不然,這狗賊就是你榜樣,你估量估量吧!”
  中年美婦淒然一笑道:“小弟弟,你罵吧!我絕不怪你,但是我絕不怕你,你的那位金燕妹妹的遭遇,和我當年的遭遇一樣,只是,因為我意志的不堅而造成了一幕人間慘劇,現在,要想叫我將你的金燕妹妹喚回,那是萬萬辦不到,因為她只要一落足那碧瑤海島之上,大白鶴就飛回來了!”
  小龍見中年美婦只臉上稍露淒容外,臉上毫無些許驚懼之色,知道她所言非虛,聽到最後,金讌會走下碧瑤海島上,立即出言反對道:“不會!不會!金燕絕不會離開鶴的,她甚至可能將大白鶴擊死,也不會貿然的離開大白鶴。”
  中年美婦慘笑道:“會的!會的!想當年,我身臨其境,心情何等堅貞,可是那天然迷人的仙境啊!那香噴噴的奇花異草,那些逗人喜愛小動物呀!那如黧青山,那如環綠水……再加上那雕梁畫棟,引人入勝的小閣樓,小亭臺……啊!……我也會禁不住走了下去,欣賞欣賞那誘人勝境,一個女孩子,尤其是美麗的女孩子,誰不愛?誰不愛?……”
  說到這,中年美婦人雖然沒有哽咽,痛哭出聲,可是她的臉上,早已爬了兩道淚痕,隨又接著說道:“這是無法避免的,不信你歇會就知道了,大白鶴只要再過兩個時辰之久,就會飛回,屆時就可證明一切。”
  中年美婦的說話,似乎已深深的感動了小龍,使小龍無法對中年美婦發脾氣,可是他不能就此不了了之,他必須要將金燕找回,但聽他說道:“請問,你們這樣的將她騙到碧瑤島上去,用意何在呢?”
  中年美婦人深深的凝視了小龍一陣,方始說道:“小弟弟,這碧瑤海島,你是真的不知呢?還是明知故問?”
  小龍忙接著道:“我確實不知,這碧瑤島三字,我也只前些日子,剛剛聽到,今天是第二次,其餘的什麼也不知道!島……島主,請你給我說說好嗎?”
  中年美婦嘆了口氣,道:“難怪你如此氣惱,原來你不知,不過你盡可放心,金姑娘到了碧瑤島上後,雖然不能自由的返回神州,可是她在島上卻是自由的,非但自由,她還享受著與我島主一樣的待遇與供奉,受到與我一樣的尊敬,擁有與我島主一樣的權威,只有一點,她不能返回神州,除非她已接受了我們的條件!”
  小龍聞聽如此,看中年美婦說話之誠,想必非假,遂道:“什麼樣的條件?”
  中年美婦又盯了小龍一眼,意思是說,碧瑤島在你的眼中,也太陌生了,你師父難道也對碧瑤島陌生,而從來沒對你說過嗎?遂道:“接受我島主之位,在島上享受著一切。”
  黃小龍聞聽後,不覺微駭道:“你們怎會看中了我金燕妹妹,做你們的島主呢?”
  中年美婦直到如今,方收斂了臉上的悲容,露出了一點微笑道:“這不是誰看中的,是那白鶴,這千年靈禽看中的,大白鶴受數十代碧瑤島島主的撫養調教,早已通靈,島主之位,五十年一更換,每次均由大白鶴外出尋找,其條件第一必須美,美若天仙,第二必須武功高強,高強到駭俗驚世,第三必須尚未成親,年齡未滿二十者,金燕姑娘可以說沒有一樣不適合。”
  黃小龍聽得“啊!”了一聲,早已涼了半截。
  隨又聽中年美婦道:“碧瑤島每在任期期滿前三年,大白鶴即需外出覓尋未來島主,這次大白鶴尋找了三年,差點誤了吉期,也還沒找到。”
  聽說任期在即,小龍可就急了,說道:“請問何時為吉期?有何補救之法嗎?金燕她是我的妻子……啊!她已和我成親了,這將要違反你們碧瑤島主的條件……”
  中年美婦又笑了,笑得很美很甜道:“小弟弟,你這話白說,大白鶴看人,百無一失,非止金燕,它還看出左德非你敵手,根本無能將金燕騙上鶴背,所以才將我馱來,如今我坦白的告訴你,左德乃是我的親生子……”
  黃小龍“啊!”的退了一步,這事越乎越離奇了!
  “方才我為什麼眼見自己兒子受傷,而不出手加以援救呢?這也是我們島上的規矩,德兒方才若是將你擊敗,我也省了一番脣舌,因為一個島主,在繼位那一天,也就是完成她終身大事,舉行婚禮的一天,假如德兒將你擊敗了,你就失去了娶金燕的資格,反過來,如今德兒失去了這榮譽,本來這榮譽應歸他佔先的,如今卻全部落到你小弟弟的身上了!
  三月初三,乃是碧瑤島換立新島主之日,自三月一日開始,即舉行比武盛會三天,屆時碧瑤島將大散喜帖,邀請武林中名門正派子弟,前來參加比武,與比武招親,略有相似,只是無需與新島主過招,只要連續勝得十人以上,而無人再敢挑戰者,立即與島主成親。”
  黃小龍越聽越不象話,怎麼用金燕妹妹去當眾招親,他可不是怕去參加比武,他只認為這誠屬滑天下之大稽。
  隨又聽中年美婦說道:“小弟弟,你可千萬別打主意先潛上碧瑤島,因為碧瑤島環海一里外,終年波浪濤天,只有三月初三前後十日,方始風平浪靜,你只要在那時趕到,必有人接引你上碧瑤島,無需你費心……”
  方說至此,一聲鶴唳,將小龍驚得趕忙抬頭,大白鶴已盤旋在頭頂,背上那裡還有人在?
  呼呼兩聲,大白鶴已停身丈外,仰頭又叫了兩聲,彷彿是大功已然告成,十分洋洋得意報功似的。
  中年美婦將左德扶上鶴背,小龍可就急了,可是怎麼辦呢?小龍還沒想好應否加以阻止,大白鶴已沖天飛起,中年美婦輕輕一縱,凌空抓住了大白鶴的一只腳,隨著一個翻身,已然穩站在左德身後,這身法太美妙了,輕功也太好了,一時之間,小龍竟看得呆了。
  驀的劃空傳來一聲鶴唳,隨又聽中年美婦的聲音,叫道:“小弟弟,別忘了三月初三以前,要趕到碧瑤島,不要使金姑娘太牽掛了,記住,三月初三……”
  “三月初三……”
  “三月初三……”
  …………
  …………
  小龍耳中嗡嗡的就響著這三月初三四個字,倏的,小龍通體一震,“哎呀!”一聲,隨著望空叫道:“不行呀!不行呀!三月初三夜半子時我有約會,我不能失約於人這怎麼辦?我不能失約於人,這怎麼辦?”
  倏然,一陣颯風,黃小龍身前搜!搜!搜!飛落三條人影,小龍心情煩燥,連看也懶看,忽聽一個蒼勁的聲音喝道:“哼!小子,你也有落單的時候嗎?你也有被騙與怕的時候嗎?連自已時女朋友都沒能保住,你還稱什麼英雄?道什麼好漢?”
  這聲音直貫小龍雙耳,直打小龍心房,小龍一怔,暗道:對呀!自己女朋友都不能保住,還稱什麼英雄,道什麼好漢!真謝謝你提醒我!小龍想罷抬頭,正待出言道謝,驀見眼前紅影一閃,猛然晃身退且數丈,穩身定睛一看,一點不錯,就是他!就是他!這個毀家大仇人!雷文紅衣番僧,邊上還站著史氏見弟,仙人劍史錦淪與小仙人劍史錦漢。不禁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
  倏的一聲暴喝:“賊番僧,少爺正要找你呢?不想你卻送上門來了,這叫做閻王注定三更死,誰也無法到天明。”
  紅衣喇嘛,哈哈一聲狂笑,道:“少不更事的毛頭小子,憑你也敢口出狂言,要找佛爺,這是你自速其死,怨我佛爺不得,只是,今日佛爺意欲善門大開,放你一條生路,只需你將什麼……人皮……人皮衣獻出,即可饒你不死!”
  黃小龍冷冷一笑,道:“人皮寶衣,武林至寶,豈可任意落你番邦野僧手中,那你就等天開門吧!我沒那麼多工夫與你嚕囌,臭禿驢,拿命來吧!今天,我可要為我爹娘報仇了!”語落隨即一掌推出。
  黃小龍含怒推掌,其疾可想而知,但聽颯颯風聲,挾著一股驚濤駭浪般的掌風,朝雷文番僧,猛擊而去。
  紅衣喇嘛在被史氏兄弟懇求之前,以為小龍定是什麼武功凌厲高強的老頭子,不想,一見之下,敢情是個乳毛未脫的稚氣小夥子,心中早巳寬慰,暗忖:仙人劍兄弟所許的十名美女,那真是無需吹灰之力,白白的享受了。
  然而,小龍在見他後,非但毫無畏懼之色,且還怒氣澎渤,三言兩語未完,揮拳就打,一掌拍出,其風之猛如驚浪,其勢之烈如山崩,紅衣番僧連忙側身避開。
  “拍!嘩啦!”的一聲,一塊大冰岩,應聲粉裂,暴射出兩丈遠近,紅衣喇嘛及史氏兄弟又紛紛閃退出數丈。
  如此,紅衣喇嘛不得不愕然啦!清宮中,除師叔瑞巴丹已功臻化境外,雷文即自吹自擂武功內力,無人能敵,如今一見黃小龍,小小年紀,功力非凡,與自己功力可說不相上下,怪道仙人劍兄弟,一開口就答應十名美女,看樣子這十名美女,還真有點不好消受呢?
  黃小龍見紅衣喇嘛避掌不接,遂道:“臭禿驢!怎不接少爺一掌,還記得五年前昆明城之蒙面小孩嗎?那就是本少爺,張開眼睛認認吧,歇會到了陰曹地府,也能指出個對頭來吧!不要胡亂害了別人,賊禿驢!看準了!再不看可就沒你看的了!”
  紅衣喇嘛雷文可真聽話,兩眼一直的盯著小龍打量,他在想小龍的話,“五年前在昆明……”他在一時之間,確實記他不起,因為這種事在他大和尚的心中,真是微乎其微,殺一個小頑童,算得了什麼?太不算一回事了,他那能記得這多?
  倏的,小龍又是一聲暴叫道:“賊禿驢,聽著,我叫你死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六年前,桂省三江縣境,三江門大竹林中,格殺黃家一門三口,我的爹媽和我的爺爺,難道這事你也忘了嗎?你們以多為勝,欺凌婦弱,今天就是你的報應到了!”
  紅衣喇嘛聽了,不懼反笑,道:“哈!哈!原來你還是黃家遺孽,朝庭的欽犯,據說黃家還有一個大寶藏,那真是我大佛爺紅運高照,一舉數得,既能為朝庭消案,又可獲得大寶藏,還有得十名美女,哈!哈!哈……”
  “噗!”的一聲!紅衣番僧大笑突止,喉裡咕嚕咕嚕了半響,吐出了一口血水,嘴裡什麼都沒有,紅衣番僧雷文不笑了,滿臉氣得血紅,怪聲叫道:“黃家小狗,你原來學了邪法來戲要佛爺,哼!瞧我的。”
  紅衣喇嘛右掌往嘴上一抹,順勢不知放了點什麼到嘴裡,隨見他鼓氣一吹,即有一團綠光,隨風朝小龍飛去。
  小龍他並不懂什麼邪法,他只是在地上用腳尖挑起了一點碎冰雪,在紅衣喇嘛狂笑未加防備之際,一下打進了他的嘴裡,因大笑張嘴甚大,打在他牙內上顎,立時出了點血,可是碎冰雪,見熱溶化。
  紅衣喇嘛上當微驚下,一時失察,反只道小龍會使邪法,遂也使出了紅衣喇嘛唬人拿手戲,吹火吹劍等嚇唬嚇唬小龍。
  小龍一見綠火飛來,還真上了當,平胸推掌,“啪!”的一聲,綠火立被震成千數團小綠火,在小龍掌力消失時,又復一齊朝他撲來,這一驚誠非小可,小龍連忙閃身躍開,假如小龍沒用掌接以前,他只需躍開,綠光立即跌地熄滅,可是,他拍出一掌後,可就不同了。
  綠火就象鬼火般的,沾住了人身上的熱氣,就再也跑不了啦!一直就轉折追著小龍猛撲。
  紅衣喇嘛雷文還故意指手畫腳的指揮,嘴裡嘰哩咕嚕不知念些什麼,小龍一見那能不驚,回身呼呼又是兩掌。
  小龍他不打這兩掌還好,這兩掌將那綠火逼得火焰狂冒,越來越多,小龍一見,駭得魂散,一個措手不及,左臂衣服上著了兩點綠光,右腿褲子上也著了兩點,然而說也奇怪,綠火只一沾衣,立即自動熄滅了,根本一點什麼也沒燒著,左臂袖管上綠光也是一幌即失,衣袖毫無傷損。
  這一下,小龍驚魂算是定了,即聽紅衣喇嘛笑道:“黃家小畜生,一點小玩意,消遣消遣你,就驚駭成這個樣子,還不趕快束手就擒,難道真要佛爺動手動腳嗎?”
  小龍既知道邪火只是唬人,立即一聲大喝道:“臭禿驢,稱什麼嘴上能耐,先接少爺兩掌再說!”
  語音未落,立即欺身猛撲,凌空雙掌猛力推出,一招降龍手,“鐘鼓雷鳴”往紅衣喇嘛擊去!
  紅衣喇嘛雷文一根禪杖,一雙鐵掌,不知打敗多少中原武林成名人物,何至於真的怕難,見小龍雙掌撲來,也不再避,潛運功力,雙掌齊出,硬接小龍一招,心想:憑你功力無敵,可是“大手印”乃天下奇功,還怕你逃出手去嗎?誰料,事實大謬不然,雙方掌力一旦接實……
  “ ! !”兩聲驚雷般震天價響,地上冰雪,立被掌風逼得四散飛射,紅衣喇嘛本待雙方掌力一接,立即再度施展開“大手印”奇功,與以反擊,不想,兩條粗臂被對方掌力震得酸軟不堪,“大手印”奇功急遽間亦難以施展。
  黃小龍雙掌推出,見對方揮掌硬接,立即在雙臂上又加了兩成真力,待一接實,見雙方各被震退三步,自已雙臂亦微覺麻軟,心中忖道:“慢著,這硬拚不是辦法,還是在招式上勝他吧!”
  隨著抽出了碧玉古劍,尚未開口說話,紅衣喇嘛已然一聲獅子吼,飛身撲了過來,厲聲叫道:“小畜生,那裡偷來咱祖師爺的碧玉劍!”
  聲未落,人已衝前,伸掌往劍上就抓。
  黃小龍一聲冷笑,身子不動,只右手劍疾迅的在身前一圈,挽了個劍花,但見碧光一閃,立現一個碧光耀眼的圈子,將紅衣喇嘛身子阻住。
  紅衣喇嘛似乎知道碧光不好惹,一襲未中,連忙抽手退身,瞪著一對燈籠般的環眼叫道:“小畜生,碧玉劍乃本祖師失落之物,你若肯將劍奉上,佛爺應許你在國師面前,美言數句,放你一條生路,如若不然,可別怪本佛爺要大開殺戒,再明白點告訴你,此碧玉劍實為本教祖師之物,你就是能逃,逃到天涯海角,也要將你追及,奪回碧玉劍,屆時你要想落得個全屍,恐亦難以辦到。”
  黃小龍根本就拿他的話當耳邊風,只是自己在拾掇著身子,他想到這場激鬥,絕非尋常,故此碧玉古劍劍鞘給紮緊在背上,長袖管挽了起來,長衫也扎了起來,待紅衣番僧說完,他這也收拾停當了,遂道:“臭禿驢,你是瞎了眼瘋了心,見了寶物,不是你祖師的,就是你祖師奶奶的,你想用大言嚇我,哼!做夢!多說無益,看劍!”
  紅衣喇嘛剛從小仙人劍手上接過他那八十斤重的月牙禪杖,小龍碧玉劍已遞到心頭,紅衣喇嘛身形略退,大喝一聲,一招“神龍出海”,從下斜挑而上,硬碰小龍執劍手腕,快迅至極。
  小龍怎肯以肉身去碰那粗大禪杖,連忙撤劍倒旋,施展開“人皮寶衣”上蓋世絕學,與紅衣喇嘛鬥在一起。
  紅衣喇嘛八十斤重月牙禪杖,擁有數十年之功力,揮舞間,竟如神龍出海,橫掃直劈,反挑倒卷,無不疾帶呼呼風響。
  那小龍亦是分毫不讓,單劍在手,飛舞盤旋,縱橫揮霍,無不招招恰到好處,將紅衣喇嘛那八十斤禪杖的無上威力,化解得無影無形。
  十數招一過,小龍倏的一聲怒嘯,招式立變,一個“摟膝拗步”,碧光疾迅的劃了道長孤,身隨劍勢,滴溜溜的轉了半個圓周“嚇!”的一聲,左手心突的往外一登,碧玉古劍往外疾穿吐出。
  這一招劍在掌後,怪涎十分,立即將紅衣喇嘛碗口大的禪杖逼得東倒西歪,正在這個當兒。
  一道銀光一閃,掠空降下一條人影,正落在黃小龍的右手側,同時在他的左耳後卻有聲音傳來道:“黃小狗,今天你要想逃出手去,勢如登天這裡三人,喇嘛要你的劍,還要抓你去繳功,我哥哥仙人劍想你懷中的人皮寶衣,我小仙人劍嘛!嘿嘿!說句良心話,我要你的金燕妹妹,我已深深為她迷住了,這一生一世,我不能沒有她,所以我也不能放你走,嘿嘿!一定不能放你走!”
