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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 2008-05-28, 11:40 PM   #619 (permalin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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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章 剪翼a

  月黑風高,筆直的一條大街上,除了有三兩條野狗,夾著尾巴,在寒風裡躑躅,在屋角的垃圾裡覓食,時而傳出幾聲爭骨頭的咆哮聲外,就只有風吹碎屑的聲音,路東的一座酒樓的酒幌子,風吹得砰砰直響。
  風吹碎屑聲、狗爭食的咆哮聲、酒幌砰砰聲匯成了黑夜街道的特異聲色 黑沉仍不能使街道寂寞。
  酒樓的後進正房,大廳中尚有一絲昏黃的搖曳燈影射出,這是這座鎮市中唯一的光明了,輕微的、悄悄的語聲,時而趁風傳出。
  驀地裡
  狗聲突然停止,砰砰的響聲也靜止了。碎屑風吹依舊,昏黃光影倏滅,人聲戛止,那酒樓後進四周的房屋上,卻突地冒出了四條人影,嚓嚓嚓,三條人影落地,只有大廳對面星上的人影,仍然矗立。
  落地的人影,成品字形在院中一站,為首的人傳出了一聲蒼老的、嚴厲的沙聲道:“藍掌櫃的,有好朋友到訪,怎麼裝聾作啞?”說話的人,面向左首耳房,講完了似是靜等回答,二眼熠熠注視著耳房的門口。
  耳房中,黑洞洞的毫無反響。倒是大廳對面的一排房屋中,最左的一間裡,傳出來一聲朦朧的話音道:“是誰呀,半夜三更的還在大廳叫鬧?不要吵醒別的客人!要的東西,不都給您準備好了嗎?”
  接著聽到他咕咕噥噥的罵個不停。火鏈聲響,燈光倏亮,房門半開,一顆蓬鬆的腦袋伸出,朦朧中看清院中陣勢,急愣愣的打了個寒戰,口中結結巴巴的道:“三位大爺……是……幹什麼的……”
  院中那為首之人,依舊用嚴厲的蒼老沙聲,說道:“請你們藍掌櫃的出來,就說有好朋友到了!小二,快點!”
  小二尚未有反應,原是毫無聲息的耳房中,傳出了細微的響聲,耳房門亦於此時突然敞開,一條矮小的黑影,自內大步而出,到得院中,為首沙聲的人,真是啼笑皆非,因為面前站的竟是一個十二三歲的童子!圓圓胖胖的臉,一雙大眼,熠熠有神,高挺的鼻樑,豐厚的嘴唇,透著樸實中帶點機靈,一身玄色衣褲,頭帶束髮環,長髮披肩,一臉厭惡的神色,看了院中三人一眼道:“半夜三更,鬼叫什麼?你們是幹什麼的?”
  童稚的臉上,裝出一派老練的神氣,直使得沙聲人,惱羞成怒,怒氣道:“小狗去叫藍笠出來,老夫有事找他!”
  童子大眼一瞪,端詳了面前這個矮瘦的小老頭一眼,只見他一身黑衣,小鼻子小眼睛,留著二撇八字胡,活像個算命的先生,不由得紅紅的小臉漾起了笑容,但剎時又神色一整道:“我爹爹不在家,明天來吧!”
  說罷,轉身就待返屋,突地又迴轉身來,聲色俱厲的向矮小老頭道:“哼!黑夜私入人家,你們一定不是好人,我爹爹沒你們這樣的朋友,滾,滾,滾!”兩只小手扠腰,兩眼怒瞪著站于院中的三個夜行人!
  矮小老頭,本已因本店掌櫃的久不出面,怒氣早生,今又被這小孩子,如同對待畜牲一般的喝駕,更激起了他滿腔怒火,大喝一聲:“小狗,可惡!”聲隨人到,一抬右臂,猛的一掌,拍向童子的頂門。
  童子似已料到他有此一招,小身軀滴溜溜一轉,矮身轉到矮小老頭之左方,一伸手,“啪”的一聲,一拳擊在了矮小老頭的臀部之上,發出了一聲輕脆的響聲。
  “格格”一聲輕笑,同時揶揄的道:“打你個屁股,叫你記住,以後不可夜人民宅!”話聲未歇,突聽一聲大喝,一股疾風,夾著窒人的氣流,壓頂而下!
