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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unoneti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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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霆系列(共22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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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雷霆神刀
02雷霆江湖
03雷霆揚威
04雷霆九陽
05雷霆殺機
06繁華如夢
07百戰關洛
08喋血長安
09博命邊關
10血戰大漠
11天山對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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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絲路干戈
13帝宮惊魂
14異域長征
15龍戰于野
16風舞荒原
17胡地荒天
18雷霆絶命
19浴血魔域
20威揚異邦
21江湖爭雄
22瀝血九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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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帖於 2008-05-12 04:53 AM 被 runonetime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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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 2008-04-26, 07:58 AM   #676 (permalin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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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風雲岳陽樓之上
 
  扁山島乃是他的老巢旱寨,水域則是水寨,那只是個兩裏地的小島,與嶽
州之西的君山遙遙倚角相對!

  島上猷蘆千萬、椿桅如林,洞庭湖中水上生涯的英雄好漢,以他的馬首是
瞻!

  他的勢力最雄厚!乃洞庭一霸也!

  身下有兩於:洪千鋼、洪千鐵、一女:洪千嬌!旱寨十二舵、水寨二十六
舵!

  幫?在編的數萬丁口!嶽州江湖道便是在他的統治之下,謀求生存!

  他已派遣於員在本州各地角上忙碌地接待外賓,索討拜門貼!這只是一種
問候,同時也是暗示,你等到來,僻壤蝸居,咱家已知道了!

  懂規矩是朋友的,給予關照,否則,你小心著點吧!

  因?飲食起居,都落在他的勢力範圍之內,弄不好翻了你,丟下湖去喂魚
去!

  當然也有不賣他閑帳的組合與個人!這便得暗中受到他的監視、追蹤:

  這天——

  日正當中‘沅陵派’何滄瀾的船隊,大小十一艘,已浩浩蕩蕩的北上開
來!

  在接近進入長江口時,即被洞庭水寨的巡邏艇截住,雖然不必遞上通關的
堪合的露布,但在口頭上,你得打個招呼,是誰家的船進港也!

  這才合乎水道上行走的規矩,當然沒有設哨的!也就自由來往!

  桅頂上的三角幡上寫著‘沅陵派何’的字樣,令那兩艘巡艇上的‘帆主’
頭大!不明白由三江、五湖、四海之中那裏開來的,姓何的是老幾?

  於是便扯直了喉嚨報出‘口切’道:

  "洞庭湖中安了舵,百濤湧起千帆褚!

  "過往朋友聽明白,報個口切好張羅。”

  "一丹堂中設香火,掌門頭香今姓何,車輛舟揖江湖過,鐵馬金戈如穿梭。
你家哥子關照了!”

  "好說!一丹堂的朋友已移幟了!”

  "沅陵乃是百年前的老字型大小!多擔待則個!”

  "敬祝你哥于,一路順風、鵬程萬里!”

  "敬謝洞庭君,金滿馱銀滿艙,朋友很好生活!”

  船隊已降帆轉舵、起櫓,向長江水陸碼頭——城陵礬駛去:

  城陵礬上‘一丹堂’原本有個小堂口,便是貨站,如今自己住在自己的地
面上,比住在客合中方便、秘密的多了!不受外人窺伺在側!

  碼頭上已人山人海,貨集如山,來往的忙碌著!

  '樵兄'錢一斧,本是馬行上路的,來的比船快了一天,如今率?在岸上
相迎!

  一陣鞭炮聲中,何滄瀾一群著腦落地被接入堂口中:

  接駕的人中,多了名‘通兄’、李串!他也是今晨才趕到堂口:

  船行數日,可說是變成了瞎子、聾子了,有待急行研討各方消息動態!

  午宴之後,移至密室待茶敘話!李一串首先報告他的見聞!道:

  "掌門人在此暴風雨來臨之前接掌了總堂口,老朽應正式參拜長上!”

  何滄瀾微笑搖頭,擺手道:

  "掌門人要待過了這件‘紫府秘笈’爭奪戰之後,再開香堂!”

  李一串只得躬身垂頭,口裏“是!是!”的應著,那叩拜的大禮,算是免
去了!對何滄瀾甚是尊敬!本幫是否能興隆江湖,端賴此人了!

  桃花娘子首先以她一貫的治事方法,導引著道:

  "李兄先將江湖上最近所有的謠言,摘要澄清一番,看其中包含了多少的
陰謀詭計:”

  一言擊中要害,謠言關係著秘笈的動向,若分析的透切,便能猜測出,其
目的何在,對什?人最有利!這其中暗地裏總是有人在巧妙地操縱著!

  事情不挨到最後關頭是不宜明朗化的!

  "謠言滿天飛,謹止于智者,以老兄弟所知,舉證如下:

  一、當年秘笈不克問世,是因?所選中的傳人天折身亡,沮然中斷!不得
不寄存友人處,以待來世有級人!

  二、那名隱俠,是居住在洞庭湖附近擋地人!現已經過數代了!

  三、是什?樣的人已傳經數代而不變其志?

  四、傳聞中的意思是要待八方英雄彙集了,他才能從中選擇人選!因之各
方霸主大豪們,都帶了自己的子弟來!

  五、這事當然,青年子弟有優先權,老頭子、老太婆是不會令其青誅的!
優秀的少年男女,情況看漲了!”

  "唉!可也迫使大家,對這些靈慧弟子,加大了被人暗中加以殘害的危
機!”

  桃花娘子,對在坐的三個晚輩望了眼!蹙起柳眉!

  孩子是自己的好!可惜她們對保護自己的力量,十分薄弱而耽上心事!

  何滄瀾自然領會得到作母親的心情!而另一方面,不知‘清心道姑’來了
沒有,事若有她在,則更冷他穩定下來!便道:

  "看情況,十方精英的彙聚重點怒應在嶽州,咱們明天得去嶽州才是!”

  杏花娘子笑道:

  "去亮相待選??”

  "要打知名度!"

  "應該起個群英畢集的公開聚會!”

  "地點應是‘岳陽樓”!”

  "以武會友!共相修契一番!”

  大家你一言,我一誤,根據這個問題重點提出個人意見,情緒變得輕鬆了!

  隗家玲掃目一笑道:

  "依早年前代事田,女孩子應被視?人選中地皓的!中選機遇偏高咱們這
三個小妹妹,也在人選之列!”

  姚小豔嬌啼著,移動著柳腰兒道:

  "玲姐姐,你自己也應在其中呢!假如真是如此!”

  "大姐的武動乃藝出中獄,練死了心了,不能改弦移轍了!你們則不
同!”

  何滄瀾雖對隗家玲的論調,不表同意,也不便駁斥她!心中要知道的
是——

  '星宿海'到來的人馬的勢力如何:這是他殺家的大仇:若能就近在此解
決了他們,比往後西去青海,要來得佔優勢:

  星宿海乃是號稱‘四海,之一,列?江湖大門大派!等閒之輩是招惹不起
他們的,在一丹堂的檔案中,也是記述不多,太也遙遠之故:因之間道:

  "李老此言極是,現在請講些,已來嶽州的各大組合的人馬動態、落腳地
點:對少一輩男女,應該有些公論評語才是:”

  "是!回掌門人,老朽,早將來到嶽州的組合、個人,夠得上分量新動態,
列表在卷,請掌門人過目,酌情調度!知己知被……”

  下面乃是老生常談,不必多言,謹慎的由懷中取出一份紙摺子,呈了上去:

  "多勞了!”

  何滄瀾隨手遞給了桃花娘子,要她斟酌的留意!

  他們話題一轉便落在秘笈應存放在,那一號人物的手中,唯一能猜中不誤
的一定是位老人,是男人或女人?

  他現在應是做何生理,才適合他(她)的身份?當然不會是個家大業大的市
僧,卻也不是個朝不保夕,終生乞討的乞丐?

  他們猜測了會不著邊際,這會議也就散了!晚間時刻何滄瀾手撈著隗家玲
的柳腰兒回到臥室中!這當然堂口中最好的客房!

  他們急迫的纏綿了會,隗家玲已舒坦得醉醉,心忖:

  "'紫府秘笈'人人想要,但,那有這‘愛’來得實惠受用!”

  她願意永世保有這份‘愛’,才是她最需要的!武功嗎?便由他們去勾心
鬥角的搶奪台!要修練一種絕世的武功!談何容易?

  她已經練成老姐了,有些伯伯!

  何滄瀾心中卻飛馳向他與‘通成子’的一幕幕,他是被人看中了,才曾有
今日的成就,這事是可遇不可求,他要設計幾個新題目,再開始做篇好文章!

  今夜應與這大姐姐來一台‘猛張飛夜戰馬超’,殺她三百回合!

  待明天移師嶽州,這安靜無事的機會便不多了!

  "玲!"

  "啊!"她早已身酥心癢,投到他懷中在等待了!就怕他不要……

  "唉!過了今夜,事情會漸漸多起來,便沒那多空暇來照應姐姐了!”

  "兄弟,應是姐姐來照應你的安全才是!你可有些什?打算嗎?”

  "依小弟心意,咱們應先拿‘星宿海’開刀!一舉兩得,我判斷他們不一
定招架得住!

  再者,合夥人也要快速連絡上:”

  "是誰!”

  "我那可憐的大嫂——今日的'清心道姑'!"

  '清心道姑'她也聽人道及,她已是將近五十的人了,這倒不需顧慮,他
們之間會有上一腿,這年差太大了!

  默然中她已進入愛的情況!令她思緒中斷,櫻口大張要飽餐一頓‘杠子
饃’!

  她下手一模,那支杠子已'發’起來了,熱乎乎的,正到了該吃它的時候
了!

  一絲滿足感掠過心頭,一口吞了下去……

  爽得她'喂喂唉唉……"的呻吟著!經過一段長時間的運作,她越來越戀
戀不捨了!那滋味是一次比一次濃厚!

  他何滄瀾經過了三個女人,品味之下,令他覺得她們各自有其不同的情
調!

  宜君姑娘是得一'纏’字!她是毫無顧忌的纏人!討人歡心!

  尹青青是屬‘憐’字型的女人,怯怯的情懷,令人痛惜有加,深伯她承擔
不了似的,實際上她就是那種討巧賣乖的神態,放下膽心‘開’過了,她還不
是吃得滿順口的,並沒有少掉什?!

  而這個大姐姐,卻‘柔’得很,成熟而穩定,像是深恐吃不飽似的!最是
體貼,總想令自己舒坦盡興,她自己卻不敢放肆盡情盡興!

  多半是自己對她撒嬌!要這個要那個,逗她開心!

  她有一顆謙卑的心在隱藏著,總認?自己大了幾歲,是種虧欠似的!深怕
被人?棄了她!

  而這三人之中,她卻是唯一長久在身邊照顧他的人!她身具武功,而且是
身手不俗的武功,在她懷中令他有份安全感!

  若一理髮生突變被襲的情況,他們立即可以雙劍齊出,令他沒有後顧之
尤,這一層在他孤獨的生活中最重要!

  現在,外青看起來他統帥領導著千萬人的大組合,但與他沒有深厚的淵
源!是在萬?中高高在上的孤獨者!

  能以令他感到不孤獨的時刻,便是在與她同處一室之時!

  而她也確實是處處時刻在照應著他,她已失去了自我:

  這情緒之由來,最是令他心蕩!一旦投進她懷中,自己一天崩緊了的神經
才能鬆弛下來,得到心靈上的安慰!

  偏伯她又細心得很,照顧的他無微不至!

  這令他在心中感激之餘,焉能不以這種方式來回報她!令她快活著也鬆弛
一下這一天的辛勞了!因之,他忘命的投入其中!

  當然,所換來的是一場比一場滿意、滿足的酣暢!

  在黑暗中他能看到她臉上的滿足、心醉舒爽的神態,那最是奇妙不過了!

  而她卻不知道,他已看到了,因?她的武功修?,還沒有達到夜能視物的
程度,崦何滄瀾也只是在漢水舟中那一段時間裏修了‘三無心法’!

  才到達夜能視物的程度,別處到沒有項!卻首先用在她身上!

  看到她在黑暗中展顯出一股迷死人的醉豔姿色!竊自歡心不已!

  這是他的小秘密,最好是永遠不令她知道才好!才妙!妙在心靈中……

  這是她自我秘密放蕩的一面,若說穿了,那會水遠消失掉!

  最近幾天中,他們從?多的招式姿態裏選擇了幾種能一夜不分開身子!她
喜歡讓擁抱著他安睡!

  最初他不習慣,最近幾夜他已習慣!他便似個大嬰兒,投在母親的懷抱
中……第二天,他覺得精神比往日要精壯得多了!

  他心裏正在奇怪著!人那裏有越‘開’,精神越好的怪事,人人皆知縱穀
過度而致身體虛弱、功力減退!

  而他卻剛好相反,令他聯想到這一定是她在身上作怪了!不過卻不知是什
?方法,能令他、不虧而盈滿有餘1

  會息練功之時,比往日更精進了許多!飲食也是由她親自料理照應著!

  今夜她又擺好那姿態,讓他盡興的‘開’她!便似人生只此一次,別無機
會了似的!

  他已力盡筋疲,爬在她身上,閉眼即沈沈睡去!

  但,他卻並非真的沈睡過去,他想要查覺一下,她在讓他爬在她身上不下
來時,究竟在做什?!

  因?白天他已思索過了!怕她傷勁上來了,暗中將功力轉精給他,久後遇
敵時,這是非常危險的事,令他估斷錯誤,會無意中害死她,讓人給不費吹灰
之力的給宰了!

  那時,他可有得苦頭吃了!

  她若真丟下他走了,?‘愛’犧牲,道輕鬆,久後這噬心之痛,他怎挨起!

  她師父是個半仙之體的老道人,秘技法術不算少……

  要揭開她的秘密,今夜自己表現優異,甚是賣力,她絕不會認?他還清醒
著來窺視她的秘法術:

  果然,她上?了!

  在她認?他已沈沈熟睡了之後!她的花招來了!

  他那支軟丟丟的大毛毛蟲,在她下面那口豎著的小嘴巴中,尚未縮小之
前!她那櫻唇含著它三活動兩活動,便安置在正確位置上!

  她推動著一股‘陰氣’,由毛毛蟲口中,直達丹田,再由丹田分送各穴道!
流轉一周天,又回歸到她體內去了!

  他覺得比自己運功時更?舒坦!不久那股,陰氣’又沖入他體內來了……

  他心付:不得了,她有'內丹’??這股氣,並非是留存在他體內!而是
打了個回旋轉又退回去了!

  他認?,還好,不是傻傻得向他暗中倒貼!只像一種‘搜魂過脈’的奇妙
心法,對她不構成傷害,而對他卻有莫大的助力!

  等於暗中幫忙他疏導了幾十次經脈!在自己的真氣不易通達之處,由她的
導引,已逐漸暢通顛利!這對他的功力修練,幫助甚大!

  他本來便是由‘山中野人’所傳的內功心法組基,而後又加入‘龐遺恨,
的‘少陽功’,兩種心法雖能合而?一,令他練成了‘劍芒’絕藝,傲視天蒼!

  但,無師自通,雙方皆有所失!他隱隱覺得尚有些美中不足處!

  大內博鬥,想奪取‘穴脈玉’,想對全身經脈穴道,有所全盤的瞭解:

  可惜,時不我予!那幾個少時的時修,像填鴨子似的!

  而那'三無心法’,只是大原則,對全身經脈並沒有別開一徑的指導!

  而現在,他暗中才算是真正獲得了‘中獄’之尊的秘傳心法!

  這心法貫穿經脈時,與他所已知的兩種心法,大致相同,小小有異!

  因之,令他知道各派心法,各自不同,究竟誰的最好,以他現在的年齡尚
體驗不出優劣來!

  他現在是有兩個人,在他體內修練三種內功心法!

  而且陰陽合體、合籍雙修:這功效他體驗中獲益良多,而她也毫無賠本,
最後他真的沈沈睡去!

  老天,她怎能查覺不到他在清醒著呢?活人的血脈與死人的不同!

  隗家玲直待他真正進入睡眠狀態時,才從新行功來塑造他!

  她在給他秘密進行‘團陽合體修胎大法’!

  乃是道家秘術!向不外傳!

  她如果讓他曉得了,豈不可以同任何一個女人來陽陽合體雙修了!那還要
她做什?!

  這樣做便能使他吃到甜頭,卻不知道那‘甜蜜’是從那裏來的!要想吃
糖!

  不難!乖乖爬到老娘身上,由老娘來喂你!

  別人也有‘甜蜜’,但,他們都不知道怎樣來喂你!

  這將是隗家玲能唯一留得住這個可愛的小弟弟摟在懷中舒爽自在的法
門!

  他吃了'甜蜜'精力百倍,是還會想再吃的‘不是嗎,他已覺得很甜了!

  她吸收了他的'玉漿陽氣’,作?她自己的修仙秘術中的‘聖胎’!

  她將每月一次結成的‘卵子’,打碎了做?種子,混合著‘陰水’,流布
到他體內去!

  這胎氣養成氣候時,便成了‘內丹’,人?萬物之靈,若要修成‘超智慧’
‘超能力’,體內非有‘靈胎’不?功!

  現在,她只是在幫他做建基的功夫!離通達天人合一的大道尚遠著呢!

  因之,她對‘紫府秘笈’不存奢望!

  陰陽合一、男女進修的大道,才是宇宙天地間,生生不息的大道!舍此具
是不成氣候的旁門左道!

  那?她師尊‘通成子’?什?自己不修呢?

  問得好:

  待他明白了這道理,人已垂垂老矣,僅靠著那天材地寶的‘玉英靈露’以
維生!

  這事,必須在年青之時,精足氣旺才成!再說他找誰去與他合體去!

  他現在已是七旬以上、接近八旬的人了!

  一生都是在練功、修道、搜尋秘典奇經、讀書、明辯其中真?中,度過:

  隗家玲也沈沈酣暢著入夢!對爬壓在她身上的大塊頭,一點也沒有重壓
感,她十分喜歡他這樣壓著她或摟著她尋夢去!

  次日,一覺醒來,老規矩,他是睡在這堆香肉上,全身有騰空駕霧、奇妙
的感覺、且精神健旺、體力溢滿!甜心!好得不能再好了!

  真的同儒家所企望的那種情況,苟日新又日新、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
也!

  隗家玲那細眉、瓊鼻、菱口、蘋果腮、撫媚宛若,令他看得癡了!愛的發
狂!

  他將唇兒吻吻她的小下嘴巴!陡的將她弄醒了!他有份不安的歉疚!

  她風目中放射出溫柔的、嬌媚的,原諒他的頑皮!

  是那?包容的,由心靈裏放射出聖靈的慈愛光輝!籠罩著他!微微笑意,
幸福著,挂上她的嘴角!

  令他一瞬間願意融化在她的汪洋大海裏,湮沒了而不後悔!

  那只大毛毛蟲也蘇醒了,在那只柔嫩的睡代裏,揚起頭來,想蠕動著,來
個晨跑運動!

  他鼓動屁股在起聽了!

  "滄瀾!”

  他理解到,她在愛惜他,向他求著別累壞了身子!

  "我要!我真想要!姐姐!姐姐!"

  是一句句向她撤賴放刁的心意,令她無可奈何皺一下眉頭!准許了!開思
了!

  "只准許一個‘天羅數’,你白天還要忙碌!”

  這真的皇恩浩蕩,天羅數乃三十六下也!真吊得他心癢難當!

  好吧!天羅數便是,總比沒有好!他珍惜著投入其中,來享受他的天羅
數!

  天羅數已畢,正是筋舒骨活、這早點小娘,美味可口極了!

  他歎息著爬下那堆香肉!

  她迅速的起來整理他,由裏而外、由上而下、打點得他漂漂亮亮、整整齊
齊!

  這其中他不時的偷襲著她兩手!換來的是一份嬌媚、兩分嗔怨!三分無
奈!

  "冤家!就會纏人!……”

  他聽了,如飲甘泉般的透心的恰意舒災、清涼!這閨房之樂、樂無涯也!

  '沅陵派'的人馬已浩蕩著開入嶽州,進住在——連雲棧中!

  上下人等約百人之數,令江湖側目,旗幡傘扇,男女老少,五花八門,各
具特色,何滄瀾騎在一匹全身黑毛的龍駒上,英武少年,氣勢非凡!

  他身後有四名絕色美豔的少女,騎在四匹白馬上相隨,這陣仗也是夠人瞧
直了眼,羨黑了心的,小辣塊媽媽的,他是誰!

  只然有'奄陵派,的便衣隨從們,替他宣揚回答:

  "何滄瀾,沅陵派的掌門人,‘武天子’你們曉得吧,他便是唯平面打敗
那天子的人,江湖後浪推前浪,武天子已從高高的寶座上滾了下去,被打得五
臟離位狼狽的逃竄回‘?天宮’,現在不知這老兒來了沒有!”

  "是!是!'?天宮’的人是來了,那天子?,也許得晚幾天才能到
達!”

  由桃花娘子設計好了幾十套,應時小賣的辭令,命人在不經意中向外傳
播!

  第二天,'沅陵派'掌門人,下帖子邀請一些武林江湖幫派名人,在‘岳
陽樓’歡宴!

  何滄瀾所認識的人不多,預計能夠來赴宴的人也不多!

  不過,送帖子的屬下也有花招可打,便是明明知道人住在那裏,卻故作不
知!在公?聚合的大小場中打聽尋問!

  如是,嶽州城中大小高低舍中的江湖朋友,沒有人不知道‘沅陵派’的掌
門人在‘岳陽樓’請客!

  ?什?呢,是拉攏幫手,或是解決宿怨,再或是!

  最好是去觀望風色,奏個熱鬧!

  如是,這一場‘岳陽樓’之會,在緊鑼密鼓中推展開了!

  這乃是‘?磚引玉’之計,要來的你只管來吧!

  客人中首位當然是身?地方大豪占地主之利的‘洞庭君’洪百濤及其子
女們,其次的是‘黃山客’宋初壯那一窩子!

  泰山派的舊友楚不邪,京都鏢局的‘江南武候’的大徒弟從元起!

  退職大內侍衛王君山……而排教教主,‘豐都閻王’駱輝……

  何滄瀾雖然不認識,但,他們卻是‘沅陵派’的別支,以今日的局面來研
判,他不敢不來向‘掌門人,報到,否則,嘿嘿……

  且說,那位東海門‘玉環島’門下蔣煙斗吃了五指燒餅離開了‘洞庭春’
大酒樓之後,像是醉醺醺似的,頭昏腦脹著回到下處,對他們的少島主海金星,
告下大狀!

  今這位海上大少爺,綽號‘鬧海青龍’,最感興趣的是旅舍藏嬌,蔣煙斗
對尹青青的描述,立即派人暗中監視著:

  只知道她是位宮小姐,帶了四名男女護衛,人不多,逮著機會,嘿嘿!

  來個‘金屋藏嬌’,比旅舍藏嬌方便的多了,最主要的是,他要事先照一
次面,看看是否值得下手,可惜的是,她們足不出戶,令他幹癢著:

  這機會,終於來了!

  '沅陵派'亂撒帖子找人,‘洞庭春’當然少不了要走一趟,詢問某某人
是否住在這裏,送帖子的人黏纏得緊,弄得全樓客人沒有不知道的!

  他才悻悻然的離去!這一招玩對了,何滄瀾的行蹤,終於在神鬼不知中找
到了!

  消息是自己送上門來的,‘清心道姑’已迫不及待的退掉客房,車馬起
行,去‘岳陽樓’撞宴去!

  馬車雖然甚快的便起程上路,但,卻有比他們更快的人,打出暗號,街角
上,暗號傳暗號,人未動,她們一行離店的消息已傳出數百丈外去了!

  馬車飛駛中轉過幾條街,有一名老農挑著兩籮筐米,斜裏穿出來!

  也不知誰撞著誰了,人也倒了,米也撤了,人被撞得一頭血.昏橫在轅馬
之前!

  車禍!

  乖乖,走不了啦,街上閒人圍了上來,看熱鬧罷,那是越聚越多!

  關十方在車後馬上,立即盤馬落地,上來察看情況,先向申元甲望了眼!

  申元甲搖頭,坐在車轅上懊惱不?,直歎自己這幾天倒楣,一出門便碰上
鬼打牆,脅下的傷尚未好呢,這又

  關十方老江湖了,將眼四下一打量,圍困上來的人,真正是老民百姓的不
多,固然,江湖人物在嶽州城遍地皆是,這種小事……

  他陡的一震,回身向車裏的‘清心道姑’道:

  "道友麻煩來了,先給老奴五十兩銀子,試試看,你得準備著!”

  '清心道姑',初不在意,這時清醒了許多,心付:

  "原來掉在人家的陷阱中來了,這是誰呢,好設計!”

  向尹姑娘眨一下眼睛,伸出一隻皓腕素手,掌心中托著一錠白花花的五十
兩重的大元寶,一擔米,外加醫藥費足夠了!

  關十方拿起銀子。這只似玉雕般的素心,也縮回了車箱內去了觀?們對這
只玉手已看直了眼,如嫩蔥美玉般的外帶著擴散開來的香味兒,那能不令男人
心癢,可惜,只是一隻玉手,不是玉人兒!

  大有遺憾之意,香車載美,那是不必提了,這光景大有看頭!

  關十方已人老成精了,‘?天宮’的三公之一,豈是白混的,在‘武天子’
手下當上差,沒有些斤兩,這。大司徒’的職位是好幹的?!

  周圍估計有三四十個人,腳下站位已擺下了一座陣式,因?間中摻雜了幾
名老民,令他不易確定是什?陣式!

  那?,躺在地下的這名老人……是個‘餌’,膽子不小也!

  慢慢踱上去,躬身向他關懷著道:

  "老鄉親,你多擔待,這裏有五十兩銀子,給您老壓驚。——”

  口中講著一串廢話,而那只左腳已觸在他的腰眼上,手指頭能隔空點穴,
腳?什?便不能呢,快得令人不曾感覺!

  他老已八成真力,硬沖向他的‘笑腰穴’,點中了,誰也沒料到!

  笑話出了一籮筐,這躺在地上裝死的者傢夥,陡的活了,不但活了,還在
街上滾動著笑著打跌:

  "哈哈……咯咯……"已沒完沒了,頭上的血也沒了,那是捏破了只血
袋!

  "好朋友,這場戲法別玩了,來陰的便不上路,有種的站出來,你關老爺
子接下了!”

  這突變來得之快,令他們老民目瞪口呆,不知就理,是道上的江湖朋友卻
一色冷漠,把戲拆穿了並不代表這五個人能逃過這場大劫去:

  有人上來替那老農夫解開了,笑腰穴’!

  "報個萬兒出來吧!”

  "老夫是東海‘玉環島’四門之一的‘青鯊將’陳鐵首!”

  "小輩,一群魚?蝦蟹也成了氣候,讓你嘗嘗關爺的十方刀利也不利!”

  "嘿嘿!也不忙在一時,請你們去個好地方,再領教也不遲,孩子們將馬
車帶走!”

  "劫車!”

  "朗朗乾坤沒這話辭兒,你想在通暢大街上碎骨殘肉??”

  適時車內傳來‘清心道姑’的嬌嫩的聲音道:

  "車發‘岳陽樓’,所有過節,在湖岸上清結,起車,若不讓開道路,玉
環島的名頭便讓你等?在嶽州了!”

  這話也激得他們面面相視左右顧,敢鬧事不敢明裏承當,這算那一門於大
門戶!

  陳鐵首這頭‘青鯊將’無權答應下來,那得聽到指示,才能發言!

  小時有人向其耳語一陣,他再道:

  "大風大浪,玉環島還扭過幾場,勝了老夫手中的狼牙棒。依你選擇的地
點,否則,馬車則不必跑那?遠的路程!”

  "老夫沒那多的時間與你扯皮,以十招?限!”

  "陳某也有同感,你支援不了十招!”

  "是有頭有臉的組合,便不得傷害馬匹!”

  "這話不必你交待!”

  "一言既出!"

  "駟馬難追!”

  關十方氣運八成,抽出腰畔薄刃‘雕羽刀”,銀光映日,秋水一泓,亮出
門戶道聲:

  "請,老夫領教東海絕學!”

  陳鐵首手中拄著一文長約六尺的狼牙棒,他這支棒子,不同與一般陸上用
的,中間棒心是橢圓形的,上面間雜鑄滿了錐刺,每根刺有三寸長!

  是水陸兩用的重兵器,相比之下,自然是關十方在兵刃上吃虧了!

  但,武功之高低,絕不能以兵刃又長又重,作?高低,勝負的標準,只聽
他一聲霹雷似的暴喝。橫棒揮出,帶起一流氣流嘶號的厲嘯!

  '橫掃於軍’火雜雜的踏步沖了上來,目瞪如鈴,上齒咬住下唇,顯露出
兩支特長的虎牙,腮下短髭如蝟刺般的豎直起來!

  其形象好不兇惡威煞,這一捧之威等閒之輩,那裏能接得下來!

  觀?們抹然一驚。仰身後退數步,將場子放大了些!

  關十方屹立如椿,氣定神閑,巍然不動,但待他那支帶刺的棒子向自己腰
畔掃來,當真是幹均一發之際,那捧於陡的中途收回,招變‘寒鴉赴水’!

  改橫?直,一棒下劈,大有碎胸裂腹之勢,這次並非虛招了!

  '雕羽刀'輕靈的如一片羽毛,快似閃電石火,只聽得傳出一串‘叮吟’
之聲!

  這招是‘十室九空’連發十刀,刀尖都點在狼牙頭上,八成力不足震退敵
人,最後又加了一成,九股內力由刀尖上傳至敵人的鐵棒上!

  初次'青鯊將’只感十指發麻,最後是手臂骨裏面發酥,如同他誇襠那支
棒槌,接連放了九次老湯,已酥得他連棒子也幾乎抽不回來了!

  他殘眉一蹙,晃身退了一步!

  "小輩,你連半招都接不下來,給我老爺爺滾回去,呸,這中原江湖,那
有這般好闖的!”

  '青鯊將’老臉脹成豬肝色,紫紅紫紅的,暗自喘息著,他心中一百個不
服氣,也不明白,自己怎的會手麻骨酥!

  那千斤的重力都那裏去了,這老兒的內力有鬼,或是關十方虛踏一步,便
坐上雕鞍,道聲:

  "起車!”

  申元甲手中馬鞭在空中挽了個鞭花,“叭叭!”連聲爆響!

  兩匹馬已揚著裂鬃,‘嘶嘶!’歡叫著揚蹄起程了!

  前路人群已浪裂山分讓出路中間的道路,讓他們疾馳而去!

  '玉環島,少主並沒有出面亮相,只要屬下試探一次他們的勢力,最遺憾
的是他並沒能見到車中的玉人芳姿!

  而那只,看來不錯的‘素手’,也可能不會是——夢裏情人的手,應該是
那個老道姑的,不過還真柔嫩,應列極品也!

  他當然不會就此罷休,調度了人手,拍馬追了下去!

  '岳陽樓’中有人設宴,他準備撞席去!

  江湖是闖出來的,花名是浪出來的!

  '岳陽樓’乃歷史性的名樓,每代都有重修,當然一次比一次巍峨輝煌!

  除了主樓之外,兩例建了六座副樓,便於應付遊客的需要!

  不然,只是那?一座危樓,便是等上一個月也挨不上號去!

  左邊的三座命名?:‘落霞’‘孤鷲’‘齊飛’,右邊的乃是:‘秋水’
‘長天,‘一色’,飛瓷鐵雀,綠瓦朱簷,金碧其飾,五層看向!

  如此,才能滿足遊客的需要,登樓拂檻,一覽八百里地的煙雨洞庭!

  '沅陵派',包下了'齊飛’樓的二樓,準備席開百桌大會群豪也!

  選定伺候場面的一組男女少年,英俊豔絕,共五十名,男女各半,裏外照
應!

  一式圓領朱衣,青腰帶皂靴,男挂刀,女佩劍!

  門前車馬是有區假位置的,高吊起水牌,寫明宴席主人大號,人太多也不
止他們一家設宴,弄錯了客人,那是常見的事!

  有四名少年,在前端路側向客人問候,引帶!

  各樓中一片絲竹管弦聲,雜杏著悠揚傳出,樓中樓外是馬嘶人號,一片動
亂阻塞不通!

  沒人請的江湖客也來趁熱鬧趕白食,看風色,觀氣候!

  首先到達的貴客是泰山派的楚不邪,隨行的有三十六名道士,合乎天罡
數,可能是一組劍陣的班底!

  其次是,黃山派,何滄瀾年前黃山較技,並未鬧翻臉,宋初壯老兒,率領
著門下五十幾人,勢力也不算少了2

  洞庭君乃是地頭蛇,由大公子洪千鋼來了,帶了十個隨從!

  排教'豐都閻王’駱輝親自赴宴,臉色冷冷的,那是揣揣不安也!

  餘客不贅,陡的遠遠沿河馳來一部雙轅長程馬車!

  鞭絲蹄蹤,迄邐而前,車子是‘天榮’車行驛站車,可以在各大邑換馬,
車例箱的微號是‘金陵’,老江湖一眼即明!

  這部車乃來自‘京都’也,車後更有些人物相隨而至,是否是—夥的,便
不得而知了,四名前站兄弟立即驟前,施禮問候!

  車子在路中停下了,關十方落鞍上前,從車門中轉手一張拜門帖子!

  敬拜:"沅陵掌門人”何!

  一名朱衣少年持帖奔而去,餘下三人指引馬車行至定位!

  半天來所接待的貴客,這還是第一部雙轅車,但不知車中是何等大人物,
有兩人在車門夯恭候客人落車!

  不率何人也是得步出一段路的,廣場上人、馬、車、轎、小販、乞丐、閒
人,有人遠遠圍上來了,當然是目的在看女客,評定水色等級,好作?消遣時
的話題,以誇見聞廣博也!

  '清心道姑'首先落車,?人暗歎—聲,美則美矣,已年近半百的老太仙
姑,還滿風騷的!

  圍觀的人群中有人開腔了,聲音不大,像是在竊竊私語道:

  "這是只老南瓜,吃起來包甜不誤,嘿嘿,夠爽!”

  他身旁一人,拍他—下肩膀反駁他道:

  "不對,不對,我說像東瓜,皮子滿青嫩的!”

  另一人勾起了頭,呵呵的笑道:

  "都不對,這是只老絲瓜,可帶回家去下廚刷鍋子!”

  "應該是苦瓜,可以吊在窗下作裝飾品,瑩瑩紅紅的中看不中吃!”

  "錯了,她應該是只小地瓜,困到來年春,來個烤地瓜,香甜美味,吃起
來會流油,黏嘴吧,你們嗅嗅,那香味已泄出來了!”

  一陣湖上清風刮來,‘清心道姑,身上香氣,順風撥散,真夠味!

  "我看她是只臊瓜,積年累月沒人‘開’過,因之,放出臊氣了,騷也!”

  '清心道姑',功力通玄,正在戒備中,字字入耳,那有不懂的道理,可
被這群江湖雜碎罵慘了,根得咬牙切齒,暗自想個點子,看怎生能整治他們一
次!

  她卻不知道,這些風言風語來撥撩她的人,乃東海‘玉環島’的人!

  他們正在替蔣煙斗報那次被辱之仇哪,各說各的話,你能怎樣!

  ?人眼光都專注在車門上,也確知車中還藏著一個女人沒有下來!

  而且是主角,這個冷豔風騷的妙道姑,已擺出照應著的動態!

  尹青青總於躬身垂眉羞羞怯怯的被‘清心道姑’摻扶出車廂來!

  場面陡的靜下來一大片,大家看直了眼珠,瞧迷了心智靈慧,他們幾曾見
過這等漂亮的姑娘!

  人說沈魚落雁,閉月羞花,國色天香,這些讚美之辭,實不足以包容這尹
青青的嬌柔無邪的美豔!

  古代有四大美人,佳話千古,但各專一色,趙飛燕之輕盈,楊玉環之肥厚,
王昭君之冷豔,西施之嬌娜,都不宜與她相類比列!

  其中與西施還差可一比,可惜‘西子捧心’,那是有胃病的微候,而尹青
青是健康的,是吳女不錯,算是上大同鄉吧,金陵乃古之吳地也!

  在來此之前,是經過打扮修飾的,但,也只是淡裝無華,那是金翠無滿頭,
綢縷不著衣,只是一襲素羅小衣,長裙!

  已襯托得她姿容絕世,有如不食人間姻火的仙子般的飄逸出塵別俗!

  那嬌軀玲瓏眉目含笑,又略帶驚恐羞澀而無奈,尤物也!

  能柔出人的口涎來,能柔火人的大棒檢,她蓮步姍姍已要起步了!

  卻陡覺一圈人?,在一角上,起了一陣騷動,狂呼驚叫,抱頭鼠竄,向兩
旁閃躲!

  她心下忐忑的震動,輕拾臻首望去,已花容失色!

  原來是,不知由那裏流進來一群大馬蜂,下落人頭人面上一翹屁股便刺下
尾針,乖乖,不得了霎時間亂了章法!

  蜂毒人腳中起來個大紅疙瘩,一堆鬼叫,這冤枉,找誰去算這筆老帳去,
更奇的是,蜂群後面,奔上來一付?竿!

  這?竿乃青竹做的,彈性很好,中間是張坐椅,下面似是一隻小櫃子,可
稱?椅腳櫃,由兩個衣不蔽體,十三四歲小叫化子拾著!

  椅上坐著一名一身油膩污垢黑衣,老丐婆蒼蒼白髮,目凹鼻勾,頰狹巴長,
脖長如構,老態龍鍾!

  朝尹青青面前直奔而來,無牙的癟嘴嚷道:

  "好標致的小姑娘,老婆婆要向你討個喜錢哩!”

  "老婆婆你要……"

  尹青青陡的福至心靈,但覺她一定是個江湖異人,便即微笑點首!

  她記得早先那五十兩銀子的大元寶,關十方並未用去,丟在車廂角裏!

  她立刻捧了出來,放在她的乞討盤裏,這盤中,也有化來的十幾塊零碎銀
子,當然以她這個?最大了!

  老丐婆子,喜歡得裂開大嘴巴,似個血盆狼口,呵呵地怪笑著道:

  "好大方的娃娃,多謝了!”

  手揮足蹈的被兩個小丐?跑了,?竿抖動著,似在打秋遷!

  人群中有當地人,歎息著道:

  "這個瘋婆子,她一輩子算吃定了‘岳陽樓’了!”

  話裏陽秋乃是這老丐婆是當地人,丐討?生一輩子了!

  是個有名的‘丐霸’,那群蜂子,便是她養的!

  那是富人不想惹她,窮人惹不起她,誰讓蜂子刺到了那是自怨倒楣,與她
無理可講的,體只有去找蜂於算帳去!

  可以預估一個情況,便是這老丐婆武功不俗,是名隱世的高人!

  大家一團高興,經過這瘋婆子一擾和,人群已散去了一半!

  剩下一些不走的,他們都是有目的地,目的未達怎會走呢?

  '清心道姑'一打量,乖乖,人分三批,各占一面,堵住了她們一行幾人
的去路!

  帶路的兩個朱衣少年,在前開道:

  "借光!借光!請讓一讓!”

  人家連理也不理會他,眼珠子只盯在尹青青身上!

  三方面,各自有五六十人,'沅陵派'的這兩名朱衣少年,怎敢動武呢!

  '清心道姑'心忖:

  "已經到了地頭了,這是‘沅陵派’的事,她也不想暴露自己,況且他們
尚未撲上身來呢!”思付著向身邊的關十方問道:

  "關老,可知他們是那批不開眼的雜碎!”

  "正前方的那批是南方'洱海'鳳儀樓高家的人,右方的是‘渤海派’秦
皇島上詹台家的人,身左這批便是海七澤那老混蛋的人了!”

  "啊,這不是江湖四海,已來了三海了!”

  "那青海的'星宿海'也有人在,只是目的不同,他們沒有上來的必要,
那些身穿白衣,腰柬紅帶子的便是他們了,多半是看熱鬧!”

  只見正面方向龍行虎步的走上來一名,中等身材,圓臉略黑,粗眉大眼的
青年,一抱拳頭道:

  "區區,高百靈,家居洱海風儀樓,有幸能在這岳陽樓前,邂逅小姐驚?
天人,希能認識芳駕,結?良伴,周遊天下……”

  這話已被另一個粗豪的聲浪打斷了,這人中氣十足,性格豪邁,只聽他洪
聲如鍾鳴般的嘹亮道:

  "某家詹台其君,世居秦皇島,你這小扭兒,某家甚是喜歡,願娶你作夫
人,一世相陪,若有異志,天誅地滅……”

  "哈哈哈……"一陣暢聲大笑,已自將詹台其君的言語打斷了!

  "馬不知臉長,蛤蟆望天鵝,想頭不小!”

  "少島主海金星,願與芳駕打個商量,贏不了本少島主手中劍,請你隨我
去,玉環島玩玩,保證能令你一生一世喜歡那裏!”

  "混蛋!"

  這是那身高八尺,魁梧大漢擂臺其君,罵出口的!

  "放屁!"

  這是高百靈的口頭禪!

  兩人同時思忖:這?個千嬌百媚,弱不禁風的玲瓏人兒,捧在手心裏尚兼
不夠關愛,而這傢夥居然想以劍來威脅人,太豈此理了!

  不由得怒發充冠?紅?,手已同時按在腰畔的兵刃上,那是———

  要打架,咱們先來過,誰怕誰呢!

  只聽一個如鳥鳴似的清脆聲音,同時傳入三人的耳鼓裏,聽來甚是受用舒
爽的道:

  "敬謝各位方家豪傑的台愛,妾身今日來這‘岳陽樓’,乃是要會見夫
君,各位雅愛妾身抱歉,謝謝!請讓路容我等通行!”

  "什?,你已適人,我不信!"

  "出嫁了,不可能!"

  "汰,是人家的燒鍋的,媽巴子的,是誰,我宰了他!”

  是三種心聲,卻同?一個意思,令尹青青感慨良多,怎的自己一出門,便
碰上這種氣人的事,都想要‘幹幹’她哩,態度又這?惡劣!

  只聽像放了個大爆竹似的吼道:“是誰,他配??某家要會會他,扭斷他
的雞脖了!”

  "咱家也算一個!”

  "少島主也不甘人後!”

  尹青青向他們一一望去,心付:

  "這些人都怎?了,這般沒教養,暗自歎息,我是禍水,是禍水!”

  陡的又湧進來一堆人,人手一支鐵扁擔,迅即將尹青青包圍起來,面孔向
外,扁擔支在身前!

  當何滄瀾接到投門帖,打開一看,署名的人是———尹青青!

  便知道要壞事,立即向孫一瓢調派人手,派來一組,挑夫隊,發生事故時
先支援一會,他隨後趕來!

  在座的客人要告罪交待一聲,才能安然離席,也不能急得像猴子的亂了分
寸,並向身邊的隗家玲道:

  "隨我出去迎接大嫂與妹妹去!”

  隗家玲緊隨在他身後,心付:

  "什?妹妹?"

  他們來得正是時候,何滄瀾走在前頭,老遠即抱拳向‘清心道姑’請安著
道:“一路辛苦,小弟接應不及,謝罪!”再向尹青青道:

  "你也跟來了,這讓我放心不少,來,給你們引見,隗家玲姐姐!”

  大敵當前他們只目光關注點首,沒有多客套言語!

  何滄瀾身軀一轉,面對他們三人,冷肅的道:

  "本席'沅陵派'掌門何滄涸,宴客‘齊飛’樓,是朋友請樓上雅座,英
雄肝膽,共飲—杯!”

  "不願領這份情意的,也不勉強,本座就此以武會友,拳腳兵刃,隨你意
思,一總領教高明,是點到?止,或見血傷殘,再或生死之搏,皆依你等心願
如何!”

  擂臺其君,環目一瞪,虯髯如蝟立,嘿嘿大笑數聲,喝道:

  "好小子,某家要在拳腳上,稱稱你這掌門人有多大的分量,關起門來,
起國號,不舊閃了舌頭,吹,看拳!”

  他說打就打,鬥大的一隻拳頭,‘黑虎偷心’,力發萬鈞般的直推向何滄
瀾的心口,他身材高大,這一拳的落點是在何滄瀾的將台乳房!

  何滄瀾不能退步,只有硬接硬架的一途,他乃一派之尊的掌門人也!

  而且尚是首次在門下人面前顯示武功!

  再者,人潮己又圍了上來,專看這場熱鬧,是只能勝不能敗的!

  氣壓丹田,內力洶湧而出,招出‘翻雲覆雨’,伸臂硬架,力大者勝!

  '砰!'的一聲暴響!

  這拳被封了出去,帶動得詹台其君,馬步浮動,閃晃了一下!

  這是說對方真力稍有不及:

  詹台其君急了,又是一聲厲喝,面目已發紫,環目已外突:

  '石破天驚'拳似鐵槌打鐵,仰臂向何滄瀾砸下!

  '盤古開天’,氣運九成,翻掌托向敵拳,同時左掌亦出‘劈空掌’,詹
台其君那只左掌又怎能閑著呢,同時也推掌而出!

  '對掌!’下落鐵拳已收回雙掌之時,硬碰硬的對上了,在兩掌之間只餘
兩寸,彼此的掌力已相遇!

  '拍叭!'暴聲在兩掌之間炸破空氣!

  詹台其君,被打得腳下跟路著向後退去,紫面孔己血歸心房,變得青灰,
氣喘如牛,腳下打顫,足印已有寸深!

  五步、六步、七步……半,足印是一個淺了一分,到最後腳印沒了,他才
能停止下來,向何滄瀾凝視了眼,側過身子,手一揮,他帶來的人已隨他揚長
而去,走去百步外,心口噁心的難過,猛張口,彈出一口心血,才覺得好過了
點!

  他一生沒受過傷,不知受傷是什?滋味,今日可嘗到了!

  尹青青側向他那背影望了眼,在內心中向他祝福,但願別?了她之故,令
這心口如一的莽漢子,跌倒了能爬起來才好,忘了她吧!

  她早已是有夫之婦的人了,怎的可以胡亂夾纏不休,拼死拼活的!

  何滄瀾徐徐呼出一口氣,轉身面向這兩個名家弟子,道:

  "兩位怎?說!”

  少島主海金星,自忖拳腳不及詹台其君的雄厚,劍乃不以力勝,多以招謀,
不如同他比劍,刷的一聲,精芒打閃,道:

  "海某以劍藝會高明,怎樣!”

  "自當奉陪走幾招!”

  墨劍徐徐離開了鐵鋼,信手—揮,道聲:

  "請!”他是掌門人,位比他老子海七澤,最少應比海金星高出半輩,不
應先行出手,這才合禮數!

  "有僭!",銀劍已輕靈如風拂柳稍般的擊出!

  '巨浪掀天',世居東海,自然劍意創自海洋,此招如滔天巨浪,撲身而
來潮湧萬花,嘯音震耳‘刷刷!’縱橫流泄!

  而人卻騰空而起,自上而下,如海鷗之點水戲浪,遙取何滄瀾那顆毛頭!

  何滄瀾眉一皺,劍斜之身前,並末發招,自是目光如炬、如箭!

  轉注著敵人的招式變化,那是千浪已退去,只餘一劍直刺入左胸!

  離左胸只有三寸險危之距離,他才隨手轉腕,撥動了一下!

  不料,這—撥力量夠重,將身在空中的海金星連劍帶身子,轉了半圈,那
狗屁股翹向何滄瀾!

  何滄瀾想這小於,實在不值得出劍,但也不能輕饒了他,得加以懲戒!

  飛起一腿踢飛起三丈多高,空中飛人,將人踢成個人球了,斜?了出去,—
招未出手,‘沅陵派掌門’只送了他一腳!

  這笑話鬧大了,‘岳陽樓’上或閘前,人山人海,時已近午正是飯口!

  叫好聲,鼓掌聲,普天而起,便是不會武功的人,也看得明明白白!

  東海屬下怎料到他們島主來中原會出這種怪招,也知道這一腳並非輕鬆自
在,立即一哄而上,迫向人的落點處,準備接住!

  不然,他們少島主全身的骨頭也將會被摔零碎了!

  然而,又料錯了,人飛的不高,卻夠遠的,追的人心意是對的,可是起步
慢了,那裏追得上!

  '噗通!'一聲水花四濺,他們的少島主,已掉下湖中去了!

  全場又是一陳譁然恥笑之聲,真能笑破人的肚皮!

  海金星被那—腳踢在屁眼裏,由腳上傳來的真氣,直入脊椎骨,全身都酥
了,痛的想大便放屎,定不住身於!

  待落在湖中,雖比落在岸上好一些,水的壓力也不小,掉在湖中已無力爬
起來,但也絕灌不死他!

  他乃是從小玩水的英雄也,兩名屬下一頭躍入湖中,才將他駕上岸來!

  不消說已丟了半條命,屁眼給踢爛了,又是血,又是屎在向外流哩!

  —個屬下背起他來,回頭就跑,不消說像群鴨子似的!

  何滄瀾搖搖頭回劍入鞘,向剩下來的這位臉上望去!

  高百靈不虧他老子有先見之明,?他取名‘百靈’,乖巧得很!

  (請看下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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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 2008-04-26, 07:59 AM   #677 (permalin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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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群雄聚會岳陽樓
 
  何滄瀾見這名由雲南“洱海”鳳儀樓來的小樓主如此不上路,在這“岳陽
樓”外千人?面前,調戲了他的嬌妻,想打馬胡眼過關,可謂狡詐之極,無恥
之尤了!

  他是,擺出一個長者的面孔,肅然的—領道:

  "本座向高少樓主鄭重介紹,這一位乃是本座的夫人尹青青!”

  話罷,又一例身指著隗家玲道:

  "這一位也是本座的夫人隗家玲,你少樓主若再有冒犯,本座則嚴責不
赦,那兩個小輩,便是榜樣!”

  高百靈一聽,臉上立時變?變色,心中無明火高升千丈,然而,前車可見,
自付技不如人,若是再被人三拳兩腳打爬下來,那恥辱可就更大了!

  小不忍則亂大謀,硬是忍下了,不敢伸爪子!

  只見他那顯得租短的脖子,一口一口的在向下吞氣,臉上陪著笑臉道:

  "何掌門指教甚是,區區謝罪,並見過兩位夫人芳駕!”

  躬身對尹青青、隗家玲各打一拱,一派晚輩後生的乖像!

  令在場上的一些老一輩江湖朋友,對他頗具好感!

  何滄瀾心裏卻知道絕不是那?回事,這小子只是被他震住了,不願吃這眼
前虧;陰謀鬼計多端而已!

  對尹青青的色心,絕不會就此罷休,得對他更加留心才是,道聲:

  "請!樓上備得薄酒,共謀一醉!”

  "多謝寵邀,敢不從命!”

  如是,他再謝而後行,由孫—瓢陪著他先行!

  何淪瀾這才有時間向“清心道姑”恭敬的言道:

  "大姐一路辛苦了!"

  更向關十方等人點首致意,問候道勞,顯得頗有修養,謙謙君子!

  "兄弟,功夫猶精進了許多,你與‘武天子”之戰,消息傳來令大姐與青
青擔心死了!”

  "小弟能以再生,那是拜家玲姐姐之賜,否則,還不知得何年何月才能相
見,小弟原有的一身功夫,被那一戰,整個打掉了!”

  尹青青本來聽著他介紹之時,左一句“夫人”,右一句“夫人”,心裏酸
溜溜的不是滋味,如今已釋懷了許多!

  她是由官宦世家中出來的人,那個官老爺家中不是三妻四妾,這事也沒甚
大的意外,而更感激的抓住院家玲的手臂道:

  "滄涸由姐姐照顧得凶巴巴的哩,比一往壯的多了!”

  "那裏,我也不過是適逢其會!”

  隗家玲見了尹青青這?豔絕嬌媚,也自替何滄瀾高興,而?自己淒涼老
大,那被窩可就不能獨佔了!

  他們一行回到樓上——

  自然又得一番介紹引見,繁文不贅!

  大家見了尹青青,暗自沒有不稱讚其豔絕天下,花國獨尊,體具仙姿,官
宦閨秀,儀態萬千,頗顯高貴不凡!

  而桃小豔、谷明麗、駱鳳待三個由桃花江上來的姑娘,也自愧不如!

  不過,她們並不死心,心中打定了主意,這個年青有?的掌門人是早已心
許,便是海枯石爛此倩不移了!

  盛大的午宴已正式展開!

  席開百桌,江湖盛會,酒過三巡,菜上五道,聞名暇爾的“洞庭鯉”,端
上來了,何滄瀾起身讓客,那是多份尊敬,有份言語——

  "本席愧長一門,在此江湖擾嚷之刻,幸能與各位先輩、兄長、姊妹們共
聚一堂,杯酒相歡,領略這錦秀河山!

  自付德薄能鮮,不足以邀天寵,當秘發出土之時無力獨敵萬夫,?今之計
愚意,始應結盟聯幫,共謀進遲,以助萬一……”

  此話含義甚明,那是想組合成一股大勢力,互?奧援,若是能實現此圖,
則進退成敗,不易?人所乘了!

  席上立即激起一陣“嗡嗡……”私議之聲,相互討論此事之成敗得失!

  當然,有人認?,此議可行,個人勢力單薄……

  有人嗤之以鼻,認?是高談闊論,不著邊際,若是秘發弄到手中,那還不
遠走高飛,等在這裏分屍?!

  當然,便是再好的腹案計劃,也是有人反對,何滄瀾並不以?意續道:

  "本派與本席落腳‘連雲棧’,最近幾天,若有朋友與組合,願意加盟,
同心協心以赴,請秘密前去聯繫,在此地實不便公開聲明,來來來!

  上來了名聞暇爾的‘洞庭鯉”,咱們是盡今日有限杯,不論江湖是和非,
除了彈鋏醉酒食魚乎,且有湖上名妓?各位渡曲舒懷!”

  這最後一句,那是搔到了癢處!

  有人發怪聲呼號,場面上立即變得輕鬆活潑起來了!

  不多時,一陣絲竹管弦,起自樓臺一角,細樂靡靡!

  摻合在這群粗豪漢子們的大口灌酒,大口吃魚的忙碌中飄渺流渡……

  在一陣鼓掌聲中——。

  齊飛樓駐場歌姬出場了,這女娃有些佻達風流,年小柔嫩,嬌娜活潑,正
是惹人愛伶的無猜形像!

  只聽她一搖三扭的亮相了,之後嗲聲嗲氣的道:

  "小奴家顧盼盼,今年剛二八,對座上的客官豪傑,伺候一假唱詞,以博
多飲幾杯,順順豪志,舒舒壯懷,你且聽仔細了!”

  "雙調:南曲‘醉高歌’:

  "岸邊煙柳蒼蒼!

  江上春波漾漾!

  陽關舊曲——不宜唱;

  只恐英雄斷腸;

  你、你、你:十年揚劍長嘯!

  奴家一曲琵琶情傷。

  月明江上會襄王;

  蘭舟雲雨許你狂!

  何必巫山夢得償!

  洞庭風月——亦多樣;

  落霞孤鷙齊飛了,

  秋水長天夜末央。”

  唱的是足勁夠味,風糜了座上的少侶沒眷的王老五,激起一陣爽心的高
潮,大歎,人心不古,這只小風騷,小尤物,那是招郎入幃了。看她那一掏掏
的小腰圓,實是懷疑她是否能經得起一棒錘“開”的!

  顧盼盼對全場撤撇了一閃閃的靈眸媚眼兒,似乎不分老醜傻呆都有那個意
思,在一陣高潮?起的歡笑漣漪中姍姍歸去!

  長裙曳地貼身,那兩隻頂圓頂圓的小屈服,似乎故意賣弄風情的扭動,一
翹翹的來顯示其中奧妙無窮也!

  這是經過刻意的指導與訓練,令人看得眼花撩亂,想入非非,十指大動,
但求一泄快意暢懷!

  好漢爺們過足了耳癮、目癮,更大口灌酒!

  那豐盛的菜看又端上來了,在酒過數巡之後!

  第二位歌姬出場了!

  由四個丫環相簇擁著,有如飄雲漫霧,飛揚起一流流的蘭麝香氣彌漫全
場,大爺們陡的“靜”了下來!

  只見此珠尤如洛神出水,仙婦範凡,頭盤高髻,衣披蟬衣薄羅,嬌軀已呈
半裸,曲線隱若如可見!

  金蓮點點,挪動絲絲,兜紅肌玉,珠翠滿頭,花姿如笑!

  益能襯托出她的風姿綽若,不同流俗,紅蓮浴水,嬌柔無力,媚嫩豔絕天
香國色也!

  席中豪士已目瞪如突,口涎長流也,若你功夫到家,便可以杏杏聽到一陣
好似河下灘頭上棒錘搗衣聲,支支揚起……

  其魅力之足,令人訝然,何滄瀾?之皺眉一震,偷目與他左右兩名嬌妻望
去,以物移物賂解那惑心之癢!

  隗家玲臉色幸幸然,頗有自愧不及之意!

  而尹青青卻眼神一亮,大有孔雀展尾屏開,意欲一比高下之思!

  她已自覺今日宴上,她是絕一無二的彩鳳!

  怎料到這名歌姬已有淩空駕其上,起碼在心中已暗許她一時亮瑜!

  而何滄瀾卻認?,他視尹青青這個小肉肉,乃素雅之極,而臺上的歌乃冶
豔的濃麗,各有千秋不宜比類!

  在壓場的靜寂中,歌姬開口了!

  音似鶯啼嬌語道:

  "安身孔宜人,原籍蘇州!”

  "啊!是否家住寧蘿村,西施芳鄰,可曾挽過紗??”

  "客官你高論,說笑了,妾身怎敢相比前賢,你多諒,謝謝!”

  "並非褒贊,姑娘仙姿已國色無雙,某家有心量珠一聘!”

  席上有人吹口哨來臭他了:

  這色鬼,怎的不識事務,色膽包天,這乃大家共有欣賞之物,他竟敢觸犯
?怒,敢據?私有,豈有此理了!

  "多謝關愛,不勝慌恐:”

  那是俺老姐伯伯也,誰願意去作你的籠中鳥?

  其中有個粗聲厲烈的喝道:

  "這王八蛋是誰,放狗屁,給灑家滾出來,先掂掂你有多重!”

  "那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這小小騷動已令那位客人不敢對辭了,他雖情出無心,卻非時機!

  那歌姬在臺上由四個小婢前後打著花俏開道,扭了幾個蓮花步!

  "妾身另字婉婉,願高歌一曲??位爺填耳舒心……

  不盡之誼,切望海涵!”

  絲竹幽幽起韻和聲,騷動已被壓下去了!

  這是一首:‘賣花聲’曲牌,小婢們手找蘭手指,低低的先唱出前奏和聲!

  "桃花扇底窺笑!

  楊柳簾前扭舞腰;

  岳陽樓臺鬥酒鬧!

  海棠夢裏醉魂銷!

  香軀憐嬌小!

  紅牙檀板且輕敲!

  琵琶合笙簫,

  歌頭小調——

  陽春白雪撤雲霄!

  平湖起浪濤!

  吊得英豪俠少!

  腰下——那劍要出鞘!

  春透洞庭醉碧桃,

  月滿雲窗——戲紫簫,

  鶯燕友,共花巢,

  鸞鳳交,飛天表,

  這幽期密約——

  不許外人瞧!

  且盡今宵血來潮,

  明晨勞燕各飛杏。”

  曲于在她悠揚頓錯,刻意的表情、暗示、意會的表達中,唱罷了,有蕩氣
回腸之妙!

  席上雷動掌鳴鼓噪之後,有人大口灌酒,也有的大口嗤氣!

  ?英雄好漢,讓她吊得臉紅脖子組,血沖華蓋,眼露邪火!

  而她卻薄笑?開,如蓓蕾初放,回腰轉軀,舞姿婆娑,頻頻回顧,情意牽
連,若不勝情,儘是溫柔!

  生是人人皆可容她縱懷送抱,款曲幽通,當得回眸談笑百媚生!

  這份“尤”功洽是騷到這群粗豪漢子的靈魂深處,但覺若是能與她一宿纏
綿,便是?她死去,也是心有所甘,沒有白來世間一場!

  有些性子急得人,直腸直肚的人,亦不自覺的挺身而起……意欲縱身!

  當然他老兄乃遮住了身後人的視線,惹起抗議性的叫嗅謾?!

  這才令他老兄清醒了些,而接著而來的怒火上升,回首發狠了……

  在一片紊亂騷動不堪中,她卻扭腰擺臀,去而複回,在臺上飄蕩雲流!

  蓮步生春,弓鞋點翠,而那四個小婢,如花頭下的綠葉,更襯托出她的高
雅尊貴,倩影簇簇,千姿百態,有別於流俗!

  令人心蕩魂消,心身快美,舒爽酥癢,不克自持,這望“梅”止渴,怎能
無動於衷呢!

  只覺她那只小香瓜兒,必定是香甜可口,人世之極品,如瓊如瑤,令人魄
蕩魂消!

  蛇腰之旋,豐臀之顫,宛轉如意,擺篩多姿,若明若失,似顯似隱!

  極是風流種子,暖室中嬌花,甜得使人,如夢如幻,盡多想思,百看不厭!

  最後終歸是雲消霧散,身影流蕩著消失了!

  其餘味無窮,春夢沈沈,令人歎息不已也!

  當落霞孤鷲又來湖上之時,宴會已近尾聲,美好的時光總歸要大江東
去——

  要知何淪涸花了大把的銀子,來結交他們,其目的當然是要打知名度,將
自己及沅陵派從江湖群英中突出起來!

  若是讓名“歌姬”將鋒頭爭了去,那他不是成了專化冤枉銀子的老憨了
?,?今之計……站起身來端杯邀敬全席一周道:

  "本席?各位添酒添壽,盡此相聚之歡,感慨良多,來日方長,待秘發出
土後,希望能再事聯歡共謀一醉!

  歌女們獻藝弦歌,一生難得幾會再,令人追思扼腕不已,不過也激起本席
思緒,願獻醜一詞,?各位洗耳,以?散席之奉!”

  這話立即獲得普通的擁戴,高呼狂嘯,一片企企的掌聲,又見高潮!

  何滄瀾甚是滿意他這文章做得切題,於是清唱一曲,以博雅愛了!

  "岳陽樓頭華宴乾杯酒!

  望洞庭湖山錦繡,

  青山列列!

  江水幽幽!

  波濤千掀拍船頭!

  白帆來去天際流!

  憑添多少情愁!

  英雄豪傑重聚首;

  問——

  紫府秘笈何處囚?

  百年擾嚷在心頭!

  今日裏爭奪——莫須有,

  摸拳擦掌——相待,

  問劍提刀——已就,

  人心相恨似鳳仇,

  夕陽晚霞縷縷皺;

  點點歸鴉離梢頭,

  明月釣垂柳,

  濟聲起誰家,

  哀哀徐吹奏,

  灑醉夜爛;

  燈火明滅我心憂,

  不知明朝更添幾許新墳頭,

  殺氣彌江湖——何日休。”

  至此才表露出他的才華高杏,豪膽壯懷,無人堪是對手!

  將全席上的豪客震住了,‘那是文章武藝兩不輸,看今日江湖究是誰家天
下,有如:

  "大江東去,流盡千古風流人物!”

  源源的埋植在一群野漢子,莽匹夫的心田,那是由衷的心服口又服!

  只覺得他胸有成竹,豪烈之氣撲人,迫使天下英雄盡低首:

  其歌聲已遠傳至樓頭之外,人人駐足搖望,凝神以待!

  剛巧有一隊烈馬揚蹄急馳而來,頭馬鞍上坐的是一位身材高大雄偉的老
者,雙目炯炯,面色如嬰,不怒自威!

  不覺停蹄垂鞭,仰首而顧,江風撲面,吹亂了他那一穎花白的蒼髯,左右
顧視著問道:

  "這人是誰,怎的豪膽,乃世之英雄也!”

  他身左有名馬臉中年人,躬身回答道:

  "可能便是那個豎于——何滄瀾,這時宴會尚未散,咱們來得正好!”

  "要少島主上來,老夫有話再詢!”

  馬隊若有六十餘人,前馬已停蹄,後馬亦落鞍!

  此老乃是"渤海派"秦皇島島主——詹壹不魯!

  其于,詹壹其君?調戲受慕尹青青,被何滄瀾,一“劈空掌”打回去了,
老島主?此事,甚是在意!

  不純是?了是非,乃是斤斤計較到,他“渤海派”的萬代信譽!

  這個場面非找回來不可也,他塌不起這個台,他乃是一世之雄也!

  而在樓中的群雄,正自經過一段沈寂之後,對何掌門陡的掀起了狂熱的期
浪,掌聲雷動鼓噪不休,佩服之至,無可言宣!

  何滄瀾連連搖手深致厚愛之謝,場面熱絡而親切!

  那是散去了銀子,賣出心志贏回了群雄的心志,使一群飄動的意志有了個
歸宿,若跟隨個這樣的江湖領袖混江湖!

