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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 2008-06-02, 08:11 AM   #2186 (permalin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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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虎賁雄威b

  斜瞅著那位奇醜無比的白衫人,秋離又道:“我說得不錯吧?你奇就奇在那姥姥不親、舅子不愛的尊容上,這也是你的獨字標記,諸葛恭,是麼?假如我的記意不錯,你諳葛恭那個恭字,敢情就是拉屎拉恭的那個恭?”長相醜怪的白衫人 毒煞諸葛恭,倒吊的三角眼暴睜,兇光閃閃中,他聲如破鑼般厲烈地道:“秋離,你死定了2”拱拱手,秋離道:“別急,朋友,時辰一到,我說不定就上路,但是,可也說不定哪!”。
  陰逸司馬秀生硬地道:“‘瓦罐難離井上破’,秋離,你聽過這句話麼?十多年來,你狂也狂夠了,狠也狠絕了,只怕你威風的日子也就到此為止了。”
  舔舔唇,秋離道:“那麼,送我終的人就是列位?”司馬秀淡淡一笑道:“還不夠你生死哀榮的?”皮笑肉不動地呲呲牙,秋離搖頭道:“可憐哪我,就只你們幾個不成氣候的邪物怪胎,便送了我的終,我恐怕就是死也難以瞑目礙……”飛聳入鬃的一雙劍眉倏動,司馬秀陰沉地道:“秋離,不要把你自己捧得太高。猛如獅虎,亦有衰蹶萎頓的一天,堅似柱石,終也會蝕磨坍塌,天下沒有永遠屹立不倒的英雄,更沒有所向披靡的霸才,無論是誰,都不可能稱強一世!”
  秋離淡閒地笑道:“你這道理很對,司馬秀,但只有一點你搞錯了。”
  司馬秀冷冷地道:“哪一點?”
  背著手,秋離安祥地道:“英雄不能永遠稱霸,柱石亦終將蝕磨坍塌,對的,只是那要看在一種什麼樣的情形之下才會有這等結果,或是悠悠時光的蝕損,青春年華的老逝,或是新的強者崛起,無可避免的病苦折纏,有了如上的因素,才會發生你所說的那些情勢。但遺憾的是,目前並非如此!放眼一看,閣下等並非三頭六臂,我又正值年輕力壯,似乎不會就這麼快便掠手稱臣……”古怪地一笑,司馬秀道:“你等著瞧吧,秋離,看看我們誰的道理對!”
  此刻,秋離身後的馬標忽然低聲道:“兄弟,這些傢伙光練口把式,象並不急著動手、事情似是有些反常,你看他們會不會有著什麼陰謀?”秋離早就狐疑了,聞言之下,他小聲道:“一定有不對的地方,大哥,我也在納悶著……”馬標四處環視,略現惶惑地道:“兄弟,你可想出了些端倪?”搖搖頭,秋離道:“不敢確定,可能他們尚約請了什麼厲害幫手未到,也可能他們還在考慮動手的方式……很難講坐在地下的何大器擔憂地道:“老弟,不管他們有什麼陰謀詭計,時間拖長了對我們總是有害無益,就這麼幹耗下去,也不是那麼回子事!”
  馬標又低促地道:“而且他們老是沒話找著話說,顯而易見的是在故意消磨時間,兄弟,我們不能等虧吃!”
  秋離方待答話,那邊,司馬秀又陰沉沉地道:“姓秋的,便老實告訴你吧,我們所以遲遲未曾採取行動,乃是在等待一位好手趕來,如若你伯呢,不妨現在便開始較量,設使你想見識見識,正可等著我們的那們能手來到之後再一併分個強弱2”眼珠子一轉,秋離明白對方是在用激將法子,他是自來不吃這一套的,霍然大笑,他道:“司馬秀,你們的那個朋友還要多久才能趕來?”司馬秀一見秋離有些入殼的傾向,他心頭十分興奮,表面上卻仍然平淡如常,慢吞吞地道:“快了,至多也只是盞茶功夫便來,怎麼著,你含糊了麼?想不想知道這個人到底是誰?”背負著雙手暗中連連搖頭,向馬標與何大器示意,秋離往前走了兩步,揚著眉毛笑道:“是誰呢?”冷冷笑著,司馬秀道“只怕一說出來就驚破你的膽子秋離佯笑道:“乖乖,有這麼個厲害法?”一仰頭,司馬秀道:
  “你不相信麼?”就在這個“麼”字開始飄散在空氣中,秋離的身形已閃電一樣暴射而至!一側的幹蛇尊者古常振立即昂然地大叫:“大歇 ”在吃驚裡司馬秀與諸葛恭驟然分躍,蕭世光也慌忙倒掠,但是,黑影倏翻,秋離卻已斜著撲向左邊!
  幾乎沒有看清他的任何動作,圍立在左邊的十幾名百隆派弟子便風掃落葉般尖嚎慘嗥著紛紛跌滾出去,血雨橫飛,兵刃亂拋,而秋離絕不稍停,長笑一聲凌空彈回,快速得就象他原來便沒有移開過方才站立的地方一樣!
  陰逸司馬秀、毒煞諸葛恭、千蛇尊者古常振、大護壇蕭世光,四個人剛才領悟過來上了當,秋離卻早已返回原地,好整以暇地含笑面對著他們了!
  古常振氣得險些窒息過去,他暴跳如雷地大吼:“秋離,你這個奸刁狡詐的小人,雜種,你你你……你簡直不要臉!”
  秋離雙手互搓,不惕不怒地笑道:“先給你幾分顏色看看罷了,老古!”
  陰逸司馬秀恨得面色發青地道:“這就是你成名立萬的一貫手段?姓秋的,你還有沒有一點道義!講不講一點風度?”哧哧一笑,秋離道:“對你們來說,這些全用不上。”
  舔舔嘴唇,他又道:“而且,老子現在就要動手,鬼才上你們的邪當,各位,我們不再等待下去了,假如你們真的尚有一個硬把子要趕來,那麼,他或者正好趕來收你們的屍,替你們掉上兩滴老淚!”