  原來那矮小老頭,在輕敵之下,本未出絕學,僅在盛怒之下,一掌擊出,且在掌出後,突然減緩了掌勢,不願落個以大欺小,未料到面前童子,卻趁他掌勢一緩,身形倏轉,給了他一下重的,人小力輕,雖不疼痛,然而自己偌大年紀,在江湖上已成名數十年,今夜竟在一個童子手下吃癟,不由得氣憤高漲,身形不轉,左手疾掄,一拳即想將童子斃于掌下,以解心頭之恨!
  童子話聲未歇,已覺出來勢太猛,自己竟是無法脫出其抄來的左手的一抓,更難躲開頭上疾壓而下的雷霆疾擊,小心眼裡,不由得豪氣一生,右掌握拳疾出,迎向抄來的左手,左拳一式沖天砲,就待硬接,堪堪接觸,已是感到力促氣迫,雙臂酸麻之時,突感身子被人挾提起一摔,身子不由自己的騰空而起……兩臂疾劃,雙腿一蹬,藉勢一個鷂子翻身落向地面,突然身旁黑影一閃,攔腰被人一抱,未落地的身形,便輕輕的被托著放到地上,耳邊同時傳來了嬌脆的一聲埋怨道:“旆弟調皮!”
  被稱為旆弟的童子,扮個鬼臉全身偎向了身旁的一位全身勁裝的藍衣麗人身上。
  在童子被人摔出以後,矮瘦老頭的招式目的頓時失去了蹤影,已自一愕,而這時身旁卻又悄然的多了一個俊俏身影,矮瘦老頭招停手歇,凝目打量這俏生生的人影,忖道:“好俊的年輕人!”
  只見這個目如朗星,鼻似懸膽,英挺俊拔的年輕人,面帶重煞,不怒自威的正注視著自己,直看得他不由自主的心頭一緊。
  一身白衣在夜風中飄曳,年輕人雙眉一聳,不屑的道:“請問貴客高姓?不知找掌櫃的有何指教?”
  矮瘦老頭,似是受了催眠般的道:“老夫神算子卜仁,有事與藍掌櫃的商量。”
  年輕人道:“何事,與在下商量也是一樣!”
  神算子卜仁,頓時一怔,內心忖道:“我是怎麼啦!竟不由自主的與他答話?”心內忖思,耳中聽聞,口頭卻也不屑的答道:“小哥能作得主嗎?”
  年輕人雙眉一皺,不耐的道:“作不了主,我還問你幹什麼?”滿面厭惡之容,似是不願與神算子卜仁答話!
  神算子面現獰笑道:“請藍笠在三天之內,讓出這‘天香居’酒樓,我們要用!”
  年輕人一聽,雙目神光倏露,凝視著神算子卜仁,道:“憑什麼?憑你?”
  神算子卜仁伸手向懷中一掏,手上頓時多了一面小巧玲瓏的小鼓,似彈丸般大小,托于掌中道:“就憑這個!”
  年輕人看看神算子卜仁掌中的彈丸小鼓一眼,一抬手,彈丸小鼓,似被線引般的已到了年輕人手中。神算子卜仁神色一變,卻聽年輕人道:“‘鼓令三更’,對在下無甚威脅可言,在下暫且收下了,除了這個還憑什麼?”一面說話卻將神算子卜仁的“鼓令三更”收進了懷中。
  神算子卜仁神色大變,“刷”的一聲自懷中扯出了一面卜算用的招牌旗子。雙手分執二端,怒聲道:“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狗,你先嘗嘗你卜大爺的厲害!”說罷,左手一放,右手把招牌一揮,像是一把鋼刀似的橫砍向年輕人的腰際。
  年輕人卻嘉許的道:“這還像話。”嘴裡說著,身形卻不動,直等到招牌夾著獵獵風聲,即將及其之際,才疾伸右手,中食二指一併,就待夾奪揮來的招牌。
  神算子卜仁,神情一緊,心知年輕人甚是了得。剛才那手隔空攫物,已是顯露了其精湛的驚人藝業,神算子專門為人算命,可不願自己的命運都掌握不住,一招即為敵人奪住兵刃,真是大為丟人之事,故而心動意動,手腕一緊,招牌倏的收回,緊跟著大喝一聲,招牌如蛟龍出海般的騰躍翻飛,展開了他成名江湖的絕藝“要命十二招”,綿綿向年輕人身上要穴招呼。
  一輪急攻,只見旗影翻飛,神算子卜仁的身影亦隨旗招閃轉騰挪,一身武功,確有獨到之處,但那被攻的年輕人,卻依然卓立于原地,一任神算子卜仁招招神出鬼沒,著著狠毒辛辣,卻只用一只右手擋點拍揮,使那猛烈的招式。均解於無形,“要命十二招”下來,竟是一步未動。
  神算子卜仁成名江湖二三十年,今夜竟栽在這籍籍無名的年輕手中,心中實是不甘,但又無可奈何,“要命十二招”未能傷敵,招停身歇,仍桀驁的道:“好俊的身手!只是如此並不能解決問題,三天之內,這”天香居“酒樓,藍笠是非讓不可!”
