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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 2008-06-01, 04:58 AM   #1698 (permalin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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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盤真情 掬心示冤

  到了深夜,鄧長終於甦醒過來。
  若不是跟著受累,也吸入不少那種悶香,他原該早就醒過來的;他精神很差,人也顯得十分孱弱,但意識的恢復卻相當迅速。
  在暈黃的燈光裡,鄧長認清了燕鐵衣,也辨出了熊道元,於是,任他這樣鐵打的漢子,也禁不住潸潸淚落,興起恁般激動的,酸楚的,恍同隔世的感覺。
  熊道元在一邊安慰著他,間中,並將如何湊巧救下他來的經過簡單說了,鄧長更不由百感交集,悲憤與慶幸,喜悅同酸澀,感恩和悔恨,太多的滋味擁塞在他的心頭。
  燕鐵衣冷靜地道:“不要難過了,鄧長,我還有些事情要問你?”
  哽咽著,鄧長因為嘴鼻部位的傷口影響,話說得異常吃力:“魁首………我鄧長………
  何才何德………竟蒙魁首親自搭救………挽命回天………魁首的恩義………我這一生一世………也報答不盡。”
  燕鐵衣和悅地道:“用不著說這些,鄧長,你是我的手下,也是‘青龍社’的一份子,在你遭難歷劫的時候,我們能不救你?這是理所當然的事,而你更該感謝上天對你的優渥保佑——給你這樣的好運氣,令我們如此湊巧的在你正處危急中遇上了你?”
  熊道元插嘴道:“老鄧,情況可真叫險呢,早一步,晚一刻,便都錯開了,天下就有這麼巧的事,不過,也是你小子福厚命大,注定不該死。”
  青瘀烏紫的面孔微微扭曲了一下,鄧長的聲音,悶窒而嘶啞:“我以為………這次我就是完了……我就是被他們生生打死,也死不瞑目。”
  拖了一把竹椅坐到床前,燕鐵衣道:“很好,我就是要問問你這檔子事,鄧長,老老實實的回答我,那個叫小玉的少女,可是被你姦殺的?”
  腫漲的雙眼憤怒的睜大,鄧長呼吸急促,神態中充滿了委屈與悲恨:“魁首………我怎麼會幹這種天打雷劈的事?我………我又怎麼敢,怎麼能?直到現在,我連那小玉姑娘的模樣都不甚清楚………我前後才見過她一面。”
  燕鐵衣緩緩地道:“你說的是真話?”
  痛淚又再潸潸湧出,鄧長沙啞地道:“魁首………如果屬下有一句虛言,甘願承受五馬分屍,凌遲碎剮之罰………”
  點點頭,燕鐵衣道:“我相信你——但鄧長,我卻不得不繼續求證,你一定會了解,我也是為了替你洗脫罪嫌,找出真兇,還你清白!”
  鄧長感謝得泣不成聲:“多謝………我明白………”
  連忙用巾帕輕輕為老兄弟拭淚,熊道元邊道:“行了行了,怎麼三句話說不完就掉下一把淚?老鄧,虧你還是刑堂的司事首領,卻這麼麼定力也沒有,你這些年的差事全白乾啦?”
  凝噎著,鄧長心酸地道:
  “道元哥………就因為兄弟我是組合裡執律掌刑的身分,才益發覺得窩囊,益發感到丟人啊………一向是維紀司憲,懲姦除惡的清正工作,幾曾何時,自己反倒被外人栽誣,變成囚犯了………還是這等不光彩的罪名。”
  熊道元慰藉著道:“你寬心吧,好好把事情從頭到尾稟報與魁首知曉,一切自有魁首為你作主,那些害你的,坑你的灰孫子們,一個也別想漏網。”
  鄧長吸著氣道:“我會仔細稟告魁首的,道元哥………”
  燕鐵衣低沉的問:“鄧長,你和那什麼‘鐵中玉’孟季平,是什麼關係?”
