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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 2008-06-02, 04:29 AM   #2034 (permalin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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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九如頭陀

  這是“映月”藍姑、“飄雪”依翠兩人已經知道的事……
  桌座吃喝中,藍姑又把這件事問了出來:
  “姜大俠,你與我們掌門人‘銀枝寒梅’金昭,結下很深的仇恨?”
  姜青感觸地道:
  “是的……但不是我跟金女俠本人的仇恨,這是上一代留下來未了之事,姜某不能不使這樁公案,有一個交待……”
  他將昔年白雲嶺陰陽崖“絕緣洞”,有關邪神厲勿邪,與“雙飛、三絕掌”之間的恩仇過節,告訴了藍姑和依翠兩人……藍姑依翠所知道的,當然不會像現在姜青所說的那樣清楚,是以兩人靜靜聽去。
  姜青又道:
  “我義父邪神厲勿邪,遭受金昭祖母‘無走飛環’李琰玉等所算,困居洞穴六十年……姜青身為‘義子’不能不替義父了斷這樁公案……”
  “飄雪”依翠問道:
  “後來‘無走飛環’李琰玉,喪命在你姜大俠的手裡?”
  姜青道:
  “三年前‘大渡口’一場廝殺,雙方死傷不少……李琰玉遭姜某‘金龍奪’所傷,最後喪命‘大渡口’……”
  長離一梟接口道:
  “雙方既是對峙相鬥,難免有死傷流血的悲劇發生……
  冤家宜解不宜結,眼前已事過境遷,不希望姜兄弟與‘紅袖盟’之間,再有流血之事發生……”
  目注藍姑、依翠二人,問道:
  “你兩位認為老夫所說如何?”
  藍姑依翠二人,身受姜青兩次救命之恩,而現在長離一梟所說的,亦並無牽強之處……兩人不約而同,微微一點頭。
  這次筵席中,賓主雙方氣氛融洽……“紅袖盟”中這兩個女弟子,對姜青等眾人,有了更多的了解。
  兩人用過晚膳,向眾人道謝一番,告辭離去。
  長離一梟見藍姑、依翠兩人離去,向姜青一笑,道:
  “小兄弟,這次你在西湖岸畔‘護花’解圍,以後會有收穫……”
  姜青尚未開口,彩鶯于秋秋女兒家心眼細,反應敏銳,一努嘴,接口道:
  “衛前輩,‘紅袖盟’中這兩個女弟子,又不是青哥的什麼人,怎麼能用‘護花’的字眼……?”
  一頓,又道:
  “青哥不會打她們主意,收穫些什麼?”
  長離一梟呵呵笑道:
  “秋秋,‘護花’兩字,可能老夫用得不適當……但老夫所指的‘收穫’,你會錯意了,不是小兄弟打主意的那回事上……”
  戰千羽接口道:
  “秋妹,衛島主所指的‘收穫’,是冤家宜解不宜結……
  希望四弟與‘銀枝寒梅’金昭之間,化敵為友,誤會冰釋。”
  彩鶯于秋秋臉上一陣紅熱起來。
  長離一梟向戰千羽這邊,道:
  “戰兄,衛某靜極思動,又想外面走動一下……”
  戰千羽怔了一下,才始會意過來,問道:
  “衛兄準備去往何處?”
  長離一梟道:
  “上次聽‘妙手回春’路月奇所說,‘玉哪吒’金羽已赴青梅密魯山‘無雲谷’,去見那位‘夢濤居士’康豪,顯然金羽中秋之約,不會履行,吾等不必僕僕風塵,結果去了踩個空……”
  戰千羽一點頭,道:
  “不錯,戰某也有這樣想法!”
  長離一梟道:
  “既然取消中秋之約,衛某趁著這段時間,湘鄂一遊,順便訪友。”
  戰千羽問道:
  “衛島主,你已有此決定,什麼時候首途起程?”
  長離一梟一笑,道:
  “衛某無牽無累,說走就走,就是明天了……”
  姜青接口道:
  “衛前輩,中秋之約取消,你想外面走動一下,我姜青也閒下來啦!”
  長離一梟一聲輕“哦”,眼珠閃轉,已會過意來,含笑道:
  “小兄弟,你要與老夫結伴同行?”
  姜青笑著點頭道:
  “不錯,姜青正是此意。”
  長離一梟道:
  “老夫途中有你小兄弟作伴,也好!”
  邊上于秋秋朝姜青一蹬眼,道:
  “你向衛前輩光是說自己一個人?”
