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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 2008-05-29, 03:56 PM   #855 (permalin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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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章 半路伏擊a

  衛浪雲連忙陪著笑道:“當然不敢,二叔,當然不敢。”
  乾咳一聲,田壽長滿意的道:“很好,記著十天之內一定要回‘仙牛洞’來,我還有很多要事和你商議;這遭若不是為了方便你可以從這裡抄近路去看你那位把兄,我才不耐煩大老遠的專程趕到此地受罪呢……”
  衛浪雲誠懇的道:“多謝二叔了。”
  忽然,田壽長又似是想起了什麼事情,他道:“噯,浪雲,你也在道上跑了好多年了,‘鐵血會’這幫子人你可知道?”
  怔了怔,衛浪雲點頭道:“姪兒曉得,這批人在江湖上的名頭鏗鏘得很,聽說他們全是以行動狠暴與作風冷酷而著稱……”
  田壽長沉默了一下,道:“不錯,他們就正是這樣,而假如他們還能似這幾年一般發展下去,只怕用不了多久,‘鐵血會’的力量就將和我們平行了!”
  衛浪雲疑惑的道:“有此可能麼?他們竟會茁壯得如此快速?”
  笑了笑,田壽長道;“千真萬確,這需要歸功於‘鐵血會’的首領‘鬼頭判’太叔上君,以及太叔上君手下那幾個得力臂助;浪雲,這個組合裡,你可有關係?”
  衛浪雲搖頭道:“沒有。”
  若有所思的看著乃叔,衛浪雲又道:“怎麼?二叔,這幫子人莫非會與我們為敵!”
  捻捻鬍子,田壽長道:“眼前還沒有這等跡象,但往後卻誰也不敢斷言,我之所以如此問你的原因,是想設法和他們聯繫上感情,若能得到他們的幫助,在將來的爭霸局勢上便會大有裨益,至不濟,也可以穩住他們,免得他們與我方做對!”
  衛浪雲低沉的道:“難道說,二叔,‘鐵血會’竟有這等舉足輕重的力量?”
  田壽長笑道:“他們雖說頗有斤兩,卻也還沒有‘舉足輕重’的力量,但是,他們如若倒向哪一邊,則無可置疑的將使那一邊平添本錢,聲勢大增,而在今天的局面來說,是誰也不希望任何一方得到他們的助力的 除了自己得到!”
  想了想,衛浪雲道:“那麼,二叔,你老判斷其他三方面的對頭可也會注意到這件事?”
  哼了哼,田壽長道:“除非他們是白痴才會想不到!”
  他有些煩躁的搓搓手,又道:“現今武林大勢已經分明,派系淵源各有所承,‘勿回島’、‘六順樓’、‘皇鼎堡’、‘紫凌宮’四雄峙立,而該幫著哪 邊的其他門派也篤定要幫哪一邊,該置身事外的同道們也保管會置身事外,我們全可以預測清楚,怕就怕有些態度暖昧不明的江湖朋友,搞不明白他們意向何在,如果這些情況不事先搞好,到時候出了意外才真叫措手不及呢……”
  衛浪雲謹慎的道:“二叔,我們所知道的情形不是明擺著的麼?武林中的七個名門大派早已聲明不幫助任何一方參與此事了,其他幫會教壇等江湖同道也大多願置身事外,甚至有的還隱約表示過,誰成了盟主他們便聽誰的,他們卻不想在過程中幫助誰走上武林盟主的寶座 一”
  冷冷一笑,田壽長道:“一幹縮頭縮尾的東西,這些人全是批無用的廢物,他們生怕所支持的派別到時若落了選,失了風會跟著擔上禍源!”
  笑笑,衛浪雲道:“人情之常罷了,二叔。”
  接著,他續道:“如今據我們所知,一定會幫著‘六順樓’舉事的是‘流馬隊’ 與‘三羊山’的‘四瞳叟’鮑子言兩拔。和‘皇鼎堡’ 個鼻孔出氣的則是‘灰衣會’他們那一批。支持‘紫凌宮’的是‘飛鵲門’及‘龍派’的人物。此外,就沒有什麼其他的牽連了,而我們對自己這邊卻更加有數,赫連雄赫連大哥與‘蠍子’組織的兒郎們便賣了命也是幫著我們的,‘花子幫’的朋友們相信也不會有什麼問題……”
  田壽長緩緩的道:“你說得大致都對,但問題是如今仍有幾個強有力的幫會動向我們尚不知道, 此外那些個實力泛泛的同道們可以不去理會,他們難以發生作用,這幾個強大的幫會意向如何,我們便卻須切實注視,而尤以‘鐵血會’的背向為最重要……”
  笑笑,衛浪雲有些不服的道:“二叔,‘鐵血會’這麼‘俏’呀?”
  皺皺眉,田壽長道:“大勢如此,我們無法多增幫手,至少,也不願再結仇敵,尤其是像‘鐵血會’這種頗有力量的敵人!”
  他拗了拗十指關節,在一陣低脆的“咯崩”聲響裡又道:“我這些日來,正設法和‘鐵血會’方面找找關係建立情感,只是如今尚沒有眉目,浪雲,你留心這樁事,至少也記得別與他們發生誤會,免得將來的大舉陡增阻礙!”
  聳聳肩,衛浪雲道:“曉得了,二叔。”
  伸了個懶腰,田壽長籲著氣道:“這段時光,是暴風雨來臨前的那種可怕沉靜,誰都在加緊準備,躍躍欲試了……欸,江湖道啊……”
  衛浪雲笑道:“時勢造英雄,二叔。”
  “嗤”了一聲,田壽長道:“我都老掉牙了,還爭什麼英雄!若不是為了造就你,早就找個深山古廟住起來啦!”
  想說什麼,又臨時改了口,衛浪雲淡淡的道:“二叔,其實若非欲罷不能,我……我對眼前的情狀已經很滿足了。”
  以眼 瞪,田壽長怒道:“沒出息的東西,你兩個老叔賣了這等力氣托你上高枝,你,你就心甘情願朝地洞裡鑽?”
  低下頭,衛浪雲忙道:“二叔息怒,姪兒的意思只是恐怕這太使二位叔叔費神添憂了!”