  一提到孟季平,鄧長就傷心大了:“我們曾是交情不惡的朋友………相識也有七八年了,是在一個堂會上的場合由人引介結交的………當時彼此很談得來,脾胃相投,便成了朋友,後來,也經常有來往………”
  燕鐵衣道:“這人沒有到‘楚角嶺’咱們總壇裡去過吧?”
  微微搖頭,鄧長道:“沒有,他從來沒去過,我們見面,或在外頭,或是我來看他。”
  燕鐵衣道:“難怪他不認識我——對了,鄧長,這次你向陰負咎大執法告假四十天,不是說要到‘棗關’去參加一位摯友的婚禮,卻怎的跑來了這裡?”
  鄧長沙啞地道:“我下山之後,沿途順道探訪幾位朋友,打算趁便與他們敘敘契闊………‘棗關’那邊的應酬日子還早,一路盤桓著去時間已足夠有餘………兩天前,我便經過‘拗子口’,也造訪了孟季平,卻做夢也想不到會引出這麼一樁禍事來。”
  燕鐵衣道:“鄧長,事情既不是你幹的,你怎會不明不白睡到人家一個大閨女的床下?
  而且還赤身露體,短褲上染有血污?”
  痛苦的抽搐了幾下,鄧長道:“這一點連我自己也不清楚………我只記得出事前的當天晚上,我和孟季平對酌互飲,由於大家興致都好,便喝了不少酒,從太陽下山一直喝到快近二更天,我………我好像是喝醉了,因為我當時似乎連站都站不穩。”
  燕鐵衣皺著眉道:“你再回憶一下,你最後記得住的事情是什麼?”
  鄧長喃喃地道:“我記得………我說不能再喝了………我扶著桌子站了起來………身子搖晃,還碰翻了坐椅………然後,像是孟季平過來扶我,似是一邊尚在取笑我的量淺………
  後來我像被攙著走進一片黑暗,一片混沌,什麼也不知道了!”
  沉默半晌,燕鐵衣道:“當晚你們喝的是什麼酒?”
  鄧長道:“是‘燒刀子’………孟季平好喝烈酒,我也喜歡強一點的。”
  燕鐵衣用兩指輕捏著鼻樑,道:“在平常,你喝酒的習慣也是這樣?時時爛醉如泥?”
  鄧長忙道:“不,魁首,平時喝酒,就算喝得再多再醉,某些事或者會記憶模糊,甚至忘了其中片斷,但絕不可能被人剝光了衣衫,搬來背去似不知道。”
  目光注視著搖曳的燈角,燕鐵衣慢慢地道:“孟季平是怎麼個說法?”
  鄧長艱辛的咽了口唾液,道:“他告訴他們,說我當時喝多了,他攙扶著我回房歇息,然後他也去睡了………他表示根本不知道我是‘裝醉’………說我在他就寢以後始摸到隔院他表妹房中,幹下了姦殺的勾當………他說我因為費力耗神太劇,才酒性發作,於心智迷糊下竟忘了逃跑,也暈頭轉向的就地躺下酣睡過去。”
  燕鐵衣道:“你外面穿著的衣衫呢?”
  鄧長嘆了口氣:“除了罩袍之外,其餘的便四散拋置在那少女的房裡。”
  燕鐵衣沉吟著道:“喝酒時不必穿罩袍,後來你大約是和衣躺下的了?”
  鄧長頷首道:“想是和衣躺下的,但幾時被人剝脫淨盡,我真是一點也不知道………待我醒過來的辰光,便就是那種樣子,而且還是被他們執住以後弄醒我的。”
  熊道元忍不住問:“那一刻裡,老鄧,你怕是嚇呆了吧?”
