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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鐵鐧寒賊膽
沒有雞鳴,沒有船歌,水流無聲,尹青青在天亮前醒來。 昨夜這一覺睡得最香甜甘美,因?她是依偎在情人的懷中睡眠!長明燈已 經半昏,就挂在頭頂,她眨眨眼,猛一?頭,差點碰到他的下顎,原來自己竟 坐在他懷裏睡熟了,她羞紅了脖子,想離開,又怕擾醒了他!一時像只小貓般 的不安靜,終於還是把何滄瀾吵醒了! 何滄瀾雙臂輕輕攏住,摟著她溫存了半刻,道:“我弄些吃的,你餓了沒 有!” 尹姑娘俯懶地伸腰扭股,櫻桃乍被,絮絮道:“我作給你吃!” "可惜你不會!” 何滄瀾心裏甚是高興,他最贊成喜歡下廚的女人、說道:“生火會弄髒你 的臉,洗米會凍傷你的手……”他不敢說打水你會掉到水裏去! 尹姑娘忙得不亦樂乎,身姿綽約,何滄瀾打完水後,伏在艙裏,出神的看 著她,覺得這個小婦人,屬於他的! 帳下歌舞者那有她好看,自己擁有了她,便似擁有了整個天下。除了復仇 之外,任何雄心壯志,都在她一個小小動作中化?烏有! "天亮之後,咱們到那裏去?”尹姑娘忽然問。 "柳村!"何滄瀾答。 尹青青錯愕地看看他!過了一會,才明白他的意思,意味深長地看那碎爛 了的船舷說道:“找到家叔,你還可以送我回去,我昨兒本就是這個意思,你 就氣成那樣!” 玉容宜嗔宜喜,略帶賭氣! 何滄瀾意亂情迷,想起身拉她,擁在懷中再撫愛,再溫存…… 尹姑娘一伸沾染黑煤的素手,大有"威脅”之意,秀臉靈眸中似寫著“你 敢”! 何滄瀾速道:“不敢”,乖乖伏下,眼睛盯緊了他的嬌媚的小畫眉鳥兒! 船到柳村,日在中央,漁人們都在曬網,漁船三五,擱在岸上! 柳村是座小魚港,居民都以捕魚?生,市街只得一條,並沒有成衣鋪。 何滄瀾腰挂長劍,身上衣衫,曾用來擦身,又髒又縐,顯得風塵僕僕,卻 難掩眉目間的英氣勃勃! 他本來不欲登門讓人家千恩萬謝,但三思之下,決定此行必不可少! ─來是怕尹姑娘見怪,二來是博得她家人好感。造橋鋪路,三年後才好設 法打進權勢階級,惟有如此,登門求婚才有可能! 他深深推斷,尹姑娘除了“父母之命,媒約之言”,是不會輕易走出她的 閨閣的! 何滄瀾向村人打聽之下,才知巡撫大人,政務之暇,總來這位於柳村的別 業盤桓,管領這數百里湖山!他探知路途匪遙,但仍以船易驢,讓尹姑娘坐著, 自己在前引路! 尹姑娘的堂姊妹,好幾次捎信邀她作客柳村,但那總是女孩子的空想! 寫信的和收信的都知道不會成?事實,她一想到不久就可以看到多年不見 的堂姊妹,芳心欣慰! 何滄瀾看她一派天真無邪的形象,絲毫不知自己放長線,釣大魚的心思, 甚覺汗?,話又說回來,愛是沒有分際的,若她今日還在章太孫掌握中,又待 如何? 走出漁村不久,走上湖溪小山坡,數幢精舍隱若在望! 何滄瀾一向莊丁通報,侄小姐一陣風似的被迎入內院,他自己則被請到客 廳坐椅吃茶。 