  “嗯”了一聲,田壽長稍稍緩和下來的道:“這還像話:你也不想想,哪個做老的不‘望子成龍’?咱們不幹就不幹,要幹,就得向著那最高的目標,咱們吃的江湖飯,在刀尖上混日子,既已踏進了這個是非圈,不弄他個盟主的首魁大位坐坐,豈不等於白忙活了終生?況且,你便不想坐那位子,別人也饒不過你,除非自己先用把刀子在脖頸上狠勒那麼一傢伙,伸腿才算了事!”
  衛浪雲急道:“二叔 ”
  田壽長吹鬍子瞪眼道:“怎麼著,我說得不對?”
  連連搖手,衛浪雲道:“對,對,對極了,二叔,你老與展大叔對姪兒的一片苦心,姪兒又哪會不曉得呢?”
  點點頭,田壽長道:“曉得就好,可也別光口裡掛著,總記得要替我們兩個老不死的爭口氣才是!”
  衛浪雲正色道:“二叔,姪兒包管不會替兩位老人家失顏!”
  用力一拍衛浪雲肩頭,田壽長道:“好小子,我就愛聽你這句話!”
  這時,衛浪雲才叫了一聲二叔,開始將他昨夜在“老通城”“如歸客棧”中救了“青羅扇”水冰心及痛懲淫賊奚俊的事簡要的說了一遍。
  田壽長聽得微微笑了,忽然,他的笑容又凝結起來,深深的看著衛浪雲,他道:“這件事你做得很對,但是,你卻須留意‘六順樓’的人找你麻煩!”
  衛浪雲側著臉道:“二叔,‘六順樓’會以這件事為藉口與我們翻臉硬拼麼?”
  冷靜的,田壽長道:“不會,他們沒有這樣傻,而且這個藉口根本不能成立,難道說你救了澹台又離的義女於魔手,他反以此理由來報復你?這是決不會的,表面上他包管大為感激,甚至向外傳揚你的義行呢!”
  皺皺眉,衛浪雲道:“那麼,他們又如何找我麻煩?”
  田壽長枯乾額頭上的皺紋全疊在一起了,他緩緩的道:“明裡他們會對你千恩萬謝,骨子中卻滿不是這麼回事;據我所知,澹台又離這老家夥異常護短,對他那義女水冰心尤為寵愛,水冰心回去一哭 鬧,澹台又離這老小子豈會甘休?但他明著不敢動你,暗裡敲你悶棍總可以的,這種事,‘六順樓’的人是行家!”
  衛浪雲火道:“他們憑什麼!這不是恩將仇報麼?我好心好意救那妮子於受辱之前,更代她懲罰了淫棍……”
  田壽長平靜道:“不要沉不住氣,你方才告訴我水冰心不也正是恨你這兩點?看到她的身體,又未曾依她之言將那淫棍宰掉?就這兩樁不成道理的理由,已足夠澹台又離來對付你了,浪雲,不能用對常人的眼光去衡量澹台又離,很多事情,他的看法及論調是與眾不同的!”
  嘀咕一聲,衛浪雲道:“簡直是個老瘋子!”
  呵呵大笑,田壽長道:“在我來說,頗有同感。”
  眯著眼,他又道:“那妮子聞說生得極標致,可是如此?”
  衛浪雲笑道:“名不虛傳!”
  “又聽說心高氣傲,冷若冰霜?”田壽長道。
  舐舐唇,衛浪雲道:“有一點,只是蠻不講理,以為,呃,誰都該聽她的調度,其實人家又不是她的兒子,哪有這麼些孝順法?”
  一拍屁股,田壽長站了起來,笑吟吟的道:“你去吧,記得沿途小心,按時回來。”
  跟著站起,衛浪雲也笑道:“放心,二叔,我一定按時回‘仙牛洞’。”
  兩人分成兩個不同的方向躍下岩頂,衛浪雲招過坐騎,翻身而上,放韁直往斜坡下面奔去。
  沿著先前的那條荒道朝前趕,馬行如飛,卻是又平又穩,這 遭,衛浪雲是往“富陵鎮”去探望他的生死之交拜兄弟赫連雄去,赫連雄號稱“無形手”,是名懾大江南北的黑道組織“蠍子”當家,赫連雄與衛浪雲有著過命的交情,每次由“勿回島”,來內陸,衛浪雲都會抽出點時間去探望他,當然,在將來遲早要發生的武林爭霸戰上,赫連雄和他的“蠍子”兒郎也會是“勿回島”方面的一支得力臂助!
  “富陵鎮”距離這裡約有一百多里的路程,以“狂火”的奔馳速度論,只要半天功夫也就到了,“蠍子”的大本營便設在那裡,在衛浪雲來說,對這附近的地形,他也已是“識途老馬”啦!
  馬兒奔著,跑著,蹄聲有如一串接一串的密雷,急勁的溜向天邊,蹄後揚尖,四周景物迅速倒退,那荒路,便一大段 大段的被拋棄在後面了。
  頭巾飛舞,袍角飄揚,衛浪雲坐在馬上顯得灑逸無比,他目注前途,知道不用多久便將經過原是遠古河床的遺留,如今早已變成一道亂古凹地的幹澗,而過了那道為陵脊夾持著的幹澗,再有個把時辰也就到達目的地了。
  抬頭看看天色,雲絮後的秋陽也已朝西偏了一大截,衛浪雲舒適的穩坐鞍上,自言自語的道:“過午好久了,只是今天的天氣十分不錯,有雲遮著日頭,涼習習的;要不,不真得頂著太陽烤人油吶……”
  手搭涼棚遙向前看,他又寬慰的想:“好啦,快到那條亂石澗了……加點勁跑,到了赫連大哥那裡正好吃他一頓接風筵……”
  片刻後,“狂火”已一片旋風也似捲上了一道陵脊,順著陵脊翻過去,唔,是一道蜿蜒而起伏不平的亂石幹澗了。
  這條乾涸了好多年的河床可是夠寬的,這邊與對面,怕沒有百多丈的距離,整個幹澗,全為大小不均的卵石所布滿,高低起伏,重疊堆積,再有一叢叢的野生雜木零散點綴在幹澗四周,看上去,就越發單調乏味了……。
  下了陵坡,路,早就沒有路啦,幹澗裡只是一片靜寂,偏西的斜陽將一抹偶而露自雲朵後的夕照有氣無力的投注進這裡,景致是荒澀而微帶著淒涼的,前後左右,此刻全沒條人影。
  嘀咕著,衛浪雲小心翼翼的策騎緩行,馬兒高一腳低 腳的,他坐在鞍上也直顛得屁股生痛。
  突然 一
  一只不知名的鳥兒怪叫著從一叢雜木中撲翼飛起,那叫聲似帶著驚慌,“咕 呀 咕呀!”