  鄧長沉沉地道:“我先是迷迷糊糊,昏昏沉沉的,被他們用涼水一潑,才搞清楚自己置身何地……我不禁傻了………可是我相信他們會聽我解釋,至少,孟季平會聽………但事情的發展全不對………他們打我、踢我、唾吐我,硬指是我幹的………連孟季平也一口咬定,他們不理我呼冤,不睬我喊屈,他們眾口一詞,都說兇手是我………我開始覺得這是一個蓄意佈置的陷阱,一條存心裁誣的奸計………我意識到其中有人在移禍於我………但我說不出是誰………我知道,必是他們中間的一個!”
  燕鐵衣冷清地道:“不錯,必是他們中間的一個。”
  鄧長哀切地道:“魁首,我再是糊塗,再是愚蠢,也不至於對我做過的事一無所知,一無所覺………我既不痴,也不瘋,怎會在造了這種孽之後竟半點記憶不存?”
  熊道元大聲道:“很簡單,因為事情不是你幹的,叫你怎麼記得起?定是有那個天殺的淫胚嫁禍於你,他佔便宜,卻叫你背黑鍋!”
  鄧長唏噓著,悲涼的搖頭。
  恨恨的,熊道元又道:“魁首,你認為那些人當中,那一個嫌疑最大?”
  燕鐵衣靜靜地道:“要說嫌疑,‘拗子口’的男人都有嫌疑,但我覺得他們這一幫土豪集團的蹊蹺較大,可能的隱兇,或者就是孟季平!”
  一拍手,熊道元道:“對,我也猜到是這小子!”
  鄧長吶吶地道:“會是他?”
  燕鐵衣嚴肅地道:“我只是說‘或者’,現在就肯定什麼,還為時太早;當然我懷疑孟季平,有我的理由,但我不能肯定,也有我的理由!”
  鄧長道:“魁首的意思是?”
  燕鐵衣思慮著道:“先說我們懷疑他的原因——孟季平和你是朋友,還是交情不錯的朋友,你和他沒有利害衝突,沒有不可告人的矛盾,自來相處和諧,這次你來訪他,又是順道而至,他亦沒有預先坑陷你的動機,在此種形勢下,他卻翻臉無情,絲毫不念往昔的舊誼,冷酷狠毒得必欲置你死地而後已;這就未免不是朋友的態度了,從任何一方面說,他或許不便幫你,不宜助你,但至少公道話講幾句,可是事實上全然不同,他竟與那些人沆瀣一氣,尤甚者,他比那些人更急迫的要你認罪受罰,這些違反常理的情形,會是一種什麼目的呢?”
  熊道元氣憤地道:“他表妹一朝橫死,這小子是瘋了心啦,巴不能抓個人來頂罪洩恨,老鄧不就正好是個倒霉的。”
  搖搖頭,燕鐵衣道:“不然,孟季平看來是個頭腦明白,頗有城府的角色,就算他再是悲憤激動,也不可能隨便找個人開刀,何況這個人還是遠道來訪的朋友?此外,憑據不足,事實未明,他也不該一口咬定就是鄧長?”
  熊道元迷惑地道:“那——這小子到底是搞的什麼鬼?”
  燕鐵衣道:“在這種情形下,他只有一個可能——為了掩護某一個人,這個人和他的關係,必較鄧長親密得多。”
  鄧長尋思著道:“我還想不起他們這夥人當中,有那一個值得孟季平如此賣力………甚至以犧牲我的性命為代價。”
  燕鐵衣道:“如果沒有這樣的一個人,那麼,孟季平就極可能是在掩護他自己了。”
  猛挫牙,熊道元道:“我要活剝了這陰毒畜生。”
  擺擺手,燕鐵衣道:“你先別急,方才所說,是我懷疑他的理由,但另有一樁,卻使我不能斷然肯定,也就是說,他似乎不該做出這樣的傻事。”
  熊道元忙問:“魁首又看到了什麼?”
  燕鐵衣道:“他那表妹一家只得孤寡二人,另一個是孟季平的姑母;孟季平混得不錯,手上頗有積儹,而他的姑母表妹卻相當貧苦,孟季平有財有勢,外貌也一表堂堂,聽說平日對他的姑母亦十分照應,連她們居住的房子都是孟季平提供的,在這種情形之下,他若有心要娶他表妹,決不是件難事,又何須用這種姦殺手段?所以這件事看起來又似乎不是他所為。”
  熊道元呆呆地道:“那麼是誰幹的呢?”
