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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 2008-05-29, 03:33 AM   #651 (permalin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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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蛛絲馬跡

  尤傑聽到此話微微怔了下,才始會意過來,又躬身一禮道:
  “那是您過獎了,宗盟主……”
  轉身向梅香吟、梅少琪姐弟兩人招招手,道:
  “香兒、琪兒,你二人過來,見過這位江湖英豪,睥睨天下武林的‘嘯天盟’盟主‘赤麟’宗元甲大俠。”
  姐弟兩人走近過來一“彩鷹”梅香吟向宗元甲斂作一禮,道:
  “梅香吟見過宗大俠!”
  “鐵翎”梅少琪涉足江湖不久,雖然對宗元甲的來歷還不甚清楚,但見義伯“開碑手”尤傑如此推崇,是以走近前,十分肅穆的躬身一禮,道:
  “梅少琪見過宗大俠。”
  宗元甲含笑道:
  “‘四海之內皆兄弟’,宗某叨長幾歲,您姐弟兩位不必見外,以後這聲‘宗大俠’改稱‘宗大哥’行了。”
  宗元甲說是“不必見外’,但聽進尤傑耳裡,卻是感到十分意外……
  含著深深的用意,尤傑向姐弟兩人,道:
  “難得宗大俠如此抬愛,香兒、琪兒,快快上前改口見過‘宗大哥’!”
  兩人又以弟妹之禮,見過宗元甲。
  這些時候來,有關梅家滅門慘案之事,其中有個無法釋開的疑團,始終潛伏在宗元甲腦海裡……
  “劍中影”梅錚,“飄雪”康穎,是“寧河軒”莊院的男女主人,顯然尚有不少身懷技藝的護院莊丁,憑“龍爪”時修隻身一人,又怎能使梅錚罹上覆巢滅門之痛?
  個中情形,不會如此單純,極可能其中尚有掠陣、把風、前後接應的高手。
  此刻,人海遺子的這一對姐弟,和俠膽義腸的“開碑手”尤傑都在這裡,不妨將這樁滅門慘案的來龍去脈,問個清楚。
  心念遊轉,宗元甲向尤傑問道:
  “尤老丈,當年湘中新化東南‘青岩坪’‘寧河軒’莊院,發生這樁梅家滅門慘案,僅是‘龍爪’時修隻身一人所下的手?”
  這是一頁扎心慘痛的往事,“開碑手”尤傑臉肉微微抽搐,道:
  “那時尤某帶了三歲的香吟,住‘青岩坪’西端五十裡的‘藍河橋’鎮上,後來才知道此事……。
  輕輕嘆了口氣,尤傑又道:
  “經鄉鄰傳聞,老夫知道此事,趕來‘寧河軒’莊院時,地上已是一片血屍……其中尚有受傷倒地,並未喪命的護院、莊丁……”
  宗元甲接口問道:
  “經過情形是受傷的那些護院、莊丁所說的?!”
  “開碑手”尤傑點點頭,道:
  “是的,宗大俠……我義弟梅錚,和弟媳康穎,先後喪命在‘龍爪’時修手中……另外還有兩個兇賊,見到‘寧河軒’莊院中護衛、莊丁,逢人就殺……”
  宗元甲接口問道:
  “尤老丈,你可知道這兩人是誰?”
  帶著喑啞的音韻,尤傑道:
  “老夫後來才探聽出來……是‘長門五煞’中的兩煞,‘狼影客’卓雲,‘赤雷’易三春……”
  劍眉微微軒動,宗元甲道:
  “江湖有此傳聞,‘長門五煞’乃是昔年湘西‘九龍崗’,開山立櫃扎下大寨的山大王、綠林巨寇……”
  苦澀的,這位“開碑手”尤傑道:
  “不錯,宗大俠 這就是我義弟、弟妹俠膽義腸,路見不平,所惹來的滅門慘禍……”
  一雙墨玉似的眸子,閃射出兩抹灼人的凌芒,宗元甲問道:
  “此話怎講,尤老丈?”
  “開碑手”尤傑道:
  “江湖上所謂‘盜亦有道’,劫財不劫色,‘長門五煞’卻全不理會這一套……當時有一位從京師告老返鄉的官員袁景山,雇了三輛蓬車,攜帶妻女財物,經過‘九龍崗’之麓,給‘長門五煞’手下嘍囉發覺……五煞帶人下山,將袁景山一家,包括駕駛蓬車的趟子手車夫,悉數殺害,將財物截下……”
  “乾坤雙飛”柳天鳴,和岳申、田敏尚未離去,時光倒轉,“開碑手”尤傑現在所說的,是二十多年前的一頁往事。
  但,聽進三人耳裡,眼珠直直地朝這個“開碑手”尤傑看來。
  尤傑接著道:
  “袁景山有兩個女兒,年輕貌美,五煞將兩人擄上山,竟施輪姦暴行,這兩個姑娘也就活活給他們糟蹋而死……”
  劍眉一剔,宗元甲道:
  “毒逾蛇蠍,這等行止畜生不如。”
  尤傑又道:
  “義弟梅錚,弟妹康穎,兩口子知道這件事後,上‘九龍崗,圍剿盜寨……大煞‘狼影客’卓雲,二煞‘赤雷’易三春,外出未歸,夫婦兩人將三煞‘人屠’曾奇、四煞‘血蝶’尚九齡、五煞‘九尾蠍’彭通斃於劍下,又將這座盜寨,燃起一把火燒個乾乾淨淨……”
  靜靜聽著的孟達,吼了聲道:
  “入娘的,殺得好,燒得好!”