  “呸”的吐了口唾沫,衛浪雲罵道:“媽的,這扁毛畜生!”
  泛著寒意的秋風拂過澗底,帶起一陣輕嘯,叢叢的雜木簌簌搖晃著,響起一陣像是低語的聲音。
  衛浪雲懶洋洋的騎在馬上,緩緩朝對面走,他心裡在想著別的事情,一些很煩很複雜又很重要的事情。
  猛一下子,馬兒前蹄閃了一下,衛浪雲上身傾斜,他迅速抓牢鞍把手,方待叱喝,馬兒卻又受了驚似的低嘶著踟躕不前了!
  用力一夾馬腹,猛抖絲韁,衛浪雲冒火的叱叫:“走呀,你這小子怎麼了?”
  就在這時,意外就宛如突起的閃電發生一
  一張上面綴滿了倒須掛鉤的黑網金閃閃的凌空罩落從一從雜木之後,同一時間,無數寒晶晶的暗器由四面八方飛射而來,就在這些攻擊展開的一剎,三條人影亦似鷹隼般從另一叢短樹中暴撲!
  狂笑一聲,衛浪雲的反應是快速得匪夷所思的,他猝然斜彈而出,口中大罵:“好***狠!”
  凌空罩落的黑網“呼”的 卷,毫不放鬆緊接跟到,那執網者好強的功夫,這變招換式之間,簡直渾如玉球,圓滑得無瑕無疵!
  身在空中,衛浪雲卻疾若流光般飛快斜轉,斜轉間,幾乎快得不可察覺的抖手二十六掌反攻出去!
  執網者倏然閃身,黑網一沉,又緊跟上!
  衛浪雲腳尖點在卵石,尚未轉身,背後,已有三股銳風急襲而到!
  眨眨眼,他猛的往前撲倒,三件兵刃稍差分毫的擦著他背脊掠過,就這一剎,他平貼於地,暴旋狂劈,掌影並洩如刃,那三個撲來的漢子也已慘號連聲,各自震彈起尋丈之高,又於地沉重的摔落 每個人的額頭上,俱皆印著一只鮮紅明艷的掌印!
  只這不及人們眨眼的十分之一時間裡,那面黑網又狂卷下罩,衛浪雲哼了 聲,翻掠三步 但是,又有一柄奇形怪狀的“惡鬼爪”寒閃閃的斜砸向腰間!
  好險,猛一弓身, “惡鬼爪”幾乎貼著肚皮飛過,“呱”的一聲,袍邊被扯掉了一大塊,衛浪雲恨得血氣翻湧,他陡然起跳,雙腳奇快飛彈,那人一時招式用老,不及換力,他雖然匆忙側轉,讓過了腦袋卻躲不開全身, 下子被衛浪雲踢中肩頭,整個人風車似的“呼”聲倒摔五尺!
  黑網又來了,有如一片黑雲籠蓋,風聲呼轟!
  在極不可能的狹小空間裡,衛浪雲卻又驀而斜掠旋開,黑網一擊落空,沾地又起!
  七十七掌連成一氣,仿佛流星般成串飛出,衛浪雲不待黑網再到,便以硬碰硬的將對方逼出七步!
  執黑網的攻擊者,嗯,是一個面色青灰,薄唇削腮,形態冷酷無比的中年人,這時,他在略一受挫之後,又再次撲上!
  衛浪雲眼皮子一吊,暴旋快攻,邊大聲喝道:“朋友,冤有頭,債有主,你們算他媽哪 路的牛鬼蛇神?也不點明道姓就這麼死不要臉的活纏賴鬥,以多吃少?”
  那面色青灰的中年人根本不答腔,嘴唇緊閉,只一個勁的拼鬥攻拒。
  尖叱著,衛浪雲也真個動了肝火,他雙掌貫足“丹血印”的攻力,在再一次的反襲之後,即立即將他笑睨江湖的“飛魃七掌”施展出來。
  使黑網的這人功夫之渾厚深沉,實已到達爐火純青的地步了,但是,他強悍固是強悍,衛浪雲這絕世奇技一施出來,卻仍將這人逼得步步後退,開始左支右絀了!
  就在此時,仿佛來自虛無之中,一條高瘦的人影如激箭般自側旁衝到,半句話不吭,抖手便是狂風暴雨般的一掄猛攻 有如新月形的刃芒流空閃掠,迴轉翻飛,一剎間全集中向衛浪雲身上----這人用的傢伙竟是一只又沉又重的純鋼月牙短鏟!
  “好呀!”
  怪叫一聲,衛浪雲拔空躍起,他厲吼道:“又是車輪戰又是眾毆戰,這不要緊,你們是他媽哪個窩哪個洞裡的烏龜王八,總要放聲屁叫人有數哪!”
  黑網反卷,月牙鏟凌空舞,後面,又有一抹炫目的冷電閃掣飛來!
  這三個人,論本事,可以說全乃是頂兒尖兒的,論個性,也都狠毒得戴上了帽兒,他們就是不吭聲,只悶著頭,一個勁的,拼了命似的朝衛浪雲攻撲,誰也不吭一個字!
  現在
  衛浪雲已經覺得有些吃力了,休說他的這三個對手一個比一個來得厲害,他自己更是空著一雙肉掌,而以赤手之力拼搏二名武林高手,到底不是滋味,於是,他開始朝自己坐騎那裡移動,他的兵器便是懸掛在鞍旁那只狹長皮囊內的!
