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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 2008-05-28, 11:52 PM   #624 (permalin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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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章 祛媚a

  江南正是草長鶯飛的季節,一片碧綠鵝黃,正瀰漫原野,蘊著無限的生機。
  大道上,過往的行人,沐浴著晨曦的清新,行路、急行、躦趕、徜徉者,各行所是。其中,有一對璧人,男的如玉樹臨風,英俊挺秀,瀟灑飄逸,女的如芝蘭寒梅,清新脫俗,嬌麗出塵。
  男的正是那美少年藍旌, 身藍衫,映著晨曦,滿面洋溢著青春氣息,無比的歡愉,那自然的威態盡斂,似是一個無比幸福的人,實際上他也正沐浴在幸福中。
  女的當然是俏姑娘白寧馨,一身白裳,緊身合度,仿似神仙中人,俏麗的面龐上,正紅馥馥的湧起了陣陣紅雲,更增她的嬌媚。看在美少年眼中更是笑竟盎然。
  只聽美少年藍旌,悄悄向身旁的白姑娘道:
  “馨妹,別再為了別人的遭遇而唏噓了,你還不放心嗎?想想看,你我的情形,怎能與解女俠相比,你還不了解我的為人,與對你的心意嗎?”
  原來,白姑娘一路上,正為著解女俠的遭遇,而唏噓長嘆,為藍旌所察覺,乃在追問之下,得知詳情。藍旌不禁為女兒家的多心,有所警惕,為了表明自己的心跡,一路上費盡了脣舌,多方剖示心意,這才博得姑娘的放心。
  藍旌輕語姑娘道:
  “等回家後,即稟報爹爹向你家去提親!”
  直喜得姑娘心花怒放,紅雲湧上面頰。
  驀地,美書生一聲輕“咦”喚醒了沉醉在憧憬裡的姑娘的注意,一抬頭,只見 只較常鷹更大的巨鷹,正在上空盤旋,心上人就正抬頭注視著她。
  姑娘一見,突然忘情的歡呼起來,引得路人均忙足觀望。姑娘見已失態,不由得羞赧得低下了頭!路人知道了姑娘歡呼的原因後,亦都不禁紛紛吆喝、驚呼!忽略了姑娘的失態,目標都移向了巨鷹,仰首而望!
  姑娘見眾人注意轉移,乃低聲向藍旌道:
  “我們避開!”
  說罷事先向路旁一處小山丘邊走去,當轉過山丘,擋住眾人視線後,即向藍旌道:
  “旌表哥,那是師父豢養的兩只鷹兒的母鷹,叫梅兒,可能是來找我的,我喚它下來好嗎?”
  藍旌回顧一眼,見此處離江邊約有十裡之遙,而向前五裡處,正有一處樹林,乃道:
  “我們到那林邊去吧,那邊無人,免得驚世駭俗!”
  姑娘點點頭,兩人即在晨霧中,展開身形,向樹林奔去,到得林邊,果見無人,姑娘即撮唇長嘯!
  遠處尚在盤旋,未定目標的巨鷹,聞嘯後,突地擺轉身軀,斂翼斜衝而下,到得林邊,突地兩翼倏展,低空盤旋一匝後,輕輕落於姑娘肩上,以喙向姑娘親呢的挨蹭,並低聲歡叫!
  姑娘亦愛憐地輕撫鷹身,當鷹兒將一爪舒展,展現了爪中的物事,姑娘看後,神情一黯,沮喪的向藍旌道:
  “旌表哥!你回家時,託人帶信給我爹娘,說我師父有急事召我,等事完我再回去,好嗎?”
  藍旌點點頭,本是並肩而立,在側欣賞鷹兒的,此時突地轉身面向姑娘,炯炯雙目,射出一股濃烈的情意,注視著姑娘,其中包含了珍重、相信,與無限的祝福,更含著無比的離情,那眼中真是千言萬語,直看得姑娘心神恍惚,眼中露出了迷濛光芒,不期然的,向肩上的鷹兒 推,鷹兒應手而起,在上空盤旋,似在警戒。
  姑娘卻在鷹兒飛起時,迷濛的雙目突的一亮,現得澄澈晶瑩,與心上人的目光接觸,似有引力般的,突然姑娘俏眼一閉,嚶嚀一聲,倒向了張臂而迎的藍旌懷中。兩人就這樣沉醉在甜蜜中,不知時間之既過……
  鷹兒在上空的一聲低鳴,驚醒了幸福中的人兒,姑娘眼中含著幸福、歡愉的淚珠,揚楊手,向鷹兒飛離的方向,越野絕塵而去。
  佇立當地的藍旌,迷恫的眼神,猶在直視前方,腦中尚在回憶著剛才的濃情。
  驀地,一聲嬌叱,驚醒了陶醉中的藍旌。
  那嬌叱聲,來自身後林中遠處,藍旌身形一層,閃入林中,飄忽輕靈的,藉霧影樹身遮掩,向樹林深處潛進。外觀此林不大,進入後,竟深不可測,原來是一狹形屈曲的樹林,故而藍旌久久始覓到聲音來處。
  自霧影與樹林間的林中空地上,有著五條黑影,三對二的相對而立。
  藍旌向四周打量一片,睹定了一株高大濃密的樹幹,悄悄掩至樹下,然後凝功提氣,貼幹攀枝,似貍貓般,猱升而上,竟未發出絲毫聲息。
  藍旌自枝葉空隙中向下望去,只見左邊站著兩位女子。其中一位約莫有三十許。此女一身玄色勁裝,肩佩寶劍,頭挽高髻,清秀脫俗,年輕時,定系一美麗的人兒。現雖已近中年,然仍不減其秀麗,唯自眉梢跟角中,露出了無比的盪意。
  另一位是個十六七歲的姣好女子,一身青衣,似是玄衣女子的使女。雖則年輕,亦是渾身散發熱力,肩後寶劍白穗搖晃。
  對面站著三人之中,除了個年輕英俊的少年,是一身紫色勁裝,腰懸寶劍外,其餘二人竟是一般高矮,一般面貌,一般打扮,身著青衫,腰中懸劍,自側面看去,約有三十餘歲,生得虎背熊腰.魁偉壯碩,立於當地,自有一股威儀顯出。
  藍旌一看,不禁一懍,忖道:
  “此二人極像傳說中的崑崙雙豪,怎的會在江南地面出現? 對面的妖女,又是誰呢? 似未聽說過江湖中有此形象之人。”
  就在此時,突聽崑崙雙豪中的 人向玄衣女子道:
  “莫以為你毒尾紅蜂改了裝束,就能夠瞞得過天下武林的耳目!不瞞你說,自你從前日上道,我們弟兄即跟了下來!勸你還是將實情告訴我等,我們就各自走路,互不相犯,否則,可別怪我不懂禮貌!”