  年輕人雙眉帶煞,威凜的向種算子卜仁道:“少爺念你在江湖上成名不易,且不知你與家父是何過節,雖然聲聲是強取豪奪的口氣,也不為己甚,而你尚如此不知好歹,看來,不給點厲害,你是不死心的!”
  話裡,未見他作勢,身形已飄然而起,一進一退間,神算子手中的招牌,已到了年輕人手中,“嘶”的一聲,一分為二,就在他身動之時,倏聞一聲輕喝:“旌兒不可傷他!”喝聲人耳,這才臨時變招,只奪了神算子的招牌!
  同時,一聲勁喝道:“慢著,卜兄途退!”一條龐大的身影,自左廳房後騰起,疾落院中。
  年輕人轉向來人看去,乃是一個身軀高大,較常人高出半頭的黑衣老人,一雙神光熠熠的鷹眼、鷹鼻、薄唇,讓那突出的顱骨,陷在了凹形的臉上,黑夜中更增陰森森之氣。
  黑衣高大老人落地後,神算子卜仁同另外從未開口的二人,同時躬身,向其身後一退,老人陰森森的臉上,牽了牽,似是擠出點笑容,可是使人看了,毛髮都不舒服!只見他陰聲道:“小哥是何人門下,可否告知老大?”
  被稱為旌兒的年輕人,冷冷的道:“無此必要!”
  高大的黑衣鷹眼老人,一聽此話,只氣得戟指罵道:“小狗太張狂,讓老夫教訓教訓你!”一話落勢動,蒲扇般大的巨掌,挾著一股疾風,怒濤排山般的擊向旌兒,其聲勢之雄,直是無與倫比!
  被稱為旌兒的年輕人,神情一凜,收起了輕視之心,然而那俊秀挺拔的臉上,卻依舊是一說輕蔑!無與倫比的掌勢,迅將近身之際,旌兒見他右臂一抬,一招便接,“砰”的一聲悶響,交手中的二人,竟是平分秋色,不分勝敗,但見二人衣袂飄飄,各自微晃身影,旋即停止。
  族兒心內忖思道:“好雄渾的掌力!”
  高大黑衣老人卻在對掌後,面露詫容,忖道:“如許年輕的娃兒,竟能在無備中,輕描淡寫的接下了老夫六成真力的掌勁,著來今晚倒是遇到勁敵,時已不早,我必須早點解決才行!”
  就在他們各自忖思之際,突地一條黑影,自大廳屋脊暗影中竄出,落於二人中央,原來是一個面容清秀,一身商賈打扮的老者,他面向黑衣高大鷹眼老人,抱拳道:“不知昔日老友駕到,我藍笠未曾遠迎,尚祈追魂鐵掌關大俠恕罪!”
  追魂鐵拳一聽這當面的商賈打扮的人,竟能一口叫出自己的名號,不禁一愣!鷹眼一瞪,注視著藍笠道:“我們竟是走了眼啦!原來藍掌櫃的亦是我們的同道,那就更好辦了,只是未請教藍掌櫃的在未曾開這間”天香居“前,在哪兒立窯?”
