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流雲擁嬋娟
投機不著舍把米!三人骨骼已被打酥了,除非換骨頭,怎?換法,沒聽說
過!
何滄瀾清除了魚太乙和水花蛇,忙不?放下尹姑娘和墨劍,飛身到船尾,
掌舵操櫓,這船嬌小輕快,霎那間已飛出十丈,隱入濃霧之中。
他知道剩下那兩個完整的人,自救不暇,無力追敵,遂讓小舟隨水漂流,
自己進入艙中,照顧他的心上人兒!他方才斜勢出掌,掌力或擊中敵人,或打
入水中,並沒有傷及船身,船艙尤其是安然無恙!
尹姑娘軟手軟腳躺著,昏睡不昏,何滄瀾單足跪在她身側,束手無策,兩
顆“紫檀珠”
已吃完了,別無靈藥,他又不懂推宮活穴之術!無已,何滄瀾只好一手托
高她的後腦,一手輕擊粉頰,或撫摸心口!
尹青青本只驚懼攻心,須輿也就回醒過來!兩眼無種的望著他的衣服,還
沒全醒,當真是失魂落魄,氣息幽幽!
何滄瀾不好再打那粉頰兒,微笑招呼道:“喂!”
尹青青秀臉泛出一個似有若無的微笑,應聲道:“嗯!”
何滄瀾聽她已然出聲,放心的松了口氣,輕輕抽手回來,道:“你把濕衣
服脫下,找個火!”
才轉身出艙,卻是苦也、原來這並非民船,艙篷並無間隔,有爐無煤,油
米兩缺,更無被褥,慌忙叫道:“你別脫衣!”
尹青青本來臥著,待他走開,強自掙扎坐起,聞聲回頭看他!
何滄瀾從艙頂解下長明燈,走近她身邊道:“唉!沒有爐火,不能烤衣,
這燈烤烤手絹也嫌不夠!暖暖手吧!”
"不要緊,上衣**,只有……只有腳濕了而已!”
何滄瀾想敢情皮裘也可擋擋細雨,暖暖腳的,便道:“喂!幸虧沒落水,
要不那就慘了,非病倒不可!我應該想法守住那艘船,我們無油無米,明早要
不遇見條漁船,只好下水抓‘巢湖魚’,說不定還得生吃呢!”
尹青青微笑著原諒他似的道:“不要緊!”
何滄瀾聳聳肩攤手,道:“衣服和銀子整包沈入湖底,我身上還有一千兩
銀票,可是與事無補,不能當飯吃,錢有時候也不太管用呢,是不是?”
尹青青閉眼微笑,表示同意,纖手理理秀髮,他脫下皮裘,抖落雨水,道:
“你蓋上皮裘,胡亂憩一會,想想明早出太陽,咱們遇到個好客的船主,便一
切順遂,我到外面搖船去!”
尹青青知道他累極了,想請他也休息會,但不好開口,遲疑有頃,才擺頭
道:“你把皮裘給我,你也冷,身體受傷尚未複元……”
伺滄瀾實在疲倦欲死,聞言受寵若驚。站在艙外雨中,低頭向內看,道:
“還好,謝謝你……”
尹青青回眸一笑,略具甜味!他倆同行旬日,她說話少,搖首點頭多,外
加─點笑容,但,那些都是禮貌的微笑,不是令人心醉消魂的甜笑!
現在,何滄瀾隱若看到了,他從她秀臉上摘下那笑容,深藏在心底……
"她穿起白色睡袍,更是好看,可借,那睡衣已隨衣包俱去了!”
何滄瀾想著,打算以後替她買一件,一面又不敢,琢磨半天,舉棋不定,
開始想別的事務了!
"唉,守住那民船的唯一機會是早上就動手,打下那兩個水鬼,搖船自去!
但我一心巴望善了,那裏料到‘巢湖魚’也聽命於賊人!章太孫,是‘武天
子’的愛孫,‘武天子’口氣不少,何許人也!又不好問她,便是問她,她也
不一定知道,徒惹她傷心!”
除了這一點遺憾之外,傷敵奪船,大體滿意,尤其是奪船事,臨危不亂,
沈著應變動作乾淨俐落,使他竊竊自喜。巢湖之戰,證明自己實具“掌門人”
的身手!
次晨,尹青青醒來,晨霧微發黃暈,預兆著一天的好天氣、湖面靜悄悄一
片!