  姜青連連點頭,一指秋秋,向長離一梟道:
  “對了,衛前輩,還有她……”
  長離一梟笑道:
  “小兄弟,你兩人儷影成雙,就是你不說,老夫也不會撇下秋秋,單獨你一個人的!”
  秋秋臉一紅,嘻嘻嘻笑了起來。
  戰千羽懷著一份關懷的心情,道:
  “衛島主,你帶了四弟、秋妹出去外面……此行需多久?”
  長離一梟道:
  “衛某雖然想湘鄂一遊,其實也是浮水之萍,並不打算有固定去處……如有重要事情,戰兄不妨找‘飛燕樓’駐派杭州的‘甩箭手’陳景,和‘鐵腿’倪忠祥二人,他們自會跟我取得聯絡的。”
  三人離開杭州慶春門後街的戰府……就像長離一梟所說,浮水之萍,隨遇而安,是以他們腳程並不匆忙。姜青突然想到那件事上,向長離一梟道:
  “衛前輩,前些時候,姜青向藍姑、依翠兩人說的那些話,這兩個‘紅袖盟’中女弟子,會不會把我說的話,轉給她們掌門人‘銀枝寒梅’金昭聽?”
  長離一梟沉思了,道:
  “這就難說了……‘紅袖盟’中有一百零八名女弟子,不知道藍姑、依翠兩人,在金昭跟前的份量如何?”
  一頓,又道:
  “依一般情形來揣測,藍姑依翠二人,你對她們有兩次救命之恩……這兩個年輕姑娘,相信你對金昭有化敵為友的打算……”
  彩鶯于秋秋道:
  “衛前輩說得不錯,救命之恩,如同再生,別說兩次,就是一次,也叫人一輩子忘不掉了!”
  姜青抬臉朝日正當空的天色望了眼,一指官道前端,道:
  “前面如有鎮甸,吾等留下打尖了!”
  三人邊談邊行,前面果然是一處熱鬧的鎮集……走來大街,兩側買賣店舖,鱗次櫛比。
  秋秋一笑,道:
  “青哥,這裡可真繁華,不下于一個縣城!”
  姜青含笑點頭,一指大街邊一家飯店,道:
  “衛前輩,那家掛著‘致美樓’招牌的飯店,看來不錯……”
  長離一梟道:
  “我們就去那家‘致美樓’吧!”
  三人進來“致美樓”,店夥殷殷接待……酒菜端上後,長離一梟向那名店夥問道:
  “店家,貴處是什麼所在?”
  店夥聽到這話,已知道這三位男女客人是路過此地,不厭其詳,道:
  “這裡邊浙皖交境的‘上溪塘’鎮上,再南下不遠,是江西了!”
  長離一梟道謝了聲,店夥彎腰退下。
  于秋秋道:
  “原來這裡‘上溪塘’鎮集,是三省交境之處,難怪就十分熱鬧了。”
  長離一梟道:
  “我們穿過皖省南境,前面就是鄂境了。”
  三人坐在靠窗沿一張桌座,店門處一暗,進來一個身軀高大的頭陀……
  這頭陀臉色赤紅,額上束著一道金圈,闊有三寸,長得獅鼻海口,一雙眸子光芒四射,身上穿了一襲玄色的袈裟。
  這頭陀年紀有六十左右,手中持著一柄長有七八尺的方便鏟,鏟頭頂著一個大月牙,白光灼灼,看來令人耀目。
  頭陀進來店堂後,店夥哈腰張羅,迎向櫃檯邊一張桌座坐下。
  于秋秋的座位,正面對著頭陀……小嘴一努,朝前面指了指。
  兩人看到于秋秋這暗示,顯出一副極自然的神情,轉臉一瞥。
  姜青看到靠在頭陀桌邊那把方便鏟,不由多看了眼……
  這把方便鏟跟普通兵器不同……一口鐘式的鏟頭,看去不太鋒利,但看進行家眼裡,知道是用精鋼加工打成,比普通的方便鏟大得多。
  這根“鏟棒”一丈不足九尺有餘,乃是用深山老藤所製成,再加上幾道生漆,烏油光亮……方便鏟用此山藤,“軟”“硬”兼全。
  後把桿端,頂著一個純鋼月牙,看去宛如兩支虎齒,十分鋒利。
  如果只看到月牙形桿端,跟方外人使用的枴棍相仿……是以使用這項兵器,原是摻合“枴棍”,和“大槍”兩種招術而成的。
  姜青悄聲向長離一梟道:
  “衛前輩,這頭陀使用這樣一把方便鏟,看來一身功力不含糊!”