  玄衣女子本是怒容滿面的,此時一聽此話,突的臉色倏變,陰霾盡陳,直似雨後放睛般的,哈哈大笑起來。然後又嬌聲媚氣的道:
  “假若你岳老大來時就這樣的客客氣氣,我還敢不賣你們西岳的帳嗎? 你想來硬的嗎? 對我可不太適合,我一向怕軟不怕硬的,只要你懂得道理,那就好辦,只是你說的實情,倒是指什麼啊?”
  嘴裡說著話,眼睛也說著話,直如一條爬動著的蛇兒扭來扭去,渾身散發出一種魅力。
  “崑崙雙豪”原是西岳家的兄弟二人,二十歲時,行道江湖.雙胞兄弟形影不離。哥哥叫岳英,弟弟叫岳傑,人長得雄偉英挺,不知羨煞了多少世家玉女。後來與一對雙胞姊妹結合,姊妹二人卻非武林人氏,乃岳家附近的一家農戶,其實卻是隱宦之家。自婚後即甚少出外,而今,突然出現此處,藍旌知道,此兄弟二人的一套“連環劍法”,絕非易與,人又直爽好義,故而年輕時即得了“崑崙雙豪”之名,可說是西岳家最突出的一對。
  此時岳英展眉道:
  “柳姑娘是成名的人物了,何用如此? 你們劫持的人,到底是誰,現已至何處,尚希相告,以免傷了和氣才是!” “毒尾虹蜂”的名字,在藍旌心中,盤算好久,就是想不出,如今聽岳英稱她為柳姑娘,突地觸動思緒,想起了昔年江湖中,曾有一位煙視媚行、淫蕩出名的妖女,叫蛇姬柳如媚,難道此女就是她的門下傳人?
  只聽“毒尾紅蜂”嬌媚的道:
  “吆!你說的是那回事啊! 那可就不方便了,說實話,可真不能告訴你,看在你岳大豪的面上嘛……欸! 怎麼辦呢?”
  崑崙雙豪中的岳英急道:
  “假若是我姪兒,我們願出任何條件,同你商量I”
  “毒尾紅蜂”一聽此話,突地嬌笑連連道:
  “噢,岳大豪的姪兒,原來為人劫持? 是說的這回事啊!那你岳大豪儘管放一百二十個心,我們柳姬門雖狠,卻不願引起你們武林五大世家的仇怨。那劫持的可不是您的姪兒!” 岳英詫異道:
  “既然不是我岳家的人,那是誰呢? 是梅家? 江家? 何家? 抑是原家?”
  “毒尾紅蜂”一聽,突然斂盡媚態,驚異的道:
  “什麼? 你們武林五大世家竟都有人被劫持?” 毒尾紅蜂”見“崑崙雙豪”都赧然不語,知是實情,乃試探的問道:“你們五家可是都有人在江湖上訪查?”
  “崑崙雙豪” 肯定的點點頭。
  “毒尾紅蜂” 一看,心中暗驚,忖道:
  “那麼怎好? 我們劫持此人,若為五世家人得知,目標均指向我們,這不是一大麻煩嗎?” 突然靈機一動,心意決定,乃莊容向岳英道:
  “岳大豪你們五世家的人,可有聯絡?”
  “崑崙雙豪”中的岳英,看了一跟兄弟岳傑,突然說道:
  “是的,都有聯絡,可是並不那麼快速! 但,據我所知,你們三批人,都分別為我們釘上了梢,倒是真的。” “毒尾紅蜂”心中一緊,不期然道:
  “除你之外,另兩批人是誰?”
  “崑崙雙豪”大豪岳英搖搖頭,沉吟一下,方道:
  “柳姑娘要想知道,卻也不難!我們交換所知如何?”
  “毒尾紅蜂”似是急於知道詳情,故毫不考慮的道:
  “交換什麼?”
  “崑崙雙豪”中的岳英道:
  “你告訴我,你們劫持的是什麼人,我就告訴你們那二批人是誰!”
  “毒尾紅蜂”略作沉吟,面現為難之容。但為了知道詳情,心一狠,道:
  “好吧! 想你‘崑崙雙豪’,乃武林世家之人,卻也不會食言,但我只能告訴你一個大概,由你自己去設法推測,我們劫持之人,是禦犯!” “崑崙大豪”岳英一聽,突地道:
  “好,我也告訴你,追你們的另兩批人,一是原家,一是何家。”
  稍一停頓,“毒尾紅蜂” 道:
  “是些什麼人?”
  “崑崙大豪”豪放的道;“女人總是要佔點便宜的,好吧! 追你們的原家是原家二爺,‘中原一劍’原厚與他的大姪兒原潔,何家是北何三傑的兄弟!” “毒尾紅蜂”略皺一皺眉,又靦腆的道:
  “追向南方的不知是哪家?”
  “崑崙大豪”岳英,看了 眼“毒尾紅蜂”道:
  “是原家二爺。”
  “毒尾紅蜂”一聽,突然探施一禮,神色焦急的道:
  “多謝岳大豪!”
  說罷就待向林外走去。
  當她的身形甫動,招呼了一聲身旁的青衣少女,道聲走時,突然“崑崙雙豪”岳傑,身形飄動,閃身攔住“毒尾紅蜂”的去路,神色懍然的道:
  “姑娘慢走,請問你們劫持之人,可是主上?”