  宗元甲接口道:
  “大煞‘狼影客’卓雲,二煞‘赤雷’易三春漏網在外,知道這件事想必不會干休?!”
  “不錯,宗大俠……卓雲、易三春兩人知道憑自己身懷之學,不是梅錚夫婦倆敵手,就邀了‘龍爪’時修參與其事……”
  一聲驚“哦”,柳天鳴不期然中把這句話說了出來:
  “時兄弟竟會和綠林盜賊往來?”
  目光移向柳天鳴,“開碑手”尤傑道:
  “千真萬確,柳莊主,小老兒不敢說半句謊言。”
  敢情“乾坤雙飛”柳天鳴,雖然嘴裡說出這句話來,但心中已知道這是一樁鐵錚錚的事實。
  一指山坡地上大小兩座墳墓,宗元甲道:
  “兩座墳墓,尤老丈,都是你所蓋造的?!”
  “開碑手”尤傑點點頭,道:
  “是的,宗大俠 義弟梅錚,和弟妹康穎兩口子合葬一穴,墓碑上用了香兒、琪兒這兩個孩子的題名 那座大墳,才用了老夫名字……”
  一指梅香吟,慨然又道:
  “老夫把吟兒扶養到八歲,帶了這孩子上鄂北落雁峰玉甸岩,懇求一位隱世高人‘北江漁隱’池老前輩,將這人海遺子收列門牆,日後再由她自己了斷梅家滅門的血海之仇廣目光投向梅少琪,宗元甲問道:
  “尤老丈,當時你還不知道這位梅兄弟的下落?!”
  一頁苦澀的回憶,浮現在尤傑的腦海中,搖搖頭,道:
  “不知道 尤某當時找遍‘寧河軒’莊院地上血屍,並未發現劫兒的屍體 老夫相信這孩子是劫後餘生,家人所救……”
  撩起濃濃的感觸,又道:
  “但老夫經過一番反覆思忖,當時一片腥風血雨的殺人屠場,不可能有其他人進入其間,琪兒白白胖胖,惹人憐愛,極可能是那個殺人劊子手時修所劫走的……”
  聽到“殺人劊子手”此話,“乾坤雙飛”柳天鳴的臉肉,微微起了抽搐。
  尤傑又道:
  “老夫為了要揭開這個‘謎’,扮裝成一個撿破爛的老頭兒,走去‘臥龍莊’近圍一帶……那是正值炎暑的夏日,也該是我義弟梅錚地下有靈……‘臥龍莊’的大門前,一個少婦抱著一個幼兒,由於天氣炎熱,那幼兒光背裸胸,只穿一條短褲,貼在少婦臂彎中……”
  投向梅少琪一瞥,尤傑又道:
  “老夫赫然發現,這幼兒的左胸處,有一顆指甲大的硃砂紅痕……”
  聽到“硃砂紅痕”,宗元甲微微一皺眉,無法會意過來,問道:
  “硃砂紅痕又是怎麼回事,尤老丈?”
  “我義弟這對子女,老夫十分疼愛……琪兒那時才三個月大,老夫去寧河軒莊院,經常把這孩子抱在懷中,琪兒左胸就有一顆指甲大的硃砂紅痕胎記……”
  緩緩一點頭,宗元甲道:
  “你已找到梅兄弟的行蹤下落?!”
  “開碑手”尤傑慨然道:
  “尤某技藝難與仇家對敵,雖然發現琪兒下落,只有埋在自己心頭,待得日後香兒技藝有成,再讓她親手了斷梅家血海深仇!”
  想到丐幫分舵“星狐”賀剛曾說過的話,宗元甲移向“彩鷹”梅香吟道:
  “梅姑娘,去年你曾去了株州鎮上……”
  “是的,宗大哥,香吟此去就是為了尋訪琪弟的下落……”
  “開碑手”尤傑接口道:
  “老夫陪伴香兒前往湘東,暗中注意琪兒的行蹤動靜……前後逗留了數天,才見琪兒離‘臥龍莊’走去株州鎮……老夫找藉口交談,繼後指出他左胸硃砂紅痕,和他身世來歷……”
  倏然想到一件事,宗元甲向梅少琪問道:
  “梅兄弟,你離‘臥龍莊’一年來時間,又去了何處?”
  梅少琪指向香吟,道:
  “香姐陪我上落雁峰玉甸岩,蒙‘北江漁隱’,池老前輩收列門牆,作為入室弟子……”
  帶著大男孩子的忸怩,梅少琪囁嚅地問道:
  “宗……宗大哥,您可知道‘長門五煞’中‘狼影客’卓雲,和‘赤雷’易三春兩人的下落?”
  宗元甲微微怔了下……尋找綠林巨寇的下落,如何問到我“嘯天盟”盟主身上?
  雖然有這樣想法,但宗元甲並不見怪這個才二十出頭,並無江湖閱歷的梅少琪身上。
  沉思了下,宗元甲十分和悅的答道;
  “梅兄弟,你放心,宗某必協助你姐弟兩人,搜找此二人的行蹤去處!”
  喜悅中又摻含著不安的口氣,“開碑手”尤傑道:
  “宗大俠,您認下這一對弟妹,會添加您不少麻煩呢?!”