  陰逸司馬秀厲聲道:“秋離,你是害怕了 ”大笑如雷,秋離不再多說,身形倏晃已到了他們面前,幹蛇尊者古常振虎吼一聲,急速旋開,寬大的袍擺飄揚中,一柄金芒燦麗,通體雕樓成一條蛇形的怪異三尺短仗,已狂風暴雨般反罩過來!
  不分先後,陰逸司馬秀伸手在腰間一探突揮,一把細窄有如拇指,韌綿似帶,卻已鋒利無比的軟劍,亦在漫天寒光中劈至;毒煞諸葛恭卻是雙手各執一只藍汪汪的、只有半尺長短、奇形怪狀的九瓣鋼蓮衝上。這對九瓣鋼蓮乃是由九片鋼刃鑄打成一朵蓮花之形,每片鋼刃全是又利又亮,蓮心之中,卻伸出一截尖銳錐,非但看上去兇惡森酷,而且,無可置疑這對傢伙,還經淬過劇毒!蕭世光使的是一雙虎頭鉤,他雖也圍攻上來,卻顯然餘悸未消,只敢在較遠處伸兵器,比起其他三個人,這位大護法是差了點啦!
  倏彈而起,秋離身體在半空中飛快翻滾,他大笑道:“媽的,又用起群毆戰來了!”
  古常振緊緊跟撲,金蛇杖顫似幻成光浪波層,又似幹蛇飛舞,急密凌厲的狠攻猛戳,司馬秀的軟劍揮霍閃掠,寒光如練,連空氣全在打著呼哨呻吟了,諸葛恭則與蕭世光自一側包抄,硬截秋離後路!
  這時
  四周包圍著的百隆派人馬已經迅速將包圍圈縮小,一聲叱喝之下,十餘名形色精悍,凶神惡煞似的大漢已在兩個瘦削中年人物的率領下撲向了馬標與何大器!
  馬標咬目切齒,臉孔赤紅,他箕張雙臂,狂笑道:“來吧,狗雜種們,來吧,老子就用這雙肉掌和他們拼!”
  何大器早就從地下抓起兩塊拳大石頭緊握手中,他悲烈地叫:“馬老弟,我們豁出去了,再不濟也要在這些鼠身上咬下他一塊肉!”
  那兩個率眾撲來的瘦削中年人物,左臉頰上生著一撮痣毛的是百隆派另一個大護壇“鐵臂”俞同,另外一個頭大微禿的角色,則就是他們“上隆堂”的堂主“血影飛梭”
  錢篤和了!跟隨在二人身後的十餘名大漢,即為百隆派中如今三堂下僅存的一些好手。
  獰笑著,“鐵臂”俞同叫道:“漏網之魚,釜底遊魂,你們就試試看!”
  十餘名百隆派的硬把子吶喊一聲,分散合圍,刃芒如雪,銳風破空。馬標首先暴喝厲叱,騰挪閃移,雙掌劈舞翻飛,奮力抗拒!坐在地下的何大器也拼著一條老命,鬚眉俱張,雙目如火,迅速躲讓避回著敵人如雨的攻擊,他兩拳緊緊握著,前砸後敲,上截下打,與馬標同心傾力,堪堪將對方的第一輪急撲抵住!怒哼一聲,在旁掠陣的“鐵臂”
  俞同吼道:“好兩個匹夫,你們還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呀!”
  說著,他立即招呼旁邊的錢篤和錢堂主,“我們一起上了!”錢篤和有些遲疑地道:
  “這……不大好吧?”一跺腳,俞同低促地道:“什麼節骨眼了還講究這一套?老錢,能放倒一個是一個,別磨蹭,我們上吧!”
  無可奈何,錢罵和只好點頭,兩個人悶不吭聲,閃電般從兩側分左右攻襲過去!
  但是,就在此刻
  半空中人影淬閃,無數掌影象旋飛的血刃,那麼突兀而凌厲地急瀉下來,事先沒有任何徵兆,沒有任何警惕,就這麼隨著那條人影雷轟電射一般驟然罩落!
  強勁的風聲湧起呼嘯,銳利的力道帶起空氣的旋滾,快得無可言渝。百隆派這邊的十餘名好手中已有五個長號著橫摔出去,個個噴血如雨!
  其他五個人正在尖叫著倉皇退避,內中又一人被纏身滾進的何大器飛擲一石砸得頭裂漿濺!
  來人,呢,是秋離!
  甫始攻進的俞同與錢篤和二人睹狀之下,不由駭得拼命躍遲。秋離行動如電,一記攀月摘星手倏展,弧光掌刃中,俞同業已一個筋斗翻了出去,錢篤和也橫摔成大馬爬!
  “小心點!”
  秋離吼出一聲,暴掠而起,卻剛好迎上第一個狂追過來的古常振!
  金蛇短杖的光芒飛也似猛卷斜劈,風聲如雷,秋離閃挪旋舞,七十七掌一口氣同時反拋!
  古常振急忙躲移,一側,司馬秀的軟劍又長虹貫日般直射而來,另外,諸葛恭的九瓣鋼蓮也猛烈攻到!
  翻騰,飛躍,出掌,彈腿,秋離在一個時間裡做著別人無法同時施展的動作,其快似風,似電,似鴻掠九天!
  在這劇烈的拼搏中,秋離突然感到全身有一陣奇冷的感覺傳來,這感覺雖只一剎那,卻牽制了他的身手,險乎被司馬秀的軟劍沾上!
  直衝空中八丈,秋離不禁心頭猛跳,他在一怔之下立即恍然大悟,老天,他不知在什麼時候中毒了!
