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單個文章
舊 2008-05-30, 11:27 AM   #1151 (permalink)
runonetime
長老會員
榮譽勳章
UID - 289940
在線等級: 級別:65 | 在線時長:4560小時 | 升級還需:60小時級別:65 | 在線時長:4560小時 | 升級還需:60小時級別:65 | 在線時長:4560小時 | 升級還需:60小時級別:65 | 在線時長:4560小時 | 升級還需:60小時級別:65 | 在線時長:4560小時 | 升級還需:60小時級別:65 | 在線時長:4560小時 | 升級還需:60小時級別:65 | 在線時長:4560小時 | 升級還需:60小時級別:65 | 在線時長:4560小時 | 升級還需:60小時級別:65 | 在線時長:4560小時 | 升級還需:60小時級別:65 | 在線時長:4560小時 | 升級還需:60小時
註冊日期: 2008-01-03
文章: 8717
精華: 0
現金: 191 金幣
資產: 2145575 金幣
預設

第93章 赫赫邪神

  江青慌忙向側傍閃出,隻手微抬,一股軟綿而強軔的無形勁氣立時舒卷而出,輕靈地將玉麟連君毅兜起,送出三步之外。
  這時,連君毅的面孔通紅,激動得說不出一句話來,他對江青銘感的深度,可以自他那淚痕未乾的俊眼中看得很清楚。
  祝頤在傍笑道:“連兄何苦如此,論情論理,我四弟豈會拆散人家美滿鴛侶?”
  玉麟連君毅努力平靜了一下自己的情緒,語聲有些混淆吃力的道:“江……江兄……
  我,我說不出多麼感激你……在下此生此世已不能用任何方法報答你對我的思惠於萬一,江兄,原諒我方才的莽撞,與你一比,我實在太膚淺了……”
  江青苦笑了一下,輕輕搖頭道:“連兄萬勿如此,你們本來已是同林鳥,在下對你們又有什麼幫助的地方呢?假如一定說有,也只不過是略微開導了二位幾句,這太不算什麼了,朋友之間、未來就應該互相協助的,你說是麼?”
  玉麟連君毅愧然垂首,默默無言。
  江青回首一瞥站在老遠,呆若木雞似的幾個青衣下人,沉聲道:“連兄現下居于杭城麼?”
  連君投急忙點頭,道:“是的,在下已經藝滿出師,在江湖上闖了兩載,這次是回家過年……”
  江青輕輕的道:“連兄與小萱是何時相識的?”。
  玉麟連君毅那張俊美的面孔,又沒來由的紅了一下,囁嚅的道:“在下與萱妹,結識於半年之前,乃是由蒼浪子軒轅石老前輩所引見,軒轅老前輩,及唐伯皆為家業師之摯交好友…………”
  江青一笑道:“唔,日子不短也不長,你一見面便愛上小萱了?”
  連君毅不好意思的低下頭,有些見腆的道:“是的,刻骨銘心。”
  “你會永遠如此對她麼?”江青深沉的說。
  連君毅果敢的抬起頭來,雙瞳中散發著逼人的堅定光芒,他懇切的道:“永生永世,江兄,你放心。”
  江青安慰的點點頭,在面孔上展開一個燦爛的微笑,向站在亭內,猶在拭淚的唐小萱行去,親切的道“小萱。我要走了,今後,願意和我交個朋友麼?願意將我看成你的大哥哥麼?”
  唐小萱睜著那雙淚瑩瑩的大眼睛,凝注著江青良久,她彷彿要在這一段淒楚的時間裡,將江青的影子深深地印烙在心版之上,這凝神,這氣韻,充滿了悲切與絕望,有一股令人夢牽魂縈的感觸。
  江青覺得有些承受不了對方那注視的眼神,他故意藉著一聲咳嗽將目光轉到一邊,仍然真摯的道:“願意麼?小萱,你尚未回答我。”
  宛如在跋涉了一次長途的旅行,是如此的艱辛與牽強,唐小萱輕輕地點了點頭,但是,這又是多麼悲傷的應諾啊!