  笑了笑,宗元甲道:
  “尤老丈,宗某做人有個原則,該做的事,決不推辭,不該做的事也絕不應諾!”
  “乾坤雙飛”柳天鳴,和岳申、田敏兩人,還留在墓地附近,尚未離去……
  “寒川門”乃是武林俠義門中一個門派,而“乾坤雙飛”柳天鳴,也並非是孤癖自傲,不近人情的人物……眼前所看到、所聽到,使這位“寒川門”門主有了“誤交匪類”的感慨。
  但柳天鳴也替自己深深感到奇怪……
  自己所接觸各種形形色色的人物,也不知凡幾,又如何未曾察覺到“龍爪”時修,有他另外的一面?
  不期然中,柳天鳴叫出“梅少俠”的這個稱呼,笑了笑,道:
  “若不是宗盟主的阻止,老夫險些釀成一件無法挽轉的誤會!”
  梅少琪已聽出對方所指的是哪一件事,帶著稚嫩而又真誠的音韻,道:
  “您老人家,我還是恭稱您‘柳伯父’,但我已不是過去的‘驥兒’,請您老人家叫我‘琪兒’是了。”
  “乾坤雙飛”柳天鳴,含笑微微一點頭。
  帶著試探的口氣,梅少琪問道:
  “關於琪兒的身世來歷,‘龍爪’時修沒有向您提到過?”
  慨然一點頭,柳天鳴道:
  “不錯,時修曾告訴過老夫,但時修所指的,並非昔年‘劍中影’梅錚之子,而是指你琪兒是窮苦人家孩子,爹娘無力扶養,他付出一筆銀子,把你領養下來的。”
  “開碑手”尤傑道:
  “那才是亂朱成碧,胡扯一通……柳莊主,您就相信時修那套說辭?”
  並未替自己掩飾下來,柳天鳴喟然道:
  “在當時來說,尤道友,老夫不會不相信的!”
  抬臉朝天色望了眼,尤傑向梅家姐弟道:
  “香兒、琪兒,我等將這幾位嘉賓,請去前面‘寧河軒’莊院才是!”
  梅香吟應了聲,道:
  “是的,義伯。”
  “寧河軒”莊院離築上兩座墳墓的山坡地,相隔沒有多遠 順著山麓迤邐而上的山坡地拐個彎,就看到一座龐大的建築。
  眾人隨著梅家姐弟,“開碑手”尤傑三人進入莊院……這座“寧河軒”莊院二十多年前,雖然經過一場血的洗禮,又荒蕪了一段時間,但經過尤傑一番整頓後,依然巍峨卓立,已聞不到血的腥味。
  賓主坐下堂廳後,“開碑手”尤傑道:
  “老夫原來住在離此五十裡的‘藍河橋’,為了對這兩個孩子有個照顧,就住進這‘寧河軒’莊院……”
  “寒川門”門主柳天鳴,感慨不已,道:
  “‘疾風知勁草,路遙知馬力’,尤道友,有你這樣一位義兄,梅錚夫婦倆也可瞑目九泉了。”
  尤傑吩咐家人在大廳擺下筵席,接待這數位嘉賓,賓主九人圍桌面坐。
  吃喝中,“開碑手”尤傑道:
  “自從尤某義弟、弟妹遇害,迄今已二十多年,這段漫長歲月中,‘長門五煞’中的老大‘狼影客’卓雲,二煞‘赤雷’易三春,此二人不知匿居何方……”
  誤會冰釋,“旱地蛟”岳申不見外的道:
  “操他奶奶的,這兩個兔崽子,若是尚未打入十八層地獄,還留在這世界上的話,遲早總會找到的!”
  緩緩一點頭,“乾坤雙飛”柳天鳴道:
  “岳申說得不錯,尤道友,’若是這兩人尚留在這世上,天涯海角,定難逃脫公道……”
  眾人談著時,“彩鷹’梅香吟輕輕叫了聲“宗大哥”,一雙星星般的明眸,朝宗元甲看來。
  微微一怔,宗元甲問道:
  “梅姑娘,有何見示?”
  嘴角綻出一縷笑意,梅香吟輕輕道:
  “小妹要向您討教幾招。”
  聲音十分輕柔,圍桌而坐的眾人都注意起來……
  尤其“寒川門”門主柳天鳴,剛才山坡地上跟梅少琪照面交上手,竟勢均力敵打了個平手 若不是宗元甲中途阻止,還不知鹿死誰手……
  梅少琪就是過去的時驥,時驥原本身懷之學,當然“乾坤雙飛”柳天鳴十分清楚。
  梅少琪赴鄂北落雁峰玉甸岩,在“北江漁隱”池欣指點之下,僅僅一年時間,已有這等出色武技。
  “乾坤雙飛”柳天鳴心念遊轉,自然地聯想到另外一件事上……
  梅少琪僅一年時間,就從“北江漁隱”池欣處學得這等上乘武技 “彩鷹”梅香吟八歲列入池欣門牆,迄今已十多年,當然此姝身懷之技,遠在乃弟梅少琪之上。
  現在“彩鷹”梅香吟,要向這位“嘯天盟”盟主討教幾手!