  有如一抹靈光閃過他的腦際,秋離跟著明白了百隆派及他們的幫兇們之所以一再延拖時間的原因,這些人是想待他毒發倒地時,來個兵不血刃,不勞而獲啊!但是,什麼時候中的毒呢?在哪裡中的毒呢?而這毒性發作前的預兆已經產生了,還要多久就會徹底完全發作呢?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情形,會是一種什麼樣的反應呢?於劍刃中穿掠,杖影裡縱橫,鋼蓮的瓣刃下飛旋著,秋離的出手更快,身形更猛,腦筋卻越轉越急。現在,憑蕭世光的那幾手把式,根本連靠身也靠不近了!
  司馬秀一邊緊攻狠殺,一面陰惻惻地道:“姓秋的,大約你如今已有了點數了吧?
  可還須告告訴你,我們的那位厲害幫手是誰?”猛烈地抖手三十掌攻向司馬秀,掌式湧起,又不分先後地給了古常振十七腿,諸葛恭二十一肘,身形暴斜,再十九掌成一線瀉注蕭世光,把這位大護壇逼得幾乎就差點叫了媽!
  翻騰閃挪中,秋離冷森森地道:“是你媽的頭!”
  進退奔移裡,司馬秀嘲諷地道:“任你滿口穢言,秋離,你也罵不多時了!”
  “呼”的從古常振金芒射卷的短杖上掠過,秋離頓時下了決心,狠宰毒殺,速戰速決!
  這時
  蕭世光的一對虎頭鉤在銀光如電裡由下而上,急攻秋離胸腹,但是,秋離卻毫不躲讓,反而猛然沉身迎去!
  蕭世光大吃一驚之下幾乎愣了,他牙根緊挫,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加快速度探鉤狠插 在此一瞬間,他也根本來不及去想敵人如此反常的道理了。
  同時,司馬秀見狀驚呼:“快退!”
  雙方的接觸是快捷無倫的,而變化更是快捷無倫,司馬秀的警告甫始出口,秋離的身體已驟然怪異地在急沉地墮落勢子中頓了一頓。蕭世光的雙鉤便完全沒有著上力,剛好沾在秋離衣衫上!
  人們的瞳孔來不及追攝情況的演變,秋離已水中游魚也似的順著蕭世光的鉤身打了個旋轉,同時,他的雙掌已結結實實地在蕭世光胸膛上劈落了三十一掌!
  當這位百隆派的大護壇窒息般號叫著連連翻滾出去的一剎那,毒煞諸葛恭已鬼魅般適時暴進,九瓣鋼蓮挾著兩團藍汪汪的光影,猛襲秋離背後!
  斷喝震耳,秋離霍然電光石火般翻彈,“苦空八掌”中的前五招:“鬼在哭”“鬼開眼”“鬼曰善”“鬼索命”“鬼指東”在瞬息間合併融匯推出!
  掌勢澎湃洶湧,浩浩滔滔,似群山齊頹,巨浪掀天,又如流星交掠,銳風呼嘯,毒煞諸葛恭的一對九瓣鋼蓮立時在他奮力暗震中將十八瓣蓮刃抖散,藍光閃閃,飛罩秋離。
  但是,他自己卻在眨眼裡挨了十七掌,整個軀體翻上半空,又隕石一樣重重摔落!
  淬然倒仰貼地,怒矢般反射向後,秋離方才脫出那十八瓣淬毒蓮刃襲擊,斜刺裡,司馬秀的鋒利軟劍又抖成筆直飛戳左肋!
  “咯崩”一咬牙,秋離的身體又象先前一樣,奇異無比地在地在乾發中貼著敵人的劍刃往上掠,但是,劍刃不比鉤身,“嘶”的一聲,秋離的左肋已被割開一條半尺長的血槽!
  尖笑一聲,司馬秀飛快後退,秋離尚是橫身貼劍,運掌反擊已是不及,就在這切齒錐心,眼看對方即將逸脫的剎那,他猛地狂嘯似泣,淬然張口,一股血箭已經泛閃著腥赤光芒暴射飛標!
  這一著,使任何人全出了意料之外,那陰逸司馬秀淬不及防,一聲驚呼,尚未及出口,已經被秋離的這丫股血箭當臉撞上,這一撞之力,竟然將他震得仰飛起來,直跌出了七八步遠!
  是的,秋離的這一手,乃是他最為狠毒的救命絕活之一“震腑力”,是用自己胸腔內的熱血逼擠成箭,殺傷敵人的一種至高至奇的內家功力!
  現在,“千蛇尊者”古常振業已心膽俱裂,魂飛魄散了。
  鬼手秋離的精湛武功他已經親眼目睹,更且親身領教過了,而無比的駭怖震撼著他,至極的驚恐籠罩著他,使這位百隆派的首腦人物鬥志全消,除了逃命之外,任什麼也不想了!
  有如一抹黑煙,古常振悶不吭聲,飛也似掠出五丈,五丈之外,他雙臂急揮反揚,整整一百只筆桿也似的“金蛇箭”便驟雨般灑向了秋離!
  狂笑著,秋離吐氣如老龍哮天,他雙掌倏伸,微沉猛翻,於是,在一片震耳的“嘩啦啦”暴響中平地起雷,一股有如江河決堤也似的無形是氣猛卷急揚,挾著移山裂鼎的萬鈞之力,呼轟飛襲古常振!
  這是“彌陀真力”!
  一百只漫空射來的“金蛇箭”突然遭遇到這種威力無區的內家罡氣,俱不由一陣狂飄裡激散反折,斷落墮殘。金屑如雨中,古常振瘦長的軀體“呼”的被抬上了半空,他身上插滿了反震回來的他自己的“金蛇箭”,就那麼哀號著,手舞足蹈地遠遠跌落五丈之外!
  秋離方始籲出一口長氣,全身又突然一冷,就象一下子將身體浸進了涼窖裡,那種冷透心刺骨,幾乎就能連血液都凍結了。但是,這種奇冷的感覺似先前一樣驟來又消,不過,緊接著他就開始頭暈目眩,心頭作嘔,呼吸也有些艱辛起來!勉強咽了口唾液,秋離竭力振作精神,急急回顧馬標與何大器那邊,這一看,卻險些令他大笑起來!