  “毒尾紅蜂”一見,想想自己已問了人家不少,可說是有問必答,故而即毅然的點點頭。
  樹上的藍旌一聽,方待縱身攔截,轉而一想,反正雙方正在對峙,尚不知其態度,究是如何,而攔截主上之人,是好意惡意尤尚不知。世家均已受秘幫之人控制,自己雖已為之解危,將被脅制之人救出,但崑崙雙豪,不可能如此快的知道,既然雙方立場都不明朗,何不暗中觀察,況此女急需脫離之情,溢於言表,想來劫持之人,定系向南面走,自己不難追蹤查出主上下落。再者,他知主上已隱於一極安全之處,怎會為其劫持? 其中必有緣故,待等明朗以後,再決定行動不遲,故而仍隱匿樹上,不作行動,存心靜觀。 “崑崙雙豪”岳傑,聞言敞笑一聲道:
  “柳姑娘那麼聰明的人兒,也想不到嗎? 既然你們劫持的乃是主上,亦就同劫持我們五世家的賊徒同黨,真想不到一向獨行其善的柳姬門,也倒向了逆賊懷中。” “毒尾紅蜂”媚眼迷離,不怒反笑,施出了馳名江湖的媚功,突然腰身擺動,煙視媚行的趨前,向“崑崙雙豪”面前移動,邊行邊媚聲道:
  “吆,岳家二豪可是要留下我柳鶯?那麼你要我到哪兒去啊? 你說好啦!” 這種形態舉止,這種雙關語意,可把個豪放任俠的岳二豪弄得不知所措,連連倒退,大喝道:
  “站住,你再前進,可別怪我岳傑無禮!你你,給我站住。”
  這種慌措之狀,“毒尾紅蜂”入眼心喜,根本不理岳傑的喝叱,依舊前行,並繼續嬌聲媚語的道:
  “那麼你快說啊!你要我到哪兒去?”
  此時立于原地的“崑崙雙豪”老大岳英,突地一閃身,攔在“毒尾紅蜂”身前,怒叱一聲道:
  “無恥妖女,看掌!”
  一記凜冽絕倫的掌風,擊向前行的“毒尾紅蜂”柳鶯。
  “毒尾紅蜂”柳鶯,嬌軀微移,斜出二步,躲過掌風,依舊媚態盎然的對著“崑崙雙豪”,格格嬌笑道:
  “吆!你們雙胞兄弟倆,同時照顧我一人啊!那敢情好,既然你們猴急,就讓姑娘陪你們玩玩,讓你們嘗嘗真個消魂的滋味!”
  活聲甫落,左手突自腰中,扯出了一條粉巾,水紅之色,鮮豔無比,嬌軀顫動,手兒搖晃,巾兒隨揚,腳步頻移,裊裊娜娜的,一甩粉巾,兜向崑崙二豪岳傑。右掌駢指為戟,襲向崑崙大豪岳英肋下。
  頓時間,三人掌指齊施,鬥在一起,只見崑崙雙豪兄弟二人,大豪岳英,掌如飆風,凜冽猛惡,二豪岳傑,指如雨點,招招詭奇,配合嚴密,將“毒尾紅蜂”,圈于掌風指影之中。而“毒尾虹蜂”柳鶯,卻似靈蛇電閃,姣嬈騰挪如翩翩蝴蝶,滑行閃轉似出巢蜜蜂,穿梭繞行於二人之間,竟如戲柳黃鶯,真不愧有“毒尾紅蜂”之稱。
  激鬥中,“毒尾紅蜂” 柳鶯突嬌聲高叫道: “梅兒你先去找二姑娘,我待會趕你!”
  青衣少女嬌應一聲,臨行時向少年嬌媚的一笑,閃身向林外穿出。
  崑崙二豪岳傑,亦適時呼道:
  “祿兒將她截住。”被青衣少女大膽注視的少年祿兒,聞聲似如夢醒,飛身即向青衣少女追去。
  青衣少女輕功甚為高明,祿兒亦是不弱,青衣少女,本該直線穿林而出,在聞到祿兒追她之時,回頭偷偷一望,見祿兒果然追來,乃突然轉向,向林深處竄去。
  身後的祿兒,亦即跟隨轉向,追出約有裡許,祿兒在後兀是悶聲不響,而青衣少女似是存心引誘,看看離鬥場已遠,突地閃身隱於一棵樹後,祿兒身軀,飄然而至,追至此處,突然失青衣少女之影蹤,剎住身形,向前搜視,未見任何動靜。突然俯首沉思,正拿不定應向何處追蹤之時,突聽“噗哧”一聲嬌笑,發自身後,祿兒倏然轉身,果見青衣少女,笑意盎然,嫵媚的倚在一棵大樹樹身,深情的望著自己,嫣然一笑。一見祿兒轉身,柔聲輕俏道:“餵,小鹿兒,你為什麼追我?”
  祿兒 聽,心忖,
  “她怎知我叫小祿兒?”
  詫異的道:
  “咦!你怎知我的名字?”
  青衣少女笑得花枝招展的逗他道:
  “我看你追我的身法,活像一頭小梅花鹿,所以我就知道你叫鹿兒!”
  祿兒搖搖頭道:
  “原來你不知道我是叫祿兒,福祿的祿! 你是瞎說的!” 青衣少女道:
  “你管我瞎說不瞎說,我問你,你為什麼追我!”
  小祿兒被問得一怔,傻傻的道:
  “我們二爺叫我截住你嗎,你就跟我回去吧!”
  敢情小祿兒是初次跟崑崙雙豪外出,竟是個雛兒,青衣少女一聽,直在心中喜得打滾,突然俏臉兒一緊,目不轉瞬的注視著小祿兒,而腦中卻在思忖:
  “看他的年齡,與我仿佛,長得如此俊秀,聽他口氣雖然是個家童,可是自己又何嘗不是使女,自己自十一歲被鶯姑娘收在身邊,使我不得見父母之面,雖然學了一些武藝,但看柳家蛇姬門中的姐妹,卻都老列在女人圈中,雖也能隨心所欲不受羈絆,然而女孩兒家終不是路數,何況我還想找我的父母呢!記得就好像是在西方很遠很遠的地方,假若祿兒他……”
  想至此處,突然向祿兒正容端詳了一眼,然後一斂窘態,羞澀的、無限溫柔的軟聲向祿兒道:
  “我問你幾句話,假若你能誠心的答應我,我就聽你的話,甚至於這一輩子都行!”
  祿兒在原先即為青衣少女的美色所迷,今又見她如此講說,情竇初開的少年男女,本就是不顧其他,而只顧眼前的,滿面喜容的,歡聲道:
  “真的嗎?好啊!”