  總歸有出頭的一天,他乃是朝氣勃勃——南方之雄也!

  陡的——人群中有了別含心意的要求,嚷道:

  "請掌門夫人,也獻唱一曲!”

  那是一呼百諾,大家都有這份情緒,帶有點惡作劇的要求,若打了回票那
何滄瀾剛打下來的江山.恐伯便要打個對折了!

  何滄瀾玉臉微變,這是他未曾預料到的情況,令他十分尷尬?難!

  越是?難,群?化的情緒,越是希望迫切!

  粗豪的漢子們,並不顧及到他的尊嚴,所謂解衣衣我,推食食我,才更能
抓住人的心志,要你老婆唱首曲子,並非是上床,你都捨不得,那未來的富貴
遠景,豈非是放屁一通!

  何滄瀾也知?情難以安撫,這事處理不當,今日的一切作?處是大泡湯,
要人將了一“軍”,無路可走!

  他左右顧,希望兩位嬌妻能勉?其難的替他解此窘圍!

  隗家玲已嚇得花容失色,她那裏敢當?高歌一曲呢,要她撫瑟,道是尚可
應付下來,便哀聲道:

  "滄瀾,由妾身撫一曲瑤琴吧,這場面……”

  群豪中,不答應,一定要唱的才能滿足盡興!

  何滄瀾再向尹青青臉上望去,希望她能但希望並不大,若不然使得向“桃
花江”上的三位姑娘開口了!那是這名份也就算是確定了,她們也是群妻之
一,而且是三位一體,那桃花娘子,心中也正得計,她們的乖女兒們,有了個
出頭的機會了!

  而三名姑娘正是互打眼色,準備詞曲呢!

  這乃是個,天上掉下來的進身機會,從此便名正言順的升格?掌門夫人
了,但,那要何滄瀾來邀請才成,這事不能自報奮勇也!

  那知事出意外,令全場人人震蕩!

  尹青青居然怯羞羞的點下臻首!

  場上的群豪,心目中便是要出出她的醜,希望看到她那清麗脫俗的嬌模
樣,早就千眼如一的關注著她了!

  那花容一點,頗令人有些意外,原是認?她不敢面對事實,但只能逼得她
軟語細聲交待一番,也就可以免去她這番大罪!

  所謂做?一個江湖人的妻室,並不那?簡單!

  何滄瀾在大大的松了口氣之外,同時也聯想到那遠在金陵秦淮河下的宜君
姑娘,這時若是有她在場,這種場面,便輕易的應付下來!

  尹青青卻與隗家玲耳語私議了一番!

  那是要隗家玲來?她配樂撫瑟,不用岳陽樓中的樂班子,雙妹合力齊心獻
藝,更能贏得這場勝利!

  替何滄瀾這個掌門人打下了一番江湖佳話,那是酒、色、財、氣,樣樣都
爭氣,人人都不輸,迫使天下英雄盡折腰!。

  群豪倒有些得然了,鼓噪鼓勵的掌聲,更瘋狂熱烈了!

  何滄瀾還真害伯將尹青青嚇著了,來個詞不盡義,曲不終調!

  隗家玲身邊沒帶琴采,不過!

  "清心道姑"帶得有也,畸零人立刻給她送上來了!

  她們由身份的關係不便登臺,自在主席座次上準備獻藝一番,以茲博取群
?對她們的尊敬!

  而桃花娘子一看,好事便將落空,便丟個眼色給女兒!

  桃小豔姍姍走上來嬌聲道:

  "兩位姐姐辛勞了,由妹子們配上笛子,想這次演唱更能出色!”

  尹青青不明她們的身份,剛來乍到,不便拒絕她,如是熱情的點頭認可嬌
笑道:

  "妹子們,有笛子配著那更好!”

  她怎料到,這一答應,便是代替何滄瀾將人兒聘下來了,憑空多了三位如
夫人,群豪要求的是掌門夫人的歌唱!

  隗家玲已心慌慌,誰知這事是爭被窩的大事也,但,她怎能拒絕呢!

  也知道這本是早早晚晚的事,現在能幫她一個大忙也好!

  如是——

  她氣壓丹田,勁運指端聚精會神,試弦之後,奏出一曲小過門!

  霎時,音韻流渡於千?之耳,場面立時被瑟聲制壓下來了!

  這令群?依然而驚,指下飛玉,是貫入隗家玲的內家真氣,音色之美立即
控制了人們的心緒!

  其內力之深厚,現場又有幾人能及她乃是“中獄”武尊之後,其輩份之
高,也是令人望塵莫及!

  這令何滄瀾眉深蹙,音域之高之廣,對尹青青豈不將歌詞掩蓋下去了?,
他尚不知愛妻已是一匹江湖黑馬,武功早已不同流俗哩!

  尹青青撩鬢整容,嬌聲言道:

  "敬謝各位在坐豪傑們的看得起,妾身們不善此道,勉?其難,即景獻詞
樂奏一曲‘瞻宮調’一博大家朋友一樂,獻醜之至!”

  燕語呢喃,鶯聲宛轉那能比得上她的嬌媚韻圓,也是以真力發音,遠傳全
場人人如同與她悄語耳語般的清爽,如飲香露般的貼心!

  這一招更絕,不但使人人驚悚不已,她,她,她,怎的也通武功??

  何滄瀾及沈陵派上下人等,更是心頭揣揣不安,怎的回事呢!

  他急向"清心道姑"臉上望去,但只見她含笑點首,表示,錯不了!

  當真是天下大變,任何事也沒有這事令他暗自震動了,聽,歌聲已入耳!

  "長江浩浩西來,

  洞庭煙水徘徊,

  天水相連雲山外,

  岸上樓臺水中栽,

  樓臺碧水扯不開,

  天與巧安排,

  詩句成——雲山色動,

  酒杯傾——英雄豪傑盡忘懷!

  醉眼迷漓!

  許它是蓬萊!

  一半煙遮,一半雲埋;

  八百里滄茫世界永在。”

  這也是首,現做現賣的文章,含意高遠,豪邁中極富情感!

  樓臺映水真假莫辯,洞庭滄茫那是煙推雲擁,似仙島蓬萊,也含意有大家
擁護何滄瀾,便能大家到某種人生理想的境界!

  人人聽得癡了,其音色之美,配樂之精,比之這“岳陽樓”裏歌姬們唱的
高雅多了!

  多數人在瞪目張口,?頭仰視著她,即好看又好聽,如灌下一杯“冰水”
般的,令他們邪念消去,儘是傾慕之色,露布於神魂之外!

  不是嗎,連樓外的老煞星——詹台不魯,也?之沈鞍落馬!

  他要趕上這番盛會,再去晚了,便散場了!

  樓中已落針可聞,沒有掌聲,卻有比掌聲更深厚的愛戴之情!

  已醞釀在每個人的心田,久久不散.誰敢破壞了這份大不敬呢!

  尹青青的嬌音燕語,似乎還在他們耳中飄蕩著呢:

  陡的樓外傳來了一陣群馬嘶號,來了預警,破壞了這份溫馨的寧靜,那是
誰呢,似心湖平波中,投下巨石!

  漣漪,已一圈圈的擴散出危機來,有人已回首窗外,向樓下望去!

  "啊!秦皇島的人馬來了,掃興之至!”

  何滄瀾聽了,鎮定如恒,並無多大的意外,此意外者,只是應該是東海“玉
環島”上人馬先來才合情理!

  這詹台其君,並沒有吃多大苦頭,大丈夫技不如人應該忍下才是!

  他老子來了又能怎樣,如是向桃花娘打個暗號,要她準備儀仗隊!

  "各位朋友,本席是非來了,請稍安無燥!”

  樓中夥計已驚懼手抖著,代呈來一份拜貼!

  樓上在撤席,大班們生伯一總給砸亂了這百桌的器皿也!

  何滄瀾認?在樓外場子寬,擺得下場面,如是開始送客,一群喝得頗有酒
意的好漢子,魚貫而出,早有人接待他們占位觀禮!

  何滄瀾最後由沈陵派的儀仗隊前導後擁中,下樓步入場中!

  令詹台不魯看得頭大,那是氣派十足,不敢小視,若以人數相比,他們只
是寒酸了些,好在那只是配襯,主要是他想看看何滄瀾本人功夫如何!

  那名令自己的乖兒子心癢難當小妾,姿色如何!

  若是何滄瀾敗了這一陣,那?這個花不溜丟,得勝時便搶回來了!

  他認?憑他的威煞,這小輩怎吃得他程咬金的三斧頭!

  這場面是能找回來的,因之,急急趕來。想拔這個頭籌!

  伯的是若由那兩家先一步,他便是贏了。也一無所獲,兵貴神速!

  果然盡如人意,先期而至!

  待見了何滄瀾,卻也不無震動,這小子氣勢風發,了無畏容怯意!

  時近黃昏,斜陽殘照,大地罩上一片餘輝!

  兩方對障,不適東西向,而采南北對陣之局,沈陵攝坐北南向,渤海派則
背湖面北,接近湖岸大道!

  他們隨侍者島主而來的是一組六十四人“狼牙隊”,六十四支狼牙棒,彪
形大漢,有如門神,面無表情,一望而知這是一組耐打敢拼的兇神惡煞!

  反觀何淪瀾左右雁翅展開的“扁擔隊”,也是六十四人,便瘦小的多了,
大有不堪地擊的態勢!

  不過,何滄瀾並不指望他們上陣交鋒,強弱之勢,並不在此!

  餘下千名客人,各占東西,占位東方的人,人數頗少。乃因面對夕陽,有
點刺目,不易盡窺,交鬥雙方的招式也!

  各方列陣已畢,敵、我、朋友三方分明時!

  何滄瀾始跨上數步,對詹台不魯抱拳洪聲道:

  "本席乃沅陵何滄瀾,有幸能首先會見詹台島主大駕,盛宴方散,有勞久
候。海涵,海涵!”

  詹台不魯撫髯而立,目射厲芒,仔細打量了他片刻方慢吞吞的道:

  "老夫世居北國,等閒難得南來,玩陵舊宗死而複燃,幸見你何掌門能東
山再起,幸會之至!”

  "好說,本席殷望老島主能雄居北方萬代其昌,但不明何事榮寵光臨?”

  "我子遊蹤湖畔見一女子。喜其芳姿,不料,?你所奪,?言妻安家小,
竟敢動武,出其不意,擊傷吾子,這個公道,老夫要索討回來!”

  "老島主乃是一面之辭,那女子確是拙荊,由金陵前來相會,並非路草野
花,少島主自幼失教養,在這錦繡洞庭,文明薈粹之都,望其能謹言慎行,知
所進退規矩,企免貽笑天下!”

  "大膽,你敢對老夫強詞奪理,你又有多大教養?”

  "此事本席不願再事言語答辯,你老島主若是有興,不妨由本席陪你走幾
招,你有這膽子??”

  這話大大的侮辱了詹台不魯的自尊心,已怒髮衝冠,以他的年齡自是不能
忍受何滄瀾這小輩的風言風語!

  "嘿嘿!老夫年近七旬,若是下場,算是以大欺小!”

  "有知不在年高,無知癡長百歲,老島主多慮了,本席能接掌一門自有其
道理在!”

  "你雖然在江湖上小有悍名,卻不足以與老夫分庭抗禮!”

  "一派之尊,達無先後,本席隨你老的心意,你有意多犧牲幾頭犬馬之流,
也便由你,不過,本席下手甚重,若是不夠分量的小輩派遣上來,也只配塾塾
腳而已,你且斟酌明白!”

  "老夫自是不信,你有多高身手,沐猴而冠的掌門人。天下不可勝數,老
夫見得多了!”

  "那也是事實,若是有那自信,何必來此企望‘紫府秘笈’呢!凡來的
人,大家都彼此,彼此,並非唯我獨尊的狂枉也:”

  "你年歲輕輕甚是好辯!”

  "過獎,不得不爾,應該開導的人,本席從不會放過機會,來勉?其難的
開導於他:”

  這話又將這老兒激怒了,須髭四張,喝道:

  "放肆,你在轉彎抹角的教諷老夫?”

  "事實勝於雄辯!”

  "太也囂張過份了!”

  "人要自愛,然後才能獲得人愛,但憑以老賣老,今日江湖,本席不買這
種前帳!”

  "老夫這便派人伸量伸量你!”

  "幸會高明,以一人?度,若是幸勝一二,下不?例,若老島主不親自下
場,則可那裏來那裏去!”

  這老尊長,五六十年來,何曾被人如此搶白過,簡直氣瘋心了,他自待身
份,自然不應著先上陣,其目的當然是想從戰搏中窺視何滄瀾的武功路數,以
便自己瞭解斟酌!

  他不會傻得像“武天子”那樣,自傲自大,結果不知怎的失手與這狡徒手
上,替他成就了大名!

  此事可一不可再;他要進退自如,犧牲一名小卒,來探探氣候如何!

  其子詹壹其君帶傷回去,卻又說不上來,他究竟怎的敗下陣來,此事令他
懷疑不明也!

  雙方話已講絕,何滄瀾瀟灑著退了下去!

  戰搏危事也,他初掌門戶,百事待舉,而經歷不足,有待與謀僚們商斟一
番!

  四兄之中有三人在場,三姑全在,他們是各具專長,才堪大用也!

  再者,"清心道姑"雖是客位,也應尊詢其意見!

  何滄瀾主要是伯,他若一旦被人纏住,脫不了身,而被其一個急疾衝殺,
打爛了沅陵派的陣角!

  而他的嬌妻尹青青則有被人剩亂擄走了虞也!

  此事應嚴加防備,以防萬一之變,因?他是以上駟對下駟,變生不測,令
他雙手難以擎天,他對這群手持“狼牙棒”的凶頑們不無隱憂在心的……

  自從接掌“一丹堂”,對一般屬下,實在不明他們究有多大氣候?

  別來個出師不利,首次出馬,即被人擊垮下來,這笑話可就鬧大了!

  再者,他們北方人乃是金、遼舊部遺民,是天生慣于殺戮馬戰,雖然朝代
變了,但民風未變也!

  不然,那個和尚皇帝何不揮軍北方,爭取關外金遼舊地呢!

  可知,南人不北上,他們打不下這些兇悍的野種們!

  以小比大,這個詹壹複姓的老兒,其先祖應是金、遼遺種無疑,並非“秦
皇島”上的土著居民!

  這番敵情判斷,足以顯示他有領袖之才,顧慮周詳百無一失!

  他將保護尹青青的重責大任,托附給老嫂子“清心道姑”了!

  "清心道姑"她是由長白山上下來的,自然深知這號稱北方第一大門戶不
可魯莽從事,有他所以尊大,雄霸山海關內外的勢力在!

  "兄弟,一切小心了,應速戰速決!”

  何滄瀾點首以示,回顧桃花娘一眼,屬下們安危提調,盡在不言中!

  兩名嬌妻,三名姑娘,已柔情萬鍾向他示意,是安慰是鼓勵!

  尹青青已淚眼欲流般的情懷怯怯的道:

  "都是妾身給哥哥惹來的禍患!”

  "不是,他們乃借此?由,來宣揚他的勢力,在洞庭立威,咱們又何獨不
是呢,今後,不須理由,莫明其妙的戰搏多的是,這便是江湖道,于妹子無關,
但只放心,伯是要讓你親自看到流血殘命的事!”

  "哥哥,大哥,你多保重了,必要時,妹子亦有自保之能!千萬別因妾身
之故,而失了銳氣!”

  這情話綿綿,那是送夫出征時的告別叮嚀,令何滄瀾暗自心蕩不已!

  隗家玲隨著他身子轉動,她自然是替他掠陣之人選:

  那三名桃花姑娘,見何滄瀾俊目身她們飛來,已自臉紅心跳著同聲道:

  "大哥,你多保重了!"

  何滄瀾默默點首,他能對她們說什?情話,尚隔了層關係呢?

  而這邊的老島主,乃是戰搏中老于,自然沒什?可交等的,一切皆懷有成
竹,屬下們嚴陣以待!

  而他身邊的乖兒子,雙目盯緊了尹青青,已看得失魂落魄的癡了!

  他也有些不好意思向他老爹說:

  "我已愛下人家,想要她呢!”

  老島主這才注意到尹青青,只看得他老也是心頭癢癢的,暗自翹棒錘,心
付:

  "真的是貌比天仙,深具靈性的可喜娘,我見猶憐!”口中道:

  "乖孩子,你的眼光不錯,正對老爹的胃口,這一趟南來,便是得不到什
?秘笈,能將她弄到手,回家暖暖腳,也是不虛此行!”

  詹台其君一聽,這老王八蛋想攫己有,弄得他倒抽冷氣,臉上落色,不敢
言語,這可怎辦,嘴唇閉得緊緊的!

  他老爹望他一眼開導他道:

  "這種女人是不適合生孩子的,老爹老矣,去日無多,祖有明訓,當千年
之前漢朝之時,有一個王昭君,國色也,下嫁我們老族長,嘿嘿!那是,嘿嘿,
那是父死子繼,子死孫續,便是年已八十了,還是秀色可餐也!我死後,這份
家業奴婢,不全是你的了?!”

  "可是!她已身?孩兒的繼母了!”

  "胡說,她只是個在家妓,可以消遣的女人,別相信他們漢人的那一套,
當他們唐朝之時,唐明皇娶他的兒媳婦楊玉環?把子!

  也沒聽說有人反對過,再者,那個有名氣的武則天女皇帝,當年也是父妾
子繼,咱們有咱們的家法,別人管不著!”

  嘿!這說服力其強,詹台其君這才轉憂?喜,便是給老於用用也是古有明
訓,無關緊要也!

  反正她不能生孩子便可,不然,這大世子的少島主的地位將不保了!

  這對尹青青將構成多大的侮辱,他們打定了邪惡的歪主意,要父子同科
了,視她?玩物!

  老島主伸手打了個暗號,他身左有人,一躍出陣,拉開了搏殺的序幕!

  何滄瀾手持鐵?,向這個注定了的死囚望去!

  只見他瘦長高細,別項不論可以預測到的是,他的輕功應該不錯,若是往
時何滄瀾定會頭痛,他的輕功,有所不及人也!

  但,現在已大有進步,只從與“武天子”那一戰之後,弄通了“三無”心
法!

  體質已除舊布新,好似已脫胎換骨了似的!

  所謂“輕功”也是應以內力?主,內力不足,便有再高的技巧也是不管
用,往日他輕功不佳,乃是氣脈未用對了地方!

  現在已能提氣輕身,浮如鴻毛了,他前跨一步,已達縮地三丈的火候!

  兩人面面相對,一步跨出,也震動了全場?人,只聽這中年漢子朗聲道:

  "咱家古浪,職隸秦皇島‘五刀客’之首,多在大北荒行走,幸會何掌門
大駕,以手中的‘飛靈刀’向掌門人請教絕學!”

  "好說,江湖無輩,會無好會,你自小心了,輸了頭去,可別怨我!”

  "那是,沒有三分三不敢上梁山!”

  話未終了,已自腰畔抽出一閃精虹,快似電光石火向何滄瀾圍腰斬來,腳
下已左跨步,斜向而走,進佔西方“兌”位!

  這一招自是虛招,旨在進佔有利地形,迫使何滄浦東移,面對夕陽!

  何滄瀾身軀未曾移動,信口一吹,鐵?一伸,已遙控住身前三尺方圓!

  古浪又側身出刀了,刀走劍路,“仙人指路”直刺向何滄瀾側脅!

  虛式,浮而不實,以何滄瀾現在已隱隱俱有大宗師的身手,敵人來式有多
少壓力使出,立地便生感應!

  雙方刀與?已交越了一尺多長,他是不管這死因是虛招實招,隨手轉腕在
敵人刀頭處,劃銅圈了個圓圈,像是一隻,有質無形的筆帽,將敵人的刀圈死
在那裏,令他活動不得!

  這是一項大成就,他現在已能將葉家的“一字劍”中的八式“粘字訣”,
運用得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了!

  舉一三反,五反,已不限於那八招了,已深通其理,任何隨手一招,也能
發揮出粘字訣的道理,令敵人有?那問的遲疑!

  這一?那,便足夠要了他的老命去!

  便連葉家當代主人,葉玄機也不深明其中的訣要學理,膛乎其後!

  何滄瀾乃學武之天才人物,粘字訣便是在無形中以連串的刀劍上的小動
作,要他發生磁場作用,以內力推動肉眼看不見,摸不著的力源!

  令敵人刀劍武器?生阻力,活動不得,如鐵之遇磁,?生生克作用被吸住
了,也就是粘住了!

  當何滄瀾圈過敵刀之後立即加推玄功,令“墨劍”上的空鐵?彈出去了,
其衝力之強,不亞于一支標槍弩矢!

  其快如箭穿矢飛,逕射古浪的腹脅之間!

  古浪弄巧成拙,想抽刀回救,已自抽不回去了,那真是石火電光,左掌立
即向鐵鋼拍出,想將這一殺著,封出外門!

  但,未封到?首,已拍斜了?尾,那?的前端已通過脅間進入腹腔中半截
了,不拍還好,這一拍,拍得他狂喝一聲,痛入骨髓,?首被拍得斜向打前腹
中刺出!

  在人尚未躺下之前,何滄瀾跨上一步,“墨劍”歸鞘,鐵?歸劍已拖了出
來,一流血線,斜角對穿,泉噴橫射丈遠,血流?真力摧動得形成血霧一團!

  千?圍觀者,誰能說得這名年輕的何掌門,使得是什?絕招!

  飛?創敵,難道古浪是死人不成,怎的不回刀搶救?

  誰能猜得透,何滄瀾用了不成招式的個小動作,非是粘字訣的粘字訣,將
敵刀劃圈?牢,鎖住了那刀片刻?那!

  勝利的楔機,便是,出決於這?那之間!

  所謂死得窩囊,勝得輕鬆,此之謂也!

  老島主渾身猛的一震,本想以屬下向敵人喂招,以便觀查敵人虛實,那知
白丟了一員大將,連敵人半招都末誘出!

  無怪乎乖兒子說他莫明其妙被人打了一掌,也體會不出敵人功力所在,便
被人打得腦袋空空的,口噴鮮血,急急逃走!

  現在換到他莫明其妙了,暗呼倒楣不已!

  人尚未死絕,已昏暈過去,當血流盡時,人便魂飄洞庭湖了!

  何滄涸舉起半截鐵?已沾滿了敵血,吐出一口氣,那血已脫?而去!

  ?上已乾淨如洗,血?已被那口“小陽功”火化了!

  "老島主,貴屬下有些遺憾,未走過本席一招,你老若有興,該自己出場
了,否則本席便放一馬,乖乖回秦皇島去,倒不失?明智的選擇!”

  詹台不魯,已被挖苦得臉上青紅互變,失去了分寸,形成猶豫不決,是打
一場好呢,還是忍下這口氣,來日方長!

  現在已不是宗派的聲望面子問題,而是自己的老命問題!

  若孤注一擲,是否值得呢,現在是悔不當初,急急跑來找釘子碰!

  腦袋碰掉了,可就這?一棵哩,如是,震諒於這小輩虛實叵測,然而倒驢
不倒架,一派江湖大豪的神器仍在!

  "丟掉一個兩個人,只怨他學藝不精,秦皇島還抗得住!”

  "那是,若皆這種不相上下的高手,不上來也罷!”

  "老夫今日走了黑道了!"

  "老島主錦上添花,除非你老想將面皮賣在這岳陽樓下,連夜夾層北逃,
尚能苟活幾年,否則……”

  "住口!小兒你不必激將,老夫的江湖地位,也不是白混起來的”

  "有種!"

  "老夫便下場子教訓於你,也太張狂了!”

  "請吧,還等什??”

  何滄瀾插?於地,待他再?起手來,那支“墨劍”已脫?而出,紫茫打閃,
擺下了門戶,對一方大豪,他恁敢大意粗心,態度立即變?凝重,嚴陣以待來
敵!

  詹台不魯,右手一伸,抓動了幾下喝道:

  "斧來!”

  原來他的兵刃是只大斧頭,他身後右首一人,已雙手擎著一隻薄刃大斧頭
出列送到他手裏!

  那神態之足,威風之盛,比之當夜與“武天子”之會,許他略差一級而已,
總是野性多於教養之故!

  此老乃草莽出身,不學無術,江湖之梟雄也!

  早些年也曾出生入死,戰搏經驗豐富,但,近二十年來已甚少出手了,有
些事故,屬下自能替他擔了!

  此老手中大斧頭,不同與一般短式重兵刃,乃是水陸通用,一般斧頭其頭
端呈方形,約有三寸方,此斧只有一寸多,只餘三分之一,薄了許多,乃屬“飛
斧”,可在水中使用,此老水功不弱,故而盤居秦皇島,令人有易守難攻之感!

  大批敵人來犯,水陸兩途不可以采行奇襲:

  這柄刃若兩尺的大斧,其斧柄中另藏玄虛,早年有甚多好手不察,對搏時
冤死在他手中成就了他的霸業!

  因?多數搏殺是在黑夜中進行,他這投機取巧的大秘密,始終未被人識
破,而受害中計者,也早已命喪黃泉!

  他一邊向前邁方步,一邊思忖:

  "可惜,今時不是午夜,而觀戰的人也太多了,絕技不到萬一時不易出
手!”

  雙方徐徐接近,各自備戰,劍拔弩張,已接近至出手的距離!

  以江湖資歷,年齡論,自應何滄瀾先行出手,他也有自知之明,不必客套!

  "有禮!”

  一聲出口,“墨劍”揮灑而出“羚羊挂角”,遙指敵人左肩井穴,劍未及
體,勁力先至,“嗤”的一聲,劍端擊出一縷青煙!”

  何滄瀾的內功乃單獨使的“少陽功”,故而勁力有灼熱的感覺!

  剛好,詹台不魯是修習“寒魄玄功”的祖傳內功心法,一寒一熱,各不相
讓,天生是死對頭活冤家,旗鼓相當!

  此招虛實兼俱只是不能指望它創敵建功,一出即收,固守中盤門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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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冷劍直取秦皇島
 
  驀的——風吼雷鳴,斧面壓風而至,“拍浪驚濤”,也是虛而不實,而聲
勢卻比何滄瀾壯闊了兩倍,那是因?斧面寬大,發勁拍空,氣流四溢之故也!

  就在他虛斧威力鼎盛之刻,何滄瀾劍勢陡變,以排山倒海的聲勢,狂熱的
搶制機先進攻了!

  "六合劍”的六大奇招全部出籠,“秦時明月”“西風殘照”“北雁南
飛”“日出東海”“回首故國”“無限江山”,虛實互變,意到神到,霸道絕
倫!

  這“六合劍”雖是他在杭州拿銀子買來的武功,往時在戰搏中,卻始終不
曾?他建功,但,如今不同了!

  他武學修?高了,發現其中那個老胡印欽競摻雜些不必要的小動作,使精
招變?遲緩,經他去若存精,劍意立即快捷順逐了百倍!

  外表看來于原式也無多差,骨子裏確已脫胎換骨:

  這便成了,師傅領進門,修行在個人了,愚笨的人,僅守老套,通達之士
已變化龍飛而去了!

  老島主豈能相讓,飛斧流光滅影,“夜戰八方”、“鬥柄四移”……

  將何淪瀾的絕招一一封了回去,大斧一橫有如一隻大鐵盾牌,便是何滄瀾
使出“劍茫”

  絕藝,也刺不進這一寸的百練精鋼的斧面去!

  當然,何滄瀾不可能在血海大仇未報之前,泄露出自己的底牌於萬?之
前,強中自有強中手,他只知並非世上絕頂高手,唯我獨尊!

  好一場可伯的武林罕見的惡鬥——應該說是熱鬧的搏戰才正確!

  雙方看似皆全力相搏……

  劍虹急劇地伸縮吞吐,八方流轉,急速兇狠的衝刺,勢如萬箭齊發!

  而飛靈斧也天崩地裂般的翻飛不暇!

  錯劍封絕的刺耳震鳴與空氣被擠壓推拖,雷吼暴響嘶嘯狂號,其聲相互間
離,令人毛骨依然,如鬼泣神號!

  劍虹飛身中,突然“錚”一聲清響火星飛濺,那是何滄瀾的“墨劍”已攻
入敵人一尺以內的內環,擊破了敵人的護體玄功之殺那,被斧頭斜撞了出去,
器與力同時硬接之故!

  劍虹乍閃,斧影陡隱,雙方各自向側後自己陣地中飄飛八尺外!

  何滄瀾接劍而立,氣定神閑,神色肅穆著道:

  "老島主,斧法如牌,守多攻少,薑是老的辣也!”

  這當然是諷刺他,自有招架之功而無還手之力!

  詹台不魯微微喘氣,年紀終是大了,老了,老不以筋骨?能也!

  "你也不過爾爾,老夫多估了你的氣候!”

  老當益壯,以行動作?有力的答覆,飛撲而上,其兇悍的原始天性,似被
激發出來了!

  他心中對何滄瀾能擊敗“武天子”的畏怯,已一掃而空!

  這一次——又是一番光景,可怕的斧影玄化著,如同一張鐵網般從八方向
內收攏,而又從內裏向外浮飛旋繞,打出中宮路線!

  經常有一兩道詭異的斧花流影,突然閃現!

  攻入何滄瀾懷中,神奇莫測防不勝防,便似加入了通臂功;手臂長了尺許
所以才能突入何滄瀾的護體神功中來!

  攻時勢如狂風暴雨,間中夾一兩式閃電守時從容揮灑,鐵網如牆,令人潑
水難入!

  何滄瀾的“六合劍”已不足以應付了,額上見汗……

  又一次分手,換了八次照面,都是小角度!

  比之上次狠拼,多了些變化,不過各自的絕藝始終皆沒有發揮出來!

  詹台不魯的“寒魄玄功”已發揮出來了,他臉色陰冷,周身似罩下一層寒
冰,冷烈異常,空氣中冷風飄蕩,如置身霜秋之夜!

  可巧的是,時已夕陽隱投,天宇黑幕重合!

  火把已點燃了,場中四周約有百支,明如白晝,圍觀的人潮更多了!

  這時與何滄瀾所運出的“少陽功”大是不利,天時相克也!

  他不得不改變原有兩種內功合練的心法,便即是加入,由山中野人得來的
所謂:“蒼冥心法”,以茲補救對抗敵人的“寒魄玄功”!

  "是否是真的'星宿派'的內功心法,不無懷疑,不過其性陰柔,確是事
實!”

  雙方再一次迫進,依然來勢洶洶,不分高下!

  老島主已殺出真火來了,只聽他冷笑數聲,冷森森地道:

  "小子,你已黔驢技窮,這次老夫必定斬了你!”

  "也許是吧,現在言之過早!”

  飛靈斧招出“上下交征”“左右開弓”,斧如山倒土崩,巨浪掀天蓋地向
何滄瀾壓迫上來,寒氣襲人,宛如倒了座冰山,“寒魄玄功”,利用天時中的
陽氣已失,陰氣變換之刻,發出了十成功力!

  何滄瀾當然有必勝的信念在胸,已不懼這“寒魄玄功”,同時也明白,他
該發出“誅天神劍”了,“六合劍”只是個誘人的幌子而已!

  劍上潛力陡增十倍,“遙射勾陳”劍式發出了,紫茫飛虹,人已升空而起,
行此雷霆一擊,志在必得!

  驀地!

  老島主蒼髯四望著,口中發出狼嗥梟叫的怪聲——

  何滄瀾一怔也發出一串猿泣鶴戾般的長嘯,穿雲而去!

  斧短劍他已掌握住主動優勢!

  陡的,那群"狼牙兵"已逢湧咆哮著,衝殺上來,人分兩翼,越過激鬥中
的兩人,向“沅陵派”的“扁擔手”撲去,眨眼之間雙方即接上火了!

  圍觀的群?“嘩嘩”叫著再後退,一百多人的大混戰已展開來,他們被迫
著向後暴退,可有得熱鬧瞧了!

  何滄瀾惟恐嬌妻有失,速戰速決,勢在必行了!

  而老島主也打意在這混亂中,實施他的絕藝了,這本是設計好的方策!

  兩人一接再接,同時爭取搶攻的時機分秒必爭1一方是驃悍、猛野、潑
辣……

  一方是詭詐、兇悍、霸道……皆是以攻對攻,銳不可當!

  老島主終於抓出了一絲機會,招出“五丁開山”,斧柄中空,內藏金絲鋼
鎖,巨靈斧脫手飛射而去,柄有丈長,而又指揮如意!

  "六陽魁首”,飛斬向何滄瀾的毛頭,那是上下大劈!

  閃電似的攻入他的面門上!

  何滄瀾臨危不亂,左掌十成力的“劈空掌”,拍向飛來的斧面!

  "噗拍!"

  一聲巨響,拍個正著,這一掌不但將斧頭拍飛而去,同時也帶動得老島主
定不住身形,隨斧東移,棄斧已不及!

  他身形一動,紫虹已飛射入胸,猛打個冷顫,真氣隨劍痕離體而泄,血噴
三丈,化霧而去!

  斧頭橫飛二十丈後才力盡墜落,他的屍體也帶走了二十丈!

  黑暗已沈沈埋掩了他,火把黯淡中有誰去理會他呢!

  他的兒子,詹台其君已率領屬下拼命的沖入,“沅陵派”的“扁擔陣”,
他老爹的安危存亡不必顧慮,同時誰也幫不上他的忙去!

  何滄瀾呼出口長氣,轉虎軀,視看他的“扁擔陣”大局如何!

  群豪們也只看到“秦皇島”的老島主隨斧淩空而遁入黑暗中!

  將目光早已轉移到這群大個子的狼牙棒身上去了!

  試看他們的戰搏威風如何!

  第一浪潮的狼牙棒,在一群厲烈的叫嘯中手起棒落,斜擊而下!

  鐵扁擔已橫架斜封,一陣“當當……”交擊雷鳴之後,鐵扁擔手已全線退
下一步,那是力有不敵,不過,尚能固守陣腳,無人傷亡!

  緊接著狼號之聲響徹霄漢,第二棒已閃電般砸下!

  扁擔手末待狼牙棒落下,已自動的連退三大步,以避鋒鎬!

  何滄瀾歎口氣,搖搖毛頭,心付:

  "他們身材太小了,平時訓練的不夠,排不上大用場!”

  那知,事實並非如此,扁擔手退去之後,距離拉長了,迫使狼牙棒便是揮
下也是夠不到位置,而鐵扁擔卻適時“力劈華山”,直上直下的揮下!

  兩般重兵器原本同是六尺長,這扁擔擊下那不是空擊了?!

  事實不然,扁擔陡的一支變兩支,如同打穀場上農夫用的“翻手”,在空
中翻出半截來,多長了四尺!

  這半截扁擔閃電落下,剛好落在敵人的頭上或者肩上!

  "拍吧!"連聲,閃避不及的狼牙兵已有二十幾人被砸得西瓜開花,或者
肩骨立碎!

  這演變令群豪譁然驚叫,誰也沒料到是這般結果!

  鐵扁擔旗開得勝,士氣陡壯,他們一下多出二十幾人來,間中可以兩個打
一個了,一人架棒,一人則可從容不迫的立下殺手!

  三沖錯,兩迴旋,狼牙兵被迫後撤,整頓隊形,彌補住中間死亡人的缺口!

  陣戰之?用,便是集體操作,其中個人武功略高者,亦不易離隊(陣)獨行,
否則即被人夾殺吃掉了!

  當此,狼牙兵受挫之時,詹台其君,回頭向其老父看去!

  乖乖,那裏還有人影,心頭一震,是敗走了呢還是已死亡?

  陡見何滄瀾仗劍慢慢過來,他當機立斷,一縮脖子,似老鼠見了貓般,口
發一聲呼哨,左右有六七個人擁護著他,斜向穿走!

  狼牙兵聽到少島主的撤退號令,番身潮湧般的尾隨著逃竄!

  戰搏陡的停止下來,有的扁擔已揚起空中,那翻手已翻了一半,停在空中,
要打的目標跑了,真是莫明其妙!

  場中歡聲雷動,鼓噪喧嘩不休,來慶祝“沅陵派”的大勝利!

  "沅陵派"落腳在嶽州一間形似大雜院的沒落中的大客棧中!

  "連雲棧”——是江湖朋友,苦力們落腳的地方!

  地方夠寬敞,就是有些髒亂,房屋老舊不堪,乃下三流的所在!

  這幾天總司務桃花娘,忙得不得了,三位姑娘在幫她照應著,一些江湖浪
人,都秘密的來棧裏報到入夥!

  岳陽樓下的一戰,將”沈陵派”的照牌打響了,聲威雀起!

  雄居北方的渤海派,其江湖地位已滑落下來!

  不過,他們閉門不出,還沒有離開洞庭湖的意思,一戰下來死了二十幾名
狼牙兵不算什?,他們還挨得起!

  問題是他們的老島主失蹤了,這才是大問題,誰也不清楚是怎?回事,詹
台其君慌慌不明真相?

  是被人擄去了呢?是在某地秘密療傷,是另有安排?

  這消息第二天便走漏了,別人不怎樣,卻令何滄瀾大吃一驚!

  對他本人與“沅陵派”是會構成不利因素!

  他秘密同"清心道姑"、孫一瓢、李大串三人去岳陽樓外勘查現場,希望
夠幫助他多瞭解些姊絲馬腳,判斷出些新情況!

  現場,在搏鬥東方二十丈左右,他那支大斧頭砍入地中,被人提起時,留
下了痕?,黑夜裏,附近人多,那是生怕敗房行藏,沒有掩掉!

  老島主受劍在胸,何滄瀾不易斷定他是否能生還!

  飛靈斧的後柄上一定有銅套環,套在手指上,所以斧子飛走了,人已中劍
失力,也被貫力帶走了!

  血,只有少許,大部份已在飛行中噴射了出去!

  腳印,是男人的?是女人的,尚幸那裏空曠只隔了一喪,尚未能有人來破
壞了!

  李一串是此道大行家,當仁不讓制止大家接近,由他一人前行檢查,便似
捕頭們在偵查兇殺案似的!

  要保持現場,而何滄瀾也鷹目放光,搜索附近,他想到那人也有可能再來
至現場掩滅痕?,當時情況緊急,他是挾起人立即縱起,生伯有人截住他!

  他們四人互相打個眼色,各辦各地,最忙碌的是李一串了,他煞有介事的
頗?認真的工作著!

  連連點頭面露喜色,演活了這一場默劇,似對將來水落石出,頗具自信!

  何滄瀾卻清楚,他一無所獲目的在下餌釣魚,那魚一定在附近!

  可能已驚心動魄,懷疑自己是留下痕?!

  最了當的辦法是秘密掩上來,取其狗命,沒有他再行開口告訴第二人的機
會,那?對自己便安全多了!

  而更清楚何滄瀾他輕功不成,餘人不足以威脅到他!

  他是越想越對,暗中慢慢的步入陷阱中來了!

  他要製造個有利的時機,來完成此事!

  由此證明那詹台不魯還活著,因他施救得宜之故!

  否則,這場鬧劇算是白演了,屍體值不了幾個錢,活人才有用也!

  清晨湖岸上來往行人漸多起來!

  對何滄瀾等四個人在這裏像撿元寶似的,好奇者已在接近中,看是發生了
什?事故!

  這對何滄瀾等人將造成不利的後果,對暗中那人卻造成有利的形勢,人來
多了,混水摸魚的機會也加大數倍!

  李一串看看不成了,立即便出殺手銅,啞聲道:

  "屬下!屬下!已經知道是誰幹的了,咱們回去……”

  已迫使那不得不斷然發起攻擊了,否則,計劃便要泡湯!

  "嗤,嗤……"

  滿天花雨,暗器縱橫四方激射向站著的三人

  "噗!噗……"

  已四周煙幕四起,一片彌漫,最後他才向李一串立下殺手!

  三支魚腸斷魂刀,見血封喉直取李一串,人也跟著挺身而進,準備失手時;
二次取敵殘命,手中精芒長劍打閃,彎腰滑入重圍,三方施虐一氣呵成,夠狠、
夠俐落,同時也夠笨的了!

  羅網自投也,他作夢也沒想到,李一串乃子虛無有,乃是作賊心虛,庸人
自擾,被人吊上了!

  李一中臥地一個懶驢打滾,讓過了射來的三支精芒,臥地抽出腰下蛇鞭,
貼地向來人腳脖子上纏去!

  也是得要活口,人死了效果便不高了!

  何滄瀾已身起空中,金雕展翼雙手出爪向那個爪下!

  "清心道姑"與孫一瓢各自吐出口長氣,吹向彌漫中的煙霧!

  隱若中已能看清那人腳下已被蛇鞭纏住,拖倒在地!

  李一串一躍而上,那人仰身揮劍,作最後掙扎,令李一串不宜接近逮住他,
只扯緊了纏腳的蛇鞭不令其松脫!

  何滄瀾只用了一成力爪化掌向他頭部擊出,“劈空掌”勁力立至,已打得
他頭暈腦脹,昏死過去!

  李一串看得手,躍上前去,連點數穴,令其失去活動反撲的能力!

  孫一瓢從腰上解下一隻大口袋,原是他的束腰帶!

  吹一口氣變成了大口袋,人立即落入口袋,背起就走!

  他們兩人合作無間,生似專門幹過這種擄人的勾當!

  何滄瀾飄落地面與“清心道姑”跟在他倆身後!

  這時那一片煙霧尚未散盡呢,而他們早已飛躍著消逝了!

  這人放在何滄瀾掌門人所住的跨院客廳中,身上已被清洗得乾乾淨淨半點
可利用自殺的危險品也沒了!

  說也奇怪,這人所帶的毒物可真多,能夠自殺的物件便有五宗,殺人的有
十幾種之多!

  令何滄瀾大搖其頭,不可理解其中道理!

  李一串謹慎的在望著他的面目也大搖其頭,帶頭遺憾地道:

  "主上,這人屬下不認識,確定是某個組合的人,不常在江湖上走動,咱
們得兵貴神速,才能有所斬獲,不然,他們會立即轉移居所,這人雖活猶死。
咱們算白忙了一陣,問不出他的口供的,陡的誤了有利時機!”

  何滄瀾一怔,點頭笑道:

  "那要怎生才能快速的取得口供!"

  "要進行‘幽靈大法’,看似邪惡不經,卻十分有效?”

  "世上任何事務,用之正則正,用之邪則邪,本席孤陋寡聞,你看著辦
吧!”

  "恕屬下言語不敬!”

  "別想左了,家中你等多位有何奇能異技,本席是一概不知?”

  "是,諭傳‘虔婆’來吧!”

  廳中除了隗家玲之外,餘人皆是一丹堂舊部,何滄瀾點一下頭!

  虔婆已跨步入廳,生似早巳預知似的,她行了禮,也不言語,仔中掏出一
粒金丹,打開那人牙關,吹入腹中!

  十指齊下在他頭上,摸來捏去,滿頭遊走不停,口中念念有詞!

  指上有縷縷白姻升起!

  那人已逐漸在蘇醒中,也不真的在蘇醒,只是掉進一個虛幻的夢境中,神
飛魄散,靈智一點,似存似無而已!

  "沅陵"(辰州)古有趕屍之說法,而一丹堂所業的(朱砂)有鎮靜心魂之作
用效果,因之,他們對一些(巫師)的邪門文化,都有傳人,秘技留下!

  這些在何滄瀾看來簡直不可思議!

  但隗家玲卻能理解一二,因?她是道家正統一系,通成子的篙山“玄英石
府”中,基中藏書便有這些邪門外道的學問在!

  不過,不准她過目,伯她年輕好奇學邪了心性!

  對驅鬼捉妖等等大法,她是相信的!

  百年前"沈陵派"掌門人——葛再天,與他們祖師爺——告地子交非乏
乏,對神道、鬼道之學,也曾多方探討研究!

  書庫中存籍尚多,她現在乃是紅塵過度,將來便通成子的道統繼承人,紅
塵中“蓮花曆劫”之後,便深得歸山修道去了!

  且說,這老虔婆,誘導那人一會,令其處於恍恍迷漓情況中!

  她附耳傳聲,發言了!

  一陣少女的嬌笑聲隱若傳出!

  令何滄瀾茫然四顧不知聲從何來,嚇了一跳,膛目以待,盯緊了老虔婆,
老虔婆,摸弄著那人的頭臉,三角眼似個蛇目,毗牙露齒,一臉皺紋密布的臉,
紋路變化個不停,形象甚是邪惡!

  實聽才發現,那少女的笑聲是出自她老的腹中,只聽接連著變換了幾個不
同年齡的聲音!

  這是在向那人對口,將他經常來往的女性模傲著向他領路,人,男人與女
人,最是容易先構成永不滅的印象,從青梅竹馬,至兩相鴛鴦!

  各有千變萬化的過程,然而萬變不離其宗,總是要男歡女愛,受用於般,
拳拳不舍……

  但,老虔婆皺眉落色,這表示她失敗了,那人沒有反應,害伯她老在掌門
眼前出醜,神法失靈!

  如是,她變更計劃,腹中傳出威嚴的蒼老權威聲音,使似某個組合中的權
威者的口音,南腔北調,已有十幾種省份中人的特有音色發生,她是在碰運氣!

  這也令何滄瀾悚然心驚,此老經歷甚廣,大江南北,可能多有行蹤,才能
學會這多方言怪腔異調也!

  腔調由武漢三鎮起始?中心點,逐漸向外擴散,那是越來越古怪了,像狗
叫鳥哨……已講出了四五十種!

  陡的,她溝出一種口音,那人眼皮動了動,側耳細聽!

  這其間已累得老虔婆,額上起露,口中喘息,因時間緊迫也!

  若誤了時機,便是她的失敗了!

  她候的挺直腰杆向何滄瀾躬身道:

  "這人是來自青海‘星宿海’,口音對準了,紀元差誤!”

  何滄瀾凜凜震動,口中卻道:

  "大娘辛苦了,本席借重之處正多!籲

  "不敢,屬下暫退!”

  她已離廳而去,何滄瀾心有所感脫口再道:

  "請代傳媒大娘來一趟,本席有要事懇托!”

  "星宿海"在嶽州落腳的地方,當然是一清二楚!

  這事已經不急了,也大賂知道司馬昭之心何在!

  詹台不魯落在他們手中,不外上拉攏西、北兩海形成大同盟!

  或者渤海派?星宿海所吞沒,名存實亡,他們會挾老島主來脅迫其子就
範,此計是否得成那是很難斷定的!

  最後的利益則是將傷勢養好了,來挖出他的武技,那詹台不魯,將來的活
罪可有得受的了!

  何滄瀾認?暫不宜向“星宿海”興兵動武,應積極的再收取些他們的情
報,必要時多擄些他們的人回來!

  這事得幹得漂亮才是,如是便委任李一串、孫一瓢來相機行事,能放棄一
百次機會,也不能暴露自己一次!

  何滄瀾諄諄告誡之後,回至內間去了!

  小傾——

  媒婆已在室外報名而入,這是掌門人有密沼交待!

  她行禮後,首垂眉斂平息以待,掌門人的指示!

  她們六個老婆子,對這年輕的掌門人是由衷的敬服!

  他——乃是敗葉時興,戰過武天子,殺詹台不魯的——“戰神”呀!

  何滄瀾在室中徘徊久之,不便出口!

  媒婆顧名思義,當然善於牽紅線,拉皮條,口上有蜜,能言善道,死的也
能說成活的,撮合姻緣,最是拿手慣技!

  不問也知道這掌門人定是?了男女之間的事故,因之才找她來商議,而又
臉皮薄嫩不便出口,認?這是他個人私事,如是!

  "掌門人若有甚事,只管開口,屬下當?長上效勞不誤!”

  "唉,只是個人私事,本不在意而今因‘星宿派’劫人?質,進行勒索,
使本席深?驚惕在心!

  這事乃本席在世間唯一漏洞,敵人們若要我組合本席施加壓力,將成?本
席的一項嚴重打擊!”

  "屬下認?,掌門人已沒有私事,掌門人的事便是組合的事,而且是百代、
萬代不移,屬下願?掌門人赴湯蹈火,時機緊迫,望能速決,遲則不及!”

  "哦,這話也是,本席在金陵時,少年妄行,曾聆歌秦淮河結識一名歌姬,
名叫宜君,此株情有獨寵,海誓山盟言猶在耳,現今本席已主掌組合,河下若
有傳聞,易?奸邪之党所利用,是女豈非因本席受累不淺?今之計,似應速行
接來安頓,免去本席一層後顧之憂,大娘以?然否!”

  "屬下自是贊同長上英明果決,天性仁慈,屬下這便上道,起程赴京!?
掌門人將愛侶保護周全,接來團聚!”

  "有勞大娘辛苦一趟!”

  "?妨萬一,屬下請渝率帳下‘十二陰陽,作?護駕儀仗!”

  "人員你老自行調配吧,去尹夫人處,領一張朱印令符,作?憑證!”

  媒婆喜氣盈眉的告退而去!

  "沅陵神符,得令者王"的銅牌牌還在尹青青手中,因之,尹青青便成了
護令官了,凡是大事故,需要用印之事,都得由她蓋印過目,令行不誤!

  媒婆向她請符之時,得知這風流人兒暗地裏還有這份勾當,只媚笑一下提
筆書寫了張:

  "一曲通情,終成眷屬,

  月娘是媒,朱符報聘。”

  字體瘦金,一揮而就,龍飛風舞,足見高才,媒婆看了心折不已!

  她招集了六男六女"十二陰陽”,備馬揚鞭,日夜兼程赴金陵去了!

  這十二名男女乃是她的徒弟,自然每人都有些絕技在身,這是出長差人,
興高采烈,準備能搏殺幾場,揚名立萬!

  且說,前天曾被何滄瀾一腳踢破了屁股眼的東西“玉環島”的少島主海金
星,已屎尿淋漓混合著血水,膘臭不堪的被屬下背起著逃回下處!

  這事不便隱瞞老島主了!

  "青鯊將”陳鐵首,只得歪曲事實,添油加醋,向海七澤老島主報告了!

  老王八蛋氣了個七竅生煙,別事緩議,兒子的小命最是當務之急!

  他們隨行帶得有外科大夫,立即驗傷治療!

  肛門踢破了,主管收縮屁眼的筋肌已失效,脈絡散亂,不復元,將來治好
了,屎來之時,便流了出來:

  解決之道,是刻一支本塞,塞住屁眼,人才能活動一如常人!

  這可應了,他那棒錘沒給尹青青吃到口裏去,他自己卻要天天吃木棒錘
了!

  而且"海底"穴也被波及,精道管已斷,將來雖不影響打棒錘受用,可也
失去了下種的能力!

  "那不是要老夫,不能抱孫于了??”

  海七澤,急得頭上的青筋跳了起來,大罵何滄瀾缺德,也罵海金星:

  "怎的不長進,功夫練到何處去了,把屁股賣給人家了,混蛋!”

  海金星是鴨子吃黃蓮,有苦說不出,這一生要專吃個木棒錘在屁眼裏,這
番大罪有得受的!

  當時這轉身送屁眼給人家踢,可那裏由得人呢!

  始作俑的人是鐵嶼島主蔣煙斗,被查出來了,乃勾引他兒子作孽的主犯,
被老島主打了一耳光,那老兒不敢欺瞞,還振振有詞的訴說:

  "那姑娘乃天仙化身,世間唯一獨秀,便是島主見了,也會……也會……”

  海七澤聽了,道也有些動心,血潮波瀾,心忖:

  "這事不能吃了虧算完,面子要緊,順便也要見識一下那個女妖的魅
力!”

  立即派出心腹高手,打探"沅陵派"的消息!

  昨天,他沒來得及去赴那“岳陽樓”外大挑戰搏殺之約!

  待晚間消息傳來,暗自震驚慶倖,雖是那頭籌機會讓詹台老兒爭去,可也
倖免了次殺身大劫!

  對何滄瀾這小兒,不得等聞視之了,而渤海派垮下來,這到是令他樂與先
聞的,海界當年劃分不清,兩派經常?此事,時有磨擦!

  如今,他們失勢,正應多咬下幾口肥肉來,作?補償也!

  這事可得感謝何滄瀾了,輕易的替他除去了個大大的眼中釘肉中刺,而
“沅陵派”不會來海上打食吃!

  這其中恩怨倩仇,利害得失,甚難分也!

  海七澤老奸巨滑,以保全勢力,觀查風色?第一要務,嚴戒屬下再生是非,
待局勢清郎些,始可下來爭食!

  詹台不魯,從昏迷中逐漸蘇醒,張眼之下,便看出環境有異,伺候他的婢
女服飾怪怪的,想不通她是那一號上的人馬!

  總之,是落在人家手中了,這!這!他老醒悟到這救命的大思,他怎生還
得起,都要付出些什?代價,慘了,絕不是“沅陵派”的人!

  這小子有勇無謀,他打下來的權威一無所獲,讓這一家子白撿了便宜去!

  他們可是計算得准也,是那個門戶呢!

  試行運氣,那是白搭了,早被人封閉死了,成了個失去腳的螃蟹,橫行不
起來了,他媽個老巴了,這是早有預謀要整治老夫了!

  他暗自駭然中,立刻再裝死過去!

  急索枯腸,思付以何計才能脫身,這乃是龍困淺灘,遭蝦戲也,他要急謀
龍歸大海之策!

  一時之間,乃魂飛魄散,七上八下的,一時之間,何來良策,而是形同廢
人一個,但願這王八蛋別獅子大開口才好!

  婢女們不察沒發現他怎快的已清醒過來!

  直待中午過後,始有人前來探尋情況,他才聽到些言語!

  口音怪怪的說的是方言,他老雖聽不懂,可也斷定出,乃是曾經聽過這種
口音腔調……

  他老記起來,當年有幾個遊方的大喇嘛是說這種話的——“星宿派”!

  他心下安定了些,兩地相距萬里之遙,一西一北,不連地邊,我那小於若
會辦事,則不怕他想多啃下幾口肉去,心付:

  "至於老夫?,嘿嘿,那是死活由人了,老夫一毛不拔!"

  李一串化裝成一個賣餛鈍的老漢,由“牙婆”給他打下手,權作一對老夫
婦,以十兩銀子一天的代價,強行租下一個賣消夜的飲食攤位,在街角,幹起
營生來了,位置離“星宿派”所住居的地角不太遠,但也不算近,設餌釣魚了!

  他知道,這些由西方山谷不毛之地下來的人,在這洞庭湖畔,水陸繁華之
都的嶽州,好比到了天堂似的!

  不論是飲食、穿戴、姑娘……比之他們那老家裏,可就高尚百倍千倍了,
最顯眼的事是他們來了之後,立即脫下了那身土布長袍,換上了一身絲緞製成
的服飾,已打扮得一身光鮮!

  因之,士氣高昂,本來這些珍貴的衣料,只有門主一家老少,才有得穿,
現在是一視同仁了,沒甚分別計較!

  零用銀子,加差費,那荷包裏沈甸甸的,在老家一月的餉銀,在此地一天
就報銷了,而要辦的事也沒什?大危險的!

  他們闊起來了,人人變成了小王子似的,飽暖思淫欲,人之常情!

  嶽州的山珍海味,大酒樓豪華處他們不敢進去!

  那?小雄飲食到是正合心意,也不差差!

  白天跑了一天,晚間坐在小攤子上享受一番,不算過份吧!

  餛鈍攤子上來了兩位,他們官話雖會一些,但,這裏是湖南,又差了一層,
他們學的是川腔官話,秦腔還可以,這湖廣腔則是瞪大眼,不知所云了!

  不過不必擔心,他們會下指頭來點!

  要吃什?,指頭點什?,眼睛看什?,對方絕對能以溝通!

  先來一斤老酒,四碟小菜滷味,滿自在也!等回到老家鄉後可有得對晚輩
土孩子們吹牛皮的材料了!

  那時,可能地點換上了“岳陽樓”最是恰意了!

  只要記住了一些街道名勝古?,建築型式,人物動態,便是曾跑過江湖,
去過大地方的老幹了,酒喝過微醺即可,不能醉了!

  這老婆子,將餛鈍端上來了,只見她彎流眼,低聲細氣的對他們餡媚著道:

  "兩位大爺,是來遊玩的吧!”

  居然是略帶川腔的官話,他們聽得懂也,點點頭,表示她說對了!

  "客身在外,可也寂寞!"

  他們年已二十七八,可能三十了,聽了,再點頭了,可不是嗎,整天吃好
的喝辣了,身子保養得壯極了,可就沒辦法打打棒錘,消遣一番!

  他們不敢亂來,若出了麻煩,門主是要嚴辦的,正是心急難挨也!

  "我老婆子是過來人,知道大爺們難處,想好姑娘,我老婆子可以替大爺
幫個忙,找人商量,可有興趣??”

  兩人眼睛一亮,心忖:太有興趣了,只點頭,不開腔!

  老婆于立即眉開眼笑,悄聲再道:

  "在家女,一次十兩銀子,外加老身的謝媒銀二兩!”

  兩人更微笑著大點頭了,老婆于忙道:

  "老身這便帶大爺們去看貨色,滿意了,銀子先付,嘻嘻!”

  他們直點頭,笑得更英俊可愛了!

  "不遠,便在這巷子裏,眨眼就到了,走罷!”

  這兩個星宿海來的哥子們,算是走了桃花運了,離了那“海”,要下這
“湖”裏去洗洗澡了,那有不願意的!

  一個小食攤上的老**,拉皮條,保險出不了事故,再者,一身功夫難到
白練了,兩個人,相互關照,身上除了支棒錘算是根活寶之外,再有便是四五
十兩銀子,沒有寶物,怕誰呢!

  雙方一拍即合,老婆子在前帶路,溜進巷口,跨入一間陳舊的宅子裏,有
兩個姑娘,一身淨素衫裙,在竹椅上站起來,喊了聲:

  "大娘!"

  秀腮嬌紅著向這兩個豪客飛上一眼,怯怯的春情,吊死人了!

  這兩人一看,就滿意好得不能再好了!

  比門主大人的千金小姐“碧玉郡主”也不多讓!

  老婆子慢吞吞的回轉身,?他們一個色眼,伸出一隻枯枝也似的老手!

  雙方相距甚近,美色當前,那棵心早已酥了大半截了!

  當然是得先付銀子,才能後上床,如是他們的手,也伸入衣袋中!

  不過,再也沒能夠自己伸出來,是由兩位姑娘,扭動著水蛇腰,走上來,
替他們拖出來的,隨手還各自輕括了他們兩個腮膀子!

  總算不冤枉,也已一親芳澤了,那水蔥也似的手指頭還真嫩呢!

  老婆子指下夾著兩支,插頭鋼針,一手一個,快似閃電般,刺中他們前身
三處大穴!

  這?簡單,便手腳發軟,提不住真氣,一身本事,沒放水便流到洞庭湖裏
去了!

  他們沒給人家刺上一支大針,老婆子給他刺了兩小針,要老命的兩小針,
他驚得著,口中“啊!啊!”的輕喚了兩聲像狗叫!

  老婆于點頭對他們道:

  "栽到我老人家手中,不冤枉,小輩,便是讓你們走幾招,也得栽跟鬥,
乖乖的準備去刑堂回話,回對了,少受皮肉之苦!”

  他們兩人目中雖射出,千刃萬矢般的怒火,也不能改變現在的處境!

  "乖孩子,小心著先送走,老身還想再去照顧幾個回來!”

  他們一聽,心下也許稍安,這事可一不可再,有他們陰溝里弄翻船的時候,
自己這一輩子,總算是將過完了!

  而孫一瓢與藥婆,是一對搭當,他們弄了付牛肉面攤位!

  他老認?“星宿海”的人多以牛羊?食,對吃魚的興霞可能不大!

  果然,被他料中了!

  一上座,便來了五個,好生意,可是太多了,兩人已招呼不過來了!

  那以"色"吊人的計劃只得改變一下!

  當客人一上座,藥婆嚷著道:

  "大丫頭、二丫頭,出來一下,幫老娘招呼客人,死丫頭,沒長眼?!”

  巷口裏,果然溜出兩個十八九二十許的大丫頭,兩截春衫,大油辮,出落
得,油光水滑,香噴噴,屁股翹得又高又圓,柳腰一扭歪!

  嘿嘿,真足味,小家碧玉也!

  五個外鄉人雖看傻了眼,但,卻不敢動一指頭!

  總管大人要他們再忍幾天,已經給他們辦理接頭,包給一家“水戶”!”
這樣便不容易出事故,安全多了!

  當酒喝足了之時,座上的當地客人已走得差不多了,只剩下兩個青年的
人,在磨菇著吃這兩個姑娘的幹豆腐!

  話能聽明白個六七成,透著舒爽開心,他們互打眼色,心照不宜!

  面來了,是姑娘們端上來的!

  香味十足,比家鄉的可口多了,價錢公道,每人兩大碗!

  也許吃得太多了,一總爬在桌子上沒有再起來!

  唉,攤子上的燈熄了,火也突然熄了,他們已打烊不幹了!

  兩個青年是趕車的,離座去將車子趕了來!

  姑娘們在座上套口袋,裝大包,五隻大包外面看,已充滿了氣,圓滾滾的
絕對看不出來,裏面裝的是人!

  藥婆是買藥的,那蒙汗藥春藥、迷藥、毒藥、桃花醉專家也,他們不上?
入網,才是上蒼無眼!

  包裹上了車,姑娘們也跟著小夥子走了,老於沒張口滴咕嘮叨!

  他們兩對老兩口,只幹了這一晚上,這一票,第二天攤位交還給原主人,
從此不知去向!

  當夜“星宿海”,丟了九個人,而且都不是無名小卒,論身份地位,都是
百夫長的頭銜了!

  總數是丟了十個人,活的屬下,撿到了個老傷殘!

  當然,老傷殘還值幾兩銀子!

  壞了,嶽州城,第二天草木皆兵,互相耳語,江湖客人人自危!

  謠言滿天飛了!

  "星宿派"打了"渤海派"的落水狗將老島主,詹台不魯擄去,準備大口
吞下“渤海派”,要他屍骨無存,江湖除名……

  詹台其君沒頭沒腦的派人馬出去給他找老爹,而且還不易大公開,他少爺
則窩在住所等消息,希望有人給他送老爹回來!

  這當然是沒指望的事,人家是孩子弄丟了,父母找孩子,他這反其道而行!

  雖然是秘密進行,這江湖事,是越秘密,流通的越快!

  不過,任誰都可懷疑,就是不能懷疑“沅陵派”的何滄瀾身上!

  他將者爹扣下來,當時便知道了,不必偷偷摸摸的藏起來!

  找了一天沒有頭緒,石沈大海,他們隨行的謀士師爺——懷百變建議地道:

  "少主,老島主未歸,情況不明,若要出事已經出了,沒出事故,他自會
回來,江湖組合類比王朝,俱體而微,屬下認?少主應以整體利益?重,得咬
定牙口振作起來!

  咱們勢力仍在,潛力雄厚,疆界博大,仰食者數十萬?,庫存甚豐,應對
外聲明已于繼父業接長島主之位,令行天下!”

  "那老爹的事怎辦?”

  "可托言已退休養病去了,一且權責由少島主職掌,便是他已無許可權左
右決定任何事了!”

  "這樣可以??”

  "如此則可堵絕有人抉人?質來勒索敲詐,若是答應了他一次,今後那便
沒完沒了,吃定了咱們了!”

  "名言至理,那是個無底洞!”

  "再者對內也杜絕了他們左右?難或起而代之,若被人操縱鼓動,這大事
去矣,組合立即便分崩瓦解了!”

  詹台其君果然震動,依計而行,並依離渤海派最近接壞的幾個北方大少門
戶,都發下了禮請帖子,昭告知照1

  他已榮任“秦皇島”的新島主了,凡有事務交涉,若再以老島主頭銜,他
已不能接受了!

  這一招進行的甚快,迫使“星宿派”的某些奸計已落空,渤海派已改朝換
代,這老島主弄回來變成一堆臭肉了,他的價值感逐漸在減低中!

  與"渤海派"鄰近發生關係的門戶,也不少,有北京的“鷹爪門”,保定
府的七星教(全真教)、恒山派、大漠三十六旗、泰山派、大同(白雲莊)、五臺
山(五羅漢)、洪澤湖(方三蚊)、東海派等……

  這些門戶之長,當喜見其成,小孩子當家,這次奪寶後,回去總得咬他一
口肉下來,諒他不敢興兵作亂,渤海攝肥的很,因是水陸兩栖之故!

  星宿派的老門主——松贊天佑,年已七旬,由他最小的乖女兒,松贊碧玉
郡主陪著東來!

  門下主要班底,是來自“玉樹四十四土司”中,另有境內四大佛寺“八寶
寺”‘塔兒寺”‘拉蔔楞寺”‘拉加寺”派有常駐大喇嘛,?他的政事參解,
軍務教習!

  其根據地乃建在"鄂陵湖"畔,巨廈于幢,牛羊遍野,乃一個極清幽的高
山湖泊,景色美極了,氣候宜人,湖中有地火溫泉,冬季不凍,碧水常藍,附
近寶石、金礦多處,他們十分豪富!