  原來,柯大器正愣呵呵地在朝他看著呢,何大器身邊,馬標緊緊護持著,馬標右臂上鮮血淋漓,皮肉翻卷,看樣子似是挨了一刀。沒有人再圍攻他們,四周,尚可看見那些潮水般紛紛逃散的百隆派弟子背影,他們一個個奔逃得那麼決法,你推我擠,前僕後踏,簡直已集狼狽、倉皇、驚恐之大成了,人人有如喪家之犬,呼號如泣,真是恨爹娘少生兩條腿子啊搖搖擺擺地向那邊走去,秋離笑嘻嘻地道:“兵敗如山倒哪,二位,這些灰孫子們跑得可叫快……”如夢初醒,馬標急忙過來扶住秋離,邊焦灼地問:“兄弟,你,你受傷了……”舔了舔乾裂的嘴唇,秋離用力摔摔暈沉的腦袋,暗啞地道:“先別管我 大哥,你與何前輩沒有吃什麼大虧吧?”馬標低促地道:“沒有,你方才一過來放倒他們七個好手,這些狼心兔子膽的東西業已逃了,個個直朝後退,待到你一口氣將他們的掌門及幾個幫兇擺平,剩下的即心驚膽寒,一哄逃散,就如同現在這個情狀……”
  “噴”了兩聲,秋離沙著嗓子道:“我看,百隆派這一下子算是完蛋大吉,要整個散夥……”
  馬標連連點頭憂急地道:“當然……兄弟,且先不去討論這些了,你的傷勢看樣子不輕,得馬上醫治,為兄的這就背你下山!”
  搖搖頭,秋離道:“下山就死定了!”
  大吃一驚,馬標慌張地道:“這,這話怎說?兄弟,你不要自己嚇唬自己,你左肋的傷勢是不輕,但卻還要不了命……”啞哧哧地一笑,秋離層弱地道:“我不是自己……
  大哥,你道我只是外邊這點浮傷?媽的,我中毒了!”
  仿佛一記焦雷響在頭上,馬標大大地搖晃了一下,他日瞪口呆地道:“什……什麼?
  你中了毒了?中的什麼毒?在哪裡中的毒?先時你還好生生的礙……”秋離軟綿綿地先行坐下,他舌頭宛似打了結:“這個……我也不大清楚……但……中了毒是不會錯的……”
  那邊髯虎何大器幾乎嚇掉了魂,他顛聲叫道:“可不得了,可不得了……這該如何是好……
  這該如何是好?老弟哪,你如今感覺得怎麼樣?”吸了口氣,秋離艱澀地道:“頭暈目眩……全身酸痛……加上一陣陣地發冷……”馬標憂急攻心,雙目業已見了淚光,他哽咽著焦切地道:“怎麼辦呢?到哪裡去找解藥?可恨百隆派這些王八羔子,狼心狗肺的東西!”
  有氣無力地擺擺手,秋離噎著氣道:“看……說不定還有個最後……希望!”惶急加上驚憂,馬標忙道:“快說,兄弟,你快說還有個什麼希望?哥哥我賣了命也替你設法!”
  何大器也慌亂地道:“快說呀,哪怕是要老夫的心肝老夫也給你劑出來!”
  又是啞哧哧地笑了,秋離臉色變得十分灰白,他卻仍然吊兒郎當地道:“別急……
  別急……命是我的……我都不忙……你們忙什麼?大哥,煩你先去看看躺在何前輩那邊的兩個中年瘦子有沒有活著的?……照我方才出手……的情形預測……該有一個死不了!”
  馬標飛也似的奔向“鐵臂”俞同與“血影飛稜”錢篤和躺著的地方。他俯下身來,忽促地細細查視,片刻後,他突然興奮地大叫:“兄弟,有一個是活著的,還在呼吸!”
  半睜著眼,秋離沙啞地道:“可是那個大腦瓜半禿頭的伙計?”馬標忙應道:“正是!”
  籲了口氣,秋離澀澀地道:“麻煩大哥……拖他過來馬標立即彎下身去,但是,他卻並非如秋離的吩咐“拖”錢駕和,反而小心翼翼地半抱著他移到秋離這邊 馬標之所以謹慎的原因,是生怕稍一粗暴會影響到姓錢的老命。
  錢駕和如果有了萬一,馬標的兄弟秋離那一抹希望豈不也落空了麼?用力撐開沉重下耷的眼皮,秋離目光晦暗地注視著躺在腳前,面如金紙,唇角血漬殷然的這位百隆派僅存的堂主。可憐可怜錢在秋離那一記攀月摘星手下,已是挨了九掌之多,雖則秋離這一記絕招的重點是攻擊“鐵臂”俞同,但錢篤和依舊遭了池魚之殃,沒有躲開這式奇招的威力範圍,俞同固然首當其衝,立即斃命;而錢駕和也強不了多少,他這九掌一挨下來,業已腑騰血逆,骨折肉腫,傷勢相當嚴重,連吐氣吸氣亦是那般微弱了。
  ‘蹲在一旁,馬標搓著手,低促地問:“兄弟,這個就在面前,他大約吃你傷得不輕,眼前還在暈迷著呢,要怎麼做,你告訴為兄的,我來替你辦!”秋離低啞地道:
  “先救醒他再說……大哥,試著拍遍他周身穴道……為他通脈活血……搓捏關節……”
  馬標立即照著秋離所說,開始在錢駕和身上施救起來,片刻後,這位百隆派的堂主總算呻吟出聲,悠悠轉過一口氣來,緩慢而艱辛地,他那雙眼皮也微微撐開,迷惘而又空洞地覷視著馬標。
  這時,馬標一面更加用力地替他活血通脈,邊忙道:“兄弟,這人醒過來了……”
  秋離振作精神,提高了嗓音道:“假如我猜得不錯,朋友……你就是那個什麼姓錢的堂主了?”蠟黃的面頰抽搐了一下,錢篤和吃力地側過臉孔,有些膘隴地望向秋離,同時嘴唇翕合含混不清地吐了幾個字。
  大睜著眼,秋離道:“是也不是?”