  江青招呼連君毅來到身邊,道:“連兄,大喜的日子再在那一天?”
  玉麟連君毅有些尷尬的道:“本來,在訂婚之後,在下一直就想快些與萱妹妹正式成親,但是萱妹妹卻堅決不答應……”
  江青微喟道:“傻丫頭,她在等誰呢?又有什麼意義呢?連兄,我看,你們還是早些行了秦晉之禮比較好……”
  連君毅有些興奮的道:“江青,在下居於西湖之濱,翠堤胡同第一家,到那裡問連將軍府任誰都知道,在下雙親,為了在下婚事,早已焦慮無已,江兄可否蒞臨舍間,親告在下二老此事?老人家如若聽到了這個消息,欣悅之情必較在下更甚……”
  江青轉首向垂著頸項的唐小萱道:“小萱,你有什麼意見麼?”
  唐小萱幽怨的看了江青一眼,恨聲道:“你就這麼巴不得我嫁出去麼?”
  江青笑了,拍拍她的肩頭,道:“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我是為了你們著想,到了現在,你又何苦再折磨人家呢?傻妹妹,別孩子氣了,在最近,我即將遠行,假如你們不決定一個日子,只怕我連喝你們喜酒的機會也沒了,這該多麼遺憾呢?小萱,別忘了,在今生,我只有一次吃你喜酒的機會……”
  唐小萱那對美麗的雙瞳又迷濛了,她輕輕的呢喃:“今生只有一次……是的……只有一次。”
  她猛然抬起頭來,道:“好,君毅,我一切依你,我不會再傻下去了。”
  玉麟連君毅高興得臉紅脖子粗,在這麼冷的天氣裡,額際竟然沁出粒粒汗珠,他有些手足無措。吃力的道:“委曲你了……萱妹妹,等我們這就回去稟明二老,即時請師父老人家來杭,選定一個最近的黃道吉日,馬上成親……”
  他說到這裡,又回身向江青長揖道:“江兄,尊駕可一定要到,江兄,你一定會明白,在下與萱妹妹是如何期望你在我們成親那天前來觀禮……”
  唐小萱抿抿嘴唇,冷然瞧看江青,道:“江青,你屑于來麼?”
  江青心裡一震,暗忖道:“這小妮子好厲害,她竟然看出我不會再去見她之面,所以故意用語來套我,欸,她怎知道見面之後,尤其在她成親那天,她會忍受得住心緒的激動麼?
  她會毫無感觸麼?假如那時有所失態,卻如何是好呢?”
  想著,江青溫和的道:“小萱,別諷刺我,我盡力趕來……”
  唐小萱緊逼不舍的道:“一定?”
  江青眼廉半闔,深刻的道:“小萱,別逼我,不論任何時候,我們一定會有見面的機緣,別忘了,下次見到我,要稱為江哥哥……祝福你們長比翼,永連心,問候令尊及軒轅前輩,再見了,後會有期。”
  他說完話,向二人抱拳一禮,左手一帶祝頤,已彷彿雪花般飄出五丈之外,唐小萱不自覺的伸出兩手,卻凝結在半空不動,纖嫩的十指,結成疤痕的小指頭,與她的心同在顫抖。
  連君毅握住唐小萱的雙手,卻急惶的大聲叫道:“江兄,江兄,你住在那裡,在下如何去探訪你?”
  兩條人影如驚鴻般瀉出數十丈外,只傳來一縷悠遠得有如九天之上響起的聲音:“長離已吞聲,再別何惻惻?舊緣隨春去,新笑映燭前……”
  沉寂了,消逝了,一切都平靜後,連君毅輕輕的嘆道:“真是君子,不愧為天下霸才,武林瑰寶,”唐小萱神色淒迷,喃喃自語:“舊緣隨春去……舊緣隨春去……”
  連君毅笑吟吟的道:“不錯……新笑映燭前……好,好,新笑映燭前……”
  唐小萱回頭怨恙地白了身傍的人兒一眼。賭氣道:“呆子,回去吧,你還有興致在這裡欣賞雪景麼?”