  長離一梟微微一笑。
  于秋秋輕聲接口道:
  “衛前輩,這頭陀看來年紀六十左右,不知道是何等樣來歷?”
  長離一梟朝兩人望了眼,道:
  “小兄弟、秋秋,眼前不用多加猜疑,如果這頭陀有暴行劣跡進入吾等眼裡,到時再作定奪。”
  三人打尖吃喝過後,長離一梟揮手招來店夥,付過帳後他們離開這家“致美樓”飯店。
  暮色輕籠時分,三人來到皖南祁門縣縣城,他們來到一家餐宿兼有的“長風客棧”。
  長離一梟似乎想到一件事上,向兩人道:
  “小兄弟、秋秋,你們在客房裡坐坐,老夫出去一下,半個時辰可以回來,我們再一起吃晚飯。”
  姜青詫異問道:
  “衛前輩,你去哪裡?”
  長離一梟道:
  “此地皖南祁門縣縣城裡,有‘長離島’的‘飛燕樓’弟子……老夫找去他們那裡,問問附近一帶,江湖上的動靜。”
  秋秋道:
  “衛前輩,我們就在房裡等你!”
  長離一梟走後,姜青道:
  “秋妹,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衛前輩找‘飛燕樓’弟子,是探聽中午那頭陀的來歷!”
  于秋秋回憶到中午“致美樓”飯店那一時,緩緩一點頭,道:
  “嗯,我們在‘上溪塘’鎮街飯店看到的那頭陀,那副兇霸霸的模樣,不像是善類……”
  兩人單獨在一起時,她想到一件事上,問道:
  “青哥,你什麼時候,陪我上‘長離島’去見厲老前輩?”
  姜青一笑,道:
  “這不需要找‘什麼時候’,隨時我們都可以去‘長離島’……”
  兩人在客房裡談著時,似乎沒有多久時間,長離一梟從外面進來……
  秋秋輕輕“哦”了聲,道:
  “衛前輩,這麼快你就回來啦?”
  長離一梟道:
  “‘飛燕樓’駐派祁門的弟子‘開碑手’廖衝不在,老夫已留下口訊,待他回來後,會找來這裡!”
  這家“長風客棧”進深裡端,都是一列列的客房,外面挨上大街的舖面,是一間寬敞的店堂,這裡就是飯店了。
  三人來到外間店堂,叫了些酒菜吃喝起來……
  這時,從外面進來一個短衫襖褲,身軀粗壯,四十左右的中年漢子,朝店堂裡回顧一匝,急急走來長離一梟等三人桌座……向長離一梟施了個半跪之禮,道:
  “弟子‘開碑手’廖衝,見過島主。”
  長離一梟道:
  “廖衝,不必行此大禮,快起來……”
  開碑手廖衝站起身,長離一梟將姜青、秋秋引見過後,吩咐店夥添上一副杯筷,讓廖衝圍桌坐下。
  長離一梟替他斟下一杯酒後,道:
  “廖衝,剛才老夫找去你們那裡……”
  廖衝欠身一禮,道:
  “是的,弟子知道島主蒞臨祁門‘長風客棧’,急急趕來……島主召見,不知有何諭示?”
  長離一梟道:
  “廖衝,祁門四圍一帶,有無風吹草動之事?”
  開碑手廖衝想了下,道:
  “尚稱平靜……”
  微微一頓,又道:
  “前些時候,從江湖傳聞,湘鄂一帶,出現一個叫‘粉面郎君’鄒敏的‘採花大盜’,做下不少案子……後來死在‘紅袖盟’掌門‘銀枝寒梅’金女俠劍下……”
  這件事在杭州時,三人早已知道……
  就是由於“粉面郎君”鄒敏之事,牽出他師父“雙陽真人”侯丙,姜青救了“紅袖盟”中藍姑、依翠兩名弟子。
  長離一梟道:
  “這件事老夫已經知道……”
  接著問道:
  “廖衝,你可識得此一頭陀……”
  長離一梟把在前面“上溪塘”鎮街,一家“致美樓”飯店所看到那個頭陀的形象說了出來。
  廖衝沉思了下,道:
  “島主,那頭陀是不是手執一支八九尺長,山藤作柄的方便鏟?”
  姜青接口道:
  “不錯,那頭陀手提一根十分沉重的方便鏟。”
  開碑手廖衝道:
  “這頭陀的來歷,底細還不清楚……不過前些時候,曾出現在這裡祁門縣城的大街上,好像在探聽一個人……”
  長離一梟問道:
  “探聽誰?”