客廳窗對湖山,雕欄簡樸,但桌椅門窗的安排,在肅穆中,自有一種氣派! 那不是可以用金錢辦到的,而是由於主人的身份和教養! 何滄瀾甚感威脅,有點驚惶不安,這種感覺是面對強敵也不會有的,主人 遲遲不出面,何滄瀾漸覺自已是個傻子,自我緊張,自以?是候補侄女婿! 局促得連坐椅姿勢都感覺蹩扭,在達官貴人眼中,也許不過是個等候贈金 ?酬的良民而已,他最恨這種感覺,那最使他記起幼時衡山拜師──受抱松居 士冷落的情形! 何滄瀾負手踱到窗前,面對浩瀚湖海,心想:“若非?了她的緣故,我早 拂袖而去了,但若非?了她的緣故,又怎會到這裏來呢?” 俊目精光忽射,一掃自慚形穢之感,露出布衣傲公卿的書生本色,深覺自 傲! 曙後孤星,稚年離家,身上一絲一縷,一技一藝,莫非自力謀來! 這豈是錦衣美食的公子哥兒可以辦到? 再者,本朝初定,連皇帝者兒都是由小光頭自謀而成,他們公卿書生當年 又能出之何等世家,否則便是蒙元之貳臣,無可豪人處也! 群發撫峨冠博帶,方領矩步而出,一望而知是精明幹練,又懂享受的官僚! 何滄瀾轉身肅立致敬,執後生之禮! 尹巡撫答禮肅客,道:“壯士請坐,老夫來遲一步,請勿見怪!” 說罷,自行落坐陪客,一面打量這見義勇?的後生! 他生平最厭惡江湖人,以?彼輩若非作奸犯科,落草?冠,就是標榜義氣, 幹法犯禁,兩者皆視王法?無物! 何滄瀾連稱不敢,尹巡撫笑道:“小侄女失蹤,老夫得家兄來書,五內如 焚,通令全境捕快四處偵察,卻涉無消息!承蒙壯士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小侄 女得脫賊窟,無恙歸來!近日老夫奉召,原以今午動身晉京,正好攜之同行, 家兄骨肉團圓,壯士之賜。方才她們姊妹相見,還道是夢,啼笑鬧成一團,老 夫是以來遲!” 何滄瀾離座遜謝,揣想尹姑娘大哭大笑時的神情,不覺神移色動! 尹巡撫覺得這個身穿士子衣衫的落泊武師神思不屬,甚是不敬,一正神 色,道:“壯士貴姓台甫?” 何滄瀾深吟有頃,答道:“在下何滄瀾,江西瑞州人士!”他不以真姓名 相告,自然是因?怕傳揚出去。 尹巡撫翟然驚問:“壯士不是姓──任??” 何滄瀾吃了一驚,暗罵自己糊塗,他遲遲出面,應是盤問尹姑娘脫險經過! 急中生智,故意"哦"了聲,謊稱道:“任乃父姓,在下行走江湖,多以 母姓示人!” 尹巡撫頜首無言,他兩個名字,通由尹青青處得知,只是不知原因,沈吟 有頃道:“壯士可曾進學!” 何滄瀾略感不快,皆因尹巡撫見自己身作士子打扮,卻不考經學詩詞,反 問功名!無已,只好說謊:“幼年也曾進學,但因素性好武,近年試劍四方, 詩書早放下了!” 尹巡撫甚不以?然,一襲青衣何等尊貴,這年青人竟等閒視之,逐啜了口 茶,長篇大論如江河傾瀉而下! 由當今天子聖明,漢上重光,宇內大定說起,直說到青年學子,應該體念 皇恩,文則安內,武則攘外,求取功名,光宗耀祖! 何滄瀾甚覺刺耳,唯唯諾諾,尋思道:“三年之中,我大概看不到她了, 即或她叔父邀我同行,沿途她乘轎,我跟家將衛隊騎馬,終難一見,不過也不 能不擺他一道!”