  黃小龍變招出奇兵,剛剛得手,仙人劍中途殺入,將紅衣喇嘛一招劍招解了,不覺大為氣憤,隨又聽小仙人劍一篇話,更氣得心血欲吐,怒聲罵道:“寡不知恥的史家小賊,偷了本人的“天符令”,學得武功回來,不知為國家為民族,除姦救難,反而助紂為虐,充當滿姦鷹犬殘害良民,今天,小爺就要讓你知道,武林中仍有正義存在……。”
  可是就在那分心說話之際,一根禪杖兩把青鋒,盡出奇招,將小龍迫得手忙腳亂,一個措手不及,胸前被仙人劍劍鋒劃了一下,還好沒傷及皮肉,可也驚得一身冷汗,那劍鞘縑子可斷了。
  黃小龍百忙中回手一操,將劍鞘接住,驀然一聲長嘯,嘯聲未畢,神威大發,右劍左鞘,碧光閃動間,霍霍霍霍,連環疾進,刺、送、戳、扎、吞、吐、抽、撤,恰似駭電驚霆,兩道碧光靈蛇,在他身外組成了 道光幕,紅衣喇嘛及仙人劍兄弟,雖然厲害,卻也遞不進招去,竟然奈何不了他!
  驀然間,一聲慘叫,仙人劍被黃小龍劍走連珠,將左腿刺了個窟窿緊接著又是一聲慘叫,小仙人劍右足脛被黃小龍左手劍鞘重重的敲了一下,雙雙退出一丈五六,坐倒地上。
  黃小龍嘿嘿嘿冷笑兩聲道:“臭禿驢,拿命來吧!今天我就要為我爺爺報仇了!……”
  語音未落,劃空傳來一聲厲喝:“未必見得!”
  嗖嗖,猶如彩雲飛墜,巨鳥麾雲,掠空降下兩個紅衣喇嘛,黃小龍閃目一瞥,見來的是雷克雷昌兄弟倆,心中不覺一楞。
  忽聽雷文大喇嘛叫道:“克弟!昌弟!快,快,聯手把他廢了,這畜生厲害,他偷了祖師爺的碧玉劍,怪道明知今年再度出世,可是兩次都白跑了。”
  雷克雷昌兄弟倆,只有雷昌身背禪杖,但見他一聽雷文怪叫,立即解下禪杖三不管,就往黃小龍身後襲來。
  而雷克卻靜立一邊,不響不動,只要黃小龍被迫一轉到他的身前,他立即就是一掌,若黃小龍離得稍遠,露出空門,他立即隨手揮灑暗器,不是玄門智珠,就是一柄柄銀亮的小飛刀,且專找要害下手。
  這一來,黃小龍功力再高,本事再大,亦防不勝防,一柄撣杖兩柄長劍,他應付自如,且將史家兄弟傷了,如今兩只禪杖,黃小龍尚易於對付,就只那靜站一旁,不時揮掌拋暗器的雷克,使黃小龍窮於應付,不勝防範,而在十數招後,鬧得手足無措,被逼得連連倒退。
  終於黃小龍知道,若不及早見機逃走,恐將死路一條,見雷克靜守一旁,知道不先將他製住,絕難如願以償。
  驀的小龍半旋身,雙足起處,一團飛雪,朝雷克大喇嘛迎頭罩下,雷克一聲虎喝,單掌猛揮。
  陡的一道閃電似的碧光,隨著雪花刺到,雷克想拍散雪花的右掌,正好與碧光相衝觸,驚駭得一聲冷汗,猛然撤掌,旋身暴退。
  隨聽兩聲怪叫。
  “畜生!那裡逃!”
  緊接著一聲朗笑,罵道:“以多為勝,只是你們這些番邦禿驢所為,鷹犬們的看家本領,少爺少陪了,改日再見時,當心你們的禿驢!”
  說著說著,聲音越去越遠!
  雷門三師兄弟,可追下去啦!為了那把碧玉寶劍,真的就是天涯海角,他們也不會輕易放過。
  然而,他們的武功,早已因為貪圖享受,為女色所困,停頓了,而黃小龍可正是旺盛得無以復加的時候,真可說一日千里,其差別就可想而知啦!在這種情況之下,三位大喇嘛!他們又那裡追得到黃小龍呢?
  黃小龍話沒說完,人已出去數十丈,回首一看,三位大喇嘛雷文,雷克、雷昌,正在身後緊迫不舍。
  小龍知道雷文輕功了得,不敢怠慢,連連狂縱,一瞬間,身已出去數裡之遙,偶一回首,身後人影已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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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誤入虎穴 小俠無意救嬌娃 停足破廟 酒仙有心援游龍

  天上又開始,飄飛著毛毛的雪花啦!
  空中開始吹刮著呼呼的北風啦!
  大地上白皚皚的一片,但卻寂靜如死!
  一條通往石家莊的官道,那崎嶇不平的官道上,雪花已將路面覆蓋了,沒有路旁那光禿的一排樹幹,絕沒人知道這是一條大路。
  此刻已是酉牌時分,可是官道上仍有一個少年,在雪地上蹣跚的走著,他就是黃小龍。
  一整天來,黃小龍未進滴水粒米,可是他並沒叫飢,因為他腦子裡太混亂,他需要想的事情太多。
  傷心,氣憤,怨恨,激戰,驚駭,疲困,緊緊的困襲著他,驚擾著他,他失去了金燕妹妹!失去了代步的馬!更失去了一個復仇的機會。
  恁什麼他都可以放棄,甚至於他敬愛的小妻子金燕,與他自己那寶貴的生命,可是這復仇機會的錯失,他卻感到萬分的痛惜。
  他剛把三位紅衣喇嘛拋掉,卻又轉身暗中折回,他知道憑他現今的功力,恰好將三人敵住,要想傷他,確實不易。
  回到原地,除了一些馬糞便及一滴已經凍結的鮮血,還有那遠去的零亂馬蹄印外,恁什麼也沒留下。
  追著那馬蹄印,奔走了半個時辰之久,蹄印即被天上毛毛的雪花,給全部掩沒了,至此,黃小龍方感到彷徨。
  口喝,腹飢,開始侵襲著他,兩日一天,未曾闔眼,數場激烈拚鬥後,困累又何嘗不在體內四處奔行,可是當他一想到金燕,想及那魁梧的紅衣喇嘛雷文時,慚愧就象一把劍,直刺進他的心房。
  遠處傳來聲狗吠,黃小龍身子突然一震,他心想:他只要找到人家,不管貧富,他身上暫時可以解決很多問題,因此,他連忙一挺胸,雙腳點處,端如流星飛矢般的,往前直瀉而去。
  只眨眼工夫,已出來三數裡地了,一片白茫茫的大雪地中,突然出現了一個大村落,此時村裡家家門戶,都已燃起了燈火。
  黃小龍見到人家,心就安了,一飛身猛然撲前,在一堵高大的圍牆外,一條大花狗,從黑暗中撲出,默不作聲的往黃小龍身上咬來,黃小龍猝然間身子一閃,又是一條大花狗,較前只略小,正好將小龍去勢阻住,迫得小龍只有出手將花狗拍開。
  輕輕一掌,大花狗就難以承受,汪汪的疼叫不迭。
  驀的園門開處,一個花白鬍子老頭叫道:“大花,二花,你們作死嗎?”
  黃小龍見機不可矢,連忙上前道:“老伯伯,是我呢!”
  兩條花狗又衝前來了,被那花白鬍子老頭,再次喝住,閃眼打量著黃小龍。見黃小龍雖然疲累,卻不象乞兒,連忙招呼他進園,往一間簡單的小房子裡讓,小龍也就不客氣的進來了。
  可是進園以後,小龍方始發覺是座大花園。老頭敢情是個園丁,一時反倒感覺不便,可是進已進來了,只得進到屋裡坐地再說。
  老頭將大花二花纏在屋旁,也進屋來啦!黃小龍連忙道謝,請問姓名,老頭似乎非常豪爽,雙方互通姓名,原來老頭姓高,這村莊全姓高,這是高員外的後花園,老頭確如黃小龍所想,是個老園丁。
  高老頭請黃小龍在暖坑上坐下後,說道:“黃小哥一定又餓又累了,你先歇歇,待老漢為你弄點吃食來,小哥今日口福不淺,正逢敝東家喜事,只是來得不是時侯,不過想必尚有些剩餘的,你且坐坐,我去去就來。”
  黃小龍聞聽喜事,不卻問道“老伯伯,貴東家何事大喜?”高老頭聞聽,哈哈笑了兩聲道:“這真是喜從天降,未時後方殺豬宰羊,忙得不亦樂乎!”
  黃小龍一聽,仍沒頭緒,本待不問,又不象話,最主要的,那“未時後方殺豬宰羊”七字卻使小龍大起疑心,遂道:“老伯伯,倒是何事大喜?”
  高老頭一怔,似乎突然想起小龍問話的話意,忙道:“黃小哥稍安毋燥,這事老漢亦不知詳情,只知因喜事而熱鬧十分,不過,老漢待回身時,再回答你這句話吧!”
  高老頭說著也就出去了,黃小龍見高老頭語出至誠,亦象會讀詩書,不是道地莊稼漢,遂也不疑有他,見老頭一離去,連忙盤膝在暖坑上行功調息,恢復周身勞累,以防不測。
  一盞熱茶工夫,小龍已然功行兩轉,驀聽兩走犬吠,隨著門“呀!”的一聲開了,南老頭提著個大食盒,左手還捏了一壺酒,匆匆行入,臉色已不如適纔的坦爽,小龍連忙啟口道謝:
  “老伯伯,辛苦你啦!”
  高老頭將一些酒菜,還有一大碗麵條,幾個饅頭,全給堆在暖坑上,道:“黃小哥,你別下地,就在這上面吃吧,吃完了,早點歇息,老漢只覺得方才的許諾,無以對你回話!”
  黃小龍一聽,將已然及嘴的一個饅頭放下,說道:“老伯伯,既有難言之隱,不說也就算了,犯不上為我生這麼大的氣,更用不著愁眉苦臉,老伯伯,我不會酒,這酒你喝了它吧!”
  高老頭還真不含糊,一聽小龍說不會酒,拿起那壺酒,也不用酒杯,張口就倒,咕嚕咕嚕一口氣就喝了半壺,那北方的二窩頭有多厲害,多幸辣,可是,高老頭似乎根本沒什麼感覺,只見他用手在嘴上一抹,恨聲說道:“這真是豈有此理的事,和尚取媳婦天下奇聞,而且竟鬧到我們家來了,還虧他是外國和尚,要不我真得到縣裡去告他一狀……”
  黃小龍一聽,心中一喜,真是無巧不成書,竟讓我給遇上了,只不知那家的姑娘被糟踏,難不成會是高家的千金小姐嗎?瞧老頭那樣氣呼呼的情形,又不便問,只得用饅頭快速的將嘴塞住,不接他的話,可是心裡卻在想……
  為了復仇,什麼事都可以做,就做了次小人吧,給他來個暗劍難防,先結果他一命為父母稍洩心憤再說。
  匆匆吃畢,高老頭已抱被在一旁睡著了,小龍收拾好,凝神靜聽,遠處傳來梆梆之聲,似已進入二更天。
  小龍掩出房門,大花二花四只眼,閃著綠光,瞪住他,驀的兩聲狗吠,小龍影子早已去得遠了。
  小龍一棟棟的掩藏著越過,敢情靜悄悄的全都睡了,沒發現一點燈火與聲音,小龍不禁萬分躇躊,偌大的一片房屋,該上那兒去找呢?
  突出一聲尖叫,劃破夜空!
  “你殺了我吧!你殺了我吧!哇!”
  小龍一聽,渾身一陣驚顫,這音好耳熟,連忙閃身隨聲縱去,在一間燈燭耀眼的窗子前,小龍停下了。見窗子都是糊了厚實的牛皮紙,忙將碧玉劍抽出,在窗子上輕輕劃了一個半寸寬的小口,瞇眼朝裡偷窺,這一看不打緊,卻看得小龍胸肺為之氣炸。
  原來房裡燒了一對大紅燭,燭光正照著一床大紅帳,大紅帳裡綁著一個少女,少女全身裸露,手足四仰八叉的被分開著,頭髮蓬亂,滿臉淚痕,床前站著個盛裝少婦,似乎正在對那少女作婉言的規勸,然而少女除了一句:“你殺了我吧!你殺了我吧!”之外,全是痛哭。
  小龍在這種情況之下,那能不氣憤填膺,可是他仍然躇躊,這少女該怎麼救呢?等雷文進來,先殺了雷文再救他,還是如今就救她,她全身袒裸,我怎好與她接近,這大雪天夜裡,就是不救她,不至糟踏至死,也要被凍死,而最使小龍頭痛的一點是,那熟悉的聲音,但卻是個陌生的面孔。
  “你殺了我吧!你殺了我吧!喔!”
  聲音從尖叫而變成哀懇,淒慘得使人聞聲下淚,小龍終於繞至前廳忽見廳裡亦是燈光通明,廳中圍著一桌人,仍在喝酒,忽聽一個聲音道:“大佛爺但飲勿憂,這妞雖辣,到時終會叫大佛爺稱心如願,而且還要大佛爺知道,這妞兒準是盅雞,其味無窮!”
  這最後一句話,引來滿堂采聲,從采聲中,小龍聽出雷氏三人均在中,仙人劍兄弟亦在其中,另外還有三四人之多,小龍不敢造次,連忙又退了回來,仔細盤算著救人的方法,救後又怎麼辦?
  終於小龍心 橫,用劍在窗上輕輕劃了兩下,揮掌一拍,人也隨掌勢穿進了房子,將窗子木格抓在手中,未引發一點聲息,可是冷風一吹,吹得那盛裝少婦渾身一震,然而少婦不知怎麼回事時,已被點了穴道,暈倒地上。
  小龍將少婦製住放倒地下後,立即閉目揮劍將那少女繩索斬斷,背過身去,守住房門,輕輕道:“快穿衣服!快逃!快逃!”
  稀索稀索的聲音,小龍聽出來她是在穿衣服,可是穿弄了半天,似乎仍沒穿好,小龍心情大急,因為他聽到前廳的人洶湧著往後面來了,然而他看又不敢看,更不能大聲叫喚,只得輕聲道:“姑娘,穿好了,就快逃,我只能救你,可不能護你!”
  然而身後仍是稀索之聲不停!不由他急得冷汗直冒。
  燈光照亮,紅衣映眼,小龍再不遲延,振劍就往門外衝去,然而他身形未動, 蓬金芒,從身旁疾射而出,隨著“哎呀!”的發出數聲慘叫,小龍回首一看不得了,室中早已火熊熊,敢情那兩支大紅燭都搬了家,到了床上了。
  小龍再環室一瞥,一條人影,已穿窗而出,隨著人影發出一聲脆亮的叫喚道:“小龍哥!不走還等什麼!”
  聲音入耳,小龍反被震楞住了,一道勁風,當頭壓下,小龍人影一閃,晃身避過,也穿窗出了屋子。
  然而待他在屋簷立身時,已有兩處房子著火燃燒,在一棟燃火的屋子上,正有一個少年美書生在向自己招手。
  小龍定睛一看,火光映現中,原來是假書生侯麗珠,這下真把他楞住了,冤家路窄,又遇上了。
  驀的一聲暴喝:
  “賤丫頭,我看你逃到那去!”
  “哎呀!哎呀!”又是兩聲慘叫。
  黃小龍再不能不顧了,飛身縱前,正好接住兩位紅衣喇嘛!兩位!誠然只兩位,因為雷文酒後被擁進室,一不當心,身上連中四支金針,還好他移動了一下身子,都沒打中要害。
  兩名紅衣喇嘛一見是對頭冤家黃小龍,可就有點心寒,一聲呼嘯,雙雙圍住小龍,一個用禪杖,一個雙掌,猛力狂擊。
  黃小龍他是恨透了這些番邦野僧,自西藏來到中原,耀武揚威,殘害良民,想起恩師無影怪俠司馬在光,就是死在二人之手,心中不禁氣血上湧,一聲怒喝,左掌右劍,攻勢突發。
  但見碧光暴長,劍光錯落,有如長江大河,滾滾而上,左掌掌風過處,有如狂風驟雨,震耳駭心,只十來個照面,已將兩位紅衣喇嘛,逼得團團亂轉,驀然,“劈劈啪啪”,一陣烈火暴響,“轟!”的一聲,一座屋頂塌了下來,一堵牆可是正朝三人壓到,小龍傖促間一瞥,連連攻出兩劍,將二人逼退,自己也隨養縱躍開去。
  就在這個當兒,驀聽假書生侯麗珠一聲尖叫:
  “小龍哥快來呀!”
