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雙心連系c
微微一笑,秋離道:“不錯,而且十分狡猾!”馬標關心地道:“那你又如何逼他們說話呢?”秋離緩緩地道:“雖然如此,我仍然看出他們四個人最弱的一環來,我將擇其弱處而下手,大概不會有什麼問題!”迷惑地,馬標道:“誰是他們當中最弱的一環呢?”抿抿嘴,秋離小聲道:“李斌!”
馬標搖頭道:“你怎麼知道他是最弱的一環?”秋離古怪地一笑道:“他的年紀在那四個人中最輕,閱歷最淺,而且也最不夠種,大哥,你沒有看他才斷了三根肋骨,便已哼哼唧唧地賴著爬不起來啦?哪象你在‘白草坡’的時候?受了比他重上一倍的傷卻連眉頭都不皺一下?”秋離說話中恰到好處地拍了馬標一記,馬標心裡這份熨貼及舒泰簡直就甭提了,他受用十分地摸著下巴道:“晤,晤,兄弟,你倒說的是實情,有道理,有道理,我看,那小子八成是個軟貨,幾下子就能問出名堂來了……”開懷地一笑,秋離道:“等會我就到後面柴房去拎他出來,軟軟硬硬,給他上一套!”
馬標建議道:“可得避著其他三個老家夥,否則,李斌的心存顧忌,就不敢放開來說話!”
忽然想起了什麼,馬標又道:“對了,兄弟,他們幾個人的傷,是不是需要治上一治?這麼幹耗著不會要了他們幾個老命吧?”秋離點頭道:“問完了正事,我再設法請人替他們治傷,其實就憑我那幾下子跌打損傷的手法,也大可以替他們效勞一番!”
連連搖頭,馬標道:“算了,你那兩手留著自己用吧,別替他們治傷,反倒將他們糊裡糊塗全送進了閻羅殿!”
秋離笑道:“卻不至於糟到這等地步,大哥,有好多次,我也曾自己給自己開方治病,敷藥療傷呢!”
“呸”了一聲,馬標道:“你自己坑了自己是活該,卻莫想去糟蹋別人,我受了傷,就從來不要你沾一下,輕傷也叫你治成重傷了!”
秋離大笑起來,道:“大哥,你可真是從門縫裡瞧你兄弟我哪,連人全叫你給看扁了。”
馬標哼了哼,道:“甭鬧了,小子,‘小青山’你要托誰去送信?”沉吟了一下,秋離道:“我想到這村子前不遠的那個鎮甸上去雇個人,那個鎮甸蠻熱鬧,還有家鏢局子呢,就從鏢局子僱人好了。”
馬標慎重地道:“行麼?”
秋離一笑道:“出銀子僱人送信,有什麼不行的?我還怕他跑了?”朝椅背上一靠,馬標道:“你去過那鎮甸?”秋離頷首道:“三天前不是去替你買了一提鍋‘蓮子粥’回來?就為了大哥你這突如其來的口腹之欲,我這做兄弟的就跑了三十裡地!”
嘿嘿一笑,馬標道:“所以說,小於,你孝心可嘉!”
秋離笑罵:“你再口沒遮攔,我就給你一記金鋼腿!”籲了口氣,馬標道:“少囉嗦,小子,你快去辦你的事吧,別忘了順便從前面那鎮甸上再帶一提鍋‘蓮子粥’並請個大夫回來!”
站起身,秋離道:“在任何情形之下,大哥,你似乎都忘不了吃!”
搖頭擺腦,馬標笑道:“子曰,食色,性也!”
大笑著往後走去,秋離邊道:“謅你個酸文!”
屋後,靠右側,在竹林邊上,便是那間石砌的狹窄的柴房,柴房只有一扇小小的天宙,那扇厚重的木門早就泛了灰啦,但試試卻相當牢靠,現在,秋離開了門鎖,大步踏進。
在雜亂又隱透著霉味的柴草堆上,昭,魏超能、朱伯鶴、’邵達貴及李斌四人便狼狽不堪地橫躺著,現在,他們全都醒轉過來了,當然他們俱皆無法動彈絲毫,秋離早已逐一點過他們身上的“軟麻穴”啦……四張面孔全是夠瞧的,蒼白、臘黃,帶著青灰,八只眼睛的光芒都一樣地黯淡與晦澀,一點神氣也沒有,就這俄傾前後,四個人競象大病了一場,每個人的容顏皆是那般蒼老又憔悴了。
秋離當門而立,他溫柔地道:“各位,醒了?”喉頭咕嚕了一聲,魏超能首先羞憤膺胸地沙著嗓門喊:“秋離 你這野種,老夫看你猶能狂到幾時……”哧哧一笑,秋離道:“放心,老狗頭,設若你活得長久,你總能看到的!”