  喘了幾次,錢罵和終於出了聲,但卻懲般微弱:“我……我是錢篤和……‘百隆派’……
  ‘上隆堂’堂主……你……秋離,你怎麼會認……識我?”強壓著體內的痛苦,秋離費勁地一笑,,道:“昨晚上,你和蕭世光在一幢石屋底下閒談……我即已大略看出你的形態來……姓蕭的不是……口口聲聲稱呼你為……錢堂主麼?”雖然在重傷之下,錢駕和依舊免不了驚得一哆嗦,他恐懼地問:“你聽見我們……談話了?然則……你在哪裡?”
  生硬地笑了笑,秋離道:“就在那幢石室的屋頂上。”
  怔了一會,錢篤和驚悸地呻吟:“老天……”忽然,他又惶驚地顫著聲道:“秋……
  離,今日這場擠鬥……看這情形……象是……象是你又贏了?……”秋離咬著唇忍受了又一次襲來的奇寒感覺,等這陣奇寒的感覺消失了,他才面色更加慘白地道:“不錯……
  是我贏了,但這又有什麼值得奇怪的?錢大堂主……你該知道,我自來便極少失敗哪……”
  低黯地嘆息一聲,錢駕和又問:“我們……大掌門呢?”‘紅蓮洞’的兩位高人呢?……
  二大護壇呢……還有,其他的弟子們呢?”秋離嗆啞地一笑道:“你說的那些人全死了,你們其他那群……烏合之眾,早就樹倒猢猻散,逃之夭夭啦!”
  悲痛加上無比的淒倫,錢篤和哽咽著叫:“天礙……‘百爐一門……就這麼煙消雲散了?”籲了口氣,秋離低沉地道:“我想,這個結果原該在你錢某人的意料之中?”
  錢篤和的嘴唇哆嗦,雙目晦澀,他全身俱在簌簌顫抖,整張枯黃的臉龐上,都叫絕望與哀傷掛滿了……一邊,馬標著急地道:“兄弟,你的事要快辦啊,別再扯別的了!”
  微微點頭,秋離徐緩地道:“錢篤和,你我原無私怨……你是受人之祿,忠人之事……
  我呢?為了道義與責任,目標對的是古常振……如今諸事已了,你也劫後餘生……當然,我會饒過……你的性命……”幽幽長嘆,錢篤和悲涼地道:“罷了……秋離……我多謝你的恩典……我知道你並不……時常如此仁恕的……自此之後……錢某若能僥倖愈傷,即將退出江湖,永歸林泉,再也不做復出之想了……”咽了口唾沫,秋離幹啞地道:
  “很好,這是明智之舉……不過,我也要求你一件事!”
  呆了呆,錢駕和迷憫地道:“求我……一件事?秋離……我是你的手下敗將……階前之囚……此情此景,我還有什麼事……值得你求?”抿抿唇,秋離苦笑一聲道:“當然有,而且事情很簡單……錢篤和,麻煩你告訴我一聲,解藥在什麼地方?如何去取?”
  又是一傷,錢篤和訥訥地道:“解藥?什麼解藥?”:秋離尚未回答,一旁的馬標幾乎連眼淚也急了出來,他搶著焦切地道:“我秋兄不知道在什麼地方中了毒,但這卻是你們百隆派的人所做手腳,如今業已危殆萬分,他全身發奇冷,且頭暈目眩,心中作嘔……
  錢篤和,是誰下的毒?什麼毒?毒性如何?解藥在哪裡?請你馬上告訴我們,這件事,你身為百隆派首要人物之一,斷無不知之理,我秋兄弟恕了你一命,你也該投桃報李,拿出解藥來替我秋兄解毒!”
  馬標這又急又快的一番話,頓時使錢篤和完全明白過來,他閉上眼,臉色在急速變化,頰肉在不停跳動,仿佛,他正陷於一個進退維谷的窘境中,一時難作決定,連他的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
  一看這情形,久經世故的馬標便立即明白了錢篤和心中的猶豫,他惡狠狠地道:
  “姓錢的,我們不妨打開天窗說亮話,我兄弟對你手下留情於前,再又恕你性命於後,如果你以怨報德,不吐實言,妄想坑害我兄弟,今天第一個到鬼門關當過客的人就是你!”
  錢篤和仍然緊閉雙眼,喘息如火,但是,卻又簌簌哆嗦起來,他似是正面臨一個痛苦的抉擇之前 自己的性命,敵人的性命,多少仇怨,但又多少恩償,全交集在一起了!
  忽然,秋離低啞徐緩地開了口:“不,大哥,隨他的意吧……不管他說不說出解藥的所在,全放過他……因為我早已說過我放過他……君子一言,重逾九鼎……我們決不藉此要挾於他!”
  秋離的這番話,有如狂風暴雨般震撼著錢篤和的心弦,也似根根鋼針一樣刺扎著他的耳膜,驀地,他雙眼驟睜,淚如泉湧中,嘶啞地低叫:“我說,我說……解藥在‘毒煞’諸葛恭的內襟口袋裡,是密藏在一只小巧的錦包中,一共有三帖,全是純白的的藥粉,服一帖即能解毒,兩帖合服更有奇效!”