  玉麟連君毅慌忙上前陪小心,唯恐稍有失閃的扶著唐小萱行向亭內,瞧他們相依相攙的背影,這該是多麼相襯的一雙?天下的事,或者都不能盡善盡美,但是,有點缺陷,有些回憶、不是更來得詩情畫意麼?
  又是掌燈時分了。
  冬日的白晝顯得特別短暫,可是,冬日的夜卻夠美,冷是冷了點,卻含蘊著令人沉入幽思的情韻,增添了淡柔的氤氳。
  戰府大廳內,爐火正旺。
  紅面韋陀戰千羽坐在火爐之前,淺啜著一杯香茗,他的對面則是長離一梟,這時,二人眼睛半瞇,在傾聽著江青述說白天的遭遇。
  江青那令人不敢逼現的雙目,正閃射著湛然的異彩,他娓娓低談著白天的事,祝頤間或在傍補充兩句,空氣中有著祥和與安祥的氣氛。
  末了,江青微笑著道:“在昔日,我早就說過她能尋到一個年輕俊逸的郎君,現在果然證實了我的話,小萱到底還是個孩子。”
  戰千羽摸摸下頷道:“四弟,你這件事做得很對,天下最傻的人,莫過於去為一件不可能得到結果的事而苦惱,與其如此,不如乾脆早些說明了斷,也免得將來深陷難拔,釀成悲劇……”
  說著一頓,繼又嘆息道:“唐家丫頭也真夠痴,她遇著你的時候,的確是晚了,姻緣是老天爺早已訂好的,誰也勉強不來……”
  長離一梟倏然接道:“小兄弟,那妮子夠美麼?”
  江青頷首道:“相當美,尤其那頰旁的小小酒渦,唇角的美人痣……”
  長離一梟的眼睛在紅紅的爐火照映之下,有著一股特異的色彩,他望著爐火,輕輕的道:“那麼,你為何有些悵然呢?”
  江青笑道:“前輩的鑑察力好生尖銳,不錯,在下的確如此,前輩,當你喜歡一朵花,一件雕刻,你一定願意它長在你眼前,甚至屬於你,然而當它一旦失去時,多少也有些空虛之感的,對麼?假如唐小萱是一件物品,在下決計不會讓她屬於別人,但是,可惜她是一個活生生的美人,前輩,這就完全不同了,在目前,在下如果再有此等奢望,就未免太過於幸薄和浪蕩了……”
  長離一梟大笑道:“好譬喻,小兄弟,你行,大丈夫必須如此。”
  祝頤忽然插嘴道:“咦,二哥呢?”
  戰千羽笑了一聲,道:“你這二哥真是為老不尊,他與侍候龍兒的戰榮一同跑去聽大鼓去了。”
  江青道:“二哥興致真大,天這麼冷還老住外跑。對了,三哥,你回來還沒有去看看裴姑娘呢?別讓人家等久了。”
  祝頤端起身傍的茶喝了一口,笑道:“老四,休要調侃為兄,將來等你的人兒回到身邊後,小心為兄也不會饒你的啊!”
  江青苦笑了一下,道:“將來?這個日子夠長了……”
  長離一梟一看江青神色又黯淡下去,急忙打岔道:“小兄弟,你最近可有什麼計劃到外面走走?老夫可以陪你……”
  江青沉思了一下,緩緩的道:“在下想在最近幾日動身到滇境師門一探,雖然怒江派對在下已無留戀,但祖師教養之恩卻不可稍忘,離開師門多年,也應該回去看看了……”
  紅面韋陀戰千羽道:“正是,待過了十五元宵之後,為兄陪你走上一遭。”
  長離一梟亦興奮的道:“好小子,老夫早就想到滇邊一行,看看那裡的風土人情,順便也見識一下那位待你義重情深的師父九天神龍華明軒!”
