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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 2008-05-28, 08:32 AM   #485 (permalin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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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章 懷璧其罪a

  湘西羅子山龍口嶺一帶,並非是探幽攬勝踏青遊覽的去處,卻有不少人去往那裡……
  去龍口嶺的,俱是身懷藝技的武林中人。
  龍口嶺峰顛,有一座“寒冥巖穴”,穴中藏有一件異寶,乃是運用西方太乙真金鑄製而成的一把“匝天游虹龍淵劍”,如果有入得此仙家神兵,真個斷金切玉,無堅不摧。
  但數十年來,武林各門各派的武家,攀登羅子山龍口嶺的不計其數,卻都是空走一遭。敗興而歸,說不定還把命留下。
  江湖傳聞中,龍口嶺“寒冥巖穴”中有一頭怪物,其名叫“七步響尾岩龍”,誰也不知道此怪物如何會蟄伏在這口洞定中。
  “七步響尾岩龍”,由頭到局長有七尺,尾巴有環結一串,能發出異樣聲響,引誘山中鳥獸前來,將其吞噬而食……口中噴吐毒氣,更足利害非凡,人獸稍有沾上,立即暈迷倒地,毒發身死。
  “寒冥巖穴”中藏有一柄仙家神兵的“匝天游虹龍淵劍”,但巖穴中卻潛伏著這頭異獸“七步響尾岩龍”,無異天然護衛,寶劍無法到手。
  “岩龍”不但口噴毒氣利害,而且縱跳如飛,一躍十丈八丈,四只鋼爪更有奇毒……
  據江湖所傳,要製此異獸“七步響尾岩龍”,除了身懷上乘絕技之外,此獸混身鱗甲,不畏任何兵器所襲,是以如能找出它要害“罩門”之處,才能一舉將其撲殺。
  一抹身形,星飛九擲,盪空激射,攀登羅子山龍口嶺而上……
  此人身穿一件玄黑色包扣勁裝,年紀二十出頭三十不到,以“雲中鶴”康豪的名號,蹤遊江湖各地。
  “雲中鶴”康豪初離師門,江湖上知道的人不多,但如果有人提到“寒梅山翁”辛石,那是武林中無人不知的一代劍術宗師……康豪就是這位老人家的弟子。
  江湖傳聞,湘西羅子山龍口嶺“寒冥巖穴”,藏有一柄仙家神兵“匝天游虹龍淵劍”
  之事,康豪聽來出奇,前來一探。
  康豪施展輕功,循著迂迴曲折的山徑,攀登而上,來到峰頂,空山蕩蕩,並無異龍……
  瞇目緩緩遊轉看去,在峰頂迤儷而下的一端,有口一二丈方圓的大洞,他這一發現身形翩然而下。
  來到洞穴邊注目看去,深不見底,洞內飄出陣陣惡臭,聞之令人作嘔……再向四圍附近看去,所有草木,顯得一片枯黃,毫無生氣。
  康豪緩緩點頭。
  自語道:
  “不錯,照此看來,這口大洞就是江湖傳聞中,藏有仙家神兵的‘寒冥巖穴’……”
  康豪爬上一道山坡,四圍古木叢生,正是一個絕好的藏身之處……目注下端“寒冥巖穴”,靜觀動靜。
  不多時,從洞中傳出一陣“呱呱呱”的怪響,這陣聲響聽來,令人毛骨驚然。
  康豪知道時機已到,立即將弓弩暗藏袖底,右手長劍也亮了出來。
  不大多久,洞口影形晃擺,一團黑影冒升而起。
  山坡林木中的康豪注意看去,正是怪獸岩龍,光天化日之下,看來分外真切……
  這頭岩龍的外形,就像一只碩大無比的壁虎,由頭至腹,有七八尺長,身後卻有交加拖著兩條碗口粗,丈許長的尾巴。
  岩龍長了一顆三角形的怪頭,塌鼻闊口,目大如碗,兩眼閃射出瑩瑩碧光,口中長舌吞吐,通體皮肉呈暗綠色,身上滿是污泥。
  這頭岩龍出來洞穴,爬行兩步,似乎已聞到“生人”氣味,碧眼一睜,候的肚皮—鼓。
  康豪暗叫一聲:
  “不好!”抖臂振腳,一簡“蓮花箭弩”,射出五點寒星,直取岩龍雙目。
  岩龍外形看來又粗又蠢,但卻是機警無比,康豪暗器才一出手,岩龍“呱”的一聲怪叫,長尾一剪,拔起兩丈多高,五點寒星,俱被躲了開去……
  岩龍身形凌空,向康豪藏身的山坡林木處,直撲而至。
  康豪大吃一驚,微起七八尺高,閃過來勢,手中長劍照准岩龍頭間,砍個正著……
  劍鋒落下,如中頭頂,岩龍分毫無傷,顯然鱗甲堅韌非凡。
  康豪一劍未曾奏效,候即雙足一踏,一個“燕子飛雲縱”之勢,身如巧燕,自岩龍頭頂三四尺處,飛掠而過……
  這頭岩龍似乎業已通靈,知道來人身懷絕技,不敢貿然撲攻。
  岩龍就用四只腳爪,和交加長尾,把山石打得“吧吧吧”直響……
  肚皮一鼓一縮,口中噴出毒氣,奇臭燻天,令人頭腦悶脹,無法接近。
  “雲中鶴”康豪,見這頭岩龍果然利害,急切之際,也奈何它不得。
  康豪一聲長嘯,身形往上一縱,一個“平步青雲”之勢,拔起三丈來高……凌空一個空心斤鬥,頭下腳上,使個“蒼鷹攫免”身法,直向岩龍頭上落去……
  快將踢到岩龍剎那,身形一翻,雙腿一拳,展出“雲裡連環腿”絕技,一腳踢向巖龍鼻尖。
  敢情武家稱“金鐘罩”,“鐵布衫”橫練功夫,不畏刀劍,但有“罩門”所在,如對方襲上此人“罩門”,即使不死,亦得重傷。
  此刻,這頭“七步響尾岩龍”,周身鱗甲堅韌無比,但也有它“罩門”所在……岩龍除了肚皮處是它要害所在,鼻尖一塊軟肉,也是它無法抵禦外來襲擊之處。
  康豪這一腳踢出,落個正著,岩龍狂吼一聲,身子抽搐幾下,已橫屍在地。
  “雲中鶴”康豪將岩龍除去,口中服下一顆“避穢”靈藥,由洞穴而入……
  這口“寒冥巖穴”洞口僅一二丈方圓,進入穴中卻十分寬敞。
  康豪目光遊轉看去,洞壁一塊凸出的山巖上,隱隱有光亮泛射而出……走進看去一柄古劍。