  這“討教”兩字,也就是雙方以身懷之學,一分高低,見個真章。
  不待宗元甲開口,“開碑手”尤傑立即阻止,道:
  “香兒,不得無禮,你怎能向宗大俠說出此等話來……”
  帶著和醇的笑意,宗元甲微微一點頭,道:
  “梅姑娘有此雅興,小兄奉陪就是。”
  尤傑再想阻止,見宗元甲已答應下來 但,兩眼孕含著某種含意,向梅香吟注視了眼。
  “彩鷹”梅香吟觸到義伯投來視線,向宗元甲盈盈一笑,道:
  “宗大哥,您我勝負不計,雙方劍下走過三招就行了!”
  微微一笑,宗元甲道:
  “梅姑娘,您我既是餵招印證武技,就不在乎使用何種兵器……”
  視線朝大廳上緩緩遊轉 大廳靠牆一張橫桌上,有雙未插花的長頸花瓶,瓶口露出折扇的一角。
  宗元甲長身站起,走到橫桌花瓶處,拿起那把折扇,揮手“嗖”的把折扇張開,原來是一把竹骨紙扇。
  一指手中紙扇,向梅香吟含笑道:
  “梅姑娘,宗某就用這把竹骨紙扇,陪您手中長劍走上幾招!”
  脆生生一笑,梅香吟道:
  “您不用長劍,宗大哥,小妹也換一樣東西來奉陪您……”
  一對靈活的眸子朝堂廳滴溜一轉,一聲輕“嗯”,走到庭廳門門角處,隨手取了過來……原來是一根有嬰兒肘臂粗,四五尺長的竹桿。
  微微一怔,宗元甲道:
  “梅姑娘,您用這枝竹桿作兵器?”
  指了指宗元甲手中折扇,梅香吟道:
  “小妹用竹桿陪您折扇,有何不可?!”
  兩人出來大廳外這座佔幅寬敞的庭院……圍桌而坐的眾人,不再吃喝,跟著出來,圍立作壁上觀。
  武家有門外兵器,以折扇禦敵……但此刻宗元甲隨手取來折扇作兵器,跟“彩鷹”梅香吟餵招印證武技,“乾坤雙飛”柳天鳴看來卻感到很意外。
  兩人庭院中央站停,“彩鷹”梅香吟竹桿向上一提,桿尾向著背後一探,一個“金雞獨立”之勢……
  倏然柳腰一折,向宗元甲施個雙方展招之禮,就即疾步迴轉起來。
  這邊“赤麟”宗元甲,左手握竹骨紙扇,右手三指向扇柄一搭,也使了個出手之禮……身形逆向右邊,盤旋幾圈……
  兩人走馬燈般,對走了四五圈……“彩鷹”梅香吟突然把身一挪,連下五步,迫近宗元甲背後,嘴裡脆生生一聲招呼:
  “宗大哥,小妹出手了?”
  宗元甲答聲道:
  “梅姑娘,請!”
  “彩鷹”梅香吟竹竿向前一遞,“倒劈梅花”,照准宗元甲頂頭砸下。
  宗元甲猛一回身,手中折扇向外一標,“毒蛇吐信”,用判官筆拿穴招數,折扇尾端,撞向對方“曲池穴”。
  梅香吟一個“流水步”往後閃退,轉過手中竹桿,“金針刺蝶”,桿頭向宗元甲胸前刺來。
  宗元甲塌身一挪,手中竹骨紙扇閃電似的一圈一兜,“落花飛絮”,又向對方“脈門穴”敲來。
  “彩鷹”梅香吟一坐桿把,右腳向前一滑,竹桿走勢宛若石火電光,“二郎擔山”,直掃宗元甲而來。
  宗元甲轉身一扭步子,左手變式,向外一探,右手折扇“金剛抱柱”,往起 掛……
  一響結結實實“篤”的聲,扇柄敲上竹桿,兩下撞個正著。
  竹桿盪起三尺!
  宗元甲握扇柄的虎口,隱隱發麻!
  敢情雙方兵器,雖然是不起眼的折扇、竹桿,但本身內家功力已灌輸入“兵器”中,是以不下于利刃刀劍之類。
  雙方這一照面交上手,雖然是“印證餵招”,卻也錙銖必較,難分高下。
  姑娘好勝,暗暗一咬銀牙,把師父以魚桿作兵器的“魚桿十八式”,施展出來……
  一片桿影,沉重如山,掠風“嗖嗖”,滿天寒光……雖然是“餵招印證”,卻也迷漫著騰騰殺氣。
  宗元甲手上這把竹骨紙扇,宛若怪蟒靈蛇,隨著身形進退起落,其快如風,滾來滾去其疾若電。
  此刻,宗元甲身上披的是襲長袍,“彩鷹”梅香吟也是一身裙衣……
  雙方身形疾轉之際,袍裙衣袂帶風,帶起呼呼勁風!
  眼前壁上觀的眾人,莫不拭目凝神……這一雙年輕男女手中的兵器,一個是竹骨紙扇,另一個是靠在門角落,連用途也不知道的竹桿。
  但,這兩件東西落在他們兩人手中,卻似如虎添翼,威鎮八方……
  風馳電掣,龍騰鳳翩!
  兩人竹桿、折扇這一照面交上手,眨眼之間,已走了八十餘回合……以目前來說,堪稱旗鼓相當,不分仲伯,都在半斤八兩之間。
  “彩鷹”梅香吟師承一代異人,武林前輩“北江漁隱”池欣,身懷之學可以想見……
  但,她發現宗大哥手中這把竹骨紙扇,委實難以應付 有時重若泰山,有時柔如弱絮。
  這一把不起眼的竹骨紙扇,在“赤麟”宗元甲,這位“嘯天盟”盟主手中施展開來,詭秘離奇,幻變莫測,神出鬼沒,招數自成一家。
  姑娘討教宗元甲,雖然芳心另有一番韻味,但眼睜睜敗落人家手中,卻是有點不甘心。
  一響脆生生嬌叱:
  “著!”