何滄瀾已脫了夜行衣,披著士子衣衫,坐在船尾。他回過頭來道:“你等
一會,我找點吃的!”
尹青青坐了起來,皮裘跌落膝上,擔憂地道:“湖水很冷呢!”
語音未畢,只見他手臂微揚,赤裸的上身一閃,船上已不見人影,只剩衣
衫在船板上!
船身晃動,尹青青站不穩、只好爬行出艙,伏首看水面……
頓覺周遭無人,天水之間,只剩下她─個人了,一陣恐懼襲上心頭!
一盞茶光景過去,湖水悠悠,猶無消息,忽然船首那邊“潑啦”一聲!她
忙不?的再爬到船頭,水波不驚,黃濁一片,她怎?專注也無法看到水底,全
身充滿了不祥的預感……
頓飯光景,他仍不露面,“死亡”的悲哀,已佔據了她的整個心神……
尹青青雙手打著船緣,哀聲淒切的呼喚著道:“志欣!……志欣……”
珠淚奪眶而去,再也不能掩飾她對他的感情與依賴!
忽然,她淚眼婆娑中瞥見有─水波指向船尾,歡呼─聲道:“志欣!”忙
不?的又爬行過艙!
何滄瀾拉住船緣正待上船,看見尹姑娘伏身艙中爬將過來,猛然驚覺自己
赤身露體,連忙鬆手,縮入水中!
尹青青分明看見他,卻又不見了,急切叫道:“喂!”
繼續爬到船緣,只見水面一露出一顆頭顱,正是他!
"你怎?了?"
何滄瀾看到尹姑娘燦然微笑,眼角玉頰上卻有淚珠點點,連忙驚問,差點
使手中三尺許一條大鯉魚失手而去!
"沒有!”
尹青青忙別過頭去,揮袖輕拭淚痕,微笑著再轉過頭來!
何滄瀾正放魚入艙,魚在艙中“拍啦……”掙扎,他剛想爬上,不慮她會
再轉回來,連忙又滑落水中!
尹青青終於明白,也看到了他那大白屁股,光溜溜的,兩頰飛紅,回首看
艙縫,細聲細氣的道:“你可以上來了!水裏冷!”
何滄瀾順利的爬上船來,一面抓起衣衫拭幹身體,一面指著冗自跳躍不已
的魚道:“不要轉頭,這鯉魚夠大,這巢湖真是船少魚多!”
"你一定很辛苦,那?久!"
"還好!”
他的意思是上船時最辛苦,但不敢說出,一看夜行衣遠在艙裏,夠不到手!
"勞你駕,夜行衣……”
尹青青拿過來,不敢轉身,反手向後遞給他!何滄瀾穿上之後,手掌合拍
一個“掌心雷”道:“行了!現在我開始烹魚!”
尹青青轉過身來道:“沒有火,燈也熄了,怎生烹呢?”
何滄瀾但笑而不答,到艙中拔劍出鞘,坐在船緣剝鱗切腹,尹青青有趣地
在旁看!
魚鱗去盡之後,探手船外漂水洗魚,一劍切斷魚頭,笑道:“昨夜那條‘巢
湖魚’我還沒動劍,今天這條‘巢湖魚’卻不得不用它了!”
說著,自站起身來,彎腰進艙去了!尹姑娘在他面前,不好意思伏地爬行,
還留艙外,何滄瀾道:“進來嘛,外面冷!”
尹青青只好坐著一寸一寸移挪回艙,何滄瀾想道:“自從離開舒城以後,
可憐她差不多沒站直身于,還是陸行好,只是章太孫那些爪牙們,不知已經追
到那裏去了?”
一面凝氣於臂,真力貫入劍身,將魚身平鋪於掌,由魚尾處一劍穿入!
尹青青將─條皮裘益住小金蓮,─件披在身上,專神看他變戲法!
"魚以劍烹,此法不入食譜,我自己也還是第一次吃到?”
尹青青笑著道:“一定很可口!”
何滄瀾聽她說起“可口”兩字,猛然驚叫道:“糟了!鯉魚長盈一尺,味
道鮮美,但長達三尺,卻無法入口,有如老驢肉矣!”
"烹"了半天,魚上只有些許白氣飄散,離熟的程度還差十萬八千里!