  馬標聞言之下,一陣風似的奔向了那邊諸葛恭的屍體所在處,錢篤和則如釋重負,長長籲了口氣,再度虛弱地合上雙眼。
  澀澀地一笑,秋離道:“錢朋友……很好……你多少還算有點良心……”。
  暗啞地喘息,錢篤和微弱地道:“是我想開了……秋離,你既能如此光明磊落,言行一致,恕過我的性命……我就為何非要捏住你不可?這對我現實的情勢上,良心上,全沒有一點好處……何況你說得對,我們私人之間並無恩怨……如今,這一切俱已過去了!”隨即苦生生地一笑,他又沉重地道:“就算我想怎麼樣……我也知道……我的力量是太微不足道了……”閉閉眼,秋離低啞地說道:“很高興你有這些正確的想法……
  錢朋友……這對你我來說,全是受益匪淺……”這時,馬標業已手拿一只錦絲織就的小巧包囊快步奔了回來,他忙亂地伸手入內,掏出三小包牛皮紙包著的藥粉,蹲下來,顫抖地打開了兩包,不管三七二十一,捏開秋離的嘴巴便一股腦地傾倒了進去!
  沒有水服送,這兩包純白色的藥粉幹澀澀地咽進秋離喉中,其味生苦無比,還帶著那麼一絲火熱的辛辣,就這樣直愣愣地吞下肚裡,感覺上之難受,簡直到了家啦!
  連連吞著唾沫,秋離雙目緊皺,毗牙咧嘴地道:“天爺……好苦……”馬標給他用力在胸口搓順著,邊道:“兄弟,有道是良藥苦口哪……”盤坐在那邊伸長著脖子的何大器急切地問:“怎麼樣?老弟,有沒有覺得好受一點?”馬標拭了拭額門上的汗水,插口道:“不會這麼快的,只怕要再過一歇藥性才能行開……”又吞咽一大口唾液下肚,秋離也啞著嗓子道:“乖乖,嘴裡和喉嚨間全苦得發澀……肚子裡卻又象燒著一把火似的難受……滾燙焦熱……”越發用力為秋離搓揉起來,馬標道:“快了,方才你不是覺得發冷麼?藥下了肚便感到火燙,冷熱相克,看情形,這藥性業已見效了……”說著,馬標目光一抬,又立即驚喜地道:“兄弟,你的臉蛋兒已經轉為紅赤赤的了,嘿,你看你全身俱在發燙呢,連腦門子都見了汗!”
  突然
  秋離一個撲身俯向地下,“哇 ”地一聲已吐出一大堆粘粘的腥涎來,緊接著,他便開始了大吐特嘔,同時,周身汗漿泉湧,浸透重衣,而甚至連那些汁水也都是黑淡淡的顏色,亦同樣帶著一股腥腥的惡臭!
  好一陣子以後,秋離才算吐淨嘔光,他周身上下,業已叫汗水濕了個透透的,一陣陣的刺鼻臭味從他身上散發出來,馬標卻絲毫不嫌臟穢,一個勁地用自己的衣袖及短衫下襬為秋離連連抹擦嘴臉!。
  現在,秋離的面色已由原先的灰白泛轉為一種病後的淡紅,呼吸也暢順多了,他四肢伸展仰臥在地下,胸腹之間,平靜而均勻地起伏著……長長呼了口氣,馬標如釋重負地問:“兄弟,怎麼樣?覺得好了點麼?”有氣無力地“咽”了一聲。秋離閉著眼,異常疲乏地道:“好得多了……已經再沒有那種奇寒的感覺……體內也十分和暢清爽……
  頭也不暈了,眼也不花了……只是……倦怠得很,肌骨都象拆散了一樣……宛如大病初愈……”連連點頭,馬標喜悅地道:“這就是了,兄弟,劇毒初解,便正是你此時的情形,先歇會兒,等一下下山之後,找個地方再養息兩天使可恢復如常啦……”何大器雙手合十,先念了一聲佛,他又撫著心口,餘悸猶存地道:“上天保佑,菩薩保佑啊,秋老弟化險為夷,逃過此劫,真是令人振奮欣喜……方才秋老弟那樣子,把老夫我的心都嚇得縮成一團了……假設老弟你有了什麼長短,老夫的罪孽可就深重啦,只怕除了伴隨者弟而去,任什麼法子也不能叫者夫心安了……”乏累地揮揮手,秋離懶洋洋地道:
  “前輩言重了……其實我中了毒全是我自己疏忽大意……又怎能牽連到前輩身上?況且……
  呢……我也實在不會這麼容易便翹辮子呢……”馬標第一次開懷地笑了,他帶著微倦的聲音道:“你就先躺著養養神吧,兄弟,也沒見過你這樣的寶貝,身子還那麼虛,嘴皮上卻又耍起俏皮來了……”籲了口氣,馬標低啞地道:“你先閉上眼睛一下,你劇毒一解,元氣必傷,還是少勞神的好,過一歇,咱們再下山。”
  唇角綻出一抹安詳又寧靜的笑意,秋離不再開口,他閉著眼,開始小睡起來。
  馬標回過頭來注視躺在另一頭的錢駕和,感激由衷地道:“錢兄,多謝你了。”
  錢駕和淒涼一笑,低弱地道:“不敢。”
  搓搓手,馬標道:“老實說,先前我還真以為你要與我秋兄一道豁上呢。”
  嘆了口氣,錢篤和道:“我不否認我曾有過這樣的想法……但是,我想過了……如此一來…………于我,又有什麼好處呢?”馬標親切地笑道:“全虧得你,要不,可真不得了……”錢篤和幽幽地道:“我,還不也全虧得秋 秋兄麼?”呵呵一笑,馬標道:“彼此俱不用客氣,大家全算盡心盡力了,哦 ”他忽然想起什麼似的又問道:
  “是了,錢兄,我兄弟到底是中的什麼毒哪?”血污臘黃的臉頰顫了顫,錢駕和道:
  “一種名叫‘寒斑’的劇毒。”
  迷惑的,馬標道:“‘寒斑’?什麼,‘寒斑’?”
