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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 2008-05-29, 09:36 PM   #957 (permalin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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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章 千回百曲心計苦b

  一些過往的、湮遠的,或近前的、不久的回憶,有些模糊,有些卻清晰,可是,不論模糊或是清晰,都難得有個連貫的畫面,偶而一現,只憶及部份,便又紊亂成一團了,像無數根蛛絲咬合著,難得理出個頭緒來…
  不知過了多久,有一陣細碎的、輕悄的腳步聲打擾了他的沉思。
  沒有回頭查視,他已知道來的人是個女子,只有一位。
  腳步聲很輕細,但卻活躍暢快,這是個年紀不大的姑娘。
  宮笠仍然凝視著流水悠悠,他不曾有過任何反應,恍同不覺 他討厭在一人獨處的時候有第二者闖入他暇思的天地之中。
  半晌 一個清脆卻柔美的聲音傳自他的身後道:“不轉過臉來看看我?宮大俠!”
  緩緩的,宮笠轉回臉去注祝那說話的女子 眼前像突然迸發著一片炫耀的光輝,就站在六步之外的那位少女,竟是如此俏麗的一位佳人,美得清逸,美得脫俗,美得有一股飄然不似凡塵所屬的靈透之氣。
  她穿著一襲雪白的綢質衣裙,瀑布似的濃黑青絲披於雙肩,齊額以一條寸許寬大白絲帶勒住;混身上下鮮潔明爽,點塵不染,看上去白淨極了,也柔婉極了。
  現在,她正以那雙水漬漬的丹鳳眼兒含笑睇視著宮笠。
  非常禮貌的站立起來,宮笠沉穩的道:“姑娘想必是黃莊主的千金了?”
  輕輕點頭,那位美麗如畫中人的少女道:“我是黃媚。”
  宮笠靜靜的道:“人如其名,果然風華絕代,嫵媚無比。”
  黃媚嫣然一笑,道:“你見了我,似乎並沒有什麼驚訝或是怔愕的神情,就算你在說話,語氣也好平靜;宮大俠,你修心養性的功夫的確高人一籌!”
  宮笠笑道:“見到了你,就必須要驚訝或任愕麼?”
  抿抿唇,黃媚道:“宮大俠,我老實說,極少極少有人能在初次和我見面的那一剎裡把持得如你這般穩定 他們有的驚奇,有的呆愣,有的張口結舌,有的失魂落魄,奇形怪狀,不一而足,但卻不似你這樣,似乎無動於衷。”
  宮笠安詳的道:“你的確很美,黃姑娘,你的美已超出我預料中的太多了,我不否認我也感到驚訝與意外,但卻不至於到你所形容一般人那樣的程度;我欣賞世間一切美的事物,可是,我不受蠱惑更不沉迷,僅是欣賞而已,因為超然物外,便無所欲求,這樣,自然剛毅不屈,心不二念了。”
  黃媚嬌柔的道:“宮大俠,你真是位方正不苟的豪士。”
  宮笠道:“不敢,這叫定力。”
  黃媚淺笑如花:“定力?”
  宮笠清悅的道:“不錯,在這上面修為的深淺,足以影響一個人名譽的清濁或生命的長短,我希望活著做個站得直的人,就必須在定力上下功夫。”
  凝視著宮笠好一會,黃媚的眸瞳中神色複雜,半晌,她幽幽一嘆,形態之間,已完全迥異於方才那種近乎佻達的逗俏,美豔的面龐上,浮漾著的是一片深沉的抑鬱與化不開的愁悵道:“爹告訴我,說你是一個真正的男子漢,堂皇的大丈夫,現在看來,你確然是的。”
  宮笠道:“令尊大客氣,他素來習慣於謬獎我。”
  黃媚望著宮笠,輕輕的道:“宮大俠,有幾句不知輕重的話,我想請問 一或者很不得體,但我必須要問過之後才能定心,因為,這涉及我的自信與自尊…”
  十分謹慎的,宮笠道:“請說。”
  略一猶豫,黃媚垂下視線道:“在此時來說,你後悔了沒有。”
  微微一怔,宮笠迷惑的道:“後悔?黃姑娘,我還不大明白你指的是哪一方面?哪一樁事?”