  燕鐵衣沒好氣地道:“如果我現在知道,還用得著反覆推敲麼?”
  咧著嘴,熊道元道:“真是撲朔迷離,把我都弄迷糊了。”
  沒有理他,燕鐵衣問鄧長道:“據你的觀察,孟季平對他的表妹是種什麼樣的心思?”
  鄧長回憶著道:“他的表妹好像並不常來,我住在孟季平家裡兩天,也不過只見到一次………孟季平對他表妹似乎不錯,他表妹態度上羞羞答答的,卻看不出對孟季平是否有表兄妹以外的感情………魁首,我只是見到那姑娘一次,而且說不上三兩句話,所以知道的也極有限,魁首不問,我連想也沒朝這上面想。”
  熊道元卻記起了什麼似地道:“魁首,趙發魁那混帳不是說老鄧與那姑娘見過好幾次面嗎?又說那姑娘時常到孟家來,如今聽老鄧一講,姓趙的豈不是一派胡言?”
  燕鐵衣淡淡地道:“他一心要加罪鄧長身上,自然就得編排一些足以加罪的口實,這沒有什麼值得生氣的地方,謊言終必會在真相之前現形!”
  熊道元急切地道:“魁首,我們如何才能把那個真兇找出來,以還老鄧的清白?”
  燕鐵衣頗具信心地道:“總會有法子的,而且,不用太久………”
  頓了頓,他又道:“鄧長,那位小玉姑娘的姿容如何?”
  鄧長道:“長得很秀氣,白白淨淨的,身材也很窈窕嬌小,是個不錯的少女。”
  燕鐵衣喟了一聲:“真是可惜了………”
  忽然,鄧長似是鼓足了勇氣道:“魁首,還有一件事………”
  望著他,燕鐵衣道:“說吧。”
  竟又態度靦腆起來,鄧長那張浮腫青瘀的面孔上也現出了極其尷尬的神情,他結結巴巴地道:“我………我是想稟告魁首………稟告魁首一件私事。”
  燕鐵衣有點奇怪地道:“你說呀,有什麼不能出口的?”
  偷覷了一旁的熊道元一眼,鄧長更是表情窘迫地道:“這件事………是我………是我向來沒告訴任何人的一樁隱衷。”
  熊道元惱火地道:“什麼他娘的心法口訣,還犯得著如此慎將其事?我又不是外人,老兄老弟了,你莫非還怕我聽了去?扭扭捏捏的,一點都不乾脆!”
  鄧長猶豫了好一陣,方才異常難為情的開了口:“我……魁首………我有不振的毛病………這個毛病,業已許多年了。”
  燕鐵衣眼睛閃亮,用力頷首:“好,這是你表明無辜的最佳反證,鄧長,你原該早點說出來才對!”
  鄧長耳根子都發熱地道:“男人有這種隱疾,總不是樁光彩的事………所以………所以我一直羞於提起。”
  哈哈大笑,熊道元道:“好小子,難怪你不近女色,原來卻是‘陽萎’呀,他奶奶的,我還當你真是吃素的哩,嘿嘿,有心無力,怪不得,怪不得。”
  瞪了熊道元一眼,燕鐵衣沉著臉道:“人家害有這種隱疾,你有什麼好不高興的,幸災樂禍,最要不得!”
  連忙收住笑聲,熊道元訕訕地道:“魁首,我只是開開玩笑………”
  燕鐵衣冷冷地道:“這樣的玩笑聽在對方耳中會是什麼滋味?而色慾上功能的長短並非是一種榮耀,雜交野合,上得了什麼堂堂正正的場面?”