  小龍聞聲知驚,不再追迫兩個紅衣喇嘛,身形拔起,隨聲縱去,見假書生侯麗珠,正被三人圍攻著,邊上還另外站著十數人,將他團團圍住,小龍一見大怒,凌空揮掌,“啪!”聲就震退兩人,落地一劍,又將另一人刺翻,左手抓住侯麗珠道;“快走!”喝聲“起!”。
  雙雙躍登瓦面,一晃又越過兩三重屋面,喊殺聲已從四面追來,小龍也顧不得避嫌,仍執著假書生侯麗珠的手,躍下後院,往外直奔,一口氣跑出數裡地,直待後面已聽不到一點聲息,小龍方將侯麗珠手臂放了。
  可是,手剛一松,侯麗珠噗的一聲摔倒雪地上,竟然昏死過去,小龍一見大驚,連忙蹲身查看。
  侯麗珠嘴唇緊抿,鼻息沉重,左大腿上血紅一片,小龍知道侯麗珠傷了大腿,一陣急奔,流血過多,以至昏了過去,然而他身上連一點刀傷藥都沒有,怎麼辦呢?又不能眼看著她在雪地上躺著,只得暫行將這位假書生侯麗珠姑娘抱起,意欲尋一民家,暫行避一避這漫天的雪花,再想給侯麗珠救傷。
  一陣縱高躍低,在一個山坡下,總算被小龍看到了間房子,可是行近一看,原來是間破爛不堪的山神廟,前後殿均倒塌了,只剩神座後面丈許寬的殿堂沒倒,可也是瓦礫遍地,污濁不堪。
  這時,黃小龍那還顧得許多,縱身躍進,就在神座後面避風之處,準備將侯麗珠放下,忽的眼前兩道冷電一閃,小龍驚得渾身一震,緊抱著侯麗珠,向後連退兩步,抬頭一看,原來神座後面,空空如也,上面倒坐著個白髮銀須的皓首老人,臉紅如嬰孩,兩耳下墜及肩,一襲破袖長衫,盤腿疊坐,雙眼緊闔,貌相莊嚴至極,小龍一見,連忙歡聲叫道:“長耳哥哥……”
  小龍只叫得一聲,也忘了將侯麗珠放下,早已哽咽的雙眼熱淚滾滾流就好象一個孤苦的孩子,遇到了久別的親人般的。
  長耳哥哥哈哈一聲長笑道:“龍小子,你還記得我?不錯!你抱的可是燕丫頭嗎?她怎麼啦?哎呀!血……血……”
  長耳哥哥邊叫,邊躍下地來,伸指就在侯麗珠腰下一點,隨又“咦!”的叫了一聲,道:“龍小子,燕丫頭呢?她到那裡去了呢?……欸!沒出息,沒出息,怎麼,哭了!喔……喔……”
  小龍沒哭,長耳哥哥反倒哭了,小龍連忙將侯麗珠放下,擦了抆淚叫道:“長耳哥哥,你救救她好嗎?她雖然不是金燕妹妹,可也是我的朋友。”
  長耳哥哥似乎說哭就哭,說笑就笑,哈哈兩聲道:“她已經醒了,我可沒法救她!”
  侯麗珠真的醒了,她見到長耳哥哥那付怪樣,又聽到長耳哥哥這樣一說,心中十分不滿,遂對小龍說道:“小龍哥,我自已有藥,何必要別人救呢?”
  說著從懷中掏出一包藥粉,自行往大腿傷口處倒去,忽的感到大腿竟象僵硬了般的,大驚叫道:“小龍哥,我的腿……我的腿不中用了!”
  小龍連忙安慰道:“侯兄……秋娘……這是長耳哥哥給你止了血,放心好了,不會不中用的,歇會請長耳哥給你把穴道解開就好了!”
  候麗珠聞言一怔,朝長耳哥哥一看,“噫!”那裡還有人在,不禁問道:“小龍哥!你的什麼長耳哥哥,他人呢?”
  黃小龍也被他說得一怔,轉身一看,長耳哥哥早就去得沒了影子,不卻大急,一晃肩,躍出廟外,高聲叫道:“長耳哥哥,長耳哥哥,你在那裡?”
  連叫數聲也沒有回音,只得垂頭喪氣返回到殿裡。
  倏的人影一閃,小龍驀覺手腕一緊,正待連腕摔脫,身子忽的一輕,離地而起,再也運不上勁了,可是耳中忽聽到:“龍小子,長耳哥哥本來已經把敵人引開了,卻被你連聲叫喊,又把敵人引來了,還引來一個想不到的魔頭,我可沒這個心情與他們朝相,還是避他一避吧!”
  小龍右耳聽話,左耳卻是呼呼的風聲,就好象騰雲駕霧般的,閃眼見身旁長耳哥哥,右手正攜著假書生侯麗珠,心中也略覺安寧。
  長耳哥哥似乎對這些荒僻的土地神廟,都十分的熟悉般的。沒半晌工夫,三人又進入了一座規模較大的廟宇,然而這廟宇也沒廟祝,正殿沒塌,可是廟門卻早已不知去向了。
  一進門,長耳哥哥就將小龍往裡一摔,摔勁不小,小龍也不含糊,凌空穩定身形,旋空拆轉,一聲低嘯,斜斜的就往殿里落去,雖然只簡單的凌空的這麼一拆轉,其姿式可是美妙極了。
  長耳哥哥將侯麗珠放下時,隨手就給她解了腰下穴道,回首對小龍道:“龍小子,幾年不見,你武功倒是進步多了,燕丫頭呢?我長耳哥哥倒真想看她,啊!龍小子,這梁上有點好吃的,給我拿下來吧!”
  黃小龍飛身上梁,梁上除了一只大黑葫蘆,恁什麼別的沒有,黃小龍知道這裡一定是酒,三不管用手準備提了下來,可是一不小心,差點將大黑葫蘆從梁上掉了下來,因為大黑葫蘆實在太重了,重得出乎小龍意料之外。
  總算小龍內功火候到家,大葫蘆一墜之勢,將黃小龍帶離了橫樑,黃小龍傖促間,雙足倒翻,正好勾住了橫粱,穩住了身子,方始叫道:“長耳哥哥,這黑胡蘆是鐵的,好沉啊!”
  長耳哥哈哈一笑道:“沉嗎?龍小子,怎麼沒摔你一交!”
  驚鴻一瞥,小龍如大燕般,飄然而降,落地點塵不驚,長耳哥哥雙眼又是冷電般一閃,哈哈笑道:“好呀!龍小子!你給我做背葫蘆的小要飯最好!”
  長耳哥哥說起小要飯,立即使黃小龍記起了窮家幫如今的困境,幫主長老,死的死,失蹤的失蹤,隱藏的隱藏,遂在遞過黑胡蘆後,說道:“長耳哥哥,窮家幫雄據大江南數百年,最近可真到了瓦解冰消的時候,這事你知道嗎?”
  長耳哥哥一聽,雙耳呼呼的卷了起來,似乎非常刺耳般的,可是小龍卻俏皮的故意問他知與不知,這下可使長耳哥哥尷尬非常,然而他也不答話,葫蘆蓋一揭,咕嚕咕嚕直往喉中倒酒。
  黃小龍見他不答,偏偏問道:“長耳哥哥,你想知道這事情嗎?哎呀!窮家幫這次可真慘了……慘到幫中事務都沒人管理!”
  黃小龍說一句,看長耳哥哥一眼,而長耳哥哥卻是,黃小龍說一句,他的長耳卷一卷,小龍話意一落,他就喝酒,似乎完全不相干,其實卻是驚駭萬分的聆聽著,他希望能一口氣說下去,不想小龍卻偏偏似吊味口般的,說說又停停,停停又說上兩句,只急得長耳哥哥長眉緊蹙,雙眼環視,一大口大口的酒,拚命往肚子裡灌。
  黃小龍知道長耳哥哥急了,他心想:你還沒將窮家幫忘了,這倒是天大的喜事,不過,還得逗他一逗,遂自言自語的:
  “欸!真可憐!這幾個老化子死得也真慘……”
  呼的一掌,將小龍震飛出廟門去,長耳哥哥一聲怪叫道:“好小子,我的小黑胡蘆呢?你……你……”
  驀的一聲嬌喝:
  “臭化子,你敢傷我小龍哥,給你嘗嘗金針滋味!”語音未落,一把金芒,隨聲發出,倏的人影一晃,雙臂凌空盤舞,小龍已從門外,再度飛入,雙臂一陣狂採疾操,將數十只金針,全部收去,歷聲叫道:“侯姑娘,請不要隨意出手,黃小龍就是被他打傷打死,再所不惜,關於窮家幫的事,我非要清清楚楚的講給長耳哥哥聽不可!”
  隨後,黃小龍開始講述他與窮家幫的相誠,因人皮寶衣終於失散,學藝五年出山,窮家幫開始遭遇逆運,黑蝙蝠與黑妙手受傷失蹤,紅官人與忠孝二乞遇難,窮家幫幫眾人心惶惶,最後由一剛出道的小銅神暫代幫主職位,青風幫毒純陽姚震天依然虎視耽耽,大有勢不兩立之概……”
  黃小龍剛說,長耳哥哥,這位蒼穹三仙的蒼穹悠悠四海的酒仙,窮家幫數十年前的幫主,悶聲不響的只是用耳聽,當他聽到窮家幫遭遇逆運時,他就大口大口的喝酒,再一聽說三位長老同日遇難逝世,他的酒仍在喝,可是淚也同時流了下來,這一會他一點也不瘋了。
  再聽說窮家幫後繼無人,青風幫還在虎視耽耽,禁不住須發根根直立,雙眼圓睜,好象眼前就有什麼仇人等候著撕殺般的。
  當然,黃小龍也傾訴了一些自己不得已的苦衷,他說他將從長耳哥哥處學來的武藝,已轉授給現任幫主小銅神,但他卻隱瞞了,他是因為得到了黑妙手與黑蝙蝠的消息後,他才離開的這些話。
  終於,酒仙長耳從地上緩緩站起,將大黑葫蘆往背上一背,又仰天出了回神,方始說道:“龍小子,燕丫頭呢?”
  黃小龍在這敘述中,就沒提過金燕的事,經長耳哥哥問起,不禁想起了今日晨間金燕的遭遇,遂問道:“長耳哥哥,這碧瑤島是怎麼回事,你知道嗎?”
  長耳哥哥開言大驚,暴聲叫道:“什麼?燕丫頭被那大白鶴載去了?”
  此言一出,小龍更驚,他奇怪長耳哥哥事先怎麼會知道,他就等於親眼所見似的,連忙答道:“是呀!你怎麼知道?”
  長耳哥哥搖了搖頭,沒再言語。
  小龍一見,大急,拖住長耳哥哥一隻手臂,叫道:“長耳哥哥,有什麼不對嗎?”
  長耳哥哥沒思半晌,方道:“什麼人來接的?會有什麼事發生?交待下什麼言語?你都告訴我吧!讓我好設法對付!”說完,人又坐下了。
  黃小龍隨又將近日所發生之事,全部詳盡的說了,並說曾打倒了左德,並約期三月初三趕到碧瑤島去。
  長耳哥哥聽說黃小龍曾打倒碧瑤島上下來的人,禁不住多打量了小龍兩眼,後又聽說有約期,遂道:“龍小子,假若燕丫頭堅貞不二,尚有可為,聽天由命,到時你就去吧!恁何事先行擱下,此事最要緊,碧瑤島五十年開放 次,非比等閒,千萬不可輕視,錯過終身悔恨。”
  黃小龍隨聲道謝,並問明去的路途原來在東南海之間。
  長耳哥哥至此,以復站起,說道:“龍小子,改日再會了,千萬記住日期,不要耽誤了赴碧瑤島之事……”話沒說完,人已失蹤,聲音越去越遠。
  假書生侯麗珠一聲驚“咦!”道::“人生得又老又怪,可是功夫倒真是奇妙高絕,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小龍雙眉微趨,道:“侯姑娘,你知道他是什麼人嗎?”
  侯麗珠輕蔑的一笑道:“以為我不知道,他是窮家幫的長輩,一聽到窮家幫遭難,就急成這個樣子,這能瞞得了我!”
  小龍微微笑道:“當然!怎麼會瞞得了聰明的侯姑娘呢?一點不錯,長耳哥哥是窮家幫的長輩,可是,到底長多少輩呢?長耳哥哥在江湖上,又有怎個名頭呢?聰明的侯姑娘,這些你知道嗎?”
  起先,侯麗珠聽到小龍贊她,心裡十分受用,可是越聽越不對勁,原來卻是諷刺,不禁沒好氣的道:“我又不與他攀親,要打聽這麼清楚幹嘛?我又不是他窮家幫的人,要去背他窮家幫的幫譜,你問的簡直糊塗透頂。”
  小龍心中好笑,偏氣她一氣道:“我的意思是,有這樣大好的機緣,你卻輕輕的放過,整日纏著我學這學那,面前擺著個大神仙,卻又不去討教點什麼,你還能說聰明嗎?”
  侯麗珠一聽,微微一怔,可是仍似不信般道:“我就不信,他會是蒼穹三仙之一?……”
  小龍一聽,“啊!”的叫了一聲,聲音拖得長長的。
  侯麗珠一聲嬌嗔,道:“你啊什麼?有什麼好啊的?”
  小龍伸舌頭,道:“我啊的意思,姑娘,你居然也能知道,武林中有蒼穹三仙這麼三個人?總算不錯,比我黃小龍可要強得多了!”
  前一句是挖苦,後一句可說的真心話,可是侯麗珠卻全都聽反了,她以為第一句是稱讚她,第二句才是譏笑她,遂道:“比你黃小俠,可以望塵莫及遠甚,然而蒼穹三仙,但凡武林中人,誰個不知,那個不曉,我背也背得出……
  蒼穹勃勃長春洲……
  蒼穹渺渺齊天峰……
  蒼穹悠悠四海遊……一位活神仙,一位半仙尼,一位酒……”
  侯麗珠說到此,倏然此住,尖呼叫道:“哎呀!莫不是……他……”
  黃小龍故意冷笑一聲道:“嘿嘿!不錯!正是他!”
  侯麗珠聞言一聲驚呼罵道:“小龍哥,你該死!看我可肯饒了……哎喲喲……”侯麗珠說到“可肯饒你!”揚掌就朝小龍打去,可是她一時卻忘了腿傷,一跳立即被震得喲喲怪叫。
  小龍知道逗得差不多了,連忙安慰道:“別動!別動!你這能怪我嗎?是你自己瞧他不起,你不瞧他,在這大雪天裡,依然是一襲破袖長衫嗎?那一臉紅如嬰孩的膚色,再顯示出他的功力非凡,已然高達頂峰,你自已失察,怎能怪我?”
  不想,侯麗珠忽的“撲哧”笑了起來,說道:“我以為他窮,沒衣服穿,所以臉上也被凍得紅咚咚的,誰會想到他是酒仙前輩呢?小龍哥哥!想不到你還與酒仙前輩稱兄道弟呢?真是失敬了!”
  小龍哈哈一笑道:“這又有什麼稀奇呢?侯姑娘,你不也和那,跟酒仙稱兄道弟的人,稱兄道……”小龍說不下去了,道什麼呢?小龍沒法說,止住了笑,也止住了話聲,瞧了瞧侯麗珠坐在地上,伸得直直的,血跡斑斑的那條大腿,說道:“侯姑娘!別說笑了,我倒是問你,你怎麼落在他們手裡的?”
  侯麗珠想起那赤身露體,袒裸橫陳在黃小龍眼前的情景,禁不住粉臉一陣血紅,眼淚汪汪沒好氣的說道:“還好意思問人!總還不是為你!”
  小龍一聽,滿頭露水,心想:怎麼又是為我呢?然而嘴裡卻沒敢這麼說,但聽他柔聲說道:“侯姑娘!你這又是何苦呢!留給你的信上,我早就寫得……”
  侯姑娘突然止住了小龍話聲,大聲說道:“你就不要管我,你走好了!你又何必救我呢?我真恨沒被他們殺了!好心沒人知道。我活著又有什麼意思。死了倒乾脆些!走!走!你走!”
