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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劍會四僧
 
  楊士麟慌不迭的推辭道:

  “掌門人之令諭門下無才無德,初來乍到,此事不承當,前來旨在向掌門尊長請安……”

  “不倒翁”揮袖制止楊士麟說下去,同時揚聲喝道:

  “本掌門人憑本門金牌傳令,凡本門下人等 體週知,奉行無誤,你楊家先祖楊業大將軍,為國盡忠,一門忠烈,萬代同欽!本門這小小組合,隱於江湖,端賴你這將門之後來發揚光大了!嚴令已出,那是不容推辭!”

  “不倒翁”以他祖先之光榮行誼的大帽子,扣下來令他汗額無地!

  楊士麟只得長跪下來,接受了這小門主的令渝!

  “不倒翁”見他已接受了令渝,心下甚慰,訓誨他道:

  “本門習武之宗旨,乃是保國安民行俠仗義,扶弱濟傾,替弱小者,打抱不平,伸張正義,進而謀國安邦,而流浪江湖!老夫德業不足,上不能統軍以衛社稷,下不能周遊天下,以舒解民困,愧對祖訓,望你今後能力行不懈,成此大志於天下,庶幾解我之羞困!”

  他所言中有因,憾於自己三寸丁的身材,進不能立於廟堂朝庭,為國靖邊,退不能號令江湖,空有一身本事,常年默默老矣!

  他對楊士麟甚是賞識,深慶得人,卻也有滿腹牢騷,趁機開河的道:

  “年來,國家以非,現在那個小皇帝甚不上路,不是謀國之人選,荒廢政務,只知走馬淫妄,搖筆畫畫,行那粉飾太平的雅佚之事,良可嘆也!將來不知其能逸于胡底…”

  他說的乃是宋微宗之時,不知強兵禦敵,竊其位,而不謀其政,誤己誤國,後來終於被金入擄去,給我民族平添了一筆臭史!

  楊士麟跪在那裡汗流夾背,不敢仰視!

  不是嗎!朝中大臣聯不知恥,每年征斂民脂民膏,拿去賄賂遼、金、夏這些蠻族異邦,白銀數十萬兩絹帛數十萬匹!

  將我泱泱大族大國以臣奉敵,息事寧人,以求太平,這怎能稱為謀國正道呢!

  “不倒翁”發了一頓憂國憂民的牢騷,才算舒解了下他的積鬱便道:

  “小子,起來吧!好好的給我幹一番作為,門下人等準你便宜提調!”

  楊士麟悚然站起,這四五十人,一一上來見禮,言道德候少門主差遣!

  朱玉卻暗中嘀咕道:

  “好哇!這次我可到了他手下啦,他若一橫心,真要對我來個‘五馬分屍’……欸,但願他是個不犯嫌隙的君子吧!”

  有職事的人,經過寒喧之後,便一一辭去,屋中一空!

  “不倒翁”朱儒道:

  “下月望日,就是‘四季上人’約定十年後洗雪前恥的日子,他那四個弟子,必定會前來為師雪恥的,到時,你要代表本門……”

  楊士麟躬身受教道:

  “弟子應代尊長,去會會他那四個徒弟!”

  命運是最會捉弄人的,不是嗎?

  楊士麟從一個宦門之族的人,機緣巧合,走入武林江湖道中!

  如今,競又做了武林中頗有名氣的門戶中的少門主,乃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未來掌門人!

  楊士麟不由得感嘆世事太無常了!

  時光如捧在手中的水

  悄悄地從指縫中溜逝,歲月老是趕在人的前頭,一個盡的朝前奔,拴不牢也拉不住它!

  轉瞬,這個月的望日到了!

  這些時日,楊士麟又在老尊長‘不倒翁’朱儒的傾囊傳授下,不但武功在百尺竿頭上更上一層!

  而且對整個武林、江湖道,都有了深刻的了解!

  對宇內名人大家,‘不倒翁’對他們都有詳盡的解說、批評,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那是集數代一脈相傳的經驗傳聞,要一代一代交代下去!

  楊士麟便是‘不倒翁’交待的人選!