  江青不由暗地裡感到一陣寒栗,他明白長離一梟口中所說的“義重情深”這四個字是代表著什麼意思。
  江青與紅面韋陀戰千羽心中一樣明白,連忙接道:“衛島主,兄弟拜弟之事,想必衛島主早經知悉,那華明軒雖然待四弟有虧,但好歹也是他的授業恩師,過去的一切,就讓他過去算了,二十年教養之恩,總不能太過忽視……”
  長離一梟俊逸的面容在爐火的照耀下不怒自威,他沉重地哼了一聲,唇間那抹深邃而古怪的微笑卻冷冷地浮起,緩緩的道:“二十年教養之恩?不錯,將自己的女兒頂在財勢的方孔中,配給一塊繡花枕頭,將江青的掌門之位剝奪,私心傳於不該得位的女婿,輕視江青,侮辱江青,帶著可憐的目光施捨江青一丁點兒情感,哼,老夫最器重,最愛護,最欽佩的親人、兄弟,豈能如此容人凌辱?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江青老弟放得過,老夫卻難以忍下這口氣,這件事老夫已經想過不止一天了,二十年的教養算得了什麼,這施捨的教養,侮辱的教養,他們教了江青老弟一些什麼?花拳繡腿,養了江青老弟些什麼?粗茶淡飯,二十年的日子,所有對江青老弟的蔑視與輕藐,打擊與折磨,還不夠頂那花拳繡腿,粗菜淡飯麼,還給怒江派的陳拳濫腿,老夫用黃金玉替江青老弟結算他那二十年的養育所言,一刀兩斷,然後再追舊賬!”
  江青在一傍聽得冷汗涔涔,他明白長離一梟對他的情感是如何深厚,他更清楚長離一梟待他的真□與愛護,這是強烈的愛,然而在強烈的愛中,往往都附著深厚的偏袒,並且這偏袒有時也過於激厲。
  師門的恩惠是如山的,縱使有錯、有虧,但都能在人類的倫理與感恩中消彌於無形,或者,受的人吞著辛酸,但是,誰叫你曾列入那一派的門牆呢?誰又使你受過他的恩澤呢?
  師門不記愁,冤家宜解不宜結,原是江湖男兒的磊落本色,武林兩道不成文的定律啊!
  江青誠懇囊地望著長離一梟,深刻地道:“前輩,在下現在還算是怒江派的弟子,不論他們待在下如何,總要在那恩師如山的德澤下拋舍怨恨,在下永遠不能忘懷怒江派給予在下的打擊與創痛,但是,在下卻亦不能報復本門任何師眾,在下自幼孤苦伶丁,為一棄嬰,被恩師抱回,撫育成人,這其中之恩德,物質可以換算,慈情愛心卻無法以世間任何財寶補還。前輩,前輩愛我如子如弟,便乞前輩看在恩師自幼育我,免得我凍餓而死在郊野的情份上莫再追究,昔年若非恩師,今日亦恐無我,縱使恩師帶有私心,也就罷了,人有受恩還報之心,他待我薄,我不怨恨,時間悠久,總會使他明白悔知……”
  長離一梟怔怔地看看江青,良久,他低沉的道:“小兄弟,你確實毫不懷恨,沒有報復之意麼?一江青堅定的點頭,道:“是的,因為那是在下恩師。”
  靜靜地沉思了一陣,長離一梟道:“小兄弟,你或者是對的。”紅面韋沱戰千羽趕忙笑著道:“過去的,便讓他過去吧,九天神龍華明軒也活了偌大一把年紀,人老了,自私之心總是免不了的,四弟如此待他,已是仁盡義至,叫華明軒自己去懺悔,總比明著的報復好得多……”
  他又轉首向長離一梟道:“衛島主,兄弟淺見過於違意,尚請尊駕包涵。”
  長離一梟淡淡一哂道:“戰兄客套了,吾等性格迥異自然在對事物觀點上有所不同,但是,吾等卻俱是抱著關懷小兄弟之心意為原則,總想做出點使他舒愉之事,不論孰對孰錯,都是為了吾等所愛之人,戰兄以為然否?”