  說到這,突然抽出了寶劍!往頸子上就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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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飄零弱女 癡情匹馬入京華 雪地拐風 妙語殘俠寄深心

  前面說到侯麗珠見到黃小龍留下的信後,心情大為激動,淒苦萬分,然而她不相信黃小龍的話,只認為他是一種推託之詞。
  因為小龍要到京城去復仇,這是她知道的事,遂也買了馬匹隨後追去,而且,他本心也是要到天子腳下去玩玩的,一舉兩得,何樂而不為,等到京城後,找到了黃小龍,她想,我再和你當面談判。
  侯麗珠雖是女孩,卻有男兒風,除了刁鑽聰明外,性情也十分豁達, 路行來,沿途無事,順帶遊覽遊覽,心情為之在大開,將對小龍感情上的一點不如意,也給沖淡了不少。
  這一日,她已越過了石家莊,忽見迎頭數匹長程健馬,飛快的擦身而過,可是隨風飄來“人皮寶衣”四字,卻深深的灌入了侯麗珠的耳鼓,打入了她的心房,她早就知道“人皮寶衣”乃是黃小龍之物,也知道“人皮寶衣”在棋神家中被竊,她心想,黃小龍也不知過去了沒有,橫豎沒事,不如隨著他們去,碰碰運氣,或許能幸運的將“人皮寶衣”弄到手來,屆時不怕黃小龍不來向自己求討,遂掉轉馬頭回馳。
  當夜,就被她聽出了,“人皮寶衣”確實在這一帶重現,且有黑道魔頭多人亦欲參與搶奪,幾個人一商議,結果又派人快馬回京搬兵。
  從這些人口氣中,侯麗珠早就涼了半截,可是她仍然不死心,依舊若即若離的隨著這一批人。
  這日來到順德,這一批人一古腦兒全進了縣衙門,侯麗珠這可傻眼了,只得就近找了個客店,日以繼夜的監視著,然而, 連七八天,就沒有一點人動靜,其中只有一個人,跑出跑進,似乎專為傳送消息的。
  就在侯麗珠疲困得無法再守那夜,仙人劍來了,仙人劍一到立即領著幾人出發,待侯麗珠醒來時,他們早已走得遠了。
  可是就在第三天午時,兩匹馬馱著兩個廢人進城來了,這兩人是一男一女,男的雙眼珠被挖,女的左手齊腕斬折,不用筆者多說,諸位讀者也會知道來的這一男一女是誰。
  當侯麗珠得知後,真把她給嚇了一跳,這 男一女是她所追蹤一批人的首領,想不到會被弄成殘廢而回。
  看見這個人的情況,侯麗珠的心早就冷了,“人皮寶衣”也不想它會僥倖了,連忙打消這念頭,再次趕馬上京。
  可是在高家莊上,飯館裡,“人皮寶衣”四個字義被她聽見了,她驚奇的打量那說話的人,是個年青的小夥子,而且口口聲聲提到黃小龍的名字,這不能不使侯麗珠感到驚奇了,連忙藉故上前打招呼,意欲一探黃小龍去向。
  這年青小夥子原來是高家莊土霸高球高員外之三子,高巨,生得也十分英俊,正與兩位好友在酒棺裡飲酒作樂,一見侯麗珠長得俊秀,口齒伶俐,三言數語,也就談得十分相投,立即相邀回家,作整日相聚。
  侯麗珠聽說他兩位哥哥都在宮中任侍衛,知道從這些人口中,定能得知小龍下落,遂也並不推辭。
  可是事實往往出人意料之外,他們一夥四人回家不久,禍事接撞而來,是仙人劍兄弟,與雷氏三位大喇嘛,被高員外之長子高尊、次子高遠給接回家中來了,高尊高遠在宮中在任二等侍衛之職,能接到這種大喇嘛及一等侍衛等到自己家中來,他們真是感到無上的光榮。
  為了仙人劍兄弟的腿傷,高巨及侯麗珠等都假意上前慰問,不對面還則罷了,這一對面,侯麗珠臉上倏然變色,驚得連忙後退,然而仙人劍也早看到她了,但聽他哈哈的一聲奸笑說道:“侯麗珠,何必害怕呢?我仙人劍雖然沒這味口,可是我們的大喇嘛卻是來者不拒,多多益善的……哈哈……你還走嗎?多此一舉……哎呀!當心她的金針……這丫頭金針十分厲害……”
  仙人劍口中一聲侯姑娘,早就將她的魂給驚得飛上了半天雲,待她猝然間準備逃走時已然遲了,只得拚吧!想到拚得一個算一個的時候,兩手已扣了兩把金針,可是她仍然遲了,竟沒傷得半個人。
  因為正在這時,突然一條紅影出,侯麗珠所發金針,全被那紅影大袖,不是將金針震飛,就是給收在大袖裡。
  侯麗珠一見氣得肝火直冒,知道今日兇多吉少,一旦被擒,要命不過是一條,假若要遭受侮辱,那真不堪設想,連忙拔劍正準備白刎,這柄劍,侯麗珠在石家莊掉馬回馳時,在石家莊上買的,當時她想買一條鋼拐,因為鋼拐才是她的趁手兵器,不想鋼拐一時沒有,卻讓她看見了這把劍,所以她就買下來了。
  今天,她萬萬想不到這把劍,卻是買來給她送終,是她傷身的武器,然而,她更遲了,劍剛拔出即感手肘處一麻,寶劍“叮鐺”掉在地下,隨著暈穴上一麻,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覺。
  待地醒來時,第一個感覺是四肢受縛,不能動盪,可是當她雙眼睜開,發現了自己赤身露體時,禁不住又被嚇昏了過去。
  二次醒來,已過了良久良久,室中燃起二對大紅燭,照得室中亮如白晝,侯麗珠本以為已經遭辱,誰想在她細心體會下,敢情周身毫無異樣,至此她心中略定,以為仙人劍要履行他的狂言,在自己身上尋求報復。
  侯麗珠心方稍安,門簾揭處,進來個盛裝少婦,乃高尊之妻,她向侯麗珠下說詞來了,要侯麗珠好好的侍侯紅衣大喇嘛雷文,這真是晴天霹靂,你想候麗珠冰清玉潔之身,她又那裡肯。
  明知多言無益,她只求急死,誰會想到黃小龍從天飛降,將她給救了,這真大大的出乎她意料之外。
  黃小龍閉目將她繩索斬斷,侯麗珠沒有立即穿衣,因為她四肢被縛,麻木得早已失去知覺,她只迅速的用被子將身體蓋住,慢慢的活動四肢,去掉縛繩,才匆匆的找到自已衣物穿戴起來,找回了自已的劍。
  拾掇好,前堂的人也進來了,侯麗珠她是恨透了這般賊子,既有黃小龍在,她膽子也大得多了,三不管掩在小龍身後拋出一把金針,隨又用大紅燭將床被點燃,方始躍出窗去……
  如今,人雖然平安的脫離了險境,腿上受點傷,算得了什麼?然而決想不到黃小龍在這種情況之下,仍說得如此絕訣,傷心之餘活著還有什麼意味,還是死了的好,死了一了百了,乾脆得多。
  想到這,抽出了隨身的劍,她想:終於還是死在這把劍下,忽的,手上一輕,寶劍脫手飛出,“錚”的一聲,停留在橫樑之上,劍柄還在不停的搖晃著,侯麗珠心知,這定然是小龍所為,可也不免一怔。
  然而,比她更驚的卻是黃小龍,因為侯麗珠在氣憤之下拔劍,小龍當然知道她意欲何為,可是沒等他上前勸阻,驀見侯姑娘後人影一閃,侯姑娘手中長劍,立即呼的飛上梁去,勁道還真不小。
  隨著侯麗珠身後出現個衣服華麗,獨臂撐著一根龍頭枴杖的老太婆,侯麗珠仍半點也不知道,還撒嬌撒賴的叫道:“你為什麼救我?你為什麼干涉我?不要你管?我用不著你再煩心,你走!走!走!你別再管我!走!走!”
  “走!走!走到那走去?我來了誰也不許走!”這聲音陰冷冷,冷得侯麗珠汗毛直豎,渾身皆顫,一蹦就往黃小龍懷中撲去。
  黃小龍因侯麗珠傷了大腿,剛敷上藥,不願使她傷口再裂開,連忙伸出手,將她接住。
  侯麗珠這會可真是得巧賣乖,見黃小龍伸出雙手,連忙再一墊腳,整個身子撲在黃小龍懷中,而且還張開玉臂也將黃小龍脖子緊緊擁住。
  這短短一會兒的溫馨享受,我相信侯麗珠她這一輩子再也忘不掉了,因為這時她渾身仍在索索的顫抖著。
  這顫抖證明了她的驚嚇與心慌,黃小龍摟著她的身子,也自能體會出來,他不便在這時將她強力推開,他只能更加緊的摟抱著她,一方面是使她早點定下心來,再一方面他則防備著對面而立的獨臂老太婆,若有什麼不測,可以隨時趨避。
  可是,他卻會錯意了,侯麗珠雖受驚也不能驚成這個程度,她身子的顫抖,只是一個少女,初次被人擁抱驚駭成的顫抖,雖說黃小龍是她心許的人,然心情的緊張,仍然不能例外。
  忽聽獨臂老太婆,陰聲又響,說道:“方才一個白髮老狗,是你們什麼人?你倆個小混蛋,深更半夜的在這鬼叫點什麼?……說呀……”
  這聲音語氣並不太兇,可是其陰冷冷的程度確實駭人,黃侯二人聽了都禁不住打從心底,驟升寒意。
  侯麗珠被這一股寒意,將那一身熱火火的綺念,全部擊得雲散煙消,猛然回頭,瞥了獨臂老太婆一眼,“哎呀!”一聲驚呼,並連聲叫道:“小龍哥!快放手!快放手!”
  小龍手尚未松,侯麗珠已掙扎著下了地,回身就朝獨臂老婆婆跪下了,並顫抖著嗓子,叫道:“祖母,徒孫侯麗珠給你老請安!”
  這動作倒出乎獨臂老婆婆的意料之外,也同時把黃小龍楞在一邊,忽的,破廟外傳來一聲吼叫:“狗子他媽,你看見什麼了?這老化子又給他跑了!”
  獨臂老太婆聞聲急叫道:“老不死的!快來,這大概是侯倫的女兒啦……哎呀!你說什麼?那個白髮老狗他原來是個要飯的嗎?”
  獨臂老婆子聲音未落,一陣勁風帶著一團雪花,從破廟門口闖了進來,黃小龍閃眼一瞥,無獨有偶,竟然又是一個斷臂老人,手上也是一根龍頭枴杖,其不同處是一男一女,一左一右,老婆婆斷了左臂,老公公卻斷了右臂。
  獨臂老公公身形未穩,就聽他叫道:“狗子他媽!你說是誰家的妞兒呀?”
  “老殺才,我問那白髮老狗可是窮家幫的?誰跟你說什麼牛兒牛兒的,你真是越老越糊塗了。”
  “狗子他媽,是我糊塗還是你糊塗,瞧人家小妞兒,在你面前跪了老半天了,你還沒叫人家起來,你才越老越不中用啦!”
  獨臂老婆婆聲音本是陰絲絲的,冷冰冰,寒意更濃,可是等到老頭子出現後,她的聲音立即變了,變得這麼快與突然,但是,當老頭子告訴她面前還有人跪著時,她的聲音可又回覆了原先的陰寒,但聽她說著說著,中途又變了。
  “小妞兒,怪書生侯倫可是你爸爸?倫兒他如今可好,五年沒見,他如今人在那裡?你……你叫什麼來著?啊!對了!我可想起來了!你是麗珠丫頭吧……好好好!起來吧!起來好說話!”
  侯麗珠叩了個頭,又朝那剛進來的獨臂老頭行過禮,方敢站起來,只是腰剛挺起,腿還沒立穩,身子不由一晃,搖搖欲倒,黃小龍被當前的情勢弄得有些茫然,見侯麗珠站立不穩,知她左腿傷重,尚未復原,正待上前攙扶,獨臂老婆子已先他一著,龍頭枴杖起處,已將侯麗珠身子支住,忽聽她叫道:“麗珠丫頭,可是他欺侮了你嗎?”
  侯麗珠尚未答言,忽聽一聲怒暍道:“好小子,你敢欺侮我的徒孫,吃我一杖!”
  語聲尾音未收,即聽杖風呼的朝黃小龍掃去,這真打從那裡說起的事,來得如此的突然,黃小龍連忙閃過一邊,正待開口分辯,口尚未開,一條拐影又已隨勢欺到,這次不是橫掃,龍頭枴杖變成了判官筆,症點前胸數處要穴,並聽他叫道:“好小子,怪道你敢欺侮人,原來你真有兩手,來來來,再接這招試試,這招叫做“冤鬼索魂”,下一招就是……”
  黃小龍又是肩頭微晃,旋身繞步,避了開去,可只是這間破廟裡,總共只有這麼一點大,除非你跑出廟去,要不獨臂老頭子只需枴杖一伸,四面八方他都可以夠得上位子,在這種情勢之下,黃小龍要想不還手只是閃避,當然困難,因為對方是侯麗珠的長輩,不便出手,再一點,這是誤會,只需誤會解除了,就不會有這種事情發生,黃小龍遂邊趨避,邊叫道:“侯姑娘,你就不能說說嗎?你再不說,我可要……”
  黃小龍本是想說,我可要走了,可是他剛說到此,杖風又至,而且勁疾十分,並聽獨臂老頭叫道:“臭小子,你待怎的,老殘全給接住了,老殘這一招,名為“天羅地網”,有種能逃得了我這一招再說”獨臂老人他可是誤會了,他以為黃小龍要不客氣了,所以他在這招施出後,中途又加了兩成真力,逼使這招“天羅地網”,威猛十成,毫無一點點的漏洞可尋。
  這招“天羅地網”確實威猛無比,凌厲至極,但見杖影如虹。將黃小龍上下左右全給攏罩了,就好象有數十條的枴杖,從四面八方向黃小龍襲去一般的。
  在這種情勢之下,黃小龍躲無從躲,避無可避,只得將碧玉寶劍疾迅的拔出,在侯麗珠與獨臂老婆子的驚呼聲中,黃小龍一聲激怒厲嘯,但聽“叮叮叮叮,噹噹噹噹”,連續八聲金鐵脆鳴,獨臂老人一聲長笑,人影倏分,隨著兩條人影,分別向獨臂老人與黃小龍撲去。
  朝黃小龍撲去的是侯麗珠,她的腿傷似乎較前好了,她一撲到,兩眼朝小龍身子上下來回打量,看到並沒有負傷的地方,方始寬心大放似的吐出了一口長氣?良久良久方始輕啟櫻唇,柔聲的問道:“小龍哥!你沒受傷嗎?可真把我嚇壞了!”
  侯麗珠說話時,臉上情愛關懷之心,全部抖露無餘,黃小龍再傻也不能說一點也看不出來,雖然起因是為的侯麗珠,可是事到如今,胸中氣火再高,也無從發洩,只得淒聲答道:“謝謝你的關心,我沒受傷,你的腿好了嗎?能站嗎?”
  侯麗珠一聞此言,真可說心花怒放,熱淚差一點為了這欣喜而爆出了眼眶,她絕想不到黃小龍在驚魂未定之餘,仍然關心這自己的傷勢,可見得他心中也存在有我侯麗珠的影子啦!遂連忙答道:“腿是好得多了,說起來,就是為了這條腿……這條腿……哎喲!……”說到一半,突然來一聲驚籲,“ ”聲又再度坐倒地下。
  侯麗珠她說得一點不錯,完全是為了這條腿,獨臂老頭因為聽到老婆子的叫喚,只道小龍是侯麗珠的敵人,將侯麗珠大腿傷了,所以三不管,揮杖就打,獨臂老人夫婦倆人用的一對枴杖,是唐朝一位名匠人所鑄,長八尺重四十斤,揮舞所帶風聲特別,似有一種先聲奪人之感。
  侯麗珠一見師爺爺去打黃小龍,立即出聲阻止,可是她叫得一個字,即聽祖師母出聲阻止道:“別叫別動,一動準又得大費其事!”
  侯麗珠聞聲回首,獨臂老婆婆已蹲在身前,將她的腿褲撕了開來,正在為她敷藥,這一驚誠然非輕,一條羊脂白玉般的大腿,整個袒露在外,雖然被刀傷了,流了滿腿鮮血,仍然有一種引人入勝的氣息。
  為此她沒再敢動,眼瞧著獨臂老婆子用一只鵝毛,仔細的在一只玉瓶裡,掃卷一點藥,為她抹在傷口上。
  這一刀傷得很重,長及三寸,深已見骨,她原先敷的藥,只將血止住了,卻沒法立即生效,使其好轉,而獨臂老婆子這藥末,真是外傷靈藥,效驗十分,一經抹上,立即止痛生痂,瞬息發癢生肌,怪道她珍貴異常,不肯浪費,只用鵝毛卷掃。
  就這眨眼工夫,黃小龍已避過了獨臂老人凌厲的兩招,侯麗珠在聽到小龍的呼聲時,她剛將大腿扎好,她扎大腿的原因,不是為的傷口,因為傷口已然痊癒了七八,她的目的只是遮掩那羊脂白玉的雪肌。
  然而,時已不及,她還沒來得及出聲呼止,獨臂老人那“天羅地網”四字,已深深的打入她的耳鼓。
  這一招“天羅地網”,乃是獨臂老人最狠毒辛辣的一招,侯麗珠她父親練了十年,還常說沒練到家,侯麗珠又怎不聞聲驚心呢?