  古劍出鞘,晶芒閃耀,時幻五彩,流波如虹……此即是引起天下武林所矚目的“匝天游虹龍淵劍”。康豪將“龍淵劍”佩在腰帶……洞中幽暗烏黑,而且奇臭難聞,此刻“龍淵劍”業已在手,康豪離洞穴而出。
  康豪出來洞穴,見就在岩龍橫屍的邊上,站著一個身軀魁偉,年有六十左右的頭陀……
  頭陀臉色赤朱,額上束著一道金圈,寬有兩三寸……
  他這副容貌,長得獅鼻海口,一對虎眼,兩眼精芒熠熠,望去令人生畏。
  頭陀身穿一襲灰黑色袈裟,腰間扣著一只懸膽型囊包,足登多年麻鞋,手中執著一柄長有七八尺的“虎頭杖”。
  頭陀見康豪從巖穴中出來。
  嘿嘿一笑,道:
  “朋友,你比洒家‘六合羅漢’松明,早來這裡‘寒冥巖穴’一步了……”康豪見自己探找“龍淵劍”的行藏已洩,也知道眼前這松明老和尚不懷好意……從容自若。
  向對方抱拳一禮,道:
  “在下‘雲中鶴’康豪,山行半途,大和尚攔住在下去路,不知有何賜教?”“六合羅漢”松明嘿嘿笑道:
  “好一個‘山行半途’……康朋友,真人面前不必說假話,你且把‘龍淵劍’留下,洒家和你交個朋友……”康豪朗聲一笑。
  道:“大和尚看來也是江湖道上有數的人物,竟這等蠻不講理……‘龍淵劍’乃是仙家神兵,有緣者得之,無緣者失之,區區康豪出生入死,誅斃岩龍,取得此劍,並非從大和尚寶剎盜得,為何要留下此劍?”松明嘿嘿笑道:
  “‘龍淵劍’乃是稀世奇珍,豈能淪入你乳臭未幹的小子之手……你能斬下岩龍,難道洒家不能?你只是早來一步而已!”康豪從對方神態、言詞判來,知道一場廝殺難免……
  這老和尚心狠手辣,即使自己交出“龍淵劍”,自己這條命也難留下……
  一聲冷笑。
  康豪道:“大和尚乃是空門中人物,居然還如此貪心……在下恕難從命,只有捨命一陪,較個雌雄了!”托地跳後三步……“龍淵劍”還是佩戴腰間,原來那把劍執握在手。
  松明咧唇一笑。
  道:“施主要與洒家比武藝?好極!”話落,左腳一閃,右腳往前一上步,虎頭杖就勢一舉,“童子拜佛”,直向康豪當胸戳來。
  原來“六合羅漢”松明這根虎頭杖,和普通兵器不同,雖然有了“虎頭杖”之稱,但與空門武家所使用的“方便鏟”卻有大同小異之處。
  虎頭杖頂端,有一口鐘式杖頭,看去似乎並不鋒利,卻用精鋼加工打成,要比一般所謂的“方便鏟”大得多。杖桿一丈不足,九尺有餘,乃是用深山老藤所製成,再加上幾道光漆,烏黑油亮,軟硬兼全。
  後把杖桿,頂著一個純鋼月牙,看去宛若兩支虎齒,十分鋒利。
  如果不現杖頭,只看月牙形這邊,就像方外老方丈用的“枴杖”。
  “六合羅漢”松明使用這件兵器,原是參入枴杖、矛槍兩種招術而成的,這些年來眸睨江湖,威震武林。
  “雲中鶴”康豪已知道對方虎頭杖利害,但此時此地,不能不捨命一拼……
  往後微退半步,單手持劍,使個“丹鳳朝陽”招數,劍鋒一托杖身,一撩一崩,居然盪開杖頭……
  一式“順水推舟”,劍勢如電,劍氣如虹,反向松明老和尚咽喉刺來。
  老和尚大喝一聲:
  “來得好!”不躲不架,杖身往下一沉,兩肩一含勁,杖端月牙盤空一繞,一招“西崩銅山”,再招“達摩朝海”,接連兩杖,風聲呼呼,直往康豪下三路卷進。
  康豪見對方兵器沉重,不敢硬接硬架,腳尖一點地面,使個“黃鴿衝霄”,拔起一丈來高,自松明左肩飛掠而過……
  雙方經過五十餘回合,松明老和尚愈戰愈勇,康豪這邊劍法漸漸散亂!
  原來康豪所使用的乃是輕兵刃單劍,松明老和尚這把虎頭杖,連把帶柄,重有四十五斤,又重又猛……
  康豪在交擊情況之下,不敢跟對方虎頭杖硬對硬架……生怕自己單劍給崩飛脫手。
  以雙方使用的兵器來說,松明這把虎頭杖,長八尺有餘,康豪手中長劍,僅三尺八寸。
  武家使用的兵器,有“一寸長,一分強”之說……寶劍雖然鋒利,尺寸上卻比不過虎頭杖的長。
  由於這一個原因,使康豪跟對方出手過招,有搏手搏腳之處。
  雙方照面交手到七八十餘回合,康豪不但劍法散亂,已漸漸後勁不繼。
  松明這邊翻翻滾滾,杖風到處,砂石飛揚,威力十分驚人。
  康豪已替自己有了推斷……如果照此纏戰下去,兇多吉少,倏然給想了起來:
  “兵器交手無法佔到便宜,但自己獨門暗器‘燕尾金漂’,研練有素,百發百中,不妨施展出來,以求敗中取勝。”康豪心念閃轉,替自己決定下來……突然把手中長劍招數一變,“唰!唰!”一連兩劍,旋風似的便向松明老和尚卷來。
  “六合羅漢”松明,認為對方舍命相拼,急忙向邊上略一閃挪……
  也就在這電光石火之間,手中這把“虎頭杖”的走勢,略略鬆弛了下。
  康豪趁勢拔身一躥,一展“烏龍出洞”身法,托地騰出一丈七八……身形才始沾地。
  再這—式“乳燕出巢”,拔起一丈多高!康豪躍身兩縱,已躥出三丈開外。
  松明老和尚一聲冷叱:
  “不將‘龍淵劍’留下,你想脫身離去?”康豪就趁此空隙之間,一連取出三支“燕尾金鏢”……
  倏地自左標有,一個旋身,左臂振腕一揚,喝聲:“打!”“唰!唰!”破風銳響聲中。兩支金鏢聯珠飛出,直取老和尚雙目……
  接著左臂掄腕一翻,—式“葉底偷桃”,“唰!”又是掠過一道冷芒……第三支金鏢挾著一股勁風,直取松明咽喉。
  這手暗器打法,稱作“迎門三不過”,一鏢接著—鏢,連珠打到,使敵人有措手不及之處。
  至少在康豪想來,老和尚手中那柄虎頭杖雖然利害,但難能逃脫自己三支“燕尾金漂”。
  誰知此“六合羅漢”松明,卻有—身不能等閒視之的驚人本領。
  一見對方打出暗器,哈哈一笑……
  左手倒拔虎頭杖,微微一側,舒開瀟扇似的右掌,三指微長,直迎上去,翻腕一妙,先把第一支金鏢,讓過鏢鋒,箝住鏢尾……那就像小孩子捉蜻蜓似的,已把此鏢接住。
  一鏢入握,第二支鏢已到!