  藍掌櫃的聞聲,哈哈大笑道:“我藍笠一生從商,這乃是我的祖產,我又不是山大王,怎配立窯安寨?看來關大俠是真正的失眼了!只不過我倒可以替關大俠提個醒兒,昔日家兄確實在江湖上走動過,蒙武林同道看得起,送了他個匪號,人稱‘煙俠’,他卻自稱‘煙叟’!可惜他不在此。”
  鐵掌追魂一聞此言,不由得一摸頸後的一塊傷疤,心中激起了無比的恨火!一幕自己在二十年前被“煙俠”藍竺一記煙袋鍋的羞辱!同時也想起了,面前這個商賈打扮的藍笠,不就是當時亦在場的酒俠藍笠嗎?自己二十年來,只記住了“煙叟”,卻忘了“酒俠”!聽他口氣,那藍竺老鬼竟是不在,那麼這架梁子,亦同在他身上解決了,心內想著,臉上的變化,卻先是恍然大悟,繼又怒恨交並,最後卻像是找到了解脫般的,雙眼瞪著酒俠藍笠道:“謝謝藍二俠的提醒。既然藍竺老鬼不在,關大爺這架梁子,就只好找你算一算了!來未來,我們是老朋友啦,就地解決算了,也不需要再等三天了,你就今晚讓出這‘天香居’,我關奎就收下來,算是這二十年的利息吧!”
  酒俠藍笠微微一笑,仍是和顏悅色的道:“好說好說,二十年利息不多不多!只是現在天色不早,似乎此處亦非你我較量之適當場所。我看關大俠就傳個令,請您那些老朋友,都一齊出來,我們找個地方如何?”
  鐵掌追魂關奎蒲扇大掌一揮,向神算子卜仁道:“卜兄請他們都出來。”回頭向酒俠藍笠道:“我們到何處好?你看那鎮東的樹林中的空地如何?”
  酒俠藍笠一點頭道:“老朽同意,只是,此處尚需要交代一番,你們先去如何?”
  鐵拳追魂關奎詫異的道:“我們?你藍二俠也太過自信,也太瞧不起我關奎了!再說,就你一個……”話至此處,突見藍笠搖手道:“你關大俠也大多心!你們不是要我們這‘天香居’麼?喏,喏……”用手一指身後的年輕人道:“他是我過繼給大哥的犬子藍旌,讓他去解決‘天香居’的事,我們來解決我們的如何?”
  鐵掌追魂關奎這才無話可說,此時院中已連續進來了五人,連前三人加上鐵掌追魂關奎,竟有九人之多,鐵掌追魂關奎,剛想領先躍出,突聽酒俠藍笠道:“白四弟,店中事交給你了,莫讓旆兒亂跑,旆兒跟著你馨表姐,不准亂來!”
  話來入耳,鐵掌追魂關奎身地急煞。眼向酒俠藍笠看去,見那被稱為白四弟的竟就是那最初應聲的店小二,他一直在那門口站立未動,此時卻已走出門來,一身酒保打扮,四十餘歲年紀,鐵拳追魂關奎突向酒俠藍笠道:“這位可是你們‘煙酒漁樵’中的‘樵俠’白楓白四俠?啊!真是真人不露相,老夫來‘天香居’幾次,竟是未能看出,端菜燎酒的小二哥就是聞名江湖的樵使白楓!只不知那位白三爺可也在此?可否請出一併一見?”
  小二打扮的樵俠白楓,豪邁的一笑道:“怎敢當得關大俠如此講話!白老四在商言商,何敢得罪我們的衣食父母?我三哥他是離不開水的,此處嗎?不適於他住,倒是有違關大俠的好意了!日後他來此時,叫他再去關大俠處請安。”說罷一抱拳,接著對酒俠藍笠道:“二哥去吧!此處我會照看!”
  鐵掌追魂關奎一揮手,當先躍起,剎那間,九條身影,魚貫消失於夜暗中。
  酒俠藍笠,也適時向藍旌道:“我們走!”話落,兩條人影已是消失於店房之外,其速度之快,真如流星下瀉,雷電交閃!
  鎮東一座茂密的參天古樹林中央,天然形成的一塊空草地上,九個黑影,散亂疏落的站在靠東的一面,那高大黑衣的鐵拳追魂關奎,正同神算子卜仁道:“怎麼還未見到來?莫非……”
  話聲未落,“刷”的一聲,一身白衫的藍旌,已美妙的、輕靈的躍落林中空地中央,身後安祥的步出了酒俠藍笠。
  藍旌身形站定後,俊目望向鐵掌追魂道:“關大俠今晚是先解決二十年前的梁子,還是先解決挪讓‘天香居’之事?我著二者都是針對我藍家,我們還是一起解決的好!”