  如此一旦提起,她只有把一口怨氣,全部發洩在這條大腿上,所以她在說到一半時,就朝大腿猛力拍下一掌。
  大腿傷是好得多了,可也不能說好就好,又那能承受得了她盡力的一掌呢?以致她自己把自己打得痛坐地下。
  這時兩條人影疾迅衝到,黃小龍恐生誤會,連忙略退以防二老出手,一時措手不及,吃虧受傷。
  黃小龍他不退還好,這一退步,二老同聲厲喝,雙拐齊出,罵道:“臭小子,你真吃了熊心豹子膽,在我二老面前,仍敢傷人,豈不如同造反了嗎?”語聲中,兩條鐵拐分左右齊向黃小龍攻到。
  這時黃小龍真給氣得五內生煙,碧玉劍仍然在手,尚未回鞘,正待揮劍相抗,不再躲避。
  驀聽侯麗珠邊呼衝到身前,叫道:“師祖爺你們不要傷他,他沒打我,他是我的朋友。”
  這總算將二老及時阻住,侯麗珠並牽著小龍的手,為二老引見,侯麗珠吩咐小龍跪下行禮,小龍也沒反對,因為倆位老人家誠然夠老了,看樣子都在七八旬間,在敬老尊賢的大前題下,黃小龍也就行了大禮。
  他這樣想法,無可否認是對的,然而倆位老人家可不是這樣想,眼瞧著麗珠丫頭那滿臉情愛橫溢的神態,他們自以為什麼都想對了,所以他們只禮貌的客氣客氣,就大大方方的實受大禮。
  其實他倆全想歪了,獨臂老人想他倆人是情侶,而獨臂老婆子錯得更盛,她以為二人早已是小倆口子了。
  書中交待,來者二老乃是怪書生侯倫的師父,家住保定府,但卻非保定人氏,數十年前落足保定,買下了一間規模甚大的庭院,用了幾個家人僕婦,過著十分奢侈的生活,但卻無人得知二老的真實姓名與出身來歷。
  被僱用的一些僕婦家人,有些追隨他倆數十年的老家人,也只是稱呼他倆老爺與老夫人,甚至於根本就不知道二位殘廢的老人身懷絕世武功,因他二人從沒有江湖朋友來訪,也從不顯露武功,一雙鐵枴杖近十來年才用,可也沒離過手,他倆歇息的內室,僕婦們是規定不准進去的,當然,很多地方都顯示出二老的神秘,久而久之,家人們也就習慣得無以為奇了。
  二老收侯倫為徒,說起來也是緣份,就在二老保定府安居前一些時,路過湘省長沙,在岳麓山上,見七八個牧童在山上牧牛。
  牧童在一起,常是打打鬧鬧,唱歌作樂,而這次也不例外,但卻是七個小孩按住一個小孩在地上打,你一拳我一拳,打得小孩哇哇鬼叫,忽然不知怎的,被打的小孩從地上爬起來了,瘋狂似的揮拳亂打,只是七個小孩十四隻手,他到底抵敵不住,終於放腿往山上跑,七個小孩一窩追了上去。
  被打的小孩知道跑不是辦法,遂從地上拾起了小石子往後就擲拋,意料阻止後面小孩的追趕,可是只拋擲得幾顆,就聽得叫了幾聲“哎喲!”小孩都跑了。
  沒過一息工夫,山下來了一個家丁打扮的,一見先前被打的小孩,上去就是兩耳光,把小孩打翻地上罵道:“沒爹沒娘的小雜種,你竟敢欺侮大爺的兒子,拿石子把他頭打出血了,你的膽子可真不小”,說完又是兩記耳光,“劈拍!”音響脆亮。
  原來他剛才用石子,竟把一個小孩的頭給打出血了,可是他似乎倔強得很,那家丁兩耳光打得在地上翻滾,他不哭也不響,可是那家丁罵他小雜種可把他給氣火了,但聽他罵道:“狗奴才,你敢罵我!”說話未完就撲了過去。
  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孩,又怎能打得過一個大人,被那家丁兩個耳光又打翻在地下,可是他卻不怕,打倒了爬起來又打,拳頭打出沒力就用嘴,那家丁 不小心,給小孩抱住手臂,張口就咬,口就咬得家丁大叫,家丁忽然一拳,打在小孩太陽穴上,把小孩打得松了嘴,差點昏了過去。
  這時,家丁似乎氣憤到了極點,猛然一腳,將小孩踢翻出去七八尺來遠,他還不肯罷手,追去又是一腳。
  驀的一聲“哎喲!”痛叫,將在場看熱鬧的小孩都驚嚇住了,因為他們知道,這被打小孩自小就是出了名的怪,恁誰打他,恁你多重的打他,從來就沒聽到他哼過一聲,想不到這次卻出聲呼痛了。
  可是當他們定睛細看時,場中叫“哎喲!”的不是那小孩,而是那打人踢人的家丁,而且場中也多了一對美麗如仙的年青夫婦,二人手牽手的站在家丁面前,而家丁卻抱著蹲在地下,拼命似地叫痛。
  那家丁為什麼打人反自痛呢?原來在他二次踢出時,已使出了他吃奶的力氣,想一腳就將那小孩踢個半死,沒想一陣風過,他的腳尖就好象踢在一塊鋼石上似的,五個腳指全給踢斷了,他又那能不痛。
  哎喲!叫完,倏然將他驚得跳了起來,因為他發覺這一腳是踢在一個年青的美男子身上,這一對年青夫婦不但人生得美,穿裝更華麗,這種做家丁的生就勢利狗眼,頭頂著有錢的老爺高三輩的信條做事,他又那能不見到這對年青夫婦而感到驚嚇呢?
  這對夫婦雖然臉型長得美,穿得華麗,可是年輕輕的卻每人少了一條臂膀,一左一右就好象天生殘廢般的。
  二人對這家丁沒說半句話,卻把那小孩給帶到一旁去問話,這二人就是如今的二老,小孩也就是侯麗珠的父親侯倫。
  侯倫自小父母去世,家中田產被族人侵佔瓜分一光,落得與人牧牛渡日,故此脾性特怪,倔強萬分,也因這脾性,日後行走江湖,得了怪書生的名號。
  年青夫婦得知侯倫身世後非常同情,就商議收他為徒弟,遂帶著侯倫回冀,因夫婦二人膝下只生一子,更不幸是只一歲不到就夭折了,為了哀念兒子,二人相約以小兒名字掛口頭,遂有狗子他爹狗子***稱謂,因兒子的夭折,看待侯倫就如同親生般的,侯倫對師父母也百般孝順。
  因江湖風險,侯倫到家收回自己原有田產,改而從商,娶親後,也就生得侯麗珠這麼一位千金。
  五年前洪水成災,此時侯麗珠母親已然逝世,侯倫為避洪水,附帶著探視二老,遂帶著麗珠在保定住了些時,是以侯麗珠對這二老一見,即能認出,而二老一時卻想她不起。
  五年,不是個短日子,在突然發生的情況下,他們怎會想得到這種意料之外的事?
  (筆者按,前面的一節,因與本書後半部大有關連,不得不仔細的敘述一番,請讀者諸君原諒。)
  二老此次突然的離開保定,可也為的是這“人皮寶衣”,他二人雖沒覬覦之意,亦想增見聞,因為這到底是武林公認的稀世之寶呀!
  誰想因他二人沒有江湖朋友,只靠自己探訊,又那能找得到呢?糊糊塗塗在冀南衝闖了半月餘,也沒得到一點線索,洩氣之餘,只得放馬回程。
  昨日,二老在客店中歇息,夜半裡聽得夜行人衣袂風聲,連忙縱出,見人影只一眨眼已去得遠了,不覺大奇,一使眼色,雙雙飛身追蹤而下。
  然而只追得半晌工夫,沒走幾裡地,似乎就被那夜行人發覺,那夜行人也真怪,既不與見面,卻又有意似的逗弄,捉迷藏般,一會兒往東,一會兒往西,把二老氣得半死。
  然而,氣又有什麼用,追又追不到,見又見不著,甚至連這夜行人是個什麼樣兒,都沒法看清。
  追了一夜,天快亮時,夜行人人影也隨著消失了!
  次夜,初更天,二老即外出尋找,這人影可又出現了,這次讓他二人有幾次追得近了一些,被他二人看出是個白髮老人。
  這白髮老人也就是窮家幫老幫主酒仙,他一向瘋癲慣了,好惡隨心,他與這二老十年前亦有一段緣遇,(後文自有交待),這次突然相逢,十分感慨,欲試二人功力,卻又不願與二人見面。
  他正在與二老逗耍時,忽然被他瞥見黃小龍攜著侯麗珠沒命的奔走,五年不見,他已認不出小龍就是龍小子,只是小龍情急的奔走,卻沒有顧到侯麗珠腿上在淌血,那一滴滴鮮血流在白銀似的雪地上有多麼映眼,這卻被酒仙看到,曉得若恁其下去,這少女定然小命不保。
  那敢怠慢,儘快的將二老摔丟,然後趕上黃小龍,還好小龍見到了破廟,跑進廟里來歇足,酒仙遂現身相見。
  他絕想不到會是龍小子,他人雖瘋瘋傻傻,心頭都明白十分,當他止住了侯麗珠的血,忽然聽到了人聲,連忙閃出,發現是隨著那血滴,從高家莊追來的人,可是也被他發現了暗中還有殘俠二老。
  為了不願與二老朝相,他只好帶黃小龍及侯麗珠二人,另移地方。
  在他聽黃小龍說窮家幫遭變之後,再也忍不住飛身就走,可是巧不巧迎面遇見了殘俠二老,不願見就是不願見,回身又逃,這時獨臂老頭眼尖,終於看到了一襲破袖長衫,故有老化子之說。
  其實,幾十年來,二老無時不想念著酒仙,但是在這種情況之下,他二人反倒忘懷了,如若他們知道這白髮老人,就是他們所懷念的酒仙時,他們要說敢罵“老化子”與“要飯的”!他們要不自行掌嘴,那才怪呢!
  這次,獨臂老頭奮起神威,所以他追得遠一點,而獨臂老婆婆就在這時被黃小龍與侯麗珠的話聲給引來了。
  書接前文,侯麗珠給黃小龍引見二老時,含糊的只說了句黃相公,沒給仔細的介紹,而二老也似乎是心照不宣,沒仔細盤問,以致往後鬧出許多事故,均非四人此時料想所及的。
  引見畢,侯麗珠正待與二老敘敘家常,親熱親熱,因為侯倫對二老執禮甚恭,所以侯麗珠也是十分拘謹。
  然而,正在此時,黃小龍忽的出聲喚道:“侯姑娘,你已遇見祖師爺祖師母,我也就可以走了,不過,你們最好也趕快走吧!那些鷹爪孫又來了!”
  他這裡語音未落,驀聽梁上一聲嬌笑道:“要走了嗎?梁上的寶劍還要不要啦?不要乾脆送我吧……唔!不對,怎麼會是廢鐵給鑄的,連個手指頭都斬不斷,這要它有什麼用,你們不要我也不要,乾脆丟了吧!”
  話聲甫畢,一把長劍從梁上直貫地下,“釘鐺”數聲響過,侯麗珠的長劍竟被摔得變成數段,散在地下。
  這一著立即將在場四人,全給震驚住了,猛然抬頭,見橫樑上象個猴子似的,倒吊著個十二三歲的小女孩,這就更使四人驚駭得答不上話,因為這長劍雖說是普通長劍,但也得純鋼打造,若想將其弄斷,除非遇到了斬金切石,吹毛斷發的寶劍,能輕易為之,若不然真非易事。
  誰會想到能一摔摔成數段,這份功力,該達到如何深厚的境界,更奇者,這事竟會出在這麼一點大的小孩身上。
  在場四人,別人不說,就拿今年已七十六歲高齡的獨臂二老來說,也不敢自誇一定能辦得到。
  而更使四人丟臉的還不止此,而是,這小女孩已然爬到橫樑上,四人還都毫無知情,從這一點上看來,四個人的面子全都無光,輸了一籌。
  黃小龍能聽出遠處來了人,殘俠二老也都聽到了,但卻沒人能知悉,頭頂橫樑上卻來了人而毫不知悉。
  倏然,數聲叱罵,起至廟外:
  “黃家小狗,還不出來獻劍納命,你等什麼?”
  這聲音發至廟前,黃小龍聲聲入耳,即知來的是小仙人劍史錦漢,可是緊隨著廟後罵聲更高!
  “小賤人!你還逃得了嗎?趕快出來吧!”
  後面這聲音剛說完,梁上的小姑娘可又開口了,但聽她嬌嫩的笑道:“哎呀!太妙啦!今夜可有熱鬧看了!我的眼福真不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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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碧芒驚閃 殘俠苦鬥百禽老 驟風駭襲 小俠欣戰女畫魔

  前面說到黃小龍等四人,在破廟之中,正驚愕一位十二三歲大小女孩的出現,隨又發覺遠處來了人。
  倏聽數聲叱罵,起自廟外:
  “黃家小狗,你不出來伏劍納命,還等什麼?”
  這聲音發自廟前,黃小龍聲音入耳,既知來的是小仙人劍史錦漢,可是緊隨廟後罵聲更高:
  “小賤人!這還逃得了嗎?趕快出來吧!”
  後面這聲音剛說完,梁上的小姑娘可又開口了,但聽她嬌嫩的笑叫道:“哎呀!太妙啦!今夜可有熱鬧看了,我的眼福真不淺!”
  聽這口氣,顯然不是小仙人劍他們一路的,黃小龍大為安心,因為憑小姑娘顯示的一點功力,相當唬人,不能不略加警惕,雖然,無意中遇上了侯麗珠的師祖二老,這邊實力驟增,但也不能說穩操勝算。
  這時,廟前後的人聲,都似乎已然不奈,紛紛的叫著罵著衝了進來,黃小龍快迅的瞟了一眼,“哈哈!”
  紅衣番僧只來兩個,雷文不見了,仙人劍也沒見來,雖然有七八個面生大漢,他卻不悸心中大定,禁不住嘿嘿一陣冷笑,喝道:“殺不盡的狗腿子,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自來,這就不能怨我黃小龍啦!”
  黃小龍說完,緊接著一聲暴喝,碧玉劍起處,但見碧光一閃,立聞一聲“叮噹?”一聲慘叫,隨著一條人影,摔倒地下。
  小龍可不管傷者為誰,一陣風似的就往人群裡衝去,這真似虎入羊群,當者傷命,只眨眼工夫,已是慘叫連呼,還是黃小龍惻心仁厚,沒下毒手,不過那些慘呼的,不是斷手就是斷腳,也夠十分殘忍的了。
  正在這個當兒,忽聽梁上一聲嬌呼!
  “哎呀!這把劍才好呢!這位哥哥,你將這把劍送我好嗎?”隨著聲音,一條人影從梁上直衝而下,身形如風賽電,還是真快,黃小龍在這種情況之下,終於一閃身,退了下來,說道:“小妹妹,請你等一等,聽我說……。”
  小姑娘一聲嬌笑道:“嗨!你居然知道,我叫小玫玫,那你這把劍更應該送我了!”
  小姑娘笑著叫著,身形可沒停,兩只小辮子一晃,又衝了過來,伸手就朝黃小龍碧玉劍上抓去。
  黃小龍一見,大驚失色,慌不迭又退了半丈,心中忖道:這小姑娘倒底什麼地方鑽出來的,竟有這般利害,就連切金斷玉的寶劍!她也敢空手來抓,這真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怪事啦!
  這時忽聽小姑娘叫道:“餵!你是肯不肯送,不肯送……我就要動手搶了!”其實她早巳動手搶,只是這次略有不同罷了。
  但見她語音落唇,身子就象一陣風似的,猛朝小龍撲去。
  黃小龍這時,不禁雙眉緊皺,忖道:你這小丫頭怎會如此無理,別人的東西,說要就要,毫無一點商量餘地。
  隨見小姑娘雙掌拼指如戟,硬朝自己身上襲來,心中不卻大怒,因為小姑娘所點處,竟是人身的三十六大死穴,出手之狠毒凶殘,真是前所未見,不僅想到,這小姑娘並非什麼名門正派人物的弟子,既然是用言語講不通,乾脆就讓她嘗點苦頭,煞煞她的嬌狂之氣。
  黃小龍既有這個主意,他就不再閃避,施展開人皮寶衣上的點穴手法,只一招,就將小姑娘給制定在當地,動也不能動,隨道:“小妹妹,你暫時靜一靜吧!這把劍我雖然不稀罕,可是我卻仗著它除魔鎮邪,報仇雪恨,所以不能送你,請你多多原諒,尤其是這一幹番邦禿驢,狗腿子,也要仗它……”說到這,黃小龍忽的:
  “咦!”了一聲,原來就這瞬息工夫,小仙人劍領著這一幹人,早已走得沒了影兒,黃小龍回頭一看,殘俠二老與侯姑娘全站在後面,臉含微笑的凝視著他。忽聽殘俠老大笑笑道:“黃小龍,因為我們不願與宮庭中人作對,所以沒出手加以攔阻,還請小俠多多海涵。”
  黃小龍一聽,心中可不知道是什麼滋味,他是一直就與宮庭中人作對,此去京城,還要到皇城裡去大鬧一番。
  接著,黃小龍仿佛滿含心事般的,不再言語,將劍歸鞘,又將小妹妹拍醒,悶聲不響的,腳尖點處,已穿出了廟宇。
  忽的耳中聽到一聲哀淒的叫喚:“小龍哥!請你等等我!等等我呀!……”
  這聲音沒聽到還好,一徑入耳,小龍腳下跑得更快,可是只眨眼工夫,身後又響起了小玫玫的聲音,叫道“你跑!我看你跑!跑到天邊我也要把你抓住,你竟敢對我小玫玫無理,我就要你好看,你如今獻劍求饒也不行。”
  黃小龍回頭一瞥,侯麗珠已被拋丟得沒了影子,而這自稱小玫玫的姑娘,反倒越追越近了,不禁想道:“好吧!今天我就與你這小丫頭賽賽腳程,看看倒是誰行誰不行?”句是,他這裡思忖未了!