  老和尚不慌不忙,回過鏢頭,隨手一甩,正巧和第二支鏢,頂個正著……“噹噹”
  兩聲,兩支鏢凌空相撞,墜落地上。
  就在這眨眼剎那之間,第三支金鏢已銜尾飛到。
  松明和尚身形,穩如鐵塔,紋絲不動……左手揚處,“當”的一聲,杖端月牙往上一拋,已把第三支鏢,彈落地上。
  這情形看進康豪眼中,不禁為之駭住……牙關一咬,右手一抬,“唰唰唰”五枚“蓮花鋼彈”,破空飛出,作蓮花形,直向老和尚打去。
  這五枚蓮花彈,一撤而來,三上兩下,精光熠熠,星馳電掣,幾乎是同一時間,向老和尚松明面門、胸腹等要害,齊齊襲到。
  這手暗器打法,很難使人閃躲,但這個“六合羅漢”松明和尚,似乎還沒有把對方出手的五枚“蓮花鋼彈”,放進眼裡……
  不慌不忙,霍地身形一展,使出一套“鐵板橋”的功夫來……
  雙腳牢牢釘在地上,身形向後一仰,一顆禿頭幾乎貼到地上,恰恰把五枚蓮花彈避過,相隔距離,只在分寸之間而已。
  康豪見第二種暗器又告失敗,心頭暗暗驚住,正要把身上所剩餘的兩套“蓮花彈”
  一齊取出,準備跟這老和尚捨命一拼……
  “六合羅漢”松明。
  哈哈一笑道:
  “姓康的小子,你這些破銅爛鐵,在洒家羅漢爺眼中還不夠看的……你把取自‘寒冥巖穴’的‘龍淵劍’留下,洒家饒你一命……”康豪冷然“哼”了聲。
  道:“你這個老和尚,攔路截劫,天下佛門弟子,為你蒙羞老和尚又是嘿嘿數笑。
  道:“小於,你不見棺材不掉淚,你現在就看看洒家羅漢爺出手了……”袈裟巨袖揮處,“唰唰”兩聲破風銳響,兩支袖箭一支銜接一支打來。
  “雲中鶴”康豪顯然也是一位暗器行家,對暗器“聽風辨位”之術,十分熟悉……
  一聽勁風襲起,立即斜斜一塌身……”第一支袖箭,“呼”的擦耳根飛過,同一個剎那間,右臂腕把一翻,用中食拇之指,又把第二支袖箭的箭尾箝住。
  康豪俯首朝接下的暗器看去,心中不由暗暗一驚……
  此暗器箭身長約五寸,箭頭成三角形,冷射出藍紅之色,顯然用毒藥淬過,一旦中著人身,後果就不堪設想。
  康豪目注手中暗器,暗自震驚的短暫間,老和尚嘿聲一笑,銜尾三支“凌芒袖箭”,已連珠飛到。
  康豪用劍一格,“叮噹”聲中把前面兩箭打落,第三支箭“嘶”的聲起,已穿上左肩……當即為之一麻。
  康豪中著淬毒袖箭,自知已不能迎敵,如飛往山麓方向跑去。
  “六合羅漢”松明老和尚,嘿嘿大笑聲中,銜尾急急追來。
  康豪自知身中毒箭,性命難保……但人到臨死之前無不掙扎,決無束手待斃之理。
  可是,康豪這一奔跑,箭尖之毒,順著體肉血流激盪,更快速的蔓延全身……
  箭毒漸漸攻入心脈,這口毒氣,再也無法提起,就在十餘丈路之處,眼冒金星,眼前一黑,腳上驟然一軟,康豪一跤僕倒地上。
  老和尚松明嘿嘿大笑,銜尾追來。
  邊走邊道:
  “小子,明年今日是你‘忌辰’,你身上這把‘龍淵劍’已是洒家羅漢爺的了……”
  揮起手中虎頭杖,朝僕倒在地的康豪頭上砸下。
  就在這電光石火之際,“唰”的一聲破風銳聲響起,飛來一抹身形……
  快如驚虹閃電,輕若飛絮微塵……
  一個“潛龍升天”之勢,拔起三丈多高,凌空,雙肩一抖,兩腿一拳,再展一式“凌虛飛渡”身法,煥然平穿而下……
  人未撲到,一股無影掌勁,挾著雷霆萬鈞之力,破空打來!
  “六合羅漢”松明,一杖正要落向僕倒在地的康豪,吃著這股威猛渾雄的掌勁,一時拿樁不住,□□□往後跌退七步。
  松明和尚不但是“老江湖”,還是個“行家”……挨上這股掌勁,原來那股高傲凌人的氣燄,驟然消失了十之七八……
  由於此種空掌勁力,內功氣功,內家修為,非臻爐火純青之境,無法施展!老和尚定神看去,此人身材瘦長,面容清瘤,是個身穿一襲長袍的中年人……
  這個目中無人“六合羅漢”松明,再也估不到這看來並不起眼的中年人,居然精於“奇門天罡氣功”、“大力劈空掌”絕技……
  又愧又怒。老和尚喝聲道,“朋友,你是誰……洒家‘六合羅漢’松明和你井水不犯河水,因何要踩下這趟渾水?”中年人神姿昂然。
  哈哈一笑,道:“區區‘玄劫’……蒙武林同道不嫌,送了‘不二劫’、‘飄客’兩個稱號……”松明老和尚怔了怔。道:
  “你……你是江湖傳聞‘百星流光迎鼎會’會主?!”玄劫一點頭,道:
  “不錯,正是區區……”微微一頓。
  又道:
  “你要問玄某,為何干預你的事……我且問你,你老和尚身為空門中人,為何由於一把‘龍淵劍’,大開殺戒,要將此年輕人置於死地……這是你佛門弟子所作所為麼?”
  “六合羅漢”松明一時回不出話,嘿嘿笑了幾聲,落退三五步處,才道:
  “憑你‘飄客’玄劫,要插手管洒家羅漢爺之事……找死!”這個“死”字出口,袍袖揚處,五點寒星直向玄劫面門七孔封去。
  “飄客”玄劫見暗器飛來,身形紋絲不動,長袍衣袖迎風一拂,把五支梅花箭打落地上。
  “六合羅漢”松明對“百星流光迎鼎會”早有所聞,此刻目睹會主“飄客”玄劫,輕描淡寫之下施展這一手,知道對方身懷絕技,並非沽名釣譽之流……
  嘿嘿一笑。
  老和尚松明道:
  “‘飄客’玄劫,難得尊駕插手‘龍淵劍’此事……河川歸源,相見有日,此事自有交待……”話到此,轉身如飛而去。
  玄劫急步走來康豪倒地之處……“雲中鶴”康豪臉如紙色,已奄奄一息。
  “飄客”玄劫從貼身衣袋,取出祕製的“化毒散”灌救迴光返照中,康豪悠悠醒了過來……當他看到旁邊這長袍中年人,已知道自己是此人所救。
  吐出一縷嘶啞,低弱的聲音,康豪道:
  “小弟‘雲中鶴’康豪,多蒙兄台相救,感激不盡……
  不知兄台如何稱呼?”玄劫說出自己名號、來歷。
  接著問道:
  “康兄,如何會跟那松明老和尚交上手的?”原來“飄客”玄劫是路過此地,並非為了“龍淵劍”攀登龍口嶺……後來從松明老和尚話中聽來,才知攫奪康豪“龍淵劍”,至於前半截情形還不甚清楚,是以才會問出此話。
  康豪就將隻身單劍,上龍口嶺“寒冥巖穴”,誅岩龍,取得“龍淵劍”後,遭松明老和尚中途截劫的情形,斷斷續續中說了一下……接著道:
  “多蒙玄兄相救,不然小弟已喪命松明老和尚虎頭杖之下……”“飄客”玄劫道:
  “康兄家居何處,待玄某負你往附近城鎮找醫治救如何?”康豪吐出一縷輕弱的聲音。
  道:“小弟康豪以師門為家……家師‘寒梅山翁’辛石,他老人家住鄂南九宮山月眉峰‘臥岳洞府’……小弟甫離師門來到江湖……”喘息了一陣。又道:
  “小弟中著松明老和尚淬毒暗器,毒氣已攻入心脈,藥石無效,不必再找尋醫師……”
  “飄客”玄劫浪跡江湖多年,各方面見聞淵博……輕輕按上康豪脈腕,脈博低弱,五臟已損……