  青衣少女梅兒正容道:
  “你可是西岳家的家僮?”
  祿兒一聽,遲疑的道:“這個……你若還有問題的話就先問別的,我最後才告訴你!”
  青衣少女本待不允,但轉而一想,反正他答應最後講,他就是家僮,又有什麼關係,故而略現遲疑,即又問道:
  “你家裡有什麼人?”
  祿兒道:
  “有爺爺、奶奶、爹娘、伯叔、兄弟,好多好多,你問這個做啥?”
  青衣少女梅兒嬌羞的道:
  “你可喜歡我嗎? 你……可曾有好的女伴?” 說罷直羞得粉頸低垂,但卻用眼角偷偷的看看祿兒!
  祿兒一聽,突然福至心靈般的歡然道:
  “當然喜歡你啦!好些女伴都是我的姐妹,她們脾氣大,我甚少和她們在一起,男伴倒是不少,好多個哥哥、弟弟呢!”
  梅兒一聽,豎毅的向祿兒道:
  “假若我聽你話,同你回到鬥場去,鶯姑娘定會要我的命,你會幫我嗎?”
  祿兒一聽道:
  “哼!憑那個老妖精就敢要你的命,我就用劍宰了她!”
  梅兒一聽,喜在心裡,但卻道:
  “你不知道,她是‘蛇姬’的大女兒呢! 恐怕你的大爺同二爺二人,也不是她的對手呢?” 祿兒一聽不服的道:
  “哼,你吹牛,你向著她,我喜歡你有什麼用?”
  說罷,一擺頭,不再理會梅兒。
  梅兒一見大急,不想此子竟是如此的高傲,也顧不得羞恥,晃身至祿兒身邊,悄聲道:
  “你別生氣嘛!我不是說你們大爺二爺的武藝不如她,而是說她有邪法啊!你大爺二爺可不能防備啊!”
  祿兒一聽,回嗔作喜,一回頭,差點碰上了梅兒的俏面孔。二人四目相投,突似觸電,梅兒俏身兒略晃,搖搖欲跌,祿兒雙臂一張,抱個滿懷。
  一對情竇初開的少年男女,浸潤在大自然的奇妙幻境裡。二人直感到業已融為一體,天地間不復有其他的存在良久,祿兒把梅兒的頭兒一扳,雙手托腮,面對面的道:
  “我知你對我好,實在告訴你,我看你不是那樣的人,因為在你的眼神中,雖也有那老妖精的樣兒,但看來就是不同,所以我對你第一眼就有好感,實在告訴你,我不叫祿兒,我是岳鹿,你所說的小鹿的‘鹿’,一點也不錯,在家他們就這樣叫我,因為我大哥被人劫持了,是我愉跑出來找他,在前天碰到了我三叔同四叔,就一直跟蹤你們到了這兒!我注意你好幾天了,處處你都不像他們!”
  稍停又道;
  “我們兩個的事,你放心好啦,我回去向奶奶一說,保沒問題。”梅兒一聽,原來這小傢伙早就注意上自己了,再聽說自己所願能成,而他又是西岳的小主人,真是喜得不知如何是好。不禁兩眼濕潤,滾下幾顆淚珠來,看在岳鹿眼中,卻慌得什麼似的道:
  “梅兒,你怎麼哭啦?”
  梅兒望著這傻傻的小情人,嬌羞的道:
  “人家是喜的流淚嘛,只是……只是……”
  岳鹿急道:
  “咦!喜歡的還哭?真是奇怪!只是……只是什麼啦!”
  梅兒眼眶兒竟真的一酸道:
  “我是想起了我的爹娘,跟姐姐、弟弟他們,只不知現在何處?”
  岳鹿睜著一雙大眼,詫異的道:
  “什麼?你不姓柳啊,你爹娘他們呢?”
  梅兒神色一黯,啾然道:
  “我現在雖姓柳,那是他們叫我如此的,其實我是姓薛,在十一歲那年,跟我爹娘,遠赴西方什麼州,已記不得了。因父親得罪了朝中大官,丟了差事,正好姨母捎信來,說想我娘,我們就全家到姨母家去,在一個中秋晚上,因為看燈,同我娘他們失散,被鶯姑娘收了我,帶到她家,直到如今!”
  岳鹿一聽,細細的打量了一陣梅兒,直看得梅兒不勝嬌羞的脆聲道:
  “哪有這樣看人的?”
  岳鹿卻不管他,突然把梅兒摟在懷中,扳住嬌首,分開秀髮,在梅兒的後頸根髮際之處,赫然看到了一顆鮮紅的小指般大的痣兒,不然歡然道:
  “啊!你就是我那失蹤了的表妹啊!你叫薛寒梅,你弟弟的小名叫虎兒,是不是?”
  梅兒一聽,抬頭道:
  “什麼表妹,你怎知道這些?”
  岳鹿道:
  “你娘是我姨母,我娘是你姨母,現在姨爹同姨母、萼姐蛆、虎弟弟,都在我們家呢?”
  薛寒梅聞聽後,突地挽著岳鹿道:
  “鹿哥哥,真的嗎?我不是在作夢吧? 怎會這麼巧!” 岳鹿道:
  “怪道,我一見你就感到親切熱悉,原來你雖然比萼表姐看來豐盈一點,但輪廓中,卻似有著萼表姐的影子,欸,萼表姐已由奶奶作主,同麂哥訂婚了呢!現在萼表姐每天老像個淚人兒!”
  薛寒梅驚異的道,
  “哦!真的嗎? 麂哥哥是誰? 為什麼姐姐會傷心呢?麂哥哥欺負她嗎?那麼你以後是不是也會……”
  岳鹿打斷她的話道:
  “你想到哪兒去了?被劫持的就是麂哥哥,他是岳家的未來掌門人呢!”
  薛寒梅一聽,突然驚呼道:“糟啦!我們快走,去看看他們鬥的怎樣了!”
  一語驚醒夢中人,岳鹿在梅兒牽手之下,倆人盡展輕功,直向來處馳去!