何滄瀾已掙的氣喘“噓噓”,真氣力則不及!他心中大疑,忙抽劍出來,
一摸劍身,並不燙熱,微溫而已,自言自語的歎道:“慘兮兮!山中野人和抱
松居士的內功心法,不適合烹魚,看來還沒烹前,魚肉早腐爛了!若是‘九陽
功’或許管用!”
只好操劍切了一塊,插在劍尖上,送到尹姑娘面前,道:“生吃!劍烹不
靈光,早先我還以?這是個好主意,也沒碗筷,請用手吧!此法傳自有巢代,
尚水算太野蠻!”
尹姑娘聽他說得有趣,大方地用手從劍拿下魚肉,送入口中:那知魚肉粗
澀,半生不熟,有股腥味、又沒加油鹽,難以下咽,她苦著臉,楞在那裏,這
時,何滄瀾自己也吃了一口,忙不不?的吐出叫道:“這魚不能吃,害苦了你
了,快吐出來!”
手一揮,鯉魚飛出艙外,“砰”的一聲,沈落湖中去了,回頭聳聳肩,扮
個鬼臉!
薄霧漸散,湖山約略可辨,何滄瀾不知東西南北,認定一個方向,打算先
到岸上再說。
午時以前,何滄瀾遠遠看見三艘漁船,連忙操櫓趕去、出聲叫住,一問之
下,才知自己弄錯方位,駛船向北,有情商之下,漁夫們看在銀兩面上,終於
答應把油米鹽煤,讓給他一些!
何滄瀾指著魚船上的一小水缸,奇怪問道:“你們還把魚養了起來?”
老漁夫看他是書生打扮,笑道:“相公真是讀書人,我們用水缸盛魚,那
要好大一個水缸,不把船壓沈才怪,盛魚是用竹籠,這才半滿,在船外。”
何滄瀾聽他有如寫賣驢契,寫了三千字還不見一個驢字,不覺好笑,問道:
“那?水缸幹什?用?終不成是用來盛雨水?”
一個年青漁夫傾側水缸,缸裏盛著湖水,有條尺許鯉魚悠遊自樂,笑道:
“這是黃河鯉!”
"這就奇了,巢湖裏鯉魚不可勝數,你們怎知這條是從黃河搬家來的?”
"相公有所不知,鯉魚雖多,但缸裏這種,最?可口,味美不輸黃?的,
所以才叫它黃河鯉,我們一年裏難得撈上幾條來!”
"這更好了,我今早許了個願,今天非吃條鯉魚不可,你把這條魚賣給我
吧!”
"巡撫大人因公晉京,順路在柳村別墅小住,這鯉魚是要孝敬他老大人,
討點賞錢!”
何滄瀾從夜行衣裏掏出銀票,道:“你賣給我,算是找對買主,多少銀子
由你說!”
老漁夫在旁搖手笑道:“你相公多少銀子也不賣,咱們巡撫大人,合家都
喜歡吃這黃河鯉,平素我們還老遠送到合肥去,這回他路過這裏,咱們怎好不
孝敬他一條呢?”
何滄瀾心想:“我艙裏就坐一位巡撫侄小姐,不過她未必肯與她叔父爭魚
吃!”故不力爭,把銀票交給老漁夫道:“這是柴米錢!”
老漁夫卻不識字,又沒看過銀票,交給年青漁人看,那小夥子叫了起來道:
“爺爺,這是一千兩銀子,咱們怎找得開?”又向何滄瀾道:“相公別開這玩
笑,隨便賞些碎銀子就行了!”
何滄瀾摔摔手,不願爭吵,道:“我身上沒有碎銀子,也不要你找!”
老漁夫慌了,以?他是王親國戚,連聲道:“大人,你這不是要我老命??
忽然闊了起來,公差准說我幹了沒天良的事,那點柴米,不值多少,大人就留
下用吧,小的告別,還要去打魚!”
何滄瀾聽他口稱大人,慌成那樣子,甚是過意不去話說得也有道理,遂道:
“我無功受祿,怎好?情,你老人家府下那裏,我到岸就派上把銀子送去!”
漁夫連稱不敢,請之再三,終於說了個地名!
何滄瀾默記在心,口裏稱謝,拱手目送他們掌船離開,他回轉身低頭入艙,
笑道:“先填口腹,再作道理!”自坐了下來,擦著火摺子燃煤生火。
尹青青忽然說道:“我要找我叔叔去!”