  熊道元灰頭土臉地道:“是,魁首……”
  這時,鄧長反倒過意不去了,他有心打岔:“魁首,我這毛病也曾經求醫治過,但不見什麼功效。”
  燕鐵衣稍見緩和地道:“這麼說,郎中可以檢查得出來?”
  點點頭,鄧長道:“應該可以。”
  燕鐵衣道:“如此一來,我們已立於不敗之地,那個真兇必須找出來之外,凡是曾經加害於你的人,也將受到懲罰與教訓!”
  鄧長有些顧慮地道:“但,魁首,他們也不是容易打發的,據我所知,其中頗有些難纏之處。”
  笑了笑,燕鐵衣道:“只怕你是不明真相,才言過其實了,鄧長,他們除了人多,功夫尚佳的角色寥寥可數,大部分是些花拳繡腿,這幹烏合之眾,張張聲勢還勉強,若待硬拚狠幹,明槍上陣,卻是不堪一擊!”
  熊道元又來了勁,他接著道:“老鄧,我們業已與對方那乾乾毛人過好幾場啦,沒有一次不是打得他們雞飛狗跳,丟盔曳甲,恨爹娘少生兩條腿。”
  燕鐵衣道:“若說真正有點底子,具有實功夫的,那孟季平還差強人意,章寶亭與耿清、胡長順幾個也尚可湊合,其餘的就不能提了。”
  鄧長低聲道:“魁首,你老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怔了怔,燕鐵衣道:“你是說,他們還另有名堂?”
  鄧長點頭道:“魁首所遭遇的,只是他們在‘拗子口’的這點聲勢,當然算不了什麼,可是他們另外尚有奧援,背後還有靠山及黨羽。”
  “哦”了一聲,燕鐵衣道:“這倒是有點出乎意外——你可知道,他們都有些什麼黨羽與幫手,靠山又是誰?”
  鄧長小心的伸出舌頭潤濕著乾裂的嘴唇,然後方慎重地道:“我也是聽孟季平在閒談中告訴我的——當然是在發生這樁禍事之前——他們在‘黑蟒山’的深窩子裡,有一夥叫做‘紋額’的人,這是一些凶悍又怪異的獵戶,大概有三十多個,他們全是住在深山叢林已好幾代的世傳獵人,平時從不離開山野,除了做毛皮獸獵或其他山間某些特產的交易外,也甚少同平地人交往,這些統稱做‘紋額’的獵人約莫一共有七八戶,從老的到小的,自男人到女人,個個額刺青紋,體形魁梧,更身若飛鳥,力大如牛,在荒嶺惡澤的天然艱險環境裡,練成了擊鷹擒鷲,搏獅伏虎的奇技異能,他們看上去茹毛飲血,生活原始,但在鬥力鬥狠方面,卻抵得過有幾年修為的習武之人。”
  熊道元咒罵道:“說了這麼多,這乃是一批尚未開化的野人生蕃嘛,我操他祖奶奶的,他們除了有幾斤力氣,吃得下血淋淋的死獸肉,尚有什麼過人的本事?”
  燕鐵衣道:“不要打岔;鄧長,往下說。”
  歇了口氣,鄧是接著道:“其實,這些‘紋額的先祖’也都是我們漢人,他們的言談,習俗全和我們無異,只因為在深山裡住久了,思想與體形上便不免起了變化,生活方式也流入粗陋,但不管怎麼說,他們的搏擊之術乃是與生俱來的,加以後天的磨練適應,一個個自然就形成了驃悍的打手——如今,我們最要注意的就是這一點!”
  熊道元哼了哼:“老子就不信這個邪,充其量,這幫子野人也不過就是身子靈便些,勁力扎實點。但諒他一個個笨頭笨腦的蠢東西,怎能同我們正宗技擊武學出身的行家相比?”
