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混沌河 翠環白絮
舒妲的消息,來得比“青龍社”各首要們的預料要快得多,消息的來源,卻不是外地的堂口,而是由“衛山龍”孫三能,汪岱等人帶回來的。
他們並沒有擒住舒妲,然而卻在持續的搜索行動中發現了兩樣令人振奮的物件——一塊碎裂的白色緞條,一只細巧的鑲翠耳環;那塊細長的白緞,是掛在一株樹幹橫生的枝椏上,耳環,卻掉在一條泥路邊的草叢裡,兩樣物件是在同一個方向發現的,相距約有百多步遠,為了要查證這兩樣東西是不是故布疑陣的手段,孫三能與汪岱曾就那塊緞條在衣裙上的可能部位,與撕掛下緞條的樹幹橫枝高矮做過比較,另就破裂的痕印,撕落的角度詳加對證研判,最後,他們的結論是純系偶然的疏失所造成的後果,而那枚耳環乃是活扣的一類,扣接耳墜部位的兩端尚沾著血跡,十分易見乃是在某種震動或扯拉中硬行脫落的;他們也曾分開向泥路的兩邊追趕,但是,沒有發現什麼,他們拾到這兩件東西的時候,業已遲了。
在“黑雲樓”下的大廳裡,燕鐵衣仔細端詳著手中的沾血耳環與碎緞,反覆把視,臉上的表情不帶絲毫內心的反應……
有“八臂金剛”之稱的“衛山龍”孫三能,一張寬大的黑臉膛上滿是汗珠,他喘噓噓的道:“經過屬下們再三比劃對照,魁首,這塊撕裂的白緞碎條與這只沾血的耳環,準是在一種慌亂倉促的情形下被扯落的,不會是有意的安排,屬下們以為,那位舒姑娘必然沿著那條泥路逃走了。”
另一位“衛山龍”,是號稱“大旋螺”的汪岱,他挺立著那副粗短如缸的身子,聲音嘶啞的道:“屬下們發現這兩宗物件的地方,是在嶺腳右側的一片斜坡下,那條泥路對面,即是‘混沌河’,魁首定然知道:‘混沌河’河面寬闊,八丈有奇,河水混濁,流速湍急,決非舒姑娘的輕功造詣所能凌虛飛渡,因此屬下們判斷她一定是沿著道路的某一邊逃脫了,除此之外,她再無選擇。”
燕鐵衣淡淡的道:“何以證明這兩件東西必是舒妲的?”
孫三能得意的咧嘴一笑,道:“回稟魁首,其一,這只鑲嵌心形線翠的包金耳環,屬下們曾親見舒姑娘佩戴過,且舒姑娘向愛穿著白緞衣裙,其二,為慎重計,屬下們在面稟魁首之前,業已拿給向長貴辨認過了,他確定這乃是舒姑娘的東西不假,因此屬下們才敢正式稟告魁首此項發現!”
微微點頭,燕鐵衣道:“辦得不錯,孫三能,你真是越來越能了。”
孫三能受寵若驚,笑逐顏開:“魁首英明,這可全是魁首日常的教導磨練!”
汪岱急道:“魁首,這兩宗物件,可是屬下與孫三能一起發現的,嚴格點說,還是屬下先看到的。”
碰了汪岱一下,孫三能瞪著眼道:“你逞什麼能?其實你還沒招呼我以前,我已經看見了!”
擺擺手,燕鐵衣道:“好了好了,你們兩個都不錯,這趟差事全幹得漂亮;下去之後,每人向帳房支領一百兩銀子聊為犒賞,其餘六十名弟兄每人十兩;拿了錢都去好好補上一覺,起來之後,事情還多著,別淨顧在這裡閒磕牙!”
孫三能與汪岱謝了賞,相偕退出,站立在燕鐵衣身後的崔厚德,忍不住低笑著罵了一句:“這兩個兔崽子……”
燕鐵衣搖頭嘆息:“人性就是這樣,爭強好勝,邀功逐名,說起來,原是無可厚非,只要不太過分也就罷了。”
崔厚德笑道:“魁首似是看得淡……”
燕鐵次微哂道:“老實說,比起他們,我稍微能夠把持一點,但也好不到那裡去。”
崔厚德忙道:“魁首太謙了……”
從椅上站起身來,燕鐵衣在廳中來回蹀踱,他似是沒有聽到崔厚德說的話,忽然問道:
“你說,舒妲會不會沿著那條黃泥路逃走?”