  奇怪的是,他這三個對手卻並不阻止他的移動,而且還跟著他移動 好像這三個人不明白他的意圖一樣,都顯得如此慷慨大方!
  自己想想覺得有些不對勁,衛浪雲在一個短促的空隙中,匆匆側首往坐騎那邊投去一眼,而這一眼,,卻幾乎將他氣得發暈
  “狂火”懶洋洋的站在那裡,頭卻無力的垂向地面,嘴鼻之中噴著白沫兒,就好像這匹馬喝醉酒似的,它的身旁,站著兩個手握紫金刀,面目猙獰的大漢,而其中一個,他手上正提著那只裝有衛浪雲兵器的狹長皮囊!
  馬兒 定中了什麼迷藥了!衛浪雲憤怒的想著,同時,他立即明白了這是一個可怕的陰謀:一個專門為他而設計的,周到又完善的陰謀!
  拋出一圈強有力的掌勢,衛浪雲不再戀戰,他從一個極為怪異的角度斜掠出去,可是
  就像是安排得恰到好處一樣,一條人影也正好向他迎來!
  咬牙切齒,半空中,衛浪雲古怪的突然斜旋 有如一片旋風,而對方的動作亦是快如閃電,兩面有如黃焰般的鋒利銅鈸兜頭齊斬!
  一發生死間,衛浪雲凌空翻騰,右手往腰際一貼猝探,一面銅鈸的鋒刃“嚓”的劃過他的左肋,但是,銀蛇驀閃,衛浪雲腰帶中暗藏著的奇窄緬刀也暴穿而出,幾乎不分先後,他自家肋下鮮血甫濺,對方也悶嗥 聲,有如斷線風箏般墜落於地!
  衛浪雲的細窄緬刀,正帶著標射的熱血,從那人胸口抽出!
  仍然沒有人吭聲,衛浪雲方才踉蹌著落地,那面黑網已如影隨形般自後飛罩!
  “去!”
  吼叱憤怒聲迸自衛浪雲的舌尖,他背對敵人,飛快彈滾,緬刀隨著彈滾之勢暴旋,當那面黑網“呱”的一聲扯帶起他背後一大片衣衫皮肉的時候,那人的一只膀子也和身體分了家!
  令人毛髮悚然的尖嚎著,使網者頓時面色變得慘白如紙般歪斜著向後倒退,而衛浪雲亦幾乎痛得把牙咬碎!
  那抹冷電閃射過來一 是一柄劍,這柄劍的主人矮胖如缸,紅臉禿頭,可是,任誰也看不出來,就憑他這副德性,劍術上的造詣竟然已高達這等地步,飄忽如霧,凌厲似電,狠辣泛血,而又怪幻得像幽靈。
  衛浪雲手上的緬刀,只是他應急時的副刃,性質和暗器差不多,並不十分趁手,在這種以硬碰硬的長槍大刀激戰中,施展起來就更加感到彆扭了,況且他這時又受了好幾處傷,動作之間,那股子不得勁,簡直就甭提了!
  矮胖子出手雍容,氣定如山,那柄精光奪目,鋒利無匹的長劍,揮展起來就有如江河流水,浩滔無盡加上一瀉千里,緊緊裹著飛旋閃移的衛浪雲身形不放,另外,那個瘦高條的一只沉重月牙短鏟,亦像是冤魂不散般層層纏繞攻撲;如今,雖然他們已將戰局扳平,但卻仍然無法佔上什麼便宜,看樣子,不再濺一次血還照樣分不出勝負呢……
  已經有些力竭氣虛了,衛浪雲唇幹舌燥的叱呼道:“餵,你們到真***沉得住氣呀,打了這麼久,硬是悶著頭不放一聲屁!”
  長劍在奇幻的帶起一溜寒芒之後,飄浮的從七個不同的角度閃晃著刺到,劍劈來得那麼詭異 好像是一齊刺來,又好像是變成七柄劍分別刺到,衛浪雲低罵一聲,弓背倒彈,炫目的劍光卻忽然一亮,指向左邊,衛浪雲正感壓力一松,卻驚怒的察覺那柄明明指到左邊的劍身,竟然就像鬼魃般不知何時來到右邊,而右邊,正是他此刻轉變有方位!
  “龜兒子!”
  他破口大罵,驀地“嗤”聲吐氣,就在他這“嗤”的一聲怪吼中,他那瘦削的身影竟全然出乎人們意外,一點不按人類力道慣性的硬生生的反轉射出,射出的方向,正是那使劍者的懷抱裡!
  當然,衛浪雲的應變夠快,尤其他在剛才那種特異的功夫“鼓腹踏”的催動下反應更快,可是,對方的劍勢卻早已形成了事實,任他再快,大腿上亦被不輕不重的割了一劍。
  那矮胖子一劍得手,心裡還來不及高興,敵人卻已一陣風似的旋進了自己懷中,這一下子,卻幾乎將他的魂也驚出了竅,他自是比誰都明白,對方只要一旦入懷,他這條老命便等於交在人家手上當把戲耍了,驚吼一聲之下,他竭力倒仰,手中劍同時劃過一道半弧,倏然翻轉一一衛浪雲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敵人的劍刃也已回到頭上他也不顧,手中緬刀抖得筆直,有如流虹貫日般飛插那矮胖子心窩!
  這時,瘦高條的一雙月牙鏟拼命攔截,但時間卻明擺著來不及了!
  間不容髮中,斜刺裡銀光如電,猝然飛來,“當”的一聲震響裡,火花四濺,衛浪雲手上的鋒利緬刀竟被那突然飛來的傢伙 下子撞脫,甚至連他自己的右臂也像通了電似的又麻又木!
  矮胖子死裡逃生,他的長劍稍差 線從衛浪雲頭頂上掠過,自己也隨著劍勢歪歪斜斜拐出去好幾步,饒是如此,胸口上猶被衛浪雲抖直的緬刀劃出了一道淺淺的血痕!