  燕鐵衣卻緩緩地道:“話也不能這樣說,道元,人和動物一樣,都有其天性的本能,但看是在那一種環境中生存,自然也就會形成適於生存的條件;馬兒善飛,所以雙翼特長,虎豹好撲,其爪齒尤利,夜梟昧於視,卻聽覺奇敏,鹿兔柔弱,但毛色與草樹混雜難辨,且奔躍疾速,這都是隨著環境逐漸演變的結果,目的也只是為了活命,唯人亦然,雖是同祖同宗,只要分開在不同的境地裡求生,那麼各人的生存習慣與適應之道,也就大相逕庭了………”
  笑笑,他又繼續說:“技擊這東西,消極的說是強身自衛,積極的說是攻撲自殺,它的起源與由來,也脫不掉前人對姿勢的透悟,力道的揣摸,以及有利形態的運用,舉手投足或轉回騰躍之間,身法步眼離不開原始的基本——‘人’的身體構造和最適當巧捷的反應,這種技能,有師父指點傳授,固然學得快,懂得多,容易融會貫通,但若沒有人教,只要處在那種必須以力來保命的環境裡,久而久之也能領悟個大概,其中差別,僅是無師自通者欠缺章法系統,不明所以然地道理而已。”
  熊道元不大同意地道:“可是,我如果沒有人傳授武藝,就決到不了今天的火候!”
  燕鐵衣安詳地道:“不錯,那只是因為你沒有容身在必須用力道和技巧來活命的情況裡——設若你身無寸縷,天寒地凍之際就會設法捕獸取皮,遇上了兇猛的野物,你就得盡速奔逃,碰著陡壁絕澗,你就要揉攀飛盪,餓了,你得與人獸爭食,渴了,你只好遠涉求水;或是追逐奔躍,或是攀樹越枝,辰光一長,你學不會也自然會了。”
  熊道元猶有話說:“魁首,武功有內涵的巧妙,有外在的招式,有傳統,有沿革,更有變化,那裡會似他們一幹野人無師自通般的簡單?”
  燕鐵衣頷首道:“這就是彼此不同之處了,他們只憑本能,我們卻有心得,他們全靠反應,我們更知變化,他們只曉得施展力道,我們明白運用力道,他們的方法比較單純,行動也很直接,我們有更精更進的路數,更巧妙深入的融會;這是經驗、智慧、文明、與心血的結果,自然要比那些‘紋額’所懂的博大精深,也浩繁複雜,但我所說的重點只是一個原則——技擊之術,本是原始暴力的演變,他們和我們在道理上是一樣,迥異的地方是,我們把暴力美化了,也更研究得浩瀚殘酷了。”
  鄧長由衷的欽佩著道:“魁首,練了這多年功夫,也跟了你這多年,我尚是頭一遭聽到如此詳盡合理的剖析,看來魁首在武學的修為上,早已由外而內,透澈貫通了。”
  燕鐵衣閒閒地道:“這沒有什麼大不了,問題是看你去不去思考罷了。”
  熊道元急著道:“老鄧,還是說說那些‘紋額’吧。”
  鄧長辛苦的笑了一下,道:“孟季平說過,一旦他們這裡發生了什麼不能應付的大事,他們便可以把那些‘紋額’召下山來相助。”
  瞪著一雙牛眼,熊道元道:“娘的個皮,那些荒山野人是他們的乾兒子,灰孩子?就這麼聽他們的召遣?”
  鄧長解釋著道:“是這樣的,那些‘紋額’當中,也有一個首領,叫做馬瘤子,號叫‘大棍’,馬瘤子的老婆就是孟季平在平地買了個雛妓送給他的,‘搏虎神叉’廖剛也曾和馬瘤子結拜為兄弟,他們不但平時經常帶些禮物給馬瘤子及所有的‘紋額’,也以特優的價格收買‘紋額’的山貨,久而久之,便結成了死黨,那些‘紋額’自然俯首貼耳,甘為所用了………”
  燕鐵衣道:“看來,他們倒是有遠見,存心籠絡。”
  鄧長嘆息著道:“不但‘籠絡’,如此一來,‘黑蟒山’的各樣山產,也幾乎可以‘壟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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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sen7119 (2014-04-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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