呆了呆,崔厚德順著本能的想法道:“約莫錯不了,魁首,到了那條路上,可再也沒有其他可去的地方啦,後有追兵,前橫大阿,不沿著路逃,就只有跳河!”
燕鐵衣喃喃的道:“順著路走是比較容易些,但危險性也相對的大增。”
崔厚德道:“她卻別無選擇。”
燕鐵衣道:“我是怕,舒妲就希望我們照這種順理成章的情形,來判斷她的去向,如此,則她就把我們的行動引入岐途了!”
有些迷惘,崔厚德道:“魁首是說?”
燕鐵衣低沉的道:“我是說,舒妲不一定會沿著道路逃生,對舒妲而言那樣太明顯,也太不智,雖然以常情論,乃是理所當然的選擇,可是舒妲卻也必然忌憚這個‘理所當然’以後的結果!”
崔厚德思忖了一會,不解的道:“那麼,她會逃到那裡?”
笑笑,燕鐵衣道:“越河怎麼樣?”
崔厚德連連搖頭:“方才孫三能與汪岱兩個不是說得分明?那條‘混沌河’河寬八丈有奇,流水湍急,以舒妲的輕功修為根本難以飛渡,她又怎生過得了河去?”
燕鐵衣悠然道:“這就是你有所不知了。”
崔厚德道:“確然,魁首,我可是真的不知。”
燕鐵衣道:“人在危急之下奔命之際,往往會有意想不到的膽識與體能發揮,這是生命中一種神妙的力量;譬如說,平時跳不過的牆,在危難臨頭的時候也居然可以跳過,越不過的溝,緊迫時也能莫名其妙的越過,甚至在一般狀況下不敢經歷的危險,於性命交關的當口,也會不顧一切的強闖了……厚德,置之死地而後生這句話你聽說過?人到了絕望的辰光,就會興起強烈的求生欲,奇怪的是,達成目的之比例卻很高。”
崔厚德若有所悟的道:“經魁首這一解說,我倒明白了,類似的經驗我也有過。”
背負著手,燕鐵衣道:“所以,我們不可錯估一個人的智能勇氣於尋常及危急時的差異,這其中有著頗大的出入,如果我們以平時狀態中的判斷,去推論特殊境況下的反應,那是把自己朝牛角尖去鑽了。”
頓了頓,他又道:“說了這麼多,只是我的推測而已,事實是否如此,尚難肯定;舒妲看上去是個聰明的女孩子,但她是否確如她的表面那樣聰明,以及具有的果斷力與冒險性夠不夠促使她採取‘死而後生’的行動,這就有待證明了!”
崔厚德道:“魁首,我們是不是有親去現場勘查的必要?”
燕鐵衣道:“當然。”
咧著大嘴,崔厚德信心十足的道:“無論如何,魁首,舒妲是朝那個方向逃走乃是不會錯了,不管她耍什麼法門,總離不開附近的範圍,我看這一次她可插翅難飛啦,嘿嘿,活該我們要大大露臉不是?”
燕鐵衣安詳的道:“物件的遺留,大概並非執意的安排,乃是慌張後的失誤,她逃走的方位約莫就是物件遺留的地方,這也不會錯,然而,若說一定可以把她抓到,我卻沒有你這樣樂觀。”
崔厚德不大服氣的道:“憑魁首這等的精明,屬下如此般的幹練法,都是一等一的老江湖了,那丫頭片子再刁再滑,也只不過是個雛兒。莫不成還能玩出我們的手掌心去?”
燕鐵衣笑道:“經驗同見識只是達成目的之有利條件而已,但機運、環境、以及突發的因素也佔著成敗的極大比例;厚德,自滿話不好說。”
崔厚德搓著手道:“但信心總不能少,魁首,可不是?”