  手中竹桿盤舞翩飛,“魚桿十八式”中“環水裊裊”施展出來,把宗元甲逼退三四尺外……
  接著,竹桿平地一掄,“烏龍擺尾”,直向宗元甲下三路,盤打過來。
  就在這時,宗元甲身形閃挪比眨動眼皮還快,已閃到梅香吟後面,翻手扇柄一點,向對方後腰點來。
  梅香吟急急一塌身,腕把向上一用力,“臥虎當門”,竹桿反腕砸來……
  向右一個盤旋,標向宗元甲右肋。
  宗元甲腳尖踩地,向前一滑,身形一個急轉,手中“竹骨紙扇”一式“龍掃大海”,貼向竹桿,一響“嗒” 的聲起,竹桿被震回……
  宗元甲往回一側,收回折扇,向前一穿,“半天朱霞”,扇柄尾端,直向梅香吟面門襲來。
  梅香吟手中竹桿,已給宗元甲連用內家功力滑出,頓時門戶大開,想要抽招換式已經來不及,只得一咬銀牙,右手向上一穿,掌緣一推折扇,提起內勁,注入右臂,將身一橫,一式“單撞手”出手。
  宗元甲竹骨紙扇,果然給她撞出兩尺多外。
  但宗元甲又是一個側身,“驚龍搗海”,折扇再次轉了回來,直向梅香吟中盤點到。
  梅吟右肩一甩,吸胸縮腹,一個“逆水行舟”之勢,向後一撤,竹骨紙扇一招走空!
  就在這石火電光之際,宗元甲肘腕一沉,竹骨紙扇扇柄尾端向前微微一剔……
  一響十分微細“嗒”的一聲,梅香吟圍在腰間的這條粉紅的綢帶,一裂兩截,飄落地上!
  宗元甲閃身退落三步,抱拳一聲:
  “承讓!”
  “彩鷹”梅香吟臉蛋像掩上一塊紅紗,折腰把地上紅帶撿了起來。
  敢情眼前是雙方餵招印證武功,若是真個舍命相搏,梅香吟腰上已給扇柄尾端,戳下一口血窟窿了。
  “開碑手”尤傑近前一步,道:
  “香兒,還不快快謝過你這位宗大哥,宗大俠若不是分寸捏準,只斷了你圍腰布帶,你這條小命,不死也得落個重傷!”
  紅著臉,梅香吟目光投向宗元甲,輕聲道:
  “宗大哥,多蒙您手下留情,香吟謝了!”
  宗元甲含笑問道:
  “梅姑娘,你手上這枝竹桿,施的非劍非刀,更非齊眉棍、仙人杖,是哪一種招數?”
  羞澀一笑,梅香吟道:
  “這是師父以釣魚桿作兵器的‘魚桿十八式’,香吟就拿來充數了。”
  眾人進來大廳圍桌坐下,又繼續他們的吃喝聊談……
  兩顆星星般的眸子遊轉在宗元甲臉上,“彩鷹”梅香吟輕輕一笑,道:
  “宗大哥,武家門外兵器原有‘鐵扇子’這一項,但,您怎麼從花瓶裡,隨手拿起一把竹骨紙扇,就能作兵器使用?”
  敢情“彩鷹”梅香吟雖然是當代武林一位前輩人物“北江漁隱”池欣的弟子,但江湖閱歷見聞尚不多,是以才問此話。
  宗元甲見找出這樣一個話題來,含笑答道:
  “武家以本身內家修為,必要時以‘束濕成棍’來禦敵……宗某運用一把竹骨紙扇,也是同樣的情形……”
  梅少琪插上一句,道:
  “宗大哥,您為何不帶大嫂出來結伴同行,蹤遊江湖?”
  聊談中,梅少琪不期然地問出此話,聽進梅香吟耳裡,不由朝宗元甲看來。
  嘴在飲酒,孟達的兩只耳朵閒著,梅少琪這話注進他耳裡,不等宗元甲回答,已咧嘴一笑,接口道:
  “嗨,梅少俠,我們盟主不但沒有‘夫人’,連紅粉女伴也還沒有一個呢!”
  “鐵翎”梅少琪聽到這話,不禁輕輕“哦”了聲。
  剛才宗元甲已引見介紹,梅少琪知道這個鐵塔似的中年人,是“金戈雙衛”之一的“鐵背熊”孟達。
  “彩鷹”梅香吟自己也想不出什麼原因來,聽到孟達說出這話,綻開春花般的笑靨,笑了起來。
  眼前這座“寧河軒”莊院,“開碑手”尤傑已找來幾個使喚的底下人……
  小李子是個年紀二十左右,肥肥胖胖的年輕人,他來“寧河軒”莊院沒有固定的專職,只是跑跑腿一個“打雜的”。
  小李子走來圍桌而坐的“開碑手”尤傑背後,欲語還休的站在一旁……
  尤傑並未注意,認為是端菜來的,半晌,未見把菜端上桌,這個小李子還是愣愣的站在後面。
  轉過臉,尤傑朝小李子望了眼,問道:
  “有什麼事嗎,小李子?”