  目光一閃,衛浪雲看出擊落自己緬刀的傢伙是一只純銀色的巨型“判官筆”,那只判官筆比之尋常的同類武器幾乎大了一倍,有兒臂那般粗,筆直更雕滿精緻的龍紋,現在,那桿筆與緬刀便一同躺在兩丈之外的石頭上面,發出冷燦燦的光芒來。
  抱著膀子,衛浪雲急速躍起,刀光空中,他一指那矮胖子:“你這賤種,算你的運氣好,白撈了我這一劍!”
  當他搖移不穩的落到另一個方位中時,視線瞥處,不由頭皮發炸,心底涼透,暗暗叫苦不迭,原來,他又驚又怒的發現自己也已陷入一個更為險惡的絕境中了 一十步之前,赫然挺立著一個腰粗膀闊,高有八尺,胸膛厚得幾有常人三倍的那麼一個大狗熊似的巨漢,那巨漢非身體魁悟有異一般,更生著一顆奇特的腦袋,他那顆腦袋成“山”字形,頂門中間高高隆起,各形成一道陷窩,陷窩過去的兩邊頭骨,卻又隆起來,看上去,天爺,活像 個惡鬼頭!這人的面孔自然不會好看到哪裡!兩條又濃又粗的眉毛刷子一樣斜吊起,大銅銃眼,巨大的塌鼻子,活像要吃人似的 張大嘴,滿臉上,更有著凸凹不平的大小疤印,而臉上的皮膚卻是赤紅泛紫的,這樣的一副形容,縱然在大白天出現吧,也能活活將人嚇個半死!
  這大漢手中,唔,只搖著一桿大型的判官筆,不消說,方才擲筆救人的,除了他包管不會有第二人!
  在衛浪雲左邊,是兩個年紀輕輕,卻神色精悍的小夥子,這一對小夥執著一式的短柄鉤槍,正虎視耽耽的向這裡瞪著四只牛眼;這種年紀的小夥子,衛浪雲明白,正是屬於初生之犢不畏虎那一類的……
  右面,是一個駝背老人,這老人生著一張枯貧面孔,雙手卻出奇的又黑又厚又大,如今他正垂著那雙扎眼的手掌,目光半睜半閉的投在衛浪雲身上。
  在衛浪雲的背後,並立著一個年約三旬,唇紅齒白俊俏書生,這書生身著一襲錦藍長袍,背負雙手,滿面春風的望著衛浪雲微笑,他沒有將兵器擺出來,但是,精明達練的衛浪雲卻知道這位仁兄的傢伙就隱藏在他那雙背負著的袍袖中!
  除了這些之外,還有約七八十名穿著各色勁裝的彪形大漢在外圈又布成了一道包圍網,他們全部手執連珠強弩,腰佩短斧,個個殺氣騰騰,凶神惡煞!
  現在,內圈中的四個緩緩向裡逼進了幾步,而那使劍的矮胖子與用鏟的瘦高條匆匆加入進來!
  不用說,這七個人乃是最主要的強敵了。
  左肋之下的傷口在一陣陣的抽搐,痛得像要將衛浪雲的心肝肺腑全扯出來,背後那袒露的傷處也宛似火在燒著一樣,熱辣辣的好不難過,大腿上的那一劍,卻使下半身都僵麻了,鮮血,在汩汩流淌,這時刻,衛浪雲的一身衣衫全叫血絲浸透了,他只覺得四肢乏力,骨酸欲裂,雙眼看出黑糊糊的,連腦袋裡也沉重得猶似壓上了一塊鉛!
  咽了一口唾沫進火辣的喉嚨裡,衛浪雲伸出血跡斑斑的手指了指那巨無霸,吃力的道:“餵,餵,你這人熊,我姓衛,叫衛浪雲,你可要搞搞清楚,我和你們這般天打雷劈的混帳無賴素不相識,也不記得在什麼地方和你們見過面,根本三桿子撈不著邊,怎的就這麼不明不白圍著我亂殺一通?這算***什麼江湖規矩?真是太豈有此理了……”
  那形容驚人的巨無霸突發出一陣雷鳴似的狂笑,他聲如洪鐘大呂般道:“衛浪雲,你怕了?”
  口中宣了聲佛號,衛浪雲皮笑肉不動的道:“我的皇天,你們總算有人開了金口啦,這一陣子和你們圍著胡幹亂砍,到如今暈頭暈腦不知道為了什麼鳥事 ”
  又咽了口唾液,他眯著眼道:“大人熊,我怕不怕是另外一個問題,任誰也不願死得不明不白,是麼?假若到了閻羅王那里經他老先生一問是怎麼來的都搞不清楚,那不就太也冤哉枉也麼?呃,我姓衛,叫衛浪雲 ”
  巨無霸暴吼一聲有若起了一陣悶雷,他猙獰的道:“不用再亮你那塊臭招牌了;沒有錯,我們找的就正是你,為了你這畜生,可知費了我們多少功夫?”
  嘆了口氣,衛浪雲道:“正是我?但是,為什麼?我既未搶你老婆,又沒有整治過你的老爹,就有這麼個深仇大恨法?”
  巨無霸雙目突然怒瞪,他獰厲無比的叱道:“住口,畜生!我警告你,假如你這張破嘴裡再這麼不干不淨的胡扯,當心我就用線給縫上。”
  翻翻白眼,衛浪雲喘口氣道:“縫上?用什麼線縫?”
  這巨無霸震怒的模樣是驚人的,他額上青筋暴起,有如一條條的蚯蚓在蠕動,一雙銅鈴眼瞪得像要吃人,鼻孔翕張,滿嘴的寬利黃牙緊咬,那麼威猛懾人的咆哮著道:“來呀,給我宰 ”
  圍立四周的殺手們正待行動,那身穿錦藍長袍的俊俏書生已迅速踏前一步,連連擺手道:“使不得,瓢把子!”
  巨無霸微微一窒,半晌,他又氣恨恨的一揮手將那些正望著他待立的人物阻住,喉嚨裡呼叫著,他憤怒的道:“畜生,你是自己束手就縛呢,還是非要麻煩我們將你放倒?”
  衛浪雲目光一閃,笑吟吟的道:“你們幾時聽過‘勿回島’的人物會自己束手就縛的?”
  大吼一聲,巨無霸怒罵道:“我活剝了你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狗操!”