點點頭,燕鐵衣道:“這倒不錯。”
崔厚德輕聲問:“我們準備什麼時候上路?魁首。”
燕鐵衣道:“知會過大領主,三領主與大執法之後就走。”
忽然笑了,崔厚德道:“這一遭,魁首,叫熊道元那狗熊在家裡乘風涼吧,老是他跟著魁首出去,也理該輪到屬下我陪侍魁首散散心啦。”
燕鐵衣橫了崔厚德一眼:“散散心?你可把事情看得太輕鬆了,我們此趟前往緝拿謀刺二領主的嫌兇,兼負查明事實真相之責,任務何其重大?豈是如你所說的這般輕鬆愉快法?
你以為我們出去是幹什麼的?聽說書,逛廟會麼?胡鬧!”
尷尬的搔撈著腦瓜子,崔厚德打著哈哈:“只是形容一下,魁首,至少透透風也是好的嘛!”
燕鐵衣有些不耐的道:“去把大領主與大執法請來,我交待完了還趕著上道,少在這裡給我嚼舌頭!”
於是崔厚德唯唯喏喏,急忙去了,他也急著早點出去“散散心”或“透透風”哩。
※ ※ ※
在一片形勢十分陡傾的大斜坡之下,是一段崎嶇不平的荒地,荒地盡頭,就是那條僻隱的黃泥土道了,道路旁邊,奔騰著“混沌河”,灰黃褐濁的流水,打著漩渦往下游奔瀉,別說船渡不行,只怕水裡的魚也一樣安不住身!
燕鐵衣仔細查視著四周的環境,他東撥撥,西看看,有時俯腰檢視,有時蹲身翻弄,一會比擬作勢,一會探步仰合,而崔厚德則像要在那條黃土路上找出金子來一樣,全神貫注,哈著腰,勾著頭,走過去,走過來的搜索著什麼。
過了好一陣,燕鐵衣才走回路邊,大聲問:“你找到什麼線索麼?厚德。”
站直了身子,崔厚德搖頭道:“啥的痕跡也沒有,這幾天天旱不雨,路上泥土硬硬的,根本連個腳印也不見,少許浮塵早亦叫風吹平了,這條路就和它以前是條路一樣,半點新鮮事找不出來……”
燕鐵衣皺著眉道:“原也只是想碰碰運氣,誰知運氣卻果真不佳。”
崔厚德道:“魁首那邊可曾有什麼發現?”
燕鐵衣道:“沒有。”
來到燕鐵衣身側,崔厚德道:“如此一來,就難以判斷舒妲是朝那邊去了鋪設若她是沿著這條黃土路逃命的話。”
燕鐵衣沉思著道:“往右邊,地形是一片平原,城鎮較為密集,左面,丘陵山崗疊連,形勢複雜而崎嶇,稍微像樣點的人煙稠聚之處,間距稀落,兩方的這種地理環境,一直要延展出千餘裡外才有改變;舒妲若是為生活計,沿路右行是對的,為生存計,則朝左走希望較大,右邊城鎮多,謀生糊口容易,左邊形勢荒僻幽隱隱躲藏起來方便……不敢說她的打算是什麼。”
崔厚德直楞楞的道:“魁首,我看她往左走的可能性大!”
怔了怔,燕鐵衣道:“何以見得?”
崔厚德理直氣壯的道:“舒妲在行兇之後,一定是情虛膽怯,惶恐莫名,生怕遭到我們的追捕報復,因此,以當時的情況論,她最先考慮到的,必然是如何逃過我們的追堵問題,也就是她怎麼樣才能活命的問題,將來的生活維持,乃是次要的事了;她想活命匿藏,自然要找個易於躲避的地方,右去城鎮較多,耳目必雜,我們安排的眼線亦眾,她行跡的暴露機會甚大,往左,地形起伏深艱,藏個把人實在簡單,荒鄉僻壤求生不易,但她可退而藉著野果走獸裹腹,進而小做無本生意,都是能以生存的法子。”
燕鐵衣含笑道:“不錯,厚德,你的推斷很有道理,足見你是大有進步了!”