躬身作出受教之狀,道:“學生,那時身在金陵,劍試‘雪 山派’掌門人葉時興,不料,他正與‘京都鏢局’總鏢頭密議入宮擔任皇上侍 衛之職,經學生一劍逼走,‘江南武侯’曾向學生情商入宮任一品侍衛之職, 此議未決,而發生金陵一夕九案之事,因去……” 要知他順手牽羊“十二株”,尚覺取之不傷廉,那會對聖駕皇上心存敬 意。給他作奴才,這話只是暗示他,要作宮可以直接伴君起居,皇宮大內,比 同家院,又何必轉個大轉彎去考學待浩呢! 要知從來武林中人,只辨夷夏,不論魏晉,禦廚佳饋感覺似動心,三呼萬 歲卻萬萬不敢領教! 尹巡撫聽了,將信將疑,若是“武”能伴君,又不比他這個巡撫差多少了! 便凝神仔細觀察于他,威儀非凡,只是太也年輕,有待來日,不敢預測……再 後咳嗽一聲,結束談話,道:“任壯士遠來,有恩捨下,本當設席洗塵,奈何 晉京在即,諸事匆忙,預備不及──來人呀!” 房門開處,白髮皓皓的老年家人應聲而出,手捧巨金,外封紅綾! 何滄瀾最受不了這一手,想道:“原來早準備好了!”忍氣吞聲道:“尹 姑娘脫險,賊人必不甘休,大人晉京,任某不才,願一路護送!” 尹巡撫捧金贈銀,微笑道:“不敢勞動大駕,區區之數,尚望笑納!” 何滄瀾不接,細看尹巡撫,突然心下明白,這面容清瘦,三縷黑須的達官, 實在乃代表著萬千與他地位相似的人,化身?一道高牆,擋在尹姑娘跟自己之 間! 他頓時鬥志勃起,恨不得立時跳過這道高牆,沖入內室,告訴尹姑娘道: “只要兩心相悅,何論霄壤之隔,我走了,你來不來!” 他知道她的答案——她會點頭,但是不會移動腳步,只會哭,因?她沒有 勇氣! 何滄瀾想到這裏,彎下腰去,口稱遜謝,收下封金。 其實他想將巨金揉成一團,擲在地下,揚長而去。 何滄瀾在精舍門外,五步一徘徊,十步─回頭。滿眼看到的,儘是牆!牆! 牆!心裏不停地哀叫著:“隨我走遍天涯!隨我走遍天涯!”淒然而去! 他將巡撫大人的紅綾封金,放在那捕到“黃河鯉”的漁人家的內室門前! 何滄瀾在心傷泣血之餘,一路疾首急急東行,入夜時分來至夏閣鎮,落店投宿! 兌換了銀票,買了匹好馬,製備了馬包、乾糧、烈酒! 夏閣鎮是合肥東下昭關與含山的中途站,尹巡撫要晉京,這是必經之路! 他始終對尹姑娘的安全不安心,不相信巡撫跟隨有能力鬥過“武天子”的 門下客,而且他們尚有些江湖朋友給他賣命幫閒! 次日,策馬出鎮,走了回頭路!陰森的天空,挂在死寂的原野上,雲層空 處填滿了迷霧的濕氣,極目四野,寥寥數株赤裸的樹木,散落在傾圯的茅舍之 間,有說不盡的荒涼和淒寂!這是由合肥到含山之間官道中最荒涼的一段!深 秋初冬少有人行!孤影一騎,煙塵滾滾而來,手打涼蓬向四周打量一番,選擇 了北面山丘間一處高崗作?隱身之所,立馬崗上可以監視到這千里長的官道! 預估尹巡撫一行夜裏勢必也來至夏閣鎮住宿,明晚才能到達含山或者昭 關! 直待過午末末申初時,才隱約見到西來官道端出現一群人馬,人小如寸, 若有六七十人,徒步馬騎者各半,尹巡撫一行那是錯不了的! 