  當他們到達鬥場時,正見“崑崙雙豪”,手持一塊樹皮正在審視,一見二人前來,岳二豪岳傑,突然怒容滿面的向立在當地的岳鹿戟指道:
  “鹿兒你……”
  “崑崙雙豪”老大岳英,突然制止其弟,和顏悅色的向岳鹿道:
  “鹿兒.你同這位梅姑娘……”
  岳鹿外貌清秀,顯露在外的雖似憨直,但心中卻冰雪聰明,未等岳英說完,即歡聲向二豪一指身旁的梅兒道:
  “三叔四叔,他就是失蹤了五六年的表妹薛寒梅,梅兒表妹!”
  “崑崙雙豪”兄弟倆一聽,詫異的相視一眼,同時向姑娘仔細端詳,直看得姑娘嬌羞得低下頭去!
  兄弟倆看後,突然愉悅的向梅兒道:
  “梅兒姪女,你們是怎麼知道的?”
  這句話問的兩人頓時羞紅滿面,還是鹿兒聰明,突然上前 步,向岳英道:
  “等會兒告訴您!”
  接著又宏聲問道:
  “三叔,那妖女呢?”
  此話倒也問得“崑崙雙豪”老兄弟倆難以啟齒。
  原來,在岳鹿迫下梅兒之時,激鬥中的三人,業已施出了全力。
  “崑崙雙豪”,紛紛抽空拔出了腰中寶劍,刷刷向“毒毫紅蜂”柳鶯擊刺。
  而“毒尾紅蜂”柳鶯,亦不示弱,展開身形,擺動手中水紅粉巾,如穿花蝴蝶,戲蕊蜜蜂般的,趁機抽出背後寶劍,仗著身法輕靈,在“崑崙雙豪”嚴密的聯手招數之中,伺隙反擊!
  頓時間,展開了一場酣戰,只見青影與白刃翻滾,如兩條蚊龍,上下左右翻騰,姣軀閃躍,玄影挾紅巾晃動,飄逸迅疾,快速無倫.激鬥約盞茶時間,突然“崑崙雙豪”雙雙緊皺眉頭,鼻頭連連翕張,相互大喝一聲道:
  “無恥妖女竟敢暗算,我與你拚了!”
  原來在激鬥中,“毒尾紅蜂”那水紅巾兒上的暗香迷魂藥粉,業已斷續散出,原先“崑崙雙豪”兄弟倆,雖然聞到了一股淡淡幽香,只道是妖女身上傳出來的,並未在意。尤其是二人不但要展開身法手法步法,同妖女搏鬥,而且更要凝神斂心,對付自妖女身上傳來的那股媚功。妖女的一舉手,一投足,一擠眉,一斜眼,一抬頭,一擺臀,一扭腰,一仰身,莫不處處散發著一股特有的盪意與媚態.故而兄弟二人,在心意相通之下,互相萌發了動兵刃之心,乃抽出寶劍,施展崑崙嫡傳劍法,聯手攻擊,就當此時,那“毒尾紅蜂”的兵刃展出之時,幽香突然加濃,而二弟兄亦因全力施為,而致微感頭暈,二人初尚以為系近來尋覓兩個姪兒岳麂岳鹿,精神勞累,又加幾日來追蹤“毒尾紅蜂”主僕,需分班休息,未能調養得宜所致。
  然而,在兩人越發加力之時,突感強行克制的神智猛然衝動,而幽香卻更頻頻侵入,勁力大有不繼之感,這才恍然頓悟,弟兄兩人乃是在大意不備之卜,中了妖女的暗香迷魂粉,不禁心內大急,想在未遭掣肘之前迅即制服妖女,乃不顧迷魂之害,大喝一聲,雙雙加力,以最凌厲狠辣的招式,連手齊向“毒尾紅蜂”撲擊。
  “毒尾紅蜂”柳鶯,在二人功力未打折扣之下,尚能遊刃有餘,應付裕如,何況此時二人功力已減弱不少,憑著她獨門輕身功法,特異的“蜂蝶翩飛功”,更加速了速度,手上那暗香迷魂的水紅巾兒,更是頻頻施展。如此,在數個回合之後,“崑崙雙豪”雄偉的身軀,突現搖晃,手中兵刃,招數遲緩,大見散亂。岳英一見,知已無法擒下妖女,反恐遭妖女擒後污辱,乃後退一步,舉劍向自己的脖子上抹去!雙胞弟兄,心意相通,岳傑亦在同時,狠毒的瞪了“毒尾紅蜂”柳鶯一眼,亦向頸上揮劍削去。
  “毒尾紅蜂”柳鶯,在江朔中,施此招數,可是經驗十足,一種人經她如此施為後,一定拚到心絀力竭被擒。這種人多數是敵不過自己的媚功,而為裙下之臣。一種人,就是“崑崙雙豪”的樣子,在無能為力之時.為了保持令名,而自刎解脫。這種人,雖經救下後,亦是不屈服的辱罵,就是用上極高的媚功,征服了他的軀體,也征服不了他的心。所以“毒尾紅蜂”柳鶯,對這種人特別欣賞,冀思在此種人,找一個如意郎君。
  “崑崙雙豪”的舉動,一切一切,本都合乎條件,無奈一者雙豪乃西岳門人,她柳鶯已知不行,二者兩人業已有喧騰江湖的雙胞姐妹的嬌妻,她柳鶯也不配。
  雖然如此,“毒尾紅蜂”在敬佩二人的烈性之下,早已有了準備,就在二人劍至頸前之時,只見“毒尾紅蜂”柳鶯迅捷的躍身而起,橫身空中,介於“崑崙雙豪”兄弟二人之間,雙足連環,蹋向崑崙二豪岳傑,足尖一點岳傑執劍右腕,踢落岳傑手中寶劍,一指卻同時點向岳傑腰眼,頓時將岳傑點翻於地,昏在地上。
  同時,在躍起橫身時,右手還劍於鞘,左手水紅粉巾纏住了大豪岳英的劍尖,扯落地上,還劍右手,順勢 指,戳向了大豪岳英的麻穴,岳英兵刃落地,身軀亦頓然倒翻,弟兄二人在危急中,競在“毒尾虹蜂”的獨創身法手法腳法連襲下,被點昏在地。
  而“毒尾紅蜂”柳鶯嬌軀下沉,快至地面時,手中並用,略一點地,滾身挺立,臉上汗漬淫淫,嬌喘吁吁,可見其運用此勢之時,定是大為費力。
  在“崑崙雙豪”自刎之時,業已暴提功力,急思出指救援的隱身樹上的藍旌,見到“毒尾紅蜂”柳鶯還劍人鞘的動作,看出了她的心意因而未動,對“毒尾紅蜂”柳鶯的此一舉動,不禁大為欣賞,頓時減除了由她那醜態面引起的惡感,仍然靜觀不動。嬌喘中的“毒尾紅蜂”柳鶯,突然欣慰的擦額際汗漬,俏眼注視了昏睡地上的雙胞弟兄一眼後,掖好了水紅粉巾,整一整衣衫,自言自語的道:
  “想來白天不會有什麼凶險,就委屈你們哥兒倆在此休息片刻,姑娘可要去趕路了!”