  至此,他才真正對江湖有了番認識,他得踏著前人的血路向上爬!

  江湖這個無底洞,有光明面,也有黑暗面,更有邪惡的一群……

  他修通了這些才算是踏入江湖的門欄裡,再有的便得由自己親身去體驗經歷了!

  與‘四季上人’的徒弟比武較技的地點是在千松嶺上,聽濤亭旁一片草坪中!

  大清早起來,楊士麟向‘不倒翁’要求:

  “門下任何人不得擅離山莊一步!”

  換句話說,任何人也不能到比武現場去觀看比武的情形,因他們只來了四個參與比武的人,這樣才算公平!

  午時正

  除了微風吹過松間激起的聲濤外,整個大地一無聲息,連喜歡嘮叨的蟬,也一個個的躲在清涼的樹葉下,大享清福!

  晴空萬里無雲,天氣顯得煥熱乾燥,但楊士麟的心情,卻更燥得勝過天氣十倍,這是一場關係到師門榮譽的一戰!

  不單單是他個人的事,他有那種使命感,沉壓在他肩頭!

  “來了!”

  楊十麟眼睛驀然一亮,陡岩峭壁之間,突然出現了四個黑影,如仙猿般向上飛縱揉升,逐漸向他接近!

  楊土麟下意識地摸了摸腰畔鐵劍,同時也連想到尚幸不是.‘四季上人’臨終所贈的‘雀膽劍’,不然豈不尷尬

  以長者所施之劍來對付他的門下,再者若當日西峒沒有收下不還,在沙漠裡沉埋一年多,伯不早成了廢鐵!

  黑影已顯為人影,四人均著一色灰布僧衣,前行兩。人,楊土麟認出是北昆、西峒,後面兩人,他雖未見過,也猜想必是東岱、南乘無疑了!

  北昆領頭,四條身影如流矢般直奔聽濤亭而來!

  俗雲:“仇人見面,份外眼紅!”

  楊士麟按劍而立,等待著一場拼殺場面的到來,誰知其結果,卻大出所料!

  四人來到楊士麟面前,紛紛停足,北昆當先宣了佛號,合十為禮道:

  “原來是法使大駕,想不到在此相遇!”

  楊士麟原想等待一場劍拔弩張的情勢,怎知四僧態度和祥,反而感到有點突幾,忙抱拳答禮道:

  “原來是四位大師,在下候駕多時了!”

  北昆枯眉一揚,修目微展道:

  “法使待此欲向貧袖等興師問罪麼?”

  楊士麟神色和悅微笑著道:

  “在下並無此意!”

  西峒法師驀跨步閃出,合什揚聲道:

  “貧僧前風在‘棲雲寺’前因遂聞恩師噩耗,悲憤填膺,以致一時失察,冒犯法使,幸而法使……”

  楊士麟心頭略寬,探手製止他道:

  “往者已矣,大師何須再提,不知令師遺體是否業已遷回?”

  “幸法使臨去時留下‘千松嶺’地名,不然延誤師令,貧袖等當百死莫贖了!”

  楊士麟深嘆一聲,愴然再道:

  “在下總算末負令師所托,想必四位大師已盡得令師無上心法真傳了?”

  四僧齊聲回應道:

  “貧僧今日乃為洗雪前恥而來,是否盡得真傳,法使少待便知!”

  北昆和尚看看天氣日影,陡然轉變話題道:

  “眼看已是正午,那矮子朱儒還未露面,莫非早已風聞而不敢來了麼?”

  他雖然語涉不敬,卻也提醒楊士麟今天所為何來,當即心神一怔,肅容道:

  “各位大師恐怕此生難有機會與本門老尊長弄劍交綏了!”

  四僧訝然相顧齊聲道:

  “怎麼,那老頭兒死了?”

  楊士麟皺眉如結,輕叱一聲道:

  “四位大師都是有德行的人,這長幼有序,朱儒公乃本門之尊長,與你等師尊‘四季上人’平輩論交,是屬你。等之前輩長者無疑,怎可如此言語不敬!”

  四僧被挖苦搶白得有些目瞪口呆,臉上赦顏,內心卻怒火漸升!