何滄瀾的心情在興奮卞,但不知尹青青是坐在車裏呢,還是乘坐轎子,絕 不會是騎在馬上,遠遠關注,起程的第一天,別出事才好! 陡的──背後西去的官道上,有兩匹快馬疾馳而來! 馬上騎士虎背熊腰,濃眉大眼,衣著勁裝,背後都帶著傢夥!──令何滄 瀾心頭一動,然,但只兩騎,相信不足?慮!這兩騎正是“金錢豹”與程康! 原來“金錢豹”由舒城趕陸路到合肥,撲了個空,尹撫巡到柳村別墅小 住,連忙率領他帶來的嘍羅沿河南下! 程康、侯次先等走的是水路,巧遇"巢湖三魚”,遂重托一番,順路趕到 柳村,那知探到尹巡撫不日晉京,侄小姐根本未見蹤?! 水陸兩途動員了數百人,未曾搜到目的物,麻子對漏勺,各自汗?! 兩撥人馬在柳村會合,商量之下,根據章太孫口述,知道何滄瀾人高馬大, 紛紛測度,他是北方黑道高手,能打得章太孫爬不下床,身手之高,不必試過 才知! 南下幹一票"不插秧,光收穀"的勾當,穿“武天子”的靴子,不會是關 中人士,定規是山東響馬,打算出昭關,往北追去! 他們那裏想得到,何滄瀾、尹青青兩人遠落在他們後面去了呢! "巢湖三魚”失手重傷的訊息,連夜傳達出去,將他們又追了回來! 昨夜他們已回到複閣鎮,第二天眼線回報巡撫大人的侄小姐已到達柳村, 那個大個子青年,獨自離去! 因之,他們一行八名高手定下了,搏浪擊秦王的計策,?避免令人生疑便 兩人一組,迎頭出擊,分四批連續投入,不帶嘍羅,得手後遠揚千里,逕回關 中! 先頭兩騎何滄瀾沒在意,後面幾騎馳馬通過崗下,他才驚覺! 翻身上馬斜刺裏沖下山崗,攔腰截住了他們四騎! 遠見最先的兩騎已同巡撫大人的清道卒子接觸上了! 負責清道的武士在馬上手揮長戈暴喝一聲道:“來人止步,下馬回避,本 府巡撫大人過境清道!” "老子是不請自到,小輩閃開!” 雙騎拍馬直沖而上,“金錢豹”翻手肩上抽出九環刀“嘩啦啦……”一串 音響中,將刺來的金戈撥出外門,兩騎對沖,回腕一招“鐵鎖橫江”一顆人頭 已飛出兩丈外去了! 他見殺得輕鬆,仰首厲聲虎吼一聲:“殺!殺!擋我者死,離我者生!” 另一騎身手也不慢,扭腰閃過來戈,手揮銀鋏,斜到敵胸,“彈鋏廟堂” 待抽回時,己帶出一溜血線! 尹巡撫的晉京儀仗,有七十人騎半數步伍,半數騎兵,有四名校尉侍衛, 這武力組合未經戰陣是相當雄壯威武!但,若碰到這種亡命之徒的殺胚,便顯 出不堪一擊了! 兩名騎兵校尉立即縱騎上前攔截,另兩名步軍校尉,調動步伍將兩部座車 團團圍住,盾牌手在前,弓箭在後,箭已扣弦拉滿! 那二十名騎兵已驅馬前沖,在官道上縱深列陣,他們不敢離尹大人座車太 遠,只求匪徒們不攻進來便可! "金錢豹”咆哮一聲,三角眼閃光口角下彎,縱身離鞍躍起空中,頭下腳 上,大環刀又是一陣“叮噹”─式“平沙落雁”斜揮而下! 這名校尉以江湖人身手來評估,只配在鏢局裏幹個三流鏢師而已!個人技 藝並不高! 但是,在宮家騎兵營中,是以陣戰?主,利用精良武器設備,克敵制勝, 是集體運作的!