  廖衝道:
  “據‘飛燕樓’弟子說,這頭陀似乎從鄂東來此,在探聽‘紅袖盟’總壇的地點……”
  一頓,又道:
  “‘飛燕樓’弟子只知道江南武林中,有‘紅袖盟’這樣一個門派,不清楚總壇地點所在……同時也不知道那頭陀找去是友是敵,就沒有多加註意……”
  于秋秋向長離一梟,道:
  “衛島主,‘紅袖盟’中都是年輕女弟子,我們在‘上溪塘’鎮看到的頭陀,年紀六十出頭,那副兇霸霸吃人的模樣,不像是‘紅袖盟’中的朋友!”
  長離一梟若有所思中,緩緩點頭……
  他視線移向廖衝,話題移轉問道:
  “廖衝,你可知‘粉面郎君’鄒敏,其人其事?”
  廖衝道:
  “此人橫行湘鄂等地,專做傷天害理‘採花’勾當,後來死在‘紅袖盟’掌門‘銀枝寒梅’金女俠劍下……”
  長離一梟又問道:
  “‘粉面郎君’鄒敏,在江湖上情形如何?”
  廖衝道:
  “‘粉面郎君’鄒敏生前,在江湖黑道上,是個很活躍的人物……是以他在湘鄂等處,先姦後殺,犯下不少採花命案,連官家也奈何不了他……”
  撩起一份感觸,又道:
  “後來這件事引起‘紅袖盟’中注意,這個令人髮指的‘採花賊’,終於死在‘紅袖盟’掌門‘銀枝寒梅’金女俠劍下……”
  長離一梟緩緩點頭,向姜青、秋秋兩人道:
  “此頭陀行跡可疑……探聽‘紅袖盟’總壇地點,可能與死在金昭劍下的‘採花賊’鄒敏有關!”
  姜青道:
  “衛前輩,這件事要讓‘銀枝寒梅’金昭知道,使她有個防範,準備……”
  長離一梟道:
  “小兄弟,老夫正是此意……吾等立即趕程往鄂南‘紅袖盟’總壇一行。”
  “開碑手”廖衝見自己話到這裡,已有了個交待,向島主長離一梟、姜青和秋秋等人告辭離去。
  天下如果真有“巧合”這回事,長離一梟等三人,就遇到這樣一件“巧”事……
  三人吃喝過後,站起身離開桌座,店門外走進一個人來,正是中午在“上溪塘”飯店,所見到的那個頭陀。
  長離一梟眼色朝兩人示意一瞥,他們視若無睹,去進深裡端客房。
  他們離開杭州時,正若長離一梟,向紅面韋陀戰千羽所說的……浮水之萍,隨遇而安,那只是“活動筋骨”,沒有固定去處。
  三人早晨離開祁門縣這家“長風客棧”,那跟昨天來時,已完全不一樣……
  他們專程往鄂南祟陽城北門外,“大胡坪”鎮南郊,“紅袖盟”總壇而來。
  于秋秋想到昨晚客棧店堂中那回事,邊走邊道:
  “衛前輩,那老頭陀去而復回,昨晚又來祁門,可能已探得‘紅袖盟’總壇的地點。”
  長離一梟道:
  “不錯,老夫也有這樣想法!”
  三人行程匆匆,趕來鄂南祟陽……在城裡用過午膳後,出北門,往“大胡坪”方向而來。
  姜青突然想起,道:
  “衛前輩,那個‘銀枝寒梅’金昭,會不會牽記前恨,來個拒而不見?”
  長離一梟微微一蹙眉,道:
  “上門總是‘客’,恐怕不會如此……”
  于秋秋道:
  “金昭如果拒而不見,我們把祁門所知道的這件事,告訴‘紅袖盟’中女弟子,讓這女弟子轉稟她們掌門人……
  我們來這裡的心意,也算是做到了。”
  “紅袖盟”總壇,在“大胡坪”鎮的南郊,三人穿過鎮街,來到南郊一帶……
  姜青看到前面一名鄉民走近過來,拱手一禮,問道:
  “請問這位大哥,‘紅袖盟’總壇應往哪一個方向?”
  姜青身著長袍,器宇不凡……那鄉民給問得怔了下,才道:
  “公子爺,你三位如果是‘紅袖盟’朋友,趕快去,就在前面大道拐左岔路上……有人找去那裡打架呢!”
  長離一梟不由暗暗一怔……敢情那頭陀先自己三人,找來這裡?