  臉色蒙起一抹淡赧,黃媚的聲音更為悄細道:“我!…
  我是指…你拒絕‘招親’的這件事!“
  宮笠沉默了一會,表情很古怪,他道:“必須要後悔麼?”
  黃媚飛快的看了他一眼,低怯怯的道:“宮大俠!在你見到我之後,你不認為你拒婚拒得太早了點?我是說,我應該配得上你!曾有許多人,不,從來沒有人能令我滿意!”
  這不僅是“自信”與“自尊”的問題,黃媚的話裡,更隱約透露了她的“自負”,對於她本身容貌及姿色的“自負”,而確然,她是應該自負的,她充分的具有自負的條件,但是,宮笠在答覆上卻覺得有些困難。
  後悔麼?當然不,可是,下意識中卻又有那麼一點怨艾;一個人儘管不想佔有某一樣美的事物,但棄得太快,也何嘗不是一樁孟浪的事?
  宮笠微笑道:“你實在很美,黃姑娘,美得出人意料;如果在另一個環境或另一個際遇中,我恐怕真會後悔憑白失去這個福份,不過,眼前我總算心安理得,因為我原不是為參加這場‘比武招親’來的,本來不打算得到的東西,一旦失去,便不該有太多的惋惜,縱然那樣東西是如此的美好……”
  黃媚的神情平緩了許多,她柔柔的道:“宮大俠,你是說明,你並不鄙夷我,輕視我,或者看不上我?”
  宮笠道:“當然不。”
  黃媚眉頭舒展,形容清朗的道:“我一直在想,宮大俠,設若我們在這件事以前先見過面,可能後果便會有些不同了,你認為對不?”
  宮笠頷首道:“非常可能。”
  黃媚嫵媚的一笑,道:“宮大俠,說真的,我一向看不上別人,如果自己竟也被別人看不上,我這一生都會耿耿於心,永遠覺得是一樁羞辱……”
  宮笠正色道:“黃姑娘,話不能這麼說,男女之間的情感或緣份,並非完全築於外在的姿容上,姿容只是一部份條件而已,卻非是絕對的因素;這其中,尚有許多許多的原由,譬喻興趣的投合,相處的融洽,了解的深淺,品德的完缺,內在的含蘊,環境的變幻特殊的機緣等等……你大約很少看到足堪匹配的郎才女貌撮合在一起的卻並不太多,而醜男醜女,也不一定就在情場上競爭不過他們俊俏的對手;黃姑娘,你很美,但我希望你能有更美的內涵,如此,則齊全了……”
  黃媚沉思了片刻,十分平靜的道:“宮大俠,你說的話很有深度,我不否認,啟示了我許多,雖然我也早就知道這些個道理,但由你直截了當的說出來,感受上,似乎又有些不同!”
  宮笠微笑道:“言而無意,卻是一番善意,姑娘不以為怦,我已覺得收穫不少了。”
  黃媚輕撫鬢角 這個小小的動作也充滿了女性的嬌柔與優雅風姿 她笑著道:“你好直爽,但直爽的人往往也都是好人。”
  宮笠道:“我不敢自承是好人,黃姑娘,某些地方,我也並不善良,真的。”
  笑了,黃媚道:“你喜歡沉默,可是,靈巧極了。”
  宮笠瑩爾道:“短時間裡對一個人的性情下斷語是不易太正確的,黃姑娘。”
  黃媚道:“但我相信不會看錯。”
  腳尖在地下點了點,宮笠道:“對了,你怎麼會來到這個地方?”