劇烈嗆咳了一陣,魏超能上氣不接下氣地叫:“要殺要剮隨你的……便,但……你卻休想侮辱……我們!”
笑了笑,秋離道:“當然不,你們如今落得這個一敗塗地的下場,業已夠可憐了,我又怎忍得下手再侮辱你們?”大大地喘了口氣,魏超能哆咳地道:“好,秋離,你狠……
你夠狠哪……”嘴裡“噴”了兩聲,秋離道:“比起你們那種叛宗逆祖,殘殺同門的行為來,我這哪能算狠?你老人家太客氣了,我與各位一稱量,還差上好大一段呢?”張開嘴,朱伯鶴喘了一陣子,吃力地道:“秋離……想不到……我們今天……全都栽在你的手裡……你……你也太……太凶殘……惡毒了!”
秋離輕描淡寫地道:“不是我太惡毒,姓朱的,是你們太不中用,但你們仍須感激我的手下留情,要不,在我先前那種凌厲的攻擊下,休們哪一位自認可以保住老命?”
頓時,四個人全不作聲了,事實勝於雄辯的,他們四個全都是練家子,全都是在驚濤駭浪中打過滾來的,他們當然知道,適纔雙方的拼鬥,秋離業已大大的手下留情了,在出招吐力的一剎,他已巧妙之極的消減了大部分勁道,而每當那種連串的攻擊打實的時候,他更以不可思議的變幻在眨眼間將致命的要害讓開,攻擊他們其他較能忍受的部位,他們也清楚,也深切地感覺到秋離所施展的功夫是如何精絕博浩,如何狠辣隼利 而那可以說是根本在他們的力量下無從抵抗,亦無從躲避的,但秋離卻饒了他們,沒有要他們的性命,姑不論秋離留下他們性命的目地為何,至少,他已經在能殺他們的時候恕過了他們,換句話說,他們業已在秋離手下超生一次,再世為人了……搓搓手,秋離笑吟吟地道:“你們不吭聲了?很好,這證明各位至少還有點自知之明,不至於糊塗到連自家吃幾碗乾飯也搞不清!”
不由自主地呻吟一聲,魏超能艱辛地道:“秋離你到底想幹什麼?……”露出潔白的牙齒一笑,秋離道:“有件事,我想請教各位一下。”
乾裂的嘴唇翕合了一下,魏超能深含敵意地道:“說……吧?”眨眨眼,秋離道:
“不方便當你們夥伴面前說。”
魏超能嗆啞地道:“你是什麼意思?”
走近兩步,秋離道:“什麼意思待會你們就會知道,現在,我先請朱伯鶴朱大掌門與我一起到外頭去一下!”
朱伯鶴倔強地道:“不……我不去!”
哧哧笑了,秋離道:“這卻怎能由得你?”說著,低身輕輕一提,業已將朱伯鶴整個身軀平抬起來,他搖搖頭,皮笑肉不動地道:“老兄,你表面上看著倒還相當強健,怎麼卻只這麼點重量?虛飄飄的象僅剩下一把骨頭了!”
可憐可怜朱如今等於是組上肉,甕中鱉,只能任人擺佈,連動都動不了一下,他怒睜雙目,咬牙切齒地道:“秋離……你……不要欺人……太甚!”
秋離笑道:“這是抬舉你吶,老兄,我真正欺侮人的時候,不是藐視你,你可還沒這個眼福見過!”
柴草堆上,魏超能呻吟著叫:“伯鶴……不要上了當!”
朱伯鶴被秋離平抬在兩臂上,他幾乎憋了氣似地道:“大師叔……放心……弟子心裡……有數!”
舉步朝外行去,秋離笑道:“不要緊張,我們只是到外面象兩個好朋友似的談談心……”
小心地平舉著朱伯鶴到竹林之中,在寒風吹拂得千竿修遑的簌簌搖動聲裡,秋離找了個平坦之處將朱伯鶴放下,他呵了口氣,搓搓手笑嘻嘻,又柔膩地道:“朱老兄,天氣冷啊……”朱伯鶴更是被寒風吹襲得全身哆嗦,他臉色灰青,聲音孱弱地道:“別來……
這一套了……姓秋的……有什麼話……不妨明說!”