  三人由大道拐入岔路,縱目看去,有座偌大的莊院……
  莊院大門前空地上,傳來吆喝之聲。
  三人疾步走近前……
  在圍立四周一眾年輕女子中,姜青看到兩張熱悉的臉孔……“映月”藍姑和“飄雪”依翠。
  兩人看到他們三人身形逼近跟前,顯出一副極是意外的神情,倏然又展出一縷笑意來。
  場子中央,正是那個老頭陀,和“銀枝寒梅”金昭兩人……
  金昭看到三人,此時此地露臉,感到非常意外……但,她必須對付眼前這個勁敵。
  老頭陀一抖方便鏟,嘿嘿笑道:
  “‘銀枝寒梅’金昭,老衲‘九如禪師’玄清,前來替‘粉面郎君’鄒敏,要回這筆公道……”
  這個“道”字出口,九如禪師玄清把方便鏟一掄,鏟頭鋼環“嘩啷啷”聲中,大步迎了上去。
  “銀枝寒梅”金昭微退半步,手持“青霜劍”,劍鋒一撩一崩,盪開方便鏟鏟頭……
  劍身卷起一泓冷芒,反向玄清咽喉刺來。
  九如禪師玄清大喝一聲,不躲不架,身子往下一沉,勁貫左右兩肩……
  鏟頭月牙盤空一繞,勁勢呼呼,直向“銀枝寒梅”金昭下三路卷進。
  金昭見對方兵器沉重,不敢硬招架上,雙腳一點地面,拔起兩三丈高,自玄清左肩飛掠而過!
  一僧一俗,在莊院前空地上,拼鬥起來。
  四周圍戰的“紅袖盟”女弟子,沒有掌門人吩咐,不敢插手助陣。
  起先二三十回合,可以看到一點人影,鬥到後來愈戰愈厲,一片劍芒鏟影,奔騰跳盪,分不出誰是誰了!
  壁上觀的姜青、于秋秋,分別“奔雷劍”、“龍淵劍”出鞘,凝神觀戰。
  長離一梟站立一邊,視線由打鬥中的“銀枝寒梅”金昭,移向旁邊姜青、于秋秋兩人……似有所思中。
  經有百餘回合,兩人漸漸分出強弱……
  金昭漸漸劍法散亂,後勁不繼……大有相形見絀之勢!
  金昭手上這口“青霜劍”,乃是輕兵刃,長僅三尺八寸。
  玄清手上這把方便鏟,長九尺有餘,份量重達四十五斤,又沉又猛。
  是以,金昭不敢與他硬對硬架,恐怕自己手中“青霜劍”崩飛脫手。
  武家兵器,一寸長,一份強……寶劍雖然鋒利,尺寸不及方便鏟,過招起來,自然有許多吃虧之處。
  是以,雙方經過百餘回合後,金昭氣力不繼,劍法漸漸散亂。
  九如禪師玄清,卻是愈戰愈勇,翻翻滾滾,鏟風到處,沙石飛揚,威力十分驚人!
  “銀枝寒梅”金昭,“青霜劍”一招“殞石墜地”,朝玄清天靈蓋砍下……
  玄清一聲吼叱:
  “來得好……”
  方便鏟舉頂,撩雲閃過!
  一響“當”的金鐵交鳴聲起,“銀枝寒梅”金昭虎口發麻,“青霜劍”崩飛脫手。
  玄清再聲:
  “著!”
  方便鏟攔腰掃上。
  金昭兵刃脫手,無法封解,如果挨上這一下,那要砸個肢離骨碎。
  “銀枝寒梅”金昭這一幕險景,站立邊上的“紅袖盟”
  中女弟子,誰都看到。
  壁上觀的于秋秋,距離比姜青接近金昭……
  一響脆生生聲音傳來:
  “金家姊姊別慌……”
  “龍淵劍”劍走身前,身若冷電驚虹,就在這石火電光之間,一響“當”的聲起……
  玄清  跌退兩步,落向金昭的方便鏟給盪開……
  眼前的演變,比一眨眼皮還快……玄清拿樁站住,定神看去,架上自己方便鏟一記硬招的,竟是一個年紀才始二十出頭年輕姑娘。
  就在這短得不能再短的時間中,金昭撲地一滾,斜飛而出,逃出鏟下一劫。
  這聲“金家姊姊”,聽得金昭心窩暖暖的,卻又是淋了一頭霧水:
  “我金昭哪裡來的這樣一個妹子?”