  說罷抬頭看看天色,晨霧早退,日輪正自東方空中,射進了紅紅的光芒! 一跺腳,擰身向南方疾馳穿樹林而去,剎時沒入疏林日影中。 樹上的藍旌忙跳落地,來至崑崙雙豪兄弟倆身旁,甫待伸手為之解開穴道,突然心中一想,弟兄二人醒來,自己定要費翻口舌,妖女點穴手法,竟甚為高明,我何不徑自追蹤妖女,去看一看究竟,反正他們二人很快就會醒來。
  沉思至此,舉步就待躍起,突地剎住身形,走至一棵粗幹之前,立掌一切,削下一塊樹皮,運指在上面寫了二行字跡,將樹皮放在崑崙大豪岳英手中,這才循著“毒尾紅蜂”柳鶯逸去的方向,放步疾馳而去。
  有頃,躺在地上的弟兄二人,同時都已醒轉,同時一翻身,大豪岳英,突地咦了一聲,手中執著那塊樹皮,躍身而起,與二豪岳傑並肩同觀。
  只見樹皮上兩行勁力雄渾的指書道:
  “貴府少主,已赴南江府,可速去接應!”字尾畫了二個連環並排的圓圈,二人均不知是誰所留,正在猜測之際,突見自己的姪兒岳鹿,竟同那妖女的使女,手牽手的疾弛而至,頓時激起了怒火,所以戟指而叱。
  幸好大豪岳英心細,亦對鹿兒了解甚深,別看平日鹿兒憨直,但卻行事絕不外露,乃是那種大智若愚型的人。故而制止自己兄弟,這才和聲詢問鹿兒,經鹿兒一說,二人這纔明白。
  此時一聽鹿兒問那“毒尾紅蜂”柳鶯,實是難以開口。如何可以說出被擊敗而自刎未成之事,此時正急著去找被劫的岳麂,突然觸動靈機,不答鹿兒所問,將手中樹皮,遞給鹿兒,口中說道:
  “妖女已走,我們還是去找你哥哥去吧!”
  鹿兒接過樹皮,一看上面的字辭,迫不及待的向崑崙雙豪道:
  “走啊! 三叔四叔!我們快到南江府去啊!” 似是早巳忘了妖女之事似的,也不問上面所記,是什麼人所寫,樹皮是如何得的,此亦想見他們兄弟之間的情深。
  “崑崙雙豪”兄弟倆相視而笑,說聲:
  “好啊!”
  即率先穿林,向江邊行去。
  走上通南江府的大道之後,四人趲趕一陣,中竿在鎮店打尖時,大豪岳英拿出了銀子,讓鹿兒陪著表妹到鎮上成衣店中,臨時買了幾套姑娘的衣服,將使女裝束棄去,頓然間,顯出了姑娘的清麗脫俗,雍容華貴,姑娘在煥然一新中,自是容光煥發,只看得小鹿兒喜滋滋的直笑。
  四人打尖後,即又起程趲趕,直至二日後,始到南江府。岳鹿兄弟,相聚在一起,南江府亦一陣招待,由江老爺子跟崑崙雙豪講定今後的武林世家的粗略情形之後,三小均紛紛回府,江老爺子約定在中原府請五世家聚首,共議五家今後對武林之措施,崑崙雙豪率著三小,又離開了南江府,趕返西岳府而去。
  且說藍旌展開身形穿出林後,向前展望,只見前面一條玄影,離己約有裡許,正疾馳而去,並不顧忌原野中晨起操作的早農。
  藍旌一看,即微微一笑,唇角露出了一抹特有的笑紋,威態突顯畫上,展開了陸地行雲的輕功身法,貼地飛行,看似常人般的一步步前進,而其速度,卻如行雲流水,快捷無比,遙遙展望著飛騰的“毒尾紅蜂”柳鶯,不使之脫梢,一路上追蹤而去。
  行至中竿,前面一個鎮店,“毒尾紅蜂”柳鶯,突然加力急趕一番,快到鎮前始慢了下來。後面的藍旌瀟灑飄逸的早已將距離拉近,此時亦微微加力,緊趕一步,距“毒尾紅蜂”柳鶯十餘步時,突以常步前進。
  此時前行的柳鶯,似已查覺,身後有不同凡響之人,故而扭頭一看,藍旌身形面貌入日,“毒尾紅蜂”柳鶯心中一震,忖道:
  “好俊的俏郎君!”
  而緊接著一懍,原來,“毒尾紅蜂”柳鶯突自俏郎君面上,看到了那微笑中的威勢,太過懾人。雙目中那份晶瑩澄澈的神光,竟似利劍般,戳入心底,令人自然會震顫、膽寒,這種現象,竟是“毒尾紅蜂”柳鶯行走江湖以來,第一次有的感覺。
  “毒尾紅蜂”柳鶯,正自忖想,此俏郎君是何來歷之時,突聽一聲:
  “客官住店嗎?請裡面坐!”