  倏的一陣勁風,迎頭撲來,其勢又勁又疾,黃小龍吃了一驚,猛然間煞住勢子,雙掌齊揮。
  “啪!”的一聲,隨著哇哇的一聲怪叫,飛上了半空。  啊!原來是只扁毛畜生,想起了背著金燕飛去的大白鶴,黃小龍心中不卻大恨,可是待他低頭看時,又不禁微感驚愕,因為就與這扁毛畜生對了一掌,腳下已陷到雪平膝頭。
  黃小龍猛然一聲狂嘯,拔起身來,然而人剛站穩,小玫玫那嬌小的人影,已然阻住了他的去路,氣唬唬的叱道:“哼!還逞的什麼能,連我們鸚鸚都敵不過。”
  黃小龍一聽火更旺,原來這扁毛畜生還是你飼養的,只是,隨你氣火透頂,你又能怎麼樣呢?小姑娘粉裝玉琢般的,又天真又活潑,你真能下得了手,在小姑娘身上出氣嗎?……
  黃小龍剛想至此,身後侯麗珠聲音又響:“小龍哥!你等等我嘛!……”
  這聲音之後,忽有一個蒼老的嗓音叫道:“黃小俠!請等一等,老朽有話解釋……”
  黃小龍回頭一瞥,殘俠二老左右攙扶著侯麗珠,已如飛般的,朝自已立身處縱來,黃小龍心中閃電似的想過,你們既不願與宮庭中人作對,又何必與我在一起,如今可以說,前後都不可理喻,除了一走,再無善策,想罷,隨即揮掌朝小姑娘擊去。
  黃小龍無心的一掌,威勢也自不弱,呼呼風聲,小姑娘竟不敢硬接,黃小龍趁小姑娘避身之際,立即施展蓋世輕功,凌空飛越。
  就在他二次縱身時,凌空突覺一股極大的壓力,當胸追來,黃小龍只道又是那只扁毛畜生,心中恨極怒極,疾速的潛提功力,猛然揮掌。
  這一掌,他可說已用了五成內家真力,心中想到,這一掌要不把你打得毛脫骨折,那才怪呢?
  沒想,一掌拍出,胸中猛覺一震,整個身子凌空被震翻了三個跟鬥,一屁股坐在雪地上,這時,他心中不但是驚而且是懼,閃眼一瞥,身前已站立著個皓首老人,左肩頭上站著一只將近兩尺高的大鸚鵡,鸚鵡周身綠毛,綠油油的,看到眼裡有一種莫名的舒服感。
  這時忽聽老人陰聲叱道:“臭小子,你是何人門下,入我地盤,還敢傷我靈禽,你有幾個腦袋……”
  黃小龍尚未答話,忽聽小玫玫一聲歡呼!叫道:“爺爺!你也來了!小玫玫要他那把劍!”
  老人看了小姑娘一眼說道:“小玫玫,他那把劍確實是柄古劍,你即想要,為什麼不要,難道你還怕了他,百禽老人的孫女還是怕人的嗎?”
  小玫玫嘴一抿,道:“小玫玫不怕他,只是小玫玫……”
  百禽老人一聲愕叫,抓起了小姑娘兩條小辮,將小姑娘提離地上,叫道:“什麼?難道你打不過他?”
  小姑娘伸手抓住髮辮,兩眼紅紅的道:“小玫玫打不過他!”
  百禽老人一聲唬叫,將小姑娘一摔,摔出兩丈遠,隨著肩頭略動,大綠鸚鵡一聲嗚叫,騰空飛起。
  百禽老人厲聲喝道:“臭小子,原來你還真有兩下,能將我天不怕地不怕的孫女兒打敗!好!現在怎麼說,你是獻劍,還是納命,任由你選擇。”
  黃小龍被凌空打翻了幾個跟鬥,心中早已驚嚇莫名,可是坐在地下,試一運氣,周身百穴暢通,丹田氣足,毫無一點傷損,不僅大奇,緩緩的從地上站起,正好百禽老人講到叫他選擇,是獻劍還是納命,他還尚未開口答話,倏然,又是一股勁風,當頭壓下,黃小龍一晃肩,先行避過,可是耳中卻聽到:
  “畜生,你還敢跑,你膽敢不聽我的招呼!……”
  “狗子他爹,你何必生這麼大的氣!……”
  黃小龍回頭一瞥,好傢伙,齊都趕上了,可是他已沒有閒情去顧慮這些了,因為大敵當前,很可能今天就喪命在此。
  隨見他猛然間翻腕,拔出寶劍,雙手奉立,朗聲叫道:“碧玉古劍,雖非黃小龍祖傳之物,然而,黃小龍得來非易,他沾染著我朋友的血,蘊藏著我朋友的靈魂,黃小龍如今對天盟誓,劍在人在,劍亡人亡,誰要奪我寶劍,就是我的敵人!”
  百禽老人聽了,哈哈一笑道:“你小子這話,真是多餘,你還想我憐惜你嗎?那你真是白日做大夢,異想天開門啦!小子,你就用劍吧!瞧我取你狗命。”
  百禽老人說完,立即運氣,橫掌平推,掌出不疾不除,不快不慢,可是,在掌勢將要用盡之時,倏的身形疾似閃電的,飛撲前去。
  黃小龍正待揮劍迎敵,倏聽一聲厲喝:
  “百禽老賊,你先吃我一拐。”
  話聲隨著一陣帶嘯杖風,橫掃百禽老人腰背,這時黃小龍如若趁機出乎,百禽老人就要腹背受敵,可是黃小龍心地磊落,不願做這種以多為勝之事,一見獨臂老人出手,連忙閃身退過一邊。
  待黃小龍穩住身形,朝場中打量時,場中兩位老人,已然互相交換了三招,正打得難解難分。
  黃小龍看在眼裡,想在心裡,這百禽老人的武功也不見得怎麼高明呀?與獨臂老人的相拚,他也只不過略略站了些許上風,百禽老人吃虧在手中沒有武器,可是他卻比對方多了一雙手臂。
  黃小龍這時,心中不禁大為犯疑,想起適纔凌空一掌,自己也使了五成真力,何以竟會被震得翻了三四個跟頭。
  驀然,黃小龍在百禽老人的掌風中,發覺了一點秘決,原來百禽老人的掌風,名為“旋風掌”,掌力發出,風聲疾帶旋嘯,獨臂老人也不時被其掌風,吹刮得一連打上兩三個轉轉。
  可是,還另外有一點,卻不是黃小龍想像得到的,就是那只大綠鸚鵡,在黃小龍揮掌相抗時,所發掌力,大部份都被那只鸚鵡給消解了,所以百禽老人才能發揮其旋風掌的威力,將黃小龍震得凌空翻滾。
  此際,天空中已隱現魚肚白,曙光慢慢的露了出來,獨臂老人與百禽老人倆一交手就是數十餘招,獨臂老人雖然略處下風,但他仍能堅持著,沒有敗下陣來,原因是他這杖上工夫,確有其獨到之處,而且杖沉勢猛,揮舞開來,呼呼風聲,確實駭人已極,百禽老人一時竟莫奈其何。
  更且,獨臂老人還有三個絕招,威猛無匹,一徑施展,誠如石破天驚,獨臂老人每在遇險時就施展一招,救險或攻敵,如今,雖然他已是守多攻少,然而,他依然能緊守著,沒讓百禽老人佔到半點便宜。
  百禽老人此刻,真可說已到怒發衝冠之時,他本以為只要三招數式,定可將老殘廢擊倒,想不到老殘廢一根鐵杖下,有這等威勢,竟然接下了自己數十餘招,這真是他生平少遇的事,但見他似乎已然不耐。
  倏然一聲激怒狂嘯,招式突變,雙掌上下翻飛,所引發的旋嘯,“咻!咻!”之聲,不絕於耳,只眨眼工夫,立將獨臂老人連連震退出三丈來遠。
  這時在一旁觀戰的黃小龍,知道再讓其拚鬥下去,獨臂老人準要傷在百禽老人手下無疑。
  就在獨臂老婆一聲怪叫之前,黃小龍已然搶先出手,左掌猛揮,右劍虛架,只一招,就將兩位老人分開了。
  百禽老人閃身退過一旁,暗中急加調息,因為方才數招,是最耗真氣的,也是他一身所學最為凌厲的,可是他口中依然要說大話,因為他生平最喜歡說大話,將自已捧上了半天雲中,但聽他說道:“你這半殘不死的老家夥,居然能接得下我幾招絕活,你自己也就該值得驕傲了!”他這幾句話,無形中就將別人看成了晚生後輩,他自己就仿佛是至高無上的武林至尊,高高在上。
  黃小龍一旁聽了,嘿嘿兩聲冷笑道:“這兩招花拳繡腿,也敢稱什麼絕學,真乃是井底之蛙,未見高山,不知峰顛之峻,未經海洋,不知風浪之險,今天你想要寶劍,就讓你見識見識,什麼才是真正的武林絕學。”
  百禽老人對自己這八招“旋風凌雲”,鑽究數十年,深具信心,認為決可震駭武林,不想被這乳臭未幹的毛頭小夥子,說是花拳繡腿,不由得心火高冒,怒氣大發,一聲震天價的怪嘯,不再答話,揮掌就朝黃小龍撲來。
  黃小龍一晃身,又側身退了好幾步,百禽老人一見,喋喋怪笑道:“沒長眼睛的小混蛋,憑你也敢說此大話,既然說我是花拳繡腿,你又為什麼不敢接招?為什麼?”
  百禽老人說完,又再次提掌猛撲,忽見黃小龍寶劍已然歸鞘,笑著說道:“別以為自己真有什麼了不起,我只是覺得,假如我用劍的話,就顯得有點欺侮你了,所以我也就……”
  黃小龍說到這裡,百禽老人掌已遞到,這次他沒再閃避,但見他左掌倏翻,從上而下,硬扣對方手腕,右掌平胸疾推而出,朝正百禽老人飛來,身子前胸印去。這一手,毫無絲絲出奇處,其可說太平淡了,百禽老人見了,心中不禁暗笑,暗笑這小子班門之際。
  倏然間,右掌橫移,疾如閃電的斜劈而下,右掌五指箕張,猛朝來掌抓去,心中還想著:小子無理,我要不把你兩手廢了,我也……
  然而,他想尚未了,突覺右腕一陣麻辣,隨著轟的一聲,前胸結結實實的捱了一掌,心中氣血一陣翻湧,眼前金星進射,身子騰雲駕霧般的,直飛出兩三丈遠去,摔了個骨痛筋酸,禁不住膽碎魂飛。
  一聲尖呼駭叫,小玫玫飛身撲了過來,百禽老人雖然受傷不輕,可是他卻不能丟這個人,趕忙一個鯉魚打挺,從地上縱了起來,右掌微揮,正好將小玫玫的身子阻住,隨著疾快的從懷中掏出一個玉瓶,一口氣吞下了十數粒丸藥,經過了半盞熱茶工夫,方恨恨的朝黃小龍瞪了一眼,罵道:“臭小子,你竟敢使用邪法,瞧我收拾你!”說完話,從懷中“嗖!”的一聲,抽出了一只亮銀軟鞭,鞭長丈二,粗只較母指略大,晃動間銀光閃閃。
  黃小龍方才一招,仍是人皮寶衣上,威勢最猛的掌法,名為“三錯掌”,總共只有三招,可是招招錯綜雜亂,怪誕百出,初看平淡無奇,實乃精奧無窮,百禽老人飛身撲來,黃小龍意念剛動,招已使出,只一招就將百禽老人,擊傷震飛出三丈遠去。
  黃小龍自己也沒想到,“三錯掌”,有這等威力,一時亦被驚得楞住了,而在一旁觀戰的殘俠二老,就更驚駭莫名。
  獨臂老人與百禽老人較量過,他知道百禽老人的功力,獨臂老婆婆,她就更知道自己丈夫的功力,如今,百禽老人只一招,就傷在黃小龍手下,這又怎叫殘俠二老不驚駭莫名呢?
  這時百禽老人已揮舞著銀亮軟鞭,披頭蓋臉的對正小龍劈來。
  黃小龍驀然一聲長嘯,一口碧光閃閃的寶劍,早拔在手中,但聽他叫道:“小爺一再手下留情,爾竟不知進退,如今,小爺可要開殺戒了,將來到了閻王爺爺哪,可千萬別怨我。”
  黃小龍話音未落,身形微動,疾若電閃般的,不退反進,刷的一劍,就朝百禽老人刺去。
  鞭長劍短,軟鞭長於遠攻,寶劍便於近取,二人正好相反,黃小龍懂得這個理,百禽老人也知道這個。
  百禽老人事到如今,掌勢不敵之時,方亮銀軟鞭,其鞭上功夫,當然也有獨到之處,一鞭掃出,黃小龍已隨著鞭勢,反欺近身來,百禽老人霍的一個晃身,人又退出半丈。
  立即,黃小龍就被千百道銀蛇,圍繞其中,冷氣陰森的,四面八方都是銀蛇亂縱,黃小龍心中也不禁暗暗欽佩,這一招鞭式,誠然精奧,在猝然之間,確實使人不易防犯,但見他急使一招“旱地拔蔥”,右手劍在頭頂挽了個劍花,碧光一閃,叮噹數聲,黃小龍已然騰身半空。
  隨著一個蒼鷹亮翅”黃小龍已然凌空折轉,頭下足上,斜著往百禽老人撲去。
  百禽老人在急怒中,亮銀鞭一出手,就施展開他的平身絕學,沒想黃小龍仍能輕易的就避了開去,而且還在招中變式反攻,至此,百禽老人再不怠慢,亮銀鞭回手一兜,“唰!”的一聲,朝正黃小龍身子攔腰掃去,鞭式又疾又勁,威猛十分。
  黃小龍一見,身子原勢不變,左掌倏出,五指張開,硬往擊來亮銀軟鞭,鞭梢抓去,右手劍,依然直直的對正百禽老人前胸刺去。
  這一著,險是險到極點,妙也妙到絕顛,黃小龍自信一雙鐵掌,已能碎石如粉,迎接軟鞭擊來威勢,就算不敵,也不會傷到那去,可是這一劍,百禽老人如若不及時抽身,準得送命無疑。
  這時,百禽老人似乎已到了半瘋癲狀態,不但不攏身抽鞭,反而在軟鞭上加足了十二成功力,真有兩敗俱傷的念頭。
  驀的,劃空傳來一聲嬌叱,一股疾勁無匹的烈風,從側方吹來,將百禽老人連人帶鞭,橫刮出兩丈遠去。
  這一陣急變,黃小龍也不由得微感驚楞,因為這一陣列風,是如此湊巧的,使得百禽老人正好避過了他這一招。
  黃小龍停身時,閃目朝前一瞥,忽見一個絕色美婦,顏容絕麗,美若天人,只較他差這麼一絲絲的時間,在他面前停下了,而且也與他同一個時間,抬眼朝他打量,兩道眼神,不兇不厲,溫柔嫵媚至極,只看得黃小龍原本紛紅色的臉上,就如同充了血般的,紅到了耳根,紅到了脖子下。
  只是,這絕色少婦臉上卻沒笑容,假如他再要笑一笑的話,準保較金燕姑娘,還要美上兩分。
  這時,突的一聲歡呼。
  “師父!你也來了!” 個小人影,直投向少婦的懷裡。
  少婦雙臂一環,就將那小玫玫的身子抱了一個緊,說道:“小玫玫,又是你淘氣,是嗎?”
  小玫玫小嘴一撅,仿佛撒嬌似的說道:“師父,小玫玫沒淘氣,小玫玫要那把劍!”
  少婦順著小玫玫手指處看去,陡的“啊!”了一聲,說道:“小玫玫,那是把前古神刃碧玉寶劍,人家怎麼肯給你呢!你這還不是淘氣嗎?”
  說著少婦掉頭對著黃小龍道:“小弟弟,我先問你,你知道這把碧玉劍的來歷嗎?……這把碧玉劍,原是天山劍客之防身利器,後被西藏番邦喇嘛得去,數十年前中原曾轟傳說“碧玉劍”突然失蹤,因為這些個番邦野僧,數以百計的在中原四處亂縱,想不到如今卻從你身上發現了,小弟弟……”
  黃小龍對碧玉劍的來歷,根本就不知道,所以在這美婦人講述之下,他是靜氣凝神的在聽,可是,在美婦人叫了一聲之後,突然櫻唇閉了起來,不說了!但是,美婦人兩只美目中,就在這個當兒,發出如冷電般駭人的光芒,凝住著黃小龍,過了好一會工夫,方始又說道:“瞧你的一身武功,似乎尚難敵得過,喇嘛在朝國師瑞巴丹,你要想保存這把劍,恐怕有害無益,不如……”
  黃小龍聽到這裡,已知道美婦心意,暗中不禁忖道:為什麼這些個長得美的女人心腸都是這樣險毒,遂道:“謝謝你的關心,我早巳發誓,劍存人在,劍失人亡,誰也別想在碧玉劍上打主意,瑞巴丹又該是三頭六臂嗎?他要來找我,那是再好不過,如若他不來,我還要到宮中去找他呢?”