  鐵掌追魂關奎道:“雖然看來是一件事,可是梁子是我關某人個人的事,‘天香居’卻是另當別論,那是非讓不可的!只不知你這一起解決是如何個解決法?”
  藍旌道:“既然如此,那就更好辦了。你我較量一番,問題不都解決了嗎?”
  鐵絲追魂關奎道:“你是說我倆一戰定輸贏?”
  藍旌不屑的道:“只怕你無此決定的權力!”
  鐵拳追魂關奎道:“聽你的口氣,似是贏定了!年輕人有此豪性,原是無可厚非,只怕是如不了你的願。好吧,老夫就成全你的心意!”
  藍旌微微一曬,身形晃動,口中道:“那麼有僭了!”右掌微招,駢食中二指點向鐵掌追魂關奎的雙睛。
  鐵案追魂關奎,一見來招竟罩住了自己全身穴道:雖然指向雙睛,卻是難以找出罅隙,直是隨處可以向己戳點。如此靜中策變的綿密而狠辣的攻敵招數,尚是他生平所僅遇!在這電光石火間,招式已臨,迫不得已,雙腿微控,連退三步,躲開了這招無懈可擊的來招後,迅快的搶製先機,左腳踏上左前方一步,右臂掄掌向著藍旌的身前大穴,這種變招應敵的機智,亦只有他這個老江湖才可以如此,雖是如此,而那藍旌卻也隨身跟進,右手駢指依舊指向鐵拳追魂關奎的面門,而左手卻疾揚,仍是駢食中二指,迎截鐵掌追魂關奎襲來的右掌。
  鐵拳追魂關奎躍動中的身形未穩,業已感到了右掌掌心,似觸著了尖銳的鋼錐,痛人心扉!只見他龐大的身影,腳踢身仰,一個倒蹬,脫離戰圈,身形甫落,又倏然跌回,一來一回,快於閃電,如此已然脫開了藍旌直指面門的雙指,乃掄拳反攻,招招重手擊向藍旌。
  藍旌卻瀟灑的立于原地,雙腳不動,仍是以對付神算子卜仁的身法招數對付鐵掌追魂關奎,先前幾招,只見藍旌白衫飄揚,白影左右搖晃,前後俯仰,都能化險為夷。
  漸漸的,鐵掌追魂關奎的招法,逐步加重,漸漸加快,而招數亦隨著奇詭變幻,藍旌知道鐵掌追魂關奎,究竟是比神算子卜仁藝業高出太多,不得不慎重應付,故而只聽他輕嘯一聲後,雙腳移動,白影飄渺間與鐵掌追魂纏鬥起來。
  先前還能看清二條人影,你來我往,此起彼落,見招拆招,見式拆式,後來竟是分不清二人身影,只見到一團光影,纏鬥不休,疾如飛輪運轉,時而還傳出怒叱與掌招相擊之聲。
  旁觀的神算子卜仁,竟無法看清誰佔優誰居劣,只是嘆為觀止。
  而旁邊的酒俠藍笠,卻笑吟吟的注視著鬥場,他看得出激鬥的二人,雖然鐵拳追魂關奎的招數身法,既重又快,然而卻在每一次險險擊中藍旌時,均為藍旌從容的脫開,甚至幾為藍旌瀟灑的,似不經意的一式指招所傷,從而亦分出了藝業的高下,場中的藍旌,雖遊刃有餘,卻依舊不下殺手,一味的採取遊鬥,有時鐵拳追魂關奎連施重手,企圖脫出戰圈亦不可得,但均為藍旗出神入化,奇譎詭秘的招數所阻,直急得鐵拳追魂關奎,絕藝盡出,怒叱連連,怎奈就是無法脫離戰圈!