  一抬頭,面前一座客店,店小二正笑瞇瞇的彎腰迎客。
  “毒尾紅蜂”柳鶯向街的兩旁打量了一眼,見此鎮不大,而只有這家客店,尚像個樣兒。眼角一瞟後面的俏郎君,亦微笑著向此店而來,乃毫不考慮的,邁步進店,直向樓上雅座而去。
  上得樓來,在靠窗的地方,迎著樓梯坐下。店家趕忙前來待客,柳鶯藉著打量擺設的時候,見那一身藍衫的俏郎君,正要上樓而來,向柳鶯略微掃視了一眼,即在斜對過處的一張桌面旁坐下。
  “毒尾紅蜂”又瞟了一眼俏郎君,正與那湛湛的神光遇個正著,趕緊回頭,向窗外看了一眼,這才向侍立一旁的店家道:
  “盡你店中可口的菜飯,拿幾樣來,姑娘尚要趕路。”
  店家擺好茶碗,斟好茶後,一搭肩巾而去。
  而此時亦突然聽那俏郎君,吩咐店家道:
  “盡你店中可口的菜飯,拿上幾樣來,我尚要趕路。”
  “毒尾紅蜂”柳鶯,不禁一怔,雙目嬌媚的向俏郎君望去,正見俏郎君亦向自己望來,並且微微一笑。毒尾紅蜂”柳鶯,亦嬌羞不勝的一笑,俯首低啜一口香茗後,回首向窗外看看天色,又慢慢的轉向俏郎君看去。
  只見那俏郎君,正啜著香茗在沉思,側影看去,更是迷人,“毒尾紅蜂”柳鶯,突覺心中一盪,莫名的全身燥熱煩急,臉上頓時顯得紅光煥發,雙眼迷離,眼光竟直直的望著俏郎君直視,瞬也不瞬。
  這種形態,俏郎君藍旌以他那 身功力,怎會不能察覺,但,藍旌,卻是“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的人,在他心中,正沉思著兩個問題: 個是“蛇姬”柳如媚門下劫持的到底是誰?為什麼?另一個問題是那心上人白寧馨的師父,究竟為了何事,突召姑娘而去?前一個問題即將揭開謎底,而後一個問題卻怔忡在心,推測不出。當想到了今晨姑娘臨別時那深情的一吻時,藍旌不禁沉浸在回憶裡,眉梢眼角,都露出了幸福的青春氣息,因而引得旁桌的“毒尾紅蜂”柳鶯春心盪漾,不能自己。
  藍旌在“毒尾紅蜂”柳鶯情不自己的施出媚功之時,即已驚覺,心忖:我對她微笑,是為了她對崑崙雙豪的舉止,甚為心慈,且又能不乘人之危,更有那一身超群絕俗的功力,如今此女竟是如此忘情,我可要小心!
  想至此處,突然一整臉色,威勢倏然增強,雙目神光湛湛的望向目光迷離的“毒尾紅蜂”柳鶯。
  正自不能自己的“毒尾紅蜂”柳鶯,業已高座的嬌軀,被那目光一瞟時,心中突的一震,嬌軀倏然放落,全身如淋冰水,急愣愣一個冷顫,趕緊俯首,一股羞意,浮上心頭,低首不知所措。
  這種舉措,竟是十餘年來,“毒尾紅蜂”柳鶯,從未有過的。因而趁俯首之際,腦中盡在盤旋著這個問題。那常是迷濛的眼色,此時澄澈清凌,竟是湛然放光,晶瑩透亮,心中亦甚感到舒暢!但,“毒尾紅蜂”柳鶯,卻並尋不出答案。
  就在此時,一條嬌小的身影,突自樓梯冒上。來人一見“毒尾紅蜂”柳鶯,突然面現喜容,急步趨前,彎身一福,嬌媚的俏聲道:
  “婢子菊兒,參見姑娘!”
  那種嬌樣,那種媚態,那種嗲聲,絕似“毒尾紅蜂”的使女。青衣少女菊兒,本來是常在“毒尾紅蜂”柳鶯眼中看習慣了的樣子,但此時,在“毒尾紅蜂”柳鶯的眼中卻感到甚為彆扭,只見她不屑的看了她一眼,神色湛然的向自稱菊兒的婢女道:
  “你怎會到此的?”
  聲音冷冷,不大如昔。
  聽在菊兒耳中,大為驚詫,狐疑的看了她一眼,忖道:
  “怎的大姑娘態度突變,似是變了個人似的!”
  但卻也不敢問出,緊聲低答道:
  “姑娘同嫣姨姨已然上路,自前日我們分手後,即發覺我們被人盯了了梢。嫣姨姨同二姑娘,用盡了方法,繞路而行,都未能拋開來人,經嫣姨姨反盯,才知碰上丁盯梢專家:武林五大世家的二爺原厚,人稱‘中原一劍’的老頭子,和他那有著同狗一般靈敏的鼻子的大姪兒,被武林人稱為‘索祖’的原潔。所以我們就在今天乾脆明目張膽的同那個人直向前進,竿前至此,在剛要離開時,嫣姨姨自隔鄰窗中,見大姑娘進了此店,所以才悄悄的讓我留下,向姑娘稟告,請姑娘在申末酉初,趕到前面的斜谷渡頭。”
  “毒尾紅蜂”柳鶯聽後只是點點頭。婢女菊兒見姑娘沒事了,福了一福,帶著滿臉狐疑離去。
  此時藍旌與“毒尾紅蜂”柳鶯的菜飯均已上來,二人各自懷著心事,匆匆吃畢,藍旌起身望了一眼“毒尾紅蜂”,見她正巧亦吃完在偷望自己,乃微微 笑。“毒尾紅蜂”柳鶯也很自然的微露笑靨。藍旌飄然下樓而去。
  “毒尾紅蜂”柳鶯,對自己的態度,亦微感怪異,略作沉思,想不起原因,乃下樓會了帳,出店直向斜谷渡口走去。一出店門,就見那俏郎君已在前面,突見其停步,向一老者略交談幾句,老者手指前方,指劃了一陣,藍旌稱謝過後,瀟灑的向前走去。
  “毒尾紅蜂”柳鶯,突感此人大是可疑,乃亦走至老者面前,福了一福,回首又向遠去的藍旌看了一眼。甫自開口,尚未出聲,那老者竟是經驗豐富得很,一看“毒尾紅蜂”柳鶯這身打扮,即知不是尋常人,又見她向那藍衣少年望去,即開口道:
  “姑蝗可是要問,到斜谷渡口的路嗎?”
  “毒尾紅蜂”柳鶯一聽,即知自己碰上老經驗了,乃點點頭,回望著老者一笑。老者亦笑嘻嘻的道:
  “自此前行,出鎮後順大路到三岔路口,向右面那條大道走去,再碰到丁字路時,向左走,然後就順著婉蜒而上的山坡路前行,到半山後,在向下坡的路上走中間的谷路,見到那夾在左高右低的谷口,通往大江的河水,那兒有渡船可至對岸的,那就是了!”