  黃媚眨動著眼睛,抿唇一笑道:“這是我的地方,宮大俠,我在沒事的時候,經常獨自來這裡坐或是尋思些問題,或者散散胸中的鬱悶,偶而,也只為了求取那份單純的安靜,所以,是你侵佔了我的小天地!”
  宮笠笑道:“如此說來,倒是我在喧賓奪主了。”
  黃媚好奇的道:“你是怎麼找到這裡的?”
  宮笠道:“出來走走,無意中發現的,此地很靜、很雅,也很隱僻,適合於一個正想獨處的人 這既是你的小天地,足證這小天地的主人也有那份飄逸的氣質。”
  黃媚喜悅的道:“你是告訴我,我不俗?”
  搖搖頭,宮笠道:“似你這樣明媚秀麗的少女,怎會與俗字結緣?所以,我認為令尊用你的人做為其別具目的的‘彩頭’,做為他計謀中的‘鴿’,未免是暴殄天物,對你而言,也是一種猥褻,一種冒犯,太不值了。”
  黃媚默然不響,垂下頭來。
  宮笠又道:“女孩子的終身,應該有一個綺麗與夢幻中間過程,縱然沒有,也須由父母來作主,挑揀一個合宜的對象,卻不能似搶彩球那般供人去爭奪,這樣一來,不但粗陋,更失去婚姻的端莊與女孩子本身的期冀了,沒有人可以有權力剝奪這些端莊及期冀,否則就是不智,就是霸道,就是殘酷。”
  仰起麵龐,黃媚的臉色微動:“你說得對,宮大俠,你說得很對,但是,爹是無可奈何的,我也是無可奈何的,爹有他老人家的苦衷……”
  點點頭,宮笠道:“我曉得他的那些苦衷。”
  黃媚深長的嘆了口氣道:“宮大俠,做人子女的,對父母應該有所犧牲,這是倫常,也是報答,尤其是在父母需要這種犧牲的時候,就更義不容辭了,你說是嗎?”“宮笠低聲道:”是,但令尊的根本動機…“
  打斷了對方的話,黃媚道:“我不管動機,宮大俠,我不管,我只問爹爹有沒有叫我這麼做,爹爹要我如何我即如何,爹爹的理由卻不該懷疑。”
  宮笠道:“犧牲你的終身幸福來為一樁遙遠的財富做賭注也不該懷疑?”
  黃媚容顏湛湛的道:“即是叫我去死,亦然如是 宮大俠,女子三從,首須從父。”
  微喟一聲,宮笠道:“你是個孝順女兒,雖然盡孝的方式值得商榷,但總是可佩!”
  黃媚幽幽的道:“宮大俠,爹是位好人,他老人家在進行這項計劃的時候也很苦惱,不但苦惱,更十分愧疚 對他自己,對我,以及對某一個可能遭到惡果的人!”
  宮笠道:“這一點,我很相信。”
  黃媚忽然振作的道:“現在好了,宮大俠,有了你的幫助,一切都轉向開朗,我們滿心的陰霾,愧疚、不安,都一掃而空,我覺得坦然多了。”
  苦笑一聲,宮笠道:“不過,心理上沉重的卻換成我了。”
  黃媚赧沈道:“我們不知該如何來感激你才好!”
  宮笠的唇角勾動了一下,道:“無須客氣,我已向令尊開過條件。”
  黃媚道:“我也明白,但是,那條件對你並無補益!”
  宮笠嚴肅的道:“人,不必事事求利於己,總也該替旁人做點什麼,無論這一次的情勢在將來如何演變,我業已盡到自己行義江湖的本份了!……”
  黃媚有些迷惘的道:“宮大俠,你就不想為你自己要些什麼?不想替自己多掙點財富?
  緩慢的,宮笠道:“我想但我只求適份適可,夠我自己的需要就行,‘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飲’。黃姑娘,大貪婪了,並不是一件好事。”
  黃媚道:“你這麼淡泊?”