  彩鶯于秋秋知道玄清方便鏟是個“重傢伙”,生恐“龍淵劍”劍鋒受損,用劍脊一記硬招架上,救了金昭一命。
  九如禪師玄清跌退兩步,秋秋可真不含糊,身體連晃也沒有晃一下。
  邊上姜青朗聲道:
  “秋妹,待青哥前來一會高人!”
  金昭撿起崩飛脫手的“青霜劍”……
  這聲“秋妹”,這聲“青哥”聽進金昭耳裡,似乎找到了一個答案。
  “這‘妹子’難道是他的……”
  于秋秋聽到姜青聲音,嘻地一笑,像只彩鳳似的飛到邊上。
  姜青手執“奔雷劍”,來到場子中……玉樹臨風,飄逸絕倫。
  玄清鏟頭一個翻轉,鏟上鋼環“嘩啷啷”直響……兇睛一瞪,道:
  “小子,你是誰?”
  姜青傲然一笑,道:
  “‘火雲邪者’姜青!”
  玄清嘿嘿笑道:
  “原來就是你!”
  姜青一點頭,道:
  “不錯,正是區區在下。”
  九如禪師玄清一聽對方就是叱吒江湖,睥睨天下武林的“火雲邪者”姜青,這就不敢怠慢了……
  左手方便鏟向胸前一橫,右掌打了個問訊,喝聲道:
  “‘火雲邪者’姜青,老衲‘九如禪師’玄清,與你較個勝負。”
  姜青氣定神閉,不失江湖上雙方交手之前的禮節……
  右手提“奔雷劍”,左手擺著劍訣,前進三步,後退兩步。
  兩下這一照面亮招,立時顯出姜青真功夫來……兩肩水準,凝神絕慮,進如流水,靜如華岳。
  兩人就在莊院前空地上,走馬燈似的,連轉三四個圈子。
  玄清大喝一聲,踏中宮,走洪門,鏟桿一立,鏟頭鋼環“嘩啷”聲中,寒光閃處,直向姜青肩頭砍下……這一招在棍杖招水上叫“砍山峰”,暗藏“神龍三擺尾”的解數。
  姜青不慌不忙!
  於是
  掌中“奔雷劍”,向鏟頭上一架,身形旋風似的一閃一轉,卷起七八尺……一個“蒼鷹搏兔”之勢,反向玄清刺進。
  這種以攻應攻之勢,用得十分凶險,若非劍術已抵爐火純青之境,不能輕易使用。
  九如禪師玄清,倏地一轉,身軀一橫……鏟尾宛如怒龍舒卷,往回一圈,電掣似的抽了回來,一響“當”的一聲,正巧敲上“奔雷劍”劍脊。
  姜青給他這一震,覺得掌心發熱,劍身驟然給盪開半尺。
  這一招接上,發現玄清果非等閒之輩所能比擬,不敢有輕敵之心。
  於是
  後退半步,劍把翻處,直向九如禪師玄清,“中封穴”
  點來。
  玄清雖然這是初次與姜青照面交上手,但,從江湖傳聞中已知道對方來歷,乃是邪神厲勿邪的傳人……自己稍有疏神,一條命就要送在對方劍下。
  九如禪師玄清不敢怠慢,立即奮起神威,施展出一百零八路“逆轉鏟”鏟法……
  這一套鏟法展出,威力驚人……方便鏟上下翻飛,鏟頭鏟尾閃射出兩道寒光,鏟頭鋼環,發出“噹噹當”懾神聲響……
  吞、吐、撤、放、迎、送、舒、卷……追若孽龍搗海,退如餓虎吼山!
  姜青手中一把“奔雷劍”,施展出昔年“怒江派”掌門人華明軒所傳八八六十四路“玄門八卦劍”,滲入學自赤眉石魚的“掣電掠虹劍”快劍……
  出手字訣是:粘、擊、閃、劈、縱、竄、提、撲、耘、抹、撩、刺,戰上九如禪師玄清手上這把方便鏟,綽綽有餘!