秋離安詳地道:“好吧,朱老兄,我只有一個問題請教……貴派的正牌掌門人葛世恆如今身在何處?”面孔上的神色急速變幻了一下,朱伯鶴硬繃繃地道:“不知……道!”
心裡業已有了底,秋離仍然十分和氣地道:“真不知道?”咬著牙,朱伯鶴憤恨地道:“他早已……失了蹤,這件事……你已曉得又何用多此……一舉?來……逼問……
於我?”秋離哼了哼道:“我看是你們將他囚禁起來了吧?要不,便是宰了他啦?”用力喘息了一陣,朱伯鶴抖著道:“胡……說!”微微一笑,秋離道:“你真的不肯講?”
目光中的光芒是怨毒又固執的,朱伯鶴的唇角痙攣了幾下,他強硬地道:“我不知道……
此事……你……你又叫我講什麼?”頓時沉下臉來,秋離大聲道:“姓朱的,我老實告訴你,這件事我老早巳得到消息,你們休想抵賴,媽的,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呻吟了一聲,朱伯鶴沙啞地道:“我……人是一個……命是一條……你不相信我的……話……
隨你怎麼辦吧……大難……莫如死!”
豁然大笑,秋離惡狠狠地道:“真***,給我耍起江湖來啦,大難莫如死?你想得怪好,就憑你們這群敗典忘祖,大逆不道的畜生,我會那麼便宜的叫你們死?你盼著吧,我要你們嘗試一下比死更難受的滋味!”
朱伯鶴強硬地叫:“我……不……含……糊。”
冷冷地,秋離道:“很好,希望你記得你現在的英雄氣概,不要到了時候耍起狗熊來那才叫窩囊!”
氣籲籲,朱伯鶴哆嗦地道:“天下之大,……並非……你一個人……才是硬骨頭!”
秋離沒再說話,但是,他卻也不立即將朱伯鶴抱進去,獨個兒,他在竹林中踱著方步,轉著圈子,就好象他十分喜歡在這種寒天凍地裡徜徉於這常青不凋的竹林裡一樣。
好一陣子。
朱伯鶴實在忍受不住了,他冷得一個勁地顫抖著道,“餵……姓秋的……你想怎麼著……悉隨尊意……這等折磨人法可不是……好漢行徑!”
長長哦了一聲,秋離笑道:“嫌冷?”
面灰唇紫,朱伯鶴十分氣憤地沙著嗓子叫:“難道……你還熱?”哈哈大笑,秋離過來提起朱伯鶴,連連點頭道:“是不熱,是不熱……”將這位不入正格的太蒼派掌門人送回柴房之後,第二個便著那位“太蒼派”的大師叔來到竹林。當然魏超能也是不肯講的,秋離依樣葫蘆,照舊拖延了一段時間,才將魏超能也送回去,把邵達貴象老祖宗似地搬了出來,但邵達貴也一口咬定不知道,於是,秋離再故意耽擱了好半會之久,送回邵達貴,最後一個,他才小心翼翼地抱著李斌來到竹林。
當然,秋離早已料到魏超能、朱伯鶴、邵達貴三人是決然不會承認此事的,而他們三個年紀較大,地位較高,閱歷豐,經驗足,也世故老練得多,要想套他們的口風,不用說是相當困難的,便算用強,亦不一定能有滿意結果,因此,秋離並不將希望放在他們身上,秋離之所以先將他們三個人逐一請出來問講,又故意拖延時間,其目的便是造成一種煙霧,造成一種撲朔迷離的形態,使他們彼此猜疑,彼此互不信任,一則可以為李斌脫嫌,再則,令他們四個人全有推諉責任的機會,也只有這樣,才能誘使李斌這粗漢敢於放膽啟言。
現在秋離將李斌放下,李斌躺著的地方,也正是前面那三位師叔師伯師祖等人躺過的位置,很平坦,很冷風刺骨。
一定是有些吃不住勁,李斌齜牙咧嘴,嘴唇發烏,他瞪著眼,咬著牙,身子卻不停地抖,看情形,這種又痛又凍的活罪,他恐怕消受不了啦……秋離舒舒泰泰地在他身旁坐下,又將長衫拉緊了點,完全一副準備長期說服的架勢,李斌看在眼中,不由心裡就叫了天,方才容身的柴房說也相當簡陋,但是,至少比這冷風刺骨的竹林子好得多礙……
搓搓手,秋離笑瞇瞇地道:“好冷哪,這天氣……”李斌嘴巴緊閉,一聲不吭。
秋離抬頭看看天色,又嘆了口氣道:“快下雪了,欸;只要一入冬,任什麼景致看上去也都那等悲淒淒灰蒼蒼的啦,好不令人心裡悵然哪……”頓了頓,他接著道:“江湖上的苦哈哈們到了大雪天也就更苦了,冒風頂寒的,也得在外頭辛苦奔波,有什麼法子?全為了一碗飯,總不成到了入冬就餓著肚皮硬挺,便是自家挺得住,一家老小又怎麼辦呢?刀頭舔血,耍刀弄棍的生涯可真叫不好過,如果再加上風雪一逼,就越發難羅……”
再也忍不住了,李斌火吵吵地開口道:“姓秋的,你有話快說,有屁就放,光扯這些閒篇幹嗎?他娘我這裡還喝著西北風哪!”“哦”了一聲,秋離笑道;“你不願和我談談?”