  小李子囁嚅了下,道:
  “尤……尤爺,有件事小的想來覺得很奇怪,不知道該不該稟報您?!”
  尤傑微微怔了下,道:
  “小李子,什麼事使你奇怪?”
  指了指大廳門,小李子道:
  “尤爺,莊院大門外站了個人,一直向咱們這‘寧河軒’莊院張望……”
  笑笑,“開碑手”尤傑道:
  “這有什麼大驚小怪的,小李子,平時這‘寧河軒’莊院一直冷清清的,今日來了幾位客人,喝酒談笑聲傳出,自然引起附近街坊鄰居的注意。”
  搖搖頭,小李子道:
  “這裡街坊鄰居,小的都認得,不是住在附近一帶的……”
  揮揮手,尤傑有點不耐煩的道:
  “那就是過路的客人,小李子,別理會他了!”
  小李子還是站著,沒有離去,搖搖頭,道:
  “不像是過路客人,尤爺,那人站下已有半個多時辰了,小的進進出出莊院大門,那人就站在一棵大榕樹下……”
  指了指梅香吟、宗元甲兩人,又道:
  “剛才梅姑娘和這位大爺外面廳院比武,那人還站在莊院籬笆處偷偷看著……”
  打雜的小李子說出上面這些話,不但“開碑手”尤傑,圍桌而坐的眾人聽來,都已覺得不像是樁尋常的事。
  宗元甲問道:
  “小李子,那是何等樣一個人?”
  彎彎腰,小李子道:
  “回大爺,看來年紀有六十左右,著一件長褂,是個瘦瘦的老頭兒……”
  “乾坤雙飛”柳天鳴問道:
  “現在還在外面嗎,小李子?”
  點點頭,小李子道:
  “的是,大爺,小的進來大庭時,那人還一直探頭朝莊院張望……”
  “開碑手”尤傑站起身,道:
  “待老夫前去一看……”
  柳天鳴接口道;
  “不能打草驚蛇,使對方有了防患。”
  一點頭,尤傑道:
  “尤某知道,柳門主!”
  “七碑手”尤傑出大廳而去……不多時,帶著一副疑惑不解的神情進來。
  “赤麟”宗元甲問道:
  “可曾看到此人,尤老丈?”
  坐下桌座,“開碑手”尤傑道:
  “是個臉龐削瘦,身材頎長,身披一件長褂的老者……看來很像店家買賣掌櫃的,行止鬼鬼祟祟,生怕給人發覺似的……”
  一頓,又道:
  “虧得小李子眼尖,給他發現了這情形。”
  沉思了下,宗元甲道:
  “眼前我等雖然不知道此人內委底細,但從他這份詭秘的行藏看來,顯然在暗中注意這‘寧河軒’莊院……我等不妨也來一手‘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向僧浩看來,又道:
  “僧浩,這件事就偏勞你了!”
  這個“金戈雙衛”之一的“燕子飛”僧浩,站起身,道:
  “暗中銜尾跟蹤,盟主?”
  宗元甲點點頭,道:
  “不錯,僧浩,但千萬不能讓對方察覺到……我等就在這裡等你的消息。”
  僧浩點點頭應了聲,出大廳而去。
  一副百思不解之色,“開碑手”尤傑道:
  “這人又是誰,暗中注意這“寧河軒’莊院 二十二年前,老夫義弟‘劍中影’梅錚,弟媳‘飄雪’康穎,倆口子掃平九龍崗盜寨 剩下‘狼影客’卓雲、‘赤雷’易三春,會同‘龍爪’時修,來‘寧河軒’莊院做下這樁暴行……目前卓雲、易三春兩人漏網在外……”
  “乾坤雙飛”柳天鳴道:
  “二十二年的時間,是段漫長的歲月,一切都在演轉中……難道是九龍崗盜寨的餘孽?”
  宗元甲接口道:
  “這件事要等僧浩回來,或許能找出其中的端倪……”
  一雙澄澈如水的眸子,投向宗元甲,“彩鷹”梅香吟道:
  “剛才小李子說,那人在莊院籬笆外,暗中注意我們兩人的印證武技……或許此人感到好奇,才偷偷張望的?”
  宗元甲道;
  “從小李子的話中聽來,這個行止詭秘的老者,於我們比武之前,已在暗中注意‘寧河軒’莊院……我們已回大廳,那人還未曾離去 由此可見,梅姑娘,並非偶然為了比武,才引起這人的好奇,可能尚有其他原因!”
  眾人午膳過後,在大庭上談著時,僧浩匆匆走了進來宗元甲問道:
  “你銜尾跟蹤,僧浩,可曾找出些蛛絲馬跡?!”
  坐下橫邊一張椅子,僧浩道:
  “我走出莊院大門外,那人正要離去,我就悄悄跟在後面……”
  “開碑手”尤傑接口道:
  “僧護衛,您可知這老者是何等樣人物?”