  美婦人一聽,不禁雙眉微蹙,說道:“你自信一定能保得住它嗎?你知道,除了瑞巴丹,還有比瑞巴丹更厲害的人物嗎?他們如若知道碧玉劍再度出世,相信他們會得,不惜任何犧牲,也要將碧玉劍取回西藏去的。”
  黃小龍微微笑道:“既然已曾盟誓,就不再計較那些了,不過,話又該說回來!難道說你不怕那些個番邦野僧嗎?……”
  黃小龍沒說完,小玫玫一聲嬌呼,道:“誰敢惹我師父,我師父是宇內四奇人物,難道你就沒聽過嗎?宇內四奇,名蓋寰宇,就拿這名字也要嚇破他們的狗膽。”
  宇內四奇,黃小龍已見其三,唯有這畫魔小龍沒見面,可是,以琴俠,棋神,書怪三人而論,武功都不見得較小龍為高,那麼這位畫魔的武功,就也不會強到那去,可是,小龍心中也不禁暗想,前三位都年近古稀之人,怎的這位畫魔會得如此年輕,心中想著,口中卻道:“宇內四奇,誠然名震寰宇,只是,不知你們可曾聽聞,近些日正有一位新出道,不怕死的小夥子,在準備向你們四奇挑戰,如今已約好了書怪南子前輩,三月初三,在這冀北,妙峰山上比武較量呢!”
  美婦人聽著,臉上曾微現驚容,可是只眨眼工夫就消失了,但見微微的冷笑了一聲,說道:“這事當然知道,不過……難道會是你?”
  說到你字,一雙美目睜得圓滾滾的盯住黃小龍,黃小龍輕蔑的一笑,道:“不敢,正是在下!”
  美婦人猛然驚得退了兩步,抖手將懷中小玫玫推拋出去,說道:“敢情你就是新近掘起江湖,名聲甚旺的黃小龍,怪道有這等威勢,連百禽叔叔也敗在你的手下,既然是你有意找宇內四奇之人挑戰,我也不能算以大欺小了,你就準備著我們較量兩手吧!”
  美婦說完,沒見她怎麼蓄勢,身子已疾若電閃般的,飄身撲了過來,玉腕一抬,就朝小龍手中碧玉劍抓去。
  百禽老人,小玫玫都是同一招式,想不到這宇內四奇,畫魔巫惠蓮也來這一手,黃小龍心中忖道:你們的手,連這斷金切玉的寶劍也不怕嗎?我真有點不敢相信,好吧!這次我就不客氣,拿你來試試招。
  這一試招,黃小龍可就丟了大人,差點落敗了,原來他們祖孫兩代這一招,都是學自畫魔,而黃小龍卻偏偏選了畫魔來試這 招,他又怎能不上當呢?
  黃小龍手握碧玉劍,見畫魔飛撲朝他劍上抓來,他非但不避,反將劍朝前直送,就在畫魔巫惠蓮的纖纖玉手,與小龍的碧玉劍,將觸未觸之際,畫魔巫惠蓮倏然一聲冷笑,右掌一曲一提,疾朝上揚嬌喝道:“撤手!”
  黃小龍手中劍柄,猛然一陣轉動,勁道出奇的大,黃小龍在猝然之間,竟沒掌握得住,不禁驚得一聲冷汗,畫魔一聲“撤手”碧玉劍隨著脫手飛去。
  驀的,黃小龍一聲暴喝,身子隨劍飛起,左掌倏伸,右掌疾推而出,正好迎住畫魔擊來一掌,“ !”的一聲響過,小龍身子凌空被震退尋丈,魔巫惠蓮也被震退了三步,方穩住身子。
  這會兒,小龍可不敢對這畫魔美婦人心存輕視了,因為這一招,雖說寶劍僥倖被自己奪回,可是他這臉可也丟得大了。
  忽聽畫魔說道:“好!憑這一手,你也該值得驕傲了,不過,我還得試你兩招,你可要加倍的小心啦!”
  這兩句話顯然難聽至極,黃小龍氣憤得雙眼裡差一點噴出火來,誠然,適纔他是太疏忽了,竟沒注意到這一點,他本以為碧玉劍吹毛斷發,誰會想到畫魔巫惠蓮的玉掌,根本連劍也沒有沾著,只用內功罡氣,逼劍疾旋,藉那劍身旋轉之力,將黃小龍手中碧玉劍奪出手去。
  這是一種空手奪白刃上乘手法,黃小龍也懂得,他是學自酒仙長耳哥哥處,可是今天的確是忽略了,不是他應變得快,差一點就要當場出醜。
  如此畫魔巫惠蓮再次飛身撲來,黃小龍哼了一聲,也不再客氣,左掌右劍,運足功力,疾出相迎。
  倏然間畫魔巫惠蓮凌空一笑,聲比銀鈴,更形悅耳,黃小龍驚鴻 瞥之下,渾身猛然,畫魔巫惠蓮那豔麗容顏,就這一笑,竟是又甜又迷人,黃小龍禁不住意奪神搖。
  一霎時,黃小龍掌劍均感無力,可是就在這個當兒,畫魔已翩如飛鳥的直向他衝了下來,黃小龍趕忙收斂心神,撤劍回使,施展開“劍底游龍術”纏戰之法,緊緊的守住門戶,只求自保,不求有功。
  可是,畫魔巫惠蓮的輕功,異常高妙,身法掌式,亦怪誕十分,身子似前忽後,似左忽右,一雙玉手,倏忽間指掌數變,這還不足嚇人,最要命的還是她那一聲接一聲,銀鈴般的笑聲,內中充滿著淫蕩之氣,笑得黃小龍骨軟筋酸,再也無法運勁提氣,抽手反攻。
  鬥了片刻,畫魔依然不停的淫笑著,笑得黃小龍心亂神搖,額汗頻冒,忽聽得半空中傳來一聲佛號,接著說道:“二位何必如此相拚,向仇敵愾,都是清庭的死對頭,二位既無怨又無仇,據貧僧看還是就此歇手吧!”
  人跡不見,聲音卻是極其清楚,畫魔與黃小龍都不僅吃了一驚,這手“傳音入密”的內功,真是非同小可,因為這聲音並不特別宏亮,就象是隨便談話般的,但卻字字清澈,禁不住雙雙收招,退過二邊。
  黃小龍身形一穩,連忙將劍歸鞘,朗聲說道:“那位前輩高人,承蒙解救,何不請出相見,以便答謝……”
  這裡聲音未落,劃空一聲朗笑,道:“相逢何必定相識……。”
  只此一句,畫魔巫惠蓮倏的恨聲說道:“哼!又是你這禿驢,本姑娘一日不死,永銘心肺,但願你壽比南山,期待我陰功練成,我總要尋你報恩的。”
  畫魔說完,牽起小玫玫,連連幾個縱躍,已去得沒了影兒,百禽老人見畫魔一走,似乎也知今天這口氣是沒法出了,也就隨著畫魔身後走了。
  黃小龍見畫魔等三人一走,隨又朗聲叫了幾句,可是晴空中除了一些晨鳥嗚叫外,別的什麼聲音也沒有。
  這時黃小龍忽然想起了侯麗珠姑娘,與殘俠二老,剛轉身意欲招呼,可是眼前那有什麼人影,禁不住“咦!”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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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夜驚骷髏 白衫教聲威嚇魄 暗駭雷武 大手印奇功飛魂

  “咦!”的 聲驚訝呼叫,同是發自黃小龍的口中,但時間上已相隔了好幾天,地點也相差好幾百里地。
  這是冀省一個相當繁盛的城市“保定府”,黃小龍自從數日前一戰,被一個老僧的聲音,將畫魔給嚇走後,他同時也驚咦侯麗珠與殘俠二老的不告而別,不過,因此他反倒覺得輕鬆了。
  因為侯麗珠一直纏繞著他,使他難以對付,她既自願離去,那真是他求之不得的事,而且有殘俠二老陪伴著她,相信也不會再發生什麼意外了,於是,黃小龍曉行夜宿的,一個人就往京城趕。
  這一日,進得保定府,天色已晚,黃小龍遂找了一家客店,準備歇擺一宵,次日清晨上路。
  不想,就在他外出用飯歸來時,倏的發現房中桌上,端端正正的擺著個黑色的漆木盒子,普通一般盒子,不是描金,便是紅木,極少用黑漆的,因為黑色多數都代表著不祥。
  黃小龍心中一怔,暗道:管他呢!且看了再說,可是當他把盒子打開。之後,猛然聽到“嗤嗤”數聲暴響,勁風襲面,連續不斷的從盒內暴射出十數支短箭,勁力極大,一齊射在頭頂屋瓦上,打得屋瓦也碎了十幾片。
  黃小龍越看越驚,暗叫僥倖不已,剛才如若閃躲得慢一點,正好射在自己臉上,那時不死也活不成了。
  經過這一陣箭射,黃小龍再不敢大意,可是漆木盒中,映入眼簾的,卻是個骷髏頭,黃小龍雖說膽大,驟然一見之下,也不由得心驚膽戰,可是,骷髏頭下面卻壓著一張字條,不能不看。
  黃小龍遂用劍將骷髏挑出,但見字條上寫著:
  “射你不死,算你命大,
  催命索魂,三日之後,
  人見人憂,鬼遇鬼愁,
  若想活命,寶衣獻上。”
  後面寫著一行小字,意義是,若想活命,速將人皮寶衣放進盒子裡,送到屋頂上,如若違背旨意,不出三日,定必取他性命。
  黃小龍看完,心中氣怒萬分,忖道:焉有象這種,使用鄙卑手段,討取寶衣的,論其實,人皮寶衣早已失去其真實價值,只是,我偏偏不給,我倒要看看是怎麼險毒的人物,要來強取這人皮寶衣。
  想罷!黃小龍將骷髏頭放回盒去,蓋上盒蓋,此刻天色已然入夜,黃小龍快速的將黑漆木盒放到屋頂上,而後大大方方的躺上坑去,蒙頭大睡,其實他何嘗睡了,他只是感到在他的房門口,不時有人走來走去,似乎是專門監視他般的。
  黃小龍雖然將頭蒙住,可是兩個眼睛卻張得大大的,兩個耳朵豎得直直的,他身上早就收拾停當了,只等有人飛身到了他的屋面,他立即就可以出來,將來人攔住看看到是怎麼樣的人物。
  黃小龍等著等著,二更剛敲過不久,耳中就聽到遠遠的衣袂飄風之聲,然而卻象有五六個人似的。
  黃小龍一向住店是不點燈的,這一夜也沒例外,一翻身從坑上跳起,可是,就在這個當兒,驀聽一聲粗嗓叱喝:“什麼人竟敢亂闖白衫教之禁地,還不給我站住?”
  “閣下,敢情是白衫教那位師傅嗎?白衫教楊堂主,與在下有一面之緣,不知楊堂主可會在此,就說小仙人劍史錦漢有事求見!”
  黃小龍對於這白衫教,還是第一次耳聞,可是小仙人劍的聲音,入耳即知,不由得恨恨的想道:小仙人劍,好呀!三番兩次一再和我過不去,今天如若不將你廢了,也顯得我太也無能啦!
  隨聽,那粗嗓子喝聲叫道:“啊!閣下原來是宮中下來的史大人,在下葉連城失敬了,今日楊堂主湊巧有事,並不在此,不過教主曾傳下令諭,不許人亂闖,還請史大人原諒則個,多走點路,繞過這一點地吧!免得在下受責於教主之前。”
  這些話說得合情合理,可是他又那會想到小仙人劍也是為此而來呢?然後小仙人劍還沒開口,倏聽一聲暴喝:
  “史侍衛,那有這些囉唆的,我們闖,白衫教能奈何我們!”隨著,粗嗓子葉連城也是一聲獅吼!道:“賊禿驢,你敢瞧不起我白衫教,我讓你嘗嘗……哎哎!一撲通”一聲,一條人影給從房上摔到地下,半天也沒爬起來。
  這時,黃小龍已閃身出了屋子,躲在暗中觀看,見這摔下來的人,一身白衫,知道定是什麼白衫教的那位葉連城,他想到:狗咬狗一嘴毛,就讓他們自相殘殺吧!我就躲在一旁坐收魚人之利。
  忽的,耳中聽到小仙人劍驚聲叫道:“禪師且慢,這白衫教與宮中常有來往,而且在冀州及關外一帶,勢力頗大,最好能與他們和平解決,不要造成衝突與誤會。”
  小仙人劍這兩句話,真可說是白髮脣舌,因為誤會已然造成,衝突亦發生,他這裡話剛說完,又是兩道白影往那小仙人劍奉稱禪師的喇嘛撲去,然而身形剛剛接近,即聽兩聲慘叫,兩條白影,同時被拋飛出來。
  這一手,黃小龍看在眼裡,心中也不覺微冒寒意,因為這來的不是雷文,卻與雷文的穿裝打扮一樣,可是身手功力都較雷文高出許多,身後隨著雷克雷昌兄弟倆,黃小龍不禁想道:這莫不就是宮中第一高手瑞巴丹嗎?
  瞧著小仙人劍那異恭敬的樣子,心中又認為猜對了幾分,可是隨著他又想到,這位即是宮中第一高手,怎可輕離宮庭。
  忽的,耳中聽到一聲陰冷冷的笑聲,叫道:“什麼人敢傷我白衫教下門人?”
  話聲一落,一只大白鶴般的凌空降下一條人影,輕飄飄的落在屋簷之上,輕功真是美妙已極。
  小龍暗中注目一瞥,好險惡的一付相貌,尖尖的下巴,鉤鉤的鼻子,一對三角眼,一付又短又粗的眉毛,臉上慘白無血,再加上一襲白衫,別說是晚上,就是大白天讓人見了,也要嚇得汗毛倒立。
  那人一現身,立即“哼!”了一聲,道:“我道是誰,有這狗膽,竟敢拔我白旗,闖我禁地,原來是宮裡的侍衛大人,好!好!這筆帳,我們總算記上了!”
  這時忽聽小仙人劍揚聲叫道:“這位敢情是催命索魂判官易輝,易堂主嗎?在下小仙人劍史錦漢,易堂主千萬不要誤會,家兄仙人劍與貴教楊堂主私交甚厚,希望………”
  催命索魂判官易輝一聲冷哼,將小仙人劍說話打斷,道:“你們倚仗著番邦野僧,拔本教白旗,闖本教禁地,出手就將本堂下頭目多人傷了,還有什麼好希望的………”
  小仙人劍一聽,心中叫苦不迭,知道事情已然僵而又僵,要想說和平解決,真不是件容易的事了。
  正在這個時候,雷克從身後忽的一聲,飛縱而出,厲聲叫道:“希望什麼?給臉不要,你們白衫教又待怎的,難道還想造反嗎?你既是催命索魂,今天催了你的命,索了你的魂再說。”
  說完,突的一抖手,發出五柄飛刀,閃電般的朝催命索魂判官打去,催命索魂判官一聲陰笑道:“這些廢銅煉鐵也能傷我?”
  說完但見他右手長袖一揮一旋,五柄飛刀同時被他一旋之拋,全給收了去,接著衫袖一抖,五柄飛刀較來時更快的射了回去。
  雷克想不到催命索魂判官,竟有這一手,因為來勢太過疾勁,他反而不敢硬接,只掌揮處,將五柄飛刀都震了開去,可是他臉上此刻卻紅如彩霞,倏見他雙掌再次揚起,又是五把飛刀疾射而出,隨著左掌猛抖,五粒玄門智珠,追著五柄飛刀之後,朝催命索魂擊去。
  這兩種暗器,來勢都不十分快速,可是飛刀看看已來近身前,後來那五粒玄門智珠,突然中途變式疾撞前面五枘飛刀,有兩柄刀被打斜了,另三柄卻被打得如飛似的,比電還快的朝易輝擊去。
  催命索魂判官左右兩只長袖,已然揚起,準備和方才一樣的收了回敬,萬沒料到這玄門智珠,竟有這等鬼怪,雙袖再想變式,刀已及胸,連忙閃身暴退,然而,他退得雖快,依然沒能躲過另兩柄打斜了的其中的一柄,刷的一聲,劃破了脅下衣服,隨著鮮血也流了出來。
  雷克一見,冷笑連連道:“連我兩支小玩意都沒能接住,你吹的什麼大氣,還不趕快替我將黃家小孽畜交出你該知道,他是欽犯,你有這個狗膽劫持欽犯嗎?”
  這聲音可真把催命索魂判官給驚楞住了,原來這小子還是欽犯呢?
  催命索判官易輝奉教主之命,奪取黃小龍身上的“人皮寶衣”,他絕想不到會中途有宮中侍衛和紅衣喇嘛出來搗蛋,他們只近些日子,在宋家莊得到消息,可是他們對黃小龍的底細卻不大清楚,黃小龍與宮庭中侍衛所結的怨隙與仇恨,他就更莫名其妙啦!