敢情她雖躲在艙裏,艙外交易也全聽見。
何滄瀾只覺心中“轟”的一聲響,“她不願與我同行了?”這一念頭,宛
如利箭,穿心而過,使胸口淚淚流血!不覺緊張抓住船緣,入木三寸,半晌,
他悲哀地搖搖頭:“心啊!
你?什?要覺得痛苦,在屋中,你不是早就決定好了嗎?”
緩緩蓋上眼廉,心田上充滿了辛酸,滴滿淚水,蕩漾不己,卻不湧上眼睛,
化作江河東流,他俊臉上連閃幾個錯綜複雜的表情,手中竟把船緣木板捏碎!
尹青青嚇壞了,不知自己說錯什?,害他如此痛苦,驚懼交加問道:
“你……我……”
何滄瀾滿滿吸氣入胸,張開俊目,抽蓄臉肌強自笑道:“你叔父在柳村,
我們的船正北行,並沒走錯方向,早則今晚,遲則明早,就會到那裏!”
尹青青不知說什?好,微微一笑,心裏不知怎的,也很難過!
何滄瀾低頭洗米,就像已經無地自容,天地間只剩下作食這件事好作,就
專心的做!
兩人食畢!
何滄瀾在艙外發狠地搖櫓,要藉這動作,來耗盡所有的力量似的!
偶爾不經意的瞥見尹姑娘,她若有所思,垂首孤零零坐在艙裏!他心上的
創口已經流血不止,記起九月廿日夜,想到:“失去了你的痛苦,在還沒認識
你以前,我就知道了是這個結果!”
晚飯過後──何滄瀾神色自若的坐在艙口,看著夜色,靜夜很美,數點金
星綴在天空。
風平浪靜,遠遠有幾叢漁火!
尹青青在燈下,看著他的側影,覺得他坐得很遠,遠遠的一座山的那邊,
更隔蓬山幾萬里,他就是那個人嗎?
那個小女夢中的情人!但是自己對他一無所知呀,只知道他的心很溫柔,
現在正痛苦著──?……
同時,他又是坐得很近,就在眼前艙口,她回憶著他十天來說過的每一句
話,其中有─句:“但?卿故,赴湯蹈火,在所不辭!”這是他親口說過的,
也做過了!
?那間,尹青青什?都明白了,這個自稱“讀書無多的人”,一直代表著
─些美好的東西,吸引著自己!
爐上的水燒開了,何滄瀾轉過頭來,方待開口搭訕。
發覺尹青青秀臉上表情很美,艙裏的氣氛很神聖,不容隨便冒犯,遂禁不
出聲斟了兩杯茶,一杯默默遞給她!
何滄瀾舉杯就唇,暗自低念道:“勸君更盡一杯酒!”
尹青青默默接過杯子,溫柔地笑著,也自默念道:“與爾同消萬古愁。”
何滄瀾再次看到她甜蜜的笑容。心中又是─陣悽楚道:“當我終於能恢復
心的寧靜時,你?什?又要刺傷它?”
拳頭緊緊握住,擺頭向艙外,尹青青伸長脖子,囁嚅了一會,大膽說道:
“我要你帶我回金陵去!”
"?什??”何滄瀾迷惘地問:“跟令叔一齊走,方便些。”
"我本來這樣想,但是你不高興!”
"同情我?"何滄瀾鼻孔噴出一股冷氣,毫無表情的道:“我?什?要不
高興?”
尹青青深深的望著他,深到足以洞察他的內心,幽怨地道:“你還想賴!”
何滄瀾像頭受傷的野獸,一無氣力的呻吟道:“我不賴什?!”
尹青青苦著臉盯著他,心中羞急疑憤,交互沸騰,爆發出珠淚,滾滾落思
腮首哭道:
"你?什?要折磨我?又?什?折磨你自己?”
何滄瀾全身一震,兀自不信,期期艾艾道:"我……"
慌忙伸手扶起香肩,把她板正,尹青青緩緩回頭,滿臉珠淚,哀怨欲絕!
何滄瀾再也不能相信了,輕輕地把她帶到胸前,緊緊抱在懷裏!
像是抱著一座行將爆發的火山,又像抱著整個宇宙天地!尹青青埋首在他
胸前痛哭,何滄瀾以頰輕撫她的秀髮,深情地說:“不要哭!都是我不好!”