  身形矯若游龍,翩如驚鳳,疾若怒隼,輕如巧燕,沉若泰山,靜如止水。
  隨著這把方便鏟,見招破招,見式拆式。
  劍招過轉之際,還夾著“點穴法”……認准對方全身三十六穴道,即是十二重穴,十二輕穴,十二痺麻穴,著著點來。
  姜青手上這把兵刃,時而以長劍招式施展,時而以判官筆、雞心鐵等一類閉穴兵器出手。
  姜青此番參與這場激厲之戰,固然是助“銀枝寒梅”金昭一臂之力……
  但,還有一個主要原因……當初“粉面郎君”鄒敏,接連做下慘無人道,令人詛咒的“採花”命案,結果死在金昭劍下。
  鄒敏的死,死有餘辜,死得活該。
  現在這九如禪師玄清,居然替鄒敏要向“銀枝寒梅”金昭交出公道,顯然此玄清與鄒敏,俱是一丘之貉。
  鄒敏死得活該,此玄清也應該死。
  是以今日姜青接連施展絕招,一心要將這個九如頭陀玄清,置於死地,替江湖除害。
  兩人這一照面交上手,真個與眾不同……顯然九如禪師玄清,亦絕非江湖泛泛之輩。
  兩人起、伏、進、退、通、吸、跳、竄……你攻我守,你退我進。
  劍鏟兩項兵器,如影隨形,就像磁石吸針,始終未有離開。
  兩人交手八十餘回合,功夫一久,九如頭陀玄清漸漸居向下風……
  原來玄清這把方便鏟,尺寸太長,九尺有餘,一丈不足。
  本來武家兵器,一寸長,一分強,長的兵器在尺寸上總要佔點便宜。
  可是這一套用在現在姜青身上,就行不通了……
  姜青除了“掣電掠虹劍”這套快劍外,另外施展的那套八八六十四路“玄門八卦劍”劍法,卻有點和“太極拳”相仿,字訣就在粘、按、韌三字上。
  兵刃欺身進去,再也不肯抽身出來……“奔雷劍”出手,不是將方便鏟粘上,就是按住,再不是一股韌勁,震彈而出。
  九如禪師玄清,知道長此纏戰下去,給對方劍招貼住,終究必要敗落。
  他決定用個“險招”,奇兵制勝……
  玄清有了這樣想法,就用了“逆轉鏟”鏟法中“投鞭斷流”一招……
  撤鏟頭,坐鏟尾,橫掃姜青的下盤。
  姜青奮身向左一跳,跟著“奔雷劍”劍尖,向他鏟環上一點,用了四兩撥千斤的功力,卸他勁勢。
  九如禪師玄清這一鏟,原是虛招,疾把左手一提,右手往上一穿……
  左手按著鏟尾,鏟頭平伸,照准姜青的“天靈蓋”拍下。
  姜青用“奔雷劍”向上一翻,往右一封,用“粘”字訣,猛橫身,倏探指,照准九如禪師玄清的“曲池穴”點下。
  玄清急把左腳向外一滑,身軀向左一橫,這方便鏟藉著對方一封之力,鏟身猛向地上一拍……“叭叭”,石火星飛……
  就在這一瞬之間,身子趁著這一鏟之力,騰出丈餘以外。
  姜青疾急上步,招走“織女拂梭”,寶劍又向玄清華蓋穴點來。
  但,玄清突然左臂一振,鏟桿翻起,離地不過半尺,直敲姜青的足脛。
  這種招數,在杖棍中叫“鋪地錦”,用在方便鏟上這一招叫“鐵牛耕地”,勁勢十分利害,若是換了別人,出其不意,必然受傷。
  姜青卻是不慌不忙!
  於是
  腳下微一墊步,雙掌一合,旋風似的一閃一轉,已迫到玄清左肩……
  手中“奔雷劍”寒光閃處,照向九如頭陀“玉兔穴”點來。
  這一點中,左腿立斷。
  九如禪師玄清,顯然是個大行家……一鏟撩空之後,急忙矮身塌腰,腕肘一坐,方便鏟旋轉而過,一招“橫掃千里”,反打姜青右腿。
  姜青左腳微提,身形如風,滴溜一轉,又閃到玄清的右肩後……
  一式“萬流歸海”,向九如頭陀的鏟頭點了過來……劍尖正巧點在鏟頭月牙上……“噹噹”金鐵交鳴,鏟頭倒震回去。
  姜青趁勢一提劍,一式“金蜂探蕊”,直向玄清面門劃來。
  九如禪師玄清的方便鏟,已經被震出去,門戶大開,想要抽招換式,已來不及了。
  於是
  左掌一翻,力貫左臂,運足一口罡氣,全身已是堅硬如鐵……左手五指,駢立如戟,貼著劍脊向外一推,正要把鏟收回……
  但,眼前的姜青,把八八六十四路“玄門八卦劍”,和快劍“掣電掠虹劍”兩套劍法,揉合在一起,同時施展出來……變幻莫測,變化神奇……只見一個矮身挫腕,劍光閃處,一式“倒轉陰陽”,又向玄清胸窩點到。
  九如頭陀玄清慌忙一卸肩,正要用個“寒蟬移枝”身法,直跳出去……
  姜青所施展的“快劍”,乃是一招套著一招,一式銜接一式……
  倏然劍身下沉,向外一推一抹,嘴裡一聲清叱:
  “著!”