這時孤身禦敵,尚未揮出三刀,便被“金錢豹”殺下馬來!頭 盔去了一半,肩上索子甲亦被砍破,尚幸身披鐵甲,否則──小命便玩掉了! 另一名校尉接戰程康,長戈對鐵鋏,拼殺了十幾個回合,末分勝負……程 康突的揚手,射出一支“?手箭”,箭入腹脅,長戈已舉不起來了!後面有十 名鐵騎在推馬趕上來接應,十支金戈,封鎖了官道正面,令這兩名歹徒不敢驅 馬端陣,回頭看去! 一個白衣少年在土崗于上馳馬下沖,將那六名接應的人物阻截於途,沖不 過來! 這人手揮黑鋼橫馬盤蹄,令最前沖到兩騎齊齊勒?,馬嘶塵飛亂成一片, 而那後生,神色不變,視若無睹! 楊勳厲聲戟指罵道:“朋友!你斜沖下來,攔我馬頭,是要找死!” "不是找死,是要殺人!” 這後生微微一笑,聲音冷靜,不帶火氣,就像說:“今天天氣很好!” 這時最後面四騎也已追趕上來!“獨眼狐”江湖閱曆何等豐富,知道越是 殺人如麻的角色,越是將殺人視若尋常事,不禁心頭一動,道:“好大的口氣, 朋友,兄弟們有事待辦,道上規矩,請讓開!” 這白衣儒衫後生,露齒一笑,像是不願回答,勉強道:“能接下在下鐵?, 便讓你們任殺任劫!” 一語方了,鐵?出手,也不等他們回答,頓時化作兇神惡煞般的夾馬沖上, 鐵?飛舞成一團黑霧,撲頭蓋臉的打到! 他交待未清,"獨眼狐”不慮有此,大吃一驚,連連提?閃避後退喝道: “且慢!” 兵刃抖出,還來不及再說第二句,鐵?生風,排山倒海湧到,忽東忽西分 打六人! ?那間──官道上殺聲連起,刀光劍影,兵刃交接,“鏗鏘!”有聲。 這後生在?間穿梭如織,矯若遊龍,鐵?舞出“八卦刀法”,攻時奇鋒突 出。當時潑水不入,縱橫如意,威風八面! 官道能有多寬,六騎吃他一陣橫衝直撞,陣式紛亂,失去章法,只覺馬前 馬後儘是自己的人在絆腳,敵人騎術極佳,操縱自如! 楚平、侯次先在"武天子"手下俱非弱者,乃封?“六部武郎”的榮銜, 但不精馬戰,老覺招式遞不到敵人身上! 楊勳好不容易?得敵人露出破綻,左肩背後不在?影之中,忙不?奮其 “白挺”,欺身近前,正喜偷擊得手,敵人面向前方似無所覺! 冷不防鐵?回招,揮毫─挑,“白挺”被真力回壓脫手飛出,打向侯次先! 那一挑之迅,疾若閃電力有千?,楊勳虎口毫無知覺,還未曾麻痛,連忙 策馬閃挪。 後生宛如不知,任他自來自去,頭也不回,自施出“雲龍風虎”,封架三 件遞上來的兵刃! 之後,猛地盤馬出?,殺著揮手斬下:楊勳慘叫一聲,跌落下馬,手臂身 軀,已自分家!侯次先揮刀封架,碰飛白挺,全身一震,坐騎昂首長嘶,前蹄 離地站起,楊勳一個滾溜,骨碌到馬蹄下!侯次先忙不?勒?騰開,一時?騎 頭尾相撞,馬嘶頻聞,亂成一團! 程康見前面官兵已列陣,張弓以待,後繼無援,而自家的人被一個混小子, 橫打四方,損兵折將,早氣得胸腔欲炸,招呼一聲,回馬撤退,想早些合力解 決了那小於! "金錢豹”一聲豹哮:“都給我退下!” ?人當下明白他的意思,勒騎後退,團團圍成一圈,當中只剩一騎,也勒 馬傲立,顧盼自雄。 程康乾指宏聲喝道:“朋友,無故攔路,出手傷人是何道理,報個萬兒來 聽聽!” 