  嘻嘻一笑,衛浪雲拍手叫道:“耍人熊啊……”
  “啊”字還在他舌尖上面呢,一股來得其快無比的銳風已那麼驚人的到了衛浪雲頸窩,他心頭一跳,閃電般掠出三尺 老天爺,原來竟是那俊俏書生嘬唇吹出的一口氣!
  “你這雜種 ”
  衛浪雲方才罵了一聲,一抹蛇電也似的劍影又其快無比的一閃而到!猝然暴旋,衛浪雲倏忽拋出七十二掌,掌影翻舞中,漫天的月牙鏟刃夾雜著耀亮的鉤連槍影已合罩而來!
  飛快閃回,衛浪雲出手似流光奔雷,一口氣將攻來的四名強敵逼退,但是,那四人甫始一退,後面,兩溜寒芒已暴洩頭頂 那是一雙尺許長短的“龍舌劍”!
  仿佛浮雲般飄然挪前,衛浪雲尚未及還手,斜刺裡,一片沉重得有如山岳齊蓋的無形罡力也已呼轟撞到 那駝背老人也動手了!
  以衛浪雲如今的體力,他知道根本不能力抗那片罡力,無奈之下,他只有再次閃出,一邊口中不齒譏誚:“老小子,你挑的好時機!”
  長劍再次卷來,衛浪雲又是流星似的飛掠向側,這一次,那巨無霸再也忍不住了,他大吼一聲,判官筆帶起狂 般的雄渾勁力,雷霆萬鈞般當頭壓向衛浪雲!
  凌空的身形有如滾球一樣急速翻滾,那巨無霸看似一擊,實則卻連續了十九擊的一招全然落空,但是筆身所帶起的勁氣卻將衛浪雲震斜了三四尺!
  寒光暴閃,五劍融成一劍揮向衛浪雲,衛浪雲在力竭氣浮之下拼命旋躍,方始堪堪讓過,那俊俏書生的一雙龍舌短劍又神鬼莫測的來到身前!
  雙掌閃彈,衛浪雲在一發千鈞間運掌擊中對方龍舌短劍的劍面,“嗡”聲輕顫,那書生一臉驚愕之色的被震退三步!
  同時
  判官筆力以移山倒海之勢揮到,在那片渾厚的無形力道中,衛浪雲迅速倒掠,抖手二十 掌回敬!
  背後,又是一片掌風掠到,衛浪雲 時不及再讓,他長嘯如泣,猛然凌空側轉,暴出十掌
  “呼 劈啦啦 砰!”
  勁氣與勁氣相撞,激盪得氣流擠旋成渦,半空中響起悶雷似震裂聲,那發掌的駝背老人低哼一聲,歪歪斜斜的向後卵石上倒退了五六步,左手臂上,赫然印著半只殷紅的掌印!
  而衛浪雲,卻連翻帶滾的被反震出一丈多遠,重重的摔跌在地面上,他直被摔得雙眼發黑,腦袋轟然,內腑五臟全像要翻出喉嚨眼,混身骨節也仿佛全散了,差一點就一口氣沒提上來!
  猛一咬牙,衛浪雲猶不甘心就此束手,他倔強的雙掌後翻,身子欲待往上挺躍,可是,就在他剛剛往上一挺之際,猛覺腰眼一麻,整個人便驀地癱軟了下來。
  緊接著,脖子上一涼,一柄鋒利無比的長劍已擱在咽喉上,同時,那一雙月牙短鏟也端正的按穩了他的肚皮!
  巨無霸站在一邊,如釋重負的籲了口氣,自言自語的道:“他奶奶的,這小畜生果然好辣手……”
  這時,那俊俏書生亦快步走近,向巨無霸微微躬身道:“恭賀瓢把子,姓衛的已然到手了!”
  巨無霸那張猙獰的面孔上毫無得意之色,他反而喟了一聲,斜睨著地下的衛浪雲道:“有什麼好恭賀的?老實說,我認為還不夠丟人的哩!”
  那書生怔了怔,迷惑的道:“瓢把子,此話怎說?”
  將手中那只判官筆交到旁邊一名大漢手中,巨無霸揉搓了一下面頰,低沉的道;“姓衛的只有單人雙掌,猶未用兵器,就將我們全會的高手精英殺得人仰馬翻,雞毛子喊叫,而我們費了吃奶的力氣,未了甚至連我也非得親自出手,才勉勉強強將他拿住,這種場面,若是將來傳揚出去,你說說看,是不是丟人丟到老舅子家了?”
  書生尷尬的笑笑,道:“瓢把子說得固也有理,不過,今日此事只怕永遠也不會傳揚出去……”
  點點頭,巨無霸深沉的道:“當然,尚若走漏了風聲,‘勿回島’的人不鬧翻了天才怪,那樣我們就得不償失啦……”
  腳步有些虛浮,那駝背老人顯得不大穩定的走了過來,巨無霸連忙迎前兩步關切的問:“老二,怎麼樣?沒有大礙吧?”
  駝背老人狠狠的盯了衛浪雲一眼,淡漠的道:“還好。”
  巨無霸已經注意到駝背老人手背上的朱紅掌印了,他想說,遲疑了一下又改口道:“你先歇著吧,老二,這裡的事由冒掌法去處理。”
  駝背老人點點頭,無言走開,巨無霸望向那矮胖的使劍者道:“冒掌法,立即將姓衛的用篷車運走,本會死傷弟兄也一起帶回去救治或掩埋,切記此地不可留下一點痕跡!”
  那姓冒的矮胖子齜牙一笑道:“瓢把子放心,包管叫‘勿回島’的兔崽子們摸不上邊!”
  早已被用牛皮索重重捆綁了的衛浪雲這時正由兩名彪形大漢左右架起,往澗邊的陵坡走去,在經過巨無霸身邊之時,他掙扎著停了一停:“餵……人熊,你們……呃。是什麼會?”
  瞪了他一眼,巨無霸冷冷的道:“你早晚會知道的!”
  後面押解著衛浪雲的俊俏書生笑吟吟的道:“姓衛的,別著急,我們還有幾天時間熱絡呢。”
  沒有理他,衛浪雲又朝巨無霸道:“那麼,你也應該有個名號吧!”