崔厚德十分榮幸的道:“魁首誇獎,這乃是魁首平時教導啟發得好。”
燕鐵衣道:“方才你所說的,事實上有其可能,唯一尚待斟酌之處,就是舒妲的謀生方式問題;無本生意的行為,並不是每個人都能幹的——縱然她業已具備有這樣的本領——或是思想上,觀念上,本質上的種種迥異,有些人是甚難接受與進行此等求生原則的,好比一個武功極高的人物,他的武功足以殺人而有餘,但終其一生,他也從未傷害過一條性命,為什麼!只是他不忍下手,下不了手,這是勉強不來的,我就曾經遇見過,因為不是殺人的人,就永遠狠不下心去殺人,同樣的,沒乾過劫盜行徑的人,要他強去打劫,也是一樁極大的痛苦,舒妲的相格相當秀逸挺正,神韻溫厚清靈,在心性上,也會是個善良的內涵,據我所知,她從未參與江湖黑道上的勾當,若貿然叫她仿效強梁作為,只怕亦屬匪易………”
笑笑,他又道:“再說,靠著荒山野地的雜果獸禽維生,並非不能,但卻難以長久支持,一個大姑娘家,尤難忍受那樣蓬頭垢面,茹毛飲血的半原始生活。”
崔厚德道:“人若是被逼急了,魁首,就沒有幹不出的事啦!”
燕鐵衣道:“大多數人是如此,但並非所有的人皆如此;厚德,有的人能以堅守原則,有的人本質上就不能接受傳統思想以外的行為!”
舐舐厚厚的嘴唇,崔厚德道:“魁首,有句話,不知能不能說……”
燕鐵衣的表情明爽而沉靜——是一種“洞燭機先”的神色,他微笑道:“我知道你想說的是什麼話——認為我對舒妲的看法偏執於好的一面,也就是意味著在先入為主的觀念上,我已對她做了較有利的評估?”
崔厚德趕忙躬身道:“屬下放肆。”
燕鐵衣安詳的道:“不要緊,從我的言談及舉止上,的確會予人一種這樣的印像,但實際上其中卻有著基本的差別——我只是述明我個人對於舒妲的觀查及研判,絕不涉及她受嫌的行為本身;換句話說,我的看法如何只是我一己的意見,這對舒妲事情的演變並無關係,若是她行的兇,她一樣要受到懲罰,反之,亦不會冤枉她,我表明我的觀點,就如同你們表明你們的觀點無異,如果認為因此會改變我對及此事的立場及決心,那就是一項謬誤了!”
崔厚德有些窘迫的道:“魁首恕宥,屬下我只是想到就說,沒有考慮到這麼多。”
點點頭,燕鐵衣道:“說出來是對的,你把心中想說的話說出來,我才能據以分析,告訴你其中的原委,否則,你們會以為我這做頭子的已經迷糊了。”
崔厚德急道:“不敢。”
燕鐵衣淡淡的道:“做人不容易,厚德,帶人尤其不易,我經多見多了,很明白處世行事之間,總要守得住一個‘公’字才好!”
額頭上泌出了汗水,崔厚德侷促的道:“魁首,是我一時失言。”
燕鐵衣溫和的道:“不須自責——有些道理,不辯是不明的!”
乾笑著,崔厚德道:“現在,我們是決定朝那個方向去追呢?”
燕鐵衣沉吟著道:“老實說,我也不能斷定。”
崔厚德低聲道:“折根樹枝朝天上拋,看枝子落下來,帶椏叉的一頭指向那邊,我們即往那邊去,這也是碰運氣,魁首以為如何?”
燕鐵衣啼笑皆非的道:“看你年歲不小了,厚德,我尚不知你童心未泯,居然還有雅興玩這種把戲,如果任何取決不下的事,全用這種方式來定斷,你我的腦袋是否仍頂在脖頸上,我看都大成問題!”
崔厚德尷尬的道:“我是因為無從選擇。”
燕鐵衣道:“再是無從選擇,也不能用這個荒唐法子!”
崔厚德焦急的道:“那又該怎麼辦呢?”
燕鐵衣十分平靜的道:“我遭遇過許多次這樣的困境,每在逢到相同的情況時,我都用兩個方式中的一個來解決;其一,另找出路突破,其二,在無從選擇裡,儘量比較可能性較大的一項去進行,結果已經證實,如此做的成功機會並不低,至少,要比你方才所說的丟樹枝的方法來得高明且牢靠!”