  潤潤唇,錢篤和吃力地道:“這種毒藥,非但毒性特別強,殺人於無形無影之中……
  更且極為稀罕,只在藏北一帶深峻嶺裡才找得著,而且,為數是少之又少……那是由一種生長在陰濕及不見天月的石隙中的名叫‘寒斑芝’的奇異毒菌上面提煉其汁又經過蒸煮而成毒藥,幹透後無色無臭,平常看上去它只是裝在小瓶中的 些淡黃色水液而已……
  將這‘寒斑’毒塗在器物或人體上,至多半柱香的功夫便能幹透,一旦幹透即毫無異狀,只要有其他人畜沾上那些塗了此毒的物體,毒性立即附著,半個時辰內必定毒發而亡……”
  驚愕地,馬標道:“好厲害的毒藥,錢兄,你們是將這玩意塗抹在哪上面而使我秋兄弟沾染上的?”苦澀地一笑,錢篤和訥訥地道:“說出來,只怕你要大吃, 驚……”馬標詫異地道:“為什麼?”略一猶豫錢篤和歉疚地道:“這‘寒斑’毒,乃是塗抹在你及何 何前輩身上的!”
  幾乎將一雙眼珠子也瞪出了眼眶,馬標驚駭地道:“你,你說的是真話?”’錢篤和嗆啞地道:“字字不假。”
  後面,何大器也不禁倒吸一口涼氣,他大張著嘴巴,眼睛發直,一時連話也說不出口了。
  半晌。
  馬標神智恢復過來,他抹了把冷汗,驚悸地道:“可是……為企麼我與何前輩卻沒有中毒呢?這玩意不是附沾在人體上就會穿肌透膚,毒性自發麼?”
  錢篤和咽了口唾液,艱辛地道:“這卻不會,因為我們早已在你們二位的飲食中參進解藥了,這解藥只要進入人體,非但可解毒,而且……亦能產生抗毒之功,不會受毒性所侵……”驚歎地搖搖頭,馬標又道:“卻不知道‘寒斑’之毒有多久的時效?”錢篤和低聲道:“三日而已。”
  馬標急問:“那麼,你們把這毒藥暗裡抹在我們身上到現在是第幾天?”想了想,錢篤和道:“今天剛好是第三天……至傍晚時分,毒性自消……不過,若是再用‘艾草’參大曲酒將全身擦洗一遍會更可靠。”
  點點頭,馬標道:“你們把這玩意都悄悄抹在我們身上的,什麼部位?何時塗抹的?
  怎生我們兩個俱皆渾然不覺?”錢篤和苦笑道;“三天之前‘毒煞’諸葛恭不是親自往地宮中查看你們兩位麼?他……他當時還試了試你們的手銬,腳鐐夠不夠結實?更捏了捏你們兩位的脖頸?”馬標回憶著,頷首道:“不錯,記得我和何前輩還破口大罵……
  但我們只以為他這個捏脖子的動作僅是侮辱性質罷了搖搖頭,錢駕和道:“他就在那時業已做下手腳了……他雙手全浸滿了‘寒斑’毒液,便一一塗抹在你們二位的手腳與脖頸上……”咬著牙,馬標恨恨地道:“好陰毒的東西!”這時,何大器亦恍然道:“是了,秋老弟在破窖救我們出來的時候,不是便先行扭斷我們手腳上的鐐銬麼?約莫便是那時沾上的毒!”
  馬標也悻悻悼地道:“他挾著我們飛出來的當兒,我們兩人的脖子不也正好貼在秋兄的手腕上?”白髯微揚,何大器罵道:“好個奸詐匹夫,他們算得準啊2”錢篤和汗顏無已地道:“這乃是我們的最後一著棋……假如我們所布下的強弩,毒蟲,火藥能阻住秋離兄,自不必再說,否則,也就全靠這一招了……我們事先便判測推敲過,如若秋兄一一破除了這些阻礙,他在搭救你們二位之先,一定會將二位身上的鐐拷解掉,只要他這麼做,便無法避免接觸二位的手足部位,易言之,他便非得沾染上劇毒不可。但……
  令人意外的是,秋兄在中毒以後,卻有這大威風,單人獨力亦依然把百隆派給端翻了……”
  馬標聞言之下,頓時同感榮幸,他揚眉吐氣地道:“錢兄,說老實話,你們百隆派最大的錯誤便是將我秋兄弟低估了,他那幾下子,呢,光看著就能驚破人的膽!”
  錢篤和完全同意地道:“馬兄此言,我是毫無異議……”此刻,何大器又問道:
  “錢老弟,這種陰毒毒藥,可就是那什麼‘毒煞’諸葛恭搞出來的玩意?”嗆咳一聲,錢篤和道:“正是他。”
  馬標朝諸葛恭橫屍的地方投去一眼,又狠狠吐了口唾沫:“該死的混帳!”
  何大器接著再問:“這‘寒斑’之毒,毒發時是個什麼樣子?”尷尬地咧咧嘴,錢篤和囁嚅地道:“全身奇寒,酷冷攻心……連血都能凝結阻寒,人一死,肌膚上既呈現一塊塊圓形紫斑,十分可怖……”吸了口氣。馬標驚道:“好歹毒哪?”忽然,睡在那裡的秋離笑嘻嘻地開了口:“媽的,我活著的時候長相還算得上不惡,若是死了弄得這麼難看,豈不大煞風景麼?”
  回過頭,馬標笑道:“你怎的又不休歇了?一張嘴巴就沒個停的時候!”
  睜開眼,秋離顯得頗有幾分精神地道:“我已好多了,大哥,憋不住呀。”
  何大器笑呵呵地道::秋老弟底子厚,稟賦強,就這一會工夫他業已硬朗了不少,如果換了老夫我,只怕至少也得躺上個十天半月才行!”
  秋離微笑道:“我也不見得能強到哪裡,前輩,僅是我年輕幾歲,加以素來不堪寂莫才裝好漢罷了!”站起身來,馬標道:“兄弟,能走得動麼?”秋離四肢活動了一下,笑道:“大概能勉強磨蹭……”馬標搓著手道:“你看,我們這就下山呢,還是再待一會?”撐臂坐起,秋離轉動了一下脖頸,道:“準備下山吧,這個熊地方,再待下去可真叫人膩味了!”