  戰千羽笑道:“這是當然,島主對兄弟拜弟之關懷愛護,已是有目共睹,有事為證,四弟得島主如此垂愛,實為難得……”
  江青望著眼前這兩位同屬武林中的霸才,又同樣深刻地愛護著自己的老人,覺得一陣少有的溫暖包圍著他,這溫暖的感覺,是世間任何物質所換取不來的,人有天性,便是如此了。
  忽然--
  一個青衣下人急促地跑到廳門外,向裡面望了一下,紅面韋陀戰千羽見狀威嚴的咳了一聲,道:“戰壽,有什麼事麼?”
  那青衣下人急步走進來,向江青等人躬身行禮,又轉向戰千羽道:“回稟老爺,大門外有一位老人家求見……”
  戰千羽不以為意的道:“是那一位,你以前見過沒有?”
  這下人略一思索,搖頭道:“從來沒有見過,那老人家瘦瘦高高的看不出確實年歲,他老站在暗影裡,講話的口氣卻狂得嚇人……”
  紅面韋陀戰千羽笑笑道:“哦?怎麼個狂法?”
  下人戰壽吸吸鼻子,道:“他一拍開門就站到陰影裡去,小的問他找誰,他卻根本連理都不理,只告訴小的一句話……”
  長離一梟在傍聽得火氣頓升,陰沉地道:“那句話?”
  戰壽一看長離一梟那副冷冰冰的面孔,便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哆嗦,急忙道:“他說,不論誰是這裡的主人,叫他即刻出來見我……”
  紅面韋陀戰千羽十分納罕的道:“奇了,誰有這麼大的膽子,竟敢找到老夫的門上來施狠發威了?這倒是少有的事哩……”
  長離一梟古怪的笑笑,道:“天下之大,就有些悍不畏死之徒,奈何!”
  他說到這裡,神色倏寒,道:“假如有人尋事生非尋到這裡,那麼,他就真是對這個世界沒有什麼留戀的了,戰兄,吾等不妨過去看看。”
  紅面韋陀戰千羽含笑站起,正待偕長離一梟向外行出,江青卻若有所思的伸手攔住,他慢吞吞的道:“戰壽,那位老人家口音加何?穿何種衣服?”
  戰壽有些迷惑地望著江青,沉思了片刻,道:“回江爺的話,那位老人家口音低沉,卻有如雷鳴,語韻十分懾人,那兒人氏卻聽不出來,穿的好像是……好像是一件看不出質料的黑色長袍……”
  非常令人驚異的,江青面孔上的神色鬥然轉變,瞳孔中倏而射出一股湛湛光彩,這轉變的神色與灼灼生輝的光彩互相揉合,成了一種驚喜過度的表情,這喜悅的程度已幾乎超出了江青心靈上所能負荷的極限,在尋常,甚至在眼前的每一個人,都從來沒有看見江青曾經如此地興奮與喜悅過。
  長離一梟罕然瞧看江青,道:“小兄弟,你怎麼了?”
  江青忽地站起,雙臂伸在空中揮舞,雀躍地大叫道:“是的,八成是他老人家……”
  紅面韋陀戰千羽也十分迷糊的道:“誰?四弟,你在說那一個?”
  江青忘形的一手拉著長離一梟,一手扯著紅面韋陀,三腳並作二步的向大廳外面去,邊回頭叫道:“三哥,你也來,快,快呀!”
  三個人急匆匆的經過長廊、花園,不稍遲緩的奔向大門,長離一梟一面跟著江青跑,一邊笑道:“小兄弟,老夫尚沒有看見你如此激動過,你到底賣的什麼關子?”
  紅面韋陀也微喘著笑罵道:“好小子,這麼跳跳蹦蹦的,敢情為兄也返老還童了……”
  迅速的,三人已來到半掩的大門前,老戰貴醉眼惺忪地依在門傍,一見紅面韋陀就嘮叨著道:“老爺子,不知是那一位如此好興致,大冷天等在門外喝西北風……”
  江青無瑕睬他,一斜身已自門縫裡溜了出去,長離一梟一撥大門,老人靜靜地注視著他們。
  紅面韋陀略一遲疑,正待發話相詢,江青已搶上一步,雙目大睜,仔細向那老者瞧去。
  於是,那老人低沉的一笑,語聲渾宏,卻包含了無限慈愛的道:“是青兒麼?”