  抱有進窺中原之意,少?衣食謀,武功別成一格!

  他們的族系乃羌人,古時建吐谷渾國,後之吐蕃,文化由漢、佛混合而成,
沒有人知道他們帶了多少人馬東來,只知道在嶽州租屋而居的若兩百多人左
右,且是該派的精英人物!

  漢人打不進他們的小圈圈裏去,而他們則可以金銀珠寶來換取各類消息,
貧困的江湖浪人,很容易成?他們的耳目狗腿!

  因?他們是以金子?本位計算報酬的!

  夜裏大點,發現少了十個人,這……令松贊天佑,一團雄心萬丈,化?無
有,起碼也得從新佈置,他的腳步得放慢點!

  而且判斷不出是那一家剿了他的後路,令他不得不小心從事,不敢囂張
了,隨行主要戰將,有十劍、十刀、八戊番王、銀箭雕鑰,及四大喇嘛!

  這八部之中又各有下屬多人,各自統帶!

  第二天,江胡上(嶽州城)中各個組合都知道了,秦皇島的老島主?“星宿
派”所劫擄!

  消息中,當然將他臭了個狗血淋頭,在江湖中成了一組兇殘的豺狼!

  他們本來就有些孤立無援,這一來更形孤立起來了!

  何滄瀾已在安排向他們開刀了!

  擄來的那十個人,從口供中對他們這個組合,已有了相當準確的瞭解,脫
下了那層神秘的外衣,其中有兩名在四五十歲之間!

  當二十年前,江西瑞州任家堡血洗之役時,他們正是三十歲不到,參加過
此役大有可能,得慢慢的套出口供2

  他們被積壓自單獨寄押在十個房間中,床底下挖了個大洞,上面以床前的
墊腳板蓋住,上面放了具臭馬桶!

  便是有人暗中派人來偵查,也不易發現,而且又可以加設羅網捕捉些漢人
替他賣命的狗腿子!

  何滄瀾抱定了穩紮穩打的的策略,並不急!

  表面上看他是在?組合盡心盡力,而實際上卻是?了他私人的血海大仇,
設定第二個應被“沅陵派”擊潰的物件——星宿派!

  他們已積極在準備著,在討論策劃著!

  同時,何滄瀾也在等待“媒婆”的千里送金娘,將宜君姑娘平安接回來,
使他再無後顧之憂!

  有關他是——任志欣,只有“清心道姑”與尹青青兩人知道,而他母親那
裏,則是誰也不知道了,但願她老人家能無病無災多活幾年!

  親耳能聽由他自己向她?說——這血海大仇已報了!

  "沅陵派"放出去的消息,目的在促使"渤海派"打頭陣,先向“星宿
派”火拼一場,實際來觀察他們的勢力如何!

  詹台其君得知其父是被松贊天佑擄去了,不是震驚而是忿怒,下令立即要
與他們決一死戰,解了他們!.

  那位師爺懷百變勸他少安無燥,應先劫他們一個人質在手,問明實情再與
他們辦交涉,動武不是最上策,應以不戰而屈人,才能將老島主救回來!

  不然,弄不好,他撕票了怎辦!

  詹台其君,到是內心希望敵人撕票,他這島主是四平八穩的坐定了!

  懷百變焉有不明,這“權威”對人之誘,便是父子,也有火拼或不顧之事!

  歷史上最大的一次個案,便是宋朝,自徽、欽二帝在汗梁被金國擄去,宋
室南遷,定都杭州,改名臨安!

  在岳飛“滿江紅”中曾有‘靖康恥又未雪,臣子恨何時滅,絕句!

  他也死在心懷故君的這種心志上,被宋高宗以‘莫須有’罪名,死於大獄
中,南宋始終沒有統一九州,迎回二帝想都別想!

  其股子裏,便是深怕老皇帝回來了,他則權威有喪失之虞也,自從嶽飛打
到朱仙鎮被莫明其妙的招回來之後:

  便一仗沒打,他這個皇帝只會搜劫民財去孝敬大金國,做個兒皇帝!

  說也奇怪,宋朝“理”學倡明,這些書蟲狗腿,有何資格談“理”說“義”
的,通是些放狗屁的奴才像:

  而嶽飛這人也是該死,自取其辱,良可歎也!

  他是河南湯陰懸人士,所帶的多是子弟兵打至朱仙鎮,兵威甚盛,應是趁
勝追擊,不必理會亂命,必要時擁兵自立,也無不可!

  咱們從地圖上看,朱仙鎮距臨安,沒有萬里也有八千里,勝利機會稍停即
失,他可能將“國”的定義弄錯了,民?國本,那皇帝只是個匹夫而已!

  他退兵之後,那家鄉父老又淪入賊手。這算什?。不死于戰場而死於獄中!

  再者,宋太祖之有天下,可是標準的出之餘陰謀之中,那“黃袍加身”只
是創造了個歷史笑話,高尚不了那裏去!

  他若是進軍汴梁,再取長安或者北京,這些地方乃是取之于金人之手,是
自己親手打下來的天下,便是爾後敗亡了,也是倩有可原!

  古代戰爭與現代不同,因糧於民打到那裏吃到那裏。一柄刀一支劍,三輩
子也磨不光,抗拒外族入侵名正言順,軍在家鄉擴編徵兵,不成問題!

  我不清楚他將軍爺當年當時,?何要戀戀不捨,人家封給他的一個小官
做,他便棄父老同胞于敵國,他有自立的條件不用——該死!

  他死時三十幾歲,那?年輕力壯,若是擁兵自重,盤居家鄉一帶自牧!

  金兀術不敢再去招惹他,而南宋也不敢發兵北上,宋高宗他沒有那個賊
膽!

  這局面可以拖上三十年,那時不自立也不成!

  閒話說多了,咱們書歸正傳:

  "老島主之被劫持,只是謠言,若被別人利用,雙方火拼一場,是?不智.
應發動一次小型奇襲擄劫他們的幾個人回來,證實了老島主在被輩手中,再事
爭搏不遲!

  至於老島主能順利迎回來,傷癒之後,也不好意思,再主理島政了!”

  詹台其君認?其說可行,立即派出四組“燕雲十八騎”!

  他們的“燕雲十八騎”,只是一個武功精練組隊的代名詞,由十八名武士
組成共有百隊,這次南來僅帶了二十隊!

  乃是渤海派的精銳之師,百戰沙場的勇士,駐防四邊疆界的悍將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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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你虞我詐實本能
 
  武林、江湖道進入嶽州,乃是根據各自的住地方位來租賃居所,將全國九
州、八荒九邊縮小了!

  在北方者,必然是在嶽州城中北面居停,由西面來的便占西城一帶,他不
會跑到東面去居停!

  這樣安排萬一後撤時,離家較近,不然,越後退,離家越遠了!

  他們這兩派,不久便在城西一個角落中碰頭了!

  可巧的是"星宿派"夜裏莫明其妙丟了十個人,不敢少數人出來了,一出
來便是十人一組,這是十分古老的十夫一長的編組!

  十名羌民與十入名遼民,在一處偏僻路段上狹路相逢,雙方都步行帶刀,
羌民丟了十個好兄弟,也是暗自認?是“渤海派”幹的,火氣正旺!

  遼民?他們的老島主的安危計,抱定了要給這批太不上路的雜碎一個下馬
威,擄個人回來玩玩,乃是次要的事!

  十名羌民人數少,逃跑也來不及了,火拼一局勢在必行,人多不一定是鐵
定的勝利條件,個人武功高低,才是最重要!

  如是他們排出了三人在前,四人居中,三人在後的陣型!

  而遼民占人數多,立即採取大包圍,?首的一人,微笑著抽出腰刀來,挽
了個刀花道:

  "兄弟對西方來的朋友陌生的緊,現在想親近親近你們!”

  那十人之中也有領袖,不溫不火的道:

  "在家靠兄弟,出門靠朋友,兄弟們也想套個近乎!”

  "好兄弟是'燕雲十八騎’,人多人少就是這一堆!”

  "兄弟們是‘玉樹十神刀’,羊再多也是虎口裏的點心,不介意!”

  "誰是虎口誰是羊,立即見分曉,殺!”

  遼民采出的陣式正面也是三人,後面四人,另一面也是七人,左右各兩人,
共十八人,便是十八人一齊上,敵人正面不寬大,實在插不進手去!

  首次出刀,對方都是一人對一人,十分公平!

  "錚……錚……”響起了一串金鐵震鳴,身手不相上下!

  遼民之長,發出一聲狼嗥般的穿雲長嘯,暗號發來了,招發“馬上封候”
勁力運足,斜取敵首,疾若迅雷!

  羌民刀發“玉免東升”迎架上去,絕不稍讓!

  遼民後面四人,立即伏身而進,刀發“馬前撥水”,取敵下盤,其中尚多
出一人來,兩邊則多出兩個,可以三人拼一人!

  一招"老馬識途”,直取中宮,得手了,羌民便有兩人挂彩!

  遼民是早有預謀,三招齊發,在個人武技相差無幾中當然是占了便宜,羌
民個人武技雖高,一人戰兩人尚可,一人戰兩人尚可,一人戰三人!

  已圍結成小陣,便退無可退了!

  他們之敗乃敗在三四三的組隊上,中間那兩人,在那電光石火之中,不知
幫誰才好,對錯了對相,便形成被敵人從中,三人吃一人!

  遼民一看吃住了對方,立即加緊出刀,加以擴大戰果!

  羌民也非好相與之輩,立即變化隊形,將兩名傷號圈入圓陣之中自行裹
傷,剩下八人,采行左旋走位!

  刀分上下兩位,伸長手臂,展開輕功,形成一個大刀環,越旋越快!

  力上加刀,令遼民們在外圈遞不進刀去!

  便是誰有種沖上來,便得在一眨眼之間連接八刀,而且分上下兩段!

  這“刀輪萬劫”大陣立即將遼民震住了!

  難到說十八個人敵不過他們八個人?!

  ?首的“燕雲十八騎”之長,立即大喝一聲,解下腰畔的刀鞘!

  十八支刀鞘由左手中,四面八傾全力?入刀陣中!

  只聽到一陣碰撞聲,刀鞘全被刀旋斬斷,斷鐵、碎木皮面四散飛濺中,遼
民蜂湧而上!

  這是個?那間的空隙,圓圓的“刀輪萬劫”大陣被攻破了!

  對方各有傷殘,但多數的人,又占了便宜!

  十名羌民死亡三人,被人擄去一人,只有六人退走了!

  遼民六人負傷,死亡一人,收穫是三名死屍,一名傷俘,只算小勝而已!

  俘虜到也光棍,承認了,承認詹台老島主,在他fn那裏養傷!

  詹台其君,拜候了恒山派的——雁蕩道人,請其向“星宿派”關說,采出
先禮後兵的策略,不必火拼最好!渤海派的強硬的手段,令松贊天佑有些頭
痛,那小子不怎?威脅得住他!

  他們之間的遭遇戰立即被“沈陵派”的江湖行走傳至連雲棧內!

  何滄瀾希望他們來場大火拼的希望落空了!

  他們在招開首腦會報,研商下一步計劃!

  將十名俘虜秘密解送到停在成淩肌的三帆大船上!

  會議尚未結束,第二波少島主拜會恒山派的消息又傳來!

  雁蕩道人將作?雙方調解人已成定局,大火拼之事,已杳杳無期了!

  他們下一步要幹些什?呢:

  他們的“八弟”來進行一次秘密任務!

  八弟的代號是:起、提、承、破、虛、中、複、結、各有專長特技!

  何滄瀾記得早年去衡山向“抱松居士”龐遺恨拜師求藝不成,後來演變成
偷藝被逐,被人打得死去活不來!

  那時他那徒少爺曾打了他一耳光道:

  "你學過‘滄冥心法’,而恨他不真的是‘星宿派’的人,杏則,殺一個
便少一個……

  此事當時雖少已閣然,現在可想通了,梅應龍那小子的殺父大仇也是‘星
宿派’,如今事隔二十年,第二代的人,都已長大成人!”

  何況“思齊莊”已落成,“抱松居士”松未抱到懷中來,又恢復了他“中
州一鼎”龐劍豪的原名綽號,“回魂功”已練成!

  本應兩家聯合起來,同仇敵愾才是,可惜,“中原一鼎”剛複自用,無容
人之量,令他與龐懷芝青梅竹馬的一段倩,化?泡影!

  聯盟索仇是不必了,但,壓迫他們打頭陣,先消耗“星宿派”一部份勢力,
誰也不宜,梅應龍要報仇?,“星宿派”不是來了?!

  如是,江湖流言又起,"中州一鼎"師徒要拜會“星宿派”掌門人松贊天
佑,願?“渤海派”擔任中間人,擺平此事!

  因?,“沈陵派”的情報靈活,決意快捷,雁蕩道人尚未上路,而江湖流
言已出,“恒山派”雖是方外人窮得很,但?人頗有骨氣,派大人馬也不少!

  不會蒙著眼睛,塞著耳朵來洞庭湖,“順風耳”立即將這流言呈報上去!

  雁蕩道人非常生氣了,詹台少島主一馬雙鞍,分明是不相信他有這個能力
來擔當此事,他雖然答應了,立即不便成行,要澄清此事再做計較!

  看"中州一鼎"龐劍豪的動靜,是否他有意來搶著出這風頭!

  而"中州一鼎"接到這個謠傳,只有搖頭歎氣的份,算是被人暗中將了一
軍再也不能沈默寡言,不采出行動了!

  因?康松筠與梅應龍母子,從孤兒寡婦開始,便依靠他佑護著,生息成長
了二十年,雖然弄得他“愛”得很累,只付出沒得安慰收穫!

  但,大丈夫有始有終,已經抗上肩了,現在如何打退堂鼓呢!

  "中州一鼎"來洞庭之前已向他們母子討論過,議定以“紫府秘笈”?
主,向“星宿派”索仇之事待秘發有了頭緒,能揀到最好,否則盯緊了‘星縮
派’,待他們在爭奪中被入收拾得差不多了,再向他們下手打落水狗!

  如此可以事半功倍,收穫豐碩,她們線子兩人也同意了!

  現在事與願違,陡的被人趕鴨子上架,連那母於兩人,都對他起疑了!

  迫使他不得爭取主動,否則江湖流言擺不平,徒弟與女友將離心離德,渤
海派誤會他從中攪事擾局,而“星宿派”也注意上他們這一夥人馬,已喪失了
奇襲之效,要收拾“星宿派”一定會陷入苦戰中!

  而"星宿派"西來的勢力,據他暗中調查,他們“思齊莊”不是人家的敵
手,只他個人尚堪一戰,而“星宿派”顯身的明棋便有八名高手!

  而中下級人手從“玉樹十神刀”與“燕雲十八騎”那一戰中,可窺知其力
頗強,不是易與之輩!

  夜裏,康松筠與龐劍豪要攤排一次,兩個小的年齡大了,頗?識趣,回避
開去,猶其是龐懷芝心中對何滄瀾的影子始終沒有消失!

  每天魂失魄飛,對梅應龍這個假哥哥想追求他,連理也不理他!

  他們也秘密的攤排了一次,那是梅應龍追她的迫切,她被逼得沒辦法了!

  咬牙瞪目,眼似利箭般的射向他,恨恨道:

  "你不知道你從那裏來,不會自己去想想,來纏便是畜生,滾!”

  叱責得梅應龍全身打冷顫,在心裏?喊著:“應龍!應龍!”

  從此人也有些變了,“思齊莊”便應該是他的家,龐懷芝應該是他的同父
異母的小妹才對,而母親卻?了姓“梅”的這個姓,丟不掉,自苦了二十幾年,
他們兩位老人家有什?要聚會,他會立即回避!

  絕不認?師父他與母親相聚是不應該了!

  他發覺除了面貌略有差異外,行動上總有些像龐劍豪了!

  本應是他的兒子,卻被冠了個“梅”姓在頭上,大有可能!

  這個“梅”字,戴在頭上一輩子是戴定了,若是更動,便拆穿母親未嫁而
失身給龐劍豪,而且是“初次蓬門?君開”的第一位情人!

  當然,也不知道被“幹”過幾百次幾幹次了,然後迫嫁給姓梅的……

  這秘密只有母親知道,也許連他自己都不清楚!

  在新婚前夕,老情人分手時,那還不狠狠多“幹”幾次,以他們的身手功
力那還能只是黯然話別,便完事了;那是場最後的熱情也!

  而第二夜又是一個新的開始,“蓬門再事?君開”!

  到底是誰呢,只有天曉得,一切時間、形象,都作不得准!

  因之,梅應龍對替父報仇,並不那?積極,只在可有可無之間,自己的生
命安全才是第一位,誰清楚那仇是怎生來的呢!

  身?江湖人,不?仇也要爭鬥搏殺,我?人殺,無話可說,人?我殺,這
不是又是一樁殺父之仇落在肩上了,假如那人家有於息的話!

  怎辦,?防後患無窮,久後報復,去斬草除根??他的家在那兒,後人又
在那兒,下得了毒手??

  說穿了,凡是活著的江湖人,背上都背得有“仇”,誰應該報,誰不應該
報!分得清道理??

  浩浩江水下流,江湖後浪推前浪,過去的永不復反,而人便生存在前浪與
後浪之中,扮演各類形色的人而已!

  廳中一燈如豆,一張八仙桌兩人對面坐:

  康松筠年齡雖過了四十五歲大關,經脈已閉,不能生兒育女了!

  這二十多年的修練休養,將她保養得?如桃李,便似三十出頭,還嫩得很,
更且有那份成熟的美感,風韻頗佳,若摟在懷中那是知情達意,別有風味,美
食一盤,可細嚼飽餐也!

  令龐劍豪心蕩不已,不是嗎,當年她曾?他落紅滴滴,苦愛相兼,如在目
前,似是昨夜,令人永世難忘!

  如今二十幾年來的雲封霧鉸,荒蕪無徑,那妙物幽洞,似熟而實生,別來
無恙乎,令他念念難忘,越老越珍惜懷念!

  今夜可能是最後一次相聚了,明朝他便是得?她那“莫須有”的夫仇去赴
湯路火,生死難?,誰又是省油的燈呢!

  "唉!曾經滄海,難?水,除去巫山不是雲!”

  "劍豪!求你別這樣逼我!”

  "我那裏敢逼你,我知道當年我對不起你,恨走南疆,討了齊玉芝回來,
少年心性,你名正言順嫁了人,我呢?後來雖各有演變,你便因了我二十幾年,
還不夠?,怨氣還沒消??

  明天,我便替你去了斷那個什?‘夫,的夫仇,生死難蔔,這兩個孩子與
家都交給你了,若有不幸,你,不必?我報仇了!

  那莫明其妙的'仇'已苦了我們二十幾年了,他?到逍遙得無知無覺!”

  這話已說得令人魂消,使人淒苦,她自付道:

  "我錯了?,他有能力三妻四妾,來無憂無慮的享樂二十年,但他沒有,
?什?呢,?了愛我!

  不知是誰造這個大謠,迫得他非出面不可,他是一派之尊,戰搏殺戮生死
一線,只?了那第一次‘蓬門此?君開’,我便拖累了他二十幾年,一世壯年
便在可望不可致煎熬中虛度!

  看,他年已六十,紅光滿面,血充華蓋,二十年的“元陽”未泄,人已憋
得幾乎要爆炸了!”

  她想到這裏內心有份感動,有份安慰,更有份情懷,便她想到,若是他能
“陰陽調合”

  一次,立即便能衝破他所習的“少陽功”第七層瓶頸,功力躍進第八層
上!

  這對他,是何等重要,若是不想給他,當年?何選擇他來“開此蓬門”呢,
既然選對了,?什?又固守不開,錯,兩人都曾有過,怎會是他一個人的錯呢,
如是,她將一隻美似白玉般的素手,?上桌面,遙遙的伸給了他!

  龐劍豪急忙伸出一隻火熱滾燙的大手,來包容著這只冰涼如寒玉般的素
手,這手已隔別了將近二十年已,現在終於又“物歸原主”了!

  兩棵心便似鐵碰上磁,激起各自刻骨的震顫,火已點燃了!

  龐劍豪陡的站起來,手一扯,康松筠的嬌軀整個飛入他的老懷中!

  "筠!"

  "豪!"

  "我在作夢?!”

  "不是夢!”

  大手一邊撫弄模愛著,口中喃喃著,將她擁抱入他的客房中!

  康松筠便似個情竇初開的二八少女,全身骨軟如泥般的灘化在這雄壯的鐵
胸前,靠緊摟得緊,全身的細皮白肉都在緊:

  "緊!緊!”

  已緊得她呻吟淒迷著,呼魂喚魄了,她想要,她比他更想要!

  想要他"逢門再君開開”,這次開門比當年興致更高,更烈……

  迅間便被剝成了只光溜溜的大白羊,在床邊上擺了個天地供,兩隻玉腿分
張著大開,一股陰氣已撲入龐劍豪的鼻端,他嗅著更加迫不及待了!

  只急得他連衣服褲子都懶得脫下來,便站在床前,提出那支已好像要著火
了的棒錘,這棒錘便好似“識途老馬”般的!

  在二十多年的沙漠裏奔波操勞,沒喝到一口水似,現在發現個當年也曾喝
過的“荒漠甘泉”,便沒命的“沖”向前去,它要喝盡了這口明涼甘烈芳香的
曾泉!

  "噗!"的一聲,似覺泉中水花四濺!

  "唉喲!”平靜無波了二十年的泓泉明潭,都已經縮小無隙了,比之當年
只少掉了—層薄薄的像紙門似的門扉!

  如今怎經得起這匹老馬的衝撞!

  就像一隻深井,井上架了個?轆水桶,有人一放轆滬,那只桶便“咕嚕”
一聲,落下井中去了!

  她的心就似竄上喉嚨上來的似的,驚叫一聲,被頂著了,不過比相當年輕
鬆的多了,總是過來人,承當得起也!

  龐劍豪只覺得明潭之中,陰涼濕滑,舒爽極了!

  那好比鐵匠爐上,已燒紅了一支鐵棒,已火熱灼人,老鐵匠拿鐵鉗子,夾
著那鐵棒子,疾快的將它送入泉水中!

  只聽"嗤"的一聲,只看=陣青煙升空而去!

  這鐵棒子已被淬爛成“鋼”了!

  現在這倩況差不多,他的“少陽功”若再下來以“陰水”淬煉一次,真氣
之火能將他燒熔了,形成走火入魔,筋脈燒毀之虞!

  從功力的頂峰上掉下來,便似爐中那支鐵棒,被燒軟了、變形、被燒化了,
成鐵汁,鐵渣!

  現在他猛吸一口真氣,“陰氣”“陰水”由吸管中,順孔而上,布達全身,
“少陽功”

  的勁力得“陰水”之助,將他淬成鋒鋼了!

  令他的功力越過高鋒,進入另一層新境界,百煉待成鋼!

  這“潭”是一具者陰“潭”,其中陰水乃由二十年的修練,已成了“陰
精”了!

  不比少艾那般稀薄,這陰精濃純得,有如醍醐瑤漿!

  陰陽合而?一,成就了他金鋼不敗之體,身上的血脈立時便起了變化!

  他一舒爽那勁力更足,一個抽送陰水更旺,如潮水般的湧出!

  越運動氣脈越安和凝結,通暢無阻!

  便似那支燒紅了的鐵棒子在甘泉中,慢慢變化,水已整部吸收盡火棒子
中,而使它變成了“鋼”,“鋼”比熱鐵堅硬了百倍!

  不過,鋼鐵易拆,要怎樣令鋼不易拆,那是“少陽功”第九層火候了!

  現在,隗家玲給何滄瀾偷偷淬煉的便是“少陽功”第九層火候了!

  不過,她的體質沒有尹青青的好!

  尹青青乃一具極尊貴具有凡仙異質的純陰之體,那具“玉井”妙物也絕不
類凡俗之物,此乃稟天地之靈氣而成,世無其匹,只此一具也!

  且說,康松筠這具老“井”明“潭”乃是苦修而成,本質上雖然差了一
級,卻也是二級妙品,現在經過一番猛力操作!

  "潭"中已不怎?陰涼甘烈了,那是被他那支火棒子所擴散出來的陽氣所
中和之故,在心蕩體酥之餘,身體也漸漸溫熱起來!

  再不停止,他會退火,功力減低了許多!

  這便如同那個老鐵匠,憑經驗要將“鋼”煉得恰到好時,這時間也是要把
握住,這時將那鐵棒子由潭中提出來才成!

  不然,鋼也是鋼,卻不是最上等的貨色也,你聽:

  "哥!快饒了妹子吧!身子有些燥熱難過了!”

  是的,她那具"冷潭",也會變化成一具“小火爐”也,若他不聽勸告,
任性而?,戀戀不捨,可能——

  那支"鋼棒子”磨擦久了,便要迫使他“退火”,每退一次火,便是丟掉
了點化用而成的“鋼汁”,他的“少陽鋼”第八層次也就消失一分!

  他本想開門放一次水,但?了下次能獲得舒爽,只得聽話!

  不然,要他再等二十年,那可在了他的老命了!

  他覺得全身火氣已消退了,神氣清朗!

  她也覺得個郎乖巧聽話,心身和美,似醉未醉,恰至好處,心頭一蕩,躬
身坐起,偷向他額上吻了口,表達了她至愛快活的心意!

  這一吻便似早年他們“幹”完之後,一個動作,那是說她滿足了,她在以
行動感謝他“幹”得她自在也:

  東海“玉環島”主海七澤,見乖兒子英俊瀟灑的一少年郎,如今走路慢得
像只鴨子,泄歪泄歪的,人整個的變了像!

  那是因?屁眼裏塞了根木塞也,想到此處就臭?何滄瀾不已!

  屬下“金島島主”楊海苔”,自然想要替少島主報仇雪恨,也是自己可以
建大功的機會來了,思前慮後,陡的想到,何滄瀾在京都秦淮河中年唱的那
首——

  "江湖引"當日自己聽了屬下兄弟哼著,認?大是豪放,故而問他那裏學
來的,得知這風流韻事,那時何滄瀾尚未發?也!

  自吹自擂是掌門人,掌門人有那種德性?,笑掉人的大門牙,怎知今日
他……

  不知那姑娘怎樣了,如是急忙報告了老島主!

  海七澤一聽鋼眉一挑,喝道:

  "快去金陵給我逮了來,我要‘幹’這個爛**,給何滄瀾頂綠帽子戴
戴,臭得他八輩子也拾不起頭來!”

  如是,楊海苔比“媒婆”,先一日已日夜兼程回撲金陵,帶了十個人,他
認?捉一個河下歌妓回來,那還不同撿只小母雞似的,手到擒來,一場大功勞
是撈定了,一路不時的裂開大嘴“呵呵!”歡笑著!

  金陵——快馬五天即趕到了,馬鞍子可也磨得屁股生痛,他者乃水上英豪
不慣騎馬也!

  "玉環島”所領管的洞海魚貨也多以金陵?總銷之地,京都市上名魚大
蝦,有錢有勢的官老爺,大商賈才吃得起不怕貴!

  他對金陵熟得很,不必摸索便找到了宜君的那艘小花肪的靠岸位置!

  來得不巧,是在上午,河下尚未開市呢,而那只船也不在!

  他不敢招搖,將人馬安頓好了,讓他們休息半天!

  要待夜裏,酒爛人散時才能下手,這裏是京都,各色人物多有,他還叫不
開字型大小,猶豈是擄劫姑娘的臭事!

  若是犯了,他便是過街老鼠,人人喊打也!

  船那裏去了呢,獨個兒略一尋問!

  得知船泊莫愁湖,而且宜君姑娘也不賣唱了,只是那船每天必來一次:

  望望上岸臺階那只石腳印,那是何滄瀾第二次離開她時留下的!

  宜君姑娘曾通告河下的江湖道,不要逼她作她不願意做的事!

  不然,你就得站在那方大青石板上,留下你豪傑的腳印,比比看,比何滄
瀾留得更深的話,便證明何淪瀾便是來了,也保護不了她!

  她沒二話可說,稱你是大爺,認何要求都承擔了!

  這事已被列入河下佳話,人人皆知,人人認?公平,江湖義氣,所爭的便
是豪傑與義氣,你沒有“力”,便應有“義”,義就是規矩!

  你是堰臭狗屎,還想吃口天鵝肉??

  楊海苔心忖,不是他想像中的那?易與也,秦淮河不是他家東海上魚村打
蝦港,揀海螺?生的姑娘那?好欺負!

  他幸幸然,特意去看看那只石腳印!

  令他倒抽冷氣,便是他老島主也沒有這份功力,若是在泥土地上跺個鞋印
他不含乎,這已被磨得光溜溜的青石階上,一總站站腳便留雙寸深的鞋印!

  他首次看到,他是行家,怎能不明白其中的道理!

  不過,他並不在乎這個,何滄瀾在洞庭湖,他時下管不到這裏!

  他冷笑數聲,肚子裏另有計較,不能劫,不會“騙”?!

  在夜市方開,燈火輝煌中,“媒婆”率領著十二男女,來至秦誰河!

  金陵大地方皇都也,人潮如鱭,街衡似河,天下升平,色倩行業節節上漲,
男歡女愛皆大歡喜!

  他這媒婆可得靠邊站,不入時合流了,人以對上眼便是好姻緣,今張明李,
天天換新鮮,這事可透心著恰意自在!

  秦淮河中的燈船萬艘,五光十色,上下如流螢星火,夜涼如洗,水貨一步
也不必走,乃地上的天河也,雲雨濛濛人的心已被泡得濕濕地,軟軟的!

  柳岸蟬鳴,紡織夜啼,絲竹弦歌盈耳牽心!

  十二個男女,留下兩人在僻靜處照顧馬匹,她老婆子壓壓真氣,領著十個
男婦流入人潮河道中!

  車馬雖有來往,弄得人人側目,她不願意招搖過市也!

  金陵大酒樓很好找,宜君夫人的船位,據主上交等是停在酒樓下流不遠
處,她腳下放大了金蓮,一馬當先,鷹目放光!

  看到了,前艙中有客數人在座,船上尚沒有絲竹之聲,這令她不敢造次!

  她老人有已六十挂零,是度過河的人了,有時還想下水去泡一泡,解解騷
癢!

  何況,她正青春年少,綺年玉貌,花開蕾放,香氣宜人!

  蝶爭翻,蜂爭探正其時也,怎辦,是什?性質的客官呢,岸左尚有一部豪
華的馬車停靠,當差的衣飾光鮮,嶄新的耀眼生華,比她們這些連日來,日夜
兼程,塵土敝衣,勞頓不堪可氣派多了!

  望著右方有艘花肪正好空檔,心忖:

  "罷了,先歇歇腳,喝口茶再計較不遲:”

  如是她們十一人包下了鄰般,一總入艙升坐:

  船上姑娘有些楞然不知所措也,看這老婆子乃一行之首,餘人是雙雙對
對!

  這河下是只有賣春供消遣的花姑娘,也有臭屁股爭吃的男相姑!

  沒聽說過有專供女當家的專用老龜頭、馬鞭之類的生意人也!

  看這老娘氣派甚足,外地來的生客,一身江湖味!

  別是找錯了門戶,這裏不是“清茶館”,而是“花荼船”也!

  不論如何,客人上坐了,這得端荼,上果盤,及淨淨手臉!

  一陣場面應付過去了之後,老婆婆迷縫著笑眼,裂嘴巴道:

  "依個小秧子,不算差差,這裏有兩個小稞子你且收下!”

  兩隻亮皇皇的五十兩重的大元寶有一名青年人從腰下百寶囊中拿出來輕
放在茶盤中,令姑娘眼睛一亮,笑意迎人的對媒婆嬌叫聲道:

  "媽媽,。你姥多破費了,用不了這多!”

  "咯咯,小妮子就是嘴甜,多了打賞,坐過來姥姥有話問你,答得正確,
姥姥另有話賞,不會白讓你張嘴!”

  這河妓肚裏一亮,知是又沾了宜君姐的光了,年來經常有人上她的船來打
探宜君的情況消息!

  不過那是些無聊的男人,醉翁之意不在酒,蛤蟆望天鵝,好奇,碰巧了能
望見宜君一面,不巧時跟本看不到她的人影呢!

  如是,她便可李代桃僵,大發利市,加油加醋給宜君,宣揚一番那個傳奇
性的香豔故事,最後讓他看看那只石腳印!

  他們伸出舌頭老半天也縮不回去,可惜,這舌頭白伸了,不能用它自在受
用一番,她是頂喜歡那味道,靈活宛轉的很,最是能搔到癢處!

  爾今這老婆子也來打些宜君的溴主義,卻不知是何原因也!

  她乖巧的靠坐在媒婆身邊,兩船相離甚近,得講悄悄話兒,才有氣氛,更
吊住人的胃口,通常的是她一邊講話兒,男人的那只手便下了綠山之爪,對她
對那高挺柔軟迷人色性垂涎的奶奶,大事摸弄一番!

  她也能他上足了媚勁,最後,話講完了,她便馮京當馬涼,入幃下帳,春
色滿面河溪的逍遙痛快一番!

  她正自斟酌怎生開口,不料,這老婆子也探爪懷中,不亞于個男人,令她
全身一酥,可不得了,這是什?道理!

  媒婆是模弄在一些有關的穴道,小姐兒當然舒爽的很,那裏是亂摸一通
呢,她是口服心服,低低的直喊:

  "媽媽!親媽媽……”

  "你小秧子說說看,宜君姑娘船上的客人可是常客?,何時來的!”

  "媽媽,你姥先停手,女兒癢過頭了,開不得口呢!”

  "嘿嘿,怎的不中用,還在河下作生意!”

  "不是常客,宜君姐早不做生意了,她是來等‘滄瀾’,這組客人剛來不
久,宜君本來是不准他上船的,後來那客人不知講了句什?話,宜君才讓他坐
艙,茶水端上不久,沒有果盤,撐篙的老媽媽也坐下了,女兒尚透著奇怪麻,
話很低,聽不清楚!往時來愉瞧宜君姐的人,都讓女兒接下了!”

  "呢,宜君姑娘可曾有人找她的麻煩?!”

  "沒人敢,聽說那人在洞庭湖,大會群豪,消息是每天都有傳來,只是苦
了宜君姐,在這裏提心吊膽的等他再來!”

  媒婆眼中有些充淚了,心忖:

  "不枉,我老婆子?她趕了五天長路,馬鞍子磨得屁股濕濕的直滲湯哩,
騷癢的難過極了!”

  她對這批客人提高了警覺,別是……不像是要動人的樣子,看不出身份特
徵,衣服是估衣店買來的,沒有江湖徽號,可資識別……

  "啊,拐子,入她老公,老娘幸虧來得緊乎,不然她打出一個手式,令徒
兒們準備著,不知那裏來的王八蛋,渾打宜君的算般珠兒,讓他先撥看,時間
還早哩!

  媒婆一神手攬腰將小秧子摟入懷中作?掩護,側耳細聽,對艙中話語甚
低,也是聽不真切,一來是船位距離經過高明指點,二來是岸上河中人聲噪雜,
管弦擾耳,嬌音時流,令她不得要領,眉頭一皺道:

  "可否,慢慢將咱們的船向下靠攏些,媽媽要聽聽他們說些什??”

  河妓點頭認可,起身姍姍向後稍去交待了!

  船漸漸向鄰船靠攏了五六尺,兩般只剩下五尺間距,河妓回來又坐在媒婆
懷中,媒婆摸弄她的性感敏感地帶,弄得頂舒坦,耳朵運布玄功挂上了鄰船,
聲間漸漸盈耳了,只聽:

  "多蒙賀大爺辛苦了!”

  "不敢,下走是奉命遣差,來伺候夫人上路,一路護衛!”

  "多勞了,這時夜市方酣,便此離去,有些驚俗,若待夜蘭時才方便!”

  "是,是,隨夫人的意思,岸上已準備了一部馬車代步!”

  "多謝周詳,讓兄弟們也來喝口茶水吧!”

  "不必,不必,夫人?舉他們了!”

  "尚未請老賀大爺在組合中負責何種職稱!”

  "是,是,船帆香頭,相當於官家校尉,百夫長!”

  "妾身多問了……”

  媒婆一聽暫時不走了,可也震驚得直流冷汗,這狗入的冒充起“沅陵派”
的人來,拐騙宜君,而且已上?了,相信了他!

  有道是夜長夢多,先下手?強,暗自要十個徒兒下船,去將岸上那八個雜
碎料理了,將車子扣下,嘿嘿,想的滿周全哩!

  十個徒弟,兩人一對,陸續下船而去!

  小秧子一聽,這媽媽要在岸上下手宰人,驚嚇得傻了,全身發抖,在凶人
懷中半點也不爽快了!

  "別怕,媽媽不會對你怎樣,呢,相會總是有緣人,媽媽傳你幾招絕活兒,
久後你在這河下能十年二年的,享盡了榮華,媽媽有法子?你烏鴉變鳳凰!”

  這丫頭一聽,知道自己時來運轉,遇到奇人了,立即鎮定下來道:

  "媽媽提拔了,碧桃給媽媽磕頭!”

  "咯咯,不是徒弟免禮,下去的那十人才是徒弟!”

  "頭是一定要磕的,一藝傳身終身?父、?母,不磕頭碧兒不學了!”

  媒婆一聽,這妮子強朗的很,樂歪了嘴巴,連聲道:

  "好孩子,依你,收?記名弟子,不在我攝組合之內,可自由行動,若收
?正實弟子,你就沒有這?自在了,而且武功從頭練起也晚了些,多吃苦收效
少,不學也罷,學點床上功夫,要你花國獨魁!”

  小秧子連連點頭,規規矩矩的行了九叩大禮,起來撲上媒婆懷裏,親吻她
那老腮膀子,“叭叭”的響哩!

  媒婆摟著她進入了她的春幃內艙去了!

  告訴她:是“沈陵派”的屬下,六婆之一的“媒婆”在組合乃二級大護法
的身份,來此是奉命接宜君姑娘去做掌門夫人去!

  "那……那些人是……"

  "現在尚不清楚是那個組合派來欺騙宜君的冒牌貨,媽媽要一總神不知不
知鬼不覺的將他們作在金陵,要他們屍骨無存,太可惡了!

  現在你那師姐師兄們正去料理他們,好了,讓媽媽檢查一番你的身子怎
樣,然後傳你些技巧,內功心法,心靈巧的,一學即會,媽媽,走後你慢慢磨
練自己,熟能生巧,將來男人一上身,能快活的他喊你親媽媽哩,包你聲名雀
起,冠絕河下,一花獨秀!”

  小秧子猛點臻首,卸衣寬帶,光溜溜的倒在床上,讓媒婆上下前後摸了個
遍,然後自己脫光了,與她同臥一起,扮演男的!

  指導她一套三十六種技法——稱?“三十六宮皆是春”!

  主要訣竅當然是以那具玉戶春宮?主,次要乃唇戶及後庭戶!

  稱?女性三陰,分內功與外功,以松、緊、夾、提、旋、顫、搖、吞、吐、
震、含、深、淺、吸……

  外功是以眼、腮、鼻、唇、下巴、齒、舌、乳、腹、腰、屁股、腿、足、
臂、手、指!

  另有音功:乃是喉音、鼻音、語音,由情話綿綿起,以至風平浪靜止,其
在什?時期,發出何種聲音,以加強效果,令人聽了能魂消魄散,更加賣力而
歡心自在,強壯無比,興趣提高,舍生捨命!

  另外尚有神意功高段,以你之神意來控制他的神意,能令他一見了你便是
百練鋼也化?繞指柔,心中只有你,看了別的女人,一上架便索然無味,只想
爬到你身上來,非小秧子身學神會,老媒婆撒出混身的解數,糾正再糾正,始
歎息著道:

  "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若是有緣,媽媽再來金陵,會來探望你!”

  另外傳她一種別具一格的內功口訣及修習法門!

  這是不能馬上見效的,媒婆下了床,雙手搓磨了一下臉皮,立即年輕了十
年再搓了會,又年輕了十年,連身體上下搓了三次,陡的變成了個不足三十,
只有二十七八的麗人,肌容賽雪如玉,姿態嫻雅宛和,言語如黃鶯出穀,嬌媚
兼而有之,婀娜多資,好一個大家閨秀,春情盈眉的閨閣少婦也!

  令小秧子看傻了眼,看癡了心,看飛了魂,心中暗呼:

  "狐狸精,妖怪,六十多的老婆子,怎的一忽兒變成了青春少婦,成熟得
人見人愛,老少鹹宜也:”

  "孩子,媽媽修煉玄功,直待二十六歲才有成,故而這便是媽媽的本相,
你記下了今年老身六十五歲了,因之,不能以二十少婦來人間江湖行道!”

  "媽媽已具神仙之體了!”

  "也差不多就是,若無天佑,活它兩百多歲是有可能的!”

  "是女兒衷心的盼望!"

  "你若功夫修得勤,也會有此成就!”

  說完了那容?身體漸漸老化下來,恢復常態,便是附合常人年齡,身子硬
朗的個老婆子了!

  將碧佩服得五體投地,便是逢到仙神了,抱定了心志,不負媽媽所傳之藝,
想到從前給人歡樂,乃是只老母狗似的,笨手笨腳,躺在床上像是放了只死羊:

  兩人來至外間,她好奇的向岸上望去,一群師兄師姐們將那些人料理了沒
有,果然,車子還在,人都不見了,回頭向媽媽望去:

  "怎的沒聽到殺伐之聲,刀影劍光呢!”

  "孩子,料理他們那裏得著動刀動劍,你師姐們?個媚眼給這群色鬼,他
們便乖乖的自己送到地頭上,伸長脖子專等挨宰了!”

  碧桃自是深信不疑1

  他們來至外問,尚未坐下,宜春那船弦上站著一個老婆婆,叉著腰冷聲道:

  "碧桃姑娘,誰要你這不守規矩,將船靠近了,竊聽我家談話!”

  "是者身我要聽聽!"

  老媒婆轉身跨在左舷,?頭向那老婦望去,兩人同聲一“啊!”

  原是舊識,媒婆一躍過船,兩人伸手緊握搖晃,媒婆感慨的道:

  "闊別二十載,不想在金陵相聚,一向好??”

  "來河下兩年了,還不是?宜君這孩子!”

  兩人向船尾走去,媒婆道:

  "大姐也是?宜君,奉掌門之命來迎接她!”

  "那艙裏那人?”

  "誰知道他是那裏跑出來的王八?蛋!”

  "那人身手不算弱!"

  "得待照了面才清楚,大姐帶了幾個孩子,留在岸上的小王八一總收拾
了!”

  "老個性得改一改了!”

  "也得看是什?人,辦的什?事!”頓一下再道:

  "若真中了他的詭計,人被拐跑了,大姐回去如何向掌門交待呢,真很得
我牙癢,若是早年,能讓他爬上肚皮吸幹了他!”

  "別在宜君眼前露怪像好?!”

  "大姐早已改邪歸正了呢,浪子回頭金不換,你看大姐這身頭面,誰還敢
要,呵呵!”

  "誰要有福了,少來這一套!”

  "老婆於是江湖六婆之一的媒婆,專門給人家牽紅線,做月老娘、拉皮條,
那有給自己拉的!”

  "說真的,宜君便交給你!”

  "妹子,回家吧,跟著宜君不是頂自在,收山吧,掌門入不錯,家裏有位
夫人,你是非要見見不可,不然便是白來世上一場!”

  "喲,還有比我宜君更體面的人??”

  "宜君大姐尚未見過面呢,無從比較!”

  "?了宜君,還真捨不得離開她!”

  "家裏有了男主人,事情就好辦的多了,無論如何也得回去一趟!”

  這老婦是誰呢,也是桃花江上獎人窩中出來混世面的人??

  她是原來的四婢之一的——李花一系的人,姓畢小宇金娘,宜君也姓畢,
不知怎的他們畢家男多女少,逐漸失勢,有時隔代中斷,無事可做,變成閒人
一個,她早年一氣之下離家出走了,算輩份是桃、杏、梅、娘的姑姑,恩怨是
上一代的事,與她們三姑無涉,她下面這一代又中斷了,宜君算起來是她的侄
孫女!宜君生下來不久,便由她抱去調教,也是姻緣巧合!

  實算起宜君才是何滄瀾第一位伺候的夫人,尹青青是第二位,隗家玲是第
三位,這事將來若爭起來,會令何滄瀾頭痛!

  最妙的安排是三頭馬車,無大無小,各守其份,看下一代的子女們是男是
女,是聰明的是蠢笨的,誰最有資格接掌“沅陵派”的門戶!

  且說媒婆隨金娘進了前客艙!

  宜君訝然相向,以目語相問,怎的沒聲沒響多了個老婆子!

  金娘對她道:

  "孩子,快上來見過‘媒’姥姥,當年乃奶奶的姊妹淘,今夜裏特來看望
你!”

  她是,宜君起身萬福相拜,媒婆歡笑著道:

  "好體面的人兒,折煞我老婆子了,姑娘乃是夫人之尊,屬下那敢擔當!”

  客人一聽屬下那句,心頭一震,霍的站了起來!

  "怎的,椅子上生了刺,坐不住了?,怎的大膽妾?,我老婆于若晚來一
步,便讓你這狗雜碎得手去了,說說看,是那條路上的,報個萬兒聽聽!”

  那人知道把戲拆穿了,還在搪塞,以防有詐,嘿嘿道:

  "大爺是奉命前來護衛宜君夫人去洞庭湖,你是誰,大爺吃江湖飯,喝江
湖水,不是唬大的!”

  "沈陵派中會有你這個臭狗屎?,既然不敢亮個萬兒,那便不上臺盤小腳
色,老奶奶先稱稱你的份量!”

  話罷,拾手一捺鬢腳,手裏暗自多了根簪發的珠花針,向他使一招“珠圓
玉潤”,似乎是伸中、食兩指向他陰前點去!

  楊海苔,心中一懍,陰指封穴,立即掌出“魚尾翻浪”,並側身讓位,看
似是封指避招,其實乃是有心向宜君站立處靠去!

  準備出.其不意,先將人質弄到人中,那時便占了上鋒:

  "小心了!我老婆于要你活口!"

  再施一招"珠翠滿頭”,手式略招向他的五官部份:

  那知,他又一例身,陡左手伸向宜君肩頭,右手一招“迎潮三疊浪”,連
封帶攻,雙手分襲兩人,疾快絕倫,力如山崩,艙中掌風激蕩!

  怎知,令他作夢也想不到宜君也是“會家子”,看她弱不禁風的嬌柔姿
身,競不亞于這個老媒婆!

  "叭"的一聲脆響!

  伸出去的那只狗爪子手背上,被宜君打中了一玉掌,立即半身不能活動,
老婆子珠花針也出手了!

  連點他胸前三處大穴,被定在那裏像個木頭人兒,別想再動了!

  另外兩人,怎是老媽媽金娘的敵手,一招未走定便臥躺在艙板上!

  "走吧,下湖去,這裏人多不好辦事!”

  鄰船的姑娘碧桃又看傻了眼,相處兩年多,怎的也看不出宜君姐身懷武
功,而那老婆子竟是師傅的姊妹淘,尚幸自己作人不太差沒有得罪她們祖孫兩
人,如今可就更親相加親了!

  船開時媒娘沒忘了她,看看她淚灑桃腮,離別在即,這河下人多口雜也不
敢放肆惹人起疑,爾後就不好混世面了,僅向她點頭搖搖手!

  宜君的船甚快的向下流蕩去,眨眼之間已被他船擋住了!

  碧桃眼淚婆婆的轉頭向岸上瞧去,尚沒什?閒人被驚動!

  船在沿城東下的河段中媒婆只三兩下子,“按魂指”楊海苔便乞命求饒,
招了口供,老婆子呱呱的叫道:

  "海七澤這老八蛋,老色鬼要女人,待老身回去洞庭湖去伺候他!”

  回身向宜君道:

  "屬下帶得有掌門迎歸夫人的朱印神符!”

  立即將那張朱符取出呈上,宜君謝過了,向紙上望去,只見:

  "一曲通情,終成眷屬!

  月娘是媒,朱符報聘。”

  字體娟秀,乃出之女人手筆,再?頭向媒婆望去!

  "這字嗎出之於那位官宦小姐,青青夫人手筆,老婆子親眼看她一揮而
就!”

  宜君談然笑道:

  "這位姐姐,官宦人家出身,宜君自是不足以相比了!”

  "這到不必介意,女?悅已者容,掌門情深義重,身躋富貴還念念不忘河
下安危,但憑這一點真誠,我桃花江上的女人,也要粉身以報了,家中尚有一
位老大姐,是中獄武尊之門人子弟!”

  "男人嗎,總是恩義重重,有緣便難得脫身!”

  "是的,那孩子後臺更硬,是咱們‘沅陵派’老祖宗葛問天方外至交的傳
人,立即派建幫的‘誅天神劍’保管人!

  提起誅天神劍乃掌門人專用的武功,在洞庭湖岳陽樓前掌門人只演了半
招,便殺傷渤海派的老島主那個胡兒!這胡兒也是個倒楣鬼,一波三折,這幾
天不知事故解決了沒有!”

  "那這位姐姐身通‘誅天神劍,了!”

  "大有可能,只是她不敢施展出來罷了,當日劍創武天于用她師叔、她便
是隨侍在例!”

  宜君姑娘知道也感激媒婆指點,要她千萬小心相處別使小性子,此匹老馬
來頭大也,掌門人騎著她絕不會認?是委屈了他!

  楊海苔越聽了她們秘密閒話,越心中駭然,知道自己是死定了,這個老梟
婆可真是毒辣呀!

  便是宜君夫人不同意也不成,談的那是他們外人不能聽得的內幕消息也,
只怨恨自己熱過了頭,多張了次嘴馬,惹來了殺身之禍!

  船至莫愁湖時媒婆向空中拉發一棵紅色的煙花,稍停便有二十幾匹馬及一
部豪華的馬車駛來!

  這些人只然是媒婆的徒兒“十二陰陽”了,多餘的馬匹自然是東海派的人
的坐騎了!

  媒婆請宜君上了車,將衣物首飾分包了幾個大包袱,便交待其中的一對男
女道:

  "花肪棄了可惜,你們負責送去給小師妹碧桃兒吧,順便弄乾淨!”

  他們一行馬車?行了,宜君姑娘看了楊海苔一眼,那“弄乾淨”的意義是
什?,她怎能多言自找麻煩,媒婆早已堵塞住了她的嘴巴,薑是老的辣,也看
出此老辦事的俐落,絕不拖泥帶水,丟些尾巴要人再收拾!

  車馬沿河道飛騎西上去了!

  因?有一匹備馬換,日夜不停,比來時已快了兩天回到嶽州!

  何滄瀾對這“媒婆”辦事能力之強,暗自駭然!

  廢言略過,是一次大團圓,令何滄瀾內心焦慮盡去,分配隗家玲?隨身護
衛,尹青青主理神符文案,畢宜君飲食起君,他還不知她身懷武功呢,老媽媽
畢金娘渝?“歡婆”,六婆之中多了一“婆”,弄得原是桃花江上的人,暗中
苦笑不得,何滄瀾本是在秦淮河上認識的,這“歡婆”封的大有學問也!

  君無戲言,她們上下也不敢點破,她老婆子應是“沅陵派”的上代四大長
老之一也,這事暫時只得這般安排了,宜君自是滿意,果然是三頭馬車,無大
無小,各人做各人的事!

  在"媒婆"去金陵的這幾天中,嶽州江湖上的大事是:

  "思齊莊”莊主龐劍豪送帖子給“星宿派”的門主松贊天佑,約會北校
場,清理一段往事舊債,立即又掀起了搏殺的高潮!

  此時自然?各方所注意,看熱鬧江湖人的心又一次熱起來了!

  松贊天佑接到帖子,冷冷一笑,不以?意,“思齊莊”瘦得很,沒有什?
油水可取的,看這龐劍豪是一隻掉在臭水溝裏,落得一身騷氣的老狗[他的大
目標還是設定在詹台不魯身上!

  這名落了翅的老島主劍傷已經調理差不多了,可以活動一下身子!

  松贊天佑去看望他老一次,一見面便親熱的道:

  "不魯兄,當夜負傷生命垂危,兄弟屬下?了救人如救火,故而急行背至
下處,尚幸,救治得宜……”

  "多謝美意,江湖有道,受人點滴之惠,亦當湧泉一報,咱們都是滾了一
生的人了,將價碼開出來,老夫認?尚合理,便立即交割!”

  "兄台,真乃豪傑,快人快語,這事也不忙在一時!”

  "由得你吧,小兒也不是三歲兩歲,渤海派有沒有老夫,一樣的站得住腳,
你若過份了,也得付出些痛苦的代價!”

  "你且多休養,人生苦短若有人自願不顧一切,明明不必往水裏跳,火裏
鑽他卻非鑽不可,那也是沒辦法的事,你老且說是也不是!”

  "我兒可是已知道老夫在這裏!”

  "知道,知道,呵呵,正在連絡中!”

  "夜長夢多,人心不足蛇吞象,但願你能一步不錯的平安走下去!”

  "多勞費心了!”

  這時有他的侍從來至房門外相待,當然是有事要他親自去處理!

  "不魯兄,多擔待,兄弟失陪了,過些時再來探望兄台!”

  松贊天佑退出去,待走過一段路,那侍從道:

  "門主,有衡山派的主持雁蕩道人造訪,郡主及卜裏活佛在陪話!”

  "詹台小兒派中人來了!”

  他走進了客廳,雁蕩道人起身單手問一禮道:

  "老檀樾二十年不見,更加龍馬精神,貧道問候了!”

  "道長客氣,已清修得仙風道骨,令人欽佩之至,請坐!”

  "謝過,汗?之至受人之托,來與老檀樾會商一番,見是否能與貧道一個
薄面!”

  "歡迎之至,敬領芝言!”

  "道兄當?了詹台小兒的事了!”

  "正是,受託而來,願可能會見老島主一面,再者有何條件,老檀樾也應
開開金口!拖著可不是上策:”

  "那小兔崽竟敢謀害我四個人,這匹老驢?,已沒有多少價值了!他若再
不上路,老夫待他推了磨,一點一滴的斬下來送給他!”

  "這!江湖流言流語恐怕對老檀樾盛名有累也!己之不欲勿施於人,除我
方外人之外,誰無兒女,誰無部屬,萬事以和?貴!貧道多言了!”

  這當是規勸他,若亂來,這報應不爽也!

  "老夫地處邊陲,若能得到他們的“寒魄玄功”心法,正是能不畏酷寒之
苦!再者那把老骨頭論斤賣的話,黃金百萬兩不算貴吧……”

  老道一聽,不論多少,貴賤總算有價了!

  "貧道記下了,探探病人!我這傳話的人,回去好有個交待!”

  雁蕩道人由“八戊番王”蓋裏馬哈陪同去會見了詹台不魯老島主!並得
知兒子已通告江湖接掌了秦皇島,及燕雲十八騎曾出擊一次,以十八比十,略
占上風,再者便是他們的條件了!

  老島主當然不答應交出內功心法!金子?也太多,獅子大開口了!在言語
的間隔中,秘密以“蟻語傳音”向老道拜託了數事!而甚快的辭出!

  岳州城北大校場上今日已是人山人海,來洞庭尋寶的江湖門派和獨挑江湖
客,那兒有人藉此機會觀摩一番絕藝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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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各自奇能勾血印
 
  午時正——

  "思齊莊”上來的人也不算少,但都是些沒沒無聞的小人物!主角只有四
人!正是莊主龐劍豪,夫人康松筠、徒弟梅應龍、女兒龐懷芝!

  而"星宿派"可就兵多將廣了,大門主松贊天佑、小郡主松贊碧玉、四大
喇嘛、十劍主、十刀主、八戊番王、八部銀箭雕翎!其餘門下也比“思齊莊”
整齊多了!

  龐劍豪,首先出場向松贊天佑道:

  "二十年前我夫人前夫梅家麟在桂林旅途中被人突襲,待夫人趕去時已氣
絕身亡,觀查致死之因,乃是出於‘滄冥心法’內功催發下之‘血印掌’!有
聚血?印之征,‘星宿派’應還以公道!”

  松贊天佑鼻子“哼”了一聲,有兩股白氣由鼻孔中噴出丈遠:

  "競是二十年之前的舊帳,早年你幹什?去了,我派人員?多,行走天下
各地,有回鄂陵湖的,有數十年不見的人影的,本門主又去向誰索討,江湖中
人、江湖中事,那結那了!

  那個門戶有如此混賴不清的,這筆債,本門主給你認了吧!

  人何本事,拿出點高明的玩藝,我派人手陪你玩玩:活活筋骨:”

  話中不帶髒子,卻似訓小兒般的,令人難堪極了!

  也令康松筠垂首不敢?頭!這只是江湖上兩個人的爭搏,勝生敗死!每天
每夜世上不知有多少人在民生!是非曲直真難斷定!

  有那能力你就討回,沒有,就得白挨了!

  龐劍豪,如何能受人如此出言奚落譏笑,怒火貫頂、暴聲喝道:

  "債,就是債,便是欠一百年有人討,你就得還!出來,本莊主要素你這
顆狗頭!”

  "大言不慚,你還不配,答應容你討債,本門主已是瞧得起你了!若是不
理會,免得在場的同道,大失所望,有負殷殷來此捧場的雅意!”他左顧一眼
道:

  "蓋老,可願意出手會會這個會施‘劈空掌’的大莊主,他可是狗拿耗
子、多管閒事,想出點小風頭,無事生非而已!”

  "帳下敢不從命,正自閒散得手酸腰板呢!”

  一個大毛鬍子的番王,耳下挂著兩隻金光閃閃的大耳環,身高八尺,牛目
如鈴,博袍緩帶,腹突如鼓,腰粗三圍也合不攏!

  手持一支長柄大斧,命之謂“戟”,列子中尚有七支這種大“戟”!

  在中原江湖道上已甚少使用它了!這是陣戰中上古兵刃或在皇家儀仗隊
裏尚可看到,乃用以裝點門面,擺擺場面而已!

  "撲"的一聲,斧尾柱地,使得地震五丈!可知其功力頗?深厚!

  "本部乃稱?‘八部番大王’,蓋裏馬哈!你這老白臉、俊哥兒!有何得
意的功夫,只管向本部招呼上來!”

  龐劍豪,自斟也覺不足是松贊天佑的敵手!這是他們這一級的高手,一眼
便能感覺出來的評斷,百不失一!而這番王,到也認?功力在伯仲之間,若能
勝算,又何必苦苦去迫尋那死亡的陷阱呢!

  何況這夫人剛弄上手,而仇人到底是誰,只有天知道;這一戰乃是人情之
戰!此戰搏過,回居處進行床上那一戰,乃是心所願也!

  "我那小松兒,焉能不刻意的慰勞、慰勞我這剛從戰場上得勝榮歸的勇士
?!”

  他思緒如飛,上前數步,伸屈一下雙手,指骨暴響如爆豆,道聲:

  "'中州一鼎'龐劍豪,建思齊莊於鄭州,以‘劈空掌’來會會閣下的
‘血手印,功夫!”

  "哈哈!使得!使得!這勞什子,便插在這裏了!”

  隨手將那支大戟插入土中半尺!拍拍手掌,更向前邁進湊攏:

  何滄瀾也在靠南邊一處地角!沈著觀望此戰進展!

  毀家滅族的大仇人,大幫派!終於迫使他們一群精英人物亮相了!

  得以估判一下他們的總合勢力!作?不久來殲滅他們的計算張本!

  而對龐劍豪恩仇了了,但總是策動利用了他一次,他的生存死亡榮辱,那
是他個人得憑造化來決定!他們本來要報“仇”,只不過迫使他提前一點罷
了!

  在?妻環視下,他只敢不經意地向龐懷芝臉上偷望了一眼,深伯再惹起是
非來也!?了“情牽愛惹”今後不單獨行動,出必妻妾在側這一來便令那些懷
春少艾,怯步不前!他已是有主的馬了!

  那個要想騎騎他,或者說,讓他騎騎她。你得通過這“三關六卡”也!

  (桃花江上來的三女那是鐵定了的三妾身份!)這三關六卡是有所解釋
的!

  不過,他的出現,早暗地裏激起各方注意,尤其是一些年已及發、待字閨
中,尚未找到主的江湖裙釵們,對他更加注意,品評愛慕不已!

  世龍人傑也!環顧場中,乃唯一的一匹歡龍玉馬也!

  俊俏的英傑也不少,但錯眼與他一比,便黯然無光失色!

  例如,楚不邪、梅應龍、詹台其君、洪千鋼、洪千鐵、海金星、高百靈,
都算是當世青年一代的俊秀英才、家世武功、容貌……

  然而,與他相比,皆差了半截下去:

  反過來說!這些英才,也在現場暗自尋找他們的獵物!眼睛都吊那出色的
粉頭上:

  較?出色的英雌們是巫山“神女宮”的巫小娥、星宿海的松贊碧玉、九連
山的葉如茵、洱海“鳳儀樓”的高紅棉、洞庭湖的洪千嬌……

  而眉來眼去的比排之下,沒人能比得上何滄瀾那身邊雌兒尹青青!

  這真是令人男妒女嫉!那天下英雄的眼睛是雪亮的!

  場中的博殺拼命尚未展開之前,大半邊的目光,都集中在尹青青的身上,
弄得她甚不自在,嬌柔無奈!這情狀如羞花,展放在秋風裏,更加使人垂憐關
愛切切!心志中淫淫的回蕩不已!

  有此功力通玄,身?一派之尊的大豪,梟雄們立即察覺這種奇妙的情勢!
這個小兒女,乃人世江湖之最!

  這對他們自身利益來說,並非是個愉快穩定的氣候!

  而事實上,自尹青青的出現已直接間接傷害了不少人了!

  這情況似乎還在天公的刻意推動轉化發展中!

  隱隱覺得這是一個“紅?禍水”,她在不知不覺中已操縱著人的生死存
亡,江湖血劫,將應在此女身上!得有多少江湖豪傑來?她飛娥撲火!

  場上兩人總歸各自準備就緒:行功運氣已畢,將出掌搏鬥了!

  只聽得龐劍豪發自丹田的一聲春雷道:

  "有僭"!

  才將周圍大半圈千萬隻眼睛拉回到搏殺中的兩人身上!

  尹青青緊挨著何滄瀾,一手環抱著他的虎腰,顫抖不已,這時才漸漸平靜
下來!她被人看得如萬箭穿身、如處射程中的一隻乖巧柔弱玉兔寶寶!嚇得又
緊張又苦惱,嗔怨情愁,兼而有之!

  令人看了永無貳忘的印象,沈潛在心志深海處!

  又是一聲獅吼虎嘯道:

  "咱家在意!"

  便是說他已準備好了,只管放馬過來!

  一步、兩步、三步……龐劍豪連上三步,提掌於胸、手臂略伸、一掌拍出,
大約有八成力!

  雙方相距八尺,正是劈空掌力最有效的傷敵距離,掌力吐出,驀地,平地
生風雷,一股暗勁潛流排山倒海似的貫撞而來!

  大番王,立如一只柱石鼓般,玄功護體,有心要以身試掌,並不舉掌封擊,
只肚腹一縮一吐,因他身材高大,這一掌只虛拍在他鼓起的肚皮上!

  "彭"的一聲,如擂天鼓!只見他肚皮略一起伏,那能擊石成粉的勁力,
被他巧妙的接下來了,腳步未曾移動分毫!

  他?起一隻毛茸茸的蒲扇般大手,撫摸一下肚皮!張開血盆大嘴,由喉中
短呼一口氣!

  這形象表現得,當然是不在乎的形象!

  其實仍感到那巨大的千斤潛流壓體,有窒息之感,氣脈也不怎?流暢!所
以他要揉一下肚皮,使聚結中的血液快速的通流過去!

  衣抉雖然未破,但衣角也被銳風所括,飄了幾飄!

  也就是說他的“寶塔鎮體”奇功,尚未曾護得住體外之物,靜如禪定!

  龐劍豪臉色一變,挪動一下腳步,再上前一步,心付:

  "這大番鬼,功力雖強,太也自負驕傲,傲者必敗!老鬼!先讓你揚武揚
威的自在著,有你死無葬身之地的時候!”

  只掌又已上提,這次要功運九成,看你老小於是否還沈得住氣!

  老番王講話了,也沒見他張嘴,只肚皮一起伏道:

  "本部讓莊主白打一掌,禮相往來也容本部打一掌!”

  "老夫使得是揍人的功夫,沒練挨揍的功夫,恕不奉陪!”

  就在他話未說完之前,末音剛畢之際,老番已發動了攻勢,雙手並未提至
胸前,只在他身後兩側,雙腕向上一翻,已自有兩股陰風稍向內斜,朝龐劍豪
兩脅夾擊襲來!

  龐劍豪雖在言語中,但護體罡還是彌布全身,只是沒料到他看來租笨愚
蠢,卻競如此的陰險狡詐!