  輕輕籲吐了口氣。
  玄劫道:
  “康兄可有任何囑咐,待玄劫替你了斷未了的心願?”康豪低聲道:
  “‘匹夫無罪,杯壁其罪’……小弟由於此‘龍淵劍’惹上殺身之禍……煩玄兄去鄂南九宮山月眉峰‘臥岳洞府’一行,將此事告訴家師……”“飄客”玄劫點點頭。
  道:“康兄,玄劫替你做到此事……”一陣激烈的喘息後。
  康豪又道:
  “玄兄在松明老和尚杖下,救了小弟性命……小弟大限已至,留……留下‘龍……
  龍淵劍’無用,玄……玄兄在小弟身上解下此劍,可……可作玄……玄兄隨……隨身兵……
  兵刃……”話到此,頭臉一垂,已溘然長逝。
  玄劫見康豪嚥氣去世,他並非想貪得此“龍淵劍”,但若此劍和康豪一起埋入一環黃土也是可惜,就將此劍從康豪腰帶解了下來。
  “飄客”玄劫就用這把“龍淵劍”,在山徑邊野僻處山地上,掘出一口長方形的地坑,將“雲中鶴”康豪遺體掩埋入裡,上面再掩上石板泥土。
  一雙萍水相逢的武林中人,這個替另外那個人入土掩埋……人與人之間,就是那麼偶然,那麼令人不可思議。一座簡陋的墳墓落成,玄劫找來一塊長長方方的石板,上面用劍刻出“雲中鶴康豪之墓”數字,取作墓碑,樹立墓地之前。
  “飄客”玄劫在墓碑前,躬身施了三禮,才帶著那口“龍淵劍”離去。
  玄劫移步離開湘西羅子山龍口嶺,山徑這邊那塊山坡地,但心念還是遊轉在那回事上……
  據“雲中鶴”康豪稱,他師承鄂南九宮山月眉峰“臥岳洞府”“寒梅山翁”辛石。
  從江湖傳聞,“寒梅山翁”辛石,年壽已屆百齡,堪稱當今武林,一代劍術宗師。
  辛石昔年一門“三幻無影劍”劍法,脾睨江湖,冠絕天下武林。
  “雲中鶴”康豪乃是“寒梅山翁”辛石傳人,如何會敗在那個“六合羅漢”松明和尚之手?“飄客”玄劫心念遊轉,百思不解。
  武林中人,一諾千金……何況這是“雲中鶴”康豪臨死前的囑託……“飄客”玄劫取道往鄂南九宮山月眉峰方向而來。
  曉行夜宿,行程匆匆,這日來到九宮山月眉峰之麓,玄劫攀登而上……
  來到峰腰一帶,山徑崎嶇,迂迴曲折,玄劫迷失了方向……原來可依太陽射照之處,辨識方向,但眼前雲層濃密,不見陽光。
  玄劫心裡正在暗暗焦急之際,前面林木深處,傳來唏唏噓噓之聲,卻又不禁為之一震……
  難道有山狼野獸諸類,出入其間……抑或有剪徑強徒,暗伏在此?“飄客”玄劫肩背搭著一只油布裡卷的囊袋,裡面是他獨門兵器“搜神傘”!腰間佩戴一口長劍,那是“雲中鶴”康豪臨死前所贈“龍淵劍”。
  山狼野獸皆無所懼,若是剪徑盜匪,不妨將其除去,替地方上除害。
  “飄客”玄劫心念閃轉,昂頭提步,踏著山徑石階而上。
  突然一響“□嚓”聲,出自山徑邊樹林,玄劫心中早有準備……即使不用“搜神傘”,不用“龍淵劍”,憑自己一雙肉掌,已足可應付……
  停下腳步,凝神應變!這響“□嚓”聲落,山徑邊濃密的樹林裡,探出一顆圓滾滾,光禿禿的大腦袋來……
  這人腦袋是圓的,鼻子像腦袋上頂著一只小皮球,也是圓的……
  探頭出樹林,驟然間看到山徑邊上玄劫,心裡一驚之下,兩只眼睛直瞪,也成了一雙圓滾滾的。
  這人一驚,玄劫卻是一怔……此人不像剪徑盜匪,藏身樹林則甚?這人從他圓滾滾、光禿禿的腦袋看來,無法估他準確年歲……玄劫抱拳一禮,道:
  “這位兄台請了,在下迷失途徑,煩請指點一二……”跟著圓滾滾腦袋擠出樹林,這人身上穿著一襲半長不短,過膝的對襟大褂,腰間圍上一條布帶,一雙椏叉腳光光的沒有穿鞋。
  這人直勾勾的望了玄劫一眼,沒有接上回答……“哼!
  哼!”幾聲吆呼,從樹林揪出兩大捆的樹枝極幹……原來是位採柴的樵夫。
  這人把兩大捆木柴移出樹林,才結結巴巴問道:
  “你……你去哪裡?”玄劫含笑道:
  “這位哥兒,您可知九宮山月眉峰在何處?”這位年歲無法捏準的樵夫,兩條疏疏朗朗的眉毛一掀,指了指自己兩腳站的地方,道:
  “這……這裡就是月眉峰……”敢情“飄客”玄劫,業已知道自己攀登月眉峰,但不知“臥岳洞府”何處,是以接口又道:
  “這位哥兒,您可知月眉峰‘臥岳洞府’,走向哪一方向?”樵夫聽到這話,兩顆圓滾滾的眼珠又直瞪出來……吞下大口的口水,才道:
  “你……你去‘臥岳洞府’找……找誰?”玄劫朝樵夫臉上這副模樣的神情望了眼,道:
  “在下趨‘臥岳洞府’,拜見‘寒梅山翁’辛老前輩!”第二章 搜訪仇蹤憔夫指了指玄劫,問道:
  “你認識‘寒梅山翁’辛石?”玄劫搖搖頭,道:
  “在下並不認識辛前輩,但識得他老人家的弟子‘雲中鶴’康豪。”樵夫聽到‘康豪’兩字,兩顆圓滾滾的眼珠亮了起來朝玄劫身後望了眼,道:
  “你貴姓……康兄弟沒有跟你一起回來?!”“飄客”玄劫見這樵夫口稱“雲中鶴”
  康豪“兄弟”,已可猜出此人與康豪之間的淵源關係,但情形尚未有真切清楚,就把口氣轉了過來,道:
  “這位兄台,在下‘玄劫’……有關‘雲中鶴’康豪之事,待玄某見過辛前輩後,詳細再談。”樵夫聽到玄劫此話,不再問下去,用扁擔摃起兩大捆木柴,道:
  “你要見辛前輩隨同我一起去好了!”玄劫拱手一禮。
  道:“如此有煩兄台了。”樵夫摃起兩大捆木柴,走在狹窄的山徑道上,看來並未有出奇之處,但玄劫發現自己銜尾跟在後面,始終無法趕上……
  心中暗暗詫異之餘,暗中注意看去,發現這個圓滾滾大腦袋的樵夫,走態竟是武林中少有見到的“鬥牛七星步”身法。
  玄劫這—發現,馬上提起一份內家功力,從後面緊隨而上,並肩走在一起……側過臉向樵夫問道:
  “敢問這位兄台,不知如何稱呼?”樵夫見玄劫從後面趕了上來,問出此話,轉臉一笑,道:
  “我叫‘古心’,師父替我取了個‘石虎’的外號玄劫想起剛才古心對康豪用了“康兄弟”之個稱呼,接口問道,“古兄和‘雲中鶴’康豪,您二位是同門師兄弟?2”
  “石虎”古心點點頭。
  道:“不錯,我和康豪是老師哥和小師弟……我來到世界吃了四十多年飯,他才從娘的肚子裡出來呢!”玄劫聽來暗暗一怔:
  照此說來,這個看去四十光景的“石虎”古心,年歲已在六十之上了。
  兩人邊走邊談,來到峰腰一塊坳地山谷,古心遙手一指,道:
  “前面就是啦!”玄劫縱目看去,四圍峭壁聳立,中央一塊低地,哪有什麼“洞府”
  所在。
  古心摃著兩捆木柴,彎進峭壁一條狹道……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狹道裡端,豁然開朗,又是塊偌大的低谷平地,四圍峭壁處,有一口口自然形成,十分寬敞的洞穴。
  其中一口洞穴前,站著一個身材顧長,穿著長袍,年紀有七十光景的老者……老者手持清髯,昂首觀天,似乎進入一片幽遂的沉思中。