  江青全身一哆嗦,是的,這整日縈迴在夢中、在心上的慈祥語聲,他已盼切得太久了,依戀得太久了,他喜極泣叫:“爹!……”
  彷彿一個幼小的稚童,看到了闊別多年的親人,是如此親熱,如此興奮的奔向那黑袍老人,整個身軀都投入他的懷內。
  黑袍老人張開雙臂,緊緊地擁著江青,他所有的尊嚴都宛如在這剎那之間消逝無餘、代之而起的,是一種超乎世間一切的慈愛與親情,老人那異乎尋常的雙目,在黑暗中閃耀著欣悅的光彩,口中喃喃低語:“青兒……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他激動的緊抱著江青,又將他的面龐抬起,細細端詳,語聲顫抖的道:“寶寶,青兒,這些日子來過得可好?你瘦了,也憔悴了,我的孩子,有什麼事折磨你?告訴爹,讓爹為你想想……”
  江背那雙俊朗的星目中流轉著欣喜的淚水,他的面頰在老人肩膀上摩挲著,輕輕的道:
  “爹,青兒沒有事,見到你老人家,什麼事都不關緊要了,爹,你老人家一定夠寂寞了,怎麼來前也不通知青兒一聲?好讓青兒去迎接你老人家,爹,青兒想煞你老人家了!……”
  老人高與的呵呵笑道:“寶寶,為父的何嘗不想你?兩年之期未到,爹就忍不住思念之苦,先來尋找於你了,爹實在等不及這要命的兩年時光,青見,你你乾得,這一路上,爹多次聽到別人談論你的事情,好孩子,你成名了,呵呵,爹的兒子果然與老子一樣,都是好漢,都是英雄!”
  江青低位的道:“爹,這一切,都是爹賜給孩兒的……”
  老人挽著江青,又不舍的擁了他一下,笑道:“青兒,咱們爺倆只顧敘舊,倒連累你的朋友久等了……”
  江青這才如夢方覺,急忙拭去眼角淚痕,扶著老人行上台階,在大紅燈籠的暈黃光芒照映下,這位黑袍老人清瘦而堅毅的面龐上,有著一片令人顫慄的浩然光輝,那雙眸子開闔之間,精芒閃閃如金蛇電火,即使天下的第一流武林高手,豪傑勇士,也不敢正眼逼視!
  黑袍老人含笑注視著靜立眼前,神色怔惑的長離一梟及紅面韋陀二人,江青連忙趕上一步,興奮的道:“前輩,大哥,這位便是在下義父……”
  黑袍老人微微頷首道:“老夫邪神厲勿邪,”這幾個字,宛如自九天之上掉落的金石,又似雷神擊起的驚天霹靂,有入雲裂石之威,震得連長離一梟及紅面韋陀這等武林豪雄也不禁有些頭暈目眩,駭異無倫,不錯,這正是天下一代宗師的邪神宏威啊!
  長離一梟滿面虔誠,神態恭謹地緩緩下跪,有力的道:“晚輩末學,東海長離島第一代島主長離一梟衛西叩拜老前輩萬福金安。”
  紅面韋陀戰千羽亦謹惶誠恐的跪倒於地,恭敬的道:“晚輩弟子紅面韋陀戰千羽叩見前輩仁伯大人。”
  黑袍老人--名傾天下的邪神厲勿邪回頭瞥了江青一眼,目光中有著徵詢的意味,他是在問江青二人與他的關係。
  江青站在一傍,輕聲道:“爹,衛前輩乃當今天下第一人,是青兒最為祟拜之人,衛前輩更待青兒如子弟,照護備至,戰大哥是青兒的結義大哥……”
  邪神呵呵一笑,上前扶起二人,道:“只知青兒在杭川慶春門戰府,卻不知乃是青兒拜兄之家,那丫頭想青兒也想迷糊了,連話都不曾說清楚……”
  江青疑感地道:“那個丫頭?”