  楊士麟也不管他們反應如何,淡然一笑搖頭道:

  “本門老尊長,仍健在,以他老人家崇高的身份,怎會與你等亮劍,這十年論劍之前約,業已令渝在下與各位見教!”

  西峒臉色不豫的強顏道:

  “法使你是以傳人身分在此與貧袖等相會了!”

  楊士麟淡淡一笑,點首示意,語出如敲金擊玉般的道:

  “正是,在下已蒙老尊長諭令為本派少門主,因之恭候四位法駕光臨,比劍較技之爭,由在下一人擋之!”

  “法使你……”

  八只眼睛瞪得像燈籠似的,滿面驚疑神色!

  楊士麟聲起如洪鐘大呂般的揚聲道:

  “在下蒙令師‘聚火開關’療我經血瘀塞之疾,實屬思同再造,但,在下斯時另一隱疾也正被波及發作,發發可危!

  在下終人之事,冒死陰山報喪,為的是不使貴門秘技心傳絕失,而報令師知遇,幸而不辱方命,在下微覺心安,是以……”

  一直未發一言的大師兄東岱大師突然插口道:

  “是以法師認為與恩師之間已互不相欠?”

  楊士麟多年來行走江湖,跋涉世道,幾經磨練與身受,也憬悟不少人生哲學,處事之道,當下心乎氣和地回道:

  “在下與令師,互為先施,結交與患難之中,此事並非誰欠誰的問題,若令師當時不得在下相助。上人早死十符國夫人手中,貴派心法武功已為天山派所取去!而在下與符國夫人,風牛馬不相及.與我何損之有,然而,事實之演變卻成了符國夫人自食惡果,而你等又因我之報喪,才能繼其絕學……

  不過,在下以為冤家宜解不宜結,何況彼此並無深仇大恨,只不過因印證武學乃意氣之爭而已!”

  四僧之中,以西峒火性最暴,聲色悲憤地插口道:

  “難道就讓恩師穿那套不男不女的裝束,臥於棺鄉之中?”

  楊士麟嘆息搖頭解釋道:

  “此事,早已成為定局,人死如燈滅,便是換穿金裝又待如何,反而言之,當日輸的是我派尊長,又待如何怪異呢!”

  言來人情人理,不卑不亢,頗使四僧有折服之意!

  四僧相互一視,沉默半晌,良久 東岱忽然叱聲道:

  “不行,恩師生性剛烈,寧可落敗受辱,也不願……”

  楊士麟本認為這事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無,那知又生枝節,嘆道:

  “可否以在下少門主身份,親赴寶剎,為令師更裝易服呢?”

  “恩師所求的也非服飾之事,乃是兩派武學之爭!”

  楊士麟慨然一嘆,心忖:看來勢非動劍不可了,揚眉問道:

  “依大師之見,又待如何?”

  東岱聲冷如冰地道:

  “除非法使在貧衲等手下落敗!”

  楊士麟冷然道:

  “此事將使在下為難!”

  東岱道:

  “各為師命,各憑功夫,各看造化,法使何難之有?”

  楊士麟黯然道;

  “在下雖為少年,卻獲天助,食得‘九莖芝’,更領悟一些高深武功,今以此對付大師,捫心難安,我之所承乃大漢先民一脈所宗的武功!

  爾等所有乃天竺一派武功,各有長短,長年以此相仇,甚為不智!”

  東岱冷然道:

  “法使雖然得天獨厚,我等師命難為,幸求一搏,以解心中塊壘!”

  西峒在棲雲寺前已與楊士麟會過,對方並末全力應招,仍被楊士麟走脫,心裡甚是不服這口氣,於是拾打頭陣,當即閃身而出,揚聲道:

  “待貧僧先與法使一會!”

  楊士麟浩歎一聲道:

  “世事難以兩全,在下為保本門聲譽,只得開罪各位大師了!”

  話罷,神定氣閒地蓄勢以待!

  西順似老僧入定般眩目而立,滿面祥和之色,看不出絲毫殺伐之氣,驀的!西峒雙目邃睜,兩道湛湛神光,暴射而出!