  令他提掌封閉已慢了?那!“血印掌”的掌風已擊中他的護體神是上,迫
使他無可奈何的退了一步來緩衝掌勁!

  正如同老番王收縮肚皮一個道理,但小輩們卻所以他已輸了一步也!

  他雖腳步立即跟上,沒受傷害!在心計上他已輸了一籌,這已是不爭的事
實!“嘿嘿……嘿!”只聽得一陣譏笑聲!

  發自蓋裏馬哈的大口中,稍占上風也!

  看得何滄瀾?龐劍豪不值,歪一下頭,歎了口氣!小時候是自己如何崇拜
的人物,如今在天下英雄面前也不過如此而已!

  他?自己慶倖,沒有拜他?師!

  尹青青依傍著他撒嬌的問道:

  "哥,怎?了,說給妻身聽聽!”

  "龐劍豪在天下人面前被大鬼王要了一次!以他的身份、地位,便是以後
打得死這老鬼王,也是有了瑕疵!”

  "他能打得死老鬼王嗎!”

  "哥哥希望他能,現在還看不透他,功力比年前深厚得多也!”

  "你同他打過?”

  "不必打,也不會打起來:”

  他們在講話中,場上已起劇烈的變化!龐劍豪吃了個啞吧小虧腦羞成怒,
失去了他一鼎的自大自傲的風度!

  咬緊牙關目身厲光、閃動熠熠,快手連環九成功力的“劈空掌”疾攻而
上!這令何滄瀾訝然不已!

  原來“劈空掌”也不是亂打的,另有專用招式可用,便是一口氣連擊百掌
也是無妨,看!他已雙手齊飛,“空口白話”“空言無補”“空穴來風”!

  招妙掌絕,“少陽功”的推動下,掌如刀發,指似劍穿!

  側向而觀,不見動移,故而比之利劍更難防思于未然!相對者得全神貫
注,自以意會察其身形手式指節變化,用以或抗拒或閃避!

  比楚不邪之"無形劍”更無形!

  功夫修到這一層次應是大宗師的身份了!

  這一戰,別人只是瞎子觀燈,能知的自是等待其最後的結果!

  而何滄瀾則不然,已獲益良多!因?他的“少陽功”與“劈空掌”總是出
之于龐劍豪門下,雖然,他們已各不承認,那只是人?的事故,這與絕藝之本
質無關也!

  他能看得懂,也解得通!龐劍豪一招三出!何滄瀾立即心領神會,不必再
學,而能出手分毫不誤,或者尚能舉一反三,更上層樓!

  那名大鬼王被迫著“血印掌”也得出手了!

  "血流七步""血案山集""血本無歸”,鬥在一起,那龐劍豪的身軀,
流轉迴旋個不停,俐落非凡!

  然而只在那三五步之間,未曾多事奔波!既省力而又管用!乃是得利於一
種奇妙的步法,雖亂而不紊!

  何滄瀾立即注意到了,而事實上,自己不能兼顧兩面,且是一上一下,立
即對隗家玲急低聲道:

  "大姐,注意那大鬼的步法,我要!"

  隗家玲只是微點其首,翹菱口笑一下!

  桃花娘位在她的身後好奇的將頭注目了會,不中,她還看不出名堂來!

  戰搏中的危機漸漸提高!龐劍豪的“劈空掌”已提至十成功力了!掌力
已反而收束起來,不若剛才那般石走沙飛、氣流四裂、震力雷霆,有若天公施
虐,風雲色變、暴風掃蕩、聲勢萬鈞!

  這時已風平浪靜,掌力由陽轉陰,流動不熄,若要形容其中的形態可有一
比,他如手掌中發出一條如帶的如鞭的力泉,無形而有質!連綿不斷,剛才的
兇狠,那只是一些短線而已!

  現在則是一殷無堅不催的長線,必待它碰到目的物時,才能發揮出他的威
力來!正如同劍上有了“劍茫”一般!

  其結果如同天際之電流之碰擊,那閃電、那雷震,已在電流相互撞擊之後
所形成的現象而已!

  何滄瀾本以?這是他獨得之秘,那知,龐劍豪也能夠發出這般奇妙的絕學:

  "空中樓閣、空闊無邊、空來空往”!三招如一線相連,掌力發出的去的
只不過若三尺長,疑力於後,一旦,讓他擊中那裏,這股勁力會如瀑落長天、
淵源不斷的閃電般的激出!

  不殘敵碎命絕不罷休!

  反轉來再看這名大鬼王,也已雙掌脹大了兩三倍,兩隻紅血欲滴的“血印
掌”功凝十分,頭臉亦似個血葫蘆!

  他那身形之外似乎已凝結成一個比他真人賂?寬大淡紅色的影子,似薄紗
如薄霧包裹住他,隨他形影來移動!

  而龐劍豪身上卻沒有,也有,只是那無色的氣體,外表看不見而已!若是
很薄有兩種解釋,一是凝聚得薄了,能增加他活動的能量,一是動力不足,能
否試驗出來呢!

  能以,若用一個大琉璃槽,注滿了有色的水,他在其中行功時,這層氣體
發出來,自然不會讓那水浸沒到是氣之內去!

  而敵人的勁力掌風及兵刃,比之水厭又不知高過千萬倍!

  但是力之設定有一定的範圍,因人而異,或因用而異,範圍設定大了,則
太松,易被人突破!但也容易先一步發覺而閃避或對抗!

  若是設定甚薄,堅固不易被敵人攻破,而自己也可以集中全力將勁點,用
於攻擊敵人身上!一旦攻擊成功了,敵人發來之勁力,功勁被他的傷殘或死
亡,自然會無形中斷!如是,結果是自家人受害較少,敵人受害較大!勝利自
然後於設定較正確的這一方了!

  現在兩人似乎已接近爆炸邊緣了!

  只在招式上誰能巧妙的用正確了,先發一線,誰就勝利!

  當然,敵人也會採用誘入入陷!引魚食餌!

  這便得憑個人的瞬息才智判斷,真假、勝負、傷殘、死亡……便由此交卷
了!似已無力倒轉乾坤!

  "賊不空行”,絕招發出!令何滄瀾歎?觀止!其方正自許的龐劍豪,已
以賊心出手了!但願應有所斬獲!

  而蓋裏馬哈也來個“血手殺人”,棋逢敵手!

  已各自設定在此一擊了!

  龐劍豪已右手掌擊敵胸,躍身五尺,身軀斜挂!以避敵掌!

  擊中了,如擊敗革勁力發山崩,似錢塘來潮!卻——

  "錚”的一聲,響乃金石!又中一計,敵人胸有護甲!暗哼一聲!掌心賂
?,掌勁已越過敵肩而去!

  "回魂功"用上了!"回首故國”,將發出去的掌力又猛帶而回!人也向
後疾撤!

  蓋裏馬哈見敵人已中計上?入伏,擊中他的胸甲,足以卸去敵人八成的
勁,白打在鐵甲上!右手發出“血印掌”,亦拍中敵肩!本是拍頂的,因?自
己先中掌,其震力強,迫使身形後閃!

  那知正在這時,“血印掌”勁力已源源而出之時!

  後背猛的遭到一股暴力的襲擊,打得他心腔一顫、一口心血,湧口而出!
“吼”的一聲!

  發出敵肩上的血手疾迅縮回,那龐大的身驅已前沖兩步!

  龐劍豪身上受掌後,勝似金紙!尚幸內腑只是賂有震動!敵人“毒血”沒
有滲入內腑!

  後撤兩丈始身形落地,雙膝略以坐馬,餘力下轉足下,腳已陷入泥地兩寸,
不見其足,有如立著兩隻高蹺木似的!

  而蓋裏馬哈,再前躍一步,想卸掉由身後而陡來的勁!卻那裏能夠呢!張
口又是一股鮮血!

  他恨如山積目如牛眼,直瞪著,遠他而去的這個中原老小子,怎的邪門!

  他的內腑己被“回魂功”擊碎!前胸的鐵甲上白設了!

  終於腦血下行,頭昏腦脹,一交向前倒下!伏身而亡!

  兩隻脹大的血手,推向兩側地面!也是深有兩寸,“血印掌”的毒血順掌
滲出,印成血印!

  不過,這時那掌指尚未提出來罷了!

  對方掠陣的人已躍入場中!

  中州一鼎身邊多了兩個一老一少的女人!

  "大哥!爹爹!"

  同聲混合著送入他的耳中,其聲是多?的哀淒而又甜蜜!

  "我很好!不要扶我,尚有言語向天下人交待!”

  兩個膽顫身寒的女人,已穩定下來,不過還是不能確定真假!

  而那方奔出兩名弟子,將屍體?了下去!。

  那支插地的大戟,顯得是那?孤獨傲立,斧刃成孤,側著活像怪臉!勾著
鼻子譏笑人間!

  "星宿海"那一堆人有些騷亂不安了!

  一個大喇嘛上來驗看死因何在!

  他回至松贊天佑身旁道:

  "馬哈是左胸鐵甲?敵掌震裂,而致命之傷是在後背,勁力透背而入內
腑,五臟陡受此擊而碎,這勁力之強不亞於擊胸之掌!”

  松贊天佑眨一下眼角,臉無表情,暗自震動驚疑不明!

  龐劍豪恢復了大半氣力!朗聲道:

  "思齊山莊”追討二十多年前的一筆血債,血債血還,星宿派若要再還些
利息,老夫歡迎之至,絕不嫌它能壓手!”

  這話已使松贊天佑,怒火高漲,氣得跳腳的道:

  "你那一手扒勾手,偷偷摸摸的勾當,也只能得一次乖,再用就不靈光了,
不信再來過,我若能讓你走過十招,這門主的大位……”

  陡的——

  他身前多了一個屑下,看樣子滿高級的,氣急焦慮的向他耳語!而且將他
向天下人宣佈的話也中斷!可知這新來的情況有多?嚴重!

  全場都在注意這事態的新發展!

  有人靈感來了,悄聲聲的傳播道:

  "可能是'紫府秘笈'已出土了,因之,才令他將狂言?住!”

  這傳播立即形成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在擴大、在磨拳磨掌按劍動力!準
備暴動、奮殺、掠奪了!

  而他前段那兒句話,已令龐劍豪七魂似掉了三魂,心付:

  "我命休矣!唉!二十年才等到松兒的一夜風流,沒想到是這般的短促、
這般的殘酷,真令人回腸萬結的留連啦!”

  他趁此空檔中偷眼向康松筠臉上望去!

  康松筠臉上已蒼白如屍!她如何能意會不到,這老情人,也是新愛人,剛
開懷的舒爽快活了一次,便得?她要強的錯誤而犧牲在這裏!

  她已悔不當初,這二十年來沒有讓他盡情的開懷自在,多溫柔他些時候,
現在想要給他又來不及了!在萬?之前,他怎能打退堂鼓呢!

  是!是!我愚蠢的沒有抓住現世的快活人生,卻死抱住“仇恨”不放!再
回首已百年身,萬一……他……他真的走了……

  她已柔腸寸斷……分……斷……斷……斷……

  她知道,他一眼望來是默默的向她告別,與留連,與回顧她給他的那甜蜜
的“愛”,他是多?想由她多讓他“幹幹“啊!是自己將這偉大、雄壯的、堅
實的、火熱滾燙的“倩種”,那根“寶貝”,推進火坑血獄裏去了!

  只要松贊天佑一邁步出場!這情人、愛人、便毀滅了!

  然而——

  事實上,出乎大家意料之外的情況,只聽——

  松贊天佑這名西來的大豪,語氣迫切的宣告道:

  "剛才的言語?下屬的‘五級火報’所中斷,也是大莊主你的幸運,我居
處有要事待辦,所有的過節,而後再算,放你一馬!”

  "星宿海"來的人馬,已提戈整隊,按序後撤退出北校場!

  只一眨眼即全部隱沒於街角山牆之後去了!

  大家愕然中,不知所措!

  他有這大好機會,趁“中州一鼎”是個疲兵、狂言、十招取命,在萬?之
前大立聲威的機會而不顧!而放棄!

  這其中透著什?樣的玄虛呢!百思不解也!

  而"紫府秘發”,出土的耳語已漸漸漫延不休!似乎與這大門主的斷然退
走有所關連!

  若不是這事,這大事,還能有什?屁的事!

  如是,江湖豪客們不約而同的向松贊天佑的退路上湧去!探個究竟,弄個
水落石出!

  自有秘笈才能比"中州一鼎"那顆待宰的大毛頭更重要!

  這是群?們一致的想法!

  而幸逃一劫不死的龐劍豪已被兩個女人歡呼著、擁抱著,喜極而泣!

  當龐懷芝退出老爹的懷抱,讓給這個是師父的晚娘隱隱聽到她的細語道:

  "大哥!曆此一劫,松兒會刻意的慰勞你,讓你盡情的舒懷暢意!可要憐
惜些些啊!松兒怕怕!也要要……”

  龐懷芝聽了這師父晚娘對老爹的情話,蕩得她心懷一酥,秀臉臊紅著:躲
開了去!將眼四巡,除了看到一些似螞蟻搬家般的群豪騷動外!

  也見到她初戀的情人——何滄瀾已被一群個個天仙般的妻群妾党簇擁著
要離開現場!

  老爹的大憂已去,立即被顯現出形孤影單,那群女之中本應有她的一份
啊!都是這老爹,硬生生的給她割斷了線!

  這一縷芳魂何所依呢——現在該輪到她柔腸寸斷,分斷了!斷得了??

  松贊天佑,率?急行回歸寄居之所!其外更加布崗哨、關卡、匆匆入內,
來至囚禁詹台不魯這老兒的地方!

  那是一處賠院中的內室,屋外派了個二十人的警衛,嚴防外人來打劫,及
萬一他能脫逃!

  要說逃脫那萬不可能,乃當日他親自驗明正身,而加以封閉!“定魂鎖”
的秘法,世上知道此秘笈及會用的只有他們父女兩人!

  那?,這老兒——怎能煮熟的鴨子飛了?古怪!古怪!

  警衛是盡心的,否則不會這?快便發覺,他在屋內巡視一周,重要的角落
也裝設了加強防護來敵打劫的裝署!

  一切正常沒有被破壞,絕不會是外來之敵,那?人怎會——丟了呢!

  而且是個武功盡失,傷勢末愈的糟老頭子,令他頭大駭然!

  還好,他不是經不起打擊的人!況且這事也不怎?關係自身痛癢!

  只是一個不可能失敗而失敗而已!

  弄出一個臭笑話,喪失了百萬兩可弄得手的勒索黃金!

  他不承認這失敗!要追查這失敗的因由在那裏!

  兩名婢女被人點了穴道,當然不會是她們與老兒合作賣主求榮!

  她們是女兒的十二花婢,那是按月份排列的!

  他坐在這張大床上沈思分析!思索其中的環節漏洞出在那裏,而被敵人加
以巧妙的利用:

  一擊中的得手而去!發事之時只有幾秒鐘的時刻而已!

  床,是想當堅牢厚實,人在上面演一部大戲,衝鋒陷陣,盤腸抱股大戰狠
“幹”一番,是不會弄出聲音來,令床鋪“吱吱”亂叫的!

  要聽叫聲,保有在揮鞭加速時,跨下那匹小嫩馬的叫聲!呻吟、啊哼,令
人更加起興爽快!

  他相到這裏,看著橫臥在地上的豔屍婢女,記得自來到中原,他曾“幹”
過她三次,那妙味兒真不錯,因之,她才得以“心腹”人的榮譽,替他監視看
管這個老兒,他也是十分放心!

  可惜了!可惜了!她叫起來,身姿美妙,令人永難忘懷!心癢也!

  陡的,他記起了,這腳下地面應有兩方墊板,疊靠在床腳正面下端!那是
準備身材短少的男人,在靠著床邊沿,將女人橫在床上,站著辦事時,好墊腳
用的,腳長的男人短少的男人可將墊板到床底下去!

  而這床沒人用過,那墊板應在外面才是啊!誰移動了它!

  他躬身向外一拖!老天——

  人被弄走了的秘密揭開了!而早先的搜查忽略了!

  每間房中的床下都有墊板,他們來了之後人高馬大,墊板多被推到床裏去
了,因之不以?意!

  拖出墊板,地底下顯露出一個大洞!人是被拖進洞裏,大搬運!

  所以能神不知,鬼不覺的,一無驚動的完成了詭計!

  這是誰?費了這?大的工程?這地道應耗費了十天以上的時間才成:而不
能弄出一絲聲響!

  他選擇這幾家居民,以重金讓她們暫時遷居,讓出整個房區給他們居住,
便是防患於未然,怎知還是栽在這裏!

  他命人順著地洞進去搜索著,出口設在那裏,有幾個,不要破壞現場,分
次向他報告!

  過不多久,第一次通告回來了,說是:

  "地下已被挖得形似八封陣圖!在中間地帶的房區內,每棟屋下,都挖有
支道,似在探覓囚人的正確位置!”

  他點首皺眉默然,這是個專家老幹會是誰呢!

  第二次的通告又來了說道:

  "敵方將出口設在街的對面,前數日曾見有人在那裏,折去舊日房重蓋新
居的地方!磚石櫃木樣樣俱全,土石集積如山,今天停工了!

  往日有二三十個苦力在活動,咱們出入之時,一眼便看到!那知這些王八
老鼠,打洞打到咱們住所來了?”

  松贊天佑“拍”的一掌,將床的前邊沿打了個粉碎,站起向他的住外走
去,回首交待道:

  "小心著,退回來,封鎖消息!不要破壞那邊形狀,只著不知!”

  "是,要'引蛇入洞',要他再來利用一次,嘿嘿!甕中捉?!”

  松贊大門望望這下屬一眼,表示嘉許之意,正合寡家之謀,才堪大用也!
你小於等著有機會時升級吧!

  這人意會已蒙主上心許,屁股眼癢絲絲高興著又鑽下地洞去了!

  "沅陵派"的人,全回歸“連雲棧”中,何滄瀾透著一派高興的神色,收
穫甚豐也,因他這大塊文章,已逐步在完稿中,現在朝開科取士,制定了“八
股文”的章法,便是一篇文章中要分成八段也:

  "破題、承題、起講、提比、虛比、中比、後比、大結!”他這篇震世巨
稱,也要波瀾起伏,一比再比,做得精采絕倫!

  大廳中有八弟在待命,他們真辛苦了幾天,天逐人願,草木未驚的完成這
樁任務,回來交差!

  而且時間拿捏的剛好,救了龐劍豪一條老命,雖然他並不領情,不知道,
但,這不要緊!他付給何滄瀾的也不少,他也不必表面上領他的情!

  老天知道這是否公平!

  "各位大弟們辛苦了,本席感激,那人可曾送回船上!”

  起弟躬身回道:

  "一切依主上指示辦理,人員一無損失!那老兒要求會見主上,對主上十
分感激!”

  "先令他相安無燥,他兒子那裏已經通知了!另外其他事故安排,希望他
能顧全大局,今夜本席便去會他!”

  群豪們跟到“星宿派”的住處,也沒有什?發現,只見到他們嚴陣以待,
大家心中有數暫時沒有對他們怎樣,便漸漸散去!

  當然,有些大組合得留下探目,包打聽,來監視著他們!

  而那處地道出口,因“星宿派”的人沒有冒出來,大家對此是一無所知!

  屋子重建,市匹中少說也有四五十起,十分正常,無人起異。

  黃昏時——

  "沅陵派"的週邊少角色,有人以獨行盜的身份,喝得醉薰薰的,找到幾
個接近洱海派的週邊秘密活動的少角色,酒後失言,透露了或者邀人合夥千一
票,有可能是秘笈的藏處,他單人力孤,要聯絡幾個人有福同享也。

  如是插血明誓,斬雞頭,喝血酒,拜神明,之後他帶他們去了個地方!

  此時已渾闖了一下午,直待你黑風高才成行。

  而洱海派的掌門宗主,己早以全體整裝待命只留下女兒高紅棉在後面留
守,並負責傷思救護,大博殺,乖女兒是不宜參與了。

  他是"六沼"蠻民大首領,分白蠻、鳥蠻苗民,白蠻是已開化者,鳥蠻乃
未開化者,共計帶來了十窟三十六洞,是一批野種,不要命的敢拼敢戰、智商
低、武功別具一格他並沒有一組“天雷神火隊”,南方硫磺多也!另有“飛蝗
毒蠱堂”!

  潛勢力相當雄厚,盤居的荒山絕嶺,生人及漢民絕難長久生存,毒沼處處
瘴氣敝天,或聚或散,令人中暑,瘓癱失力!

  那人領著他們在另一邊秘密來至這建屋工地中,找到入口!

  高和泰大宗主,派高級部屬下洞去探查了一番,認?大有可能是一處地下
建築物,複道整齊,有章有法!

  派遣一百多名蠻子,下洞潛伏著,正自得意中,身邊多了個人!

  "高老弟,有飯大家吃,老哥哥接到好消息,立即趕來!”

  高和泰一怔之後,立即由怒臉變成笑臉道。

  "海大哥真高杆也,在兄弟人中潛得有魚子,你得派些人下去才成,這便
宜不能白揀!”

  海七澤連連點頭,將手一揮,另一處巷口中竄進來一百多人!

  他這消息之來也是由“沅陵派”供應的,不過,得訊較晚!白天就對松贊
天佑起疑了!

  這時怎能後人一步呢!

  其他門戶知道這東海、南海兩大門派又全體出動了,自然尾隨其後,但,
他們兩派合起來已有五百人?,除了進入地洞中之外,尚有三百人,佔據這處
殘垣工地,也不知道有幾洞,便是知道了,也不容易通過三百人大彙聚!

  那是人靠人,沒有空隙可鑽入的!

  在週邊守著白揀便宜也差不多!總歸尚未發動!聲息俱無!

  但卻有數千人已遠遠包圍著“星宿派”的住地了!

  其中就是沒有“沅陵派”的人與“渤海派”的人!他們另有任務!

  何滄瀾邀請詹台其君一同去探望他老爹!上了“沅陵派”掌門人的坐
艦,秦皇島的人對船也不陌生!

  船上只是戒備森然有章有法,坐鎮船上的是漁、樵、窮、通之一的“漁兄”
趙一?!陪同下艙去會見詹台老島主:

  老島主穴道未解,身子還硬朗!父子相見晃如隔世重逢!

  詹台其君對何滄瀾之能力那是自愧不如了,才藝兩不及!已伏首夾尾,唯
命是從,人家義氣,自己要知道報答才是:

  恩要報,仇也要報!如是開誠佈公謀消滅“星宿派”的大計!

  老島主道:

  "老夫?表誠意,自願留在船上養傷!這穴道乃松贊老狗親封,手法特
殊,不易解開,在船上也較安全!”

  他能相信何滄瀾,也不一定相信兒子,其中當然有奧妙也!若他回去了,
自己無力保護自己,一旦部屬暗自將他宰了,或兒子奪權默許了,這都有可能:
何滄瀾絕不會北上去經營他的“秦皇島”!他篤定的很!

  事情決定了!兩派聯合行動!

  何滄瀾提調,詹台其君副之,各率所部,夾擊將來逃走的“星宿派”的殘
部,現在因洱海與東海的人馬,打頭陣,其餘組合看他們個人造化了!至於“紫
府秘笈”,乃是子虛無有之事,挖洞乃救老島主也!

  詹台其君怎能懷疑呢,還十分慶倖,沒上這個大當!

  任何戰爭,先攻的人,傷亡慘重,此乃不移之論!打落水狗的較易!

  有關主角之爭乃憑個人藝業!何滄瀾當仁不讓包了松贊天佑大門主!這
也令少島主篤定多了!他可沒資格與這老王八對陣!

  在"星宿派"住所隔街那處工地中,洱海派的宗主高和秦與東海派的島主
海七澤兩人悄聲商議了些事項,各自起誓明心,立咒?戒,同心合力,共患難
同利益,來謀奪這已落在“星宿派”手中的“紫府秘笈”,得手後共同參研!

  之後,他們各率所部之精銳進入坑道中!

  只覺這坑道甚是深遠龐大,有如一座大“迷宮”,認?乃是前人留下的古
?,非是近數日所能完成的大工程!

  再者,挖這?一處地穴,也沒什?道理!而且絕路很多,三轉兩轉便失去
了方向位置,兩人甚是興奮!

  便將向上去的通路再事挖寬了些,便集中了百人,猛的一鼓作氣的冒了上
去!

  正是囚押老島主的那座跨院,而且空無人?!立即佔領下來,建立攤頭陣
地,武力分占四處警戒著,以便利地洞中的人,繼續不斷的冒上來!

  據估計“星宿派”東下洞庭的人馬當在三百人以上。

  人少了是吃不住他們的,別成肉包子打狗,放自己的血填人家的肚皮!

  其實松贊天佑這次東下中原,大會群雄,已帶來了千人之?,只不過他?
人老謀深算,分?三批駐紮!他的先頭人馬也只三百多人,?的是隱藏自己,
不?招搖,其他兩批人若有利可圖時便增援上來,若情況不利時可作?撤退
時,一批伏兵打擊迫敵!他相信,若有追兵,也不會太多了!

  足能令他安全的退回疆界內,不虞中途有失!客死他鄉也!

  這時他已張好了羅網暗中窺視著,估計冒進來的人已差不多了,便發動了
捕殺令,以十刀、八戟?主攻,暗轉出幾座牆角,疾沖而上!

  他們地形方位較熱,而又多開了幾道暗門!

  這是屬於城廂巷戰性質,不明燈火,以暗殺?手段!

  每十人、八人?一組,博殺一陣之後,便隱伏起來,另有銀箭翎鷗的弓箭
手圈在第二線!令敵人便是突圍而出,也成不了氣候!

  而南詔來的蠻兵,又那裏是省油的燈,他們身披烏龜殼所精製成的硬甲背
心,十夫長以上帶頭(統領)更以鱷魚皮?甲,又輕便又堅硬,刀斬劍刺怎的殺
得死他,在這混天黑地中,若一刀不能畢命自己便要遭殃了!

  而東海來的卻是以鯊魚皮制的戰衣,專用以攻堅破銳!三兩名普通勇士便
能抵得上一名武功高手,若三劍兩刀殺不死他,自己先慌了!

  初期的接觸戰迅即展開!

  洱海來人在西南兩方向外衝殺,東海的人于東北兩面推進!

  手中兵刃乃五花八門,各憑習慣愛好!這些人不是常備嘍羅,由徵調而
來!

  而星宿海的人卻是精銳之士,服飾武器卻是統一的!

  一股黑影飛躍著彈跳出來,撲向一處房屋的牆邊!

  這牆角另一面立即激射十幾個白影,雙方向中間一湊,空中響起一陣金鐵
交鳴——“錚錚……”之聲!

  如是,但聽四面八方"錚!”聲不絕,兩百多人的大博殺各自展開!

  誰功夫好誰活命,誰手底誰便倒下!

  第一個戰鬥波浪過去了!星宿海的十刀、八戟失利,已向後撤回!

  入侵的洱海、東海披甲嘍羅,身上雖挨了幾刀、幾斧卻安全無恙,心頭大
喜,勇氣倍增,跟進追殺,地面立即加大了一倍,控制在他們手中了!

  星宿兵退回屋內或牆角之後去了!

  第二線的伏兵“銀箭雕翎”已暴露於敵前,他們不移腳步,硬挺著等待敵
人前來送死!

  銀箭是箭,雕翎也是箭,而他們卻有兩種不同的解釋與區分!

  "銀箭”並非銀子作的箭,那會太軟不適用,這裏是指箭特殊,箭杆閃亮,
呈三棱形,且不是以弓弦發射出去!

  是由一根皮筋皮弦纏在箭杆上,猛力拉扯,箭便旋轉著前飛碰到物體,如
同鑽頭似的迅問便鑽了進去!

  其優點是箭程短,聲音少,鑽力強,專用以襲擊具護體神功的內家高手,
一個不察疏忽,判斷錯誤,認?是一支箭而已!

  等被它鑽入腹中,悔之已晚,其強度能鑽透三五分鐵板!

  身披堅甲的人,跟本擋不住這種“旋電鑽頭箭”!無往不利!

  缺點是自己防護力等於零,雙手一齊操作!一箭射出,再用之時便慢了,
每人只攜十支,用完了,這次快速的戰役中,已不能裝置第二次!

  若在這種時停時起的戰博中,並可有時候重形上箭,纏繞皮索!

  他們已配合一名劍手,稱?“金劍銀箭朗陽對”!

  劍手在前,箭手在後選擇中物件,前面的人揚劍對敵,後面的人,橫裏一
拉,這支要人命的“閃電箭”便鑽入敵人腹中!

  戰博誰停在那裏不想活動,大樣樣的,一旦碰上他們這一雙魔鬼准倒楣無
疑便成了人家的死靶子!

  現在披堅戴甲的南沼、東海打衝鋒的嘍羅,已被一批“銀箭”站在那裏未
動一步便撲倒下去,霎時掀起了一陣死前的淒厲呼叫哀號!

  響徹了這一處夜空!令圍在外面的群豪們悚然震動!

  雖看不見現場,也能意會到戰況激烈,有人一大批人已集體死亡了!

  他們攻入的兩海聯軍,遭受到無情打擊與損失,攻擊頓挫下來!

  有部份屍體被搶救回來,檢查之下發現中了敵人一支“毒箭”而已!

  雖懷疑是用弩弓發射出來的!

  他們的堅是經過測驗過的,便是弩弓也射不透也!

  而此箭卻穿甲而入!怪事!

  高和泰在痛惜之後大怒喝道:

  "天雷藤牌手'給我街上去,我要他們屍骨無存,血肉一堆!”

  而海七澤也幸幸然的道:

  "老夫也要撤網捉魚了!”

  於是有兩組奇兵出發上陣了!究竟誰是高招呢!

  東海來人撲上去一隊若六十人的老漁夫,身上披了件擁腫不堪的蓑衣,手
中提著一付大撤網!一個旋身旋轉著身軀,便似一般海上忽起的“龍捲風”!

  六十幾個人陀螺滾滾潮水般的向前撲下!

  對面的“金劍銀箭陰陽隊”何曾見識過敵人撲上來這?個龐大物,像一隻
豎立的大刺猖精,小頭大身子,毛長四散,帶動得陰風陣陣,鬼泣神號著,推
進前來!

  立即拉發了閃電箭,鑽頭旋轉著射入這具大物中!

  只聽得響起一陣!“嘩嘩……”阻攔撞擊聲浪!

  這批百發百中,鑽堅攻銳無物不透的利箭已被蓑衣上的浮懸著的彈性甚高
的蓑衣垂絲所緩衝,而消失掉那旋鑽力,而人也惻閃了出去,不是偏右,便是
偏左,跟本箭鑽不進,人體中心去!

  箭從蓑衣的週邊飛走了!

  二輪之箭尚未發出,披蓑人手中的大網已出手了:

  天羅撤下!兩人已罩入網中,那網已書緊,人便失去活動能力!

  任你怎的撕拉扯動,刀劈劍削也是不成!便是砍破一兩個網目,也容不得
你鑽出來!

  蓑衣人回轉手臂一扭,拖網往後即跑,令人猙紮無方,拉扯白費氣力,因
網下的鉛垂已結合!令人立地生不了根!

  這叫網擄活人!除非你飛躍空中,在網未撤開之前高度超過那具網盤範
圍!

  星宿海的人失利了,但聽得對面有人厲喝道:

  "給我殺!血仇血報!”

  心向下沈,被活生生擄去的人,那是有死無生了,慘然泣下,仇心更烈!

  而另一面的南詔蠻兵.也有收穫,且弄得諒天動地!

  一隊藤牌手,一手提盾,一手握著一枚雷火彈!

  待那鑽箭射中藤牌上,阻得一阻,藤牌手迅即移動騰牌,比箭雖然穿藤牌
而過,卻鑽不到牌手身上了!

  人這心靈掠覺只殺那問便趨吉避凶!而另一隻手的“雷火彈”已?丟向
敵人身上,登時!

  "蓬!"的一聲!

  爆炸開來!一團火光已燒向敵人全身!

  他丟出雷火彈是燒不死人的,只是傷及外皮衣服心慌意亂!

  而他那手向腰下一摸,利刃入手,端著藤牌瑞躍向而上,盾牌阻擋敵人一
下反擊,那利刃也已刺入敵人胸膛!

  後面的人立即躍前,接續上去!

  他利刃插腰,第二枚"雷火彈”又落手中……

  這搏殺已雷震火燒,煙霧迷蒙,激烈異常!

  令人束手無策,讓他施虐發狠了!

  星宿海立即有一百多人傷亡!餘?撤退下去了!

  因有房屋掩護,進攻的人,也不敢冒然單獨攻入!

  現在已讓他們地盤放大了,占去了一圈房屋,由地洞中湧進來的人更多
了!三方奇兵齊出,互有斬獲,也有損失!

  松贊天佑被形勢所迫,不得不組成各組,高手殺戮小組!不膠著在一個地
方,采行掃蕩戰術,打了就走,忽走忽歿,忽現忽隱!

  這一來,進攻的這兩家便吃了大虧,他們有份量的高手不多也!

  小嘍羅們已被人殺戮得遍地都是殘屍!

  敵人輕功特高,攜牌披蓑的這批人,連敵人身影都沒看到,人頭早已被殺
得滾出老遠去了!

  戰況逐漸又沈寂下來,攻擊的一方死亡兩倍于守方!

  高和泰與海七澤兩人皺緊殘眉,心知這不是辦法1堅持下去,失敗的伯要
是他們自己!

  現在唯一的一招便是誘招外援,若是能迫使週邊的群豪也加入戰搏,壓力
便輕了!

  但,這“紫府秘笈”是誰能得到手,那得憑運氣了!

  要誘人上?,也得有套說詞才能吊住人的胃口也,如是!

  "松贊天佑你這老狗,別想逃走,我們知道‘紫府秘笈’已落在你手藏在
你女兒身上!”

  "快快獻出來,大家義氣,好商量!”

  "你已成了甕中之?,插翅難飛了!”

  "大家上呀!分他的屍!"

  "秘笈寶盒,你一時半刻是打不開的!”

  這兩個老鬼在大唱雙聯對口相聲,你一言他一語,說得頭頭是道!便似真
有其事般的令人抨然心動!

  聲音以內家真力喊出!全場皆聞,隨著而來的,群聲發出!

  "殺!殺……”

  的聲浪!在外面看氣候的群豪有的觀望,有的已向這一處居落,包圍著攻
擊了,也是殺聲四起內外回應!

  星宿派立即成了?矢之的!這個黑鍋是憑空背上了!

  令松贊天佑默然無語,便是費些氣力辯駁,也是白搭了!

  他想不通怎的會造成這種對自己門派不利的形勢!“紫府秘笈”在那裏
呢!天曉得!

  他自許頗高,兵精將廣,堅—忍不拔,並不在乎他們的叫哮,堅守週邊,
暗中捕殺入侵之敵!

  加緊捕殺由地洞中冒上來的這兩大門戶中的敵人!

  他帶來的四大喇嘛、十劍、十刀、八戟,(現在缺了一個)及雕鑰“歐昆
侖”,每人都有龐劍豪那般上下身手!

  二十幾名高手,將他這處居落防護得如鐵桶般的,令人攻不進去!

  而洱海、東海的人也逐漸在減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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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往事如煙煙消散
 
  搏殺了一夜,天色終於亮了!

  入侵的人只能守住那棟囚人的牢房,出入的洞口!

  高和泰與海七澤騎虎難下,進攻不得,退去不能!而誘他上當前來的小角
色,早已不知去向,也許死了,也許逃了!

  陡的街上隱隱傳來一組大樂隊,鼓聲“冬冬”,羅聲“鏘鏘”!

  間中,哨?、啦叭、笙簫絲竹,但只這組大樂隊便有百人之多!

  後面旗、羅、傘、扇、斧、戟、金戈、刀叉矛盾,耀眼生華,成隊成列!

  此乃天子出狩也!

  "武天子"

  他終於龍馬精神的趕了來!不在戰博之列的儀仗便有六百人!

  在戰搏之列的車馬騎士步伍有三幹人,其餘輕重器械糧食是一千五百人,
總人數來了五千人馬!

  將這條大街已占得滿滿的!

  有十乘華麗的鸞車,但不知他藏身在那部車子中!

  這威煞令豪傑低頭,宗主心顫,方士默然!

  "武天子駕到!”

  ?呼聲,出之三幹人之口,二千支刀劍,一次出鞘,白刃映日,耀出一片
霞采寶光,令不眼睛一眨,光華削目,不敢對視!

  樂聲停頓下來,有一匹傳令馬,鞍上是一個英武的少年,緩蹄馳上來!

  "天子有命,區區代?宣告,明日午時正,宴設‘岳陽樓’,凡我武林湖
海英雄豪傑,務必賞光蒞臨,有大事相商,恕不專帖邀請!”

  樂聲複起,這長串隊伍已徐徐離開!

  站立在遠遠屋脊上的松贊天佑拂髯沈思!站在他身旁的女兒問道:

  "這老兒人也沒看到,卻好大的排場,便是什?意思!”

  松贊天佑無從回答,有個大喇嘛“呵呵”笑道:

  "乖侄女,這武天子要重震聲威,也許再向那個‘沈陵派’的何滄瀾找回
場面!上一次弄得他負傷而逃,乃是奇恥大辱也!”

  "那個什?瀾的青年,昨天碧兒也見過了!他……身邊的女人可真不少
呢!我不信他能打敗‘武天子’!”

  "假不了!到是忙活了一夜,又讓這老兒驚嚇了一跳!現在應該策劃一
下,下一步行動,或者坐息些時,養精蓄銳,準備夜裏再開殺!”

  他們躍下屋脊隱沒了!

  松贊天佑心事重重,對“武天子”兵威之盛,他自是不能相比,心付:

  "便是將一千人馬,全部調動上來,也是不能與他的兇焰相比!

  明天又何必去赴那無聊的宴會,給他充場面,但不知那詹台老兒,被誰弄
去了!是他?,或者,可以肯定的絕不是那詹台小兒……”

  他整點部屬只餘百人!夜裏是否能守得住這裏呢!’守在這裏有何目
的!不如後撤會合第二批人馬!若有追敵,便不難發現究竟是誰在扯他的後
腿!

  誘使這個看不見的敵人露頭了!再給予他一次徹底消滅!

  他們的人是適合於在原野上賓士衝殺的!不慣這類城廂中縛手縛腳施展
不開手腳的殺戮!

  中午之後,他們已休息過來了,因?死去兩百多人,馬匹多了兩倍,每人
有兩匹備馬,這對星宿派的人來說,是一份悲哀與振奮!

  每人多了兩匹馬,西逃撤退時,能比敵人快,自然是對自己的生命多了兩
倍!

  他們馬已備鞍,不必要的東西已放棄了,除了弓箭、武器之外,便是攜帶
了三天備份的口糧與馬料!馬三天不吃東西,如何能跑得動呢!

  他們行動的路線是沿長江北上,在螺山渡江,走江陵去宜昌,這裏他們有
三百人,便可以補充上其損失了!

  北走長安又可有三百人的補充增強勢力,安全的退回蘭州奔西寧!

  他沖出居落北奔城陵肌!

  而何滄瀾等便是守在這裏,包圍的群豪也急急備馬迫下來,他想平平安安
退走已是不可能的事了!

  秦皇島的“燕雲十八騎”,有十個隊沿江追去了!

  "沈陵派"停在城陵磯三帆大船,已下放螺山,順江順流揚帆,快過奔馬!

  而"星宿派"的人,沿途受到"燕雲十八騎”的襲擊,且戰且退!

  嶽州到螺山,一百五十裏,快馬二天,夜裏他們在中途露宿在——臨湘鎮!

  緊張一夜,待第二天要出發時!

  馬匹不能飛奔而行了,沿途一堆堆的倒斃!

  這又是一場沒頭公案,找不出下手的人是誰!

  下手的人是帶領洱海派進入地道的那名小江湖混混!乃“沈陵八弟”中
的第四弟“破”

  弟!待他們雙方拉殺起來之後,在地道中走去馬廄房的所在地!

  在邊角地帶挖洞爬了上去,剛好是在草料堆下面,爬出草料堆,將一些慢
性毒藥混在馬料麥鼓自然毒不死它,但他知道,早晚他們要用這些東西來喂馬
的,若馬死路上比死在廄中,要令人更加震驚頭痛些!

  已成了一群失水的魚了!

  松贊天佑那伯他武功學究天人也想不通這是怎?回事!

  失敗!死亡異鄉的影子,便連接在他們這群部屬的腳後跟上!

  已加大了他們百倍的內心恐布!

  他們入夜之後路過一處小河溝立刻下馬藏匿在一片河邊樹林裏過夜!讓
馬匹臥倒在地休息!

  草長林深,他們突然消失了!害得“燕雲十八騎”兩隊結合?一組往來奔
波了一夜,也沒找到他們!

  第二天伏曉他們要起身上路了,卻發現馬匹未死亡的只有三十幾匹!

  毒斃三百匹馬,要幾十袋麥!破弟所帶在身上的藥量,也只能混合二十幾
裳,而餘下的麥梗尚多著呢!

  活著的馬匹幸而未吃到有毒的麥梗而已!

  松贊天佑冷然北望長江浪濤滾滾東去!

  而自己被人整得灰頭土臉外加狼狽不堪了!

  大有西楚霸王當年的境況,被韓信十面埋伏圍困於核下之感!

  馬匹上裝載得有五萬支從未一用的雕翎鐵箭,這是他的本錢!

  在馬上能且戰且進或且退,避免敵人近身!

  自家能從容不迫的來去自如,如今這優勢喪失了大部份!

  他打算便在此地固守一陣子,待箭矢消耗得三萬支箭時,令敵人受創的人
數也不會少了!

  再開始上路,裝載三十匹馬上,且退且殺,待到達螺山這岸許是將到日落
黃昏或午夜時分!

  立即將三百匹馬屍,移動,設下一座“屍馬大陣”,人員臥蹲在馬屍堆後
嚴陣以待張弓叩弦!

  不多時刻,群豪與“燕雲十八騎”已發現了他們!

  令人奇怪不解的,他們怎的會藏在馬屍中,馬怎的都死了!

  這令他們高興得跳腳,星宿派成了批落了翅的惡鷹,雖然兇猛,卻飛不起
來了,成了批落湯雞,落水狗!

  南詔的藤牌軍、東海的“蚌殼兵”、渤海的“燕雲十八騎”,聯合起來攻
向“馬屍大陣”,前仆後繼,原野大衝鋒,殺聲震天,蹄雷動地!

  一波波的人浪,四方激沖,後到的群雄也不落後!

  這“紫府秘笈”一定是被星宿派得去了!

  而松贊天佑也不出面解釋,有難言之隱也!

  最可哀的是"武天子"盛宴開在“岳陽樓”結果是阿貓、阿狗去了三兩
隻,他在一怒之下詢問是何原因!

  得知乃是群雄都去追趕"星宿派"去了!他老的宴會擺得不是時機也!

  這一戰從黎明天曉,殺至日落黃昏,半天晚霞,江上撲來的清風徐徐!

  他們都殺乏了勁,才停頓下來!

  松贊天佑檢查所部又損失了多人,只剽下五六十人,鐵雕鑰也只余不足萬
發了!敵人死亡人數雖不很多,受到箭傷的當有千人,橫在地上呻吟哀號!

  當天色入夜他們將剽下來的箭矢負戴於三十幾匹馬上,沖出馬屍大陣,向
北偏東逃竄而去!

  能以緊迫不舍的也只剩下“燕雲十八騎”這批兇悍的遼民了,他們也是習
慣在原野裏馳馬揮戈的好漢!而戰力甚強!

  待中夜時分已趕至“黃蓋湖”,長江沿岸沒有船隻!這長江天塹;江水滔
滔,如何過渡!這六十幾人,只要兩三艘便可!

  船呢?船都控制在"沈陵派"人的手上!

  何滄瀾兵頓赤壁鎮,堵住了他們東去嘉魚懸之前路,橫面有陸水溪,一面
臨長江,一面是黃蓋湖,他們若要逃,只有走回頭路,那方是江湖群豪重新集
結緊追下來的人!

  可說他們已進入一個三面環水的大口袋地形中!

  馱馬驚嘶,乃警告它們的主人,前面有危險!馬已倒退停蹄!

  陡的——

  火把百支,列隊舉火成一個“人”字形,陸溪河岸樹林,沖出一批人馬!

  ?首的“沅陵派”何滄瀾;左右戰將三十多人!男女兼雜!

  何滄瀾馬上抱拳問候一聲道:

  "老門主這是打意西歸了!這數天來老門主欠下中原群豪的債已不算少
了!若想歸去,得結算清楚!”

  松贊天佑向何滄瀾認真打量一遍,見他篤定不懼,陡然一征,心忖:

  "老夫來至中原,自那日龐劍豪有那賊膽向他叫陣之外,餘?沒有敢出
頭,有的,只是驅使部屬打亂仗而已!

  二天三夜已折毀了老夫三百兒郎,有力無處施!而現在他終於露出頭來
了,在暗中操縱著這番大局的人是他?。……”

  "老夫流年不利,碰到一群瘋狗!你小於要阻絕老夫去路??”

  "聞之傳言老門主已獲得‘紫府秘笈’,因之才急急西歸!”

  "你也相信這種爛言!”

  他形態一曬,表示已瞧不起他了!撫髯而立,自許?一世之豪也!

  何滄瀾到不介意他言中唯我獨尊,威煞不可一世的態度,凝目注視著他道:

  "本席只是向老門主問候一聲!”

  "老夫不願回答!"

  "總有你回答的時候!”

  "憑你這小輩??”

  "此事不忙在一時,另有一件小事,老門主你非答覆本席不可!”

  "老夫西歸在途,沒時間與你這小輩窮磨菇!”

  "若是老門主,就此闖關,實是有夾層而逃之嫌!”

  "小兒!放肆!"

  "你若不願被人譏?夾尾而逃,便得有此交待,本席乃一門之長,你老論
輩份議身份地位,並不比何某人高出半頭去!人必自辱而後人辱之,望你老斟
酌,若你不相信本席有這個能力,言語有些份量,不妨派個人出來會會!搏過
之後,你老認?何某人在此是否是有些分量了!”

  松贊天佑焉能不知他是有些分量,劍傷詹台不魯那老兒,已能證明了他的
身份地位!

  他默然不語,盤算敵我之間的勢力法碼,他們是一批疲兵,人家是算准了
他西歸的途徑,在此張網等待!

  他這張網?,但不知堅牢至何種程度!而他身下這些人,都是從幹沙萬土
中淘出來的“真金”,可萬里長征,百戰雄師!

  現在何能浪費一兵一卒呢?

  "嘿嘿!若是老門主夠聰明,便得聽聽本席下文!”

  話中總是有根刺!令人聽了不舒坦,再者……

  他身畔"拉加寺"的大喇嘛,是越想越氣!開口道:

  "門主,佛雲:‘我不下地獄,誰去呢’多羅去會會他!小小年紀太也囂
張,無禮,要他懂得如何敬老尊賢!”

  松贊天佑也認?有這必要先稱稱他,若是能耗去他三五成功力,然後,危
急之時自己再下場,‘或者再添上個人,便將他擺平下來,這條血路已算打開
了!別人諒也沒這膽子再糾纏不清!

  "大師小心了!不應勉強,咱們可另行商議!”

  多羅大喇嘛一躍離列而前!那話中之意,含著關懷與愛惜,提醒他,咱們
剩下來的人已不多,敵不過人家,便退下來!

  多羅自是瞭解主上的恩典,這不是計較個人榮辱之刻,以團體保命闖關?
第一要務!

  何滄潤與隗家玲已攀鞍下馬,他回顧嬌妻部屬們一個爽朗的微笑!

  尹青青欲言又止,最後還是作罷了,想到不應再打擾了他!

  這個多羅大喇嘛身高八尺,頭顱尖頂已禿,那是油錘貫頂之像,年約六旬,
黑髮卷髯,兩頰于思於思油亮,長臉鷹鼻……

  長頸豹肩,予人一種兇狠奸悍的印象,隱隱透體而出,手柑腰下一柄眉月
腰刀,目光精青如碧、炯炯四射!只聽他操著不十分流俐川腔官話道:

  "格佛爺來自青海拉加寺,曾參修大乘佛五禪神功,來此多日未曾出於
過,對你家武學甚表懷疑,格佛爺要領教則個!”

  何滄瀾點頭認可也學著他那腔調消遣他道:

  "格掌門爺曾修過‘少陽功’‘劈空掌’‘誅天劍’格你僧家是要對
掌,或是動刀,格掌門爺一概奉陪!”

  "格佛爺喜歡用刀斬你龜頭爽利!”

  "格掌門爺便以劍誅你痛快!”

  "喀啦"一聲,他手中已多了柄四尺有長的窄面銀光閃閃的長刀!已?至
正中間鼻峰遙對上下乎應!

  佛說之五蘊,是一種極其原始佛學識見之學說,是依據合理的無我論,即
有統合的蘊和合說。

  佛心?生命的本質,也是?生的中心,但這“佛心”並不是固定的、獨有
獨存的,他;指心、是因“緣”而生。

  這因“緣”而生“有”的“心物”(心靈之活動)的世界,即是"五蘊”的
世界!

  那?再具體一點來說明;

  色蘊:將它解釋?,?生之賴以生存的肉體及一些一切物體而言!

  受蘊:感受外界的印象、感覺(被打知痛)表面感受作用!

  想蘊:由受的結果所引起的種種思維作用(也許有人被打不痛,會癢哩),
故每一個結果(緣)各有不同。

  行蘊:自身的反應即心的決定作用(六思心)即是眼、耳、鼻、舌、身、意
六種感受,所得到的結果。

  識蘊:統一綜合了心及以上五蘊的根本意識,互相依附,都是因“緣”而
起的解釋便是“無常”不定格,“無我”,否定自我的佛說理論。

  何滄瀾卻不管他這些狗屁例?的五蘊十蘊,現在是接近他報毀家滅族之大
仇的時刻,凡是已來中原的星宿派的徒子徒孫及其幫兇,一個也別想活在世
上,統統得血債血還!

  "墨劍”緩緩出鞘,鐵鋼外套隨手?給隗家玲了!一劍在手,心意神立即
凝聚在一起,形成一股潛蘊的力量,令人沒可測度!

  可惜時在中夜,松贊天佑,也不真能看得清楚他的形象!

  只覺得少年英材,得天獨厚,中原地大物博,生民如蟻,他乃千萬人中所
突出來的人傑!

  "格佛爺讓你先出手!”

  "格掌門爺,當仁不讓,奴光頭鬼孫小心了!要你下地獄落劍海碎屍萬
段,永世不得超生,看劍!”

  墨劍無光,只有淡淡一線紫芒,一絲紫線如電虹閃爍,狂野的進擊,雷霆
萬鈞,劍氣四張澈骨裂膚,罩向大喇嘛!

  "格兒子要得!"

  多羅立感殺氣臨身,得以全力相搏,才能安全無恙,性命交關兒戲不得!

  眉月刀招演"五戒不犯"驀的刀光如千百道光華爆炸,是風大作,刀光與
劍虹交織成一團,相擊相錯“錚錚”數聲!

  光華閃爍流蕩中,乍明乍滅,聚合穿織,最後,旦覺一束陡來的光束大盛,
此乃是兩人內力催化在兵刃上的能量!

  已膠著了殺那,一觸即分飛散選出,光華隨人影而退,紫芒乍斂,白芒黯
然,風止雷息,兩人相距兩丈,持刃遙遙對抵!

  這一招何滄瀾沒將“誅天十劍”施出,用的是“六合劍”參入“乙字劍”
的“粘”字訣,劍招是“西風殘照”內力以“三無心法”,溶入“少陽功”
中,故而他與龐劍豪的“少陽功”又自似是而非,不可同一而論:

  他知道以松贊天佑的武學成就,已可能超越了大宗師的身份,世上任何功
夫擺在他眼下,已無所遁形,他雖不知底細,也能意會個七八!

  這只是以自己的經驗來將人比己,而得出來的正確理論基礎!

  他量敵而?,故示人以弱,不能讓他看透了自己!

  的確,松贊天佑的身手,比“武天子”可能在伯仲之間,已俱天下之第一
號的資格了,現在乃虎落平陽被犬欺!

  以他的身份仗劍殺些小輩份已勝之不武,這並非是愛不愛惜屬下的問題,
他們那一級的人物,由他們去奮爭去!

  便是他只剽下父女兩人了,自信也沒有人能攔得住他西歸!

  人之習武,大則?事功,志在天下,小則?愛好,正如玩鳥賞花奕棋弄音,
而這些人是玩“劍”的,便是玩“武功”的不論什?武功!

  對面前這個小毛孩子掌門人,膽敢螂臂擋車,得仔細與他玩玩!

  來自中原一趟,也非易事也,這幹人之費用,便浩大得驚人!

  不料——是錢也賠了,人也賠了,現在?——

  他們想要老夫賠命……嘿嘿……怎能信邪呢?

  多羅喇嘛急速調整一次體內的真氣,覺得彼此功力在伯仲問,以他小兒的
年齡對比,他自己豈非白練了四十年!

  這就不得不令他暗自膽顫心驚,小心在意了,好在是只戰了一個回合!

  這次他搶先出手了,一聲狗吼,眉月刀光華灼灼,人似流光瘋狂前沖,隨
手揮刀“色膽包天”,五蘊禪功刀法“色”字訣,已光影縱橫,真假莫辨的撲
上。

  "大江東去”,六合劍劍意在東,日出東方,朝陽旭日,普照大地,萬物
滋生;生生不息,人如朝日,方生方死,方死方生……

  心意支配著創意,紫芒倏然跳動,就是那?輕靈的一跳,刃口的光華便若,
東海來潮,波波溢展,浪花翻疊,無聲無息的驟而鋪成了晶芒剔透的一串寒光!
迎擊上去!

  眉月刀攻擊勢雖猛卻難以越過那一片湧蕩的寒光裏!

  他自是明白,他的刀意中色膽雖壯,無耐敵人劍法嚴密之極,無隙可鑽,
而且粘力甚強,他的刀流似有滯窒現象!

  陡然一驚,敵人內力之強!

  其實這又是得利於九連葉家的“粘”字訣,劍已生“磁”,布成一座大磁
場,他試圖不必以“劍芒”取敵,也能要了這狗喇嘛的老命!

  刀招急化?“識多見廣”,意至刃至,奮力催刀……

  "涇渭合流”粘字訣的八招原式,不知不覺中出劍了:

  "錚!”一聲啞鳴未完,已帶得刀勢左傾,瞬間變招,“逐鹿中原”,排
空劍入敵懷,有如電光激射,一泄而入,劍端?獲體罡氣,阻得一阻,‘已入
心臟!

  當何滄瀾收劍躍退時,那柄眉月刀,尚未縮回!

  可知這一劍直刺之速!

  者喇嘛左胸形似棒錘澈尿,血噴丈遠,赤珠散漾!

  "格佛爺老子要西歸了!”

  眉月刀已鬆手落地,他下意識?手向胸上傷口捂去砰然仰身倒地!

  隗家玲飄然而前,將劍接下,俏聲道:

  "夫君!劍意心意已運用的得心應手了!”

  "要姊姊擔心了!”

  "擔心的多哩。安心放心的人也不少!”

  她在撥彈他的心弦,以情挑之,令何滄瀾殺心立解,莞爾而笑明瞭這大姐
妻子一眼,心頭蕩的很,氣息也鬆弛下來,氣脈複歸常態!

  這點也正合“三無心法”的秘旨要義;和心常在、戾、怒、凶、殘之氣不
在於胸,這只是武學之高段!

  松贊天佑老懷震蕩,形色默然;心忖:

  "可惜了,二個回合,三劍斬多羅!”

  松贊碧玉的嬌軀向她老爺身側靠了靠;芳心如醉,卻又雌懷生寒!

  老門主望望她一眼是關懷是詢問,此子人中之龍也,正有贅婿之像!可?
嬌女聯姻,得此“龍種”;吾門有慶也!

  他老攜女東來。也存有?女尋婿之念;替女兒找個優秀少年郎!

  乖女兒?國色也,應配之佳種;佳種勤耕玉田得生“龍駒”,吾氏其昌!

  何滄瀾見敵人已將屍體?回,向松贊天佑道:

  "老門主,可認?本席有言出法隨之權?!”

  星宿派中,這四個大喇嘛,身份特高,乃門中護法的身份,便是他自己下
場也不易三劍畢命!這……

  "掌門有何言語,旦說來斟酌!”

  "早幾天本席劍創詹台老島主於岳陽樓下,老門主可知道?”

  "不清楚!"

  "嘿嘿!那便宜揀得可清楚了!”

  松贊天佑立刻已明他抽絲剝繭話中含意了!

  "老夫何來便宜可揀?”

  "本席劍下之俘身殘敵,居然有人敢趁火打劫,給偷走了!你們‘星宿
派’的歷年來隻幹這些偷雞摸狗不敢見人的勾當!

  洋洋自得向人開價黃金百萬兩,‘武學心法’一宗,望老門主對此給予
‘沅陵派’一個合理的交待!”

  逮了個老傷殘回來,原認?十分得意,現在看來,那是根刺手的毒刺,要
迫他賠罪道歉,他一生實無出過一次口!

  他被震住了開不得口!

  人家在生死博鬥,你在一旁隨手牽老羊國家,這是向“沈陵派”的挑畔行
?也,反過來說,他如何能不聞不問呢!

  "老夫門下敬老施義,?那老兒急救裹傷,自是一番江湖同道的‘義
氣’,這已與你無關!”

  "若是老門主處心積慮謀奪本席劍下之俘身,本席現在向你問候;有那些
賊膽的出來幾個,看本席之劍利也不利!

  如此不上路,無怪乎,混得如此狼狽!”

  此言極富挑戰性,而將他罵了個一錢不值,狗血淋頭!

  迫他出場一搏,早些兩雄對搏與何滄瀾是有利的!

  松贊天佑乃西天老狐,已修練得通靈生慧,對何滄瀾尚未模透,沒把握的
仗並非不打,可以少打!

  他目光掃向那三個大喇嘛,所謂物傷其類,兔死狐悲!只忖,他門下的十
刀十劍,八成是接不下來何滄瀾的劍藝!

  三個老喇嘛互望了一眼,對何滄瀾三劍刺多羅,也都有些不服,可也有點
寒心,意欲共同出場或能搏勝這一局!

  而十劍之首呼延赤搶上一步急聲道:

  "活佛且待,臣屬習劍有年,敵人以劍施虐,若以劍對劍,將明若觀火!
呼延赤向主上討這出戰強敵人之權,容或不敵,亦可有助與三戰之人!

  人生自古誰無死,但求死得其時,死得其所!

  望吾主及郡主能斬荊披棘,平安西歸,以逐屬臣之望!”

  松贊天佑悚然動容,所謂時窮節乃見,板蕩識忠臣;如今是曹操走華陰小
道,敵人若不讓路,便得集體敗亡此江下湖畔!

  "愛卿多勞了!”

  呼延赤闊步而出,確有視死如歸大將之風,對自家生死看得透切!

  何滄瀾對他表現得這般豪烈忠義,大有猩猩相惜之感!

  見其人年在五旬以上,不由得心頭一動,按劍問道:

  "呼延劍主,往年可曾數度遊俠中原?!”

  "二十年前,中原板蕩之日也曾大江南北問劍江湖!”

  "我生也晚,年前曾在金陵帝都做客之時,曾聞人言,那時‘紫府秘笈’
謠言滿天飛,後來據說?一個任志琛的青年得去!

  再後,其家又被貴派所劫滅!那‘紫府秘笈’是真是假呢!此事,你可知
道否?”

  "秘笈乃空穴來風,若有所獲,二十年後之今日,本派又何必來此呢?”

  "此言也是實情,劍主曾見過那任志琛其人否!”

  這話已勾起呼延赤的回憶,當年那任志琛便是他殺的,他覺得何滄瀾這話
問得有些英明其妙!

  這時雖然夜黑風高火把搖搖定睛向何滄瀾臉上望去,心頭猛吃一驚,這!
人不就是那個任志琛?!

  他只震得一震,立即恢復常態!鎮定逾恒!

  何滄瀾所求的便是他一?那的驚懍的波動,這就是矣!

  可以想像得到這種事剿家滅族的事,雖是大事,但以松贊天佑的武功看
來,實是不必他自己親自動手!

  也可能他只是後來屬下向他報備一下而已!

  "那時劍主可是陪侍貴門主東來的?!”

  "此事與掌門人可有所關連??”

  "稍稍有一點,去歲客在嵩山,寄居一記民宅中,夜半?人討戰之聲所擾,
不得安眠,起吞探視!”

  "有什?所見乎!”

  "有!索債之人乃是,職任‘武天子’帝闕?天宮中的十八學士之一的房
三峰,當本席出來,相見之時,誤認本席?任志琛,而居停主人,也是?任志
琛而受累!”

  "事情怎的巧?"

  "是的冥冥中老天只有巧安排,你認?是不?”

  呼延赤神色一曬,自是不能相信這一套了!

  "最後房三峰向本席遞劍,結果當然是何地之土不埋人!”

  "殺了他!”

  "本席殺的是‘?天宮,中的所屬十八學士之一而已,不何不對?!而且
被他硬指?本席乃是什?的任志琛!任志琛若是在世,應該與呼延劍主你的年
歲不相上下吧!”

  呼延赤點首認可,心中只是奇怪,而卻說不出個正確理由來!

  何滄瀾對他笑笑再道:

  "閒話說多了,延誤了劍主上道歸去的時間,本席若不問一下,心下總是
不得安寧,此事尚未完結;劍主是否願意再遲延片刻,容許本席再問一句閒話
呢!”

  "但問無妨!”

  "多謝!在本席與‘武天子’搏戰之後,有人傳言本席與那老匹夫兩敗俱
傷,因之貴派又有多人,搜尋本席起居之地!

  當然事與那名老島之事件相仿佛,有人要打算揀本席這個便宜,可惜未曾
如願以償,據那位班頭道明:

  始知房三峰?貴派安插在‘武天子’那裏的探目,他進見本席乃是要?貴
派的人報血仇索血債;這令本席不明白,房三峰之死,我要負擔兩個人的債!

  可惜那位仁兄,虎頭蛇尾,見本席健壯如昔,債也不索,打了退堂鼓,匆
匆而去,本席未及問及姓名,但不知他可曾來洞庭否!”

  "人在宜昌,姓赫連名鼎!”

  "若有可能本席應當見見他!多謝劍主指教!請!”

  如是,兩人同時拔劍在手,殺氣立時彌布於五尺之外!

  "本席若以身份論,請劍主先手,至?不敬!”

  "劍意到了掌門人這種火候,已無所謂先後了!有僭!”

  一陣罡風凜冽,寒意襲人,銀虹挾風雷,掠向何滄瀾的中宮!

  呼延赤已先手出劍了,人影如魅,先發制人,無畏無懼的撲入,劍影玄光
陡盛,如一線晶虹閃電,暴亂如千絲萬縷的迥轉糾纏!

  紫光一點如紫微天星般的空懸在身前!

  何滄瀾的劍意又變了,似乎是想要出手“誅天神劍”或是以“劍芒”來一
劍斬殺了這個血仇大敵!

  但又得觀望他的劍藝是否值得拿著他的一身臭肉,來?他的主子喂眼,愉
窺了“誅天劍”的奧秘去!

  何滄瀾在此電光石火的當口,起手式是“無限江山”?“六合劍”的精
招,?那間疾變?“笑指畢宿”的後半段,兩招相接得已天衣無縫!

  呼延赤這招是“白髮三千丈”,因之令人有千絲萬縷的覺受,已不知那劍
刃他藏在這三幹丈中的那一寸,那一分中!

  何滄瀾卻不管他這些,將真力凝於劍端一點,表面上看去,像是一種單純
的守勢,鋪排成一片紫華,光芒猝然斂聚?一點,如少女滴下之晶淚!

  在"笑指畢宿”展顯之刻,這一線淚滴化?蛛絲般的被?了出去!

  幾乎冷芒淚飛乍眩已投,若不注意,實也看不出來!

  因?光是被三千丈的白髮所包裹著的緣故,瞬間——

  空中已灑下漫天的血雨,散漾出陣陣的腥霧;五臟已翻滾著被泄出來!

  呼延赤被一絲形如針如絲的“劍芒”開了血膛!

  何滄瀾的身影在火炬的明滅中,似一個浮游體,直直的向後倒退三丈!

  一招開膛,誰也料想不到,便連松贊天佑,也沒看清楚!

  因?何滄涸與他言談甚久,客客氣氣!

  怎想到他會半招都未施完,便下此毒手,可說是一伸劍。即將人的肚皮劃
開了!

  呼延赤滿臉都流露出一股子駭然的神色,可惜他講不出來!

  他在心中要講的話說應是:

  "他施展的不是劍招而是‘劍芒’呀!主上,臣屬死得不冤!”