  搖搖頭,宮笠道:“這不是淡泊,黃姑娘,這是‘知足’,很簡單的一句話告訴我們:”知足常樂’,世間有許多物欲上的引誘,豈能俱皆求取?這是自惹煩惱的根源,我們本身的謀用夠了,便該適可而止,壞在許多人不知道適可而止,因此,天下、人群之中,紛爭乃就層出不窮了!“
  思慮著,黃媚恍若參透了什麼一樣,她慢慢的道:“是的,宮大俠,許多人都不知道應該適可而止!”
  宮笠站向一側,笑道:“你看,和你談了這麼一陣子,卻是都在罰站,忘了‘讓位於賢’啦,黃姑娘,請恕失禮,你過來坐著歇會吧!”
  黃媚嫣然笑道:“沒關係,我甚至忘記自己還在站著呢。”
  讓開兩步,宮笠正想說什麼,山莊那邊,已有一條人影宛如鷹隼飛騰般閃掠奔躍,上來那人的身法好猛好快!
  目光一掃,宮笠已認出來人正是他的老搭檔凌濮!
  這時,黃媚也發現到凌濮的身影了……
  怔了怔,黃媚道:“有人來了,會是誰?”
  宮笠沉靜的道:“那是我的一位伙計,凌濮。”
  神色頓時緊張起來,黃媚忐忑道:“凌大哥的樣子像是非常急切……會不會是莊子裡出了什麼事?”
  宮笠道:“我想是有了事情,否則,他不會如此匆忙。”
  臉色泛了點蒼白,黃媚憂心忡忡的道:“可能就是‘飛雲島’、‘金牛頭府’那些橫行霸道的兇人找上門來了!”
  宮笠穩如磐石般道:“如果是他們,也不必驚慌,我們等待的不正是這件事?”
  半空中人影騰翻,凌濮滿頭大汗的由高處飛落。
  宮笠迎上幾步,冷沉的問道:“有情況了?”
  凌濮透了口氣,回道:“剛剛有人闖上了‘玉鼎山莊’的山門, ,來勢可兇惡得緊呢,我馬上急著到這裡向頭兒稟報來啦!”
  宮笠道:“‘金牛頭府’的人?”
  搖搖頭,凌濮抹了把汗道:“不,‘癩頭瘸子’鮑貴財,以及他那老混球的師父‘拇指圈子’廖衝!”
  有些意外的“噫”了一聲,宮笠道:“”竟是他們師徒,凌濮,他們來這裡作什麼?“凌濮臉上的肌肉扯了扯,低促的道:“鮑貴財未能雀屏中選,在最後關頭被頭兒你交待了下去,他師父廖衝即是領著他前來興師問罪的,頭兒,你打了孩子,可引出人家大人來了!”
  站在後面的黃媚,忍不住咬著牙道:“真是豈有此理,天下豈有這樣強橫霸道,輸打輸賴的人,他們師徒就不顧公義,不畏人言,不怕失格嗎?”
  凌濮這時才仔細望向宮笠背後的黃媚,這一看,他的反應卻大不如宮笠 一下子目瞪口呆,一雙眼珠子都似發了直!
  嗯,“定力”,“定力”。
  宮笠匆匆為兩人引見了,然後他道:“走,我們下去。”
  凌濮如夢初覺“啊”了一聲,趕緊道:“是,是的,我們該回莊子裡了!”
  黃媚焦灼的問道:“凌大哥,現在廖衝師徒可已與家父他們動上了手?”
  視線近乎貪婪的粘在黃媚那張姣美的臉龐上,凌濮竟有些失措的道:“啊,呃,哦,還沒有,還沒有,他們正在罵山門,發熊威,指陣叫名呢,黃姑娘,你放心,姓廖的這對混帳師徒不是衝著你家老太爺來的,乃是對著我們頭兒來的,他要為他寶貝徒弟出口冤氣報那一箭之仇!”
  宮笠招呼一聲,搶先飛掠而出,凌濮猶不忘向美人獻殷勤,趕緊做了個讓黃媚前面的手式,然後,方才跟著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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