  不奈煩的重重一哼,巨無霸大刺刺的道:“‘鬼頭刺’太叔上君,你聽說過麼?”
  微微一怔,衛浪雲突然聲嘶力竭的笑了起來,他笑得眼淚都快流出來了,一邊嗆咳著道: “‘鐵血會’ ‘鐵血會’……”
  “松泉山”右山麓上去,有一條羊腸小徑,只能牽馬,不能騎馬,順著這條羊腸小徑上去,到半山腰往左拐,經過一片黑松林,便來到一片陡峭的山壁之前,表面上看,來到這裡是無路可通了,但是,峭壁內部別有一處秘密洞穴,是完全以人工開鑿的,在山壁外面有一扇掩飾得無懈可擊的石門,以滑輪裝置為石門之啟閉,石門之內,則分上下雙層,另闢有甬道、居室、大廳等建設,可以說巧奪天工,匠心獨運,而這裡,即是“鐵血會”的總機關,最高的發號施令之所了。
  現在,衛浪雲便單獨被囚禁在石壁內下面一層的一間石室中。
  如今,也已是他被囚禁在此處的第二天了,距離他在澗內遇狙襲的日子,卻已有五天時間了。
  這間石室的佈置非常單調,一張石榻,上面鋪陳著一張虎皮,另外一張石桌,四只石礅子,如此而已,除了那扇沉厚的,緊閉著的石門,便只有頭頂兩個拳頭般大小的裝著鐵條的透氣口了。
  一路上,衛浪雲的創傷已被他們細心的調冶過了,周到的程度即令衛浪雲本人也感覺承受不起,他們就像侍候太上皇一樣無微不至的侍候衛浪雲,非但殷勤的為他治傷換藥,淨身更衣,甚至吃的喝的也全是最上等的東西,這種待遇,簡直比衛浪雲在“勿回島”當大少爺的時候還要過得舒適,如果不是沒有自由,生活太單調的話,衛浪雲甚至根本就不想出去啦。
  可是,雖然他們對待衛浪雲如此優厚,每個人的態度卻是冷冰冰的,尤其對於為什麼原因狙擊他,囚虜他的事更是絕口不說,這五天來,衛浪雲僅僅見那姓冒的矮胖子劍手與這俊俏書生幾面以外,那些曾經攻擊他的“鐵血會”首要們,自從離開出事地點的幹澗之後,直到現在俱未見過,當然,衛浪雲十分明白其中必有什麼蹊蹺,但他也落得清閑,你不問,我正好不願講,便藉著機會舒舒服服的滋養休息,同時心裡早打定了主意,這筆帳,等傷勢好了再算!
  石室中,有一盞銀燈亮著,光線還算明亮,在這裡也搞不清是白天晚上,唯一分辨時辰的方法,衛浪雲便只有依照每天三頓飯送來的時間預測了。
  此刻,他懶洋洋的側倚在石榻上,睜著眼凝視頭頂的透氣口發著呆,這些天來,該想的全想過了,能預作打算的,也打算過了,如今,除了等情勢的發展再隨機應變之外,就只有 呃,等著吃飯啦。
  門外起了一陣粗重的鐵鍊拖動聲,這聲音驚動了衛浪雲,他頗有興趣的注視著石門,果然,那扇沉重的石門緩緩向一邊移動了,現露出門外一個雙手平端著一只寬大銀盤的彪形漢子來。
  衛浪雲目光飄了一眼自己的左腳與左手 全被兩具嵌連在石壁中的大號鐐銬鎖連著,同時,他知道這漢子後面那副如臨大敵的情景 每當他們給他送飯或收拾餐具的時候。
  手腳是迅速的,那名身穿紫色勁裝的大漢端著銀盤走近石榻旁邊,小心翼翼的將銀盤放下,然後眼皮也不抬一下的回身轉出一尺許,六具連珠強弩對準了衛浪雲,六具強弩的後面,還可以看到隱約的兵刃閃光。
  舉舉右手,衛浪雲笑瞇瞇的道:“多謝了,伙計。”
  那名大漢充耳不聞,像躲避瘟疫一樣匆忙離開,聳聳肩,衛浪雲用力吸了吸氣,開始流覽起這一頓飯是什麼佳肴美味來。
  精緻的雕花銀盤上是一副牙筷,一小碟拼花火腿片,一小碟鞭蓉蝦仁,一小碟翡翠臘腸,一小碟嫩炒雞丁,再配上一碗冬菇魚翅湯,一盤又細又白的饅頭,鮮紅淺綠,美食美器,色香味俱全,光是眼看著,也不由令人食指大動!
  滿足又讚賞的籲了口氣,衛浪雲不覺咽了口口水,然後,他忍不住伸手用指頭先拈了一片火腿塞進嘴裡咀嚼品嘗,晤,香極了,他砸砸舌頭,拿起筷子夾了一大塊臘腸,剛想放進嘴巴 嗯,這才發覺那扇石門竟然未曾關上!
  正自微怔,石門外,人影一閃,那位儒雅倜儻的俊俏書生恰在此刻滿面春風的走了進來。
  這書生一見衛浪雲筷子夾著的蠟腸,正張開嘴欲吃未吃的模樣,不由趕緊連連抱拳,笑嘻嘻的道:“請便請便,衛兄儘管用膳,不要管我,我就在一旁陪你聊聊就行……”
  衛浪雲微微一笑,道:“你不一起來吃點?”
  書生優雅的坐到石礅上,他雙袖互擁,和善的笑道:“不客氣,衛兄自便,我也已用過了。”
  一大口將臘腸塞進嘴巴,衛浪雲抬抬筷子算是招呼,他一連細細咀嚼,一面品嘗滋味,點著頭,唔唔直贊。
  頗有興趣的看著衛浪雲津津有味的吃喝,書生笑道:“我們這裡的粗獷萊餚,還合衛兄口味麼?”
  將嘴裡的食物咽下,衛浪雲讚美著道:“好極了,伙計,色香味俱佳,每次看見這些豐美的珍餚,皆令我垂涎三尺,食指大動,一進了口,真個恨不得將舌頭也吞下肚去,哈,伙計,可真難為你們怎麼雇到這麼一位烹調的好手?”