  但松贊天佑卻沒聽見,他心理的話,而且面部是背著,也看不見他這個忠
真的屬下面部表情!

  當屍體向前倒下去,那面孔就變形了!

  一切一切都成了過去,存留在何滄瀾與“清心道姑”的心中只是:

  "這個天大的仇人,終於倒在地下了!”

  她也偷偷的撤了幾滴珠淚在地,已遙祭那個刻骨銘心的愛人——任志琛,
假如他有所感應的話,應當安慰的合上眼睛了!不是嗎!

  這些都是一?那的意思,卻關係著相隔了二十幾年那個血淚相拼的哀痛,
令人斷腸的故事!

  何滄瀾回頭向她望去,兩人已心靈相通,大敵當前,步步?營,不能與敵
人一絲可乘之機,便是現在來大鼻涕,大淚的號啕著,也挽救不回那錐心泣血
了二十幾年的冤仇!

  場面上,敵我雙方之人,俱被這一劍震著了有些麻木不仁!

  不是嗎?“星宿派”的人對何滄潤不瞭解,而“沅陵派”的人,又何尚能
瞭解他多少呢?但覺得這一劍可能便是“誅天神劍”吧:

  其威力之大,已到了劍之所至,無物不摧,無人不亡的地步了!

  所不同的一方是敵人,已心潰力泄,死亡在此地的陰影已無情的攏罩著他
們!

  而另一方士氣方盛,他們的主子乃天下無敵,劍發人亡,這是一個江湖人
所夢寐難求的境界也!

  那個尊稱?小郡主的松贊碧玉,已嚇得渾身抖戰,不是嗎?她是清楚十劍
之長在家中的權威地位的!

  若除去這四個活佛客座大護法之外,呼延赤乃下屬之長,武功最高的一
人,他接不下人家一招,便剖腹而亡!這可怎生是好!

  松贊天佑牽著她的素手給她一份力量,其實他自己也不清楚還有多少力
量!

  沈寂了不知多久,何滄瀾再言道:

  "老門主還有多少代表你老出戰之人,請下場!”

  "阿彌陀佛,掌門人殺機膺胸,老僧三人想合力接幾招,我佛慈悲!”

  聽吧!他們殺人應幹乃是理所當然,現在殺他一人便是殺機膺胸,殘暴不
仁了!

  "這慈悲兩字,在解釋上奧妙無窮,現在變成了殺戮的護身符,他們是打
著以殺止殺的慈悲心腸來赴湯蹈火了!”

  何滄瀾道不便去計較這些,他所擔心的事人家可能來個,棄車保帥,三人
纏住自己,松贊帶著女兒,棄?潛逃,脫離現場百步,則人影杏杏!

  怎能自認?他是個能視死如歸的人呢!以他的功力要一走了之,門下除了
自己能攔下他之外,何人能夠呢!

  如是,他頭也不回的道:

  "家玲請大嫂與桃姑上來一下,?夫要有事交辦!”

  立即有風掠身後,他再道:

  "可能有變,本席不得不防其萬一,大姐與奴影注意了,一旦他要他去,
請攔一下,只一眨眼時光,我便接應上來了!

  桃始分配人手,雖然斬了兩人,餘?勢力乃不可小視他們”

  "兄弟你安心!"

  "掌門!屬下這便調整!”

  她們迅即退下,而三大喇嘛也在向他們的衣食父母,大門主進行一項隆重
嚴肅的告別式!“八寶寺”的朱寶活佛道:

  "門主萬安,郡主幹秋,我佛大日如來,收能保門主平安,它普照萬方!
三十六天萬妙世界,無處不在也!”

  聽吧!有萬方歸路,可茲利用,有三十六計,走?上策妙世界,可譬如的
巧妙也!

  "塔兒寺"的哈可喇嘛合什行禮道:

  "門主、郡主,蓮花雖潔卻出於汙小泥,沼澤十裏,和風送晚香,哈可多
言了!”

  聽吧!他是勸他有可能由湖裏脫身較易也,以他們的功力,入湖即沒,不
必換氣,也可以在湖底遠行十裏!好策略!

  "拉蔔楞寺"的卜裏大活佛是個頗?瘦小的人,道:

  "門主、郡主,蔔裏不能長侍門下,憾甚!天堂可羨,地獄方便,皆是我
佛慈悲地!人生若夢輪迥不一也,罪過了!”

  聽吧!他勸他們父女,何不脫逃此劫之後,隱名埋性,天堂乃王威天下,
地獄遍他鄉山野,又有什?放不開的呢!

  若不執著,人生只是輪迥盤中的一番夢境而已,歸隱他方又有何妨呢?

  這當真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了,三僧以他們的寄食他人,不以?恥的心
態,來規勸一個立世的英雄,舍英名於不顧,只求苟延殘喘於天地!

  ?江湖立下一個笑柄,赫赫門不如狗蚤!

  松贊天佑誠意受教,慨然道:

  "老夫東來,累及大師們清修佛果了,愧疚難安!”

  三僧同宣佛號一聲,躬身退步,轉身,昂然向何滄瀾身前走來!

  "我等佛子,欲假掌門之手,歸見我佛!”

  "好說,戰搏危機也,我佛不通‘武’,爾等詭言‘佛子’,實無‘佛
心’!本席以武論武,實不能把握能幸勝一招半式!

  人之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凡學武便預做殺人之準備,爾等若真願欣歸我
佛可以舉掌擊頂自裁,洗脫罪孽!”

  此話已頂的三人啞口膛目,知道以理詭辯,敵人也不能放下屠刀!

  "盡落世俗之見了!我三人,曾修習‘密宗佛法’、學武乃健身護法兩相
宜,各人俱都專修一藝,向掌門人探討武學奧意!”

  "請吧!一人上陣,似嫌不足,三人聯手,或可有餘,本席高攀了!”

  如是三人散開分占三角,將何滄瀾圈在正中!

  行氣運功!希望能幸勝此局!人隔萬里,從未謀面,每人究竟有些什?功
夫,有誰能明若觀火,此必待一戰而有結果,他言妄語,都是屁話!

  "老衲們放肆了!”

  "掙!”的一聲巨響,已劃破了長夜的寂靜!

  小個頭蔔裏手中持著兩隻大銅鈸,拍了一聲!聲震十裏!大鈸擋在身前幾
乎將他短小的身子遮沒了!

  哈可沒有兵刃,兩隻大掌已脹大三五倍!他是專攻“血手印”奇功的!

  而朱寶大喇嘛使一支丈二長的賓鐵月牙鏟!沈重足有百斤!

  他們三人雖在何滄瀾一丈開外,只上跨上步即夠上位置了!

  三人同進夾擊,其威力之強,壓力之重,當真有萬鈞之力兜頭罩下!

  何滄瀾怎敢大意,也無從回避,得硬接這三人連手的一擊!

  如是,他左掌陡伸,足下流雲靠去哈可喇嘛身前,硬接下他這一招“血流
七步”!掌與掌之間只餘一寸之空隙!

  因?勁力之相觸!若非彼此功力懸殊,是永不會肌膚相抵的!

  ?那間何滄瀾離位,令另兩方距離拉長,而?生,招式先後,或半式廢招,
若想夾擊必得再上一步半步,縮小包圍圈!

  對掌中何滄瀾驀地用上了“回魂功”!

  這“回魂功”不是發之與外,而是成之與內!

  將哈可發出之千鈞力,在勁力相接之?那間給吸入體內,迅速流下左腿,
出腳後踢,“永不回頭”,虎尾腳,一股十成力的“劈空足”蹬向蔔裏的一隻
銅鈸上!

  勁力是由腳底板的“湧泉穴”發出的!這“湧泉穴”顧名思議也可知道
乃人身上最易氣息運通的大穴之一!

  勁如噴泉而去!’何滄瀾只略加一成勁而已!

  蔔裏銅鈸一隻護胸,一隻旋轉著切向何滄瀾大腿,他身材小,有攻下盤!

  怎料到這一腳,乃人家借力打力,是移轉了哈可的“血手印”勁力!

  勁力無形,似一束火棒子,撞向他護胸的銅鈸上!

  立即將那銅鈸震得四分五裂,銅錢的碎片,鋒利似刀,射入他的胸腹之中:
一隻手臂已割?數截!

  而哈可的"血手印"掌已與何滄瀾的手掌黏合在一起!體內之內力有如
開了河閘似的源源滾滾的被人拉扯了出來,已是肉麻骨酥!便似他在參“歡喜
佛”時,棒錘中在泄他的“舍利子玉漿”!可舒爽死他了!

  ?那問血化?精、精化?氣、氣流入何滄瀾的手掌中他的血掌薄了,血液
消失了!臉上也青灰的可伯!

  迫使他猛的回奪!心顫膽落……

  何滄瀾意念截斷了“回魂功”,便似兩人拉河,一方鬆手,令另一止不住
勢!仰身倒退一個大屁頓,坐入土中,土地立即下陷兩尺!又將他埋入土中半
截!一時失力震動,可怎能躍出土坑呢!

  而這時也不過是朱寶喇嘛的月牙鏟再度光臨到何滄瀾的頭上之時!

  月牙鏟的爛銀月牙已橫月如虎口般叉向他的脖子!

  他向已死的蔔裏身邊倒退兩步,側身已幽靈般的閃了過去!

  蒼促之間已連斃兩敵,再也無力對付這老喇嘛了!

  眼中的余光掃向哈可,但見他坐在土坑中,反嘔出大口心血!

  這“回魂功”之詭詐百變,令人難以預測,當真如鬼索魂!

  "大日如來!我佛呀!嗨!附羅漢與肉身,發大能力以殛孽障,殺!殺!
殺!”

  他已怒急攻心。形似瘋狂,有見於自身之修?不足,見兩個佛弟一照面便
相繼西去!死亡之威脅,益形迫切!

  他靈智中宛如佛祖十分親愛他哩,似乎告訴他,已派了個羅漢老爺來保護
他,附在他身上,顯大威力來代替他奮殺敵人,保著自己永生不死,逃過這一
關去!聽吧!

  他的威脅之辭是多?雄壯偉大萬能也!

  僧衣迎風拂動,獵獵有聲,踏步冉冉而來,這情景,宛如夢中顯映出來的
奇境,手中的月牙鏟,已橫揮斜掠銳利的鏟風呼嘯著朝四周撲溢,半彎的叉口
吐著冷森森的寒光勁力,似是一張張野獸四環開張著的血嘴,擇人而噬!

  這些血嘴卻組布成一面,百面、千面鋒利的光牆!來阻攔何滄瀾已急速向
他揉身閃進的身形劍影!

  暴叱一聲!左手十成力的“劈空掌”連發三掌!“船頭三疊浪”!一波
連一波的勁力湧入鏟影中!

  "噗!噗!噗!"三聲暴響!

  掌力如幽靈般的神妙莫測,在鏟杆阻攔下,已似斷還連的曲折著,向朱寶
喇嘛的胸前奔去!

  鏟杆已被力源所抵消,揮舞時如舉萬斤,這乃是力與力的拉扯撞擊!

  終於,那三股無形而有質的勁力越關而過——

  正如,抽刀斷水,水更流!阻力大,掙扎力更大!

  月牙鏟最後的勁力發擊威力來了!這是朱寶死前的最後一擊!

  月牙鏟似具魔杖,橫揮而出,它脫離了主人的掌握,自由的在空中飛翔了!

  何滄瀾並未曾硬加阻攔它失控的威力!只以墨劍平刃,虛虛的向上挑托了
一下!

  四兩撥千斤,那物體的?出線是弧度的!

  升高了數尺,越過他的頂頭向後飛掠!五丈!八丈!十丈!而力盡……

  而朱寶血口在嘔吐不休!血凝如碎塊!那是心血呀!

  胸骨已下陷!他支腿如樁,他不甘心倒下!總還是不得不倒下去!

  敵我雙方,人人都認?這番戰博,以三打一,互相掩護能拖些時間!

  怎知還是一招一條命,而這掌門人,未曾出劍!

  便連松贊天佑也愕然不知所措!令他意外的是,何滄瀾的掌上絕學比之劍
藝也不多讓!

  身邊女兒的嬌軀戰抖,反而停住了!

  反常,那是她已看透了生死的緣故!既然非死不可,又何必將自己弄成這
般可憐相!已咬緊牙關!氣運血脈!身似寒玉!她是習得“蒼冥玄功”的
人!身手劍藝也不凡俗!

  只是久處深宮,這幾天來的大搏戰,已令她消失了那份如花蕾待放般的嬌
柔無邪,往日,何曾見到這般慘酷的殺戮!

  但身在此劫中,不殺可以?!她又能左右了誰的心志!

  這便是人世紅塵,這便是江湖血淚交織著的生活!

  場上的屍體又被人移走了!

  而何滄瀾顧慮得萬一情況也沒有發生!

  松贊天佑父女,連腳步也沒有移動一下!他還像個一門之長的英雄人物!

  在這次搏殺之初,卡裏喇嘛曾猛拍了一下銅鈸,聲傳數裏,令迫下來的群
雄,聞音循路湧來!

  而且這時天色也已方鳳,黎明在即,群豪們陸續堵死了來路!

  見“星宿派”的殘餘是被“沈陵派”與“渤海派”的人攔在這裏成了網
中之魚,陷中之獸!凡在追殺中死亡的傷殘親屬朋友,眼睛又紅了!恨海難
填!

  這血仇血債,那是索討有日,報應有時!

  而何滄涸經過這一以博三的快速激烈的奮戰,在表面上看他是勝利者,好
像三兩下子很輕鬆!實際上那有不乏力的!

  這下面一戰可能便是松贊天佑要親自下場了,若要有些把握最好是多休息
些時,贏的信心則更大些,他是不伯待的!

  在坐息了一周天之後躍身而起見到松贊天佑,趁他未曾叫陣之時已調整了
陣式!

  令他駭然一驚!心忖:

  "這只千年老烏龜真沈得住氣!不好:方才呼延赤曾說過一句,赫連鼎在
宜昌,啊!他們沿途還有援軍,他在等待增援之人!”

  在他坐息入定之時,松贊天佑也不撿便宜,打他這個疲兵!

  一來是沒甚把握,二來敵人部?甚強!三來另有指望,有何必冒險與他死
拼呢,智者不?也!

  他集合部屬秘密向其交待道:

  "?家忠卿們聽了!殺了半夜,咱我雖平白損失了五位英勇的忠烈,可也
將這個不可一世的掌門人掏得絕藝盡出!

  他由老夫親手料理他!在嶽州被圍之夜,已下達了緊急徵召令,咱們第二
批人馬,由二門主統帥若無差錯漏子,明晨即可到達!”

  "主上!咱們已移師在此,他們怎能知道呢!”

  十刀之長的——西門路提出疑問來,呼延赤死了,在派中以他的武功最高
了!而蓋裏馬哈八之長也死了!

  尚餘一人是"銀箭雕翎”之長歐昆侖!

  松贊天佑點點頭道:

  "問得好!既然安排?一支出敵不意的黑馬!三百多人自不便堂而皇之
開入岳州,曾指示他們在螺山對岸落地!是兩艘三桅大江船!.這裏是螺山對
岸下游地面一點點,原打算沿江能找到船,咱們在江中等待援軍,可惜事與願
違!

  現在將余馬牽上來,圍成方陣,每兩人管理一匹馬,箭矢盡可能不要敵射,
射時要命中敵人令他受創才是!

  馬若死亡,便依馬?壘,若有移動,以馬屍?盾,可減少傷亡!

  尚余萬箭,足可支援半天至一天!宜昌船來!咱們便放棄這處小高地,向
江岸退卻,上了船便活出生天,龍潛雲表!”

  他們的士氣又振作士起來!速即建立成一座馬壘大陣!六十幾人的精
銳,也不容易被一群烏合之?所擊潰的!

  而何滄瀾也判斷出他們應是在等待援軍,援軍由宜昌下來!

  便傳令給“漁兄”趙一?,命他盤查長江中下放來的船隻,奇襲來援之敵
將船隻奪下!

  渤海派也有兩艘海船沿岸進入長江,現在也歸“漁兄”同一調度!

  這江湖四海之中,西南兩海是內陸湖泊而稱“海”,真正有水上勢力的是
渤海與東海派!可以湖海江河大通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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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江湖之上自封王
 
  昨日中午"武天子"宴設“岳陽樓”來邀請群豪去赴他的英雄宴!

  可惜,他來的晚了,也不是時候,吃了個“火鍋”!

  適逢松贊天佑棄守逃亡,局勢比人強,無形中將人都吸收到嶽州城外去
了!這場江湖風暴讓“星宿派”占了大風頭,成了?矢之敵!

  他老天子被甩了出去!靠邊站了!

  逐漸喪失了江湖領導地位!

  兵強馬壯,固然重要,可是也得?群豪辦事效力才成,這不是擺擺兵馬桶
便能搪塞過去的!

  他在氣憤之餘,只得老著臉皮隨?跟下來了:要想恢復往日的聲望,那要
接近群豪搶先?群?當家,使得身先士卒!

  可惜他又晚了一步,這?群豪在搏殺拼命的是——那個就是他又氣又恨又
伯的何滄瀾!

  已單人獨劍給“星宿派”開刀,連斬五員上將!也就是武功高手!差比忠
義春秋的——關武穆王爺,過五關斬六將,他這是兵屯華陰小徑也!攔下了松
贊盜寶大梟!不容他逃走!

  何滄瀾聽得鑼鼓喧天便知是“武天子”來了,也有些頭大失色!

  不知他肚裏賣得什?藥,向松贊天佑叫陣只得停頓下來!

  招集重要部屬大家參詳,早?準備:

  當然,詹台其君也在場率部聽點!

  "武天子"來到現場一望形勢,便占下了靠湖的這一面方位!

  他老駕輕就熟,當然想試圖掌握眼前形勢!主宰整個戰場!左右大局再提
高其?望之所歸的領導地位!

  東南占位的“沅陵派”舊恨在心,不想去招惹他!暗喜這傻小於毛嫩得
很,沒有利用戰勝的餘威來示惠群雄:

  造成一番霸業!可惜了!有機可乘也!由老夫撿這便宜!

  如是派遣使者,多人向各門戶連絡!邀請他們來自家帳下集會參詳!

  許下承諾,領導他們消滅松贊天佑殘部!

  如是,他便又成了九合諸候的“江湖天子”的局面!三百多人的勁旅,只
餘下六十餘人,好解決的很!

  有十幾個地在北方的小門戶,?了面子,及自身利益,卻赴他的英雄會!

  其他門戶推說掌門人不在,無人決定這類大事!宛拒了美意!

  他們認?他人多不假,一仗未打,卻自作威福,要人去他門下站班聽訓!
江湖沒有那?好混的也!

  他也不以?意甚快議決要派人去與松贊天佑談判,要他……

  總之,他要翻雲覆雨!創成對他有利的態勢,以左右大局,若是他向“沈
陵派”叫陣,又可與松贊暗中勾結:

  共同將“沅陵派”打垮下來,誰也不宜,他乃是洗雪前恥也!

  何滄瀾擔心的便是這點,他老王八會從中攪局!使形勢轉變成對自己不
利!這並不是只憑個人武功好,殺戮伏屍千具便能解決問題!

  他的問題是搏殺松贊天佑,消滅其部屬?“家”雪恨!

  而現場數幹人,也只有他們三兩個人,知道內情!

  他也不想假手他人!

  他已第二次渝令"漁兄”要他積極進行攔截增援的人了,必要時他想,秘
密離開這裏,在船上督陣,親臨鋒鏑!

  這裏讓“武天子”搗亂些時最後松贊天佑會安全上船,西上!

  主力戰移至江中,更可以將縱敵責任,移交給“武天於”擔當!

  要群雄對他吃不完兜著走,丟個大臉在洞庭!因?他沒有水上勢力可以支
援他也!一群旱鴨子,望水興歎了!

  "武天子"派出的九卿中的鴻臚卿“翻雲手”雲奇?談判專使,進入了
“星宿派”的馬壘陣中!

  松贊天佑自是樂於接受,這樣他與何滄瀾之戰無限期的拖下去,不了了之
也!

  "翻雲手"見了松贊天佑,客套一番之後,話入正題道:

  "家主命區區問候門主,?門主計那‘紫府秘笈’以現況看,門主應作明
智之安排,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江湖幫會成立個共管會!

  征人鈔錄這秘笈,人手一冊,豈不皆大歡喜!世上解得通的總歸少有,而
能學有所成的更是鳳毛麟角!強使大家在這裏互相搏殺殘命,門主門下已損
失……”

  "敬謝好意,此事老夫不願討論,請你閉上尊口!”

  "這!好說,那?再談談第二項,家主對何滄瀾這小輩橫行江湖,恨意未
減,而門主又受新創,應合力將他除去,門主是否有此雅興呢?不應容其坐
大!”

  松贊天佑撫髯沈吟道:

  "此事道是可以商討一番!”

  他們密議一番,翻雲手便辭歸!

  松贊碧玉天真無邪的問道:

  "爹!你真的要與'武天子'合作,來消滅掉‘沅陵派’!”

  "呵呵,那有這?簡單,咱們自顧不暇!怎能給他作槍手,閑來無事與他
閒扯皮扯皮解悶兒!等待你二叔,西門老兒快些趕來!”

  "原來如此!”

  "如是可攪散了何滄瀾的挑戰:他不敢現在兩面受敵!武天子的人馬這
多,便是群狗吧,也夠他殺些時候!”

  父女兩人對望了眼,會心一笑!小郡主笑道:

  "何滄瀾這次有他狼狽的時候了!”

  何滄瀾對“武天子”之勾結,憂心如焚,桃花娘子建議道:

  "掌門人無須?屬下等擔憂,咱們‘沅陵派’的人雖然少,也不怕他們欺
侮:屬下認?咱們可先發制人,先暗中給他們個下馬威!”

  "計將何出?”

  "誘導他們一齊長射遠攻,群?那面尚保有相當數量撿來的雕翎鐵箭,咱
們間中參入幾支藥箭,便令“武天子”的人癱瘓在此地!行動不得失去戰
力!”

  何滄瀾點頭了,命令“渤海派”占居北面一線的人,發箭向“星宿派”攻
擊!而桃花娘子卻供應他們幾百支火箭,間中射出!

  鐵箭射出,西方占位的群豪立即回應,箭似雨落,攻向松贊天佑的馬陣中,
馬被射死了!

  火箭也由"秦星島”這面開始射出!火攻馬壘!

  一時之間,馬壘內外火焰燒山,一片煙霧升起!

  令"星宿派",的人也頭痛不?!如果火焰大了,便存不住腳了!

  群豪士氣大振,去準備發火之物,燒死這些王八蛋!

  而這時江風徐徐,由北南吹,煙霧都飄向“武天子”南邊占位的方向!

  雖不嚴重,呼吸些煙火,是不可避免的事,不然,便得撤離開南方一線!

  "武天子"當然不相被人趕走,硬挨了!

  這當中桃花娘子命人發射了一百支“追魂箭”!顧名思義,這箭是有些威
力的!誰也不以?意!

  "追魂箭"所發出的煙,隨風飄掠過“?天宮”這五千多人的陣地中,初
時只是頭暈及嘔吐、腹瀉!心志恍惚,仿佛得了時役——瘧疾!

  最後便是神經錯亂,兵勇們自己殺自己的人!大白天裏“鬧鬼營”!

  至此!

  "武天子"才慌了手腳!一千多人,功夫差的已像中魔似的,胡說人道,
怪相百出!一營亂糟糟,像一群河下的鴨子!

  他陡的想到了"沈陵派"便是"辰州"巫教的一個派別!自古至今,最善
於鬧“鬼”

  "趕活屍"、"祝由科"、"巫婆""巫公""五通神",因之排教教主,
綽號叫:“豐都閻王”也!

  他心中懍然!急行下令,向西撤退!想要消滅“沅陵派”無形中胎死腹
中,而且決心與他們避道而行,所謂各有一功,各專一門!

  他雖然武功自許天高,對像會鬧鬼的門戶,也不是不讓一步!他們會使陰
手弄得生死兩難!

  神經錯亂的人也不過有一兩百人,不慎吸入一些“追魂箭”的煙霧而已!

  何滄瀾見了大是驚疑!

  桃花娘子當然不便向他講,除非他真的能在桃花江上生了根,那時成了自
己的人了!

  所謂生根應將桃花、杏花、梅花姑娘娶?妻妾,雨露均沾,生兒育女,他
這老太爺便算是生了根!

  現在只有宜君這個李花姑娘先蒙雨露思澤,可還沒有生兒育女呢!他這掌
門人也沒有設香堂祭祖、明誓!

  在宜昌停留的"星宿派"的二門主接到了密令,要他增援,這令他駭然心
驚詢問了來人一些言語,即刻向宜昌“鐵錨會分堂”要船隻下放!

  他們是預租下兩艘三桅大貨船,時日過久,不曾開航,分堂主江漢英“水
老鼠”認?閑在那裏可惜了,偷了給他開走了!

  西門百豪也沒料到會出這種事,沒有派人日夜坐鎮船上!

  現在——糟透了,又不能明講,只改換?四艘單桅貨船!立即三百人馬上
船下放!救人如救火,“星宿派”的老大被人困在嶽州!死傷可能十分慘重
了!

  他並且立即派人急赴長安,那裏有三門主——庫特爾,乃玉樹四十土司之
一,要他也增援上來!

  靠岸地點在螺山,他也放出兩隻“神雕”,進行空中偵察並給受困的人一
個訊息!及正確地點!

  那"神雕"找到了,它會導航而行,增援之時便快捷的多了!

  待四艘船來至君山外江一帶!已被“漁兄”聯合“洞庭王”的船隊包圍
住了!這裏江水彎曲度甚大,一旦被人截下來,是跑不掉的!

  乖乖租來的船上防禦力量,設備少得可憐!

  截船的打出"洞庭王"的旗號,船長立即下令落帆?錨!

  西門百豪沒法也下令備戰:他們也是四海之一,人人都會操舟游泳,水功
不弱,絕不是旱鴨下不得水的人!

  待"漁兄”以水上兩湖土按黑話與船老大溝通過了,知道是正點子“星宿
派”的三百人,立即要他們棄船:

  所有的損失將來由“沈陵派”負責賠償:

  "鐵錨會”總堂口設在武昌,會主聶公蕭,他是長江中上段的江湖水上幫
會!區城是上至巫山或巴東!

  船要上航至成都那得由川幫節制!在水道上,有水道上的行規,各有地
盤,連線作業!

  如是西門百豪主定了要被“放鴿子”,凍結在江中上下不得!

  下;步動作便派水鬼去江中“沈船”!

  "星宿派"的人,但等著作水鬼吧!

  "漁兄”那伯他喊破了喉嚨,也不予他答腔!只要他們的命:

  西門百豪沒辦法,只有靠自己掙扎了!

  水流雖急,也並非,一點反擊的力量也沒有的!他們都是水陸兩栖的人物
也!所謂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拼上了!

  江湖是非是沒有理由可講的!展開這次水上大火拼!

  "漁兄”趙一?乃“沅陵派”四兄之老大,在派中地位崇高!武功也是全
派之最,今初次奉渝殲敵,自應辦得漂亮、乾淨俐落,才能不負這大老之名!

  他統領水上英豪兩百餘人,戰艦三級九艘,是“沅陵派”這次出師五分之
二的勢力,派中上下對他依重殷殷!

  手下有三十六弟子,老大也已五十多了!潛力雄厚茲不待言!

  陡的千箭齊發射向四艘敵船,射的是煙火箭,霎時星宿派的坐船起火燃
燒,火高兩丈,迷煙如霧!封閉他們在江心中!

  並派了十二名"水鬼"潛水接近,摸向船底,開始打洞,令船沈大江!

  手段毒辣,序而不亂,便是他老乃專幹這種水上打劫生涯的老幹似的!

  指揮若定!他老身穿水靠,手持魚叉,三角眼凝如蛇目,口角下弧,但等
待敵船上的高手撲上來搏殺了!

  而"星宿派"的總堂口在青海鄂陵湖畔,他們雖通水性!但湖水與江水性
質不同,陡遭此變,驚慌失錯,自是難免,西門百豪尚算鎮定!

  船夫們都跳下水跑了他們立刻自行接管了,舵手最重要,船若失舵立有翻
船之虞!其次是櫓手、帆手,也要有些內行才能將船駕馭得當!

  他厲烈的喝叱,發號施令,令屬下各有執掌!

  船上火起,煙霧彌天,已封閉了他的眼睛!

  不但是他,全船之人,皆被煙中所燒出的辛辣氣味,刺激得淚如泉湧,視
界甚短!

  火箭中夾以鐵箭,傷亡隨之,有人拆下艙板擋箭,有人也急忙盲目回射!
他們隨身也帶有弓箭!

  混亂中,他大喝著命人下水去保護船底!

  如是,有人在浪裏搏鬥起來了!血染江浪,互有死傷!

  有兩艘船已被“沅陵派”的水鬼破壞了,水由船底湧上來!

  船漸漸向下沈沒!人在跳水隨波下流!

  箭射水中如穿魚!他們不得不棄船,斬斷了繩索,拆下木板,?漂浮物,
給自己增加些活命的機會!

  江中多了一兩百個水鴨子,向岸上浮游搶灘!

  待他們幸逃不死的也只剩下五六十人!

  也不知道身在何處,只是集中起來沿江向下游奔去:

  有兩隻金翅大雕在他們上空盤旋導引向螺山趕路!

  這一對大雕,甚是靈慧!它們已往返兩者之間數次了!長空戾鳴!

  似乎是也知道它們的主人們已遭遇到困厄苦難了!

  初次在圍困中的松贊天佑,看了金雕臨空!心情一舒!

  小郡主拿起一支牛角號“晤晤嘟嘟!”的吹奏起來!告訴金雕她們所在
的位置!認?來了救星!有了脫離的機會!

  而他們這一陣子又死亡了三十幾人!

  松贊天佑打起餘勇下令,向江邊撤退!準備船來了之後,能快速登船!

  卻那裏知道這希望是個泡影!

  江中帆影雖有,對他們卻視若無聞,那當然不是他們援軍所剩的船了!

  期待中,覺得天日甚長!

  直待過午之後,沿江岸上,出現了一群人影,爬高走低,狼狽著接近了!

  遠遠看到領頭那人正是二門主,西門百豪!

  他那大方臉繞腮鬍子,幹思幹思的蒼白,已不復有當年的豪邁了!

  兩方都在江邊上奔跑著會合!狂呼著伸出雙手來!接著——

  擁抱!擁抱!拍背,撫肩……

  他總人數又多了!若有百人!喜極而泣!

  在這萬裏外的他鄉雖是短暫的歡娛親愛,他們也不願意放棄!

  視環繞一周的江湖群豪如無物!這番灑脫!真乃豪傑胸懷之人,令人心沈
意酸!

  "大哥!大哥,小弟無能!四艘船讓人家一總截了去!”

  "二弟!大哥唉!連累了你!連累了你!連累了?家兄弟了!”

  "那兒的話!人生自古誰無死!”

  "一言難盡!”

  "究竟?了什?!”

  "莫須有?”

  "好大的手筆,是誰!兄弟在死前!無論如何也要會會他!”

  "大哥老唉!竟心怯得不敢與他對陣!”

  西門百豪點點頭又搖搖頭,看了松贊碧玉一眼,苦笑道:

  "碧兒!乘侄女!我等都是一生惡孽深重的人!生不足歡,死不足惜,自
是苦了你了孩子!”

  "二叔!別這樣說,生?爹爹的女兒!便是承擔一切後果!上蒼對我何
薄,令我平安尊貴著享受了十八年天倫之樂!叔叔你痛愛我過份了!前幾天,
曾有個龐劍豪老兒你認識??”

  "雖沒交往卻知道這個人,是‘中州一鼎’!”

  "他?他的夫人索討二十年前的舊債,由蓋裏馬哈叔叔還了他!這次侄女
想其中可能也是舊債!我!我!我看得出來,他眼睛中流露出來的恨火!是那
?的令人心悸膽寒咱們曾欠下人家的債,就理當還清人家,不是?!”

  一言驚醒夢中人!

  松贊天佑與西百豪同時張口“啊!啊!”了兩聲!

  心中所藏著的迷惑不解終於清醒了!

  豪邁不群的西門百豪,陡的仰天長嘯——有如龍吟虎嘯般的豪氣幹雲聲震
四野!如震雷一霆滾滾而去!

  已舒暢了他這半日來的窩囊!無緣無故被趕殺得欲哭無淚!欲拼不能!

  這債——不一定誰結的,總是組合中的人結的!錯不了!

  他的戾氣滿胸已由長嘯中消失了,恢復了自我,回首才向群雄們掃視了一
眼道:

  "那人是誰呢!此事應該擺明瞭問問看!”

  "一個二十歲出頭的掌門人——何滄瀾!他!唉……”

  "二十幾歲的人便有這大的成就??”

  "沈寂百年的'沅陵派'又東山複起!大哥不曾在意已栽在他的手中
了!”

  "這裏地形不良,現在雖然已剩下百人,也不懼怕於他!眼下且戰且走!
退出這處死地,兄弟來時遠望南方有一處山崗!退守那裏,便似猛虎歸山!”

  "唉!又是大哥忙中失策!"

  "接信之後,也曾派急足通知三弟由長安東下接應,咱們固守三五日,又
是個兵強馬壯!他作夢也想不到咱們有第二批援軍在手!”

  他們言語甚低,外人難聞!

  "他在那個方位?”

  "東方!”

  "咱們避重就輕,秘密向兄弟們傳令、向西方突圍;背後二十裏便是長安
鎮,鎮南是嶽州城外東茂嶺西茂嶺!固守西茂嶺,坐以待援,這次大劫有轉
機!”

  表面上看他們部屬們也在互相擁抱像是親人相會、死前話別!怎知他們是
在傳令,耳語通知各自準備回頭向西南山匹逃竄!

  鬧嚷了一會,陡的集體一聲“殺”!

  有如一隻大火藥桶爆炸了!困獸咆哮著要出柵了!百人之?,出人不意的
飛躍著向西逃竄!

  最前面有西門百豪帶來的生力軍“十金戈”之長蒙豹在前開路,右有“十
三鞭”之長,麻旋風,左有血掌胡堯祖!

  他們能泅水上岸,沒有死于長江中,自然是百中選一的好漢硬把手!

  沒有經過浴血苦戰,只是在大江中洗了個,驚險萬狀的血水浴!

  跑了幾十裏的路,還累不死他們!

  這時,戈在手、鞭揚起、殺向群豪西方包圍圈!

  他們沒有統一指揮調度,各自?戰,如何能困得住他,三招五式擋者披糜,
被他們沖出一個缺口,通開了血路,喋血而向西逃竄而去!

  何滄瀾攔住了“沅陵派”的人,不準備趁亂向他們亂殺,只尾隨著他們,
保持一箭之地的距離,別讓他們脫了線則可!

  要將他們這股暴戾之氣困掉了,再收拾他們不遲:

  青海的——鄂陵湖,離此有萬里之遙也他不相信能一口氣逃回青海去,這
一百餘人,要不了十天半月,他一口一口的便能將他們逐個吃掉!

  "沅陵派"的兄弟姊妹則安全的多了,這是他的“家”仇!盡可能的要自
己解決或者與大嫂“清心道姑”連手掃蕩他們!

  部屬組合只是一種對他們的一股強大的壓力!最好是不用!

  如是——能令他心安理得!

  何滄瀾在追蹤他的獵物百忙中,向“清心道姑”閃通一眼詢問的眼神!

  "清心道姑"點首默許他這種安排是對的!

  人生萬變,轉瞬之間;又構成了個新的情勢!將來究竟如何呢!

  只有天曉得了!

  西門百豪比松贊天佑年輕十幾歲,個性是豪邁的,爽朗的!鬥志甚強,明
知不可?而?之!

  他有一股于領袖群倫的熱力,已燃燒起部屬們的最後一次生命之火!

  雖死而無怨!他們也知道,舉目無親,間關萬里東來,便是有心投降又有
誰敢接收他們的殘命呢!

  若那樣的?奴一生,苟延殘喘,恥辱當頭,實不如戰死在這裏!

  途經長安鎮!西門百豪吆喝道:

  "兄弟們!將身上的金子抖出來,不必計價,向老民們換些雞鴨豬羊!可
不准白搶他們的!憑著“星宿派”的照牌,摔下了金子‘強買’,若能活著回
鄉嘿嘿!咱們有的是珠寶金銀、死了豈不是便宜了敵人,還落了個賊名在
此!”

  如是——

  他們沖入鎮中,家家諒亂,老民們眼中看見的不是一群賊!而是一堆金子
呈現在他們眼中!財神爺來了!

  而失去了豬羊雞鴨!一掃而光!每只若以市價計算那是十倍百倍!

  金子——對這下江小民百姓來說那也是“寶”也!

  於是個個笑臉相向,沒有人苦喪著臉,說他家裏被人搶了!,只知道,他
們發了筆大橫財!金豆子滿把抓也!

  家有存"酒"的也大發利市!

  只一忽兒時間,他們已背負了食物,向南山上述去!

  有了酒、肉、食物,節省著十天半月食用不完了!士氣更壯了!

  每人負載都在百斤以上!奔至山腳下,當面一脈高起!卻有兩座山頭!

  西門百豪高呼一聲道:

  "西茂嶺!取其吉祥!洞庭湖畔的山好肥也!"

  一鼓作氣,飛躍著奔上山去,山中青綠處處,林菇蔽天!百十個人像是一
下子掉入綠海去了!已消失了他們的形蹤!

  所謂:只在此山中,雲深不知處!

  這時沒有雲,卻有令人卻步不前的原始森林,迷不知徑!

  群豪們聚在山下跺腳不?讓他們漏網而逃!這便如何是好呢!

  長安鎮被他們搶空了!沒有肉可吃的,只有食“魚”的份了!

  老民們也會供應不缺!代他們大爺們去辦理不誤!

  只是伸手要金子,免談!小銅錢到是有的!此大爺而非被大爺也!

  何滄瀾趕來,便命令在山下紮營建帳!

  派出哨探卡警!監視看著他們,也知道他們暫時不會另行逃竄他去!

  西門百豪,已找尋到一處有山泉的溪穀臺地,溪谷中亂石羅布如棋!且有
幾處狐洞!正可權?宮殿樓閣廳堂也!

  帶來的豬羊驚叫哀鳴雞鴨聯噪,令這西茂嶺上帶來了一線短暫的生機,形
成雞犬相聞的太平境況!

  他們原來便是半遊牧的民族,能適應山居野處的生活!有肉有酒夫複何求
呢!

  原是龍困淺灘遭是戲,已變成了虎嘯山崗任縱橫了!

  這一來要想消滅他們便倍增困難!

  "漁兄”趙一鈞在處理了江中的大搏戰後的事務之後也趕了來!對掌門
人請罪道:“屬下無能示能一舉殲滅了他們,前來領罪!”

  何滄瀾搖著他的手感情流露的道:

  "這是場大功勞,大成就!趙老辛苦了,但不知咱們?兄弟傷亡了多少
人!都是本席的罪過!要善加撫恤其家屬子女!”’  “不多!只二三十
人而已!敵船中藏金百萬兩!他們富有的很哩!後下將他們死人衣服完整的
都剝下來了,洗灑乾淨,帶了來!”

  "這是?何呢,咱們衣著不缺!”

  "屬下認?可以加以利用化裝成他們的人,一點一滴的小口吃掉他們!”

  "啊!此計也是可行!只是太陰險了些!”

  "依屬下估計,他們的武功高手總人數比咱們‘沅陵派’要多出三倍!若
是沒有群豪牽制著,但憑組合對組合,除掌門人之外!咱們是敵不過他們的!
掌門人不發下總攻擊令!乃是愛惜屬下們的生命!想以一人之力……”

  "不瞞趙老,本席亞不欲組合再有人?此事傷亡,令本席負疚在心!”

  "江湖搏命,那有不傷亡之師,掌門仁慈在心則可,應無多慮!便是老死
床第又能比老死江湖好多少呢!請掌門放開心胸,與兄弟姊妹更始一代:芳流
百世!思澤海內!謀事在人,成事在天,生有其時,死有其地!”

  "本席受教了!心結已開!勉力而?吧!”

  "屬下以老賣老,放肆了!”

  因何滄瀾沒下令使他們有一戰的機會,令他們又感激又不以?然!

  聽掌們人松了口氣,他們已摸拳接掌,準備上陣了!

  能搏殺拼命,以一個江湖人說:

  "那是一項藝術,不是一項殘暴,若是殘殺細民婦孺,無力相抗的弱者,
那才是真正的殘暴!”

  這在江湖搏命的定義上是有所區別分際的!

  午夜之後——

  "沅陵派"的四兄、八弟、七婆、三姑已換上了“星宿派”制式服飾,打
扮化裝惟妙惟肖,便連簡單的口語他們也能問答個三兩句!

  這令何滄瀾膛目結舌!用是一面江湖鬥爭的藝術也!

  何滄瀾與“清心道姑”身份關係自是不能移服就敵!他帶著群妻及奴
影、關十方等也向西茂山上撲去!帳中已空!

  餘下的部後也就離帳就野,藏匿在各個指定地點,嚴陣伏藏!

  這整個戰搏計劃是由三姑設計的!

  他們或三人或四人編一組,向山上撲去!甚快的便各自進入襲殺的情況
中,飽暖令人思淫欲之樂,安逸使人失去奮志之行?!逃來山中,他們認?安
全多了,雖然設下了兩人一組的複哨,那是你依賴我,我依賴你,結果兩人都
馬馬虎胡!

  果然,他們沒有設下“口令”!對自己人以服飾辯別敵我!

  夜過中宵,繁星似錦清風徐徐!三人闊步而來,是查哨的吧!或是傳令
的?哨卡這般自以?是!

  怎能想到是來索命的無常鬼!鎖魂的牛頭馬面,待接近至,可以出劍換命
對決之時,已沒有機會出手反擊了!

  甚快的將哨卡清除掉了!大搖大擺的向裏探入!

  他們也並非居住在一堆,山洞岩石上,山壁下、可以賂避風寒雨露之地,
都是他們的臨時旅館客舍了!

  殺戮在繼續擴大,他們不敢相信,怎的自己的人殺起自己的人來了!?什
?好兄弟?死前帶著太多的不明白,含恨而去!

  真抱歉!真遺憾……

  三姑與四兄聯合著,走去一座看似應該是“星宿派”的臨時總堂口的位置
武功地位到了他們這一號人物的時候,看法是一致的,百不失一!

  洞中只有兩個人!在他遭遇到襲擊之後,尚能接下他們聯手合擊的十招八
招才失去抵抗力!

  三姑中的桃姑;對著“銀劍雕翎”歐昆侖道:

  "他們呢?”!

  當然是指松贊天佑及西門百豪!

  "他們下山去襲擊你們去了!不料雙方都走上一條路上去了,給我個痛快
吧!作俘虜活著實在是痛苦!”

  "不可能,'他們是棄你自逃!再說各家門戶規矩不同!歐兄如果能誠心
交出各項神箭心法,我桃花江上的人,也非不能容物,保你半世平安!

  娶妻生於落戶江上,我們有多大的仇恨??所作所?,只是各?其主而
已!望你三思?”

  "我不願意再見到他們!”

  "好!一言定生死,張開嘴吧!這裏有一丸藥服下,包你醉死三日,明天
自然有人前來處理屍體,當然,你會被另外處理!”

  桃花娘?“沅陵派”謀取了一項射箭的武功技巧!

  歐昆侖終老于桃花上姑娘的懷抱中,享盡了半世人間豔福!這是後話,恕
不多提!另一位十三鞭麻旋風傷勢太重,只有結果了他!

  他們心中大定,逐次掃蕩……

  且說:

  松贊天佑等帶著三名高手向山下撲去!表面上是說襲擊敵營!而股於裏
卻是打意丟下部屬,秘密潛逃回青海!

  今夜是個唯一的機會,認?出敵不意!待明天,他們已在上航的江船中
了!這六個人的武功勢力,實在不亞於那百多人!

  也許是天意吧!何滄瀾一行十幾個人,也向山上撲來!

  英雄所見賂同!雙方采出的掩護路線,地形,地物是一致的!直待迎頭碰
上,才無所遁形!

  何滄瀾向松贊天佑笑笑道:

  "老門主要回家了??”

  "老夫乃下山來料理了你!”

  "彼此,本席也想上山去早作了斷夜長夢多!”

  "這裏風水也不錯!”

  "正是黃土何處不埋人!”

  "老夫興致甚佳,正願早早解決了你們好上路!你可有什?交待?”

  "你願意一個個的上呢,還是一擁而上!”

  "哼!再沒有那多便宜你揀了!”

  "我這裏的人手也不少!”

  "就憑你一群三妻四妾?!”

  除了奴影是個又醜又殘的畸零人之外,他連“清心道姑”也算上了,剛好
是七個,如花似玉的女色也!

  夜裏燈下看美人,是七分姿色也會看成十分天仙,現在是在星光之下“清
心道姑”身材苗條,玉容絕麗,不似四十的老鞋,還少艾的緊乎呢!

  令"清心道姑"心中一蕩、也恨意膺胸,若不是他們將“任家堡”血洗
了,那任志琛不也應與這個弟弟一般的生龍活虎??

  "閒話多了,便是孽!”

  何滄瀾沒有否認誰,沒有介紹誰,對他不是一般江湖應酬,沒這必要!

  "大嫂對西門二門主、奴影對十方之長西門路,家玲對金戈、關老對血掌,
青青、宜君對這松贊姑娘吧!三個小妹且退下!”

  他自己主戰天佑了!

  想到他父女兩人不會相離太遠!而自己也能照顧到青青與宜君!

  "墨劍”立即出鞘在手!劍意已遙遙罩著老門主!當機立斷調配得當!
年齡雖然甚輕,卻俱有大將領袖一方的風采氣度!

  西門百豪見了自愧不如!啞然閉口!尚未找出適當的言語來打擊他一下
其潮湧澎湃的心志!

  松贊天佑,卻不?他的聲勢所奪,他知道他不伸手拔劍,他不會沒頭沒腦
的攻上來!

  同時他們兩人不拼上,雙方屬下也不敢搶先動手!亂殺一通!

  風采氣度!

  西門百豪見了自愧不如!啞然閉口!尚未找出適當的言語來打擊他一下
其潮湧澎湃的心志!

  松贊天佑,卻不?他的聲勢所奪,他知道他不伸手拔劍,他不會沒頭沒腦
的攻上來!

  同時他們兩人不拼上,雙方屬下也不敢搶先動手!亂殺一通!

  雖然他身後的人已找到了各自的對手!如是他輕吒一聲道:

  "在江邊,我二弟初來之時,已談及閣下乃是這次來操縱群雄向我暗中門
下襲擊的大黑手,老夫不明,‘沅陵派’與‘星宿派’何來怎大的仇恨!那時
小女便出閣下目中仇恨之火熾熾燃燒著,便是現在這膠形象!在這已到生死存
亡的關鍵時刻裏,你不敢明白宣示??若說是組合派別之爭而論!你家門下似
無過節可言!‘紫府秘簽’?,你我都清楚那是‘莫須有’的鬼話!他們三海
之人(指渤海、東海、洱海)曾當街調戲你妻!也不過由你施以薄懲而已,還談
不上殺其首惡滅其組合的程度!

  細觀你之?人相貌,心性絕非梟雄之流的人物!這使老夫,不得不在未戰
之先,打開這具‘心鎖’,閣下可願意明示一二?”

  何滄瀾點點頭長籲口氣,肅然的道:

  "本想在你受劍將死之際向你說明,既然你已先行詢問,本席只得明言
了!‘星宿派,二十二年前,向江西瑞州任家堡?‘紫府秘笈’事,血洗該堡,
任家二百餘口、除家主遭劫外凡堡中老弱婦孺客卿奴僕,被殺得雞犬不留,盧
舍?墟,而其外親家中一百餘口,也遭波及!此乃活滅九族之人間慘劇,本席
幸是那僅存的遺孤!老門主可願意明告本席這究竟?什??任家只一個任志
琛曾入江湖,附會過徐壽輝逐鹿天下,而且在徐師帳下也非紅及—時,權傾天
下的人物!不知因?何故得罪了‘星宿派’除了一人做事一人當外尚須牽連
這多的無辜者慘遭殺害!”

  "你是……"

  "老門主不要顧左右而言他,我便是任家老奴之子,你可滿意??這其中
三百余人中任何一人的後代子孫,都有權向‘星宿派’索討這筆血債,不必是
任家的後人才有這資格罷!”

  "此事老夫不能否認,但也實在說不出事情的原來究竟是?了什?!那時
老夫不在中原!事情是由呼延赤向上報備!也只是三言兩語,提過此事!只言
道:‘他殺死了個任志琛,江西任家堡已江湖除名,武林消號!’,既然子弟
損失不多,遙遙萬里,且是一無所獲,自然他言隔過,無人異議,指責他處事
不當!且江湖聲威,便是如此這般,一點一滴的百戰江湖建立起來的!你‘沅
陵派’老夫不信,當日不是如此這般建立起來的!若說那個派幫不曾殺戮開刀
流血五步,它能令行不誤,江湖人人俯首!由他調度!這債老夫認下便是,絕
不抵賴!只要不屬眼下老夫與你結的新仇,便疑慮盡除!”

  何滄瀾不得要領!再道:

  "如此說來‘星宿派’當日行走江湖,別人是不容拔劍爭搏了!一旦惹上
便得斬草除根,永不生髮了!”

  "這也不能一概而論,不可違言,每個組合中,各種人性的人都有,也各
有所用,有人天生殘暴,有人心性寬仁!

  例如無事家中坐,禍事天上來,只?一點點因由,便迫使他凶性大發,做
了莫須有的殺劫大案,若事後問他?什?!他會理直氣壯的道:當時殺得順
手,一不做二不休,殺完?止!”這就是他的理由,他待如何呢!”

  何滄瀾被反問得,不知該怎?回答!打杠子背老娘的小賊,他看見你打他
身邊經過,便順手將你做了,什?理由,你該倒楣便是理由!

  "現在咱們便爭這個誰的武藝高強,誰應該活誰被放倒了誰就該死,其他
的事故理由皆不是憑信!

  '星宿派'當年的呼延赤是?身計也好,是由他人購買的兇手也罷!

  無從深究了!請老門主接下本席的‘誅天神劍’吧!”

  這誅天神劍四字,聽得松贊天佑、松贊碧玉,西門百豪愧然懍然!

  松贊天佑的名字中,剛好有個“天”字也!天意不會安排得怎的巧妙了
吧!

  松贊天佑緩緩?手拔出腰畔的長劍:“寒鐵誅心劍”!一弘秋水寒氣逗
人,時在中夜,氣機相應,益增此劍神異無比!不類凡劍了!

  一聲長嘯,如猿號古嶺其聲甚哀!何滄瀾在默禱過老天冤魂之後道:

  "本席有僭!"

  紫芒一招"東有?明”乃“元朽子宮”、正其時也!劍似旭日戲潮!

  光芒四射!疾取敵人心窩!

  "寒鐵誅心劍”寒芒濛濛斜封上來!有如一束慧星,陡由空際流來!

  "心血來潮”攻守兼具,精簡玄妙,劍下似撒下一片汪洋,令人卻步不前!

  何滄瀾紫芒再變“西有長庚”,劍端之風雷乍息,虛玄空靈,一輪半弧回
弦、劍芒幻滅著吐出一尺,才顯即縮,才縮又長,若有兩尺!電閃如溜,如絲
雨落空,待若看個分明,卻有撲捉無方!

  而其目中便在這時映出奇異的變化,仿佛?那問閃耀出兩棵透明,冷
凜——光采奪目的精芒寶華,精亮得令人不敢與他對目,心意只想逃避開去!

  那是魔眼也是神目,肉眼豈能與之相交!他以通神他以超邁!寒凜森森!

  松贊天佑推動著一甲子以上的“滄冥玄功”,人與天齊、大地永封,似處
萬古未化之領域!沈沈瞑瞑,博廣無限,無物不包容!劍發“心不在焉”“心
不由主”心灰意冷”,以靜制動,劍端也能閃躍出一絲青芒,劃過夜空!

  西門百豪等屬下看得心馳神怡,劍是絕學,老門主劍下,亦不多讓也!輕
“啊”出口,喜羨心頭,自不待解添足了!

  何滄瀾並不震動與驚訝,相當然耳!他比之“武天於”實不多讓而又過
之!“武天子”

  多了份虛張聲勢,而他只是心劍統合,意在劍先!

  紫芒一道如北極飛鴻燦燦光華,有如一束盤龍舒卷穿射,強渾疾射向四方
八面、十六面、三十二面……

  天宇中之"降婁戊宮”“鶉火午宮”“鶉尾已宮”同時遊移,方位顛倒,
流虹中紫芒大盛,似如一個大晶球人已消失不見了,夜空中,刺入眼目,不得
不同時眨一下,人即在這一眨之瞬問、奇變亦自發生——

  這是“誅天神劍”之最後一式“玲瓏四犯”!

  而松贊天佑亦招“心波不興”“心扇難開”“心機萬變”“心靈玄
妙”,也不自覺的被“極光”所擾,眨一下眼睛!心中一陣舒坦,認?已渡過
這……

  待再凝神之時,紫芒已由心房中向外曳退抽出!

  心神一震,真氣走泄,有若一絲無形之線,隨紫芒而去!他再眨一下眼睛!

  衰弱無力的道:

  "閣下曾修息過‘滄冥心法’!”

  "實不與老門主相瞞,小時潦倒江胡,以模來的幾隻小雞雛烤肉換來一套
內功,待因故被‘中州一劍,發覺,險死還生,小命幾絕,據他說本席所習內
功乃滄冥心法形似大仇!本席也不知究竟!那個形似野人的大漢,傳功之後便
揚長而去,乃銀貨兩吃,各不餘欠……”

  西門百豪越聽越膽顫心寒,回想十多年前,衡山途中破廟中的一幕,那野
人大漢便是他呀!他激動異常,形似瘋魔,忘其所以向前撲出!

  陡覺胸口一涼,“清心道姑”手中短劍已穿胸而過,她怎能讓他靠近何滄
瀾呢,他現在可能全身功力已在那一劍中發出,身似嬰兒般的軟弱無力!

  "啊"了一聲,西門百豪“心”已中劍始神智恢復嘶聲道:

  "大哥,大哥,是小弟對不起你去……現在落得……”

  "不是你!是天意如此!冥冥中只是巧妙安排!節節如環合扣!我
心……”

  "爹!"

  松贊碧玉合身撲去,青青與宜君未加阻攔,讓她有個與親人生死相別的機
會!

  她摟緊了老爹哭得哀哀欲絕,肝腸寸斷!

  松贊天佑,撫一下她的背,對她虛弱無力的道:

  "老爹死得其所,欠債已還了,只是苦了你孩子,我將你交給何掌門,若
他也打意斬盡殺絕,這與我們殺他家?有何區別同時違天犯紀!老夫不服!”

  隨手在女兒心神震蕩中點了她的穴道!自己加速放開心脈中血流,撒手在
女兒的懷中!

  餘三人一見,兩個主人已歸了,他們一手血腥,往那裏逃,回手自絕了!
心付:

  "老於是自行了斷,偏偏要你報不成這個仇!”

  沈靜中,每個人心中掠過一層悲哀的情緒,那有報仇後的歡欣!

  "清心道姑"抽出已死多時的西門百豪心口利劍,那屍體“砰”然倒地!

  她轉首他顧,淚灑桃腮!哀哀心語道:

  "志琛!志琛!我知道你能聽到妾身的通告,因?你的英靈未散,就在妾
身之畔,雖是陰陽兩途、卻水不離散!你的血仇大很,你那英勇弟弟已替你報
了!死當瞑目九泉……”

  尹青青上前將手腳不能活動的松贊碧玉摻扶起來道:

  "碧玉姑娘!我清楚滄闊他決不會,對你怎樣,好妹子!你老爹已還清了
他一生所欠下的江湖血債,你應節哀你應無怨無恨,從新做人!跟著我們一起
生活吧,滄渦會視你與親妹妹般來照顧你!你老爹已將你托孤與他了,我知道
他老的心意是什?!

  滄瀾與他也不是真的有仇!他只是一名代‘天’狩塵的使者,?‘天’來
執法而已!老門主乃死於‘天誅’!滄瀾手中所使的是‘誅天神劍’!

  當他初入江湖老天即促使他獲得‘滄冥心法’,現在只是這事的結果!”

  松贊碧玉本有自裁之意,聽了這些話,懍然心懼,似乎已通達了一些天人
之間的大道理,那是多玄妙難測啊,若是真的與他!他有緣!便是這一世死
了,下一世還要還他——一脈相傅的子孫煙火,她不想死了!

  何滄瀾經過短暫的體力恢復,望著淒苦旁惶的松贊碧玉道:

  "碧玉妹子,跟大哥一起去桃花江吧,老門主及星宿派門下,便葬在這西
茂嶺上,入士?安!天色將明,山下群雄尚集結未散,他們也死亡傷殘了數千
人,這事若不交待明白,甚難擺平呢!”

  這話松贊碧玉聽了,暗自打個冷戰,如今“星宿派”是幫滅人亡,只剩下
她一個姑娘家,她如何來交待擺平呢?

  她停止了哭泣,冷靜下來?起臻首望著何滄瀾柔聲道:

  "這!這事便由……由大哥作主了!”

  話罷又垂下頭去,尹青青與畢宜君聽了心知你已答允同她們一起回桃花
江!

  便一起將她摻扶起來,尹青青道:

  "咱們先回歸‘沅陵派’的宿帳去,其他的你就別操心了,由滄瀾替你頂
著,自能向他們交待清楚!至於老門主及西門門主的骸骨由兄弟們買棺成殮,
待入土之時姐姐再陪你來拜祭!有大哥在場,他們絕不敢對老門主的遺體有所
毀傷!”

  如是,松贊碧玉被扶持著首先下山去了!

  對老父的遺體那是一步一回頭,哭了個哀痛欲絕,戀戀不捨,但在現實情
況下又不得不速行離去!

  何滄瀾在五具屍體前,徘徊來去數回,手按劍把,劍眉深鎖,隗家玲在他
身側後亦步亦趨的照應警戒著!

  "清心道姑"的傷感情緒已穩定下來,開口道:

  "兄弟,你看這情勢要怎樣向他們交等呢?”

  何滄瀾?首回顧這名老嫂子一眼,甩下頭作莫可奈何狀道:

  "實話實說,對‘紫府秘笈’的事,那根本是個江湖神話,誰能確知是怎
?回事,對這謠言,大多是人云亦云!他們還敢賴著小弟不成?反正松贊天佑
這次是背了個大黑鍋!派滅身亡!”

  "大姐是擔心他們不可理喻,將事情一總……”

  "無妨,清者自清,有誰能確定知道‘紫府秘笈’是些什?東西!”

  他接著旋轉一周,向四野望去,揚聲道:

  "?位道上朋友,你等也該顯身了,一切事變過節都看得、聽得明明白白!
本席之與松贊老門主出劍搏鬥,乃是?了江西任家堡的滅門大血案,才向他要
求血債血還他這話尚未說完,周近林菇中已躍出一些老少人物!都是些領袖一
方,一門一堡的武林江湖名流!若有百餘人!

  他們是在“沅陵派”的人傾巢出之時,便已尾隨而來,他們經過這兩天來
的大搏殺,已殺寒了心,門下部屬都有傷亡!損失不輕!

  抱定了今夜按兵不動,讓“沅陵派”打頭陣,希望他們能弄個兩敗俱傷
時,那?這“紫府秘笈”便算是顯世了!

  怎料到"星宿派"被人一舉殲滅在這西茂嶺上,所?的只是“血仇血
債”,而並非是“紫府秘笈”!已令他們大失所望!

  如今,何滄瀾已向他們叫陣了,便是臉皮再老,也不得不挺身而出!

  "洱海派"的高和泰與"東海派”的海七澤,這次大搏殺中傷亡最?嚴
重,正是冤氣難消,恨海難填!

  但對何滄瀾的“誅天神劍”,劍芒絕學,也不無顧忌,自酌便是兩人的聯
手也非人家的對手!雖想以松贊天佑的屍體,作?解根消冤的目標!但——

  這屍體卻由不得他們來任意處置!那是屬於勝利者——何滄瀾!

  如是海七澤首先試探著道:

  "老朽欣見何掌門人替咱們江湖道除此武林大敵!”

  "好說!本席?家仇血債,不得不爾,遺憾之至,未能讓島主先手!”

  "老朽來得晚了一步,不過,其人雖死,實應分屍以謝天下,便只這兩天
來,我江湖同道已因他而傷亡了三四千人!”

  "本席領會得到咱們江湖同道之哀忿心意,至表傷悼哀痛!”

  洱海風儀樓主高和泰一聽,這小子口氣疲軟,還認?有機可乘叫!急道:

  "那是,何掌門是同意了,咱們應鞭其屍,殘其肉,碎其骨以謝天下了!”

  何滄瀾卑視他一眼,再環顧周圍群豪一眼道:

  "本席徵求各位一門之長的高見,今後江湖上若是有那位臨陣死亡的話,
便緩依此例,應被毀屍碎骨以謝其罪!

  若大家已集體同意了,本席更執行不誤!以乎人冤!”

  占地主之利的"洞庭君"洪百濤哄聲道:

  "本座代表'五湖江湖同道'不表同意,松贊老門主來至洞庭湖律下甚
嚴,對嶽州細民百姓和平相處,未見其施虐一方!

  至於江湖搏殺,各憑技藝手段,互有死傷!多寡不論,其人已亡,乃一派
之尊,不該毀其屍體!”

  何滄瀾點手拱手相謝其仗義直言的道:

  "本席敬謝洪幫主大仁大義,江湖血債,人死?情,尚有那些門戶之長,
表示意見,本席不敏,搏采群議,本席立即讓其對現,對決之後,便即殘其肉
碎其骨,以謝天下,正如松贊老門主生時所言,那一個門戶之長身上不背負些
血債,連本席亦不例外,但,誰若向本席遞劍,你得酌量是否能擺橫了我!不
然,我身上又得背負你的一具血債!”

  群豪怎能附從高和泰的意見呢!大家都沈默著,采出中立態度!

  恒山派的"雁蕩道人”手中拂塵一揚道:

  "善哉!善哉!貧道喜見江湖道義永在,對松贊老門主的屍體,應由何掌
門自由處置,別人不得幹與!對‘紫府秘笈’在洞庭出土之事,伯是空穴來
風,沒有影兒的事,不知是誰在暗中造謠生事,令大家空企待了一場!現在此
間事了,貧道便即率門下北歸!”

  "本席敬謝道長支援!顧道長修真名山,恒山派永世其倡!”

  海七澤與高和泰面色幸幸然,見大家都不附合他們的意見,而自己實不敢
向何滄瀾叫陣出手!這冤恨只有等待來日了!

  何滄瀾見自己的態度堅定不移,一?群豪沒有人敢起哄鬧事,這事便算擺
平了!

  "各位朋友也許對‘紫府秘笈’尚未死心,本席其生也晚,更不明白這
‘紫府秘笈’是真是假了!在松贊老門主未亡之前也曾言過,那秘笈他未曾見
過,故而本席鄭重宣佈:

  "武林江湖這次大聚會,咱們共同中了某個小人的奸謀,而掀起一場大殺
劫!在二十二年前任家堡滅門大血案,也是因謠傳由家兄任志琛獲得而引起!
本席便是那次大劫幸存的遺孤!我任氏一族曾株連數百人遇難!我心哀哀,不
克自己!

  因之本席言明在先,再若有人揚言‘紫府秘笈’如何如何,本席絕不寬貸
其?禍江湖之罪!其心可誅也!”

  群豪聽了掀起一陣交頭接耳,議論紛紛之聲,相聚不退:

  泰山派的好友——楚不邪,聽了何滄瀾由衷之言,通道是信了,卻有一個
疑問在心不吐不快,因之抱拳一禮道:

  "小弟甚是相信何兄之言出自肺腑,但不知何兄之真實姓名,究竟?
何?”

  "楚兄見諒,兄弟早年?尋毀家真凶,不得不改姓易名,正因如此才能昭
雪此仇,可謂邀天子幸了,兄弟本名——任志欣的便是!

  不過,這何滄瀾的‘化名’在江湖通用已久,大家已熟知今後便以此行
道!”

  "幸見何兄相告,兄弟這便率門下告退回山,若何兄俠趾東下時,幸能與
兄長相聚于敝廬,兄弟當掃徑以待!”

  "敬謝寵邀!有暇必踐這不期之約!鵬程萬安,就此別過了!”

  泰山派的勢力,?五獄之首,只是舉足輕重,領頭散去,相從考?!

  其他的人,也就不得不散去,死賴在此地,要賴誰呢?

  洞庭湖畔江湖道中的聚會已煙消霧散!