  劍走“快劍”“掣電掠虹劍”中“寒光三閃”一招!
  “寒光三閃”乃是一招三式……掃面門,掛雙肋,襲下陰……指向對方上、中、下三盤。
  姜青此刻施展“寒光三閃”,一招三式,卻把程式變換了一下……
  原來是直取對方上、中、下三盤,他變換了上、下、中三盤。
  九如禪師玄清,見姜青劍尖面門掃來,火辣辣一聲吼叫:
  “來得好!”
  橫身一側,躲了過去。
  第二式“襲下陰”堪堪來到,玄清身形拔起,又閃了開去。
  在一般來說,以“上下”或是“上中下”為程式……
  是以玄清認定對方是一招兩式。
  就在這石火電光之際,姜青取中盤的“掛雙肋”已遞到。
  饒是九如禪師玄清是個大行家,落進“火雲邪者”姜青手中,還是遜了一籌……
  想要閃避,已經來不及了!
  姜青落向中盤“掛雙肋”一式,劍法一探一撩,玄清頓時破胸開膛……皮開肉裂,鮮血直流!
  玄清身子晃了晃,緩緩坐到地上……敢情姜青出手,這手“快劍”果真利害,一劍落向玄清中盤,除狂流不止鮮紅的血之外,已見到森森白骨。
  玄清一手摀著已破裂的胸肋,嘴裡喃喃在說:
  “我……我……我九如禪師玄清,不……不會死,我……我要報……報……”,這個“仇”字尚未出口,已仰天翻倒地上,四肢抽搐了一下,氣絕而亡。
  姜青提起一腿,染血的“奔雷劍”在軟底靴鞋底上擦了幾下,納劍入鞘。
  于秋秋脆生生道:
  “金家姊姊,這老頭陀屍體看來多怕人,快把他掩埋了!”
  “銀枝寒梅”金昭,又聽到一聲暖暖的,甜甜的“金家姊姊”。
  她吩咐女弟子,將九如頭陀玄清屍體,移去荒郊入土掩埋……轉過頭來,忍不住問道:
  “妹子,你……你是誰啊?”
  秋秋嘻地一笑,道:
  “咱叫‘彩鶯’于秋秋……金家姊姊,你叫咱‘秋妹’行啦!”
  “銀枝寒梅”金昭,面對著這個救下自己性命,身懷不可思議絕技的于秋秋“妹子”,又驚,又奇,又疼愛……她一指姜青那邊,悄聲問道:
  “秋妹,他是你的……?”
  秋秋羞羞一笑,道:
  “還沒有……”
  金昭對姜青的情形,顯然也知道一點……
  姜青已有兩房妻子……一個是早年武林中有“雲山孤雁”之稱的夏蕙,另外一個就是蘇北丹陽湖“煙霞山莊”
  “雙飛仙子”之一的金玲玲。
  怎麼現在又來了一個“彩鶯”于秋秋?
  “還沒有”……那是還沒有拜天地成親,從他們這份親密的神情看來,也是早晚配成一雙的。
  于秋秋拉了金昭到姜青面前,脆生生一笑,道:
  “青哥,我替你們引見引見,這位是金家姊姊‘金昭’……”
  姜青心裡卻是啼笑皆非……
  這還需要你引見介紹?
  我幾次都差點喪命在她手裡呢!
  于秋秋一指姜青,向金昭道:
  “金家姊姊,這是咱青哥姜青!”
  “銀枝寒梅”金昭,已知道于秋秋用心之處,襝衽一禮,道:
  “多蒙姜大俠相救……”
  旁邊長離一梟,嘴角噙笑,微微點頭。
  姜青含笑道:
  “金姑娘,剛才救你的是秋秋,你向她道謝才是!”
  銀枝寒梅金昭,向長離一梟施過一禮後,道:
  “若非衛前輩、姜大俠前來,此地‘月眉山莊’,已遭覆巢之劫!”
  彩鶯于秋秋現在才知道……
  原來“紅袖盟”總壇,另外還有一個名稱,稱作“月眉山莊”。
  長離一梟含笑道:
  “金姑娘,不必道謝……老夫和小兄弟、秋秋兩人來此,已有了一個令人高興的收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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