  何大器跟著道:“老夫頗有同感。”
  看了看躺在那裡的錢篤和,馬標低聲道:“我須挽扶著這位錢兄下山,兄弟,你非但要勉為其難,自行走路,恐怕尚得照應何前輩呢?”秋離一笑道:“行,我趕鴨子上架 硬挺他一遭吧!”馬標又關切地道:“你身上的劍傷,不礙事麼?”
  秋離看了看左肋上那道業已凝固的血口子,咧咧唇道:“說它不礙事有點充殼子了,當然也不太好受,但是,對我不會有多大的影響就是了……”將傷口附近的破裂衣衫扯整了一下,秋離又道:“這下子劍傷,比起那諸葛恭所賜我的劇毒來,可以說是小巫見大巫,差遠啦,只要毒性解了,大哥,這道劍傷似乎就不算傷嘍!”
  說著,秋離雙臂用力一撐,人已站起,他站起之後,身子不禁稍微搖晃了一下,腦袋也有點暈沉,他閉閉眼,使手搓搓雙額,迅速將體內的一股真氣調勻,半晌,他睜眼笑道:“成了。”
  何大器與馬標二人皆關切地注視著秋離,這時,馬標卻有些遲疑地道:“兄弟,看樣子……你仍不大強……”秋離伸動著雙臂,滿不在乎地道“強當然不大強,沒有平常那般利落了,但走走路路鬆動鬆動筋骨還是可以,而且除此之外也並無他法,是麼?”
  馬標苦笑道:“可就苦了你……”笑笑,秋離不再多說,他穩著腳步走過去,小心翼翼地把髯虎何大器攙扶起來。何大器十分過意不去地道:“欸,老弟,真是替你增添了不少累贅礙……”一面扶著何大器蹭蹭挨挨地往山下走,秋離邊低聲道:“我甘願,前輩。”
  於是,馬標也彎下身來,將錢篤和半掩半扶地攙起,錢篤和雖然說兩腳沾地,卻已有大半個身子依在馬標懷中,象是他在走路,其實等於把全身重量都負在馬標身上。
  從白鼓山下來,這段路程雖說不遠,但對他們四個人來說,卻也夠瞧的了。在平常,四個人若全都健碩無傷,上下白鼓山便不算有如平地吧,亦輕而易舉,如今幾個人俱帶了傷,就是這下山的路,也好象有幹百里遠,,宛如攀登泰山玉皇頂那麼吃力了……折騰了好長一段時間,他們才堪堪來到山腳,而這一陣折騰,除了在半途中休歇了多少遍以外,更摔跌了不少跤。四個人一抵山腳下。全家癱了般喘成一團,仿佛適纔跋涉過千山萬水,經歷了重重荒漠荊棘一樣,那種勞累疲倦法,簡直就甭提了。
  足足休息了半個時辰.他們才算稍稍恢復過來,從這裡,可以看見白鼓山莊就在右側百步左右了。
  抹了把汗,秋離開口道:“錢朋友,你必須回你的總壇一趟麼?”目光淒然地由業已一片空盪靜寂的白鼓山莊那邊收回,錢篤和嘆了口氣,低倫地道:“我應該回去看看……
  自然,我知道也不會有什麼看頭了,門下弟子,一定早就散逃一空,不可能再對他們這已破落的師門有什麼留戀了……”咽了口唾沫,秋離有些歉疚地搓搓手,他低沉地道:
  “錢朋友,我為這件事不安,但是你也明白我除此之外,別無選擇……”坦然地望著秋離,錢駕和真摯地道:“我並不怨恨你……秋兄,正如你說,你除此之外,別無選擇……
  人人在你的地位,也都會這樣做的……”說到這裡,他拱手道:“多謝各位盛情,留我一命,再送下山,各位,我錢篤和必將永誌於心,終生銘感,且容此別了!”
  一邊,馬標驚愕地道:“錢兄,你重創在身,我等怎能就此拋下不管?”錢篤和忙道:“本派總壇即在眼前,我回去之後自有辦法療傷延醫……”馬標不以為然地道:
  “錢兄,請恕我心直口快 你們百隆派已經垮了,派中弟子早就散的散,逃的逃,如今只剩下一個空架子的白鼓山莊在那裡,你帶著一身傷回去,又去找誰給你延醫治傷?”
  胸有成竹地一笑,錢篤和道:“馬兄有所不知,是的,本派等於煙消雲散,傾覆頹滅了,但我手下有幾名弟子卻是斷然不會逃走的……這幾個人全是跟隨我多年的心腹,他們一定會在山莊裡等待最後消息……我一回去,有他們幾個招呼我也便夠了……”頓了頓,他又略現靦腆地笑笑道:“而且……莊中尚有我的一些細軟……也是我大半生來的積蓄……
  我也得回去收拾收拾……以為餘年之須……”“哦”了一聲,馬標道:“原來如此……”
  秋離此際亦接口道:“那麼,錢朋友,我們也只好遭意而行了,我馬大哥送你到莊門側……”
  馬標又將錢篤和扶起,臨走,錢篤和眼圈微紅,啞聲道:“各位,再會了……”秋離與何大器齊齊抱拳,同聲道:“你也保重!”很快地,馬標已攙扶著錢篤和匆匆行往白鼓山皮莊門一側,向錢篤和揮揮手,馬標又已迅速奔回。
  三個人立刻離開了山腳,雖然走得異常吃勁,卻也終於.來到了昨夜秋離隱伏的那片林子裡,而林子裡。秋離的愛馬黃驃子依然在那裡!
  沒有其他辦法,秋離也只得狠狠心,咬咬牙,三個人全上了馬背。他們緊緊擠在一起,熱乎是夠熱乎了,可也委實受罪黃驃子強壯健碩,但猛一下集了三個人的重量上身。
  邁起步來卻也帶著沉重費力的味道了。
  馬兒不徐不緩地走著,目標呢,便是隔著這裡有三十裡路的一個小鎮 大來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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