李斌怒道:“孫子才願和你談!”
溫柔地一笑,秋離道:“聽你說話的聲音,還中氣蠻足的,句句都說得挺清楚,不象你那三個老不死的同門師尊,一開口就要斷了氣一樣!”
重重哼了哼,李斌憤然道:“秋離,你也不要侮辱我的尊長!”
秋離頷首道:“對,你相當地孝敬他們,就說我吧,有人當我的面冒犯了我的師門尊長,我還不照樣不答應?”氣咻髹地,李斌道:“你到底在搞什麼鬼?姓秋的,我沒有這麼多閒工夫聽你瞎扯!”哈哈大笑,秋離道:“沒有這些閒工夫?你急什麼呢?我不點頭,莫非你自己還有什麼法子拂袖而去麼?”一下子又洩了勁,李斌頹然道:“秋離,你想問什麼?說……”搖搖頭,秋離道:“我什麼也不想問你,只是高興和你聊聊,因為我要問你的問題,已經由你那三位同門尊長之 講出來了。”
迷惑地,李斌道:“什麼問題?”
秋離淡淡地道:“葛世恆的下落。”
冷冷一笑,李斌道:“他的下落我的師叔伯及師祖會透露給你?笑話,我不相信!”
秋離認真地道:“我不騙你,邵達貴說的,他說葛世恆已被你們宰了!”
李斌“嗤”了一聲,脫口道:“那是唬你這壽頭 ”驀然,李斌驚覺自己的失言,他立即住口不響,但是,一張粗臉卻由臘黃變成了通紅泛紫!
哧哧低笑,秋離道:“很好,老弟,現在便請你告訴我這壽頭實話,可不能再唬我了哪!”
李斌嘴巴緊閉得象用鐵鍬也不撬不開,他的臉色在陰沉中顯露著無比的痛恨和怨毒,懊惱,後悔與惶恐之色,半個字不吐。
笑了笑。秋離道::怎麼樣?不說話?老弟,還是大方點坦率講出來吧,這樣你和我都可以省掉許多麻煩。”
悶著頭,李斌的嘴唇閉得更緊了。
秋離緩緩收斂了笑容,道:“說出來吧,老弟,要知道我的性子並不平和,尤其是,我發了狠只怕你吃不消呢。”
現在,李斌非但嘴巴閉著,連牙也咬緊了,他硬是一聲不口向。
雙目中煞氣畢露,秋離冷森地道:“你真要表現你的硬骨頭?”李斌仍不回答,沉默著象個啞巴。
蕭索地一笑,秋離道:“我看過很多吃了無數苦頭,最後仍然全說了的角色,在開始的時候全和你現在的情形一樣,李斌,但那十分愚蠢,識時務者才為俊傑,你故充好漢,又能得到什麼收穫? 除了你自己受盡活罪之外?”眼角朝上抽吊了一下,但李斌還僵持著。
於是,秋離嘆了口氣,道:“這就叫我為難了 口裡是淡生生的還帶著點悲天憫人的味道,但秋離手上的動作卻狠得緊,他摹然以二指並起猛戳李斌肋下 那肋骨折斷的地方!