  激鬥中的二人,卻是兩樣心情,藍旌雖身懷絕技,但對這成名江湖數十年,與父輩齊名的豪客,卻也不敢輕視,故而一出手,就是臨門絕學“纏指”,待測出敵人,尚不需以全力對付時,乃略微放鬆,施展開師門“迷蹤飄渺步”,見招拆招,見式拆式。一味的拿敵人當箭靶子,為自己練功,而鐵拳追魂關奎,雖在客棧中看出了藍旌對神算子卜仁時,功力實在高出太多,但卻並未將藍旌“纏指”之威力著出。待到自己一出招,敵人依舊施出對付神算子卜仁之招式時,頓時感到自身各處大穴,均罩於敵人二指之下,而最受威脅的,除了那二格直似欲穿透眉心,無任何方法可破任何招式可擋之外,而年輕人瀟灑態度中,那種不怒自威的氣勢,更是使人氣餒心顫,因而他連施二次詭計,這才搶製先機,施出平生絕學,重重擊向這年輕的敵手,激鬥中幾次的殺手,都是在將得手之時,均為敵人那種輕靈飄忽,不可思議的輕功步法躲開!不但如此,敵人竟以此輕靈飄忽的特異身法,配合著神出鬼沒、陰損詭譎的指法,始終不離大穴,間而抽冷子給一下重的!直氣得鐵掌追魂叱喝連連,更欲搏殺敵人於俄頃間,始得甘心!故而鐵拳重擊,招招追魂,直打得呼呼風響,石破天驚!丈餘處的樹枝葉梗,紛紛飄落、旁觀的八名黑衣人,亦感掌風襲身,勁力猛烈,有的已紛紛被拿風震退!
  攀然間,激鬥中一聲輕叱與一聲厲嘯,同時間兩條人影倏分,一條躍落林邊,一條卻騰躍而起,撲向林中,同時口中則大叫:“風緊扯活。”
  落於林邊的,是白衫少年藍旌,騰躍撲向林中的是鐵拳追魂關奎,原來在激鬥中,藍旌逼得鐵掌追魂關奎,施出平生絕藝,都不能得手,惹發了鐵掌追魂關奎的兇性,呼呼舉風中,夾雜著異味!原來他已施出了追魂掌的殺手追魂毒掌。鐵拳追魂之號實因其功力深厚,與掌有奇毒,人蓄中之均返魂無術而得名。平日因其藝業甚高,且又因每施一次追魂毒掌,則需調養許久,始得復原,故其甚少施用,以免真元耗損。而今日遇上了平生大敵,個人私怨不得報且不說,奉命所行之事又不能解決,故而兇性一發,毒掌連連揮擊。
  藍旌在激鬥中,突然聞到一種異味,又見鐵掌追魂關奎臉色由紅轉白,又由白轉青,知其已施出了邪派異功。心內大怒,忖道:“老鬼不知死活,想以毒掌害人,我雖不怕,然而他這種其行可惡其心可誅的舉動,實不可饒!”意甫動,即一式“撫逆麟”,食中二指駢戳中鐵掌追魂關奎之左掌掌心,剎時間,痛得鐵掌追魂關奎,痛徹骨髓,厲吼一聲,一式“追風雷”,不可自身安危,企圖兩敗俱傷的打法,“轟”然擊出一掌!藍旌不遑傷敵,輕叱一聲,縱身後躍,落於林邊,鐵掌追魂關奎,劫乘勢騰躍而起,右手急撫左掌,口中大叫:“風緊扯活!”
  就在鐵掌追魂關奎躍起的身形,將落于林中一棵樹于林中,突然左方突出的樹上,射出一縷晶瑩白線,射向鐵掌追魂關奎的頸項之上,同時突於樹上,一個蒼老的聲音,哈哈笑道:“老夫多年未釣到大魚,今晚倒是運氣不錯,真正是妻子牙垂釣,老運來啦!”隨著話聲,一條黑影,帶著白線,牽著甫上樹頂,又隨白線騰起的鐵掌追魂關奎的高大身軀,同時落于林中空地中央。
  那些聽聞“風緊扯活”即紛紛躍進樹林的八個黑衣人,卻同樣遭到了阻截,被其中猛烈的拳勁掌風,又擊退回原地,林中也跟著閃出了四個一式大葦笠,身披蓑衣的中年漁翁。
  隨白線落地的鐵掌追魂關奎,因在落於樹上前被晶瑩白線纏頸,不得已右掌握線,企圖解開,誰知掌甫握線,方覺出線似薄刃,頓時被割了一道深痕!左掌血尚未止,右掌又添新創痕,纏頸白線始終未解,被迫藉著落勢,一蹬樹幹,又騰躍而下,白線亦適時被從樹上躍落地面的一個葦笠覆頂,看不清面貌,中等身材,身披蓑衣的漁翁收回。
  鐵拳追魂關奎,怒容滿面,獰厲得猶如惡鬼!狠聲的向漁翁打扮的人道:“好,二十年不見的老朋友,今晚都到了,白三俠的藝業,更是驚人了!未來,剛才老夫未防到白三俠有此一招,現在讓關某捨命領教領教。”
  口中說話,兩手不停的撕下兩塊衣襟,包札了兩手傷口,“嘩啦”一聲,腰中解下了一支烏光蛇頭軟鞭,一式“毒蛇出洞”,直額向漁翁打扮,被稱為白三俠的面門。
  漁俠白三爺白細,大葦笠下壓,迎向戳來的軟頭蛇鞭,同時一揮手中的漁竿,白線如同靈蛇般,同樣卷向鐵掌追魂關奎的下盤。
  這種以軟兵刃交手,純憑真正的內功真力,所謂心動意動,力傳及頂,二人均是成名江湖數十年,再也見不到激鬥的招數,只見二人你來我擋,我往你截,虛空比劃的只有那真力布滿挺直的兩件兵刃,卻都是呼呼生風,雖然看似點到即止,內行人一看即知二人業已用上全力,覷空隙,找漏洞,各不相讓,若有一方稍稍大意,即將橫屍當地,永淪萬劫不復之境!