鬆手輕輕托高她的下顎,道:“我一直以?我只是你這場噩夢中的一個陰影而
已!”
尹青青連搖臻首,道聲:“喔──”聲音裏又是責備,又是愛憐,像是原
始時代母性的獸類……
何滄瀾看她小嘴歙張,渾園濕潤──再也忍不住了,突然低頭吻她!
尹青青先是一驚、全身微顴嘴唇硬得像木頭,過了一會,又變成柔軟的水
果了!她不會接吻,那只是女孩子雅氣的一吻!他又未嘗會接吻,那只是本能
的原始獸類所遺傳下來的天賦本能,以唇舌來舔舐它心愛的東西!
何滄瀾覺得天地悠悠,別無意義,此身已在樂土,這定情的一吻,已洗淨
自己靈魂裏任何可能存在的污穢,系緊了彼此心靈中的絲線!
尹青青羞不可仰,緊縮在何滄瀾懷裏,互聽彼此心跳,良久之後,她低聲
道:“我還完全不知道你呢!我知道你的兩個名字……”
何滄瀾絮絮低談,把一切都告訴了她,連宮中偷寶也沒瞞過,最後道:“復
仇是我此生最大的事情,我已準備了十幾年,從八歲開始──”說到這裏,眼
睛─亮,抓起她的纖手在掌中,道:“你等我三年,三年後,我有件好事情告
訴你!”
尹青青依便在她懷中,深情款款,無限纏綿,細聲低數:“三年,六年,
九年,十二年……”
何滄瀾玩賞她那五指掌心,微笑吟道:“長安一片月,萬戶壽衣聲;春風
吹不盡,總是玉關情……三年我夠了。”
尹青青仰首甜甜一笑,也低吟道:"何日滅胡虜,良人罷遠征。”
她的歌聲微帶鼻音,情意綿綿,何滄瀾心神陶醉,緊緊抱住嬌軀,輕吻她
的秀鼻。
尹青青突然推開她,認真的說道:“弱水婆婆教我美容法寶,繡花的法寶,
還教我打筷子的法寶!可惜我沒向她請教劍法,不然,我們就可以一齊……”
何滄瀾打斷她的話道:“不用!那很苦,得從小開始練才成,我也不喜歡
動刀舞劍的女孩!”
"可是,我會成?你的累贅,你的負擔呀!再者我……我也不放心你……
常離開我身邊……”
"我自己也不願動刀弄劍,三年之後,我也許會賣劍買牛,也許會棄武就
文……”
他說著少年人的夢想,將來的計劃!
"可是你是'沅陵派'的掌門人呀!‘沅陵神符,得令者王’,怎能放棄
了呢!”
他全身一震,一言驚醒夢中人,期期艾艾的道:“那是一張銅牌而已,這
事三年後咱們再斟酌好嗎!”
她欣慰的點點臻首,一頭又埋入他的胸膛裏,直至夜深──何滄瀾這時第
五次與她結合,一次生,兩次熟,第五次嘛,她已有些習慣成自然了,再也不
那?生澀了!辦這快活事,由他去瘋狂去野,拒絕他是傻瓜!
霧滿江岸,四周一片茫茫,像是天地間只剩下這一對壁人!
何滄瀾在大吃美味異果,櫻桃最可口了,香菱兒也對胃口,榴齒兒一粒粒
的舔著它,那大仙桃兒,那經棗兒也對它們愛不釋手!
還是精桃細揀哩!揉揉這棵,搓搓那棵!嘿,滿挑嘴的!有得吃的已經算
不錯了的,大仙桃兒光滑滑的,軟綿綿的,皮上沒有毛的,他卻擦來擦去,怕
毛到喉嚨吞不下去??這人真有些嬌生慣養,不知珍品當前!再無別號,不想
快點吃了!可是活該饞著他!那蘋果腮兒已是吃剩了的!他不時的也咬上幾
口!
這?多的仙果兒,還吃不飽他的肚皮,那許是越吃肚裏越空落落的難過
著!
兇狠狠的捧著兩個大西瓜,摸弄著它,不時的拍兩下,聽聽脆不脆!熟了
沒有,尚敢懷疑是不是甜的,是不是紅瓤無子的!是不是吃起來一包水,甜得
膩口!香得芬芳清烈呢!這傢夥,簡直不知自己姓什?了!