  “石虎”古心放下肩上扁擔,上前向老者施過一禮,道:
  “師父,有位客人來此,是康兄弟的朋友……”“寒梅山翁”辛石緩緩轉過臉來,視線投向“飄客”玄劫……
  玄劫上前一禮。
  道:“晚輩玄劫,見過辛前輩。”“寒梅山翁”辛石微微一笑。
  道:“玄賢姪,你是受小徒豪兒之托,找來這裡月眉峰‘臥岳洞府’?”玄劫微微一哈腰。
  道:“是的,辛前輩!”辛石賓客請入一座軒朗寬敞,桌椅俱全的洞穴,賓主坐下後。
  問道:“玄賢姪,豪兒現在何處,不知囑託何事,自己不回月眉峰,煩您奔波走了一遭?”“飄客”玄劫臉色凝重,欲語還休……但再一想,自己僕僕風塵,來此地鄂南九宮山月眉峰,就是受了“雲中鶴”康豪臨終前的囑託,此事又豈能隱瞞下來……
  心念遊轉,玄劫欠身一禮。
  道:“辛前輩,您節哀順變,這位康兄弟與您老人家已人天永隔……”“寒梅山翁”
  辛石,臉色驟變,侍立背後的“石虎”古心,一對眼珠直瞪出來。
  辛石低沉的問道:
  “玄賢姪,豪兒是病中去世,抑是遭人所害?”“飄客”玄劫道:
  “康兄弟遇害在一個自稱‘六合羅漢’松明老和尚,淬毒暗器‘凌芒箭弩’之下……”
  接著就把“雲中鶴”康豪,臨終去世前所說的話,告訴了“寒梅山翁”辛石……
  解下佩在腰帶的“龍淵劍”,雙手奉上去,又道:
  “康兄弟由於這把‘龍淵劍’,喪命在松明老和尚暗器之下,康兄弟臨終前以此劍相贈,玄劫不敢萌此貪念,請您老人家收下……”“寒梅山翁”辛石並未從玄劫手裡接下“龍淵劍”……
  吐出一縷淒傷的聲音,道:
  “玄賢姪,這是豪兒生前留下的話,老夫不想收下此劍,還是由你佩戴在身……”
  話題移轉。
  問道:
  “豪兒留下遺軀,現在何處?”“飄客”玄劫道:
  “山徑崎嘔,湘西羅子山龍口嶺,距此地月眉峰相隔遙遠,玄劫已把康兄弟遺體,就地埋葬,掩埋地龍口嶺峰腰,墓前立有石碑,不難辨識……”辛石緩緩點頭,一指他手中“龍淵劍”,道:
  “玄賢姪,你將此劍佩戴在身……”喟然輕嘆了口氣。
  又道:
  “古人一諾乾金……玄賢姪受豪兒臨終前囑託,來此地月眉峰,豪兒雖然遭人所害,但已非不明不白曲死他鄉,可以有人替他出個主意,了斷此一公案……”話題一轉。
  問道:
  “玄賢姪,那個‘六合羅漢’松明和尚,是何等樣人物?你可知道那座禪林廟宇的出家人?”“飄客”玄劫道:
  “當時康兄弟身中暗器,劇毒攻入心脈,僕倒地上,松明老和尚銜尾一杖,砸下康兄弟頭部,玄劫以‘大力劈空掌’將其震退,松明轉身離去……所有經過情形,是康兄弟奄奄一息中告訴玄劫……是以對此松明老和尚的底細來歷,玄劫並不清楚。”“寒梅山翁”辛石,緩緩一點頭……想到另外一件事上,目注玄劫道:
  “老夫近年來曾下山數次,從江湖傳聞,江湖崛起一個解人于危,伸張正義的‘百星流光迎鼎會’門派,聽說會主也是‘玄劫’兩字……”“飄客”玄劫欠身一禮。
  道:“不敢,辛前輩所指‘百星流光迎鼎會’,正是晚輩和武林數字志同道合兄弟所組成……”“寒梅山翁”辛石有所感觸的道:
  “老夫癡長一百零三歲,已逾髦毫之年,不問江湖是非一指侍立邊上的“石虎”古心:
  “心兒雖然篤實忠厚,但非武家之材,不能替天行道,蹤遊江湖……”目光落向玄劫。
  又道:
  “玄賢姪身懷絕技,肩擔‘道、義’兩字,不愧俠義門中本色……小徒蒙兒遭人淬毒暗器所害,玄賢姪能否替老夫了斷這樁公案?”“飄客”玄劫見這位老人家提出此一要求,聽來感到有點意外,但再一想……點點頭,玄劫接口道:
  “辛前輩,玄劫願效這棉薄之勞!”“寒梅山翁”辛石道:
  “老夫知道玄賢姪並非貪圖身外之物之流,但卻別辜負老夫一番心意……”玄劫無法會意過來。
  接口問道:
  “辛前輩,您老人家此話怎講?”“寒梅山翁”辛石道:
  “老夫傳你昔年老夫行走江湖的一門‘三幻無影劍’劍法……”玄劫聽到此話,突然移轉到另外一件事上,問道:
  “辛前輩,康兄弟對這門‘三幻無影劍’劍法,已有幾分火候?”辛石慨然道:
  “玄賢姪,這話你問對了……但豪兒並未學得這門‘三幻無影劍’劍法……”“飄客”玄劫,不由愕然怔了下。
  辛石目注玄劫。
  道:“老夫這門‘三幻無影劍’劍法,與其它武技完全不一樣……以一般藝技來說,自幼扎下根基,繼後漸漸進入佳境,但老夫這套劍法,出手快劍,實有似無,故有‘三幻無影劍’之稱,是以練此劍術,為免折傷骨筋,不宜幼齡,需在三十左右著手研練,最為理想……”黯然輕嘆了口氣。
  又道:
  “豪兒今年才二十四歲,老夫本意待他蹤遊江湖數年,回月眉峰後,再著手研練‘三幻無影劍’劍法,想不到這孩子會遭此慘變。”“飄客”玄劫聽到這些話,才始理會過來……
  當初“雲中鶴’’康豪迎戰“六合羅漢”松明,並未展出“三幻無影劍”劍法……
  所以並未施展的原因,那是他尚未學得這門劍術。
  至於“于“雲”康豪,攀登羅子山龍口嶺,從“寒冥巖穴”取得這把“龍淵劍”,可能也是為了日後學得“三幻無影劍”劍法後使用。
  但稀世珍物的仙家神兵,有緣者得之,無緣者失之……
  康豪雖然獲得此“龍淵寶劍”,卻賠上了自己的一條性命。
  玄劫心念遊轉,長身站起,跪拜倒地,道:
  “蒙前輩栽培,晚輩玄劫感激不盡。”“寒梅山翁”辛石直喚他名字。:
  道:“玄劫,不必多禮,你起來老夫有話問你……”“飄客”玄劫應聲站起。
  辛石朝玄劫望了眼。
  問道:
  “你平時使用何種兵器?”玄劫取下負在肩背囊袋,解開油布裡卷,一指道:
  “回辛前輩,晚輩使用的就是此‘搜神傘’……”“寒梅山翁”辛石朝油布裡卷裡的“搜神傘”注視了眼,神色之間微微一怔……
  江湖上有以“雨傘”、“拂塵”諸類作兵器的武林人物,但玄劫此“搜神傘”,只有傘骨,沒有傘布,已不能稱之為“傘”。
  辛石從油布裡卷裡拿起“搜神傘”,細細看去……
  “搜神傘”由一根粗逾兒臂,精鋼打造的鋼桿作“主柱”,四周嵌連著十二支傘骨,也是用精鋼所鑄成,傘骨端尖如矛,猶如十柄鋒利的雙面劍刃。
  辛石順著“主柱”,朝“搜神傘”的握柄處,注意看去握柄處鑲著用牛骨製成的“推鈕”……“推鈕”往上推去,十二支傘骨齊齊張開,宛若光輪旭日。
  “推鈕”往下一壓,十二支傘骨合攏,又若一支威猛,渾雄的槍矛。
  辛石看到“搜神傘”“主柱”正中雕刻出桃形大篆書“不二劫”三字,微微一點頭,問:
  “玄劫,‘不二劫’是你武林中的稱號?!”玄劫道:
  “晚輩蹤遊江湖各地,武林同道以‘飄客’相稱,也有以‘不二劫’相稱。”“寒梅山翁”辛石將“搜神傘”交還給玄劫,含笑道:
  “老夫蹤遊江湖數十年,見聞不算不多,但像‘搜神傘’此種兵器,倒是少有見到……
  玄劫,你施展出來,讓老夫一開眼界。”玄劫恭身一禮。道:
  “不敢……”接過“搜神傘”’一按主柱推鈕,十二支傘骨驟然張開,掄腕翻舞之際,光輪、光束錯綜繚繞,宛若匝天長虹,又如游龍盤空……
  一響“昨喳”聲中,推鈕下壓,十二支傘骨合攏,“搜神傘’’主柱,就成了一枝長矛,穿空翻舞,上下翻飛,“嘶嘶”破風之聲,銳耳不絕。
  玄劫將“搜神傘”演展過後,躬腰施禮,道:
  “請辛前輩加以指點!”“寒梅山翁”辛石點點頭。
  道:“不錯,果然招數詭秘,威猛無比……以出奇制勝,可將勁敵裁下……”微微一頓。
  又道:
  “但,玄劫,你能學得—門上乘劍術,更是如虎添翼。
  震慴江湖群撩,冠絕天下武林。”玄劫躬身道:
  “望前輩多加栽培。”就在這一段短暫的時間中,“飄客”玄劫留下鄂南九宮山月眉峰“臥岳洞府”……“寒梅山翁”辛石不但將昔年眸睨江湖這門“三幻無影劍”相傳,同時也傳授了玄劫多種秘門絕技。
  “飄客”玄劫和“寒梅山翁”辛石之間,雖無師徒名義,但實際上玄劫已是這位老人家嫡傳弟子。
  這日,玄劫問“寒梅山翁”辛石道:
  “辛前輩,玄劫蒙您老人家指點,‘三幻無影劍’劍法已入門徑,加以時日研練,不難抵達爐火純青之境……”微微一頓,又道:
  “康師弟這樁公案未了,玄劫耿耿於心……玄劫暫且辭別您老人家,天涯追蹤,搜找松明禿驢行蹤下落,‘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以慰康師弟在天之靈……到時公案了斷,玄劫回返月眉峰‘臥岳洞府’,向您老人家問安。”“寒梅山翁”辛石兩條銀眉微微軒動,向玄劫問道:
  “玄兒,你何處去找‘六合羅漢’松明的行蹤下落?”“飄客”玄劫道:
  “江湖各地都有‘百星流光迎鼎會’中兄弟,玄劫不難找著松明禿驢的行蹤。”
  “寒梅山翁”辛石聽到此話,就不再加以挽留……老人家不禁喟然道:
  “玄兒,你我雖無師徒名義,老夫已將你視作自己傳人……日後你蹤遊江湖,經過鄂南九宮山,別忘了月眉峰‘臥岳洞府’我這個老頭兒。”玄劫跪倒地上,道:
  “玄兒不敢……—朝為師,終身為父,玄兒不敢忘了您老人家誨教之思。”玄劫向“石虎”古心道別,告辭“寒梅山翁”辛石離“臥岳洞府”而去。
  隻身單騎,馳騁陽關大道……
  馬鞍上的是“飄客”玄劫,又開始他遊蹤飄泊的生涯……但,此刻跟過去有點不一樣,雖然“飄泊”,他卻沿途探聽,同時跟“百星流光迎鼎會”中兄弟連絡,探找當初殺害“雲中鶴”康兄弟的“六合羅漢”松明老和尚的行蹤下落。
  “飄客”玄劫雖然在僅僅短暫時間中,學得“寒梅山翁”辛石的這門“三幻無影劍”
  劍法,但他資質票異,同時是個扎基渾厚的武家子,已將這門劍法的招數演變,牢牢記住……遇有適宜的時間、地點,取出那柄“龍淵劍”,隨時加以研練。
  武家學得一門功夫,除了“學”之外,最重要是在這個“練’’字上……“飄客”
  玄劫是個叱吒風雲的人物,他當然知道,如何更充實自己。
  這裡是湘鄂交境的一處“柳川口”鎮上,玄劫發出“迎鼎會”中兄弟“箭書”後,住下鎮街東端的一少“大昌客店”。
  玄劫一住三天,未見動靜,準備離去……
  店小二推門進來,哈腰一禮,道:
  “玄爺,外面有位大爺,來這裡‘大昌客店’,要找一位‘玄劫’玄爺,不會錯是您了……”玄劫就即問道:
  “小二哥,那人有沒有說出他自己是誰?!”這名胖胖的店小二,搔了搔頭後肥肉,道:“‘龜……龜山朗’時……對啦,時不秋……這個名兒怪怪的……”玄劫臉上展出一縷笑意,連聲道:
  “小二哥,快請他進來!”不多時,玄劫這扇張開的客房門檻處一暗,站下一個人來,向玄劫招呼道:
  “會主,您好!”玄劫笑著道:
  “您這位‘當舖’‘大朝奉’,百忙中抽空找來這裡,真可不容易了。”這個“龜山郎”時不秋,年紀三十左有,這副身子長得半斤骨頭八兩肉,瘦得出奇,穿在身上這件長袍,那不像穿在人身上,倒像掛在一根竹桿上……
  時不秋的行業,是當舖裡的一位朝奉……有人上當店見到朝奉,說不定肚子會罵一聲“龜孫王八”,但“龜山郎”時不秋,在“百星流光迎鼎會”兄弟中,不但不是“龜孫王八”而是一條鐵錚錚的漢子。
  鼻孔一掀,嘿嘿笑了聲,”龜山郎”時不秋道:
  “會主,像您這樣一位大當家,來到‘柳川口’這樣一個小地方,怎麼說也叫人感到奇怪……”“飄客”玄劫,兩條如刀濃眉微微一蹙,道:
  “者時,你接到我‘箭書’了?!”時不秋一笑,道:
  “會主,我不是長了一雙‘順風耳朵,千里眼’……不然,我怎麼會知道?!”
  “飄客”玄劫接口問道:
  “附近一帶廟寺中,你有沒有聽到過一個法名叫‘松明’的老和尚?”“龜山郎”
  時不秋,眨動眼珠,有條有理的道:
  “會主,你不是不知道我是離這裡三十裡,‘楓林塘’鎮的人……‘楓林塘’鎮的西郊有座‘義提寺’,裡面那個老和尚,就叫‘松明’……”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這個“六合羅漢”松明,原來匿居在湘鄂交境,一處小鎮鎮郊的“善提寺”
  中。
  “龜山郎”時不秋又道:
  “我接到會主轉遞來的‘箭書’,上面提到松明老和尚這樣一個人,就想到鎮郊‘善提寺’中有個老和尚,法名就叫‘松明’,趕來這裡稟報您……”微微頓,又道:
  “會主,俗家人有同名同姓的巧合,做和尚的出家人,也有同一法名的巧合……您能不能告訴我,您所找的那個松明老和尚,是何等樣一個人?”“飄客”玄劫,就將當時所見到的“六合羅漢”松明的外貌、形相說了下……又道:
  “這個松明和尚,身軀魁梧,年紀有六十左右……額上束著一個兩寸寬的金圈……”
  “龜山郎”時不秋接口道:
  “會主,額上束一道金圈的,雖然也是和尚,應該稱‘頭陀’才是……”目注玄劫,又道:
  “會主,您已跟那個松明過去照過面,現在免得打草驚蛇,暫且不必露臉……我時不秋先去‘善提寺’一探,看看那老和尚是不是您所說的那副長相……如果找對人了,再走下一只棋子!”玄劫點點頭,道:“老時,你這個主意不錯!”“龜山郎”時不秋咧嘴一笑,道:
  “會主,那我回去啦,明天再來!”時不秋向玄劫告辭,回去“楓林塘”……客房裡的玄劫,進入一片沉思中。
  第二天午後,時不秋又來“柳川口”鎮上的“大昌客店”……玄劫見他進來客房,就即問道:
  “老時,情形探得如何?”時不秋拉過一張椅子在玄劫對面坐下;道:
  “會主,那是另有其人……‘楓林塘’鎮郊‘善提寺’那個松明,個子又瘦又小,是個八十以上的老和尚,不是您昨天說的,那副高頭大馬的體形……”“飄客”玄劫接口道:
  “昨天你定後,我想來也覺得不大對頭,‘六合羅漢’松明雖然是個出家人,卻是六根未淨,跋扈霸道,不是一個善類,怎麼可能修真養禪,乖乖的蟄居在一座廟寺中打發時間……”時不秋歉然一笑,道:
  “會主,我時不秋真是呆鳥一只,沒有完成您交待下來的事……”玄劫濃眉一皺,道:
  “老時,這件事怎麼能怪到你身上,這是‘找人’,不是上街賣東西,可不能‘錯將馬涼作馮京’;隨便找個人來充數……”時不秋眼皮一翻,突然想了起來,道:
  “會主,那也是個頭陀……不知道是不是您要找的‘六合羅漢’松明……”玄劫接口問道:“你在哪裡看到的,何等樣一個人?”時不秋道:
  “就在‘楓林塘’鎮的大街上……嘿,哪裡是個投入空門的出家人,簡直是土匪強盜!”玄劫一笑,道:
  “老時,你倒說來聽聽,是怎麼回事?”時不秋舌尖舔舔嘴唇,道:
  “那頭陀手上握了一把尺來長的短劍,在鎮街店家買賣的櫃檯上,一劍捅了下去……
  出口要十兩銀子,一分不能短少……”玄劫一掀鼻子,“哦”了聲,道:
  “那不是要飯的,也不像出家人化緣……”“龜山郎”時不秋道:
  “就是嘛,會主,所以我說那個頭陀不是出家人,那是強盜土匪……那些生意買賣的,和氣生財,不想招惹些是非來,就給了那頭陀十兩銀子……操他娘的,這頭陀嘗到甜頭,挨家挨戶強行勒索起來……”玄劫接口道:
  “老時,‘楓林塘’鎮上,難道沒有官家衙門中人?”時不秋“哼”了聲,道:
  “入娘的,有屁用……嚇唬善良的人,那是一等一的好手,看到這樣一個又高又大鐵塔似的大頭陀,手上還有—
  把捅人的短劍,不但不敢上前阻止,那鬼影子也不知躲去什麼地方了……”一頓,又道:“那大頭陀不但手上握著一把短劍,肩背上還掛了一根像鏟又像杖,少說有五六十斤重的兵器……”“飄客”玄劫聽到這裡,眼睛一亮,抿嘴一笑,接上道:
  “老時,你不是‘呆鳥’,是頭‘鳳凰’,點子給你找到了……”時不秋怔了怔,道!“會主,您說就是那個拿了短劍,向店家買賣強行化緣的大頭陀?2”玄劫道:
  “不錯,聽你這麼說來,已八九不離十……掛在頭陀肩背上的,是他‘虎頭杖’兵器……那頭陀現在還在‘楓林塘’鎮上?!”時不秋道:
  “那是昨天我離開這裡回去‘楓林塘’,在鎮上大街上看到的,現在是不是還在那裡,這就不清楚了!”玄劫拍拍時不秋肩膀,道:
  “老時,這就行了……你還是回去做你當舖的朝奉,你找來這一個端倪線索,現在就陪我一起去‘楓林塘’鎮上行了!”“龜山郎”時不秋一笑,道:
  “會主,我們現在回‘楓林塘’,也正是晚飯時分,鎮上南街‘長其樓’酒店等不錯,我時不秋稍盡地主之誼,招待您一番。”兩人來“楓林塘”鎮南街“長其樓”酒店……
  時不秋請玄劫上樓廳雅座時,玄劫已想到一件事上,就坐在樓下堂廳,靠窗戶的一張桌座。
  這裡“楓林塘”鎮甸十分熱鬧,不下于縣城,兩人坐上堂廳貼上窗戶的一張桌座,時不秋吩咐店夥端上吃喝酒菜,玄劫目光朝窗外大街上看去。
  店夥一盤盤菜端上,又添上一大壺酒……
  玄劫向店夥道:
  “店家,再添上一小壺酒,一付杯筷!”這個店夥不由怔了下……
  兩位客人,兩付杯筷,壺中酒幹了再上一壺……幹嘛還添上一付杯筷,一小壺酒?
  旁邊“龜山郎”時不秋,心裡也暗暗感到詫異……會主是在玩什麼玄虛?會主初來“楓林塘”鎮上,難道還有朋友邀約在這裡“長其樓”?那名店夥肚子裡雖然一陣嘀咕,但客人這樣吩咐,只有哈腰應了聲,又端來一小壺酒,一付杯筷。
  門窗張開的窗檻上,玄劫放下這一小壺酒,酒壺旁邊放下酒杯,杯子裡斟下酒,又把一雙竹筷,擱在酒杯上面。
  “龜山郎”時不秋看來出奇……會主是在祭土地,還是在祭祖宗?心裡這樣在想,嘴上不敢問出來。
  玄劫在窗檻上把酒壺、酒杯置放了後,向橫邊時不秋道:
  “老時,你昨天在這裡‘楓林塘’鎮街看到的頭陀,不會錯,準是‘六合羅漢’松明……現在我們就要找到這賊禿驢的行蹤下落!”時不秋雖然接到會主,轉遠送來的“箭書”,上面只指出找“六合羅漢”權明此人的行蹤下落,但並未說出其中內委。
  時不秋心念遊轉,忍不住問道:
  “會主,那個‘六合羅漢’松明,跟我們‘百星流光迎鼎會’結下梁子?”彼此都是“迎鼎會”中人,玄劫並不把這件事隱瞞下來……就將“六合羅漢”松明,為了攫奪“龍淵劍”用滲毒暗器殺害“雲中鶴”康豪的內委經過,告訴了這位會中兄弟“龜山郎”
  時不秋。
  玄劫接著道:
  “現在我玄劫要找到這個賊禿驢松明,要他交出一個公道來!”“龜山郎”時不秋,候然想到那回事上,道:
  “會主,其實您在龍口嶺峰腰,用‘大力劈空掌’擋退‘六合羅漢’松明時,就能要他交出一個公道。”“飄客”玄劫道,“老時,這話你說得沒錯……但那是康兄弟傷倒在地,我還不知他傷勢如何。”時不秋把話又移轉到剛才那回事上,問道:
  “會主,這裡‘楓林塘’繁榮熱鬧,不下于縣城,人海茫茫,哪裡去找‘六合羅漢’松明……”玄劫正要接下回答時,敞開的窗戶外,站下一個圓形臉龐,矮肥身材,年紀有三十多歲,穿著一套滿是補釘短衫襖褲,窮家幫中弟子要飯的。
  玄劫朝向窗外那要飯的,點點頭微微一笑……那要飯的似乎已理會對方暗示,移步走向酒店大門,向站立門邊的酒店店夥,指了指玄劫那張桌座。
  窮家幫中戒律嚴明,來酒肆飯店乞求布施,只能站立門邊,不能闖進裡面……
  這個身材矮肥中年要飯的,看到這家“長其樓”酒店敞開的窗檻上,放下一壺酒,一付杯筷……這是掌門人“鐵缽”魯松的武林知已同道,需要窮家幫中弟子,有相助之處的暗示。
  這個中年要飯的,向店門邊店夥,指著玄劫桌座所說的就是……裡面這位客人,有事使喚。
  店夥當然不會攔阻,這名要飯的就來玄劫和時不秋二人的桌座前!玄劫見這個矮矮胖胖中年要飯的走近跟前,微微一笑,道:
  “‘富貴門中人’……”要飯躬身一禮,道:“‘乞求把手伸’……”玄劫接口又道:
  “‘藉門杏花村’……”這個中年要飯的,又是哈腰一禮,道:
  “‘五獄一座尊’……”要飯的這話過後,走前一步肅穆的道:
  “‘富貴門’鄂南分舵主‘臥刀’姜小乙,聽候朋友公遣……請朋友示下名諱,小的可以有個稱呼。”玄劫說出自己名號後,移來一張座椅請“臥刀”姜小乙坐下,把窗檻處那付杯筷,就放到姜小乙的桌邊,這才移到話題上,道:
  “姜分舵主,玄某和這位‘龜山郎’時不秋有件事,想煩貴幫弟子探聽一下。”第三章 劍誅巨惡這位“富貴門”也就是窮家幫的鄂南分舵主“臥刀”姜小乙,欠身一禮,問道.