  楊士麟暗暗一怔,忖道:

  “他那裡是入定,分明是在暗中集聚功力,行雷霆一擊之威!”

  當下本能地伸手握住腰畔的劍柄,但繼而 想,對方似乎不打算動劍,又不覺鬆開握劍之手!

  西峒嘴唇微動,一聲‘有僭’尚在喉間,人已邃然發難,駢指為劍,一指化三尖,如流矢殞裡般疾指楊士麟胸前三大穴,辛辣無比!

  楊士麟突覺胸口生寒,疾然收胸,同時,右手一擱 絞,迅若閃電,連消帶打,此招乃是‘河圖十三式’中的‘除草務盡’。

  楊士麟一閃一架之中,不拘身法、步眼、架勢,都應在武學二字真訣 疾、準、狠上,自然也流露出一流名家氣度!

  可是對手西峒大師在勤練一年多心法之後,武功之成長,端的今非昔比,不待招式用老,收手旋身,只聞一陣龍吟輕嘯,晶芒大盛

  這和尚手中已經多了一把長不足兩尺的短劍 ‘雀膽劍’。

  這時遲,那時快,西峒寶劍在手,何異猛虎添翼,身形前衝,短劍縱掃橫揮‘涅傑神劍’一招‘初探金宮’,業已施出,劍氣飛旋如渦,洋溢於方丈之內!

  楊士麟一直在天人交戰不已,勝也,佯敗也?

  這兩個問題在腦海中翻來復去,教人好難安排!

  急切中如靈蟹般一閃,避過對方攻擊,這一招可說連手都不曾還!“法使好身法!”

  西峒一聲暴喝,劍走‘三位定尊’之式,一正兩斜、削、掃、圈,濛濛劍氣,頓時將楊士麟身形鎖住,不容其脫離劍幕之外!

  ‘涅傑神劍’乃四季上人畢生絕學,佛門劍法精英,招式之奧微,堪與俗家絕學‘河圖十三式’匹敵!

  楊士麟少不更事,事理未明,未明夷夏之辯,心存猶豫,那能不立陷危局!

  對方那一列森森劍幕,那是恨不得能在他身上扎出數個血洞來,才始甘心!

  他此時已不及回招,心念一橫,索性下了個讓他三招的大膽決定!

  全力運聚功力於足勁,身形向後一仰,鐵板身法,幾似乎貼於地!

  西峒暗發一聲冷笑,怒氣自生,驀地塌肩、沉腕、壓劍,熠熠生寒的劍尖真向楊士麟小腹挑去!

  可惜,劍太短了些,而楊士麟早有算計,腳尖一蹬 彈

  “嗖”的一聲,身形競似離弦之羽箭,向後筆直射出!

  腿彎過處,離對方劍尖不過一分之差,功力膽氣運用。之恰當,時機計算之準確,不禁使旁觀的三名和尚神為之奪!。

  三人竟忘其所以,暴聲喊起“好”來,同時也甚是遺憾!

  楊士麟射退出去,並未立即下墜,凌空轉折,身形陡又飛回,重落原來位置,始挺直身軀!

  而西炯大師因一劍落空,揚劍衝前直追,用力過猛,己然衝出丈餘,而落到楊士麟身後去了!

  楊士麟甫一落地,西蛹也回身出劍,驀聽東岱一聲暴喝道:

  “三劍無功,師弟且先退下!”

  喝聲發自楊士麟身左,喝聲未了,勁風先至!

  楊士麟倏地側身相向,與東岱法師面對面不過三尺之遙!

  東撈手中短劍業已刺出,其疾如電,‘犀牛望月’,直扎楊士麟左肩脅,勁道十足,拂體生寒,比之西峒其功力高出甚多!

  楊士麟自知若再存婦人之‘仁’,也許會招致殞命之禍,立即一振氣罡,力貫雙臂,左右開弓,‘日落平沙’,和‘飛石流沙’

  宛如狂風驟雨般源源湧出,同時心中惋歎道:

  “四季上人啊!說不得要同你的徒兒們來拼個他死我活了,你等都不是修習如來佛地種子,其殘心奪命一如俗人!”