  又夾了一只蝦仁吃著,衛浪雲低著頭,續道:“老實說,我生平對‘吃’這一門也十分重視,嘗過的名廚手藝也不算少,但比諸你們的大師傅,卻還似差了幾分火候,就以大江南北那幾家名菜館來說,除了他們有幾樣特別拿手的上菜以外,其他的玩意也不過如此,伙計,我非常欣賞你們的廚下大師傅的本事……”
  書生淺笑著道:“誇獎了,衛兄。”
  咬了一口饅頭,衛浪雲接著道:“我在‘勿回島’的時候,有一個廚師是專門侍候我的,每個月的酬給是十兩黃金,但惱人的是他所做的菜餚也不怎麼合我口味,我曾試著換人,哪知不換還好,一換之下,新的廚師還不如原來的那個,你說令不令人氣憤?”
  連連頷首,書生笑吟吟的道:“當然,當然,找一個好廚手確實不容易,就說我們這一位大師傅李胖子吧,還是瓢把子費了好多心血才聘請到的……”
  衛浪雲開懷吃喝,神采飛揚的道:“民以食為天,在最初的時候,大家只知道餓了填飽肚皮算完,隨著文化的進展,智慧的增長,加上各種生活的必需品,一一創造越臻精巧適用,人們在吃的這一方面也就逐漸講究起來啦,如今也已不是光會填飽肚皮的年代了,大家更講究如何吃得好,吃得妙,吃得別出心裁……”
  仿佛有著什麼心事,書生的表情已經稍稍有了點不耐煩的徵兆,但他卻儘管裝得十分有興趣般的聆聽衛浪雲的滿口“閒篇”“吃經”,表面上,還得陪著 副看上去相當和熙的笑顏……。
  在咽了一塊雞丁之後,衛浪雲又滔滔不絕的道:“但是,年代的進展,卻也牽連著人們的思想複雜了,慾望升高了,甚至連心地也慢慢由純篤轉詭異了,當大家在能吃得飽,而且更知道了如何吃得更精更好之後,便有人開始了其他方面的發展,有些講究宮室器皿的精緻,有些講究衣物穿著的華麗,有些人想求得更多財富,有些人想得到更大的權力,而還有人,伙計,便綜合了以上所有的慾望,用一些或是血腥的,或是狠辣的,或是狡詐的陰毒詭謀來實現他的奢望,做成一種翻雲覆雨的情態,而在這迷亂的情態間隙中鉤心鬥角,見勢而為,以遂他們原本只有他們自己才能明白的心願。”
  書生的神色漸轉為僵冷與尷尬,那抹笑容再也裝不出來了,他有一股遭受愚弄和譏嘲的感覺 至到衛浪雲的話快說完了,他才恍然明白了對方並非是在閒扯,乃是兜著圈子在嘲笑他們!
  用衣袖抹抹嘴,衛浪雲將銀盤推開,滿足的籲了口氣,輕輕撫著肚皮,邊用舌頭掃著口腔內的殘食,發出“嘖”“嘖”的怪聲來。
  書生強忍著一肚子怒火,他不自然的笑笑道:“衛兄,呃,吃飽了?”
  哈哈一笑,衛浪雲道:“飽了飽了,非常滿意。”
  表情微冷,他又笑道:“大約,伙計你對我方才那一篇謬論有些聽不入耳吧?”
  表情微冷,書生不悅的道:“我看,衛兄只怕是有感而發吧?”
  老實一點頭,衛浪雲乾脆的道:“不錯,正是說的貴方 ‘鐵血會’!”
  勃然大怒,書生厲聲道:“衛浪雲,你要搞清楚你目前的處境及在此地的身份!你以為你是誰?竟在本座面前指桑罵槐,侮蔑鐵血會!我老實告訴你,若非敬你也是一條漢子,鐵血會的待敵手段恐怕你將終生難忘!”
  慢吞吞的一笑,衛浪雲若無其事的道:“風度,風度,伙計怎麼幾句話不對頭,馬上就變得這等凶神惡煞了?便是裝樣,也該裝得像個樣子,有始有終呀!”
  書生“ ”的站起,冷峻的道:“衛浪雲,我可以立即叫你吃一次苦頭!”
  “嘖”了一聲,衛浪雲淺笑道:“你會嗎?其實你們根本就不敬重好漢,包括我區區在內,你們之所以如此待我優厚,據我想,只怕內中另有文章呢?”
  怔了怔,書生馬上咆哮道:“胡說,什麼文章?”
  故意做沉思狀,衛浪雲道:“譬如說,有什麼利用我對你們有好處的事!或者,我是你們某一事交易中的重要貨色?”
  有一絲驚異的神色掠過書生的眸子,他似是還想否認,但又打消了這個念頭,略一遲疑,他終於冷冷的道:“算你聰明!”
  “噗哧”笑了,衛浪雲道:“這不叫聰明,伙計,這是一種最為尋常的推理,要不是這樣的話,你們何苦花去那麼大的心血去狙襲我?而將我虜俘之後又這般善待如上賓?如果我對你們沒有一點好處,各位便是在那條幹澗不當場將我分了屍,到了這時也早就用毒藥送我上路了!”
  鐵青著臉,書生道:“很好,衛浪雲,既然你心裡有數,我也不防打開天窗說亮話,此次我們費了如許精力,更損失了多名好手,將你擄回本會,只是受人之託,要請你交出兩樣東西!”
  “哦”了一聲,衛浪雲道:“什麼東西?”
  書生凜烈的道:“‘搏浪四絕手’及‘比日大雙錘’的招式圖解及‘勿回島’上的防衛機關詳圖!就此兩樣。”
  伸伸舌頭,衛浪雲叫道:“媽的,你還不如分了我的屍體來得容易!”
  冷冷一哼,書生道:“如若你不從,姓衛的,我不妨透露給你知道,只怕比分屍更不好消受的樂子在等著你呢!”
  嘆了口氣,衛浪雲道:“這幾樣東西是誰要的?”
  書生毫無表情的道:“我不能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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