  “毒尾紅蜂”柳鶯,哪會不知此路,乃是藉機打探前行的俏郎君何去。如今證實了自己的猜測,這才向老者稱謝一聲,福了一福,轉身即出鎮而去。
  前行的藍旌,知自己問路的事,已落於“毒尾紅蜂”柳鶯眼中,再見她亦向老者問路,即知“毒尾紅蜂”對自己業已起疑。為了行事方便,既然知道了目的地,在心中略一盤算,即在出鎮後,展開“陸地行雲”身法,如行雲流水般向前飛馳,剎時間即將鎮市拋在身後老遠老遠。
  待到“毒尾紅蜂”柳鶯出得鎮來,前路竟無那藍衫俏郎君的影子,不禁焦急的向四周打量,好一陣,才突然看到在目力盡處,一點藍影,在前迅速移動。“毒尾紅蜂”柳鶯不禁心神大懍,自語道:
  “好快的身法!”
  隨即展盡功力,循著大道向前疾馳,直趕到三岔路前,尚能看到一抹藍影,在右方大道上向前移動。等她施盡功力,極力前趕,到了丁字路時,已然追上了先行的婢女菊兒,再前面不遠,正是那前日分手的二妹和嫣姨,那個被她們劫持的人,正自由兩人挾持奔行。
  “毒尾紅蜂”柳鶯,並未見有任何人追蹤,緊趕幾步,當她趕上了她二妹時,已是香汗淋漓,嬌哨籲籲,不勝疲累了!前行二人,回頭看到她後,突然停步佇立,見她如此的竭力急趕,其中的一位四十許半老徐娘,詫異的道:“鶯姑娘,怎的如此急促,難道有什麼差錯的事嗎?”
  嬌喘中的“毒尾紅蜂”柳鶯,一面抹汗,一面頻頻搖頭,但卻促聲向二人道:
  “嫣姨同燕妹,可曾看到一個身穿藍衫,挺英俊的少年人,趕向前面?”
  二人同時點頭道:
  “怎麼?那是我們對頭人的接應嗎?”
  剎時間,二人竟連連變色!
  而那被稱作燕妹,看來較“毒尾紅蜂”柳鶯略小三二歲,約有二十七八年紀的綠衣女子,一雙單眼皮的大眼睛,瘦俏俏的,一副細長臉兒,眉梢稀疏,挺鼻翹唇,小口杏腮,活脫脫的一個美人胚子,亦嬌聲驚道:
  “若是那樣,我們可就夠麻煩了。那藍衫人,經過我們身前時,我們竟毫無所覺,他在掠過我們之時,曾狠狠的,用那利刃似的眼光,盯了我們一眼。”
  說至此處,指指身旁挾持的一個面容清朗的三十歲漢子。那漢子一身青衣,配著五官端正,但臉色卻似蠟黃般的,瘦高條身子,正無精打採的任由二人挾持。
  接著那綠衣女郎又道:
  “一剎眼間,他竟己出去了好遠好遠,那輕功,真是我從所未見!”
  此時,“毒尾紅蜂”柳鶯,業已調息一過,嬌紅的俏面上,露出了一種懷疑的神色道:
  “此人來路,我尚不知,是在鎮中店裡碰上的。當菊兒到店中向我轉告你們的囑咐時……”說至此,伸手指著業已趕來的婢女菊兒,接著道:
  “他是同我前後腳進店的,後來出店後,才知他是向斜谷渡口而去,我們的情形,他已聽了個明白,只不知是敵是友。但看他那態度,似無惡意!”
  此時那半老徐娘被稱為嫣姨姨的,卻狠聲道:
  “管他是敵是友,只要他敢動我們的差事,我柳嫣嫣就讓他嘗嘗我蟾姬的厲害!”
  說至此,突然向身旁二女調笑道:
  “何況還有我們柳姬門下的鶯燕二女,‘毒尾紅蜂’與‘毒尾綠蠍’呢!是麼,菊兒?”
  菊兒聞聲,嬌應一聲:
  “是。”
  原來此女竟就是與蛇姬柳如媚先後淫亂江湖的“蟾姬”柳嫣嫣,那綠衣女子竟就是“蛇姬”柳如媚的二女兒,人稱“毒尾綠蠍”的柳燕。
  “毒尾紅蜂”柳鶯,一邊脫去外罩的玄衣,露出了一身紅裝,抹去了塗在臉上的藥物,竟然是同綠衣女子“毒尾綠蠍”柳燕年齡相若,亦只二十六七歲,但卻是一對雙眼皮,鵝蛋臉,玉鼻小口,桃腮杏眼,翕張的鼻兒,更見媚力,而那身緊身的紅裝,更顯出了她動人的體態。一邊嘴裡卻慢騰騰的吐出了句話道:
  “我總感到此人大有可疑,想想看,假若他同‘中原一劍’原厚叔姪聯手,我們怎能討得了好去?我們一對一,能穩操勝算嗎?何況還有這個莫大的累贅!”
  說著指了指清瘦漢子,隨手將脫下的玄色衣裳丟向了菊兒。菊兒拾掇一下,搭在背後的行囊中。
  “蟾姬”柳嫣嫣卻毅然道:
  “管他呢!老娘在江湖上,闖盪了幾十年,就沒見過頂兒尖幾的人物,大不了將點子給廢了,我們脫身想來不會成問題吧!要不就乾脆來個‘謎魂樂舞’,想他們這些既自稱為正人君子,武林的衛道者,也就只好閉著眼,任由我們走了!”
  此話可是實情,任何一位武林正義之士,絕不會在一位一絲不掛的女子面前,尤橫心稱能,狠施辣手,“毒尾紅蜂”柳鶯,奇怪自己聽了此話竟是感到甚不入耳,但卻知的確是實情,也就只好如此了。
  仍是由“蟾姬”柳嫣嫣與“毒尾綠蠍”柳燕挾持主子,四人齊齊向著丁字路的向左大道走去。不多時,到了山下,順著蜿蜒山道,向上行去。
  此時“毒尾紅蜂”柳鶯似是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向菊兒道:
  “菊兒,怎麼沒見梅兒?梅兒呢?”
  一旁的“毒尾綠蠍”柳燕,詫異的接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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