  健腕倏地宿回,往劍柄上搭去!

  那知東傷法師見他掌風非凡不可擋,攻不進去,陡的露齒狂號道:

  “哈哈!小戈壁流砂飛雲掌……”

  楊士麟聽了,陡的怔然,玉面羞紅,人家是來領教他的本門技藝呀!慚愧!

  東岱已取得先手,如何肯平白讓人,刺出一招睥睨天下冠終群偏的‘九橫奪命’,迅如雷光石火,削向楊士麟肩井穴!

  楊士麟被情勢所迫;想拔劍已來不及了,忙不迭抽手離劍,騰身而起,拔高三丈,頭下腳上雲裡潛龍,探爪而出,駢指如鉤,勢如靈蛇吐信,扣向對方喉間!

  若再不反擊,這條臂膀就要從此離身而去了!

  東岱法師何許人也,劍法銳利,得先一步分毫不讓,右臂一圈,反扣楊士麟左腕,右手真氣直貫劍身!

  走中宮直刺‘結喉穴’,招式一變,而為‘九橫’中的‘病無醫’!

  楊士麟側首閃身,一一避過,此時腰畔鐵劍業已出鞘過半!

  不料,東岱手中短劍斜斜往下一絞,‘困飢渴’,立意不讓其拔劍應敵!

  楊士麟左手只得放開劍把,以牙還牙地以掌為劍攻出一招‘雪壓殘枝’!

  在掌拂敵胸之際,也是鐵劍‘鏘’地一聲,重行落回劍鞘之時!

  兩入是一僧一俗,一老一少,一人手持利劍,一則赤手空拳,在這草坪上,相拆十餘招之多,不分勝負!

  宛如鬧海蚊龍,逐浪而鬥,罡風呼嘯,劍氣縱橫,己分不出是松間濤聲,抑或是兩人掌風劍吟!

  如今的東岱法師,其功力之強已勝過十年前與‘不倒翁’朱儒印證武學的乃師一倍有餘!

  而楊士麟因得天獨厚,以一雙肉掌,力搏白刃達數十招之久,也是令人意外!

  但長此下去,楊士麟自知絕非善局,於是屢思拔劍,雖然左右手有無數次搭上劍柄的機會!

  可是,卻被對方犀利的劍法奇招所製,迫得拔不出來,屢試屢敗……

  東岱法師雖未敢小視楊士麟,但卻也未對他生出畏懼之心!

  立意要找這狂小子一個便宜,希望能僥勝一招半式,報卻恩師被辱之仇!

  是以, 猛地劍勢一緊,‘九橫奪命’九種詭譎百變的奇招,逐次施出,劍影盤旋飛舞,真有驚天地泣鬼神之勢!

  楊士麟以一雙肉掌,爭搏利劍,那是守多於攻、迭有生死一線的險局!

  他得利於氣脈悠長,身輕如絮,尚稱遊刃有餘,身體中所蘊藏的一股至剛潛力,尚未曾發揮出來呢!

  此時,為東岱劍勢一逼激起鬥志豪情,潛力陡發、一聲長嘯,大有聲威震環字,氣勢吞山河之概,身形隨聲拔起五丈有奇!

  如大鵬展翼,身形凌空一折,健腕一搭, 聲嘯吟,長劍已掣在手中,湛藍劍身,如一泓秋水,休浴於炎陽下,更覺其耀眼生輝!

  一招‘日月光華’撒出千萬劍影,那勇健身影隨劍落下!

  東岱已停身不前,氣為之奪!

  他以利劍對徒手久戰無功,如今敵人如虎添翼已心怯膽喪!

  其餘三僧已同時拔劍在乎!

  待楊士麟落地招收後、睥睨四方,點首傲然的道:

  “各位大師承教多時,單人獨劍,在下已領教了兩位了,此次為雪師恥,使命相同,各應群策群力,各不後濾

  以在下之意,各位大師不妨聯手相攻,勉力成全各位孝心!”

  “那……那……”

  四憎不由面面相覷,各自暗道,這小子狂妄得比當年的‘恩師’,還要豪邁不群!