  今天,在這保定府出手,因為這保定府已進入了白衫教的勢力範圍,沒想小仙人劍他們,今天也正好等到了一位援手,得力的援手,雷文的兄弟雷武。
  雷武的武功在師兄弟四人中首屈一指,因為他排行老二,所以他時常在師兄弟印記武學時,讓了雷文兩招,雷文就自以為不可一世了。
  這一切,他師叔瑞巴丹都看得很清楚,對雷武這種謙讓的禮貌十分喜愛,也就特別的對雷武偏了一點心。
  來到清宮以後,瑞巴丹依仗雷武左右手,瑞巴丹是被請來護衛皇上的,雷武卻做了瑞巴丹的隨身保鏢。
  瑞巴丹整日裡縱酒作樂,雷武也確實了不起,他對酒色就是無緣,而宮裡所發生鬧刺客的一些事,雷武也從來沒叫瑞巴丹煩過心,出過手,都是很輕易的就替他師叔解決了。
  雷武既做了師叔的保鏢,他就不能輕易離開,可是這次師兄雷文受傷,雖然只被金針刺著,不大要緊,可也幾天沒能走動,再者,他們祖師的“碧玉劍”已出世了,而且執劍人武功是如此高強,他不出手可就不行了,終於在這天趕到了保定府。
  小仙人劍一直就沒讓黃小龍逃出眼線去,他千方百計的非要將黃小龍害死,因為他已為金燕著了迷,在三月三日那天,他要趕到碧瑤島上去,爭奪與金燕成親的榮譽,然而,如若不把小龍毀掉,他這第一關就行不通。
  這日雷武大喇嘛一到,連夜他就領著來找黃小龍,可是,當他看著那屋頂上一支支小小的白旗,隨風飄動時,他一時之間,也被驚楞住了,萬料所不及,這白衫教居然也插上了手。
  白衫教原是近年始成立的,可是因為白衫教教主乃是潛伏了數十年的一個黑道魔頭,一旦矗立高呼,黑道中以往略有交情的人物,俱都爭相投效,只幾年工夫,已是聲威嚇嚇,不可一世。
  如今,一旦鬧到這個地步。雙方面部感到尷尬萬千,進退維谷,尤其是白衫教易堂主,催命索魂判官,不但傷了堂下頭目,自己也被飛刀在肋下劃了一刀,雖然刀口不深,流血不多,臉面上總歸難看。
  可是催命索魂判官老姦巨滑,既能稱為判官,他總有辨別的能力,眼前三個紅衣喇嘛,那一個都是殺人不扺命的劊子手,他嘴上講得凌厲,他可不敢隨意出手,到底是好漢不吃眼前虧,你還怕找不回這個場嗎?
  就在這個當兒,倏的一道白影,凌空飛降在催命索魂判官易輝堂主身傍,手執一尺來長的白旗,迎風一吹,獵獵聲響。
  易堂主一見,心中大喜,道:“毅兄,教主可是有什麼新令諭嗎?”
  來人聞言哈哈一笑道:“易輝兄可真是未卜先知,教主適纔突傳急令,因為今日得到消息,宮中侍衛大人們也正在尾隨著這條魚,大概為的數十年前遣失的那柄‘碧玉劍’吧!教主說,在不防害敝教的目的之下,不防多忍,如若事有衝突,他們連‘人皮寶衣’也要,我們就必須堅持到底,與其量周旋。”
  來人這一些話,聲音宏亮,所有的人都聽得很清澈,連藏在暗中的黃小龍也聽得一字不漏。
  來人說完,雷克大喇嘛已哈哈一聲狂笑,可是他笑聲未畢,那來人又接著說道:“易輝兄,但請放心,你瞧,我已為你帶來了教主座下二十八將。”說完,但見他手中白旗一揮,立即從四面八方屋頂上同時立起二十八名白衣漢子,俱都是雄糾糾,氣昂昂的,聲威好不驚人。
  黃小龍在暗中見了,心中也不覺微微驚悸,他想到,假如金燕在他身邊,以金燕的功力,人數再多些,也能衝得出去,可是,如今只有兩臂一劍,要想衝得出去,除非是頻下殺手,如不大開殺戒……
  正在這時,那雷克折笑聲是停了,可是那雷武的獅子吼,象從半天空裡震下來般的,只一聲,就把所有在場的人身子都震得一陣搖晃,隨著,雷武第二聲獅吼又發出了,這次較前次更響,時間也較長些,把所有的人都震得耳鳴目眩,骨軟筋酸,就是他自己兩位師弟,及小仙人劍,同行的北派鐵掌梁明生,也無法承受的,趕快跌坐屋面,行功抵禦。
  可是他的第二聲,吼聲未落,即聽得一片震天價的喧華慘叫聲,男女老少,應有盡有,一剎時間,就象天崩地裂,末日降臨般的,呼爹喚娘聲,呼兒叫女聲,驚駭聲,哀號聲,只眨眼工夫,這些聲音已震驚了整個保定府。
  雷武第二聲方收,第三聲又起,較前更響了,他對這些無辜的老百姓,似乎無關痛癢,他聽到這些聲音,不但不覺殘忍,反感到十分舒適受用般的。
  就在他第三聲開始時,那些個呼爹喚娘,叫兒叫女聲即停止了,換來的卻是一聲聲的淒厲尖呼慘呼。
  倏的一條黑影,疾射而出,朝正雷武瓦面上疾衝而來,身形快得出奇,似欲儘快的阻止他無情的吼叫。
  雷武仿佛從一聲聲的慘叫嚎中,正在尋找他的樂趣般的,一見黑影現身,他就奇怪,這黑影竟然承受得了他十年功力集聚的“斷魂真音”,可是他剛想及,黑影已然撲到,雷武不得不將聲音停了,揮掌朝黑影擊去。
  這黑影,一聽雷武停了吼叫,他也不停身,凌空一個拆轉,藉雷武一掌之力,竟越過了三座屋頂,飄飛出十數丈遠去。
  雷武一見,心頭大怒,那裡肯舍,一聲暴叫:
  “那裡走,既壞佛爺好事,你就拿命來!”
  嘴裡叫著,龐大的身軀,拔身直起,平射追去,就如同一朵紅雲,快越勁風的疾追而去。
  前行黑影象一縷青煙,後面的雷武,袈裟散開,直象一團紅雲,一前一後,只眨眼工夫,已出了北門,越過了環繞在保定府外的一道河流,來到一座密密的樹林前,黑影到此,依然沒停,一晃身就朝樹林縱入。
  雷武這時真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在起步時,他本以為憑他身懷絕頂輕功,最遠不過三五個起落,就將對方追及了。
  然而,事實偏偏不是那麼回事,三五個起落之後,他非但沒追及,至此他才知道,這黑影所俱輕功,竟自不弱。
  心中氣惱,足下不自覺又加了兩成勁道,可是依然是相隔個十來丈遠,夜空中昏昏暗暗,連對方是個怎麼樣人也沒看見。
  終於,雷武大喝一聲又道:“你敢戲耍佛爺,你就是逃到天涯海角,你佛爺也要將你抓住,剝你的皮,抽你的筋,剖心下酒……”
  他叫著叫著,前行黑影已鑽進林中去子,這叫做藝高膽大,他也不怕埋伏,更不怕暗算,連猶豫也不猶豫,肩頭微晃就衝了進去。
  可是一旦進入,雷武就不得不將腳步放慢了,因為這夜半時分,外面雖然昏昏暗暗,林中卻暗如黑墨,他雖曾練過夜明眼,可也只能在 丈之內看物,更遠一點,他就無能為力了。
  這時,忽聽一個聲音在林中叫罵道:“你這毫無人性的混蛋東西,怎麼?你也有怕的時候嗎?為什麼這麼摸摸索索的,不敢往裡闖,我不會象你們一樣無恥,施放暗器,你放心進來好了!”
  雷武真被這聲激怒得心火暴發,隨著聲音,足尖輕點,快如閃電的疾衝了進去。可是當他模糊的停身在一個黑影面前時,他禁不住暗中蓄勢戒備著。
  驀的,黑影又講話了,但聽他說道:“站在這麼遠,你真能看得見嗎?再走近點,瞧清楚我是誰,今天我就要送你去陰司地府報到,屆時不要連死在什麼人手下,你都沒法交帳。”
  這些話,雷武聽了都要吐血,他不但憤怒,同時也驚呀!驚呀這黑影雙眼炯炯,在這暗黑中似乎能明查秋毫。
  如今,他不能任由這黑影戲弄,他從對方明亮的雙眼中辨清了方向,潛提真氣,猛然一聲怒喝,雙掌齊張,朝正黑影立身處疾撲而去。
  可是待他撲到時,雙掌十指,已深深的插入了一株粗堪合抱的大樹裡,而黑影早已去得沒了影兒。
  這真要把他氣瘋了,猛然間抽出了雙掌,順勢一揮,“拍嚓!”一聲暴響,一株合抱大樹,應聲而拆,“嘩啦啦!”的倒了下去。
  忽的身後傳來一聲笑聲,道:“打人不著,何必拿大樹來出氣呢?看不見是嗎?呶!呶!走近點,讓你看個仔細,別發瘋把這些樹都給毀了,實在太可惜。”
  雷武的氣憤,已無法形容,但見他兩眼睜得大大的,倏然轉身,面前七八尺遠近,站立著一個十七八歲大少年,心中不禁大吃一驚,因為在他的想像與估計中,這黑影定然是中原的武林前輩,沒有八旬也該有望七之年,因為如若沒這年齡,也絕難達到如此高深的功力,能抵他數十年功力所聚的“斷魂真音”,意想不到竟會是如此年輕的一個毛頭小夥子,他又怎能不驚呢?
  隨著雷武恨聲道:“小畜生!佛爺和你無冤無仇,何以要壞佛爺好事?”
  這小夥子無須筆者交待,諸位讀者都想到他就是隱藏在暗中的黃小龍。
  黃小龍在雷武發出那第一聲“斷魂真音”的獅子吼時,他就預知自己的功力,較他不會差到那去,然而那些老百姓被雷武那“斷魂真音”從夢中震醒,狂呼號叫的聲音,卻不禁使他為之震驚。
  這些老百姓都是毫無武功內力的,那經受得起雷武這賊番僧這樣吼叫,時間一久,定必要死傷好些人命。
  故所以雷武喇嘛發出第三次吼叫時,黃小龍再也忍不住了,如若遲一些時候,這些個無辜的老百姓就不堪設想,然而他又無法製他這“斷魂真音”,為了這無以計數的無辜百姓,黃小龍將本身的安危置之度外,飛身就朝雷武喇嘛立身處猛撲而去,此時,他也不能說毫無顧忌,因為這“斷魂真音”第三次發出,連他自己也震得心晃神搖,趕忙潛運功力暗中抵禦,以致不敢開口。
  隨後,他見雷武喇嘛為了抵禦他而停了吼叫,連忙回身就走,因為他知道為了他的搗蛋,這位大喇嘛 定氣憤的追他下來,他就可以將他遠遠的引開,以“人皮寶衣”上的絕學將他除了。因為這時光所有在場的人,都被他的“斷魂真音”逼得跌坐在屋面上,運功抵禦,沒人能及時抽身來追趕他們。
  終於,一樣樣的如願以償湊巧還有這麼一片幽密的樹林,使小龍能盡情的發揮他那對夜明眼。
  如今,他聽到雷武喇嘛說與他無冤無仇,禁不住哈哈一陣狂笑道:“誠然,我與你無冤無仇,任何人都與你無冤無仇,保定府那些個老百姓,難道與你前世有冤,今世有仇嗎?你何以一定要他們的命呢?……”
  雷武喇嘛雖說不沾酒色,然而卻凶殘至極,一聽黃小龍反駁他,遂暗中運氣,猛然間揮掌朝小龍疾推而出。
  “大手印”密宗奇功,乃是西藏紅衣喇嘛獨一無二的無上武功,雷武在氣憤頭上,以為小龍絕對無法防避他這一著,就在一掌推出後,疾提真氣,一聲暴喝,左臂疾縮,右掌突然間增加了半尺,威力絕大的堪堪印在小龍心胸上。
  倏然,一道碧虹閃過,雷武一聲驚呼,身子暴退出尋丈遠去,怒聲喝道:“原來就是你這狂妄畜生,好!吃我一掌!”
  黃小龍哈哈一笑道:“不錯!就是我!我使了你們祖師的劍,你竟瞎了眼,往劍上撞,連四個長指甲都掉了,還要來?好?象你這種凶殘沒有人性的人,死有餘辜。”
  黃小龍說完,一劍刺去,雷武這時可不怕看不見了,因為那把碧玉劍,閃射出碧光,就是他正好的攻擊目標。
  但見他,驀然間,身形暴起,掌挾勁風,運足內家功力,一掌劈去,一剎時,沙飛石走。
  黃小龍一閃避過,衣袂飄風,長劍突自半空刺下,雷武一掌劈空,就知不妙,霍地一個轉身,雙掌齊出,猝擊黃小龍命門要穴。
  黃小龍見來勢過於兇猛,不敢硬接,身形微動,“碧玉劍”一招“金針度線”反挑上來,那雷武喇嘛似乎料到他有這一招,搶前一步,黃小龍碧王劍劍尖,在雷武肋旁,倏然穿過,並沒傷及他分毫。
  雷武這時已雙手合攏,霎忽之間,左右一分,招式突變,“陰陽雙撞掌”內挾“大手印”奇功,猛向黃小龍痛下殺手。
  那知,黃小龍也似早知他有此一著,倏突間,劍把一沉,劍鋒反彈,疾如電閃的朝雷武喇嘛的“期門穴”刺去。
  這一招真可說怪誕十分,一劍刺出,方到中途,倏然又變,正正的向著雷武所避方向,猛削而出。
  雷武喇嘛從沒見過這種怪誕的招式,禁不住大吃一驚,幸好他功力深厚,武藝精堪,變招迅速,臨危不亂,身子尚未站穩,猛然一旋,並指如戟,反點黃小龍肩後的“風眼穴”。
  這是人身上的三十六大穴,點重了必死無餘,黃小龍一劍雖能傷得對方,可是自己也難逃一指之危,逼得疾轉劍勢,以攻止攻。
  黃小龍這一劍錯過了時機,傷敵不著,他就知道,要想傷了喇嘛雷武,絕不是十招八招之內可能辯到的事,遂奮起神威,一招一式,拚命搶攻,毫不放鬆,因為在分寸之間,也能喪失製敵妙著。
  只片刻工夫,雙方互搶攻勢,已鬥了五十餘招,雙方仍佔不到半點便宜,黃小龍不禁暗暗吃驚,可是他又那裡知道,雷武喇嘛非但心驚,並還冷汗直冒,因為他已施展開了渾身解數,仍然佔不到絲毫便宜,而且黃小龍劍法之奇,處處都使他,不得不小心戒備,他心裡有數,如若不是自已掌法雄勁,“大手印”奇功天下無雙,早就傷在對方寶劍之下了。
  漸漸的,又鬥了三數十招雷武喇嘛已覺掌出乏勁,支撐無力了,知道如不見機逃走,準遭毒手無疑。
  黃小龍似乎也看出了,心中一喜,左掌右劍又自加了兩成真力,看著雷武喇嘛就要傷在自己劍下。
  驀聞林外飄過來一連聲叫喚:
  “雷禪師!”
  這聲音是小仙人劍的,黃小龍心中真是又恨又怒,總是你這畜生給我搗蛋,好吧!總有一天我要你好看。
  黃小龍這裡想尚未了,雷武喇嘛已然一聲長嘯,劃破夜空,直衝雲霄,接著從林外一晃晃的進來了三數只火把。
  這一刻想到逃走的不是雷武,而是黃小龍了,因為假如再加上雷克雷昌師兄弟倆,他準得落敗,想到此處要走得趁早,遂在一劍刺出後,滴溜溜一旋身,連人帶劍象變邪似的,去得沒了影兒。
  他這剛走,場中已同時多了三把火光,雷武一聲吼叫道:“你們來幹什麼?遲不來,早不來,來了還要點火燃亮,就怕別人不知道你們來了人似的,假如你們遲來一步,我一定把那小子生生劈了!”
  這來的是小仙人劍史錦漢與北派鐵掌梁明生,還有他的師兄弟雷克雷昌,這時四人一聽,禁不住齊聲問道:“禪師!你說劈了誰?”
  “師兄你是說誰?”
  雷武喇嘛似乎沒好氣的道:“是誰?還有誰?不是你們要找的那小子嗎,身上有什麼人皮寶衣,還有我們祖師爺碧玉劍的,除了他還有誰?”
  雷克雷昌兄弟倆聽了,只在心中微感後悔,倒沒怎麼樣?就只有小仙人劍史錦漢頻頻怪叫:“欸!該死!真該死!我們遲來一步多好,錯過這一下又不知上那去找他了!這小子也是的,他早就該……”
  “啪!”的一聲,一塊樹皮毫無聲息的射進了小仙人劍正在講話的口中,打得他呀呀怪叫,吐吐的吐出了滿口血水。
  雷武喇嘛突的一聲暴叫:“什麼人?有種的就下來較量較量,竟用這卑鄙的手段,暗中傷人!”
  “啪!”的一聲,又是一塊樹皮從雷武頭頂上擊下,雷武若不是閃避得快,他的頂門準得挨一下重的。
  這時忽聽遠遠傳來一聲朗笑道:“誰是英雄?誰是狗熊?日後自有分曉,我打那背後罵人的,我打那說大話的,我打那沒人性的。”聲音越去越遠,一眨眼就聽不見了。
  這時四人中,只有北派鐵掌梁明生腹中暗笑,他一進林中,聽到雷武喇嘛的說話就不禁疑心,因為雷禪師的凶殘,已是眾人皆知,他怎肯容人在他面前放肆,再者敵人走了他連追也不追。
  再看到額頭上那粒粒滾滾圓的汗珠,那起伏不停的胸腹,心中更是笑個不停,可是他同時也驚駭,這宮中除了瑞巴丹國師,就數他是第一把高手,竟然也不敵黃小龍,這黃小龍就夠使人感到驚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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