  這種凶險的戰況,場中只有四人曉得,就是藍笠藍旌父子,與激鬥中的二人。
  另外八個黑衣人,由神算子卜仁率領,已與林中出現的四個漁翁打扮的人,互相對峙,只聽神算子卜仁道:“想不到‘洞庭四豪’魚家兄弟,竟也來趟這道混水!老朋友,我們倒是久違了,只是還望你四位想想以後再幹不遲!”
  四漁人中一位身軀偉岸的中年漢子,哈哈大笑道:“久違了?我看神算子的招牌早砸了的好!前夜在伏虎寺中,卜老元不是找過我們嗎?這才隔了兩天,您就算不出來了,還有什麼臉掛那塊破布?‘混水’?哈哈!我們魚家四兄弟,可就趟的太多了,莫說是這狐假虎威的陣仗,就是那為虎作倀的‘鼓令三更’,我們四個兄弟,也要義不容辭的碰碰著,他那鼓蠱,到底是有多厲害。”
  神算子卜仁,陰聲一笑道:“俗語說,識時務者為俊傑,又說:‘閻王注定三更死,那能等待到五更!’真是不錯,來來來,魚老大,讓我們玩玩!”
  魚老大哈哈一笑道:“說你神算子不靈就是不靈!不相信,我還可以告訴你一個最新的消息,算算著,現在是什麼時候了?你們不是說四更不回,就有人接應嗎?不錯,接應的是到了,可惜啊!除了那腿快的採花淫賊,花花公子見機溜得快以外,其餘的三位嘛,連那最兇的‘獨龍’也已屍橫‘天香居’,這時恐怕已餵了野狗了!”
  神算子卜仁,陰鷙的馬臉一長,哈哈大笑道:“就憑你們‘天香居’白老四的那把劈柴斧?哼!哼!也配?”話落,狠狠的“呸”了一口,緊跟著吐了一口黃黃的濃痰!
  魚老大頭一仰,葦笠落於腦後,露出了一個清秀的面孔,笑吟吟的端詳了一下神算子卜仁,神秘的道:“告訴你卜大當家的另一個秘密,不錯,就憑白四快,可真也無法收拾了‘獨龍’,但是他擋一擋‘岷山二鬼’絕無問題,可以支持個三五百招,一個對一個,那就要著二鬼哪個先倒霉了!卜大當家的,可別忘了,‘天香居’還有一位‘潮音寺’的傳人,白四俠的姪女兒,白寧馨白姑娘,你想,‘獨龍’的遭遇該如何?就憑他那份未動手前的德行?”
  “潮音寺傳人”五字入耳,神算子卜仁已是臉色大變!再想一想“獨龍”祁天那份見了女子就口不擇言,目不斜視,手腳不停的惡習,碰到了專克邪藝異功的潮音絕學,豈有他“獨龍”的好處!心中越想越寒,不由得愣怔在當地,久久不能平復心中的激盪!