  楊士麟見他們猶豫不決,復又揚聲道:

  “各位大師四人連手何須猶豫,不過,在下只能相陪十招,若十招猶不能勝過在下,還請各位大師知難而退!”

  這,知難而退,四字,宛如四柄鋼刀,扎進四僧心裡!

  但也激起了四僧的豪性,相互一望,似已有了默契與決定!

  只聽東岱法師冷冷喝道;

  “多謝法使大義,貧僧等,恭敬不如從命,那便有……”

  ‘僭’字與劍齊動,而且是四劍如一,四道銀虹,然向楊士麟立身之處,以不同的角度招式進襲而來!

  楊士麟淵停獄峙,壓劍以待,見四道銀虹行將近人鐵劍招出‘秋風肅煞’,身影猛旋,劍隨人動,人隨劍走分向四道精芒擊去!

  一陣金鐵交鳴‘錚錚……’碰劍聲傳出,競將四面功來的四支短劍盪開!

  四僧不由一駭,至自才略略領受到楊士麟的一身藝,並非他們個人所能匹敵,剛才之戰只是兒戲而已!

  驀然一陣沙沙腳步聲,由四面八方傳來……

  四僧已掏出壓箱底的真功夫,要力搏此一局,‘四相劍陣’已出手了!

  楊士麟頓覺他們八只臭腳踏地有聲,地下之草坪也為之震動,好像是其攻擊的重點轉至足下令他心中大奇,不由得多加註意!

  然而這正是敵人的陷阱,他們手中短劍已輕靈翻飛,眨眼之間,但覺有數十支利刃,向楊士麟上盤刺來,綿密如網……

  原來四僧已然施出了‘四季上人’傾畢生力為他們四人研創的劍陣,乃是將‘涅傑神劍’重新組合所誕生出來的絕藝!

  四面八方,宛如一片劍山劍海,分不出熟虛熟實,氣勢磅礡,有如四座大山巨岩般的向中央擠壓過來,震魂懾魄,委實威猛絕淪!

  楊士麟在漫天動地的劍影中,惶然領悟到,這不是四個敵人,而是四四的相乘積!

  “啊!有其師必有其徒,我何至將他們小看了”

  急切間,楊士麟在森森劍幕尚未密布收攏之際,覓得一絲縫隙,淒然一笑,身形如魅彩一般,手中長劍施出‘卿雲縵兮’,功貫劍端,發出一團劍務雲海,以布疑兵,人卻一閃,飄身縮體,有如嬰兒肉球般的穿出敵人劍幕外去?

  “鏘,鏘……”數聲脆響!

  四劍在劍幕的中心處,不期而遇,但其中那裡還有楊士麟的身形劍影呢!

  四僧一楞之餘,卻聽楊士麟在一旁冷喝道:

  “在下在此!”

  語氣冷峻,復又微含戲弄之心,令四僧氣為之結,被人要了火鍋了!

  東岱法師為大師兄,勃然震怒,冷喝一聲道:

  “法使小心……”

  短劍遙空一領一揮,打出了暗號,劍陣為之一變,四道晶芒,復將楊士麟因入陣中,來個水洩不通,東岱搖劍而歌道:

  “岱山石敢當!”

  西峒法師應聲道:

  “峒山九回網!”

  北昆法師續接道:

  “昆山巍峨壯!”

  南乘法師啞聲道:

  “乘山迎潮浪!”

  劍陣霎時異象叢生,演比得神妙匠測,邪氣橫生,其內力玄功既聚於劍端,將劍陣迅即進入最高峰,步步為營,似能將陣中的突氣抽掉,產生劍磁作用!

  一招一式,全力施為,譽之為銅牆鐵壁,亦不為過!

  無奈楊士麟在劍陣中,東騰西挪,將‘河圖十三式’玄奧合天地之神靈的劍式一一揮劍擊出

  ‘春雨驚藝’‘除草務盡’,‘千枝萬葉’……這些招式皆是千劍一束,萬刃之繁,攻守兼具,神來之筆,發揮得淋漓淨盡,藝比大匠運金!

  刃山浪海,層層相因,雖是以一敵四,其出劍之密,也決不稍讓!