  "沈陵派"的人馬,已乘著他們的大船,開入這八百里地方圓的洞庭湖:

  歸去桃花江上,“沈陵派”的總堂口!設下香案、請出那枚:

  "沅陵神符,得令者王!"的銅符,供在案上!何滄瀾率同三妻、四妾跪
拜列祖列宗,明誓接掌了“沈陵派”的門戶!

  桃花江上的桃花每年一度在開放,從此百代千年!人總會在桃花開放時聽
到那幾首,“桃花江、杏花村、梅花塢……”輕柔的歌聲!

  那是出之於一代一代的"挑花姑娘"們的口中……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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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
第01章 五鳳樓中
第02章 關洛道上
第03章 萬馬莊裏
第04章 終南絕穀
第05章 寒冰鬼洞
第06章 九莖靈芝
第07章 身為菜人
第08章 天波亡命
第09章 固州風雲
第10章 逃之夭夭
====中======
第11章 雪地豔遇
第12章 失之交臂
第13章 一夫當關
第14章 梵音魔唱
第15章 斯人其萎
第16章 千里報喪
第17章 海市蜃樓
第18章 流落異邦
第19章 金枝玉葉
第20章 荒漠甘泉
====下======
第21章 大劫來臨
第22章 芝血療傷
第23章 背水一戰
第24章 布蘭遮會
第25章 情關萬里
第26章 計取黃毛
第27章 萬里歸程
第28章 晉見門主
第29章 劍會四僧
第30章 往事堪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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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五鳳樓中
 
  素娥耿耿,時擁織雲若輕紗拂面般的輕柔,降落在 洛陽古城的萬家屋瓦上!

  龍會湖畔,環糊一帶軟紅千丈,百肆雜陳,萬人駢集!

  茶館酒樓,千門如畫,紅樓連比,繡旋招展,彩掛比鬥,一片輝煌景象!

  其中絲竹競喧,人影參差,夜市萬盛!

  大街上馬如歡龍,車如流水,轎似星羅,來往不息!

  雜在人潮中,有一風塵樸樸的美少年,軒亢不群,騎一匹高腳黃騾馬,沿街走下去,左顧右盼!

  他青衣方巾,儒生打扮,腰佩三尺長劍,劍穗上綴得一枚鴿蛋大小翠綠明珠,晶瑩剔透,散發出翡翠般的光華。

  這美少年俊目遊視,狀極瀟灑,但眉宇之間,呈現出一種早熟的氣質,絕無輕浮之象,含有淡淡的哀愁,智者適度的憂鬱,聚攏在劍眉之間。

  陡見前方有一三層嵯峨高樓。人樓梅聚,金碧輝熾,各有飛橋檻欄,明暗相通,珠簾低垂,燈燭掩映!

  一望而知乃是座豪華酒樓,逐下馬拾階,登上這洛陽第一的好去處“五鳳樓”。門外店小二喊著:

  “貴客一位,二樓雅座!”並接去了馬韁!

  這時正是酉牌時分,天下人的肚子都有同感,是應該填飽它的時候了!

  裡的帶座堂倌將他讓到二樓散座上,一轉身又忙著去招呼別的客人去了。

  少年有些肝火上升,暗怪店小二勢利眼瞧自己化不起錢,並不往三樓雅座讓去真是太豈有此理了!

  但,忽又警覺到自己作窮書生打扮,又是單身,也難怪店小二有渾睛犬眼不識泰山,逐便一笑置之,不再計較,胡亂就坐。

  因為來得略遲,三十幾桌台面,大半坐滿,因之,他的座位只有佔角落位置了。

  放眼四顧左近環境,鄰座是泣年約三旬的比丘尼姑, 衣青淨袈裟,布襪芒鞋,容貌秀麗如白蓮,神態莊嚴如學究……

  中堂最近的那桌,坐著一年小後生,生得眉目頗為清秀,朱唇粉面,風流俊俏,只是略帶脂粉氣,只見他伸手朝居姑指點,笑著向他同伴低聲說了幾句話!

  他那同伴是個三十五六的漢子,兩眼湛湛有神,青灰狹長色的馬臉上,右頰有塊長疤痕,這時聽他拜弟說得有趣,拍腿大笑道:

  “苟老弟!這尼姑頭上拔得一毛不剩,不知下面拔光了沒有?”

  “光了!你瞧,她那眉毛疏疏的,那是個白額虎的象徵!”

  “哩哩!那可是乾淨俐落!”

  其聲出丹田,肆無忌憚,洪亮震耳,壓倒了滿堂吵雜的聲音,引得 些輕薄的食客,哄堂的大笑!

  那少年這時正自斯斯文文啃著一塊肉排, 聽憤怒不平,側目瞧那比丘尼,果然雙眉疏疏的似有還無,垂眉閉目,有雙柔嫩細長的白手,細數胸前念球!

  對侮辱她的言語置若罔聞!

  他也聽人道及,女人面上沒有眉毛,那下面的“小話兒”,準是個不生毛的“白虎!”

  這種事大家心照不宣,怎可當眾揭人之短呢?心中更覺不忍,忖道:

  “這腸不敬三寶,當眾放肆,對沙門女菩薩風言風語,意存調戲……”

  逐挑了 塊長條排骨頭,運勁由桌底下暗暗打出!

  這塊肉骨頭勁道準頭兩足,“嗤!嗤!”破風而去!

  只聽那疤面漢子,緊鼻子裂嘴,痛吼一聲“叭”地踢翻了食桌,弄得滿地狼藉!

  “嘩啦啦”,碗盤全部的泡湯,一面站起來怒目罵道:

  “那個**養的!膽敢暗算你家大爺?”

  他這一發狠,滿座皆驚,頓時鴉雀無聲!

  那少年痛徵了這個在惡徒,縮在座上暗笑,甚是得意!總算舒了口氣!

  而鄰座那姜艷的比丘尼依然故我,宛若入定,身似不在飯館一片沸騰喧嚷聲中,對那俗客給她的侮辱,像是並非議論的是她!

  苟姓少年也霍的站起,掃視全場,,一付尋人打架鬧事的姿態!

  疤面人紫漲了臉,心頭邪火直冒,按捺不住平白吃這啞吧虧,怒目金剛,逐桌面掃視,忽然看到鄰街窗口處,坐著一個巧笑倩今的花不溜丟!青衣素裳,秀髮如雲,瓜子臉,眼珠子圓靈靈的,像是會說話,舉座之上,唯獨她食魚!

  疤面漢子,眼神一亮,對她獰笑著罵道:

  “小**,老子沒看上你,就養了是麼!”

  就待撲躍過去,找回這場面,忽然身側飛來一條人影,喝道:

  “慢來!不要殃及無辜!”

  疤面人煥地轉身,瞧清來人乃是個鳳目劍眉,懸鼻朱唇的美少年,抖地一股惡氣由腳底板直衝腦門,可逮著一個替死鬼!

  也不見他如何作勢,“嗆!”地一聲,寒虹耀眼,腰間一把藍汪汪戒刀已擎在手中,獰笑裂唇罵道:

  “小兔崽子,活得不耐煩了,報上個姓名來!”

  “楊士麟,你想怎樣?”

  少年也手握上身畔劍柄,挺身而出,初生之犢也,自是談笑闢夷!

  疤面人眨一下暴目對這名子陌生得很,冷笑道:

  “好!老子成全你!”

  說著,再踢翻一張桌子,便待廝殺!

  楊士麟心裡很納悶,人家怎麼不知道自己的來頭呢?忽的一轉念,才想起這裡敢情不是 開封,遂道:

  “且慢!外面寬敞!”

  疤面人也不答話,一振戒刀,藍芒閃晃,身形猛地一旋,宛若一只大鵬鳥展翼般的,飛出樓窗去了!

  楊士麟未待定睛,眼前又是一晃,又一條人影穿窗飛出,敢情那苟姓少年亦有志一同,有血同流,有肉共食!

  他見敵人抽刀作勢功力深厚,輕功上乘,微覺驚心,但箭已上弦,那是有進無退,表面上不動聲色,直奔窗口,卻是苦也:樓高三丈有奇!

  他從未躍下這高未免微凜,雙手扶著窗檻遲疑了一下,樓下街心那疤面人又在破口大罵了……

  這窗口,正在那少女的旁邊,她見楊士麟這副窩囊狀,尚出頭管頭事:

  兩眼笑吟吟地,骨落骨落直轉,有意無意瞟了他一目臣!

  身上有陣陣衣香,飄然逞鼻,只是楊士麟這時那還有心思再注意到這個大美人的調侃呢?

  他不待疤面人罵出第二句,微咬下唇,騰身躍下……

  如是,滿堂的食客,或臨窗,或下樓,走得一空,要看這場龍爭鬥虎的場面,只除一個 那比丘尼依然低垂雙目,細數念珠,好像身旁並沒有事情發生一樣,有人為她拼命殘殺,誰死誰活與她俱無相關!

  而她卻知道她那個“小活兒”,正是光溜溜的 毛未生也!

  據說“白虎”犯賤,理應被人千人騎,萬人跨的,她卻不信邪,自許“貞潔”一生從未給人“幹”過,她硬是要打破這個傳說!

  豈不知,她捨身為尼,食由人供,青燈木魚,過此一生,孤苦半世了,不是“犯賤”

  是犯甚麼呢!這不正是孤獨貧賤的寫照!只是她自為清高而已!

  且說

  楊士麟身軀懸空,“錚然”一聲,拔劍出鞘、寒光逼人,好一口百練精鋼寶劍,他指纏劍穗,如捏劍決,以免明珠礙手!

  猛的沉力一振,劍氣千層,轟隆有聲,恰如春雷驚蟄,又似雨前閃電,夾一場未來的暴風雨而至!劍招已發出

  苟姓少年見了杏眼圓睜,失聲呼叫到:

  “河圖神劍十三式?”

  疤面人自也識得,微楞一下甚覺意外,卻也不懼,橫刀一揮,“星馳月奔”,刀影似寒濤怒潮,一片汪洋。據地抗天,力有藉處,深得地利!

  楊士麟弓身縮腿,長劍已潛入刀海之中,身影美妙絕倫,竟自隙處落地,劍尖已滴溜溜的閃動,刺向敵喉!衝力萬鈞!

  疤面人不敢撲其鋒鍋,退後一步,倏遲倏進,暴喝一聲,殺出“齊東老怪”的單傳刀法“幽風攝魄刀!”

  只見他奏刀晃然,指東砍西,挑上撥下,拼拼湊湊,看似雜亂無章,實乃天衣無縫,攻守皆具:

  楊士麟沉氣應戰,把家傳絕學,“河圖神劍”威力發揮到十分!

  這套劍式千錘百練,大智若愚,深得拙樸之趣!卻又輕靈秀氣,玲瓏透剔,正似初瀉黃庭,恰到好處!.

  又如羚羊掛角,無跡可尋,真是天機妙算,式式都含玄機,搶盡風頭!

  鬧事地點,正是洛陽的通街大街,車馬阻絕,行人寧足旁觀,人是越聚越多!

  在“五鳳樓”三樓上臨窗雅座,也有五六個客人,倚窗觀看這場激鬥!

  其中間有一身空紫緞團福字繡花錦袍的貴介公於!生得面如冠玉,隆準高挺,一對虎目閃閃作光,威陵懾人,端凝自威!

  這時伸出猿臂,遙指街心搏鬥中的楊士麟,操著咬音純正,但不太流利的漢語對他左右的人道:

  “我不喜歡他那神態,他明明打不過人家,還那麼勇敢……”

  “小王爺要我下去教訓他?”

  旁邊一個五旬上下,方臉虯髯的黃袍老人問道:

  他手中端著純金巨斛,已經有點酩酊了,卻還貪饞著,仰頭又灌下一斛!

  “不用,我們明兒就要離開洛陽到長安去,不要多惹事端,而且他快輸了!”

  被人稱為小王爺的貴介公子,俸悴然的補充說明!在他內心深處,凡是漢人有些作為的人,彼立生反感,妒才忌藝!

  “虞兄大名,滿關洛‘邙山毒梟’的名頭,何人不識,何人不敬?”

  身後一個馬臉瘦削無肉的老翁替他吹唬著說:

  ‘氓山毒梟’被他當面恭維,覺得十分光彩,“咕”的一聲,再進一溉,道:

  “被此!彼此!‘龍門碎碑掌’堯索的名頭在都下,亦正不小,你兄台的‘單掌碎碑’比我的‘乾坤三轉’,並不多讓,嘿嘿:哈哈……”

  小王爺任他們兩個自吹自擂,兀自望著街上的搏殺,稍聲對他身邊一個漳頭鼠目的老兒,像是個師爺人物問道:

  “宋先生,你老是‘神州通’,這少年你可認得?”

  這宋先生 宋婁德,受寵若驚,把一把薄骨架子挨近些道:

  “認得的!認得的!這廝是汴梁楊家的人,叫楊士麟!

  他自幼父母雙亡,由其叔父撫養長大,他堂兄是有名的‘都中四子’裡的老二!

  近日頗有多事的人要他湊上,成為‘都中五子’,在汀梁是頗出風頭的貴族少年,小的一向在汗梁是以識得,他叔父楊世玉乃本朝……”

  說到這裡,宋婁德知道自己說溜了嘴,吞吞吐吐,瞟了小王爺一眼,心有悔意!

  小王爺面不變色,原諒了宋先生的口誤,並寬赦他道:

  “但說無妨!”

  宋先生咽一下口水,心中的懊惱總算雲霾盡去,繼續下去道:

  “乃趙宋高官,一身武技在武林中雖沒名氣。但知道的人,都說不錯,他們楊家嫡傳劍法‘河圖神劍十三式’據說傳自……什麼老樵……的!”

  小王爺虎目一睜,英氣風發,略帶恨意的道:“六盤老樵!”

  在他身後左右的‘邙山毒梟’,‘龍門碎碑掌’堯索聞言!神色都為之一變,因之,急忙探頭往外看、想是要看看這楊士麟究竟有多大道行。

  在街上奮戰的楊士麟,越戰越驚,想不到今天路見不平,會惹來殺身之禍,在老家汴粱,他雖不以武技眩人但時時受人奉承,也真以為自己身手不錯呢,那知剛離窩,生平第一次真槍真刀的廝殺,就出師不利呢?

  疤面漢於雖然佔了六成優勢。卻也真想不到這少年有此身手,抵是纏人,能夠跟自己對拆了五十餘招,不禁心裡氣忿!

  於是故意收刀敗走,誘敵跟蹤,猛的反砍‘五雷劈頂’,刀風呼嘯,隱夾風雷竟有絲絲陰風,嗤嗤作響,透刀而出!

  那知楊士麟劍不動人動,劍作四兩拔千斤之勢,人如旋風一轉,並不上當,待刀劍行將交綏。劍端發出幾縷陽和之氣,然而猛然收劍,劍星幹點,疾如流矢地挑刺向敵人背後大穴!

  這一手各呈機鋒。先誘敵,後變招,爭的就是那一釐之差,真得大處著眼小處著手,算計周全之妙!

  疤面人卻也了得!煞是腦後也生了跟睛似的,競以師傳妙招“幽風移遁”大法閃身躲過!

  回身出刀“幽風四出”,兩人又站在一起,直殺得圍觀的民眾,驚呼四起,膽戰心驚,甚是有些看頭!保不出便有人濺血殘命!

  夜市方盛的大街上,家家燈火齊明,空盪的街心,靜悄悄的,只有陣陣擊響著金石交鳴聲或兩人驚心動魄的叱殺聲!不時的掀起高潮!

  路頭兩端,兩側屋前,已千頭攢動,屏息以待!看這刺激的 幕好景!在都會之中,這是難得一見的!

  那吃魚的青衣少女,也寧足在騎樓底下觀戰,邊看邊忖:

  “想不到他竟會是‘六盤老樵’的再傳弟子,劍是很好,招式博大精奇,可惜,他功力不足,終久還是要落敗!”

  那苟姓少年,惹此事非的導火線,在一旁見拜兄久戰不下,悄悄掏出精金打造的

   蜂芒針,捏在手中,意於抽楞於給那小于來個暗算,早早結束這場戰搏!

  不幸左右顧視一眼,正瞥見那青衣少女,冷如寒冰的妙目,在怒透眉尖般的注視著他,不知怎的,那只賊手竟乏力地垂下。

  “五鳳樓”前大街本是交通要道,吃兩人一鬧,車馬紛紛改道!

  這時,突然有“的答!的答!”的馬蹄震地聲由遠處傳來!

  須災,一匹鞍轡,鮮明的高頭駿馬,戴一名佩刀的魁梧黑衣衫大漢來到酒樓前,口發一聲呼哨,那匹馬已乖巧的停下來!街心觀眾伯被馬踢到,己騷動著讓開位置,不知他老兄是老幾!怕他抽馬鞭子湊人哩!

  事非尋常,疤面入江湖混老了,自然有他的道理,百忙中偷偷遊目一看

  那黑衣騎者,四下張望,鷹目如電,像是在找人,忽然在馬上,飄身落鞍,朝路旁騎樓走去,對那食魚的少女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禮!

  而騎者的服飾,騎者的服飾……

  “難道會是她?難道是她?”

  疤面人倒抽一口冷氣,打年寒顫,腦中連閃兩個問號?

  這時恰好楊士麟在其一疏神之間,奮其長劍,一道銀虹,星飛電掣分心猛刺銳不可擋,那是好不容易才攀回一城!

  饒他疤面人,戰搏經驗豐富,功力深厚,也得倒退三大步,速避其鋒銳!

  只見他乘風揚帆,戒力一封一架,跳出困外,罵道:

  “姓楊的,魚骨暗算之辱,沒齒不忘,那裡遇到那裡再算,今夜便宜了你!”

  一語方了,縱身去遠,他身後還跟了個人影,自然是那苟姓少年。

  人群哄然而散,四處響起一陣稀稀落落的幾下鼓掌聲!

  楊士麟宛如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付道:

  “這廝為何不敗而逃,我並沒有贏他呀!而且,我是用肉骨頭打他的,而他卻說是魚骨?”

  街上交通暢通,車馬行人,又是熙熙攘攘穿街如織!各自趕場去了!

  楊士麟楞楞的走到街旁!剛才吃飯的帳尚未會呢?

  這時由“五鳳樓”裡走出一撥人來,正是原在三樓雅座上觀戰的小王爺等一行人!

  兩下交錯而過,當時打了個照面!

  小王爺上下打量楊士麟,嘴角露出一絲卑夷的笑意,忖道:

  “我還是不喜歡他那種神態!”

  ‘邙山毒梟’已經喝得酩酊大醉,雙手搭在同伴肩上,口齒不清的吼叫著:“我……

  我要……奪得……終南之……寶……”

  他的聲音,由晚風中散開,消失在街巷裡,人人側目…寶…寶…怦然心動的,大有人在也!

  楊士麟面對那少年公子,深深注視了眼,這一眼是足夠他記一輩子!也忘懷不了!

  這人身上混合著粗獷豪邁的氣質及虛心不群的性格!那是某類超人特有的氣質,他所見過之人乃從未之有也!不由心下怔然!回首斜視他那龍行虎步的背影:

  楊士麟走未五步,耳聞:

  “……終南之寶……”

  這兩個青年人,卻不知道,將來的命運,在彼此身上,天公要作何種安排!

  因此,現在當他們在洛陽的一條街上偶然相遇時,都平易地讓對方走過……

  如果他們知道未來……

  如果他們知道久後的人生旅程!也許其中之一,是會早下手為強……

  楊士麟俊目看處,街上行人紛著鳥獸散,那青衣少女和黑衣騎士不知何時已走得無影無蹤了!

  不遠處有兩個青年俠士,頭纏一字巾,身穿白綢衣袍,袂角飄風,瀟灑之極,緩緩走過來,朝楊士麟拱手!

  楊士麟一見,卻非舊識忙不迭也拱手回禮。

  “兄台好身手,真可謂一戰成名!”

  右邊那個語意誠懇的搭訕道:

  另一個看看楊士麟長劍劍穗上的大綠珠道:

  “小弟緣份不淺,竟能親睹六盤憔公的絕藝,兄台應是汴汴樑楊中人麼?”

  楊士麟正為力戰無功而苦惱,一聽這話,頓生知已之感,相談之下,方知兩人俱是頗負盛名晚近才出道的青年好手,二十三四的年紀,就掙得天大的萬兒!

  一個是湘西五義老么“千手郎君”西門豹,一個是南海玉珊宮第二代三弟於中的老二“龍飛劍客”慕齊星!

  “幹手郎君”西門豹問道:

  “小弟來遲一步,未知兄台緣何與‘陰風奮魂刀’關玄結下梁子,這臍一向眼高於天,在魯、燕一帶走動,不可一世讓他未到終南先摸一鼻子灰,真是大快人心!”

  楊士麟“哦”了聲,虛應著,心中卻飛快忖思:

  “又是終南,不知終南究竟出了何寶物,如此引人注目?眼巴巴的不遠千里趕來,竟有三撥人之多!

  那疤面人敢情大有來頭,居然混出萬兒,如此說來,與他打個乎手,還算不兔!”

  南海“龍飛劍客”,慕齊星點首笑道:

  “像兄台這等身手才配上終南,吾等不過聊備一格、前去開開眼界 兄台也是要上終南吧?”他把話的重點,放在最後一句!

  楊士麟腦筋轉了幾轉,漫聲伊晤,轉頭點首,算是默認了!

  這時街尾起了小小的騷動,一群提刀帶銬的公差,浩浩蕩蕩的開過來,喝道:

  “在那邊?在那邊?……”

  楊士麟知道準是因為在市區動刀動槍行兇,觸犯刑章,因對兩人拱手道別道:

  “看來小弟有點小麻煩了 ”

  兩人相視一笑,很難看清那笑裡,究竟是何意味來,西門豹笑道:

  “楊兄有事,小弟等先行一步,好在此去長安,前途見面機會尚多 ”

  兩人道別,楊士麟自動迎上前去,隨便向公人應酬了三言兩語,自承是汴粱楊家的人,將他老叔的名字抬出來了,再賞他們幾兩銀子吃酒!把公人打發掉!

  捕頭兒一看現場地上沒有血,這雛兒是官宦子弟,還有銀子孝敬!只得哼哈了事,若是將他捉起來,又能把他怎樣呢!

  楊士麟自去了找了間豪華旅舍,住宿過夜!

  一宿平靜渡過,這是他首次離家,難免對心中人兒牽腸掛肚,思念一番……

  次日,紅日第一道光芒落在窗上,楊士麟早早漱洗過了,帶劍出房!

  甫道裡還很幽暗,清晨特有的寧靜氣氛,在空間裡激盪著,有點像深林裡的小徑,通往蕭寺古剎

  楊士麟陡聞環佩“叮吟”之聲,迎面而來,驀覺眼前幹亮,煞似整個甬道掛滿琉璃燈似的,一個裊裊婷婷的倩影,香氣襲人,蓮步款移的直走近來!

  她瑤鼻櫻唇,眼如秋波,顏若中秋之月,色似曉春之花,一身狹窄襯身黑衣,將她的柳腰豐臀,突顯出來,扭動著十分迷人!

  更顯出現膚色如玉,白裡透紅,纖纖修長玉指中,握一支玉簪,一邊走著,一邊垂首挽結那一匹黑緞子般的長髮!

  楊士麟覺得這少女似曾相識,未免多看一眼,來個眼下早點,終於記起來此珠原是昨夜在“五鳳樓”差點慘遭池魚之殃的那個少女!

  也許是少女步履不穩!

  也許是楊土麟神思不屬,兩個擦肩而過,差點撞到一起去,一縷似蘭似麝的幽香依稀已攢入鼻孔裡去了!令人心盪!

  楊士麟急忙側閃讓路,靜立一旁,令伊人先行通過!

  黑衣少女似乎方才驚覺,秋波偶然回眸,並沒有停止挽發,也沒停止腳步,步履細碎,點地輕柔,宛如踩在林間的落葉上!多份婀娜之態!

  他心中有點莫明其妙的愉快,這是男人普遍的想法,大清早一出門,便抬頭見喜,碰見個香噴噴的美嬌娘,總比凶神惡煞來得愉快!

  他也是這樣想,心中不無意馬飛躍,心猿輕挑!只是心中有份教養,不便一把摟過來擁入懷中消魂消魂!

  楊士麟騎在那匹高馬上,出了洛陽西關!

  心想自己此次離家?本打算浪跡天涯,昨夜既然在偶然裡聽到終南山有寶不如到關中壯遊,碰碰運氣,結識一些志同道合的少年豪傑!

  遂策馬西行,在秋風落葉中,奔向潼關

  一路上,楊士麟揚鞭馳馬,豪氣飛揚,本來因為情場失意,決心遠走他鄉,正苦天地茫茫,無處可容此身!

  現在總算透出一絲曙光,已經有一件事等待自己去作,想到這裡,不禁勒馬長嘯,彈劍自豪

  “劍呀!劍呀!我如今只靠……”

  豪語未了,楊士麟失聲高呼,蒼天!

  劍穗上的明珠,已經不翼而飛……

  這是顆通往過去生活的唯一橋樑,藏匿著一段令他傷心的戀史地明珠,竟在不知不覺間遺失了!

  楊士麟眼中閃躍著異樣的光芒,哀嘆一聲道:

  “也罷!就讓這最後的橋樑也斷了吧!”

  心中又不免思忖道:

  “出房前還在呀,遺落是不可能,又沒人碰到我,喔!有了,會不會是那穿一身黑衣的少女?但她在……挽發呀!”

  “挽發!她是用單手還是雙手呢?”

  他閉目回想,可是怎樣也想不起那少女的容顏,只記得她很美,穿著黑衣,但怎樣的美法,就無從記憶,仔細分析了,正像一句很熟的詩句,忽然忘了,除了查書之外,根本無從記起。

  按理說少女的嬌容是特別容易記住的,他也刻骨銘心的記得一個!

  就是為了她自己才離家遠遊的,那個人兒遠遠在汴梁,此時他正一步一步離她更遠!

  前方是個土崗子,兩邊的小丘向外開展,黑壓壓長滿松柏,遠遠看去,像是兩列黑黑的岩石,土崗中央,有個缺口,活像大門!

  這條乎坦寬闊的大道,就是蜿蜒伸入這門裡!

  楊士麟揚鞭踏鐙,帶馬進入土崗,忽然有暗器疾如流矢,朝面門打來!

  他陡然一驚人閃馬嘶,避過暗器,看那暗器落地,卻是碎土紛飛。

  暗器也者,原來是一組土塊而已!

  這是對他的一種挑覺他怒喝一聲,認清暗器來處,猛地兩腳離鐙,來個“一鶴沖天”,躍上土崗,根本不理會“逢林莫入”的禁忌,往前直衝!

  樹林裡盡是幢幢樹幹,不見人影,幸好土塊又接二連三的打來!

  接著傳來幾聲“格!格!”嬌笑一這,與其說是暗算,不如說是引路。

  楊士麟打心裡不服,不信敵人輕攻如此了得,不由激起少年好勝之心!非要弄個水落石出不可!

  地勢漸降,樹林將盡,楊士麟穿林而出,只見,林外豁然開朗,一塘清水,水波灩灩,池旁有枯柳數株,柳條搖曳,生姿,風過處,輕拂水面,盪出圈圈漣漪!甚富詩意!

  一株老老柳乾有人面對水塘,倚樹而坐,身軀半隱樹後,只見例影,和擱在膝上一雙玉蔥也似的素手,手中玩弄著一支柳條兒!

  楊士麟心中詫異不迭,俊目瞬也不瞬,沿小徑奔下去!想看個究竟?

  那人並不起身,聞聲回首,柳旁探出一朵笑蓉般的面龐來!

  他渾身一震,一服被入捉弄的怒氣,已打屁眼中煙消雲散!

  這少女正是在路上苦索枯腸,無從記憶的伊人!

  甬道邂逅,芳蹤目渺,恰如春夢無痕.無從記憶,此時再拜芳容,竟似重溫舊夢,無限溫馨,陡泛心頭!

  像久久懸而未決的疑問,忽然獲得答案,心中無限爽利痛快!

  時本深秋,地在中原!

  她在樹下,像帶回來整個春天,池塘邊本是一叢叢敗葦卻如春草……

  而景物也有幾分江南風物的韻致,想像似是,雲淡風輕,煙籠柳堤,美得像一首田園詩!

  那少女一笑粲然,玉靨如花,揚嬌聲鶯啼般的問道:“你找人嗎?”

  楊士麟離她三丈處停下腳步,不敢近前,聞言舌頭打結般的吶吶道:

  “是的……”

  “你找掉了的東西嗎?”

  “是的!你怎麼知道?”

  楊士麟大吃一驚,迫意著脫口而出!

  少女看他那股傻勁,樂得“噗嗤”一聲笑道:

  “大少爺!汴梁來的大少爺,掉了的東西很重要嗎?”

  楊士麟被人家嬌叫一聲“大少爺”,面紅耳赤,囁嚅回道:

  “我!我那裡是什麼大少爺……”

  少女更是笑得花枝招展,伸了皓腕,指著他的頭上調侃著道:

  “你自以為打扮得很窮酸像是不是?你不想想,那個讀書人,戴得起你那種絲質方巾!欸!真是的……”

  楊士麟暗打一個哆嗦,伸手摸摸方巾,就像讓人扯到小辮子似的!也自罵荒唐,那日生氣匆匆離家!竟忘了這個!

  從汴梁到洛陽,一路就戴著這方巾跑!人家見了是心照不宣,自己在耍活寶,因之一路行來,有多人向他敬而遠之!

  少女將他逗夠了,另起文章,勉強止住笑聲,亭亭站起嬌身,扭腰向他,展開手心來嬌聲再道:

  “而且我還有這個,你看看是不是你的?”

  在白裡透紅的掌心上,滾動著一枚碧油油透明的綠珠,綠珠裡,一面嵌著一個輕裘寶帶,頭戴束髮紫金嵌寶冠的美少年半身像,正是楊士麟自己!

  另一面是個絕色少女的肖像,珠中少女身穿白續羅衣,容顏像朵蓮花,有著靈性的美,使人突然記起自己最;初的戀人,而相信必有一件秘密的愛情,關係著她1在她的眉宇間,如夢似的帶著一種幽鬱的薄愁,輕得像晨霧蒙籠,淡得像輕煙裊裊使多情的人會因為不忍,而想去吹散它,令她顯現出來!

  這神情,正跟現在鬱結在楊士蛾眉宇間的一樣!

  楊士麟一見這綠珠,當然,知道正是自己所失之物,頓時又驚又嗔道:

  “你!你是個女賊?”

  這少女拂然不悅,奴嘴瞪目嬌咳道:

  “哼!你呀!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來!臭嘴巴!”

  楊士麟一看把人家罵慘了,罵得杏眼相向!也自覺猛浪,手腳無措!

  “哼!我師叔的‘拂雲摘星’手,隨便在人家身上 掏,偷個寶石、珠子的總是有的,不過,通常是連腸帶肺的掏出來,這叫功夫!”

  說著,幽怨的拾首瞄他一眼,又低頭輕柔嘆息一聲道:

  “不過,你罵我女賊也沒錯,我本來就是一個女賊!”

  她幽怨的嘆息,真是楚楚可憐的樣子,似有一張看不見摸不著的情網向他頭上罩來!

  令他心頭在掙扎……

  楊士麟理雖直,無奈氣不壯何,竟自慌了,雖然滿腔怒火,就是再也無法罵出口來!

  不是嗎,若是真要偷他的,那有再拿出來的道理?

  少女忽然展顏一笑,一掃戚容,嬌聲道:

  “這珠子對你很重要是麼?我看得出來!”

  語氣中含有威脅的味道,一面伸平手掌,稚氣的奴嘴吹氣,珠滾掌心,綠光在粉紅的手心中閃動,如夢似幻!

  楊士麟聽得出這刁鑽古怪的少女要挾之意,但,不願自己有把柄落在人家手裡,而且那一束情心也不可能向個陌生人傾訴!

  因此心下冷笑,故意裝出冷漠的神情,聳聳豹肩道:

  “也還罷了!”

  少女聽了這不痛不痒,不急不焦的話,柳眉展,笑得很甜,追蹤著道:

  “你騙我,真的無關緊要嗎?”

  說著皓腕一揚,作勢要把明珠投入面前水塘去……

  楊士麟微微色變,心裡很著急 一

  要知道綠珠乃瑞祥之符,楊家弄璋,周歲授珠,弱冠用以訂婚,身後用以陪葬,無限珍貴,更何況去年他不惜巨金,請精工在珠面嵌上戀人真容,自己的肖像,象徵永不分離之意,再覆以透明龍涎液保護。

  他寧願等一下來海底摸針也不遲,這時萬萬不可自打霸巴,因之故作輕鬆的道:

  “你投吧!”

  “瞧你,聲音都變了,還裝硬漢!”

  少女翹嘴汕笑,接著兩眼睜得大大的,瞧著綠珠.孩子氣的對珠子道:

  “綠珠,綠珠!命運多亂的綠珠,在石家體墜樓,在楊家你投水 ”

  說罷,玉手一揚,其勢疾而其勁足!便似已投落水中!

  楊士麟的心也隨著飛出,有些沉痛感!

  然而,水塘上沒有“噗通”的聲音,也不曾泛起圈圈漣漪!

  楊士麟眨一下眼,仰天大笑,笑聲裡充滿了男性的豪俠優越,也含有調侃,好不令人氣惱,與心醉也!

  少女被笑得柳眉倒豎,氣急敗壞的一跺足下的小蠻靴嗔喝道:

  “你當我真不敢,你當我真不敢!氣死人了!”

  說著,又作勢用力一摔!

  池水不驚,聲息全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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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關洛道上
 
  又是一場虛驚!

  楊士麟更加得意,哈哈狂笑,被她捉弄了半天,現在總算爭回了優勢!

  少女長嘆一聲,眼波一掀,美目溜精,秋水宜人白了他一眼,很是欣賞他這狂態便舒掌手心,低聲恨恨道:“還你吧,算我輸了!”

  楊士麟喜從天降,拱手上前,忙不迭小心翼翼伸出食、拇兩指,捏起綠珠,仔細沒碰到人家的肌膚!

  失物復得,他無須投鼠忌器,膽也隨之一壯,大聲喝道:

  “姑娘,先竊明珠後擲土塊,三番兩次,對在下不敬,敢問是何道理?”

  “我就知道,你明珠到手,良心便讓狗給偷吃了,聲音會變粗,果然沒錯!”

  少女自言自語的埋怨自己,忽的玉面一寒,半真半假的數落他道:

  “我要興師問罪?”

  楊士麟面上錯愕不迭,不明自己何罪之有,問道:

  “這就怪了!敢問姑娘,師出何名?”

  那少女,理直氣壯,瑤鼻朝他“哼”了聲,搶白他道:

  “你自以為了不起是不是;你自以為勝了‘幽風攝魄刀’關玄是不是?我敢說你一定這樣想!哼!”

  楊士麟失去了尊嚴,勃然色變,辯道:

  “區區從不以為了不起,我也沒打敗疤面人關玄,這與我們所談的,有什麼關係?”

  少女料不到他吃不住,會發了少爺脾氣,幽怨的白了他一眼,一面拖長聲調以柔克剛的細聲神秘兮兮的道:

  “關係大得很哩……大……少……爺!”

  楊士麟一聽又是一聲聲圓調美的“大少爺”,頓時手足無措,沒法招架?

  少女愉瞧著他的反應,很是快意,強忍著嬌笑,寒下臉來再道:

  “我問你,關玄出言無狀,侮辱三寶,我出手薄懲,為什麼你要多管閒事?這不是自以為了不起是什麼?”

  楊士麟聽他這樣一講,記得關玄口口聲聲說是被魚刺暗算,因道:

  “魚刺是姑娘出手的!”

  少女頷首不言!

  “但是我也出手了,打了他一塊肉骨頭,應該由我出面,因為……”

  他本想說,鬧出事情。理應由男人出面,因為男人應該護花有責!

  但一想到要早知道這“惹事”的少女,是這麼邪門古怪,早樂於看場鬼打架,何必多此一舉,所以把話咽住!

  少女不是他肚裡的回蟲沒想到他那麼多,以為他是不好意思說出憐惜她的話頭,才把話打住,很領他的情,那是意在不言中,檀口含春道:

  “看來你這人良心還不太壞,但,你沒有看到我是有意挑畔的,不然你打他就夠了我何必把肉骨頭擊落呢?”

  楊士麟露出幸災樂禍的意味輕薄的道:

  “如果他真的跟你動手?”

  “我就坐著不動,等別人來施以援手?”

  少女莞爾微笑,覺得與這大少爺,說得漸漸入港了!可惜這人是個呆頭鵝,還沒開竅,猜透她的心事!

  楊士麟抬頭仰自,作出不可 世的豪俠,洋洋自得的心付:

  “說來說去,你還不是要我替你解厄擋災!”因而口角生風的道:“區區來個見死不救美!”

  少女抬素手劃著自己的紛領羞他:

  “呸!你還是自以為了不起,誰巴望你來!”

  忽又覺得自己口不擇言,兩頰飛紅,顏如渥丹,解釋道:

  “自然有別人,那個比丘尼!”

  楊士麟便不在意她的挖苦,心下大奇,驚問道:

  “那個比丘尼妙齡尼姑?”

  少女格格嬌笑,甚是喜歡著他那呆像,加重語氣道:

  “妙齡!她的年齡比你老祖母還大呢!公於爺,你走眼了,欸!真是個大呆子!你呀……”

  這話太損害男性的自尊心,是可忍,孰不可忍?楊十麟強顏怒道:

  “哈!她也來個見死不救!”

  少女不理會他的怒火上升,自己說自己的道:

  “如果真是她,萬無見死不救之理,我就是要試探一下,是否真是她,才出手打了關玄一枚負刺,都是你p破壞了我的計劃!”

  說著“欸”了 聲,狐疑自語的道:

  “不知是不是她,現在已不能證明出來了!”

  楊士麟 聽,自己昨天 場險些丟了生命的見義勇為,原來在當事人眼中,根本是個錯誤的行動,一時呆住了!

  久久之後,仔細把綠珠收在懷裡,尷尬著道:

  “我要走了!”

  少女並不饒他,再扇他一把火調侃他道:

  “你可仔細收好,下次別再看人看成那樣,東西掉了也不知道!”

  楊士麟覺得她無可理喻,太不給他情面,拂袖轉身就走!他怎能呆在這裡要她翻來復去的消遣!

  少女急迫兩步,又有了新點子,急聲追問他道:

  “餵!且慢!我話還沒講完呢!你是不是先到長安,再到終南去?”

  楊士麟一聽“終南”兩字,宛如天雷劈頂,不由得駐足回首,傲然自負的道:

  “正是!”

  少女且不答話,彎腰拾起一根枯草,在手中把玩著,隨口道:

  “請再三思,終南山,還是不去的好!”

  楊士麟忿然,這分明是瞧不起他!怒道:

  “朗朗乾坤,陽關大道,別人去得,我也去得!”

  少女拿他沒辦法,甚想邀他一同回家去,可是這話說:不出口來,搭汕著,斂衫拂袖,期期艾艾的道:

  “總是,你是個傻子,很傻,很傻!最傻的一個……”

  楊士麟為之氣結,從未聽人對他當面說出這一種話,冷笑道:

  “你還有多少難聽的話,快說出來,區區要失陪了!”

  少女忽然滿臉訝異之色纖手指著他身後土崗上,驚道:

  “看!那是什麼?”

  楊士麟急忙回身,山上松柏森然,風在林梢,那有異狀,再一回頭!少女已去他二十來丈,行將轉入林後,風裡傳來嬌聲,賽似瑤臺仙樂:

  “我叫……岳……蘭……記住……你自己……是個大傻瓜……”

  楊士麟怔怔望著她那倩影素身隱沒在樹叢深處!令他領悟到她口中的真正話意,這是一張倩網,由一個純倩少女撤了出來!

  令他遙望再三,未曾舉步離去!卻想起特別使自己傷心的另一個女孩子!

  “終南山,我,為什麼不能去,我偏偏要去!”

  渭水緩緩流著,在淡淡的秋陽下,光閃銀波,像是一把巨劍,它的劍鞘就是石鋪的官道,由潼關指向長安!

  道上,時有纓絡金鐙的駿馬,乘風絕塵而去……

  劍影鞭絲,人物風華,神色匆匆!

  長安城地客棧裡,擠滿三江五嶽的豪傑好漢和身懷絕技秘藝的武林俠土,他們的銀子像水流著,淌向酒樓勾欄。

  道士、尼姑、和尚們掛單在城內外的道觀、寺院,心中的貪念,隨著木魚,鍾聲而悠揚遠播……

  就在這密雲不雨的當口, 個年青人,單騎匹馬,指日奔向長安!

  黃昏

  歸雀尋棲,暮鼓競喧!

  楊士麟緊趕饅趕在城門關閉以前,進入長安城!四處尋找個宿頭,無奈都有人滿之患,正在進退維谷之際!

  迢見長街緩緩來了兩騎,遠遠的就在馬上向他抱拳施禮!令他慌不迭的施還!

  原來是在洛陽新結識的“龍飛劍客”慕齊星和“千手郎君”西門豹兩人!

  西門豹坦誠的問候道:

  “楊兄久違了!剛到長安麼?”

  慕齊星見楊士麟行裝未卸,馬包在鞍,關心的問道:

  “楊兄猶未尋得下處?”

  “小弟剛剛進城,大客棧裡盡是江湖豪客,小弟不願與他們為伍,免生事端,因之……意與……或者……”

  慕齊星一聽,便知道這位大少爺一點江湖閱歷也沒有,喜怒隨心,而且還在生人面前說起自己的感受,真是少爺脾氣,因道:

  “楊兄若不嫌棄,小弟等寄寓處,地方偏僻,很是清淨,大概還有一兩間空房!”

  “如此甚佳,有勞了!”

  三人一起策馬奔向城北,在宛如迷宮的窮巷陋街中亂轉,好不容易來到一條巷口,兩人下馬,系馬在街邊枯樹上!

  楊士麟四下觀望,那裡有客棧,億問:

  “客棧在那裡?”

  西門豹伸手朝巷裡一指,楊士麟順著看去,只見巷裡鱗宇攢比,高低不齊,地下還有一灘灘污泥積水,長巷深處, 盞風燈上寫著“雞鳴坊”,在風中格幌!

  楊士麟 生之中幾曾住過這種地方,連見也沒見過,不免躊躇了一下!

  慕齊星、西門豹見狀,相視一笑!

  “既來之,則安之!”

  楊士麟心忖,遂坦然落馬系騎,隨兩人往巷裡走去,途中還得仔細看,別弄濕污了鞋子!

  雞鳴坊客棧的窄門裡,一個背插長劍的全真,手搖拂塵, 搖一擺走出來!看見兩人走近,欣笑著道:

  “我當兩依要誤卯了呢?”

  慕齊星為楊士麟引見,道:

  “這位道長乃是江西廬山,一夢觀觀主幻真道人!”

  楊士麟打量打量他像貌清奇矍瘦額下留得三縷黑須,太陽穴高鼓起,知是武林前輩,連忙躬身施禮:

  西門豹拉著楊士麟往門裡便走,只裡嚷道:

  “道長稍待片刻,吾等去去就來!”

  店小二見有新客人上門,忙著張羅,三人上梯時,慕齊星問道:

  “吾等有約,夜探‘萬馬莊’,楊兄是否願有志一同?”

  楊士麟不明究竟,訝然問道:

  “萬馬莊?為什麼……”

  樓梯甚窄,只容一人上下,西門豹跟在最後,接口道:

  “咦,楊兄不探萬馬莊,大可直接上終南山,何必來長安呢!寶物要到下月望日午時才出士呢?”

  楊士麟聽了知道自己又說外行話;露了馬腳,忙道:

  “不瞞兄台說,小弟並不識路徑,若不嫌累贅,願附驥尾!”

  慕齊星在他身前接口道:

  “楊兄何必過謙,請快準備!”

  楊士麟心中感到一陣莫名的興奮,匆勿隨店小二到自己房裡,放下行李,立即下樓相待!別是誤了人家的時刻!

  左右相顧,才發現慕齊星與西門豹兩人還沒出房,心中有點暗笑自己猴急!

  紀真道人客氣地朝他笑笑,並不搭汕言語,自個仰首觀看天色!

  不久

  西門豹等兩人換了一身黑色夜行衣下樓來!一見楊士麟沒有易裝,心想探莊夜行,只有絕世高手才敢穿白衣!

  這楊士麟太過自大自狂了,於是兩人相視一笑!

  一行人在星慘雲暗,月黑風高的夜晚,越城出郭;往西疾奔!

  途經李家村,村口忽起一聲呼哨, 劃破夜暮長空!

  慕齊星也出聲回答,陡由村中竄出十幾條人影,加入行伍,繼續前奔!

  楊士麟邊跑邊想,感慨萬千!

  “這些人的輕功,都已爐火純青,我勉盡全力,才算跑個首尾相隨,看樣子人家還遊刃有餘呢?

  真不知道終南有什麼寶物?.在下月望日會出土,又為什麼企圖染指的高手,都必需夜探萬馬莊?”

   行人在漆黑的郊野,疾奔了兩個時辰,將近子夜,幻真道人,示意大家止步,拂塵一揚言道:

  “依照前約,我們有事互相照匝,得圖則各憑緣價,是不是?”

  眾人都點頭稱是!

  楊士麟見這群人中有個削腮光頭的,手提禪杖,合什為禮身上穿的卻是玄黑勁裝,想道:

  “和尚也生貪念,這還有話可說,身上穿起夜行衣,就不知是犯了第幾戒了!”

  再看眾人都面不紅,口不喘,卻不免暗叫幾聲:“慚愧!慚愧!”

  “過去真是並底之蛙,不知天有多大,如今我才相信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這句話了!人家都略比自己強呢?”

  正思索間,“刷!刷!”幾聲,大家都各奔前程,四散而去!

  楊土麟萬不能吃入耳笑,中途打退黨鼓,說不得只好硬著頭皮跟著跑,心忖:

  “三獸渡河,各有因緣,進去碰碰運氣也好!”

  約摸再奔了三裡光景,一座黑壓壓的大莊院已經在望!

  楊士麟知道莊外若有暗卡,必已被先行的同伴破去,遂放膽疾奔,越過兩丈高的外牆,進入莊內!

  牆外有牆,圍樓重房,星散羅列,假山、樹木、花圃、水池之屬,處處皆是……

  這時星月俱無,莊內燈火廖廖無幾,黑森森像是鬼域魔城,僅有的數盞燈火,光暈暗淡,有如鬼火!揚士麟靈台一明,想捉個伏樁察詢莊主居處,那知四下探望,不見半個人影!

  整個“萬馬莊”真似空城廢墟一樣,死亡的靜寂籠罩著莊院,可以聽清十丈外面的落葉飄地聲!

  遠處高樓屋頂上,有一寸長的兩個黑影在相搏追逐,距離太遠,聽不清金鐵交鳴和呼殺斥罵,像一幕走馬燈的啞劇!

  楊士麟蹲在暗處張望,身後忽然有陣衝風輕飄飄的吹來。他轉身剛待出劍, 條手臀已經搭在肩上,低叫:“楊兄!”

  楊士麟辨聲知是慕齊星,遂示意他向高樓看!

  慕齊星凝眸眺望 會,從招式中辨識人影,良久言道:

  “其中 人是‘鬼竊’徐棄,好傢伙,奇怪,他怎麼會吃蹩呢?”

  楊士麟低聲尋問道:

  “他是不是跟我們一路來的!”

  ‘龍飛劍客’搖頭,專心凝望,又半響,失聲叫道:

  “太華青虹,何西君,曾單劍破巢湖三十六寨的人物,竟在萬馬莊內效力?可真出入意料之外了!”

  楊士麟暗自贊嘆這“龍飛劍客”慕齊星年齡大自己三五歲而已,見識何等廣博競能從招式中指數人物!

  心中更生起好強爭勝之念道是:“有為者亦若是!”

  慕齊星放下搭在楊士麟肩上的鍵腕,悄語道:

  “我跟鬼竊有點交情,說不定希望便寄託在他身上,得去照應他一下,楊兄自己小心了!回頭見!”

  一言甫畢,身形不聳,競以蹲勢飛起,捷如靈貓,橫飛過高牆,身軀離牆頭不及三寸!身形已杏,他的輕功已達收發自如的地步了:

  楊士麟狠狠心腸付道: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那座高樓酣鬥處,必是莊內要地無疑,我何不前往?”

  越過數重曲房重樓!

  楊士麟來到一個花園中,假山亭榭,小橋流水,布影井然,巧奪天工!

  驀的

  有條人影從花園側面的曲樓祟閣長窗中飛出,身軀玲戲,不類男士,懸空連打三個斛鬥空心翻,斜飛一丈,在牆上一墊腳,繼續往前……

  這黑影繡帕包頭,身段婀娜,腰插玉蕭,飛奔之際,倏地迴旋,宛如金魚戲水,輕靈已極,一對在黑暗中亮晶晶的美目,掃向楊士麟藏身之處!

  楊士麟暗呼聲“不好!”!

  心知躲無可度,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毅然仗劍挺身

  那黑影飄來,疾如鬼魅,一個軟綿綿的嬌軀,似要滾進他懷里來,一面低聲嬌叱一聲道:

  “快躲下!”

  楊士麟聽聲音知道來人竟是 岳蘭,心中不知是喜是悲,一時遵疑!一雙玉手挾千鈞之重,把他拉下!

  果然,瞬眼之間,數條人影宛如天馬行空,飄然飛過!

  兩人一齊擠在暗處,花陰之下,楊士麟跟人家靠在一起,鼻中香氣襲人,令人心盪不已,意馬心猿,躍躍欲動,覺得很不自然,只聽岳蘭急聲怨嗔關懷著道:

  “你這個呆子,來我家幹什麼?”

  楊士麟大吃一驚,原來‘萬馬莊’竟是人家的家裡,這可怎生回答?

  她若責備自己為何帶劍探莊,大可用江湖話擋去!

  但,她責備自己為什麼無緣無故闖到人家家裡來,可不好辦了,頓時像私窺閨閣,要來採花的發窘,而被當場落網一樣的難為情,吶吶的道:

  “我……我……來看看……”

  “看什麼呀?”

  岳蘭搖著他的手追問不休,更道:

  楊士麟聳聳肩膀,信口應付的道:

  “看看人啦!看看房子啦!看看熱鬧啦……”

  岳蘭一聽“看看人啦!”會錯了意,雖說是江湖兒女,落落大方些,也不禁面泛紅潮,幸好楊士麟語出無心,意不在此,並沒將眼珠子吊在她臉上!

  並沒有看到媳的嬌羞,她下意識的心中一盪,縮回手,撫撩下鬢角道:

  “你要看,什麼時候都可以,我家的花園,關中有名,花石綱是跟大內一樣的太湖運來。

  但現在你快快回去,今夜不是你該來的,尤其是還帶著劍,你跟我爹,走不過一招,跟我師叔,走不過三招,跟何總管,走不過十招!”

  這話令楊士麟自尊心大強,冷哼一聲,說道:

  “多謝姑娘關懷,‘萬馬莊’就是龍潭虎穴,楊某也要闖闖看!”

  說罷,氣呼呼的竟自要起來離開!

  岳蘭一急,柔荑疾伸,又拉住他的手,搖晃著,玉臉離他的臉不過三寸,吹氣如蘭的道:

  “你所要的,無非是尋寶地圖,地圖我家實在沒有!”

  楊士麟到現在總算知道了自己今夜是來幹什麼的,抽出被玉手握著的手,站起身道:

  “這可得待區區查查看,方好說得!”

  岳蘭被他抽開了手,兩人身子已分齊,一陣羞愧攻心,不知所措,恨很道:

  “好!你走你的陽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死活由你去,我也不管你!”

  跺著足下小蠻鞠,又怨又嗔,發了雌威……也傷透了芳心……

  楊士麟丟下傷心尷尬的岳蘭,掉頭而去,輕捷的越牆離開這處花園,俊目遊望!

  四面盡是高樓,競不知那一幢是方才鬼竊徐棄和太華青虹,何西君爭逐之處,莊內僅有的數盞燈火,時明時滅,似是有計劃的安排,也許是一串訊號表示?

  “楊老弟,這裡來!”

  細小如蚊聲,卻清晰可聞,突然在耳際響起!

  楊士麟錯愕不迭繞聲而去,發現幻真道人,躲在一株古松下招手,忙道:

  “道長可有所獲乎?”

  幻真道人沉思不語,楊士麟又補充道:

  “萬馬莊”的樓房格局,似按一種陣法建築,闖來闖去,老聞不出一點名堂來!不能深入腹地!

  這時

  天空中宛如電光一閃,一枝響箭熊熊帶著碧綠的火球升起,剎那間,就像魔法降臨,整座萬馬莊火把四起,怕不下千數,照得全莊亮如白晝!

  原來莊內四處設有旗杆,桿上束草成棒,浸以重油,這時由引線點火,火光炎炎把莊內伏藏的百十個各路人馬,照得原形畢露,恰像池塘乾枯,水裡的魚驚蝦蟹般一樣顯無遁形!

  接著;莊中最高處的屋脊上,出現一紅光滿面,須白如雪的青袍玉帶老者,登高中氣十足的喝道:

  “諸位朋友寅夜探莊,來意岳某全知,請到‘金馬廳’商量,岳某謹備水酒,以謝遠迎之遲!”

  岳莊主說話時,白須飛舞聲音洪亮如鐘鳴,再加四角有人傳誦,全莊各角落都能清楚入耳!

  這無疑是束手成俘,大傷顏面,探莊者盡是江湖中有頭有臉的人物,豈肯幹這種丟人顯眼的事!

  沒有人應邀赴這鴻門大宴?

  萬馬莊老莊主岳戰仰天大笑,聲如西天雷鳴,朗聲道:

  “天下英雄,盡聚長安,無一不是想生事‘萬馬莊’,岳某若不把事情作一次交待,只伯夜夜都會有人闖莊!好,既然列位都不賞光,自是眼中沒有岳某這一號人物在的意思,有膽敢硬闖的好漢,請便!”

  一語未畢,一縷人影宛如沖天砲騰空而起,拔高四丈餘!

  幻真道人與楊士麟揚目一看,正是南海,玉珊宮,的老二‘龍飛劍客’慕齊星!亮像現形!

  瞬間!

  岳莊主身後,飛起一粒紅色火球,頓時萬箭呼嘯,怒矢橫天,從四面八方朝慕齊星射去,中間還雜有無數火箭,眼看慕齊星不成刺蝟,也成烤羊!

  原來萬馬莊乃由“賽魯班”馮勤設計,莊內機關密布,密道牆垣交錯,假山亭臺看似多餘,其實處處都有莊丁埋伏其中,形成網羅!

  豪俠滿長安,所為何來,岳戰不是省油的燈,早已空弦以待!

  慕齊星身在半空裡眼見萬箭穿心而來,不慌不忙拿出水龍笛,只見水龍笛急旋如輪,身形扔動如蛇,雙腳臨空微踢,似有無形氣流潛生,箭簇紛紛掉頭而飛,反彈落地!

  不知何人尖聲叫喝道:

  “南海,玉珊宮的‘引笛退潮’!”

  更有進者,‘龍飛劍客’慕齊星在擋箭之前,似有取捨,正面迎頭痛擊,反面虛虛指點阻力,藉力,同在一瞬,身形宛如樣雲棉絮,無風自動,緩緩移挪!這一手是他師尊‘海上逍遙客’近年新獻,‘浮浪雲遊’,卻無人能識!

  楊士麟衷心讚美,嘆為觀止,深以有友如此為榮,幻真道人則看也不看,只藉著火光,眼神湛湛,四下張望,利用胸中的天機靈竅,暗暗盤算‘萬馬莊’這宏偉建構之理!

  萬箭顯然無功,天空中又閃出一道藍色火球,慕齊星揮舞之間,忽覺萬箭齊收,力無藉處,身形凝滯,自然下墜!

  慕齊星心中陡然興起揚名關中的豪興,在天下英雄面前,表示任他“萬馬莊”是龍潭虎穴,我還是來去自如,遂想:

  “萬箭既無奈我何,此時不走,更待何時,萬箭再起,正如送我順風!”

  於是一一

  他腳下微沾塵土,立即彈射橫飛,朝莊外方向飛去!

  岳老莊呈臉上一陣獰笑,暴喝 聲:

  “弓來!”

  由他腳下遞上來一支雕龍弓,手法速極滿引 弓,“嗤”的一聲,震耳欲聾,一簇飛羽箭,力貫萬鈞,疾如游星天狗,嘯如鬼哭神泣,橫空而過,直指慕齊星心窩!

  慕齊星身在空中,長嘯一聲,水龍笛運勁 架,想叩開飛羽箭!不料渾身一震,宛如巨木撞身,頭下腳上,翻了原地斛鬥,卸掉這猛來的萬鈞壓力!

  而第二簇!第三簇的飛羽箭已然至胸!

  慕齊星在空中翻滾,水龍笛揮架,震得全身真氣,龍蛇鑽動。終於被迫落下地來!

  未能躍出莊去,姜是老的辣也!

  萬馬莊莊丁們歡聲雷動,震天撼岳,齊聲叫喝:

  “隴西李家,射日神弓,移植中土,揚名天下!莊主旨下,誰敢不遵!”

  岳老莊主撫須微笑,臨空踏虛,走出屋頂,像是空中有無形的梯階,一步一步拾階而下!

  於是

  ‘金馬廳’紅漆金釘的大門,由名莊丁推開,粗如兒臂的巨燭,照耀全廳!

  廳外四角,有莊丁傳呼:

  “請!”

  “請!”

  “請!”

  “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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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萬馬莊裏
 
  各路英雄,看看勢成騎虎,卻懷著同樣心思:

  “去就去,看你這老匹夫搞什麼鬼?”緩緩蠕動,由四面八方聚攏魚貫而入,被人強自請進了‘金馬廳’中!

  縮在大樹後的楊士麟,突然牽一牽幻真道人的道袍衫袖,道:

  “我不願受這個侮辱?”

  幻真道人頷首無言,他默一推算,已計算出‘萬馬莊’的重地所在!

  長桿上的火把,逐漸草燼油枯,萬馬莊慢慢復又淪入黑夜的統治,只除了‘金馬廳’,那裡在紅燭的照耀下,天下英雄,一個個進去!

  莊內四處,忽起索索之聲,萬馬莊的各路主事出來覆查再巡!

  “刷”地一聲,園內多了一條一影,喝問:

  “何方高朋,龜縮在此?”

  楊士麟知道已露了行蹤,心一橫提劍躍出!

  幻真道人按兵不動,臉上白一陣、紅一陣,聚氣出聲,細如蚊納,傳入楊士麟耳中“楊小弟留神點,不要引起驚動!”

  來人是個三十出頭的矮腳鬼,“攢地鼠”顧成,倒拿一把金鐮刀,“呼”地一聲,迎面一招“獨劈華山”,楊士鱗輕彈劍身,眼神一閃,使出“河圖神劍”十三式最後一招“日落而息”!一派偃兵息武的樣子,而深藏三大殺手,七個危機!

  樹後一個人影俏無聲息飛起,幻真道人,凝神聚氣使出“白日升天”工夫,閃過高牆,沒入夜色中!

  仗著一身數十年的修為,幻真道人,以“浮光掠影”輕功,宛如一陣和風吹過重樓屋角柱下!

  饒他萬馬莊主事紛之巡夜,也被他成功的到達萬馬莊重地 “黃泉宮”。

  幻真道人猛吸一口真氣,全身低乎,用壁虎功盤吸在窗口上,探頭一看,宙內擅桌錦墩雕花金床,羅帳繡枕,無疑乃少女香閨?

  “這就是了,久聞岳老頭有女如花,當作寶貝般養著,老來得子也,這當是他掌上明珠的閨閣,那麼 ”

  他輕捷步下階梯;那裡是個客廳,陳設古畫珍玩,裝飾華麗,四壁各有加罩花燈,光線柔和!

  與花格子窗外面夜深霜濃,越顯得室內的溫馨!

  幻真道人探頭向兩例樓房看看,略一思想,尋梯更下一層樓!

  仍是與上面差不多雷同的豪華客廳!

  幻真道人豪不思索再下層樓,這裡佈置雖與上面相同,但無窗格,顯示這已竟是在地底下了!

  客廳左前有道小門,珠廉垂地,爐香可聞,門外懸木示禁:

  “擅入者死!”

  這四個大字旁邊,只有蠅頭小指數字,幻真道人凝目一看,原來寫著:“不入者亦死!”

  幻真道人真不知岳戰這老兒搞什麼花樣,尋這個開心幹什麼?

  暫不理他,自吹口氣輕輕撩起珠簾,只見裡面佈置得像個石室,明珠嵌壁,左面石櫥上羅列些仙丹靈藥,玉瓶瑩瑩,光潔鑑人,右面則是秘笈書籍和數把古意盎然的寶劍神器!

  他臉上閃過欣慰的表情,舉步走去,突然“嘩啦”一聲,腳下踏上翻板,掉下深淵去……

  幻真道人險危不諒,將腹內濁氣吐出,吸一口新氣,衣袖倒卷,鼓鼓生風,竟冉冉上升,拔高五尺,再一斜斜遁晚出險境,好端端落下地面!

  “好險!”

  他想,一時動了好奇心,探頭往井底一張望,卻嚇得魂魄出竅!

  深達七丈的石井下,枯草蓆地,坐著一赤身裸體,白髮披身的老人,正啃著雪白的一只女人的玉腿!

  吃得津津有味,鮮血淋漓,髮絲上盡是血珠,女屍的上半身,還擱在旁邊!

  且說

  幻真道人進入石室,正待向右首一列石櫥走去搜查地圖,那料道

  踏上翻板全屋震動,一片黑黝黝鋼板落下,把他掀入地底去了!

  幻真道人真氣猛貫劍端,猛然朝鋼板一戳!

  “當”的一聲,長劍沒入鋼板盈尺,拔不起來,他腳踢鋼板藉力,總算將劍抽出!

  身形打樁不住,向後退了幾步!

  成了“雍中之鱉”出不去了,心中懊喪之極……

  忽覺背後似有人吹氣,猛然回頭,一個可怕的頭顱映入眼廉,那井底老人不知何時已出現在他身後,兩人差點頭碰頭!

  “你是男的,還是女的?”

  老人嘴巴張開,露出盡是鮮血的獠牙血齒,像貪婪的賊在商量一件秘密似的低問,兩眼暴突,昏燭無光,手中還拿著那只女人的玉腿!

  幻真道人宛如觸電,急忙後縱,近壁站定,一絲恐懼像條毒蛇般的爬過他這自許為武林高於的脊樑!

  他看清老人十指指甲長約五寸,倒卷如羊角,心中電閃想起一人,驚問道:

  “前輩是海南五指山黎田嶺血羊老祖?”(者怪)!

  血羊老怪,是早年跟海上逍遙客齊名的海外三逸隱之一,不正不邪,武功超凡入聖,已達三花聚頂,五元朝天之境,隱跡多年江湖不見,誰能相信他競出現在關中,萬馬莊的地底,石井中而且心性盡失!

  血羊老怪搖著手中的玉腳逐步走近,口裡喃喃似在抱怨的道:

  “他們一直給我女的吃,你是不是男的!”

  幻真道人退無可退,囁嚅道:

  “前輩是否誤食高黎貢山的亡魂草,家師是 ”

  血羊老怪茫茫然步步逼近,全身骨頭“格格”發響,密如貫珠,離幻真道人不及五尺,便停止下來!

  幻真道人厲叫一聲,聚集全身真力,作博浪一擊,掌風如柱,摧石碎金,威猛無壽,正是江西廬山“一夢觀”至高絕學神功“神龜生火”!“碰”地一聲,血羊老怪不趨不避,不迎不拒,硬接一掌,手中的玉股,血肉模糊,只剽一枝殘骨,那些嫩肉都被掌風擊飛了!

  奇怪的是血羊老怪的白髮,動也不動,競像膠著在身上似的!

  雄渾的掌力,竟如泥土入海,無聲無息,這怎麼不叫幻真道人不喪膽?

  而血羊老怪像沒事人似的又上前一步!

  幻真道人眼眶欲裂,生死關頭不藉耗盡精血,提聚真氣,將猶未練成的“混元宜氣”

  溶入掌力中,連打三掌!

  “砰”“砰”“砰”,仍然無法傷害血羊老怪一絲一膚!

  他突然淒叫一聲,寶劍宛如神龍出海,劍嘯如笙鳴笛吹,猛刺三絕劍!

  血羊老怪那死羊眼,兩眼眨也不眨,雙手作摟抱之狀,再逼近一步,問道:

  “你是男的,讓我看看……”

  劍鋒離他膚發一寸,即為一股無形氣壁擋住,再也刺不進去!

  血羊老祖原已練成外門無上魔功“陽胥大法”!

  眼看血羊老怪行將抱住幻真道人了,道人腦門一亮,腳下錯步以“移遁大法”逃出血羊老怪懷抱,閃到阱井彼岸牆壁!