  神算子卜仁,他可已經著清了當前的局勢,自己這邊,雖然人數佔了優勢,然而真個派上用場的,卻只有鐵掌追魂關查與自己,及另外的邛邙二惡,另五個茅山五鼠,在此處尚不夠對方任何一位招呼的,接戰是不能指望了!此處能來漁俠及洞庭四豪,誰知天香居能得到些什麼後援?想來魚老大講的定是實話!獨龍亦定是兇多吉少,而自己這兒,鐵拳追魂關奎已是自顧不暇,正有兩個功力悉敵的酒俠漁快,和另外尚有一位武功高不可測的年輕人在招呼著,盤算再三,自己與二惡當可與洞庭四豪中往何一位做對,五鼠亦可力敵一人,只怕是酒俠同那功高不可測的少年人加入,則自己八人,可就只有束手待斃的份兒了!想至此處,不禁暗暗心焦,只急得冷汗直流,小眼睛直眨!突然計上心頭,微微一哂道:“魚老大莫危言聳聽,我卜仁再不濟,也用不著去替獨龍祁老當家的擔心,只是現下你我之間,該是如何,這就要看你魚大俠了。”
  這種明裡說來好聽,暗裡擠人的詞句,如何瞞得了洞庭四豪的魚大爺?只見他豪放的一笑道:“我四兄弟行走江湖,向來是四位一體,對敵一人是四位,對敵萬人亦是四位!”說至此處,有意的稍停,瞟了一眼大皺眉頭的神算子卜仁,在心裡暗笑一聲,繼續道:“不過,在未來此之前,我們老四說,今夜絕不聯手,他要嘗一嘗,單打獨鬥的滋味!”
  神算于卜仁,唯恐魚大爺變卦,“刷”的一聲,亮出了他那未被撕毀的第二塊招牌,向身旁其餘七人,一使眼色,肅客向魚大爺道:“那麼就讓我算命的來領教領教魚老大的分水峨嵋刺絕藝吧。”
  他是誠心要搶製先機,未等魚大俠答話,即論招襲向魚大俠的身前大穴,一式“招搖過市”,未待魚大俠應招,即又變招“招搖撞騙”,連連施展,魚大俠趁機亮出分水刺,施展開來,二人即激戰起來,霎時間是險招連連,風聲呼呼。
  同時間,二惡找上了魚二俠魚三俠,五鼠卻齊向魚四俠攻擊,魚家二弟兄與茅山二惡,交手不到十招,已是分出強弱。魚家二弟兄已是掌握了優勢,而五鼠卻也真是倒霉透頂,他們碰上了魚家四兄弟中,年紀最輕武功最強,人也最為機靈陰損的魚四爺魚濁,原來洞庭四豪,是以涇渭清濁命名,四豪是家傳武藝,為洞庭漁隱魚龍之子,魚老俠一身藝業,因天賦關係,多傳授了魚濁,五鼠這一搭上手,連手招式頻施,就是無法傷得了魚四爺,魚四爺人生得矮小精悍,一套“ 魚步”施展開,竟在六七招間,連連奪下了五鼠的五支兵刃,個個被魚四爺點了穴道倒於當地,而魚三爺魚清,此時亦一峨嵋刺扎穿茅山二惡老大的肚腹,魚二爺在大惡痛吼倒地時,趁二惡一分神間,一刺敲碎了二惡的膝蓋骨,緊跟著一刺結果了性命,當場了帳,只有魚大爺卻在分神觀看三位兄弟時,被神算子卜仁一式“招無虛發”,迫退二步,神算子卜仁趁此竄進樹林,一晃不見人影。
  洞庭四豪方待追蹤,突聽酒俠藍笠道:“魚老大算啦!讓他去吧!除非他向善,若仍回伏虎寺,還拍他跑了嗎?”魚家兄弟聞言,這才煞住業已冒起的身形,折轉身將視線投向鬥場!
  只見此時場中惡鬥的二人,漁俠白鯤,大葦笠掛腦後,無風自盪,然而白三爺卻面帶笑容,傲然挺立,手中漁竿釣絲,此時繃得筆直,與鐵拳追魂關奎的烏光靈蛇鞭蛇頭糾纏在一起。
  鐵掌追魂關奎此時須發戟立,龐大的身體前傾,兩手緊握靈蛇軟鞭,尤在微微顫抖,全身業已為汗珠濕透,頭上蒸氣如鍋滾,臉色煞白,已是強弩之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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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sen7119 (2014-05-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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