  僧浩道:
  “我銜尾跟著走上‘青岩坪’鎮大街……這就怪了,這老頭兒原來是鎮街南端,一家‘太白居’酒店掌櫃的……”
  聽到老者身份竟是酒店掌櫃的,宗元甲不由怔了下,百思不解,道;“除了尤老丈,梅家姐弟外,我等初來‘青岩坪’東郊‘寧河軒’莊院,與這老者素昧生平,更非那家‘太白居’酒店座上常客……這老者因何注意這裡‘寧河軒’莊院……”
  僧浩又道:
  “我找了個藉口,向鄰近店舖探聽,才知道那老頭兒叫‘馬飛’……”
  輕輕念出“馬飛”兩字,宗元甲道:
  “這個‘太白居’酒店掌櫃的馬飛、行止詭秘,耐人尋味,雖然九龍崗盜寨之事,已有二十多年,但不妨在這馬飛身上作一番試探……”
  “雲中鵬”田敏接口道:
  “‘太白居’既是侍候客人的酒店,我等不如隨喜光臨,做個座上之客。”
  點點頭,宗元甲道:
  “不錯,田兄,宗某正是此意。”
  兩顆靈活的眸子滴溜一轉,“彩鷹”梅香吟道:
  “宗大哥,剛才我們在外面庭院印證武技,義伯和柳門主等數位都圍立四周,這馬飛老頭兒既然偷偷在籬笆外窺看,想必他早已認得清我們,現在再去‘太白居’,不怕‘打草驚蛇’?”
  一笑,宗元甲道:
  “這只是‘認識’,梅姑娘,但不會知道我們去‘太白居’酒店的內委真相……我們找去‘太白居’酒店,視若無睹,就不必理會掌櫃的馬飛如何。”
  日落西山,倦鳥歸林,前面“青岩坪”鎮上炊煙裊裊,正是吃飯的時分!
  一夥人來到“青岩坪”鎮上,僧浩一指前面,道:
  “盟主,過去不遠就是‘太白居’酒店……”
  緩緩一點頭,宗元甲道:
  “我等不妨裝作偶然而入,並非專程趕向這家‘太白居’酒店……孟達,這話你得記住了!”
  孟達點點頭,道:
  “使得,盟主,我孟達知道。”
  三人走在前面,“開碑手”尤傑、梅家姐弟,和“寒川門”中三人殿後。
  酒店飯館就是這份德行,若是客人一廂情願,長驅而入,店夥雖招呼,但並不“熱烈”,如果幾位客人站停下來,猶疑不決,是否進這家菜館,裡面的店夥,甚至於掌櫃的,就會施出渾身解數,死揪活拉,要把這幾位客人請進裡面。
  三人談著時,已來“太白居”酒店的大門前,宗元甲站停下來,道:
  “我們就去這家酒店喝一杯吧!”
  孟達朝這家“太白居”酒店,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望了眼,一掀鼻子“哼”了聲,道:
  “這種見不得人的小酒店,哪會做出什麼好菜來,我們再往前面看看。”
  孟達這陣擊鼓敲鑼的聲音,裡面的店夥,和櫃檯上的掌櫃都已聽到 那個削瘦頎長掌櫃的,看到三人,似曾相識,臉色微微一怔。
  銜尾“乾坤雙飛”柳天鳴等六人,已走近跟前……這個“鐵背熊”孟達,敢情這家“太白居”酒店曾咬了他鼻子,踩了他尾巴,有八輩子的過不去,指了指“太白居”酒店的大門,哇哇吆喝的道:
  “我們怎麼去這樣一家窩囊的小酒店,入娘的,到時化了大把錢,來個酒不醉,飯不飽!”
  這幾句話,聽得銜尾過來的柳天鳴等六人,連連點頭,覺得十分有理。
  這位“嘯天盟”盟主宗元甲,卻跟這家“太白居”酒店,沾親帶故,有三篙子打不到底的淵源,含笑道:
  “我看這家‘太白居’酒店一定錯不了,明窗淨几,乾乾淨淨……”
  裡面那個削瘦的掌櫃,一看,嘿,男女客人有十來個,這是一筆大買賣,忙不迭親自出來張羅……哈腰一躬到地,道:
  “幾位大爺,請裡面坐,小店雖然不大,保證您幾位吃得滿意!”
  牛眼一瞪,頸子一直,孟達吆呼的道:
  “屁的滿意……你們這家酒店,準是‘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入娘的,專門坑人的……”
  客人是衣食父母財神爺,掌櫃的可不敢得罪,哈腰一禮道:
  “這位客官爺,小店貨真價實,從來不敢得罪客人……”
  宗元甲笑了笑,道:
  “我說孟達,我們來這裡就是一頓酒飯,吃得滿意下次再來,不然以後就換一家,這不就行啦!”
  這場戲,連唱帶做演完,眾人魚貫走進店堂……掌櫃的呼了一大口氣,這筆買賣總算做成了。
  掌櫃的親自張羅,把這九位男女客人,引入中央大圓桌坐下,把他們點下的菜,親自交待廚房。
  不多時,酒菜端上,掌櫃的衝著孟達咧嘴一笑,指了指桌上菜,道:
  “您這位客官爺,嘗嘗小店做出的口味如何?”
  並不領情,孟達眼皮一翻,道:
  “上了賊船,想逃也逃不了啦!”
  這位掌櫃的,手掌使勁的朝自己臉上抹了把,轉身離去。
  不錯,這出戲演完,他們不是專程來這家“太白居”酒店的了。
  這家“太白居”酒店裡的客人漸漸加多,大門裡端牆沿櫃檯上那掌櫃的,已沒有注意到這張桌座。
  “開碑手”尤傑含笑道:
  “宗大俠,孟護衛這套‘演技’真不錯呢!”
  旁邊。彩鷹”梅香吟,嘻地一笑,道:
  “這一來,這個掌櫃的再也不會懷疑,我們是專程找來這裡的!”