何滄瀾微微一笑,道:“好糊塗的一群,你等聯幫打夥是來玩什?的!” ?人一震,同聲叫道:“原來就是你這小子,找上門來送死!” "昨夜寶劍自飛鞘,夜觀天象,知諸位今日壽終外寢,待來送終,那是找 死!” 程康大怒,鞍鐙夾處,沖身而去,斜舉長挾,倏然發招,嘯風銳呼,驚心 動魄!何滄瀾意氣飛揚,策馬迎上,“錚!錚!”兩聲,金鐵交鳴! 程康沈手猛刺,一招"兔絲燕麥”由虛轉實,化?“流金礫石”掃向何滄 瀾丹田:長鋏下戮胸腹離身才得寸許,何滄瀾坐騎突然溜開避過此招,竟不須 出手拆角! 程康心頭怒火猛燒,長鋏急掄緊緊纏住! "少安勿燥!" 柬舞刀訣,“八卦刀”招式源源而出,柬影花開萬朵,護住周身! 每攻一招,必露─綻,敵者趁虛攻入,則魚已入網,必受連環八刀之厄, 若知情不攻。 則自己平白賺了只攻不守的便宜,攻勢加厲……程康“三十六式天罡鋏 法”,出自名門,後又得“武天子”指撥。真有神出鬼沒之妙! 忽然翻腕"金針引線”向何滄瀾分心刺來!何滄瀾立?一封,猛舒猿臂, 刀光─道,?至腹前,驀然化掃?點,宛如毒蛇吐信,疾如掣電,點向程康小 腹! 程康嚇得本能倒退,鋏鋒下撩,那知何滄瀾招中無勁,鋼走空靈,易下而 上,程康頭上馬尾透風巾順風吹出,縮頭躬背…… "這斯身手不俗,正好用來練練刀法!” 何滄瀾無意殺人,更不出“劈空掌”,只一招一式揮刀試招!他馬術極 佳,行雲流水,飄忽移挪,指揮如意,其訣便在膝腳之上,夾動馬腹令馬知主 心意,隨意而動,說說簡單,這卻是心有兩用,三用的超能力! 平素對敵,總是吃虧在輕功不佳,身形凝滯不靈,今天卻反占起便宜來了! 本來高手出招,差之毫釐,失之千里,程康見坐騎不聽指揮,“天罡鋏法”威 力無法使到十成,猛然離馬棄鐙,旱地拔蔥,暴射一丈,在空中─塌腰一旋身, 狀如鷂子翻身、“怪蟒轉軀”、身在何滄瀾頭上,連出三大殺手,只聽“叮 噹……”一片金石聲,仿若珠落玉盤! 何滄瀾在身前頭上遮起一道鋼山,鐵?滿天,硬接程康三大絕招,待他將 力竭落地之際猛然一聲長嘯,真氣貫入?身八成,使出“三陽開泰”,猛砸程 康面門! 程康掣回長鋏,立空一掩,“啊”了一聲,長鋏叩飛,身形不自主斜向滾 落,滾入馬腿叢中,驚起一陣?蹄馬嘶:侯次先抄手一拉,並沒撈到程康,忙 不?下馬扶起,只見他兩臂頹然下垂,似已筋酥骨拆! 他將程康扶至路旁,雁翎刀舞出個光輪,罵道:“有種的下來,幹他三百 回合!” "金錢豹”也落馬走前,敢情這馬戰的苦頭,已吃夠了! 何滄瀾卻不受激,劍眉飛揚,豪放大笑,一提?繩,單?開道笑聲未畢, 怒馬已沖出三四丈遠去了! "金錢豹”、侯次光,怒?:“狗賊!竟敢不戰而走。” 猛提真氣,健步急迫,其他諸騎,策馬奔出,連三匹空馬也隨群東向急馳, ?那間,原地只剩下楊勳、程康兩個傷殘歪在路旁! 且說尹巡撫一行儀仗隊,只圈圍成陣,按兵不動,已無敵人攻來,膽氣略 壯,軍心穩定下來,派人將死亡傷殘之人接回來醫治! 