  邪神故作怒意道:“小子別問,待為父的稍停再跟你算賬。”
  他回首向二人道:“衛島主……”
  長離一梟慌忙道:“請前輩以晚輩視之,如此稱謂,實不敢當……”
  那神稍一遲疑,豪邁的笑道:“也罷,老夫叨長幾歲,便賣個老,衛賢姪,戰賢姪,青兒在江湖上闖盪之期,幸得二位照拂協助,老夫這裡先且謝過……”
  二人忙道:“不敢,江賢弟與吾等義結生死,理當如此,談不上什麼照拂……”
  那神連連頷首道:“好,好。江湖之上一向險詐,青兒年幼,經驗尚差,如有二位指導於他,不啻明燈在傍,如虎添翼,要交,就是要交像你們二人一般有血性之人,有義氣之人,呵呵,青兒有幸,即乃老夫有幸也……”
  二人又急道:“晚輩不敢,前輩言重了……”
  這時--
  十二盞大紅燈籠忽地高高挑起,正門大開,戰府所有下人均已魚貫排列兩傍,整齊無聲的伏跪地下,祝頤正跪在門檻之外,恭聲道:“弟子祝頤叩見仁伯大人金安。”
  邪神親自趨前扶起,邊笑道:“小夥子,你也是青兒的桔拜義兄吧?可是老三?”
  祝頤有些受寵若驚的道:“承蒙仁伯大人垂問,江青賢弟之三哥即為弟子。”
  邪神連連道好,又回身道:“戰賢姪,好排場,呵呵,老夫已多年未受到人如此禮待了,戰賢姪,叫他們起來吧!”
  說著,邪神自懷中摸出一個虎皮小袋,倒在手中,卻盡是一塊塊同樣大小,同樣形狀的六角星式藍寶石,他緩緩的走向第一個下人,而當各人的眼光始才看到他將一塊寶石交到第一個下人手中時,他已自門邊最後的一個下人身前走過,每個傭僕的手中都已塞入一塊珍貴的星狀藍寶石,而邪神並未明著施展功夫,就已幾乎在同一時間,令人難以察覺地走完了兩排跪在地下的二十多名下人面前,長離一梟見多識廣,不由心中一震,暗贊道:“好一手『縮天地為一指』,這門功夫已經絕傳了八十多年了……”
  紅面韋陀戰千羽此刻恭聲道:“多謝前輩仁伯大人重賜--”二十多名下人隨著戰千羽的語聲齊齊轟然謝賜,邪神和聲道:“罷了--”戰千羽又彎著腰道:“請仁伯大人入內……”
  “好,只是,戰賢姪,可千萬不要多禮,你們在心中敬重老夫,已經很令老夫滿足了。”
  說完,邪神在戰千羽、長離一梟二人引導下行向大門之內,祝頤在後面一扯江青衣角,悄然道:“四弟,這位就是你的義父邪神老前輩嗎?”
  江青頷首笑道:“不錯,三哥,有什麼不對麼?”
  祝頤摸看頭道:“四弟,照算起來,邪神老人家最少也有一百二十歲上下了,怎麼看起來只有六十來歲左右?而且好似比大哥還年輕得多。”
  江青一哂道:“這就是功夫了,三哥,內力之厚如能達到三花聚頂,六合開元之境時,便能以駐顏增壽,這算不上奇……”
  祝頤笑道:“那麼,四弟,你練到這一步了麼?”
  江青砭砭眼,道:“不敢,三哥,在四年之前下山之時,為弟已有這個道行了……”
  他一拖祝頤飛身趕進,邊笑道:“咱們快進去吧,三哥,別羨我,有一天你也會達到這個境地的!”
runonetime 目前離線  
送花文章: 41052, 收花文章: 3694 篇, 收花: 12426 次
回覆時引用此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