啊!他本來姓“任”,當然有點兒任性而?,現在又姓“何”有點懷疑的
味道!半點也不冤枉他,那是何干,何以,何故……最多只能解釋?“何去何
從”──“何樂而不?”!
他現在已大有所?,想“幹幹”哩!毛手毛腳的摸那只“香瓜兒”!
看看怎生將這瓜兒切開來猛吃一餐!他許是個餓死鬼托生的!天生的性
兒,專喜歡偷吃瓜兒!
你看,他在蘸著指頭斟的哩!斟酌又斟酌,想要以何種方式下刀剖瓜!
他曾在廣東玄機家偷學過“一字劍”,很有幾下子絕招怪式!武功稱是得
過真傳,工夫練到家了,是輕易不用的!一旦用上來,尹青青打心兒裏流著口
水來喜歡他!現在口水己淌出來了!
那瓜已自動的在他懷中滾來滾去,聽吧!伊伊唔唔的直叫他:“哥哥!哥
哥!”哩!
可惜,急驚風,現在碰上了慢郎中,這郎中只把脈點“穴”還不急給她下
藥哪!這藥?,他最喜歡多用整支的大號“人參”還有“肉桂”,也是熱力足
的!
也得配上"蓮翹”,金蓮兒上蹺,剛好尹姑娘有現貨供應不誤!這是藥引
子!
至於藥嘛,那得君、臣、佐、使,樣樣齊備才是。
以"馬鞭草”?主,“馬寶”“陽起石”?臣,“瑣陽”佐之“肉從蓉”
“穿山甲”?使,而“當歸”“熟地”攻“牡丹皮”,“合歡皮”而“破故
紙”進“射幹”出“黃精”成“五味子”!
你看,大國手也!按步當車!
尹姑娘已合眼皮,嬌喘呼呼!不勝其把脈叩關,騷癢難漢,病體厭厭,呻
吟連連,那是非下猛藥不?功,慢藥,不痛不癢的是救不活了!於是他揮馬鞭,
進馬寶既起陽而又瑣陽,縱容不迫,穿山入峽,當歸熟地!不是生地,已用過
四次了!
不過,那裏還是像牡丹花似的細皮粉嫩,花心粘露,最適合“合歡”來破
故紙。
而後射,射射,山黃精,可能他用錯了,應是白精才對!
於是而成"五味子",?什?呢!
尹姑娘吃得酸、甜、苦、辣、鹹,五味俱全也!此藥專治她酸、麻、酥、
癱、騷也!這付藥吃下去,已起死回生,效力宏偉!佩服得她眉開眼笑,面上
嬌豔如花!乖巧極了,嫵媚極了!何滄瀾可能是水果吃多了!這一頓西瓜大
餐,香瓜小宴!吃松了那根大筋了!
不過,他一點也不後悔,休息過來還想再吃一頓!
但是沒多一會兒,他又餓了也!
老天,他有得吃了!吃夠了的時候??他認?不吃可是暴珍天物,可惜
了!
因之,他是越吃越想吃,越吃越順口,越吃越過癮他捨不得吃,要留給誰
來吃呢?
因?,他知道明天尹姑娘要去找她叔叔,跟堂姊妹敘?舊!
一入侯門深似海,那有這湖裏方便。
雖有山盟海誓,那只是口惠,而不實至,這當口不吃飽喝足,機會便不多
了!他焉能不珍惜從事!緊緊抓住這短暫的快活!
美豔的女人,天賜於她好容貌,玲瓏嬌軀也同時附加上。百般風騷萬倍的
淫蕩,尹青青只是在教養下善於隱藏她的風流性情,?裝成神聖不可侵犯的樣
子!故作高貴的淑女狀,不輕易的解放自己而已!
她希望他是屬於世上最好的男人,她才首肯心從,給他來“愛”自己!是
真“愛”就無計較,她歡暢著接受這份愛,幸福感充滿了她的心!那是萬句不
痛不癢的情話,不如,一馬加鞭跑千里長程,撞開玉門關!幾經戰搏,兩人才
在酣暢中停止下去,都乏了!都累了……
尹青青鼻息均勻睡熟,他自己也已處意朦朧。
他坐在艙口入夢,尹姑娘蜷縮在他懷裏,從黑夜到天明,任由小船隨水漂
遊!
請看下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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