  無奈

  他們這番劍搏,已進入天地奧秘五行輪迴之神秘意念上克之大衍之中……

  四獄雖重、壯、大、壓力萬鈞,推山填滿海而使,令人產生無力感!

  但“河圖十三式”之劍意,發自天象,形之斧斤,待楊士麟將

  ‘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秋風肅殺’……三招演過,如農夫之耕地,樵子之伐樹,衝剋之象已靈!

  四獄雖重,無乃萬古以還,總是為農夫、樵子所開殺砍伐……

  雖不能動其根本,形成愚公移山,卻能略其皮毛,翻其層土!

  如是,雙方戰了個旗鼓相當,到底鹿死誰手,尚不能肯定!

  第七招……第八招……

  第九招……現在,只剩下最後一招了

  也可以說是四僧為師雪恥的最後一個機會!

  東岱法師發出一聲淒厲的暴喝,要他三個師弟同時發難,破釜沉舟,便在此一擊之功了!

  短劍猛揚,光華大盛,奮其神威,孤注一擲,率先施出‘四獄劍陣’中的殺著,精華之所在,金石為開,地網天羅,普天而落 ‘九九歸 ’!

  乃是大地覆載,萬物盡歸其中!

  一時,劍氣飛旋嘯吟迭起,罡氣匯聚,相因相生,生生不息……

  楊士麟立時陷入平生未有之危境困局之中,如處於黃泉深淵,他曾試圖騰空暫避其峰,然而卻飛不起來了!

  大吃一驚,駭然欲絕,情勢緊迫,一股本能的自衛求生的心態,在心中豁然而生,若不反擊只有死亡

  憑甚麼要讓他們,拿自己的生命去滿足他們麼,天下那有這種傻瓜!

  他們這批披‘佛’皮,口中念念‘阿彌陀佛’,而其心中卻時時生出妄念,以殘殺鬥狠為心志的狂夫,是否應當給他們當頭一棒,打醒他們的迷惘!

  於是,左手輪轉三圈,右手長劍一挺,便待刺出 ‘神龍一劍’!

  這一手所向披糜的‘三元合一’,不知挫敗過多少武林高手,江湖梟雄,眼下又要出籠了!

  正當此時,周圍如山劍浪,正以排山傾倒,巨濤掀天般的向楊士麟身上卷來!

  楊士麟弓臂穿過手圈過半,一縷罡氣、銳風、陡由丹田中發出,通過腕底掌心,迅速傳達到鐵劍之上!

  劍上精芒大盛,一股勢如奔馬流矢的勁力,由劍尖端爆發而出,躍躍吞吐自如,劍巳生芒、劍已成罡,劍己入神化之境了!

  驀然,一個念頭如流星般閃過場士麟腦際, 劃而過:

  “他們罪不當死,只是迷執於優越感、成就感,四季上人與我乃患難之交,有義有守,其人實有長者之風,我怎能用這種手段,對待其門徒?”

  一念及此,楊士麟不由機伶伶一顫,連忙奮其神力,企圖硬生生將已發出的這股劍罡收回!

  但此時勁動罡生,一股神秘力源如江河之東去,瀑泉之下流,劍嘯鋒吟,勢如斷韁奔馬,要使它回頭收勢,談何容易!

  總算楊士麟意動在先,拼著真氣回穿之苦,咬緊鋼牙,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去勢收回了五成轉傳於足下,僵立當場!

  足下之草坪為力源所震,有如地震裂土般的動盪搖幌起來,聲威之強,比之剛才他們四僧地施為,強過十倍有餘!

  只一瞬間,神農一劍的劍罡消失了

  四僧腳下踉蹌著,短劍上的招式都因大地震而失去原型!

  劍雖然指向楊士鱗,卻不足以傷害他了!

  揚士麟因‘三元合一’一變而為‘蜃沙神圖’,劍式繞體一圈……

  “錚,錚,錚,錚!”

  四聲金石交鳴,只看四僧手中的短劍神兵,俱被挑撥向高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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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帖於 2008-05-18 10:00 AM 被 runonetime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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