雙方近百丈,雖有箭矢之利,卻不敢下令枉發一箭,若是誤傷了那名半路 殺出來的程咬金、而後便得自己上來亂殺了!自毀長城,是?不智! ?官的但求無過,便是有勁,走不過三招,這鋒頭不爭也罷! 初時的搏殺尹巡撫在車中縮頭發抖,這時便神氣起來了,在車窗中伸頭觀 察戰局,但見那任志欣以─敵八,遊刃有餘,談笑風生,拂髯搖頭不?!不知 他是欣賞呢,還是壓惡! 而後面那輛車正是兩位小姐的座車,初時尹青青的堂姊姊嚇得花容落色! 一個人頭已飛滾下田,兵慌馬亂,反而要尹青青勉力照顧她! 這時安定下來,回想昨夜堂妹所講一些驚奇際遇,將信將疑,這時果然刀 劍爭揮,奮殺得驚險萬狀,神色動蕩,尹青青遙指那白衣少年向她道:“表姐, 任志欣就是他!看……” 下面的話“這人便是我的心上人。又暗中來保護我哩!”不敢說出,不過 卻挑眉色動,心中蕩漾著那份溫馨,那份摟腰拍背的柔情,那份被他吃過櫻桃 的顫凜! 兩撥人馬,首尾相銜,距離三丈,在官道上,揚起滾滾塵土! 侯次先,"金錢豹”展開輕功,兩腳雖不遜四條馬腿,但氣力總有不及之 時,逐漸面紅口喘,身旁正有空馬馳過,?得真切,急拖?繩,騰身踏上馬鞍! 兩人剛一坐定,何滄瀾立刻盤馬回攻,鐵?帶著嘯風,沖、刺、掄、砍, 銳不可當! ?騎勒馬不及,人號馬嘶,狼狽不堪,“金錢豹”啜口高哨,打出合圍的 暗號,?人落鞍下馬,銅牆鐵壁向四面包圍! "金錢豹”正想橫刀砍馬腿,何滄瀾喝道:“勿傷我馬!” 履下加力於鞍鐙,借勁破空飛,“金錢豹”忽覺頭頂鷹隼旋空,敵人飛越 而過,落身圈外閑馬,連忙放馬急追,身後馬嘶如猿啼三峽般的悲淒! 何滄瀾本來的坐騎,抽搐頹倒,敢情是侯次先打出一道寒星,紮入馬屁股! “追!” 侯次先輕功八步趕蟾,追上“金錢豹”,其他諸人上馬尾隨! 天色陰慘,愁雲密布,?人在官道上首尾相逐,宛如一條長蛇! 一待敵人上馬,何滄瀾立刻盤馬回頭,斯殺再起,?那間又有兩人被他鐵 ?打下馬來,侯次先久戰無功,雁翎刀猛然使招“金玉滿堂”,聲勢非凡,卻 是虛招,人趁機翻下馬鞍,出聲喝道:“馬上不好動手,有種的滾下來!” "你這人該死,打傷我馬!” 何滄瀾話中有刺不客氣回敬,一見?人紛紛下馬,雙足一夾,鞍蹬怒馬“篤 篤……”幾聲,已然遁走! 侯次先經他點破,面紅耳赤,不好再打出暗器,因?傷敵坐騎,最?高人 所不取,再者馬若不足,現在已方有四個傷思,將來則帶不走了! 百丈外尚有一堆官後在準備打落水狗呢!只氣得暴跳如雷,施展絕頂輕功 跟蹤而去…… 何滄瀾如是者再,八個賊黨,先後都帶傷躺在官道上! 仰天高嘯多日以來的悶氣,舒於一旦,信馬隨?,走上回程,沿途宛若置 身古戰場,只見兵刃委棄在地,大漢手折足斷,或滾落路旁,或橫在中央,血 漬沾衣,閑馬無驚,低首拂尾! 他下手有分寸,賊?只傷不死,見他巡閱而過,都破口大?,卻動彈不得, 無力再鬥! 何滄瀾不溫不火,經過“金錢豹”身前,他有氣無力的打出一隻,棱角梭 來!何滄瀾頭也不回策馬讓過棱角梭,喝道:“身手不佳,就得淪?嘍羅,任 人宰割,本大爺是好相與的??” 