崔厚德吶吶的道:“魁首的意思是,我們現下是另找出路突破呢,抑或在這條道路的兩個方向中間,比較出一條可行的途徑來?”
燕鐵衣道:“逐一試試。”
崔厚德迷惑的道:“逐一試試?朝那裡試?”
燕鐵衣指了指那邊的“混沌河”道:“先試試看能否在這條大路的兩個方向之中,另尋出第三個可能性來,譬如,那條河,我們且到河邊去查探一遍!”
大大搖頭,崔厚德道:“不可能的,魁首,她越不過去。”
燕鐵衣道:“我已告訴過你,當人在危急驚恐的情勢壓迫下,往往會有超過他本身能力的表現,或者在智力上突有啟發,或者在體力上有著奇異的擴展,這些都是極其難以解釋的玄妙反應,而類似這樣的可能性,我們仍不得不加以考慮!”
崔厚德遲遲疑疑的道:“不過,這樣的情形可不是經常會發生的,而一個鬧不好,冒險之下,說不定會把性命也墊上。”
燕鐵衣道:“光用嘴在這裡辯說不管用,我認為,我們還是實際上到河邊查視一下比較可靠;智慧與勇氣,再加上那股危急之下超乎常情的力量,往往能以做出一些你我都不會相信的事。”
無奈的點點頭,崔厚德道:“我想,或許魁首是對的。”
哼了哼,燕鐵衣道:“要心口如一才好,但至少有一點你可寬懷——比起你拋擲樹枝的法子,我這拙見仍然是強上多多的。”
崔厚德忙道:“這個當然,這個當然……”
燕鐵衣道:“快過去吧,別再磨蹭了!”
兩個人匆匆來到河邊,燕鐵衣立時展開搜索的行動,崔厚德望著流水滾滾的“混沌河”,在奔湧的水花激盪聲裡,不由搖頭自語:“看這灰混湍急的河水吧,就像倒翻了一鍋滾熱的迷糊湯,連氣泡全在呼嚕,又那麼寬廣的河面,舒妲除非發了瘋,她敢楞著過才怪……”
俯身彎腰的燕鐵衣抬起頭來,大聲道:“你一個人在那裡咕噥什麼?像得了痴癲症一樣!”
嘆了口氣,崔厚德道:“越看這條波湧流急的‘混沌河’,魁首,我是越不相信舒妲敢冒險朝對面過,她既是活膩味了,找根繩子上吊也強似餵了河底的魚鱉蝦蟹……”
燕鐵衣叱道:“不要瞎扯!”
崔厚德吶吶的道:“魁首,我看我們是白費心思了!”
一面仔細的沿著河邊尋找著任何可疑的痕跡,燕鐵衣一邊提高了嗓門道:“你是怎麼回子事?我帶你出來是叫你說風涼話的?抑是只擺著做樣子的?你再不跟著我在附近查探,我馬上就請你回去睡高鋪!”
崔厚德一疊聲的答應著,趕緊走了過來,遠不似他出發之前那樣信心十足,無精打彩的勾著頭在四處翻翻撥撥,一副茫茫然的不帶勁模樣。
反過來,覆過去,兩個人就在河岸上穿梭尋找,一再搜查,但是,直到把這段河邊全找遍了,就差點沒有掘土三尺,卻仍然毫無所獲!
滿頭的汗水,滿手的泥污,崔厚德苦著臉道:“魁首,找了這麼久,也沒發現一丁半點可疑的事物或痕跡,再繼續下去,只怕也是白搭功夫,岸上已不會有啥奇蹟啦,莫不成再往河裡搜?”
燕鐵衣神色一沉,正想叱責崔厚德幾句,卻突然一怔——好像在剎那間醒悟了什麼,他顧不得再罵人,急忙轉身奔至河邊,猛的俯下,以一隻手抓緊岸上的一綹根據,整個身子便大部分傾斜出去!
大吃一驚的崔厚德不由急叫:“魁首,魁首,你你——你想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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