  “僥倖,他似已失去當年的靈活了!”

  幻真道人生出絕望中的希望,希望藉“移遁大法”來拖延時間,說不定還有一線生機!

  血羊老怪緩緩轉身,一步步走近,喃喃自語道:

  “我要吃個男的,他不能老是給我女的吃,他不能這樣虐待我!”

  幻真道人如燕子穿雲,方待急遁:

  血羊老怪肩頭一幌,疾如閃電撲出,五指指甲,“休”地伸直,快速絕倫,如十支撓鉤于齊下,將幻真道人活生生捉住,迫不及待的低頭朝他脖子猛噬一口!

  “啊!啊!”

  幻真道人發出臨死前最後兩聲慘叫,誰也不能相信這種哀鳴嗎會出在道貌岸然,功力通玄的幻真道人口中!

  幻真道人哀聲慘叫之時,在遠遠的“金馬廳”中,岳者莊主正仰天大笑!

  “哈!哈!哈!

  請!請!請!……”

  大廳裡各路英雄大抵落坐就序,絮絮低語,都不知這關洛綠林總飄把有何指教!

  座上一角,鬼竊在指天劃地的高談闊論,慕齊星坐在他下首,人家以為這“玉珊宮”

  的青年才俊正側身傾聽呢!

  卻那知他在運功自療,那三箭雖然接下了,卻震傷了內力!

  西門豹看看座中他們這一夥有二十幾人,獨少幻真道人和楊士麟兩個,心中納悶不已,這一老一少跑到那裡去了?

  門外陸續仍有人進來,岳老莊主站在門首一看,迎面走上來十幾個身昂七尺,腰間鼓然有物的好漢,護衛著一不穿夜行衣的少年公子走近!

  這後生身穿青銅襖,外披滾錦狐毛肩,腰系玲瓏嵌寶玉環條,氣度雍容顧盼生威,年可二十三、四,卻不識是仍人,有這麼多的威儀!

  ‘太華青虹’站在岳戰身側,一看‘邙山毒梟’虞庸也在這群人裡面,笑道:

  “虞兄也有興,咱們好久不見了,看來兄台十分得意了!”

  那少年公於,拂衣一揖到地,口稱:

  “晚輩江湖後進,完顏奇拜見岳老前輩!”

  岳戰老莊主沉吟片刻,眼中陡現神光,半禮為答,冷冷喝道:

  “完顏奇?你莫非金部王族?”

  原來金人王族之姓,以完額為主,是以岳莊主一聽他姓完顏便知是金主族系!

  這時正是大宋徽宗宣和五年宋、金新近聯手滅遼,尚未正式決裂!

  所以眾人抬頭一看,雖注意到完顏奇的侍從裡,果然有幾個剽悍大漢,頰骨特起,不類漢人,但亦不十分仇視!

  岳蘭在她老爹身後不遠處,聽到這話,飛目一看認得這人在洛陽時見過一面,那天是她初識楊士麟的日子,所以記得!

  還記得楊士麟打完架後,還曾跟這完顏公子瞪過眼,只是現在不知這呆子會闖到那裡去了,廳中沒有他的身影,難過的牽腸掛肚!

  岳戰看著英雄盡入掌中,遂登上主位,一杯在手言道:

  “諸位皆一方豪傑,千里奔波,不辭路遠,光臨敝莊,所為無非是‘九莖芝’,靈物何人不要,老夫也不深責!

  只是岳某有一言坦誠相告,‘九莖芝’之所在地圖,並不在萬馬莊!”

  此言一出,眾人議論紛紛,交頭接耳,有所懷疑,多不相信川北張家寨“霹靂彈”張森站起來道;

  “在七年前岳老率眾洗劫,安陽畢家,所為何來?別以為作得乾淨,就可以瞞過天下入耳目,需知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為,現在岳老反臉不認帳,說靈芝出土地圖不在貴莊,這話其誰能信?”

  岳蘭聽人當面揭開她家的瘡疤,芳心一顫,難為情地垂下頭去,心中暗叫了一聲:

  “爹呀!”

  岳戰也暗吃一驚,心忖:

  “那次我幹得乾淨俐落,怎麼尚有人知悉?怪事!”

  好在他為人陰沉,裝出痛心疾首的樣子,言道;“不瞞諸位說,是圖確曾一度在敝莊,但為時不滿一年,卻為一海外高手強取豪奪了去!”

  說到這裡,他眼中自然流露出一種咬牙切齒的恨意,使人不得不相信!

  完顏奇起座,即聲言道:

  “敢請前輩將這海外高手姓名說明,以免吾等含沙射影,胡亂猜測!”

  “好狂的小子!”岳莊主憤怒地想道,表面哀聲嘆息起來言道:

  “名列海外三仙之一的海南黎田嶺血羊老怪!”

  此言一出,群豪驚愕,不由有幾分相信了,血羊老怪,乃海外三人之一多年前曾遠征中原,其後不知所終!

  若說他得圖遠遁,大有可能!

  最驚訝的是慕齊星,血羊老怪乃是他師尊海上逍逐客的好友,多年不得音訊,不意於此得知其蹤跡!

  完顏公子,口操漢語道:

  “終南有靈芝,千年一結子,見見于東問陶錄裡的按仙記,計其日月,當應在下月望日子時,這個在座諸公皆知,不需我說!”

  話說至此,他把話頭一頓略為打住,向全廳眾人顧視了眼!

  眾人皆不知他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因之,都專心望著他!

  完顏公子甚是滿意,他這種領袖群倫的氣勢,接著再道:

  “靈芝之為物,秉天地之精英而生,平日潛伏百年才出土吐莖一枝,為時不過一個時辰,復文潛居土下,難以搜尋!

  一百年前出土時,有一隱士偶然巧遇,遂記其地於圖,這就是靈芝出土圖此圖輾轉流落安陽畢家,對也不對?”

  眾人稱是,有人暗罵他寫賣驢契,寫了三千字,還不見一個驢字!

  “畢家無後!”

  完顏公子罵人不帶臟字,說得岳蘭抬不起頭來!“此圖歸岳前輩所有,岳莊主說此圖再告易主,但無疑問岳莊主必曾目睹此圖,敢請將地點開誠佈公,我們方信得過!”

  人群之中起了小小的騷動,但完顏公於話還沒說完,他吭聲叫道:

  “而且 ”

  接著後目掃視在場每一個人,神態中透出威嚴,迫使大家噤口以待!

  “九莖芝出土,三十丈裡不能有生入走近,否則千年精英靈物,毀於一旦,它便警覺逸去,在下此請,無非要岳前輩劃出禁區,以免吾等不慎誤入靈芝出土三十丈內,把千年精英乎白糟蹋,暴棄天物!”

  完顏公子狂態逗人又說得冠冕堂皇,處處站在理上!

  岳莊主真不好答腔,不由得老羞成怒,戟指喝道:

  “小子你說話沒有分寸,也要看看地方,要知萬馬莊不是你撒野之地!”

  接著嘴唇一翻,冷冷言道:

  “若老夫不說,小於你將如何?”

  完顏公子也不甘示弱,反唇相譏的冷笑數聲道;“可惜,靈芝不可能在萬馬莊內出土,你等還得移駕終南山上,只要盯牢了你老莊主便可,你焉能控制得了整個終南山?”

  這話大有震撼扇動的力量,許多江湖客都認為有些道理!

  萬馬莊總管“太華青虹”離座下來,趨前一步道;“黑鐵頭是你什麼人,老夫將你斃于掌下,再向你師尊請罪?”

  眾人一聽“黑鐵頭”,都暗道,原來如此!

  要知“黑鐵頭”者乃黑龍江寒江漁隱的師弟,其功力只差師兄一線,而寒江漁隱跟海外三仙齊名!

  敢請這完顏公子與黑鐵頭有些淵源,才敢如此狂妄放肆,大話炎炎!

  幕齊星與西門豹迢迢相視一笑,心照不宣!

  這時

  萬馬廳中劍拔弩張,大有一觸即發之勢!

  門外有異聲忽起,“通!通!通!……”像是鳴鼓!

  岳老莊主聞聲知意,暗道:“說曹操,曹操就到……”

  大門外,一團人影手提枴杖點地,自遠而近,急奔如電閃,座中盡是高手竟不知他是用的什麼魔功!

  俄頃門口出現一矮胖老者,頭繞雕虎飾龍大鐵環,腦心光禿禿的,鐵環下獅毛垂下,方臉大耳,兩眼突出晶光四射宛如夜明珠,一身黑漆發亮如墨,烏爪中拄著支黑沉沉的七尺鳩尾錠鐵杖!

  眾人幾曾見過這號人物,心內暗道:“這是個崑崙奴賊種也!”

  完顏公子起座恭敬行禮道;“師父,你這時纔來!”

  眾人始證實這正是關外武功第一的黑鐵頭尊者!

  黑鐵頭露出雪白的一口好牙,假笑了笑,鳩尾杖點地,“通!通!”作響,緩緩往廳心走去,虎步過處,留下寸深腳印!“鐵兄來何其遲?”

  鐵頭哈哈大笑數聲,聲如獅子吼,指著岳戰用漢語道:

  “十年不見,岳兄華髮不生,我為岳兄先祝,嫂夫人過世,我還在關外,不能前來靈前焚香哀吊,好生不安也!”

  眾人一聽,這兩個老魔頭竟婆婆媽媽聊起家常,大感意外,那知道他們這是打拼出來的交情,各自猩猩相惜,必需打的時候,還是翻臉不認人的!

  黑鐵頭以指在鳩尾杖下一比,朝岳姑娘道;

  “小姑娘,上次看到你時還這麼小,現在已可以找婆家了!呵呵!歲月急摧人也!”

  說著,又在杖中一比,把個岳姑娘臊得滿臉通紅,心裡想個“他”!

  他又向岳戰引見了完顏公子,大金國的貴冑皇子,著實肉麻了一陣,然後兩目掃視一周,忽見慕齊星在座,滿臉盡是奸笑,臉上精肉盈盈積盪著道:

  “小娃子,你也在這裡,好好,你師父可好?”

  “承蒙問候,家師安康如昔!”

  慕齊星站起抱拳回禮,並未上前赴炎趨勢,表現自己 番!

  他在江湖上行走,用偽是海上逍遙客的家數,人道是他的再傳門人,怎知他是嫡傳弟子呢?

  自始至終,岳戰含笑相待,心中可在盤思:

  “把那老羊魔放出來,座中雖有兩百多人,好手也不過二三十個,包括老黑在內,不知他能不能對付得了?”

  黑鐵頭大辣辣坐下椅去,故作姿態的道:

  “怎麼了,事情談得可有些眉目麼?”

  岳蘭常聽她老爹敘述海內異人形狀,據說黑老鐵,坐椅子屁股得懸空,皆因若真個坐下,會把椅子坐榻!

  這時姑娘美目悄悄溜過去,果然,黑鐵頭屁股離椅面一寸,不覺抿嘴一笑!

  岳戰老著臉皮不認帳,一口咬定地圖已然不在!

  不料黑鐵頭面露詭笑,悄悄對岳戰道:

  “老岳,嘿嘿,老裘可能也要插上一腿,那時,嘿嘿……”

  岳蘭拾好在旁,知道這說話的是號稱中士第一人的陸地神仙,他的落英摧花掌正是本門克星,心頭大震!

  岳戰當然聽得出話裡威脅之意,針鋒相對的道:

  “半月前小女在洛陽看到一個妙齡女尼,可能是姚尼!”

  黑鐵頭得意的笑道:

  “我如今可不怕她了!”

  岳戰故作神秘,竊竊私語道:

  “悄悄告訴你一句,我正要找老裘報那一掌之仇呢?”

  鐵頭仰天一笑自去,不值可否,觀其神態,大有所得的樣子!

  岳戰送出門外,回身頹然一嘆,岳蘭在這個時候總不敢說話,悄悄隨父進入密室。

  ‘太華青虹’大總管跟了進來,道:

  “莊主,‘攢地鼠’顧成,在花園裡給人廢了,我去時已經奄奄一息,說是給一個使‘河圖神劍’招式的小夥子宰了!”

  岳蘭芳心一顫,萬馬廳中不見楊士麟,本以為他聽話走了,那知競還殺了人呢?她怔怔想道:

  “看這呆子還不太呆……”

  又覺不對,顧成是莊內得力手下,她是未來的莊主,不應該這樣想呀!

  岳戰怔然的道:

  “六盤老樵並沒傳人在江湖上走動呀,哦!除了汴了汴樑……這筆帳暫且記下了,現在沒時間理會這個了!”

  ‘太華青虹’再道:

  “求見的那兩個,要不要要他進來?”

  “好吧!”

  ‘太華青虹’傳令下去,不久密室門開,走進來的,赫然是‘幽風攝魄刀’關玄,和‘嘯風劍’苟應兩人!

  關玄朗岳莊主恭施一禮,又對岳蘭道:

  “日前洛陽相會,關玄有眼不識芳駕,語言多有冒犯,罪該萬死,望小莊主赦過,不知者之過!”

  岳蘭一楞,關玄怎的如此恭順?這不像是‘幽風攝魄刀’的為人呀,忙斂袖回禮!

  岳戰威嚴的開導按撫他們道:

  “你兩來意我知道了,裘老鬼太也囂張,我遲早要找他算帳,萬馬莊正需人手,得兩位效力,自是歡迎不暇,不過目前你最好仍裝成外人,住在長安,打聽外面江湖動態有不利本莊的消息,速行聯絡回報!這事由大總管給你們妥善安排!”

  岳蘭一聽,才知道關、苟兩人是惹了陸地神仙,走頭無路纔來投奔的,怪不得那樣的聽話乖巧了!

  兩人下去後,岳戰憂心伸仲道;

  “黑鐵頭一別十年,終不成性情變了不成,瞧他有持無恐的樣子,真教我食不下咽,膽顫心驚!”

  岳蘭思忖了會,建議乃父道:

  “我們要不要安排一下,我看鬼竊必然會來騷擾,大可利用他一下,來個嫁禍江東,我們便輕鬆的多了!”

  她是未來關洛綠林道的瓢把子,她老爹總愛她經歷學識些運籌帷幄的事故!因之,凡事她能在場的,就要她參與!

  “計謀安在?”

  岳戰捋須而問,心中欣然是吾家有女初長成了!

  岳蘭嘰裡咕嚕把計劃說出,岳戰點頭稱善!

  ‘太華青虹’翹起大姆指贊道:

  “岳翁有女比諸葛了!”

  次日,日上三竿,雞鳴坊客棧裡,慕齊星等人,見幻真道人終夜不歸,非常擔心!

  楊士麟復述當時情況道:

  “幻真道人在我和萬馬莊爪牙交手的時候,乘虛直搗重地,大概是中了人家的埋伏陷阱,待我結果了那廝,四下尋找,已無法找到了!”

  慕齊星連連搖頭,表示不同意的道:“幻真道人以功力而論,江湖中已少有其匹,出事的時間,岳老頭和太華青虹,都在金馬廳裡,你想莊裡還有誰能奈何他!

  便是岳戰師弟‘摘星手’霍葉在後把關,也還有數百招好打,若遇險他應該長嘯通知的,本來大家就是這樣約定!”

  西門豹聽兩人爭論,默不作聲,心中作最壞的打算,忖道:

  “幻真道人也許必有所獲,得圖獨吞,早已遠走高飛了!”

  楊士麟、幕齊星商量不出什麼結果,決定今夜三人再探‘萬馬莊’,主意一定,各自回房坐息打功!

  是夜

  星月皎潔,高掛在長安高大宏偉的城樓上,城裡屋瓦涂銀,好像數萬明珠的光輝,映輝在萬塊瓦片上似的!

  三人看看是時候了,易裝出店,穿過一片仿佛漫無邊際的平原,在更深的鄉道上奔馳飛躍!

  有幾 有几,一條龍蛇似的矮籬,和幾家農舍點綴在鄉道和地平線之間!

  慕齊星驀見籬後有一排黑影,疾如流矢地首尾相逐,心念一動,斜斜竄去!

  楊士麟和西門豹都察覺到事情離奇古怪,自然也跟隨下去!

  鄉道距離矮籬,約有數十丈之遙,慕齊星一步一丈,跳縱急棄突然叫道:

  “不是幻真道人,是鬼竊徐棄!”

  鬼竊徐棄摧命鬼在後,拼出吃奶的力氣逃生,忽見斜向又審出一撥人,暗道:

  “吾命休矣!”

  卻自不甘閉目就死,“砰”的一掌斜斜劈出奪路!

  慕齊星閃過掌風,急道:

  “徐兄是小弟!”

  鬼竊徐棄見是‘龍飛劍客,喜從天降,叫道:

  “慕者弟快為我擋住追兵,終南山上有福同享!”

  西門豹正飛過短笛,接口道:

  “一句話!”

  說著已亮劍擋路,慕齊星也取笛在手!

  瞬間‘萬馬莊’一行追兵已接近,岳戰、太華青虹、岳蘭和數名莊上好手,已在十丈內了,岳戰一馬當先,邊奔邊呼道:

  “擋我者死!”

  楊士麟並不識荊,聞言大怒,犯了少爺脾氣,挺劍而出,意欲截住這老兒!

  慕齊星見狀,陡然一驚水龍笛在手,馬步搶先,高叫:

  “楊兄使不得!”

  岳戰奔馬之間,“呼”地指出一股狂 ,炎風如刀,宛如實體,指向……

  龍飛劍客躬身分腿,水龍笛平伸,使出海上逍遙客專破罡風的絕藝“鮫浪三箭刀尾”!

  狂胎強勁無比,水龍笛微微盪開,慕齊星踉蹌後退三步!

  岳戰追敵心切,從慕齊星頭頂躍飛而去,捷如飛蛇,快速無倫!

  慕齊星錯步後退間見鵬鳥飛渡,越過頭頂:

  想起昨夜一箭之仇,猛的哈氣吐聲,打出仗以成名的‘狂濤七步掌’,只聽“蓬”

  地一聲,風柱撞天,岳戰身軀懸空,硬接一掌,硬生生把掌風壓下,撞得慕齊星“叭噠”

  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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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帖於 2008-05-18 09:01 AM 被 runonetime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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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終南絕穀
 
  ‘太華青虹’正好逐上,手中精鋼招扇一揚,當頭砸下,欲將慕齊墾毀在扇下!

  楊士麟舍命相救,斜刺一劍,架開鋼骨扇的落式!

  慕齊星滾地一周,踢地一躍而起,而楊士麟吃鋼扇反霞,倒退三步 這時岳戰已越過慕齊星數丈,腳步突然停滯了一下。

  口中輕“咦”一聲,暗暗稱怪,卻未細思,又自繼續前奔而去!

  太華青虹纏住慕齊星,西門豹功力高於楊士麟,理應對戰岳蘭才對!

  那知岳蘭姑娘叱一聲要莊丁們纏住他,空出自己來會會楊士麟!

  楊士麟施展平生所學,長劍疾轉如輪,盪起圈圈氣渦,把‘河圖十三式’精奇絕招,頓囊使出,但見劍影如虹,劍氣千里,宛如火樹銀花,燦燦耀眼!

  他已有了兩次實戰搏殺的經驗,使來比在五風樓下,顧手的多了!

  岳蘭輕“叱”一聲,這“呆子”有些功力,倒有點意外,她手揮“玲瓏簫”,腳踩‘九宮譜’施出女兒家小巧家數,在濛濛劍氣中穿梭!

  玉濟指處,盡是點他全身軟、麻兩穴,簫劍交鳴,叮噹作響,聲如泉水漱石,煞是好聽!

  岳姑娘面寒如水,扳得一點表情也沒有,而黑眼珠子卻不停作瞪人語!

  楊士麟無斃敵之志,那知每次行將得手,岳姑娘總能滑步移開,真是邪門怪中,有苦難宣!

  西門豹力敵祝海、胥駝,卻勝任愉快,祝、胥兩人,藝不過顧成,在“千手郎君”

  綿綿劍影裡,只有招架之功,沒有還手之力!

  西門豹無心為湘西五義,無故樹此‘萬馬莊’這股大敵,故並不趕盡殺絕,只把他們纏住,當猴兒戲似耍著!

  慕齊星與太華育虹,正是將遇良才,旗鼓相當!

  何西君用扇,龍飛劍客施笛,同是短兵器同以招式精微見長,兩人抖擻精神,只一照面間,已對拆十數招之多!

  慕齊星武功得自海上三逸隱真傳,雖深藏不露,在江湖中,已列入一等高手,無奈方才吃岳戰一掌震傷!

  再加上對方乃是武林名宿;五十招過後,已呈劣勢,只聽太華青虹,長嘯一聲,把他圈入滾滾扇影中!

  慕齊星猛地哈氣吐聲,“呼”“呼”出掌,掌風凌厲,雄渾無濤!

  太華育虹一笑收扇,短兵相接,掌影翔飛間,以扇柄點穴,腳上倒踩“九宮譜”,游來走去,任慕齊星如何搶攻,總是無法沾上他的身體!

  要知岳戰功力不下黑鐵頭,與海外三逸隱,亦只差一線“九宮譜”乃他秘傳絕技,太華青虹武林名宿,為學此技,願為手下十年!

  這時由他腳下施展出來,好處比岳蘭猶勝一籌!

  楊士麟一見慕齊星遇險,陡地劍鋒一轉,左盪右決,正是絕招‘日出而作’!

  後蘭始終與他遊鬥,一時神疏,競給他逼退三步,不由得柳眉倒豎,也想要他吃點苦頭,那知楊士麟一個箭步飛竄,競去撿救慕齊星!

  姑娘急忙之中,失聲嬌叫一聲:“餵!呆子……”

  何西君“嘿嘿”冷笑數聲,立扇中刀,“拍”地一聲,橫扇一記,“古台搖落”,疾如鷹啄,狠若山崩,銳不可當,封向來劍!

  楊士磷不知厲害,揮劍硬架,只覺胸口發悶,那長劍幾乎脫手而去,手臂震得拾不起來,還是慕齊星緩了一口氣,一輪搶攻,把局面穩住。

  岳蘭勢不能讓太華青虹以一敵二,嬌軀一扭,加入戰圈,剎那間,慕、楊兩人險象叢生,難以招架!

  西門豹見狀,高叫道:

  “我來了!”

  劍氣如練,衝入笛影、簫聲、扇牆、劍鋼裡,混殺一起!

  胥駝、祝海兩人,移尊就教,雙方有守有攻,有高手有低手,互有長短,扯個乎手,亂打一通!

  楊士麟平生第一次經歷多人混合廝殺的場面,一下封扇,一下架笛……忙活得手慌腳亂,心中只有一念:

  “鬼竊徐棄不知脫險了沒有?”’

  鬼竊徐棄這時正在受苦受難,他一路施展“鬼影溜風”輕功疾棄,跟在他屁股後面的是江湖中聞名喪膽的‘萬馬莊’莊主岳戰!

  明知只需將懷中的地圖摔下,即可脫險,但‘九莖芝’的誘惑多麼大,誰能捨得呢!

  不到生死關頭,他是不願放棄的:

  岳戰亦步亦趨,也末盡全力追趕他,始終與鬼竊保持三十丈距離,只是時而逼近些,迫鬼竊徐棄轉路,一步一步他逼上鬼門關去!

  鬼竊徐棄不知就裡,只道是自己輕功高明,只要脫出今夕大難,二十天后就是就是武林中一條好漢!

  鄉村小道蜿蜒,漸近郭家墟,墟南林木陰森,林後的小丘就是土丘壘壘的墳場,也是已接近大金國完顏奇王子所帶的金國戰士們藏匿的所在地!

  鬼竊徐棄拼盡全力朝林里跑去,心裡叫著:

  “我脫離苦難了,奔入墟中便有所掩護……”

  剛要穿林而入,樹上忽的躍落一人,空中發掌

  “砰!”的一聲,當頭打下!

  鬼竊徐棄變起不意,來不及應變出聲,已告腦漿紛飛黑影著地在屍首身上一抄,大喜過望,見追來的岳戰已近,掉頭急飛而去!

  月光下可以看清,身形瘦削……

  岳戰怒喝一聲,狂追過墳場,便停了下來,因為再過去便是“郭家墟”市鎮!

  他望著那飛奔而逃者的背影,嘿嘿冷笑心忖:

  “呵呵!黑老鐵得圖,不知是膺品,自然不會再生事端,我莊失圖之事,又有那三個小輩可以證明,蘭兒此計大妙!

  只是平白便宜了這放暗箭的傢伙,他可要因此升官發財了,走了狗屎運!”

  不久,手下胡倫,任杭也到了,岳戰道:

  “胡倫跟我追下去,任杭回去叫總管、少莊主來,今夜我們要大規模按尋一下!”

  任杭應命,回頭飛跑。跑到原地時,總管與女莊主還在苦戰方酣呢,當下朗聲道:

  “總管明查,賊人逃匿無蹤,老莊主命令,棄敵前往搜尋!”

  胥駝、祝海兩人跳出圈外,應命起程,岳蘭、太華青虹還支撐了一會!

  突然,太華育虹猛攻連環三招扇法,“鬼王揮扇”“月滿西樓”“團扇流螢”後喝道;

  “今夜且饒爾等一命!”

  說著,率同岳蘭掉頭不顧而去!

  西門豹喜道:

  “鬼竊他老兄已脫險了,九靈芝我們也有一份。”

  慕齊星跌坐在地,調息三周天後,疲勞盡復,言道:

  “岳戰這老兒,短期內我奈何他不得,太華青虹可得鬥一鬥他!”

  楊士麟不解的關心道:

  “慕兄並沒有落敗呀!”

  慕齊星起立不答,神色不佳,因為高手過招,寧肯身首異處,也不肯外人出手解危楊士麟犯了江湖大忌,他又不知道,使得他顏面難堪!

  西門貌俏皮的道:

  “岳老兒那水蔥也似奶兒,暢兄與她相識嗎?”

  他是看見岳蘭與楊士麟過招時,未盡全力,多是虛應故事!

  楊士麟俊臉一紅,搖頭否認 兩人算是認識嗎?

  過了一會,慕齊星道:

  “我們也追下去看看究竟怎樣?”

  途中,酉門豹眼看“九莖芝”有望,心情大佳,言道:

  “自古簫笛並稱,岳姑娘使簫,慕兄使笛……這叫著!”

  不知怎的,這話使楊士麟有點不高興,也許他是反對背地裡對女人論長論短吧!

  慕齊星微微一笑,不說什麼,似在回味,這個中情調三人默默,施展輕功飛馳,兩旁景物如飛往後退去!

  過了良久,慕齊星忽然說道:

  “西門兄是知道我的,蕭笛之論,大非知己之言?”

  楊士麟不知這話中含義何在,西門豹謙然道:

  “慕兄是有名的君子,不近女色,去年在江西因一時誤會,與羞花沉雁的‘瑤花仙子’交起手來,經不起人家眉目傳情,中途遁走,是平生第一次臨陣脫逃!”

  龍飛劍客仍不言語,微笑聽著,像聽別人的故事!

  西門豹又道:

  “瑤花仙子傷心之下,遁入蕭寺,有意削髮為尼,慕兄卻又多情,跑去勸解,瑤花仙子自然回心轉意,這下子害得慕兄差點落髮為僧!”

  談笑之間,三人已近郭家墟

  楊士麟忽見林前有具屍首在地,驚道:

  “這裡曾經激過戰,屍首尚未處理!”

  三人急縱到墳前林下,慕齊星一看有個朱紅葫蘆,伏屍大痛叫道:

  “鬼竊徐棄……他……遇難了……”.

  西門豹好夢驟醒,像是從雲端裡掉下,以拳打著掌心怒道:

  “徐兄死得好慘,我誓不與萬馬莊並立!”

  楊土麟看看屍旁大樹,言道:

  “似是為肖小猝然從樹上發掌,鬼竊不察,才為其所乘!”

  慕齊星撫然點頭稱是,俯身檢視亡友碎骨,試去污血,發現骨上發綠,因道:

  “是‘龍門碎碑手’堯索所為,乃完顏公于金狗的爪牙!”

  楊士麟和西門豹到墳場挖了個墓穴,慕齊星脫下上衣,將徐棄碎骨包起,抱屍穿林連同紅葫蘆擱在身旁,一起葬了,掩土之後,慕齊星祝禱一會,道:

  “不管堯索功力多好,小弟誓必殺這個金國走狗為徐兄報仇……”

  三人知道,再造下去,也無結果;在曉風殘月中,快快返回雞鳴坊客棧!

  萬馬莊的狗腳貓爪們,正在城裡搜尋完顏奇那一他人等的下落!

  次日中午

  萬馬莊裡失了寶物出土圖!

  鬼竊徐棄魂歸西天極樂園!

  完顏公子等神秘失蹤的消息傳遍長安城:

  群雄大恐,心知金人已得圖遠遁,長安之行,算是虛此一趟,於是有人已紛紛離開城,一批一批的,轉往終南山去了!

  終南山上,朔風凜冽,葉落山空

  高嶺如屏,插入雲天,高處不勝寒,已有冰柱玉枝,往山下迢望,像帶頂白帽!。

  山南有個綠玉谷,叢樹不生,露出多彩多姿的石骨,蒼翠丹朱,五色燦爛!

  石墨上長些苔蘚菰茸,因為背風的緣故,並不枯黃,青綠萬丈!

  谷心有半畝紅土,芳草萋萋,樹著別處的玉石翠岩,越顯得這半畝地很有學問!

  這裡就是‘九莖芝’出土之處!

  至少按完顏公子得自鬼竊徐棄的地圖上是這樣標明的!

  黑鐵頭尊者本以為該圖得來全不費功夫,也懷疑是膺品,抱著試探的心情,來到終南山,按圖索騾找到這綠玉谷!

  一看谷裡風光,到有些深信不疑,親手劈一木塊,寫上:

  “入谷者死!”四字,懸吊在谷口!

  一行二十幾人伐木為材,蓋了兩幢簡陋木屋,食宿在綠五穀裡!

  這雖然是說無異此地無銀三百兩,但,為了伯萬馬莊捷足先登,除此之外,實在也別無良策!

  綠玉谷三面峭壁險陡,出入的門戶,只有谷南的缺口!

  黑鐵頭尊者,調兵遣將,把‘邙山毒梟’虞庸、‘龍門碎碑手’堯索,和大金國帶來的十常侍中的好手特巴古、魚梭、忽拉等,佈置在那裡把關!

  十月四日黃昏,一群江湖豪客終於也找到此地來了,綠玉谷外人頭攢動。若有若有乾眾,稱得上好手的也有三五百人!

  這些三江五嶽的好漢擠在谷外,虎視眈眈,萬馬莊一行數百人也在裡面!

  使得眾人更堅信綠玉谷確是‘九莖芝’出土之處!

  只待明日子時一到,不待九莖芝冒出土面,谷外的好漢爺,自有人會登高一呼,串眾峰擁入谷,展開奪寶生死鬥!

  楊士麟看到這盛況,不管他如何心高氣傲,也不由點洩氣!

  以他的身手而論,如何能在眾目睽睽之下,搶到九莖芝,大快朵頤呢?

  慕齊星與西門豹在忙著找人敘舊聯幫結火,他又不認得別人!

  就是天空中最後一顆晨星隱入天際,他落漠無田地悄悄退出人群去!

  他遠遠離開‘綠玉谷’,獨自找個洞穴過夜,早早入眠,在夢中盤思如何才能夠得到寶物!

  洞外寒風呼嘯,他夢到這些豪傑好漢是來終南山圍獵。而自己不幸正是被追逐的獵物……是只鹿……是只狐……是只兔子……

  令他驚恐萬端,盡是逃竄……逃到一個自己從未到過的所在……

  次晨

  終南山濃霧迷漫,霧氣由洞口撲入充盈整個沿穴!

  楊士麟由一場惡夢中醒來,嚇出一身冷汗,草草用過乾糧,走出洞穴,不由嘆息道:

  “好濃的霧,多麼不祥的天氣,靈莖便是出土了,三尺不見人影,有誰能得到呢?”

  層層重疊的群山,都渲染著非藍非黑的顏色,在霧中忽隱忽現忽斷忽合,山谷裡,濡濕的霧氣,一團團的橫流著,越來越濃,天空裡在虹霓一般閃動的園暈中央,白死的太陽,不像是剛要出來,倒像是正逐漸隱沒!

  宇宙的奇幻大變,他仿佛一個狐魂野鬼般的,浸沒在霧海中難以掙扎!

  楊士麟仗劍漫步走在上山的小徑上:

  忽然看見遠處似有一顆人頭,在霧海裡載浮載沉,這人頭鬚眉盡白,數縷白髮倒垂前額,把面孔蓋藏了一半,自脖子以下隱在霧裡,看不清楚!

  厥狀恐怖的一顆毛頭在濃厚的霧氣裡,看不分明!

  楊士麟有點心悸, 時動了少年人心性,越是搔越要看看,也許它便是‘九莖靈芝’哩,不是有千年以上了嘛,正應是個老怪物才是!

  遂壯膽逐步迎上去!

  霧裡的老人,藏在白髮後的眼睛陡的一亮,兩道電光直射向楊士麟,系是靈山千年老怪的品目!

  楊士麟渾身一震暗忖:

  “原來是個人,不是千年老靈芝也!”

  便想走回頭,心知這是個老怪物,老兇魔,不可惹他的!

  “哈,哈,哈……”

  霧裡老人發出如山羊叫般的笑聲,聲音從齒縫裡出來,非常難聽!

  從霧裡伸出一只枯骨般的巨掌,五指抓合回帶,喝道:

  “過來!”

  楊士麟陡覺全身被一種超越距離的神秘力量所控制吸引,頓時身體像是陷入泥沼,動彈不得,只是不由自主地往前移去!

  他萬分凜駭,心知這必然跟老人那只巨掌有關!

  自己不過好奇走近幾步探望一下,這老怪物實在不該這樣可惡,不禁怒道:

  “前輩放手,否則小於要無禮了!”

  老人五指頗頻合張,吸力源源而出,嘿嘿冷笑道:

  “老夫以為除了綠玉谷外,終南山再也找不到一個人,是你自己送上門來,可怨不得我!”

  楊士麟掙扎無效,又怒又驚,把心一橫,乾脆順力往前衝去,那知仍然動彈不得,似有一只無形的手抓著他,慢慢往前送去!

  距離越來越近,老人身形漸漸從霧裡現出,只見他又高又瘦,身穿杏黃長袍,長一丈有餘,衣尾在腳下施了一條長尾巴,全身佝僂,緊裹在狹長長袍裡,活像一條半熟蝦子!

  楊士麟心中暗自盤算,決定不再掙扎,聽天由命,看這老兒弄出什麼花樣,再作定奪!

  老人似以洞察其心意;突然巨掌一收!

  楊士麟身上無形的五花大綁,突然解開,立刻回頭拔步就跑,打意逃之天天!

  老人指頭一伸,楊士麟渾身一麻,已被‘隔空點穴’點中麻穴,身子癱瘓下去!

  老人走到他身旁,踢他一腳言道:

  “你好好聽話替我辦件事,就不會吃苦頭!”

  楊士麟瞪目怒視,無明火正燒著,那肯替他作事!

  老人且不理他,自言自語的道:

  “老夫等閒不入中士,一到中士,便開殺戒,今天算你運氣,老夫正在用人之際,只要你肯作一件事,便可以饒你一命!”

  楊士麟哭笑不得,這樣還叫好運氣,真不知道理何在,索性把眼睛一閉,來個相應不理,老人沒有注意,繼續說道:

  “時間還有兩個時辰,待這裡事畢,老夫還要跑到綠玉谷去鬧一鬧!”

  他說完,突然看到楊士麟在裝死,頓時勃然大怒,喝道:

  “小子,難道你不怕分筋錯骨的滋味,別以為這事只有你一人作得,老夫只要到綠玉谷走一趟,還怕捉不到一個、兩個嗎?”

  楊士麟一想,這老兒功夫好得出奇,有大宗師的身份,這話也不算太往自己臉上貼金,但口齒不服的道:

  “那麼你為什麼不去?伯事情鬧大,誤了要事?”

  老人被搶白得又大怒,兩眼精光四射,暴喝一聲手將楊士麟抓起,往小徑旁邊的深淵擲去!

  楊士麟穴道被製,身軀懸空,看到下面霧海翻騰,只好閉目就死,看看行將沉入霧海裡……

  老人餵笑一聲,巨靈掌一伸,再次施展絕藝“吸盤功”,又把他硬生生抓回來,摔在地上!

  楊士麟被摔得痛入骨髓,苦咬著牙,不使自己哼出聲來!

  “小子!你服了吧?”老人問:

  楊士麟把滿腹憤怒,化為狂笑,厲聲罵道:

  “老鬼,你以為力能服人,你就看錯人了,時間已過了好一會,你的兩個時辰之限,恐怕短了好多!”

  老人暴跳如雷,白發怒張,把一張明慘慘長臉露出來,喝道:

  “老夫先結果了你!”

  說著一股涼沁沁的掌力從掌心吐出,宛如冰柱,直打向楊士麟面門。

  楊士麟倒地製穴無法抗拒,只得聽任宰割了,心想自己再一瞬時間就在陰曹地府了,不知那裡究竟如何?

  老人看他不呼不喊不求饒,視死如歸的神氣,陡地把掌力收起,氣呼呼狂罵一通:

  “為什麼不打死我?”

  楊士麟剛覺得自己面門一寒,千鈞之重的掌力,突然收得無影無蹤,知道這老人有求於自己,服氣更壯.說話嘔他!

  老人臉上陰睛不定,對這個不伯死的小後生,真無法奈何他,一想時間無多,若再到綠玉谷去找人,萬一引起爭論,誤了時刻,豈不把大事弄壞,便不如先狂狂這小於,遂道:

  “好小於,你算有種,我們交換;你替我作這件事,我傳你三招絕世武功,拳、掌、劍由你挑!”

  楊士麟一聽,自己竟像掙回一點優勢;可見作人軟弱不得,遂道:

  “這話到也公平,但,也要看看你要我作的什麼事,傷天害理的事,我寧死不幹!”

  老人乾笑幾聲,很難明白笑聲裡他意味,說道:

  “老夫擔保不是傷天害理之事,我帶你到‘老夫’舊居洞口,你進洞去石壁上取來一個玉盒,拿出來給我,就算大功告成了!”

  楊士麟認為事不至此,可能另有玄虛,詭異問道:

  “這事只是舉手之勞,你自己為什麼不進去偷呢?偷東西的事我不幹!”

  老人聽他問起自己為什麼不親自進洞,頓時暴怒,喉頭‘吱吱’泣叫,聲如夜梟,說道:

  “不許你多問一句話,我只保證絕不是偷,那東西原該是我的:““要多久呢?我子時還要到綠玉谷去爭寶呢!”

  老人像是忍俊不住,臉皮抽搐了兩下,算是笑容,說道:

  “你這小於真不知天高地厚,以老夫這等功夫都還不敢說‘九莖芝’一定非我莫屬,更何況是你?大事一畢,你要去綠玉谷儘管去,時間來得及的!”

  說著,伸手迢迢一指,楊士麟手指又能活動了!

  老人喝聲“走”,伸手欲挾起楊士麟,他急道:

  “且慢,你先傳我武功再說,要不我事情替你作完,你一走了之,我又打不過你!”

  老人遲疑片刻,毅然道:

  “你這小於倒是個鬼靈精,但你也不想想,那種絕學能一蹴而幾?我們沒有多少時間了!”

  楊士麟雄攤手道:

  “那麼這交易吹了,就算事後你肯傳我武功三年五載,我也不肯以你為師,你這人太邪門了!”

  老人挨了罵倒不生氣,眼中寒氣一閃,冷冷道:“你要學那一樣?”

  楊士麟不假思索道:

  “掌!”

  老人也不言語,伸手一指,又把楊士麟點倒,撩起長袖,露出枯骨一般的手,在他脊樑上亂抓一通,突然鼻孔猛噴一股冷氣,雙手按在他的後腰,一絲絲寒冰真氣透骨注入!

  楊士麟腰部一片麻木,手腳還有知覺,神智極清,急道:

  “你幹什麼?”

  老人不答,只凝神逼氣,約盞茶光景,收氣而起,冷冷的道:

  “老夫欲圖你學掌速成,已替你除去脾經火氣!”

  楊士麟霍然坐起,運氣一周天,果然真氣比往日活潑得多,他是受思必報的人,很想說幾句感謝的話,一時卻不知如何啟齒!

  老人根本不理他,言道:

  “小於你看好,老夫只演三次,能學到多少全看你造化、天賦了!”

  “日落乎沙”!

  老人高聲說罷,斜身垂首看著兩足,突然翻身,宛如魚躍龍門,十指亂彈,撩人耳目,同時亂發如刺,施展飛揚全指向一方,陡地撞肘屈臂

  “呼”的一聲,打出一掌!

  楊士麟眼睛也不瞬,看到一個奇怪的現象,在老人周身五尺內,霧影全收,清朗得像是掃目當空,不由暗暗點頭,如有所悟!

  老人接著操演“飛石流沙”,頓時天風呼嘯,狂 四起,刮得一丈以外的楊士麟坐都坐不穩!

  “貝龜吞沙”!

  老人接著又道:接著振衣狂舞,身旁霧氣越來越濃。無疑的是他無意中已使出吸人神功,把輕霧都拉了過來,害得楊士麟屢次拔眼,才能看清楚!

  老人又把這三招操演兩次,然後道:

  “小子,時間無多,該你來練了,快!”

  楊士麟實在不知自己領悟了多少,只好依樣畫葫蘆,打起‘日落平沙’來,他斜身垂首看地,突覺真氣源源湧入掌心,當他猛然回身,五指亂彈,真力在指端躍躍欲出,軀幹每一個小小的動作,體內的真氣因勢利導,順流遊走,比平時還要充沛十倍!

  楊士麟心裡一陣狂喜,“呼”地一聲打出一掌,掌力虛無飄渺,化入霧裡,無聲無息!

  老人臉上現出不豫之色,覺得非常捨不得,真想不到這小於悟力這麼好,雖然不能像自己那般澄清霧氣,實在也到達由實入虛的境地!

  楊士麟自己倒不覺得,只專心一志操演“飛石流沙”、“貝龜吞沙”!

  老人的不豫,突然轉身暴怒,喝道:

  “小子,別賣狂了,快走,辦事去!”

  楊士麟一楞,問道:

  “教了三招就完了!”

  “你別心大於天不知足!”老夫怒道:

  “這三招乃我西夏鎮國之寶貝‘小戈壁飛雲絕沙掌’的精華,天下再沒解法!

  當年我徒弟前來拜師學藝,我怪他不夠誠心,要他拿了父母的頭來看我,他回去以父母之頭為見面禮,從我五年,我才教他十八招而已!”

  楊士麟大驚,這豺狼食母的事、虧他如此平淡道來,急道:

  “你是西夏國的子民,既然有徒弟為什麼不帶來辦事,何必要我替你辦呢!”

  老人嘿嘿冷笑,言道:

  “我乃西夏國師‘寒泉冰’冷如冰,我為什麼不教徒弟替我辦事,也不妨告訴你小於,二十年來,我每年今天都物色一個人替我進穴,從來沒有人活著出來,我為此喪失了七個弟子,現在是捨不得了,你懂不懂?”

  楊士麟一聽,渾身透骨奇冷,吶吶說不出一句話來!

  老人蛇眼流光,嘿嘿冷笑,調侃他道:

  “小子怕了麼,你想食言而肥,白學了我的功夫去,我看你如何還我一個公道來,怕死麼,我當你真的不怕死呢!”

  楊士麟被他一挖苦,怒極忿極,胸膛一挺,眉毛一揚喝道:

  “好陰險,設得好圈套,但你不用激將法,我幾時說過我不幹了!”

  老人裂嘴點頭,頗為嘉許得意,說聲“走”!

  單手挾起!健步如飛而去!

  楊士麟只覺身旁呼呼作響,宛如騰雲駕霧,不知其所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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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寒冰鬼洞
 
  ‘寒泉冰’腳不沾地,如飛奔馳來到一條絕徑,突然把楊士麟放下!

  楊士麟揚目一瞧,只見一座高聳的山壁上有條裂縫,從山頂上直分裂到山下,形成兩片鬼斧神功的石壁,這條絕徑緊貼山壁一側,由裂口進去,直伸入霧海裡,寬不及兩尺,濕滑難行:

  絕徑之外,夾在兩片石壁之間的霧河,像是條溶溶大道,高與路齊,有些霧氣還瀰漫到路面來!

  ‘寒泉冰’伸出枯指向絕徑一指,冷冷說道:

  “諾這就是了,你自個兒走上去,約莫一千步光景,就會有個小石門,你進去就能找到那玉盒,我在這裡等你!”

  楊士麟也不答話,小心翼翼走進小徑,沿壁而行!

  ‘寒泉冰’看他絲毫不把生死放在心上的表現,懷疑他使壞,說不定走過石壁,來個過門而不入,由那頭攀上石壁開溜而逃,忙問道:

  “小子,老夫二十年來,每年今天必派人走過這小徑,從來沒有人生還,你可能是死定了,不過老夫有一疑問,擱上心頭,希望能在你死前聽聽!

  你可是真的不怕死!為什麼使你視死如歸,老夫有些氣不過!”

  楊士麟聽他如此說,坦白的答道:

  “幼讀聖賢僅守禮義為人之本,沒有辦法呀,誰叫我學了你三招武功,欠了你的人情,與其將來心上負債,一世不得安寧,倒不如現在了卻心願,替你跑一趟!

  是死是活,現在言之過早呢,伯他何來!再說我真不去,行嗎?”

  ‘寒泉冰’聽罷,陰慘慘點頭道:

  “幸虧你這麼說,不然老夫以為你要開溜呢?”

  楊士麟一聽,氣從心窩來,哼了聲道:

  “幸虧你這樣說,謝謝你提醒了我,那邊是通到那裡去的呢?”

  ‘寒泉冰’氣得哇哇叫,縱橫湖海數十年,可不曾被人這樣奚落過,恨不得把他抓回來,狠狠打他一頓!整治他一番!

  楊士麟且不理會他,再道:

  “我也有個疑問,希望在我死前聽聽,這條路奇險奇絕,但以你那等身手,實在不算什麼,隨便一個壁虎功就對付過去了,為什麼忍痛傳我三招,不肯自己走呢?剛才瞧你那捨不得老本的樣子,我差點不忍心,想叫你不必傳了我!”

  寒泉冰就是不能被問起為什麼自己不敢走,心病說中,氣得抓發搗胸,怒道:

  “不許你問這個!不許你問……”

  楊士麟見狀點頭,再道:

  “幸虧你這麼氣,不然,小於以為你在尋我開心呢?”

  寒泉冰氣得乾瞪眼,徒呼負負,莫奈他何,因為有求于人也!

  楊士麟心中暗笑,自言自語道:

  “他兩度動了殺機,我氣他兩回,算是平手,真的,他是個老邪鬼,不氣氣他,我真覺得太吃虧了!”

  他貼壁不停前移,心中默默步數,留心腳下別踩了虛,跌下萬丈深淵去!身體緊靠著右壁,弄得發上腮上、衣上盡是青苔!

  時候已經不早了,天上還是陰沉的很,今天真是個特別的好日子,有這麼多的事在今天發生,可就是不見太陽!

  楊士麟心中數到兩百,石壁凹了進去,他看不到寒泉冰;待他再看到這***西夏國師時,他已數到五百了,那老魔還在路口指天劃地暴跳不已,大概是嫌他走得太慢了,他怕誤了時間!

  路徑越來越窄,窄到不容兩足並立,連換腳都不容易,危險極了!

  楊士麟莫奈何雙手在絕壁上摸索,希望能找個扶手處,無奈壁上又濕又滑,只得把身子盡往裡擠,就希望能把石壁擠進去似的!

  他倒不太懂的害怕,十幾年來養尊處優的生活,沒遭到苦難的煎迫,使他將任何事情都看得很容易!

  自以為不會有大不幸降臨到自己頭上,生活沒教給他憂慮,只教給他聰明的狡猾、淘氣、若人的 令姊姊又生氣又喜愛的……

  在這提心吊膽的石壁上,不知怎的……

  楊士麟突然想起遠在汴梁的姊姊,想起自己不敢向她透露,而又為她知悉的愛情,想起當他把他兩的畫像嵌在劍尾的綠珠上,她看到了時的神情!

  那是種黯然神傷的神情,接著就來了不幸,使他忿然離家的不幸……

  不知不覺間,令他更堅強了起來!

  他已經數到九百八十七步了!突然發現石壁上另有一條裂縫,剛好可容一人進出的裂縫!

  “是不是這裡呢!還差三十三步,大概我的步於大了 點?”

  楊士麟心想,就往縫裡面鑽去

  這石縫裡很暗,看不清他通往何處,有一絲絲透骨的冷風從石縫裡直冒出來!

  楊士麟打一個寒顫,想到冷若冰說這是他的舊廬,知道錯不了,的確是冷!遂咬緊牙根往前摸索前進

  路徑狹窄曲折,時有怪石突出,碰頭碰腳,裡面又是出奇的寒冷,有一滴滴的水滴,從上面落下來,流滴到楊士麟脖了裡去,很是不舒服!

  空氣中含有一股腐臭味,中人欲吐!他忍耐著而奇怪!

  這條石縫好像無窮盡似的,長到可以叫人走一輩子,是條通往冥府黃泉的路!

  楊士麟諸若備嘗,卻不能回頭,因為連一個轉身的餘地也沒有!

  靜悄悄地,只聞得他腰下佩劍碰壁的聲浪,不時的“叮噹”一下!

  約有頓飯光景、前面似乎幽幽黯黯發出一點光來:

  楊士麟心中狂喜,心忖:總算摸到盡頭了!

  仔細望去,這石縫的石頭是跟黑炭一樣的漆黑,這時也不覺得身上那種難以抵禦的寒冷,只道是凍得太久,已麻木了!

  他卻那裡明白是冷若冰已為他除去脾經裡的火氣的緣故!

  空氣也不再有腐臭的味道,代之而起的是一種香氣,死人靈前焚香的檀香味!

  石縫盡頭是個石室,壁上的石塊,昏昏地發散著令人玄昏的燐光,其中更沒什麼裝飾,只有壁角放著一具碩大無比,雕縷纖細花紋的石棺!

  如果那也是算裝飾的話,整個石室裡盈盪著一番‘人去樓空’的味道!

  使人徒然覺得這裡曾經有人住過,那人已經遠去,就算是墓穴,那死人也已經遠離!

  或者已經過了數百千年……枯骨已化為糞土了!

  楊士麟心中感到 絲悲哀,幾縷惆悵,他早知道會遇到恐怖的事物,卻沒想到找到的是一種被遺棄的悲哀!他想:

  “也許是剛才想到芸姊姊的緣故吧!”

  遂甩頭拂去這不祥的念頭,怎能與她聯想在一起呢!

  他一壯心胸,走往正中石壁上,那裡華芒特盛,有些小洞穴,放著二個晶瑩光潔的白玉盒!

  他剛伸出健腕,想取下玉盒,一縷聲音剛好在耳旁響起!

  “你替我梳梳發好嗎!”

  長久獨個兒在孤寂中活動,突然聽到人的聲音,使楊士麟大吃一驚,他猝然回頭,一個披散著頭髮的女人,神不知鬼不覺站在他身後,時間才過了一瞬喲!

  這女人身穿宮裝服飾。背向著楊士麟,一頭烏油油的長髮直垂到脊樑,發稍已打到她屁股位置,很長、很茂!

  她伸出白析的玉掌,反手拿著長梳,遞到楊士鱗面前,再道:“你替我梳梳頭髮好嗎?”

  聲音又冷又冰,像是從地獄裡傳來的,雖柔和卻特有一種懾人的力量!

  他認為這不是困難的事,樂于為之效勞!

  楊士麟茫茫然地接過梳子,站在她身後,一下一下替她梳著長髮……

  他無法看到她的容顏,只能看到她膚光勝雪的側面腮影,鼻裡聞到一縷縷香味,是棺木的香味,樟木箱子的味道!

  楊士麟從她的頭際看過去,突然一顆心跳到喉頭,差點吐出!

  壁角的石棺已經打開了,棺蓋高高豎起,有一張褪色的黃絹古畫,貼在蓋底,他至此才意識到這個女人是從石棺裡出來的 是個鬼麼!

  那幅古畫,畫著一個宮裝的美女,容華絕代,眉飛入鬢,唇似點櫻,衣角飄飛,曹衣帶水,栩栩如生!

  似是凌飛的寫照,又像是一種練功的秘圖,左手畫圈右手從圈中穿梭而出,姿勢神態優美絕倫!

  楊士麟忘記了恐怖,心神專注在這古畫上,似乎是等待那美女從畫中走出來,或吉 記石破天驚的絕掌從紙裡冒出……

  “他叫你來,你不怕嗎?”

  散發女子突然說話,聲音很緩很緩,把出神的楊士麟叫醒過來!

  若是早一瞬間問起,楊士麟會據實回答:“怕!”但,他現在一點也不覺得有什麼可怕之處,遂坦白的說道:

  “不怕!”接著,像是加深自己說話的誠意,又道:

  “我為什麼要怕呢?……”

  散發女子聞聲再道:

  “你看我可怕不可怕?”

  說著緩緩迴轉身來,楊士麟緩緩讓她的長髮脫手而去:

  待她真個的面對他時,楊士麟心裡嚇得差點昏絕過去,雖未昏絕卻也呆住了!

  她的臉龐,光悠悠的,無眉、無眼、無鼻、無嘴,像是平面蛋殼,這比青面獠牙,被頭散發的女鬼,更叫人魂魄出竅!

  楊士麟目瞪神呆,整個人像是麻木不仁了,耳邊嗡嗡地響著:

  “你說究竟可怕不可怕!”

  楊士麟低下頭來看到她的服飾,那也是宮裝,腦中突然聯想到這女子、就是古畫裡的化中人、畫中人是多麼美哪!

  心中一嗦全明白過來了,這女子跟冷若冰必有關聯!

  方才她不是問道:“他叫你來嗎?”

  依著少年人敏感的心思,楊士麟頓時悟解到這其中必有一可歌可泣的故事!

  又依著他自己傷心離開汴梁的家,他想到這故事必與負情薄倖有關!

  他不知不覺用同病相憐的語氣,忘記了這女子空白的容貌,像是對著畫中人誠誠懇懇的道:

  “你一定遭遇到什麼不幸,請原諒我從又提起!”

  那女子一聽,臉上雖顯不出表情,心中像是刺了一針,突然掩臉轉身,閃電一樣地撲到石棺上飲泣!

  楊士麟不知所措,也無暇辨明聲何所從來,因為她沒有嘴牙,只怔怔站在那裡,是聽著一個悲哀的故事。眼中看看那古畫,又看看這杜鵑泣血的女子,她跪著的姿勢是多麼綽約約……

  “你怎麼還不走,難道等我殺你不成,我確是‘鬼’,二十年來,每年才出棺一次,二十年來,我每年殺死一個人……”

  她的聲音充滿恐懼,像是被自己曾殺人這件事實嚇壞了!

  楊士麟定定心神,拿著梳子宛如夢遊般的走過去,說道:

  “你不是‘鬼’,鬼不會醒來,鬼也不會為人感動!”

  女子止住了哭聲,似乎開始相信自己不是鬼,良久說道:

  “你怎樣會拜他為師呢?”

  這句話更不像是鬼話了,楊士麟心中更坦然無懼,就把今早的事告訴了她道:

  “他不是我的師父,我亦不會拜他為師!”

  那女子聽到這話,似很欣慰,斷斷續續說道:

  “你替我梳完發,二十年來沒有人替我梳完發!”

  楊士麟聽話地替她梳發,邊道:

  “我只會梳,不會挽宮髻!”

  女子不答,過了一會,說道:

  “你真的不怕我的臉嗎?你敢再看我一眼嗎?”

  楊士麟放下梳子,伸手想搭她的肩上,把她扳轉過來,但,一想不妥,對方是個女人,怎可造次,腦中忽又一轉念,她口口聲聲二十年,二十年前自己還不知在那裡呢?

  根本沒我這個人存在!遂坦然搭上,她們之問是有年差的!

  那知雙手觸到玉肩,宛如觸到冰山玉石一樣,撼也撼不動:

  “你果然不怕,那麼我也不怕,二十年來,我一想到自己都怕了!”

  她一開口,肩上突然有種彈力,他搭在肩上的手掌彈開!

  “這女子功力高得出奇呢?”

  “你在想什麼?”女子問道:

  楊士麟答道:

  “我在想,是否該把玉盒給他,盒中有何古怪,他以二十年的時間,年年抓人來拿,他的功力也很高,會不會是助封為虐,他這人邪得很!”

  女子一聽到“他的功力也高得很!”,突然搥棺大哭!

  這時,石室裡漸生起白煙,徐徐寒風由石縫裡透出來!

  “啊!寒冰快要封洞,到明年今天才會開洞,你快點出去罷,關在這裡一年,不餓死你也得凍死!”

  “那麼你呢?”

  女子猝然回頭,楊士麟再次看到她的容顏,果然不伯,眼睛也不瞬,並不退開,只急急問到:

  “我是不是應該該拿那玉盒給他?”

  “你不拿出去,他明年還會叫別人來,我不想再殺人了!”女子悲哀地說道:

  接著用一種如夢如幻的口吻,說:

  “洞要封閉了,我也要睡了,等我醒來時,已經是又一年了!”

  楊士麟卻不想被封閉在這石洞裡,看白煙越來越濃,匆匆跑去拿下玉盒!再回頭時,那石棺已經蓋合,女子已經不見了,那梳子遺留在石棺旁邊,就像一只被遺忘的鞋子!

  楊士麟心中又充滿了來時的那種‘人去樓空’的感覺,喃喃道:

  “她是誰呢?沒有請教芳名,下次她拾起梳子時,已經是明年了嗎?明年,我若還來替她梳頭髮,則一定要問她好些言語,解開這秘密的遇合!”

  在石室裡霧氣茫茫,石壁的燐光在煙裡乏力地閃爍,慘淡朦朧!熒熒不明!.楊士麟知道萬萬不能再留連不去了,遂毅然往石縫跑去,還不忘回頭看石棺一眼,石棺裡臥著一個女人,沒有面目的女人,她明年今日才會再甦醒過來!,這是什麼功力,世界之大是無奇不當!他搖甩一下頭,要甩掉這懸疑的感覺!

  石縫裡寒氣襲人,濕氣特濃……

  楊士麟凍得像一只拔掉毛的小雞,渾身發抖,但,他卻端著玉盒發徵!

  這裡面是什麼呢?武功秘笈?

  他被凍得抖動,便碰到石壁,宛如利刃,將玉盒揣入懷中,頭上落下來的再不是水滴,而是塊塊的冰苞,冰雪如豆,一把一把的落下!

  楊士麟踩著薄冰,好不容易走出洞來,望見天光,外面天色依然陰沉,有如重鉛!

  霧海仍在兩片絕壁間翻騰,但,比之石室,何異是麗日當空!

  生命失去了威脅,他以手摸著懷中的玉盒,一股好奇之念又油然而生!

  玉盒裡面是什麼東西呢?該不該給冷若冰呢?

  楊士麟停下腳來思索著,並掏了出來!只看見玉盒上下嚴密合縫,不易打開,令他一籌莫展!他不信邪,上下左右的扭動著,想要打開瞧瞧!

  “波!”

  聲響,玉盒打開了,他看到裡面存放了十幾張形似‘天蠶絲’似的薄片,每張薄片上有些圖形文字,不過他看不懂,勾勾彎彎的不似漢文!

  這令他傻了眼,每張都看過一遍之後,便將最底下那張抽了出來,藏在內衣夾袋中,那裡是他的秘庫,有些金豆、銀片!以備不時之需!心忖:

  “這樣一來,你便得去了,也不會完整,嘿嘿好主意!”

  他收拾停當,蓋合玉盒,揣入懷中,心情一舒爽,仰天長嘯一聲,一步步向外走!

  走了許久

  冷若冰在路口徘徊,已經等得絕望了,他聽到楊士麟的嘯聲,他看見他好端端的走回來,驀然怪嘯一聲,聲裡充滿了興奮、快慰!

  像是整個心都在那聲嘯音中炸碎,二十年的期待,終於成功了!

  並不待楊士麟定完絕徑,便自深入,待兩人越來越接近,已入了他自己掌力範圍時,便迫不及待的伸出巨靈手,活生生將他吸過去!

  楊士麟死命想抓住石壁,無奈力不從心,整個身軀離壁而飛,像踏著雲空走向去似的,再一定神,已在冷若冰懷中!

  冷若冰怪手一索摸,已將玉盒拿去,揣入他自己的懷中,頓時頭上腳下、頭下腳上,四處飛躍,打翻斛鬥雲,怪聲叫道:

  “好孩子,真難為了你!好孩子,真難為了你……”

  楊士麟心中嘆息不已,皆因他沒有當場打開玉盒檢查,裡面的存物,早知如此,應該給他一個空盒便可!只得言道:

  “我要到綠玉谷去看熱鬧了,咱們已經兩平,各不虧欠了吧!”

  冷若冰手握著玉盒,雙手頂天,跳神一樣地呼天掄地叫道:

  “天上天下,唯我獨尊!”

  楊士麟看他已有點樂瘋了的樣子,自往前走,翻過一個小山頭,不去理會他了!

  來至一處斷魂崖,下面雲海看不到底,他只靠著山角邊沿走!

  身後突然有急風吹來,速行旋轉身一看,冷若冰鼓袖如飛地自後追來,一邊狂叫著道:

  “我也去綠五穀,小子怎不等我?”

  楊士麟不理他這些屁話,為什麼要等他,離他越遠越好,他是個西夏國師,一身邪惡的人,少沾為妙!

  ‘寒泉冰’一個翻身,天馬掠空,已飛過他頭頂,擋在前頭,目中兇光閃閃,宛如藏著什麼妖魔鬼怪,好不嚇人:

  “幹什麼?”楊士麟夷然不悅,挺挺胸膛問道:

  “我也去綠玉谷,但在去綠玉谷之前,我要了卻 椿心事!嘿嘿!”

  冷若冰不懷好意以抖目斜吊著他一句一句的道:

  “我……要……你……嘗……一個味道!”

  “什麼味道?”楊士麟不解地問道!心付:

  “他有什麼好東西分給我吃嗎?”

  “死!”冷若冰哧哧怪笑著道:

  “你不怕死,才能將玉盒拿出來,嘿嘿!二十年早碰上你那該多好,你想一走了之,沒那麼便宜,想想看,你憑空得了我三招不傳之秘!”

  楊士麟一聽,不禁為自己叫屈,探頭斥責他道:

  “憑空!”

  冷若冰袍袖一揚,放鬆尺度的道:

  “除非你拜我為師,永久為西夏國效命,我不能讓學會我的武功的人還活著!”

  楊士麟勃然大怒,化為一陣狂笑,道:

  “為西夏效力,你找錯人了,不過,你這樣說,也了卻我心中一件重負,嘿嘿2我原來深以為跟敵人打交道自責,現在已差可自解!”

  “而且……”老怪‘寒泉冰’冷若冰並不理他,自說白話的道:

  “我實在也想再看你究競是不是真的不怕‘死’?亮劍吧!我要讓你走過一招,就此打道回國,綠玉谷也不去!我出手極疾,你會死得很快,一點痛苦也沒有,這是你的福氣,為我效勞的代價!嘿嘿……”

  楊士麟一聽,索性說道:

  “聽起來味道很不錯的,大有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的味道也!我的運氣真不算壞、碰上了你這位大國師!”

  說著,伸手抽劍,劍在寒穴裡結了一層冰,抽了兩下才連冰帶刃抽出來!

  冷若冰面上有些悻悻的調侃他道:

  “你舞劍吧,我特別用重手法打你,會很快就死掉,綠玉谷時候無多了,我還有事呢!不能與你磨蹭太久了!”

  楊士麟氣為之炸,但知自己技不如人,把心一沉,勉強壓下狂怒,伸腕高舉長劍,遙指隱在霧裡的太陽,開始真氣貫到劍端,揮舞六盤老樵秘傳,‘河圖十三式’的首招:

  ‘卿雲縵兮’!

  剎時劍氣冉冉而起,光華萬丈,祥雲一朵環身不散I冷若冰笑點首,道聲:“看不出你還真有一手呢!看!”

  語音未了,石不及落,電不及閃,枯手臨空一抓,伸入劍網裡……

  楊士麟根本無暇辨出敵人何時出手,只將生命付與劍招,恰好劍招‘卿雲縵兮’由放而收,使到絞劍一斬之刻,一道銀光宛如靈蛇斜竄,回頭反咬,切將下去!

  冷若冰的枯手行將沾上敵襟,急忙縮回!“刷”地一聲,只抓下一片衣衫!

  “一招已過!”

  楊士麟覺得胸前一寒由破洞中溜入冷風,小命可還在著,雀躍歡叫!

  冷若冰老羞成怒,鼻裡噴出兩道白氣,叫道:

  “不算!”枯手暴伸再次抓來!