心裏尋思:“他們一定劣?昭彰,但,我非親眼目睹,卻不好枉自殺人於 野!” 程康胸前濕灑灑地,儘是嘔出的淤血,看何滄瀾緩緩走近,呻吟道:“朋 友,殺人不過頭點地,要殺便殺,何必躍馬揚威?” 楊勳左袖收束,沾滿塵土汙血,袖內已無臂了,手臂落在路中央! 何滄瀾對他印象最深,在旅店中,知道他淫惡不堪,見他僵死一旁,動也 不動:“楊勳,你這淫蟲,正在裝死呢!” 楊勳微哼了一聲,算是答復,程康卻驚訝非常,這斯怎生知道他的姓名, 想起他早先聲明要殺人,便罵道:“朋友,爽快點,何必假惺惺?” 何滄瀾心下側然,這些都是些鐵錚錚的漢子,道:“你等並非元兇,在下 不妄開殺戒,略事懲戒,免得再事糾纏不休,寄語那不帶種的那小於,專以暗 箭傷人,終究成不了大事,在下在江湖上等他,如果那一掌沒有打死他!” 說罷攬?揚鞭,馬蹄“的的……”沿官道飄然而馳! "好漢!留下名字!” 程康是這一行的班領,有些心拆眼睜睜望著東行官道,只見那人勒馬立 定,緩緩回首,衣角飄揚,神采風姿,只是英豪本色,出類拔群! 寒風發發中,送來一陣回首:“何滄瀾──沅陵派掌門!” "沅陵派!沅陵派!已滅絕百年,如今已東山再起!” 他們回頭見了那一堆官兵一眼,也急急輕傷負重傷上馬,落荒而逃! 雖然如此狼狽,那名步軍校尉,卻不發令追殺!只躬身向車中央尹巡撫 道:“大人宏福齊天,天降貴人護持,有驚無險,賊黨已退,現在可以?行了!” 尹巡撫也看出,賊人雖然傷殘滿地,一旦上馬,有些人身手還是十分俐落! 這事還是不招惹?妙,去金陵之路尚遠著呢……留份厚人情,大家好商 量! 何滄瀾策馬直奔道左之崗子,立馬嶺脊回顧一眼,便落馬崗後去了! 帶上馬包行囊、乾糧,隱身在一處茅草堆之後伸頭向下望去! 巡撫大人的車騎已整裝這遠東行,今夜一定得宿在──夏閣鎮的! 他在他們過去之後,也回到夏閣鎮,找了家小客店住下! 夜裏換了裝去巡撫大人的行轅附近探查情況!嘿!那旅店內外燈火通 明,戒備森然,執戈的卒子數重,店中其他客商通通被迫遷出,店小二也遭了 殃,動輒得咎,得戰戰兢兢來伺候這些官老爺…… 何滄瀾搖頭苦笑一聲,這叫看“賊走了練扁擔!”可威武著呢! 日後數日,他或前或後的跟綴著,一直回到金陵,再無事故發生!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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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笑話 - 史上最短但最精彩的武俠小說徵文 | 猜謎人 | 轉帖文章區 | 16 | 2007-08-23 10:25 A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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