  “不知玄大俠所指何事?”玄劫就把時不秋所說的情形,告訴了“臥刀”姜小乙,接著問道:
  “姜分舵主,煩您向貴幫弟子探聽一下,是否見到一個額束金圈,體態高大,年有六十多歲的頭陀,出現在此地‘楓林塘’的街上?”“臥刀”姜小乙道:“回玄大俠,不必向敝幫弟子探聽,小的昨天曾有目睹此一頭陀……跋扈囂張,強兇霸道,手執銳利短劍向街上店舖買賣的強行化緣……”玄劫接口問道:
  “此頭陀目前是否還在這裡‘楓林塘’鎮上?”“臥刀”姜小乙道:
  “小的曾暗中注意此一頭陀,昨晚暮色四攏時分,見他出‘楓林塘’往西郊而去……”
  時不秋聽到“西郊”此話,就接上道:
  “姜分舵主,出‘楓林塘’鎮西郊,再去前面是‘白樹灣’鎮上了?!”姜小乙點點頭。
  道:、“不錯;時英雄’,‘楓林塘’的西鄰直去,是‘白樹灣’鎮上……照此看來,這強行惡化的頭陀已去了‘白樹灣’……”這個窮家幫中的鄂南分舵主“臥刀”姜小乙,年紀看來不大,有關江湖上的情形,卻知之不少……目光移向玄劫,道:
  “玄大俠,您昔年蹤遊江湖各地,可曾聞聽‘雲海修羅’巫衝其人其事……”玄劫微微一點頭。
  道:“不錯,玄某曾有所聞……巫衝,上年出沒湘贛等地,平素行止詭秘,是個獨來獨往的江洋大盜……”一頓;又道:“‘雲海修羅’巫衝下手歹毒,既要人之財,又要人的性命,下手不留活口,積案如山,令人髮指……不但俠義門中群起追蹤撲殺,官家標出巨額懸賞;要將其緝捕歸案,後來銷聲匿跡不知去向……”“臥刀”姜小乙接口道:“玄大俠,小的懷疑昨天出現‘楓林塘’鎮街的頭陀,就是‘雲海修羅’巫衝所扮裝……”玄劫聽到這些話,不由暗暗一怔……
  尤其此話出於“富貴門”中,一個年僅三十出頭的分舵主之嘴,更是令人感到意外。
  目注“臥刀”姜小乙。
  玄劫試探問道:
  “姜分舵主,何以見得?”“臥刀”姜小乙道:
  “掌門人‘鐵缽’魯松,小的曾聽他老人家提到過此人此事……當初‘雲海修羅’巫衝遭武林中人追殺,雖然僥倖逃過一命,但頭額挨上一刀,留下一條十分明顯的刀疤痕……”時不秋接口道:
  “昨天那個頭陀,額上束著—道,足足有兩三寸寬的金圈……”“臥刀”姜小乙一點頭。
  道:“不錯,時英雄……昨天小的曾接近那頭陀邊上,細細注意看去……小的挨家挨戶,乞求布施的要飯,不會被那頭陀的注意……”玄劫接上道:“姜分舵主,結果給您看到金圈後面,隱現出一條刀疤痕?!”“臥刀”姜小乙道:
  “不錯,玄大俠……束在頭陀上那道金圈,雖然寵有兩三寸,但無法掩去整條額上斜砍而下的刀疤痕……”視線移向兩人這邊。
  問道:
  “敢問玄大俠,您二位來‘楓林塘’鎮上尋找此一頭陀,為了何事?”此一又有“富貴門”之稱的窮家幫,平素與“百星流光迎鼎會”,彼此交往深厚,是以“飄客”
  玄劫並不隱瞞,把湘西羅子山龍口嶺的經過,告訴了這位“富貴門”鄂南分舵主“臥刀”
  姜小乙……
  接著又道:
  “您所指‘雲海修羅’巫衝,所扮裝的頭陀,極可能就是龍口嶺殺害‘雲中鶴’康豪的‘六合羅漢’松明……玄某找到他下落,要他交出一個公道。”“臥刀”姜小乙道:
  “玄大俠,小的有個建議,不知您二位認為如何?”玄劫緩緩一點頭。
  道:“姜分舵主有何高見,玄某洗耳恭聽……”這個矮矮胖胖,年紀三十多歲,看來並不起眼的“富貴門”中分舵主,似乎也曾經過不少大小場面……他有條不紊道:
  “以眼前情形來說,不妨‘以靜製動’,您二位不必銜尾搜此頭陀的下落……”一頓。
  又道:
  “昨天出現在這裡‘楓林塘’鎮街的頭陀,相信他短時間內,不會離開這裡鄂南一帶……‘富貴門’中弟子,遍散江湖每一角落,待小的吩咐屬下弟子,探聽此頭陀可靠的行蹤出沒之處,然後您二位不妨再作如何進一步的行動。”時不秋連連點頭。
  道:“會主,姜分舵主這個主意不錯,我們就不必僕僕風塵,暗中摸索了。”“飄客”玄劫殊感不安的道:
  “姜分舵主,這可要偏勞您們‘富貴門’中的幾位兄弟了。”“臥刀”姜小乙不以為然。
  道:“玄大俠,別說這樣客氣的話,敝上‘鐵缽’魯松與玄大俠不啻有兄弟之誼,小的應該效棉薄之勞。”“龜山郎”時不秋,向玄劫一笑道:
  “會主,‘人不留客,天留客’……您暫時就在這裡‘楓林塘’逗留下來吧!”
  “臥刀”姜小乙道:
  “玄大俠,‘楓林塘’鎮的南街有家‘長春客棧’,倒是十分清靜……”時不秋就住在“楓林塘”鎮上,顯然對這裡情形也很清楚,旁邊接上道:
  “姜分舵主說得不錯……南街那家‘長春客棧’,不下于縣城裡一等一的大客棧。”
  姜小乙又道:
  “玄大俠,小的和‘富貴門’兄弟,探得那頭陀行蹤下落,就來‘長春客棧’向您連絡!”“飄客”玄劫點點頭。
  道:“這樣也好……姜分舵主,只是辛苦您了!”這家“長其樓”酒店也在南街,三人吃喝過後出來外面,“臥刀”姜小乙告辭離去……“長春客棧”就在橫過大街的斜對面,時不秋陪同玄劫來這家“長春客棧”。
  時不秋是“楓林塘”鎮上一家當舖裡的朝奉,但現在會主“飄客”玄劫來“楓林塘”,他就留下“長春客棧”作伴,並不回去自己那裡。
  “飄客”玄劫住下“長春客棧”的第三天,“臥刀”姜小乙找來……
  “飄客”玄劫問道:
  “姜分舵主,可有探得眉目?”“臥刀”姜小乙坐下客房橫過一張凳子,道:
  “回玄大俠,經小的和屬下幾名弟子探聽,那個由‘雲海修羅’巫衝扮裝的頭陀,現在江湖上使用的名號,正是‘六合羅漢’松明……”玄劫緩緩一點頭。
  道:“撇開羅子山龍口嶺‘雲中鶴’康豪之事,此等江湖敗類,也正是‘百星流光迎鼎會’中伐誅之列……天網恢恢,疏而不漏,昔年‘雲海修羅’巫衝,雖然易容改裝,換過名號,但,難能逃脫公道!”“龜山郎”時不秋問道:
  “姜分舵主,那個‘六合羅漢’松明,現在行蹤出沒何處?”“臥刀”姜小乙道:
  “當時玄大俠和時英雄您二位找去‘白樹灣’,可能也會撲了一個空……經我等‘富貴門’中弟子探得,‘六合羅漢’松明匿居在西離此地‘楓林塘’五十裡的一處‘流河集’鎮上……”“飄客”玄劫道:
  “這廝去了‘流河集’?!”“臥刀”姜小乙點點頭。
  道:“是的,玄大俠,‘六合羅漢’松明此刻匿居在‘流河集’鎮的西郊‘天龍莊’……”
  “龜山郎”時不秋,一聲輕“哦”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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