  楊士麟一看自己竟能若得老魔頭食言,這份光彩也不少了,豪氣千丈叫道:

  “好!由你賴!”

  嘴說著,手也不閒,全力施展開‘河圖十三式’,劍氣如虹,遊飛芒射,宛如飛瀑濺珠,又給他平安渡過一招!

  冷若冰氣得滿臉白慘慘的,怪手亂搖,萬千掌影,夾 股橫衝直撞的力量而來!

  楊士麟深知自己若稍有緩手不繼,以敵人功力之高,馬上便得魂歸陰曹!是以全神貫注在劍端傾全力揮舞‘日月光華’已自施出!

  這時卻猛覺手法凝滯,指揮不甚如意,絕似早上遠程被吸住的情形,心中大駭!而冷若冰的枯手已抓到面前了!

  楊士麟再無計可施之下,福至心靈,隨手打出一記早上學來的‘貝龜吞沙’!

  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只聽冷若冰怪嘯一聲,倏地退回原地,滿臉疑懼怒羞,怪蛇眼死瞅看楊士麟,良久恨恨說道:“氣死老夫了!”

  楊士麟初時還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情,稍待方始憶起早上冷若冰自吹自擂這套‘小戈壁飛雲絕沙掌’天下再沒解法,心中無限得意!

  居然跟這位內外有數的老魔頭對拆三招,遂道:

  “只怕氣你不死!你早死早去投豬胎!”

  冷若冰一聽,氣得直跳腳如火上加油,喝道:“小於,少賣狂,老夫……”

  枯手舞處,競也是‘小戈壁飛雲絕沙掌’他無法自解這掌法,只好以功力取勝!

  楊士麟拳劍合用,亂砍亂打起來,右手力貫劍端,揮出‘河圖十三式’!左手猛打‘飛石流沙’‘貝龜吞沙’,兩招反覆使用……

  另外一招‘日落乎沙’需要雙手並用,他無法鎔入,故只好忍痛割愛!

  冷若冰一見又給他走過幾招,心中那份狂怒忌妒良材之心,就不用提了!

  只見他倏地削肩垂臂,骨骼格格作響,不絕於耳,把全身真陰之氣,聚於枯掌,頓時掌心白姻騰騰、郁郁蒸蒸,眼中寒芒更盛,閃閃欲躍,激拍一掌!

  掌風凝聚不散,一道雪白可見的氣柱,手抖然吐射,奔向楊士麟!

  楊士麟覺得渾身冰冷,不過卻不氣餒,腦中千思萬慮突然,困而後通,靈威大發,想到自己若也有一道掌法跟他對抗多麼好!

  不知不覺左手劃圈三轉,右手長劍神龍出海,從圈裡穿出!

  出乎意料之外的,誤打誤撞,碰對了!

  一道銀光劍氣,應刃脫手而出,衝入雪白的掌柱中!

  一白一銀兩道寒光在空中遭遇,“碰”地一聲,碎冰紛散冰花擯紛,煞是好看!接著“當郎”一聲,長劍落地!

  那道銀光原來是楊士麟的長劍,因把握不住真氣之矢射而脫手!

  他瞬即彎腰將劍拾起,擺好了架式!

  冷若冰鬼號一聲,暴退三丈,背倚岩,哀聲喝道:

  “她傳你武功了!”

  楊士麟自己也為方才的現象與感受嚇壞了!

  想不到自己劃了三圈,長劍由圈中廣指,競有一般潛力由丹田直奔劍端,不吐不快,長劍竟自振翼欲飛!

  他以為方才刺出的一劍,乃是‘河圖十三式’中的‘神農一劍’,但以前何嘗有這股潛力!

  他自己想到這跟早上學到的‘日落乎沙’有關,現在聽這老魔說:

  “她傳你武功了!”

  才大澈大悟,原來左手劃圈的靈感,是來自石室中那幅宮裝少女的古畫!

  文章天成,妙手偶一得之:

  這一招沒有名堂的絕學,竟是天地間三樣精微奧妙的奇招混合而成!怎不叫這青年小夥子自己嚇壞!

  冷若冰呼天喊地,搗胸扯發,暴跳如雷,卻不走過來!

  楊士麟茫茫然手撫長劍,正在思索其中的道理,劍鋒鈍了,鋒芒也有無數米粒大裂口,老魔那一手也太離奇古怪

  “再對一掌”!

  冷若冰厲聲淒號,形如鬼魅,已失人性,刺激太甚也!飛躍而起,雙手怒張,左右開弓,傾出全身真力,以生命為搏,作雷霆一擊!

  楊士麟從思索中被他的梟叫震醒,又見到他……

  心頭已狂震不寧,急忙如法再行泡製,左手劃圈,右手刺出‘神農一劍’!

  潛力方待進發而出!欸!總是慢他一步!

  不料,冷若冰出掌如雷,當胸打到

  楊士麟長劍尚未出手,力量欲發不能,只差一線,硬生生被巨大的勁力遏止,渾身猛然震,身子宛如斷線風箏,隨風而飄起!

  楊士麟神智昏迷中,只想到自己總算留下了他玉盒中一葉絕學!他便是久後發覺也莫可奈何,自食惡果!

  “死”……也沒什麼了不起!去了!去了!

  他像一件輕飄飄的衣衫,渾身無力,越飛越遠,飛出了山徑,飛到谷的霧海上面,緩緩沉入霧海中……

  冷若冰凝視著他那兩只枯掌,獰惡的暢聲狂笑著……

  除去了心目中的後患!心胸有份至極的暢快感!口中喃喃自語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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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九莖靈芝
 
  這時正是‘子時’……

  綠玉谷外萬頭鑽動,三江五嶽的好漢,都瞪大了貪婪的賊眼,注視著谷里那半畝紅土上,等待著奇蹟出現,‘九莖靈芝’冒頭出土……

  鐵頭尊者和完顏公子,聚精會神的站在紅土之外三十丈許的邊沿上!

  想像中會出現一幅美麗的圖畫,碧綠精瑩的千年九莖芝,從土里探出頭來,一寸、二寸、三寸……

  屏息,鴉雀無聲!

  谷外,不知那個好事的人,拿出一個計時大沙漏,沙子一堆一堆散落,時間不慢不急地過去……

  密集在谷口的天下英雄,靜等待那一刻的到來!

  靜等著高聲一呼,衝入谷裡的命令,只待那九莖靈芝冒出一寸……

  大家心照不宣,刀劍在握,大搏殺即將來臨,現在已是熱血沸騰,周身流轉……

  天字仍是昏昏沉沉,陰陰黯黯的不見陽光!

  子時已到!

  子時已過!

  幹年九莖芝仍然消息毫無!

  乾人守株不見兔子,人群中起了不安的低語,已在涼心冷腳,這玩笑開大了!

  鐵頭尊者,兩眼暴突,眼珠子形似掉落下來,掃視向這一片紅土地,只要有 點點, 絲絲動靜也逃不雙他的精目去 可惜一片如昔!

  完顏奇公子,頭上已見冷汗,汗珠滴灑落下,他是止息一待,許久沒有呼吸了,憋出 頭汗水跨下的尿水倒灌,都打頭上散發出來了!

  數千百個武林好漢,像是千百個不安的父親,在產房外,等待著一個天聰之子的嬰兒誕生降世,嬰兒遲遲不來,不知何故也……

  而沙漏裡的沙實是令人討厭,一堆一堆的落著,無情的、默默的告訴人們可靠的時間!

  眾多英雄好漢開始不安,失落感的爬上心田,開始懷疑的面面相視相問想顧!

  這希望將要變成泡影!幻滅!沮喪……纏繞著他們的心!突然,有人高呼一聲:

  “萬馬莊的岳戰不見了!這個王八蛋!”

  湖北趙家堡大堡主‘雷霆豹’趙震東沙啞著喉嚨暴喝漫罵……

  這一聲,正如打了個睛天霹雷:

  驚醒了天下英雄的美夢,一個半憂半喜的意念掠過腦際

  “千年九莖靈芝絕不是在這裡出土,大家都被這狗王八耍了!”

  如是

  大家如息重負,希望尚在,紛紛做鳥獸散,來尋找岳戰他們父、女兩人!

  你看我我見他,這堆人中,就是缺少了岳戰父、女,連大總管‘太華青虹’也不見了!

  “我們上當了,岳老鬼使詐弄姦,怪不得萬馬莊今兒才來了三個主兒!”

  鐵頭尊者暴喝一聲,揚起馬尾杖。衝入紅土裡,在土里亂掘亂翻,剎那間已把土皮翻了個遍,可哀可嘆!

  谷外的英雄們見狀也紛紛搶入谷中守在谷口的‘邙山毒梟’、‘龍門碎碑掌’也不阻攔,任由他們入谷了!

  眾人俸是;群勤奮的農夫,各自用兵刃掘土,希望能找到個九莖芝的根呀:芽呀的,或是影子也好?

  鐵頭尊者,氣呼呼的支杖於地,痛心疾首的嗥叫道:

  “我們中了岳老匹夫的調虎離山計!”

  言罷,打一聲呼哨,身形一聳,馬尾杖連點,衝出綠玉谷,完顏奇公子,和大金國十常侍也尾隨而去!

  三江五嶽的好漢,見狀亦不願失去良機,紛紛離谷!

  盞茶光景,終南山這一片山嶺上滿是劍影俠蹤,撇下了冷清清的綠玉谷!

  滿山遍野的各憑運氣,來尋找岳家父女!

  好像找到了岳家父女,便找到九莖靈芝似的,這希望還大得很!

  慕齊星對西門豹道:

  “咱們一道走,不要走散,楊兄弟從昨夜就不見了,不知到了那裡?”

  饒他武功得自真傳,萬一真找到了九莖芝,也經不起別人的強搶豪奪,所以需要結伴同行,以策安全!

  西門豹想歪了,言道:

  “慕兄,楊兄莫非跟萬馬莊是一夥?”

  慕齊星一想,夜探萬馬莊,他無恙脫險,鬼竊徐棄出事之夜,岳蘭對他手下留情,現在又失蹤了!

  實在有很多蛛絲馬跡可尋,可是他不願這樣想,吃九莖芝不是別物,岳者莊主不會讓他白得了便宜:

  遂不言語埋首長奔,跟鐵頭尊者,採取相反方向 反正是碰運氣,未必誰的運氣就好過誰?

  鐵頭尊者運勁入馬尾杖,一躍數丈,滾滾而行,即登上一座小山頭,向四處打量,可惜,大霧正濃。視界不廣,雲海變幻!

  他便是有一等一的武功,也不能左右大自然的變動!

  久久之後,在哀聲長嘆中。陡的遙見前面山腰,有幾縷人影在山瀾旁邊徘徊,在白霧漫地中看不太清是什麼人,心付:

  “那有人快過我的腳程,這 分明,莫非是……”

  遂一溜煙的急奔而去,那是分秒必爭!

  人影漸漸由霧裡出現,鐵頭尊者看清楚了,心中一陣狂喜,那不是岳戰老匹夫是誰,還有他的寶貝心肝女兒岳蘭,旁邊還有一個是誰呢?

  鐵頭尊者凝眸透視,不覺失聲叫出:

  “西夏國師‘寒泉冰’冷若冰,這傢伙他也來了!”

  岳戰急得滿頭大汗,在山徑旁對著茫茫霧海喃喃自語,眼珠兒已渾燭無光,看樣子已經半瘋狂了!

  岳蘭小臉兒漲得紅噴噴的,小腿連跺,也是一籌莫展!

  冷若冰更妙了,匍匐在地下,像條大蜥蜴,四只腳爬臥著,盡往霧海裡探頭探腦,不成體統也!

  鐵頭尊者看了會,弄得莫明奇妙,揚聲叫道:

  “岳兄使得好計,嘿嘿!老夫來了,看光景還不算太晚!”

  岳戰置若閣聞,只是喃喃自語道:

  “明明在這裡,七年前我得圖後,來過一次,明明在這裡,可惜,不曾每年來一次,有一條密徑通到下面谷底,不曾錯的!”

  鐵頭尊者大嘴一裂,呵呵笑道:

  “就在下面?”

  但馬上一團高興又告冰消瓦解,對著這滾滾霧海,任他是絕世高手,也束手無策,終不成真個躍身投下深淵去!

  況且他從沒來過,也不知道澗有多深,這事冒失不得,若是一無危險,岳老鬼何必呆在這裡發瘋呢!

  上一次當,要學 次乖,只盯緊了這老匹夫便平安大吉!

  密徑,必需找到那條密徑,必需找到那條密徑!

  岳戰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團團轉也轉不出個所以然來!

  七年前的劫舍取圖,曾親自來過這斷魂崖勘察過一次,那條通到深淵的密徑不知有多少次在夢裡出現!

  這幾年來,為了怕露了行蹤,被外人發現,應了此地無銀三百兩那句老話,就沒敢再來!

  但這密徑地點他是記得清清楚楚的,就由這山徑下去,穿過一個石縫就是了!

  那知今日終南大霧,迷失了路徑,把七年一場大夢,瀰漫得迷迷糊糊,真應了那名老話,只在此山中,雲深不知處!

  時間所剩不多了!

  三個絕世高手,幾乎是淚眼對淚眼,看著這一片翻騰幻化著的霧海發愁,有一身狠勁卻用不上!

  不久,山徑上陸陸續續來了二三十個好漢,有完顏奇公子、‘雷霆豹’趙震東、‘飛天鼠’陳佳、‘飛天狐’竹為仇,和大金國十常侍等人,他們都是偶然走過,見狀當然都留著不走了,正點子全在這裡!

  趙震東,仰天呼嘯,響徹雲霄,似在通知他的夥伴們趕來,增加勢力!

  岳戰攔也攔不住,實在寶物沒到手,也沒心思攔他!

  ‘飛天鼠’面有喜色的問道:

  “九莖芝是不是就在下面深淵中?”

  鐵頭尊者不識此人,胡亂點頭,他不想殺人的時候,心胸是頂開朗的人,無甚城府滿和氣的!

  ‘飛天鼠’朝師弟以目示意,兩人當下解開外衣,露出裹面黑色勁裝,這勁裝作得奇怪,衫袖肥大,跟褲管衣服全連在一起,張開時正是兩只絕妙的翅膀,質料是鮫皮紉柔而成,不畏天風,不怕水濕,兩人胸前還密掛兩排二十根亮星五寸長金劍!

  鐵頭尊者一看,心下了然,這兩個人敢情是有這通天本領,企圖捷足先登!

  這還得了,物各為用,怎能讓這小輩撿了便宜,嘴裡也不打話,氣呼呼躍身而上一杖掃將過來,欲將兩人一擊而斃!

  岳戰靈台驀地一亮,突然想起:

  “啊!我始終沒想到,如果先讓這兩個小子過過癮,然後 ”

  見狀忙不迭翻腕一拍,拍出一股狂 ,讓馬尾杖盪開,鐵頭怒目叱道:

  “岳兄這是什麼意思,他們是你的人吧!”

  陳佳、竹為仇,趁這個冷檔,振翼而飛,跳下深淵去。身側雙翼鼓風,無驚無險,相當高竿也!

  眾人眼看兩人慢吞吞的沉入霧海中,心中酸溜溜的十分不諒解岳戰!

  岳戰待兩人不見之後,開口說明道:

  “千年九莖芝出土,必幻化成幼兒,小兔小羊之狀出遊,為時不過一個時辰,若沒人在這一個時辰中吃下他,九莖芝逐漸消融,來自塵土的又歸塵土,豈不可惜!”

  完顏公子,出言譏諷他道:

  “岳老莊主居然而是菩薩心腸,倒是出入意表!”

  話中之意大有寶物苟非為我所有,我寧其消幻於無形也不能平白讓別人得去之意!

  鐵頭尊者,突然鼓掌大樂,言道:

  “還是岳兄知慮萬有,好一道‘萊人’之計,咱們有得吃了,你一個,我一個,皆大歡喜,一餐兩餐也吃不完,大可分而食之,都沾點油水!”

  冷若冰也明白了,陰森森的臉上,居然透出一絲笑意,言道:

  “這九莖芝,任由是你我這等身手吃下,也得坐息三天方能消受得了,常人便需三年,這三年中他的肌肉生香滋補,若能剖其心,食其肉,飲其血!

  跟九莖芝的功用相差也有限,只是兩位老兄,你一個,他一個瓜分了將置老夫于何地呢?”

  這時候,山崖上人數越來越多,把條山徑擠得水洩不通,敢情方才在綠玉谷的全班人馬,四散之後,聽到趙震東的呼嘯,一五一十的傳告,招呼,全都移師到這斷魂崖上來了,不過,再也沒有人膽敢投身落下深澗!

  他們聽到岳戰的‘藉人吃芝’的菜人妙計,那些平素慣吃人肉心肝的,都樂了!

  “原來還有這等好處,九莖吃不到,好歹還有‘菜人’可吃,一個菜人百多斤重,大家有得分的,便是剩下來的骨頭好歹可搶一塊拿來清燉,那美湯難道還能不分我一杯羹嗎?”

  而正派中人面面相觀,不以為然,但礙著三大魔頭的兇名,都敢怒而不敢言,也因為還沒有事實出現,估罔聽之,無從爭辯之必要!

  要知食人肉之風,在宋時頗為流行,宵小之輩開設黑店,見有腰纏金銀財寶的旅客借宿,即以蒙汗藥入酒晌客,待藥性發作後,便將財貨奪為已有,把客人放在‘剝人凳’上開剝,精肉片算是餿子,作人肉饅頭,腿肚炙燒作酒看,肥肉則熬油點燈!

  若是仇家落入手裡,就比‘黑店’的作風慘酷得多了!

  把仇人綁在柱上,在心窩上燒冷水,然後活生生剜腹取出心肝,作醒酒酸辣湯,乃是醒酒妙品,而且因為包在心肝上的熱血,先用冷水潑散過了,這待心肝五臟之類,異常生脆好吃,堪稱佳看!

  慕齊星與西門豹也雜在眾人裡面,見眾人噤若寒蟬,心頭有氣,一想這清白,豈可由這些魔頭大行罪孽,突然舌綻春雷,高聲喝道:

  “諸位英雄,可有人識得下谷的路徑,路就是再遠些也沒關係,慕家不才,希望能搶在‘飛天鼠’師兄弟前頭,食下九莖芝!”

  他這話說得光明磊落,往明裡講,點明自己跟別人一樣心思,來終南山的目的就是為了九莖芝!

  往暗裡講,實在是對魔頭們一個抗議,你們打算生吃人肉,我倒要看看你們敢不敢吃我?因為事情已經發展到這種地步,就算是九莖芝突然發現在這斷崖上,這批英雄好漢,雖然夢寐以求,在伸手之前,還得考慮考慮

  是不是因為吃下九莖芝,而被岳戰、黑鐵頭、冷若冰這等武功好手再將他吃下肚去!

  但,就是這個慕齊星,抱著‘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精神、揚言自己願意下去作‘菜人’,以抗議邪惡吃‘人’氣氛!

  大家還是不以為然,不過,卻提示了大家一個希望,不能呆在這裡:

  他這番心意,大大為正派中人所激賞,都暗中翹起大姆指,贊一聲:

  “有種!”

  於是,人群中就有人高叫道:

  “路是有一條,可以通到深淵去,不過要繞到山北,怕不有四、五十裡路!”

  “有勞兄台費心,請帶路!”

  慕齊星大喜,呼應著一馬當先,飛躍過去,要識路者帶路展開輕功,向後奔去,眾人一想絕不能後人一步,呆在此地是白等了,遂一窩鋒跟著走了!

  這斷魂崖的小徑上,立即清閑得多了!

  岳戰與黑鐵頭同聲叫道:

  “老兄,咱們也走吧!別讓下面那兩個‘菜人’等苦,或者……”

  那意思當然也伯被這多人分而食之,到了那時每人一他們如何能將千人之眾吃下去,豈不是太晚了!

  冷若冰一聽,忽然想起來了,輕輕自言自語的哀嘆“還有個小於,一個使‘河圖劍式’可能是‘六盤老樵’的門人子弟!欸……”

  他喃喃念道著,聲音極小,再加眾人行色匆匆,是以都沒注意這老怪!

  偏偏岳蘭剛好站在他身側,一聽‘六盤老樵’四字,睛睜得大大的,便聯想到 楊士麟身上去了,心忖:

  “這呆子,真的討人喜歡煞,呆有呆福,他怎的會先撞進去了呢!”

  於是緩緩板著冷若手臂,歪著小腦袋悄悄問道:

  “你怎的知道,他怎麼下去的?”

  冷若冰怪眼溜了她一眼,以為她和乃父一樣心思,冷冷言道:

  “他應該死了,吃我一掌,還能生存的,普天之下該不多!”

  岳蘭一聽,芳心一酸雙腳發軟,差點昏絕過去,珠兒輕輕滾落玉頰!

  岳戰本來不知遠遠另有一條路,他一想迂迴下谷,雖然會超過一個時辰,好在有兩個‘萊人’先為保管,九莖芝還不失其用,遂欣然也想離開這裡!

  但回頭看見女兒形狀,父女關情,連忙跑過來柔聲的道:

  “蘭兒,好端端的,怎麼哭了起來?”

  山崖上靜悄悄的,只剽下他們父女兩人!

  岳蘭索性一頭滾進老爹懷裡,哭個痛快淚水由何而來,連她自己也不知道,只知道必需大哭一場,是哭他被人打死了嗎?

  他們才初相識,只見得兩三次面呀,總是令她情不由己!

  突然吹過一陣狂風,天上雲彩東移,地下濃霧漸散,雲破見日,顯示著不久這深淵澗谷的霧海會甚快消散!

  岳戰扶著女兒肩頭,狂喜說道:

  “蘭兒,雲霧快散了,那條密徑便可尋到了,我們會比他們更早到谷底!”

  “還有我呢!”

  一個聲音接口道,岳戰揚目一看,原來是冷若冰!

  冷若冰冷冷言道:

  “岳兄停留不去,大姑娘來個春花帶雨,冷某放心不過,因之也留下了,哈!霧真的快散了,若有兩個菜人,某家應分一半,若有一個菜人,咱們……”

  他想說一扯兩片,但是,人被分了屍,”那……那血水流失了豈不可惜!

  好東西都化為“血了”!

  岳戰恨恨的瞪著這個老雜種 西夏國師!

  岳蘭可不管這些,一個勁兒的將淚水化為江河長流,只是盡興的淚泣……

  為她心目中的王子之死亡而傷心不已,這小兒女的私戀情懷,又不能對誰明講,便是自己的老爹,也不好意思開口!

  將岳戰老兒哭得頭大不已,女兒怎麼了,他真的不明白……這淚從何來!

  在千丈之深的原始大峽谷裡,峭壁插天,怪石如獸,錯落雜處,恐怖之極!

  楊士麟悠然醒來,在一瞬間他什麼都不想,不知身在何處,腦海中空空洞洞的,兩眼無力地望著天上

  雲層甚低,翻騰波擁在山谷的上緣,那是霧海,霧海覆蓋在半天空,像是屋頂!山谷四周,雲煙漫迷,樹影朦朧!

  地面上乃芳草萋萋,有白煙裊裊升起,千縷白縷,變幻莫測,景色淡淡的,像是夢境般的奇妙!

  他覺得自己像是臥在靜水中,河流的最底層!

  頭上五丈處從石巖裡生出兩棵扎龍盤結的古松,枝幹乾曲百回,松帽蒼綠翁鬱,松幹之間披掛著千條蔓條,條條生須,已集成厚厚一層千年長藤,像是一架大吊床!

  中間落成一個洞口,垂下些藤條,直拖到身上身下,他漸漸甦醒中

  “這裡是什麼地方?我怎麼會躺在這裡呢?哦!我好疲倦呀!”

  楊士麟身體一活動,發覺自己全身骨路全脫了節,痛入骨髓,這才想起是從山崖上跌下來的,付道:“是了,我是被那老魔一掌劈下來的,咦,吃他一掌打入深淵,我怎麼不死?”

  想到這裡,自己都懷疑起來了,這究竟是生是死了呢!

  他雙手扯了壓在身上的藤條一下,心知定是僥天之幸,剛好落在樹上聯結的藤風裡才不死!

  他這一想,才整個清醒過來,味覺、觸覺全回來了!

  立刻覺得滿臉濕淋淋的,嘴角很癢,像是有東西在輕拂著,空氣中有股沁人心肺的香味,不只是鑽向鼻孔裡,而且由皮膚裡鑽入!

  楊士麟垂眉一看,有一只光溜溜的玉兔伏在脖子上,輕吻著自己的嘴唇,那味兒又難過又好受!

  他覺得好好玩,雙手如盆捧起這不畏人的免寶寶,心裡非常喜愛它乖巧!

  那知兔子一離嘴角,楊士麟馬上昏眩欲死,渾身有如針刺般的痛苦,骨肉欲裂,雙手乏力垂下!

  兔子舒服地假在楊士麟的脖子上,兔吻如雨點般的落在他的唇口,香氣順喉而下直落丹田!

  楊士麟立刻六神清爽,神志一清,一切痛疼頓時霍然而愈!

  楊士麟大奇,輕輕仰起頭看著玉免兒,只見

  這免兒渾身晶瑩透明,像是水做的,他可以稼過兔子的身體看到自己的腳,或霧裡的樹木!

  兔子的兩片長耳朵是兩片翡翠色的碧綠晶亮,脈絡清楚,它的尾巴好長好長,不是普通的舔尾巴,是褚黃色的,毛上沾著些泥巴!

  整個身體散發著醉人的天香,濃郁撲鼻,非蘭非麝!

  “蒼天,九莖芝!千年一顯的九莖芝!”

  楊士麟震驚的呆住了,不知如何是好!

  “九莖芝成形,幻化成玉免兒出遊前來救我?”

  玉兔兒繼續咬著吻著楊士麟的嘴唇,長尾巴一搖一搖的!

  楊士麟雙手無限愛憐的合攏過來,輕輕抱撫著玉兔!

  陡的發現自己手上沾上玉液般的流汁,恰似糖蜜……

  這兔子的身體逐漸消融,化為玉液,流滿楊士麟的俊臉及口中,已經比初看到時消瘦多了!

  “不錯,這確是‘九莖芝’,它怎麼從綠玉谷裡跑到這裡來了呢?奇怪?”

  楊士麟又驚又喜,忖道:

  “我聽慕齊星和西門豹說過,九莖芝成形會變成小動物,滿山滿谷亂跑,身體會漸漸融化為水,直至什麼也不剩下,直至百年之後它再會凝聚成形!

  它定是看到我歪倒在這裡,淹淹如死,跑過來救我!

  想想多少人為它而狂,為它而死,啊天呀……”

  他想得痴了,竟忘了或不想將它吃下去,這麼可愛活潑通靈的寶寶,怎的忍心來殘害它呢,他只求它能將他的重傷治好,便感恩不盡了!

  若要它死我活,君子所不斷也!

  正在這時

  天空中有兩個死煞神,穿過雲層霧海飄落下來!

  正是‘飛天鼠’和‘飛天狐’師兄弟兩人!

  他們展開放皮飛天衣,冉冉下降,雖然有段距離,但,飛天狐一眼便看到谷底,有人仰臥,正在啜吸著化為玉兔的‘九莖芝’,還未將它果腹,這時大喜過望叫道:

  “師兄,九莖芝在那裡,還有一個人!”

  ‘飛天鼠’陳佳,瞧清夢寐以求的九莖芝就在眼前,目露兇光,兩翅一收,降勢陡增,神速著地

  玉兔似乎聽到喊叫聲,驚懼著四卞亂竄,只一瞬間搖身一變,化為原形,一株長可盈尺的綠色植物,頭上形成九支鐵般綠盤,身子玲瓏多姿,盈盈若玄碧珊瑚,歪斜在楊士麟的掌心裡,像擱在聚寶盆裡一樣!

  楊士麟一慌,疑心是幻,雙手一松,‘九莖芝’咕嚕落地,頓時覺得頭腦昏昏然,神志不清起來。兩手四下摸索,像溺水者,死命尋找浮飄在水面的枯木!

  飛天鼠與飛天狐真恨不得一步十丈能迅速的接近這半死人,搶奪下那落地的‘九莖芝’,心裡急得已冒火生煙!

  但,這腳卞的距離差,總不會像思想,眼睛那般快,真恨他們老娘生的這雙腿不爭氣,徒乎奈何天!

  楊士麟如瞎子摸象,在地上亂拍,忽覺有物入手冰涼,忙不迭一把抓起來!

  迷迷糊糊之間,還可看清九莖芝好端端握在手裡,眼看爭食者已經更近了,一時也顧不得那麼許多,往嘴里塞去!

  這時神志更清醒了些,鋼牙一咬,滿口生津,宛如瓊漿瑤酒入口,再一囫圇吞下,已把這千年九莖芝吞到肚裡去了!

  飛天狐遙見那棵九莖芝整個沒入臥在地下這人的口中,痛吼一聲,咬牙切齒,仿佛自己腸肚被猛噬一口,氣無可出,猿臂一勾,解下胸前小金劍,捏二枚在手裡!

  立刻要將楊士麟刺死,也不見他如何作勢,一道金茫寒虹疾如遊星,射向楊士麟!

  飛天鼠不似他師弟那樣魯莽、“刷”地一聲!

  也投出一枚金劍,將師弟發出的金剛擊落,喝道:

  “師弟,你瘋了,咱們金剛上餵過毒,你把這‘菜人’弄死不打緊,沾染上了劇毒,咱們可吃不得他的肉,喝不得他的血了!”

  他們與楊士麟相距已不足十丈……眨眼便到!

  楊士麟吞下九莖芝,渾身輕飄飄,醉燻燻的,傷勢全癒,好似脫胎換骨,他知道天地間沒有這麼便宜的事,以自己功力,少不得也需坐息三月五月,或一年半載才能全部收歸己用!

  既或不能,能坐息運氣一刻,就有一刻的好處,但眼前形勢,勢已不能容他閉目養息,只是霍然而起,伸手問一問腰間長劍!

  糟透了,只剩劍鞘在,那把長劍在墜崖時已經脫手!

  他慌忙尋找,俊目四掃,發現長劍高掛在古松藤蘿間,劍惠上的綠珠碧光瑩然,可是別來無恙!

  飛天鼠暴喝一聲道:

  “師弟,咱們活抓住這小於!”

  已自後面起身超前數步,躍飛向楊士麟,‘飛天狐’跟在他師兄身後,陡然眼中光芒四閃,使楊士麟大吃一驚,壓口氣加意戒備,心忖:

  “以一敵二,失去長劍。這可如仍是好!”

  只見他將握在手裡的另一枝小金剛,使勁一揚,飛取飛天鼠後背!

  飛天鼠作夢也沒想到在‘菜人’將到手之際,他師弟會在背後暗算他,立即倒地,本能的由覆身而反轉過來,手中亦握著一把小劍,似欲射出!

  可惜,金劍太也鋒利,本來插入後背,尚餘寸許,因為一反身,劍柄觸地遂加深插入,直穿破心臟,令他全身勁力消失,含恨冤死在師弟手中,只哀聲哼道:

  “師弟!你…你…好狠……的心腸!”

  “不狠不丈夫,省得彌跟我爭吃‘菜人’心肝!”

  “你胡說什麼,這大一個人,這多的血肉,你一個人怎吃得了呢!”

  飛天狐聽了,立刻呆住,搖搖頭臉有愧色,怎辦,事已做錯了……

  原來他先前發小金劍打楊士麟全是猩猩作態,乃取劍的障眼法,一取兩支!為了想獨吞楊士麟腹中的九莖芝,便不惜同門相殘!

  他那裡明白,九莖芝一入口中立化為靈漿瑤液,早已散佈散布于血腋之中!

  楊士麟趁此空檔,趨前一步,發覺自己身形了無異狀,受老度一掌之傷勢已離體而去,手腳十分靈便,心中大喜!

  但知賊投鼠忌器,絕不會用毒劍加害自己,遂勇往直前迎敵,本是兩個敵人,這一來天假其便,只剩下一個了,他覺得自己的運氣不壞!

  鹿死誰手,尚不得而知,可以預見的自己贏面較大,因為自己服下了九莖芝也!

  飛天狐雖然其性如狐,狡猾多智,比那只老鼠是聰明了點!

  但這次可是聰明反被聰明誤,若兩個人捉這只‘菜人’,輕鬆有餘,如今嗎……

  他立即取下背後精金打造的一支吳鉤,使出師門絕藝“地煞神鉤”,快若飄風般撲擊上來,直取楊士麟的腦袋!

  打著他有兵刃在手,比之這空手而搏的‘菜人’多了份自信心!

  相反的,楊士麟有些毛手毛腳了,他一身功夫全在‘河圖十三式’劍法上,別的稀鬆平常,長劍既然高掛在樹上,只好赤手空拳來迎敵了!

  他見這個殺兄的賊人,鉤風狂嘯,鉤影排空而來,連忙錯步卸肩,轉了小半個身子,兩手驀地十指亂彈,猛然回身撞肘

  自然而然的使出早晨才學到西夏國師冷若冰所傳“小戈壁飛雲絕沙掌”中的殺手

   “日落平沙!”

  十股掌風,虛虛實實飛撞過去,勁力內潛!

  飛天狐看不出苗頭,不知厲害,吳鉤一招‘行人斷魂’,已攻到楊士麟左肩!

  突然,進入一股暴風之中,身形再也把持不定,腳下跟路著,被撞飛一丈遠!

  楊士麟一見掌力建功,精神一振,打鐵趁熱,老老實實再嘗他一記‘飛石流沙’!

  飛天狐不愧是老江湖了,立時知道這‘菜人’掌法厲害,見所未見,自己一時輕敵,已受重創,已無力收拾得了這個到口的‘菜人’了!

  若是師兄在,還可左右、前後夾擊,大有侮不當初咬咬狼牙狂怒暴發,兩手連揮十二把餵毒小金劍,疾如閃電流矢,紛紛離手,求個兩敗俱傷,也是好的!

  楊士麟早上學會了三招掌法,還有一招好打,於是順理成章打出“貝龜吞沙”,掌風過處,十二把小金劍不散還聚,停在空中,半晌才一齊落下!

  這跟早上霧中試招,霧氣聚身的現象,如出一轍,有收聚敵人功力之妙用!

  三招過後,楊士麟已告技窮,方待再重新施展,凝眸看處

  飛天狐遭“飛石流沙”的掌風一撞,還顛躓個沒完,腳後跟拌住他師兄的身體,仰天倒下,飛天鼠橫仰地上,直挺挺的尚未完全氣絕,吃師弟一壓背後的小金劍,又加深了幾分,而毒力亦發開,慘叫一聲,兩眼一翻,奔往冤死城去了!

  楊士麟看飛天狐已經躺下,一想這種謀殺同門師兄的東西狼心狗肺,詭計多端,他別中了這狗東西的佯死之計,得仔細看看!

  若只是受傷,這時殺之正是為世人除了一個大活害,遂飛奔兩人臥地之處,低頭一看,飛天狐兇目露白,像是死魚眼,嘴角流出一縷血絲,那是心血上湧……死了!

  “這小戈壁飛雲絕紗掌實在古怪,打死了人,我自己還不知道!”

  楊士麟心中閃過一絲難以覺察的警惕,忖道:

  “我才學了三招,兩招就殺了一個人!”

  他初次殺人,不由得渾身打個冷顫,心頭沉悶不舒服,雖說那人真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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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身為菜人
 
  解決了這兩個大惡人,他認為應該早早離開這裡!

  抬頭看看高掛在古松的長劍,劍雖然可以不要,但綠珠棄之未免可惜,那是初戀的愛情紀念品,應該取下來。

  但,這棵古松斜生在絕壁之上,高達五丈,峭岩之上沒有藉腳的地方,令他一籌莫展,不知如何是好?

  楊士麟俊目視處,發現松後有條石階密徑,迤儷直升上去,但這石階到了松後,就告結束,以下是竺直光滑的大石屏,一點攀手處也沒有!

  除非能一躍五丈,否則,長劍綠珠那是可望不可及,若要珠還合浦那是絕望免談,這是令他如何甘心呢!

  他後退三丈,猛吸一口真氣,往前飛奔,直到松下,雙足一躍,猿臂一勾,卻沒勾到尚差四、五尺,真洩氣!

  楊士麟落到地上後,很是失望,低頭一想,大吃一驚,自己簡直沒有權利失望!

  “怪了,只差四、五尺,扣了身高不算,那麼我跳了三丈多?”

  往昔,他能跳個一丈多高,已算不錯,如今暴漲一倍,怎不叫你驚奇,有此成績,令他勇氣百倍,再退後三丈。飛奔再試!

  一試再試,差額逐漸由五尺減到四盡、三盡……

  楊士麟知道這全是九莖芝的大用,本身功力已突飛猛進不已,於是仰天長嘯一聲,默禱感謝上蒼!

  “天神,我知道自己並不值得你厚愛,,但命運既然給我這福份,我一定克盡己責,庶幾無負上天愛我之德!”

  當他禱告的時候,空氣中似有天籟,縱靈鼓,楔琴瑟,吹簫笛,擊築馨控絲竹……

  樂聲悠揚齊奏……

  見證著他虔誠的誓辭,在幻覺中,楊士麟不懷疑自己聽到:“天籟之音”。

  臉露出感謝的笑容,起身飛奔!

  像是有無形的祥雲托住他的腳底,無形的翅膀生在他的手臂!

  他的身子輕雲得像片羽毛,飛揚升天,猿臂一勾,奇蹟地勾住了古松的橫幹!順勢一飄捷如靈猿般騎在樹幹上!

  松樹紋風不動,只像是祥禽棲息,根本感覺不到負荷,掛在藤床上的長劍也只搖了一下,並沒掉落下來。

  楊士麟俯首看看地面,嘆道:

  “天啊,我是怎麼辦到的?”

  側目看到松後的石階,心忖:“它也許通到崖上!”

  遂伸手取過長劍,插入劍鞘,起身走過松幹,躍落石階,順路而上!

  石徑因此而起,羊腸九曲,旋繞而升!

  楊士麟越爬越高,轉入霧裡,滿臉水珠,衣衫盡濕,不久白霧漸成黃霧,霧中顯出一個黃團,那日影霧海斯散,天風頗急!

  楊士麟看看石階已盡,沒入一塊城門大小的山巖中,山巖有洞,隱見天光,心知快到崖上,遂戰戰兢兢鑽入洞中。

  楊士峨像是在煙囪中爬行,耳中隱約聽到女子哭聲,聲音多少有點孰耳!

  心下稱怪不已,忘其所以爬到洞口!

  洞口只有小圓登大小,僅可容身通過,上面覆遊著一層黃霧!

  楊士麟悄悄探頭洞外,發現山崖就在上頭,距離在霧中已可估計,離洞若有一丈!

  楊士麟一看山石可供踩足,遂一步一步往上爬去,由霧裡伸出頭去一看:

  老魔頭冷若冰匍匐在五尺外,狀如蛤螟,似正在尋找洞口!

  再看去兩丈遠,那就更奇了,一個如花似玉的少女縮在一個青袍玉帶白須垂胸的老者懷裡哭泣著!

  老者雙手扶著少女香肩不停地呵慰!

  這老者,那天夜曾匆匆見過一面的萬馬莊莊主岳戟,少女正是岳蘭!

  楊士麟看見冷若冰,宛如老鼠遇到貓,立刻縮頭,手攀腳踩,沿岩而下!希望躲到洞裡去。

  不幸,冷若冰正探目向這邊瞧來,一見霧裡好端端冒出 顆人頭,正是早上那個小子,頓時驚喜交集的喝道:“好小於,你沒死!”

  說著巨靈掌怒漲,‘盤吸功’的吸力源源入霧中!

  陡覺手腳不靈,置身在那熟悉的吸力中,慌忙驚恐間想出掌相迎,他不能束手就縛。

  那知手腳一離岩石,就倒裁上去,他心頭更慌,拳打腳踢,極力掙扎!

  無奈,先機已失,彼此功力又差那麼一大截兒,饒他已服下九莖芝,卻未能消化,真力不繼,身子只能輕靈如羽,卻不能施出萬斤重壓,哀哉!

  未掙動多久,手腳好似漸被五花大綁般的活動不得,窿窿一聲,有苦難言!

  岳戰驀見冷若冰像鉤魚一樣,從霧海中釣起一個年少後生,學後生遍體奇香,紅光透頂,知道‘菜人’上來了,大喜過望。

  立刻撇下女兒不顧,駢中、食兩指,飛掠向前,使出‘竭尾指’,謠點向冷若冰背後‘至陽穴’。

  冷若冰背後生寒,功夫雖達到閉封穴之境,卻自知經不起‘蠍尾指’一戳,慌忙收氣,撇下楊土麟不顧回身打出‘戈壁飛雲絕沙掌’的‘駝蹄揚沙’。

  岳戰臉上笑意一閃即逝,左手撩空 抓,把那後生往後一帶、嘴裡還叫道:

  “蘭兒,別再哭了,好生替為父看住菜人!”

  “砰”地一聲,兩股罡風相激,冷若冰上身晃搖,白髮飄飄欲飛,馬步篤定,箏若泰山,稍佔上風。

  岳戰拿椿不住,倒退三步,虎步過處,山崖上留下寸深三個足印。

  冷若冰見到口肥肉競被人打槓子生截了去,不翼而飛,當真棋差一著,氣得肝膽欲裂,那肯甘休,一掌震退兵老鬼,得理不讓人,趨前上步,兩眼血紅,渾身骨骼格格作響,白髮如千蛇鑽動,嘴中冷冷哼一聲道:

  “狗崽子,盡揀便宜,老夫誓不與你罷休!”

  枯手再伸,猛抓過去,正是生平絕藝‘冰苞掌’!

  岳戰單掌迎敵,只退三步,也差可自慰,這時見冷若冰老鬼使出跟‘陸地神仙,裘雄的‘落英摧花手’有異曲同工之妙的‘冰苞掌’。

  知道是本門掌法的克星,遂不敢以掌法相抗,當下反手觸上腰上‘雕龍弓’,當作兵刃,打出一套似刀似劍,非拳非掌的功夫來,‘後翌射日神弓手’!

  楊士麟被兵戰點中麻穴,渾身無力,又吃他使勁一帶,像只花狗直撲向跪坐地上的岳姑娘!

  岳姑娘方才見他大難不死,好端端從霧裡爬出來,芳心一喜,還有什麼好哭的!

  早破涕為笑,一個破了的好夢,又再圓,喜的她,歡的她,整個人迷迷獺糊起來!

  連老爹已製了他的穴道也沒看清,這時迎鼻衝來一陣醉人的清香……

  眼見這呆子正自己身上撲來,沒事由的俏臉一紅,慌忙閃避,別是讓他佔了便宜去!

  但這呆子似乎沒有自己站住的意思,看看行將要摔個狗吃尿,她真捨不得哩,只好趨前一接,楊士麟結結實實的撞入人家姑娘懷裡去了!

  岳蘭淚珠還在頰上,懷裡的楊士膀把頭歪在她微聳的胸脯上,周身散發異香,中人欲醉!

  岳姑娘心下更盪;滿臉羞紅,渾身乏力,輕推他一下,輕聲埋怨道:

  “你這是怎麼了?”

  那知楊士麟像是賴皮到底,索性裝蒜要滾到地上去,並末言語。

  害得姑娘一慌,玉手玉臂又把他緊緊摟抱住,真怕摔痛了他,那埋怨已化為力量!

  楊士麟渾身麻軟,全無著力處,可幸的是神志尚清,見自己端偎在人家柔軟酥胸上,很是過意不去,苦的是動彈不得!

  只急得血升俊面有口難辨,將俏目秋著岳姑娘,眼中盡是自責歉意。

  是溫柔是風流,千言萬語盡在不言中,任由這素心人兒去猜測、解釋吧。

  岳姑娘窘透了,粉臉嬌豔欲滴,心似乎有靈犀相通,啐聲道:

  “呆子,你可以這樣看人嗎?”

  楊士麟想到自己斯人無罪,懷壁其罪,變成眾矢之的了,天下滔滔,都要自己的心肝血肉,而自己又掙扎無力,不覺悲從中來,淒淒的道:

  “岳姑娘,你也要我的心嗎?”

  岳姑娘心裡經他死涎著臉皮,談情說愛也不揀個時候地方,嗔道:

  “你這是怎麼說的,我不理你了!”

  心裡與口裡的意思正相反,要,當然要了!這話怎好意思說得出口呢?

  楊士麟期期艾艾又說道:

  “你也要吃我的心肝?”

  岳蘭一聽才知這呆子並非輕薄,不過是嚇昏了而已,但這話正問到她心裡,真不好回答,嘴裡嬌聲再佯罵他一句道:

  “欸,你這個呆子!”

  心裡可萬分擔心,自己該怎麼也不會動筷子,端個盤來吃他的心肝,但老爹呢!

  她收起這煩餡的問題,抬頭望去,她老爹此時正跟冷若冰較上了勁,他們兩人神色凝重,舉手投足之間,皆似有千鈞之重,一招一式皆緩慢凝滯,絕似對奕布子一樣。

  冷若冰將‘冰苞掌’精華發揮得淋漓痛快;正圖逼出岳戰使出臭招,然後一舉手而斃後,其用心不可謂不姦狡毒狠!

  岳戰賂呈疲態,落在下方,但兩眼鋒芒畢露,這眼神只她女兒認得,這是他得意時的眼神!

  他步步為營,慎慮萬分,腳步按著本門心法‘九宮譜’行走,宛如圍獵一樣,把冷若冰逼臨懸崖,心裡不停的想道:

  “只要他背臨懸崖,我出掌猛搏,那麼各退五步,他就得墜落崖下!”

  這心意冷若冰那裡不知,無奈掌上雖佔優勢,但岳戰敗中有勝,攻其所必守,腳上卻不由自主漸漸移動崖邊,真所謂不得不爾,他想道:

  “好,你打得好主意,但也絕不給你便宜,十年苦練的‘寒冰一川’倒要你領略領略,看是你死還是我活?”

  這‘寒冰一川’,乃是冷若冰近年練成的絕藝,霸道異常,入中土以來,在今早用過一次。

  不料,楊士麟及時悟出‘三元合一’,由三種天下好招綜合為一,硬生生擊破‘寒冰一川’。

  冷若冰心裡憤怒異常,就不信十年苦功廢於一旦,是以必得一試。

  時機逐漸成熟,岳戰眼中笑意漸濃,睹之令人心寒,只聽他暴喝一聲,‘雕龍弓’朝天一指。身軀靈巧半旋,一股圓錐的罡風由弓端並射如電,絕似火石開花,射向冷若冰,這正是他武功進展的新境界!

  ‘嫦娥奔月’,平生第一次使出,反翌射日神弓絕學!

  冷若冰夷然一笑,悶氣鼓風,拍出驚天動地的一掌,一道白茫茫的寒風,隱約可見,從掌心吐出,絕似鯉躍龍淵,輕靈異常,生像不費吹灰之力,應手而出!

  岳蘭在旁小嘴翹張,驚心地注視著後果!

  只見兩道駭人所聞的掌風在空中交接,‘砰’然有聲,宛如海嘯山崩,展耳欲聾,她老爹跟冷者怪都為對方掌風所掃.各自退了六七步!

  岳戰單掌護心,邊退邊笑。喝道:

  “下去!”

  苦心經營甚久的傑作,終於宣告完成,心中萬分得意!

  冷若冰仰天平倒,整個人像塊木板飛射出去;落於霧海中。

  岳戰顧不得胸頭隱痛,仰首哈哈大笑,欣慰異常!

  那知冷若冰飛袖一揚,全身真力聚於‘膺窗穴’,身體比一滴霧水還輕,競自由霧裡反彈出來!

  岳戰暴喝一聲,方待落井下石,再補一掌,不料從身後撲來一人,餓鷹攖燕似地直撲下來,偷襲岳蘭,意在搶走她懷中的‘菜人’,得這漁翁之利。

  岳蘭諒叫一聲,認得這乃是大金國師黑鐵頭尊者,玲瓏簫運功一指,一絲尖風,電射而出。

  鐵頭尊者,運氣護胸,原式不變趨前,那又黑又壯的身子,像座冰山直逼過去!

  岳蘭只覺策尖為一服無形潛力逼住,真力非但無法退出,而且撞將回來,嚇得小嘴急叫:

  “爹 ”

  岳戰目光如電,大喝一聲,及時勒馬回頭,一伸雙臂,弓掌齊出,一股勁風乎哨誹山倒海向黑鐵頭擊去。

  鐵頭尊者滿以為偷擊成功,不料吃他們父女一簫一弓全力反攻,忙不迭用馬尾杖舞起,一道風幕,把對方力道化於無形,一邊言道:

  “幸虧老夫看你兩個都未跟來,趕快回來,要不這‘菜人’豈非沒份兒了嗎!”

  冷若冰從霧裡飛起,從容不迫,聽見這話,利益斂關,顧不得心恨岳戰,雙手潛運內力,齊胸推出,凌厲無比。

  黑頭尊者真氣密布全身,馬尾杖一挑二撞三掃蕩,杖風呼嘯,奪人魂魄,但吃兩人搶攻,身形不由得倒退一步。

  ‘萊人’楊土麟終告脫險,失之交臂!

  岳戰膺目厲射兇光,打量眼前形勢,於自己不利,喝道:

  “蘭兒,把‘菜人’帶離此地,待為父擋這兩條老狗一陣!”

  同時身形一縱.挺弓一彈,數丈之迢幾不費時間,穩如泰山石敢當的擋在女兒面前,擺出陣勢,預備接下這兩個海內外數一數二的人物。

  冷若冰凝神聚氣,枯骨掌一撩,意存拼命,一輪搶攻,招招蘊含十成內力,看得躲乃父身後的岳蘭花容失色,心膽駭然。

  岳戰只用七分力,不敢傾力回手,生怕鐵頭尊者混水摸魚,揀了便宜去,果然鐵頭尊者並不袖手旁觀,一揚馬尾杖,衝入是非圈中!

  但其用杖出掌之間,意思不明,看誰不支,就幫誰,七八招下來,倒是冷若冰挨馬尾杖招平的時候居多 顯見鐵頭別有用心。

  也許大金國這行人已另有安排,亦未可知!

  冷若冰苦頭吃足,枯掌翻飛,幻起滿天掌影,一招‘貝龜吞沙’,將兩人掌力一聚,自家趁機躍出圈外,破口大罵:

  “兩個老匹夫,我今天跟你們沒完,非鬥個三千招,打到水落石出不可,看看這十年來,除了年紀、鬍子之外,你們還增進什麼?”

  鐵頭哈哈大笑,言道:

  “行,今天咱們哥兒三個也算有緣,非得打個盡興不可,可惜老裘這假神仙和臭尼姑姚尼不在,否則十年前盛況又見於今日。”

  假神仙就是‘陸地神仙’裘雄,姚尼就是海外三逸隱之一的前次岳蘭同楊士麟在洛陽五鳳樓見到的那個中年尼姑。

  他們各個高人,在十年前曾彼此印證過武功,以裘雄最高,其餘各人互有長短!

  岳戰把雕龍弓一彈,也說道:

  “蘭兒,快走,待為父的跟這這兩個匹夫鬥個三天王夜!”

  岳蘭自然聽得出老爹言外之意,他是點醒自己要快點走,她心知老爹絕不會吃虧,遂抱著楊士麟往後路急退!

  她知道自己要逃往何處,但不知對懷中的楊士麟如何處置,他的身體散發著奇異的香味,有點像芍藥,有點像曼陀羅,更有點像美人草,使得她意亂倩迷起來!

  楊士麟動了牛脾氣,不願求她放自己逃生,大有你真要吃我的心肝,就讓你吃的意思,把整個難題,全推到岳姑娘身上。

  兩人各懷心思,默然無語,遠離了是非之地,在終南山的山道上疾奔,良久之後,楊士麟問道:

  “我們到那裡去?”

  岳蘭恨恨說道:

  “你為什麼要吃九莖芝呢?你為什麼要吃九莖芝呢”她是意思是說:

  “你這一吃不打緊,可要吃出多少麻煩來呢?”

  楊士麟像個大孩子偎在小母親懷裡,無辜地說道:

  “我何嘗要吃它呢,我本來要九莖芝慢慢融化,你不知道玉漿流在臉上多麼舒服!”

  岳蘭搶口道:

  “但是你終於吃下它,使得天下人都欲得你而甘心,你的武功又不夠好,不能保護你自己?欸!”

  楊士麟自言自語的回憶著對她道:

  “九莖芝真的變成個小白兔,在吻我的嘴我們玩得很開心,我那裡捨得吃它,如果不是那兩個會飛的人來嚇了它一跳,它也不會變回原形。是那麼乖巧的小白兔,可愛極了,我真捨不得吃!

  岳蘭聽得痴了,重重嘆口氣,再道:

  “說來說去,你還是吃了,吃了倒也罷,你又要爬上來,偏又遇到我老爹和那兩個魔頭,你也不想想這下弄得我多麼為難!”

  楊士麟一想,也抱怨著忖道:“我那管得了這麼多?”嘴裡卻叫道:

  “我早晨給冷老怪捉住了,他逼我給他辦事,學了三招掌法作為交換條件,兩不吃虧,那知辦完了事,他猛下毒手將我打下深淵去了!

  那時可能已摔死了,醒過來便有只小白兔在吻我的嘴……我不吃我會死,吃了我傷勢才好了!而且不吃的話,九莖芝又流失到土地中去了,我吃了它之時已經化為水,乖兔寶已瘦少了許多,可能那裡將來還會生長靈芝哩?而且不吃的話,我何必來終南山?”

  岳蘭聽了,一想也是道理,她何嘗不為他獨邀天寵而慶幸,只是眼前這難題很難解決就是,如何勸說老爹不要吃他的肉呢?

  小嘴巴卻不服軟的薄嗔著道:

  “你本不該來終南山,我早就說過!”

  由千丈之高處,被人打下去,早巳死去,是它自動跑到我嘴巴裡來了!”

  他們兩人又像拌嘴,又像情話,吵個不停,不知不覺已轉到終南山北面來了!

  “你,你怎麼會被老魔權到,都是他從中擾局!”

  如是楊士麟將被迫著去那個石洞裡取玉盒,會見了個沒有臉面的女鬼的經過講出,來!

  聽得岳蘭心口彭彭跳,大是驚奇不已,半點也不懷疑他在說夢話!

  外面迎風寒氣襲人,兩人身子貼在一起,卻深得要命,那香氣猛向岳姑娘鼻孔裡流去,像是突然令她清醒過來,輕聲柔語的道:

  “我不跟你拌嘴了!”

  “我們是拌嘴嗎?我何嘗願意跟你拌嘴,只是你太兇了!”

  岳姑娘一聽,芳心又甜又美,很是受用,半響說道:“你這呆子,難道你會為自己處境的危險擔點憂嗎?人家都為你愁死了……”

  一語未了,前面樹後突然跳出一個鐵塔神模樣的壯漢來!

  岳姑娘認得此人乃是扶頭尊者和完顏奇手下一員大將,卻不知他乃是大金國紅衣十常侍之一的特巴古。

  特巴古又高又黑,鐵臂合攏一抱,那形態的確怕人,嘴裡用金國語言,嘰裡咕嚕,說了一大套,是罵他們青天白日,抱在一起,不知廉恥,所以要吃兩個人的肉!

  兩人怔怔的都聽不懂他說些什麼,特巴古罵也是白罵了!

  岳姑娘心中暗忖道:

  “不好了,完額一行人早已把我們包圍住了!”

  一邊滴溜溜地玲瓏簫一轉,用‘九官譜’步法從特巴古脅下穿過,一溜煙往前直奔而去,飛馳如火。

  特巴古一把沒有抓住,真是白日見鬼,這如花似玉的小姑娘抱著一個人,居然一瞬眼不見了,氣得他大轉身髒話出口:

  “小乖乖!不要逃!”

  急迫過來。他的輕功跟鐵頭尊者是一路的,看似笨重得很,其實疾快無倫!

  岳蘭一個勁兒往前跑,跑到一座平坦的小山坡上,山上稀稀落落長著數十株樹,樹葉盡落像是數十根向天呼救的手,百指齊伸,霧後的陽光落在樹上,塗上薄薄一層白霜,有些蒼茫肅煞的味道!

  當他們跑到一株樹下時,由樹上突然跳下一人,當空揚手發掌,打出一方丈圓的掌風把她兩籠罩在下面。

  岳蘭玉腿一蹬,斜勢竄出掌風威力圖美目一揚,見空中飛下偷襲的是個瘦削老人,她可認得這人乃是北地武林名家龍門碎碑掌堯索!

  “老走狗!你無恥!”

  堯索可不管這些叱“嘖”之聲,心下稱怪,看不出這小妮於武功如此了得,上次他從樹上跳下,鬼竊徐棄連哼都來不及哼一聲,就腦漿並飛!

  他可不信趁著身軀猶未著地真力一退,一道扇形掌風就待由掌心噴發出來!

  一之為甚,豈可再乎?

  岳蘭更是乖巧,一個‘玉女投梭’,玉體冒險飛奔,玲瓏簫如鳥嘴一啄,剛好抵住堯索掌心,把碎碑掌力硬生生死頂回去。

  堯索但覺掌心宛如觸電,急忙縮手,掌心已印著一個小紅點,整條手臂像抽筋一般,已經半麻!

  小姑娘岳蘭這一招端的使得奇險,一個不好,就把兩條小命賠上,幸喜沒出叉之,一擊成功,她見好便收,也不打落水狗了,逃命要緊,身形一轉,越山超嶺,往東就竄!

  不料,‘邙山毒梟’,虞庸突然出現,凝立如山,堵住去路,口裡喝道:

  “站住!把菜人留下!”

  岳蘭已花容失色,重師故智,腳踩‘九宮譜’,打算像閃特巴古那樣,從這武林梟雄手下逃過。

  虞庸哧哧冷笑,腳下如踩梅花椿,左趕右園,前閃後挪,就是不離她身旁一步。同時撥手開弓,招招狠毒,猛打三絕掌!

  岳蘭身形被纏住,向左向右,前趨後退,都碰到虞庸這個老姦,知道落在虞庸威展一世的絕藝‘乾坤三旋’手裡!

  又要護著楊士麟不為所傷,又要出手反擊,說不得只好使出渾身解數,手捏玲瓏簫中央上打虞庸眉心穴,中打結喉穴,更揚肘一撞,掠向胸膛巨闕穴!

  她施這種短兵相接的拼命解數倒唬不倒虞庸,他加緊施展‘乾坤三旋’,嘴裡一聲呼哨,片刻間引來五、六個十常侍中的人物、把小妮子,圍困在核心!。

  岳蘭手裡還抱著個大男人,這如何能是他們的對手?

  原來鐵頭尊者隨眾跑去另尋去澗之路,跑了一程見岳戰、冷若冰卻沒跟來,知道這其中有些奧妙,故此兵分兩路

  一路由完顏奇公子率領,隨大夥下去,一路親自帶領,回頭,在此設下伏兵,自己空身前去探望風色!果然不出所料,而且誘得岳蘭離開乃父!

  大金國帶來十常侍中人物,任挑一個,都夠岳姑娘受的,更何況聯手一輪猛攻呢!

  五招之後,姑娘已告險象叢生!

  幸賴天下一絕的‘九宮譜’,在敵人圈中穿梭逃避,短時間還可暫保無慮!

  楊士麟偎在伊人懷裡,看在眼中,氣在心裡,直急得額頭出汗,若於不能動彈,又不敢開腔,生怕打擾了她的心神,惹出禍事!

  岳蘭邊打邊想:

  “爹呀!實在不是女兒有意放他,但放他逃生,總比讓金人吃下肚去好,你要怎樣責備,女兒也只好認了!一人難敵十手……”

  七八個人在山坡上一番激戰,掌風刀劍,凌厲異常,二十幾招過後,已把山坡上的落葉樹震得東倒西歪,木屑紛飛!

  岳蘭忖道:

  “實在不成了;我救不了他,反而會害死他!”

  遂一咬牙作了明智的抉擇,毅然玉手一拂,解了楊士麟的穴道,說道:

  “你!你!快逃生去吧!”

  楊士麟忽然覺得血氣暢行無阻,手腳又是自己的了。心上一喜,滾落地下,抽出長劍,虹出電飛,勾起數重有裡有外的劍牆,加入戰團!

  紅衣十常侍之一的忽拉,用金國話叫道:

  “這小子要活抓,不要把他弄死,跑了靈氣!”

  會合三個同伴,傾力圍攻楊士麟,試圖把這小於跟岳姑娘分開!

  楊、岳兩人雖聽不懂他的怪叫,敵人的用意定是懂得的,故死命靠在一起,不給敵人稱心如意!

  這一對少年男女,並肩作戰,共同經歷了這場苦難,仿佛受過血的洗禮,情感增進了許多!

  楊士麟劍出‘河圖十三式’,拳打‘飛雲絕沙掌’,劍牆中時開窗戶,拳劍如靈蛇吞吐,跟這批塞外暴客死搏不休!

  他跟岳蘭曾交手過一次,她的步法路數約略知道 二,再加兩人心意相通,身形逐漸配合,走出和諧的步法,這無意間的比翼雙飛,對善感的心靈,本身就是一種享受!

  岳蘭期望楊士麟閃向右邊!楊士麟就剛好閃向右邊!

  岳蘭的心,仿佛由愛情的手撫慰著,那麼舒服,那麼欣慰,眼中閃耀著一股喜悅和感謝的光芒!

  楊士麟疲於拒敵,在刀光劍影中;沒有多少機會看到她的眼睛,但四目偶然交會,無限情意都在對方的心版上寫得明明白白!

  他們在生死一線的危機中溝通愛情之路!又甜又苦啊!

  兩人一起突圍,企圖殺出一條血路,幾次都沒有成功!

  岳蘭芳心中無限淒苦,知道一同逃命的機會是沒有了,強自擒著眼淚喊道:

  “你快逃吧!我替你擋一陣,別叫他們吃了你!”

  楊士麟少爺脾氣又犯了,那裡肯依,胡亂刺出兩劍,擊退特巴古,高聲回答道:

  “我走了,你怎麼辦?”

  岳蘭自然懂得他願作同命鴛鴦,生死與共,芳心大悅,臉上閃著悲哀的笑容,強裝出不在乎的神態尖叫道:

  “呆子,你逃了,我自然就沒事,他們不會不敢對我怎樣!”

  她始終稱他為‘呆子’,但藏在這兩字裡的柔情蜜意,楊士麟第一次懂得!可惜,他聽懂了,卻再也聽不到這少女的心聲,悅耳的聲音了!

  他一想,事情果然是這樣,金人要的是自己,未必敢動岳戰女兒的一根汗毛!

  如是,意氣風發裂喉長嘯一聲,高遏人雲

  左手劃圈,右手用‘日落平沙’的掌力,使出‘神農 劍’!

  長劍挾著天賜神力,轟然出手,眾人僻夷,誰之;禦!高叫一聲:

  “岳姑娘!我去也!”

  身形緊接劍光,一躍五丈,天馬行空,電閃而去:

  ‘氓山毒梟’見長劍如潛龍出水般的飛出,未免心寒不敢硬架,閃挪開去!

  待楊士麟衝出重圍後,岳蘭一咬銀牙,玲瓏簫舞起;重重簫網,擋住去路!

  她只能瞥了他的背影一眼,愛苗初萌,即告生離死別!對她這初戀的少女是多麼殘酷啊!

  岳蘭強忍悲懷嬌喊一聲,簫式暗存粘、引、分、挑、點、住六字訣硬接六個高手一招:死纏不放,希望能予她這唯一的情人多一刻逃走的希望!

  ‘邙山毒簫’虞庸奮力硬衝,企圖透過簫網,無奈岳蘭把小命都豁出去了,抵死擋著,未能得手!

  自始至終龍門碎碑手都跌坐在困外運功自療,他想自己在長安誤奪膺圖報功,這份罪還沒定下來,眼前正是將功贖罪,良機豈肯錯過,遂不顧一切,繞道越過岳蘭,健步如飛追趕楊士麟!

  楊士麟埋首逃命,宛如怒馬狂奔,絕塵而去,耳後隱若聽到岳蘭可愛尖叫:

  “你要逃命呀……逃得越遠越好……三年……之內……不要……回來!”

  聲音又尖又脆,像一首美麗的旋律,繞盤在空山寒林,久久不絕!

  龍門碎碑手死追不舍,幸好楊士麟雖然尚沒時間打坐運功,九靈芝的好處,無法消受發揮,內功尚沒進境,但輕功多少得到一份好處,比諸敵人並不稍遜!

  “過……了……三年……他……他就不……吃你……了……”

  這是岳蘭最後的聲音!究竟是生離、還是死別!逐漸濕潤的眼睛中都是同樣可能!

  楊士麟聽在耳裡,再回首時,那場生死鬥已遠遠拋在山後,看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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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帖於 2008-05-18 09:11 AM 被 runonetime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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