  “寒川門”門主柳天鳴接口道:
  “我們先摸出掌櫃的娘家底細,宗老弟,他是不是僅是這家‘太白居’掌櫃,還是尚有其他名堂。”
  沉思了下,宗元甲道:
  “不錯,找個藉口跟這個掌櫃接近,探探他的底細……”
  這張圓桌座上眾人,藉口要跟掌櫃的接近,但這掌櫃的馬飛,又何嘗不是如此想法……
  剛才給孟達碰了個灰頭土臉,此刻店堂裡客人不少。這掌櫃的馬飛又走了過來,哈腰一禮,道:
  “各位覺得口味如何……”
  眼光遊轉,落到孟達身上時停了下來 這是一位最難侍候的客人。
  一掀鼻子“哼”了聲,孟達道:
  “魚兒帶著騷腥味,叫人吃不進嘴!”
  馬飛哈哈一笑,道:
  “這位大爺,魚兒多少有點腥味,不然就不是魚兒啦……”
  宗元甲出手闊綽,向掌櫃的馬飛又要了幾味名貴的佳肴……馬飛連連應諾,親自下去吩咐廚房,心裡卻在暗暗嘀咕:
  “這一桌上的酒菜,可以抵上‘太白居’酒店三天的買賣,就是其中那個渾小子,不容易侍候……買賣倒是另外一回事,探探他們底細再說!”
  心念打轉,馬飛吩咐另外一名店夥坐在櫃檯,自己走了過來,含笑道:
  “各位大爺,菜很快就上來啦!”
  孟達很難侍候,宗元甲卻是滿臉春風,和和氣氣,拉過一張椅子,含笑道:
  “掌櫃的,菜是你們‘太白居’酒店廚房做的,帳是我付的,‘借花獻佛’,坐下一起幹一杯,不必見外!”
  馬飛聽到這幾句話,不但受寵若驚,而且正合自己心意,連聲“叨擾”,就坐了下來,就即吩咐店夥拿來一付筷杯。
  宗元甲在他空杯裡斟下酒後,問道:
  “掌櫃的高姓大名,不知如何稱呼?”
  馬飛欠身一禮,道:
  “不敢,小老兒姓‘馬’叫‘馬飛’……”
  也想問對方姓名,卻又不敢冒昧的說出嘴……對方是上門照顧買賣的客人,可不是在交往場中見到的人。
  找到一個話題,宗元甲問道:
  “馬掌櫃世居這湘中新化附近的‘青岩坪,鎮上?”
  把撙聊天,酒中打發時間,馬飛道:
  “小老兒並非世居此地,是外地來的……”
  這位“寒川門”門主柳天鳴,含笑問道:
  “馬掌櫃,您是自何處喬遷這裡‘青岩坪,的?”
  馬飛道:
  “小老兒是自湘西來此的……”
  聽到“湘西”兩字,“開碑手”尤傑不禁注意起來 昔年“長門五煞”,開山立櫃的盜寨,就在湘西“九龍崗”
  向馬飛舉酒相邀,“開碑手”尤傑一口酒送進嘴後,接著問道:
  “馬掌櫃仙鄉是湘西何處?”
  馬飛陪了對方一口酒後,道:
  “湘西九龍崗……”
  “九龍崗”三字一出口,馬飛接上又道:
  “九龍崗山麓一處‘百里亭’鎮上。”
  尤傑聽到“九龍崗”地名,抬臉朝宗元甲投過一瞥。
  敢情這個“太白居’酒店掌櫃的馬飛,知道眼前這夥人來自“青岩坪”近郊東端的“寧河軒”莊院,但,他把這話故意問了出來:
  “您數位是路過此地,還是本地鄉鄰?”
  天底下有些事情,往往會有不可思議的巧合,眼前這個“太白居”掌櫃的馬飛,就是如此……
  馬飛昔年有個不雅的稱號叫“鼓上蚤”,乃是湘西九龍崗,漏網逸走“長門五煞”一夥盜匪中的餘孽。
  “長門五煞”劫財劫色,做下喪天害理,令人髮指的暴行,激怒俠義門中“劍中影”梅錚、“飄雪”康穎夫婦兩人。
  兩口子劍斃“五煞”中三煞,敉平盜寨,“鼓上蚤”馬飛,卻給成了漏網之魚。
  是以,繼後梅家一門,遭“五煞”中的“狼影客”卓雲、“赤雷”易三春兩煞,和另外那個“龍爪”時修滅門所害,馬飛全都知道……
  顯然對“青岩坪”東郊“寧河軒”梅家莊院此一地點,他也知道。
  但“鼓上蚤”馬飛並不清楚“開碑手”尤傑,和梅家姐弟的來歷。
  馬飛從“青岩坪”近郊東端一帶,收了老客人欠下“太白居”的酒帳回來,經過“寧河軒”莊院大門前,發現原來冷清清的莊院,裡面突然有喝酒談笑的聲音傳出,不由暗暗怔住,才偷偷上前窺視。
  後來又看到一對年輕男女,在庭院餵招比武,看來都是身懷絕技之流,更使他注意起來。
  但馬飛鬼鬼祟祟的行藏,卻落進“寧河軒”莊院打雜的小李子眼中。
  眼前,這個昔年九龍崗盜匪餘孽,既想知道這夥人的底細來歷,而宗元甲等眾人,也想摸出這個“太白居”酒店掌櫃的娘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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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sen7119 (2014-05-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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