一聲殺豬似的號叫尚未揚起,秋離的左手已用力撫任了李斌的嘴巴,頓時,那聲號叫便成了窒息般的呻吟,李斌那張醜臉一下子似是縮小了,臉上五官也歪曲得離了原位!
放開手,伸出舌尖在唇上舔了一下,秋離笑吟吟地道,“很痛麼?當然,那地方原是折了骨的傷處呀,但這不算什麼,等一會,還有更痛的呢。”
象是在津津有味地形容著一道大菜,秋離又溫柔地道:“馬上,我要將你的衣裳剝光,找根夠粗的竹子把你弔起來,當然,你斷骨的傷處是朝著竹子的那邊,然後,我們開始玩一種盪鞦韆的遊戲,我扯你的身子到一個適當的距離,放手狠推,於是你那斷骨的地方就剛好碰上了竹子又粗又糙的桿子上,我會再點你的‘啞穴’,令你叫不出聲,嘖嘖,這樣一來,我看著蠻好玩,你呢,恐怕就不大是滋味了……”臉色連變,冷汗滾滾,李斌顫抖著喘道:“你……你這狼心狗肺的……殺胚!”
低笑著,秋離道:“別罵,老弟,上面說的那種遊戲只是第二道菜,還並不算完……”
搓搓手,他續道:“第三道菜呢,更簡單明暸,我們來玩拋繡球,當然,你就是球,我來拋,我可以準確無比地將你擲高低接,隨意揮抽,而我每一次接任你的時候勢必是你斷骨之處,因此,不用拋擲很久,你就會喊媽,另外,你那一身沒有斷的骨頭大約也就差不多要抖散了。”
顯然的,李斌是恐懼了,他顫抖地道:“姓秋的……你……你敢!你敢!”
秋離一笑道:“不敢?我怕什麼?”
口裡說著話,秋離又是如法炮製,象剛才一樣,用一指頭插在李斌肋骨折斷的地方,當然,他的左手也早撫上了對方的嘴!
一聲慘啤化成了勒著脖子似的嗚咽,李斌突然雙眼翻白,臉色變灰,全身急速抽搐,連口涎白沫也流了出來!
收回手,秋離望著李斌臉頰肌肉的顫動,他慢條斯理地道:“怎麼樣?是不大好受吧?這還是最輕的呢,等一下,你再嘗到了那兩種味道之後,就曉得更不好受了。”
好一陣子
李斌才悠悠喘出一口氣來,他喘息著,嘴巴大張,鼻孔急速翕合,眼角也不由自主立即一個勁往上吊抽……湊近了點,秋離又伸手出去,作勢要解開李斌的長衣:“好了,現在開始給你吊高竹……”猛一瞪眼,李斌驚恐之極地哆嗦著開了口:“不……不要……
我……我說……我說……”秋離的雙手並不收回,他狠厲地道:“真說?!”
喉嚨裡咕嘻了一陣,李斌哀求道:“真說……當然真說。”
逼近李斌的臉孔,秋離暴烈地道:“聽著,李斌,假如你胡扯八道或是言有不盡,你看我會怎麼整治你,有一點你必須搞清楚 我是先找到葛世恆後放你們,換句話說,如若你誆我,我們還有再見面的機會,到那時,就算你給我叩頭,我也要你吃不了,兜著走!”
呻吟著,李斌訥訥地道:“我……我不騙你……我決不騙你……”收回手,秋離道:
“反正你說實話就沒錯,否則,我上了當回來,我們兩個見面的時候就更加有趣了!”
劇烈地嗆咳了幾聲,李斌微弱又可憐今今地道:“人還在你手裡……我……欸,我哪敢返你?”秋離冷酷地道:“你能明白這一點,乃是最好不過的。”
他沉緩地又道:“現在,說吧,葛世恆在哪裡?”艱辛地吞了唾液,李斌憂慮又畏怯地道:“但……秋離……我若說了只怕師叔師伯師祖他們……他們會要我的老命礙……”
哼了哼,秋離道:“不用擔心,這個我早為你留了退路!”睜大眼睛,李斌囁嚅地道:
“你……早為我……留了退路?”點點頭,秋離低聲道:“不錯,我方才不是也將他們三個老家夥搬出來耽擱了很久麼?因此,你在外面這一段時間也和他們的時間差不多,他們自是不會承認洩漏了什麼秘密給我,而你也用不著承認。”
想了老半天才想通了,李斌放心地道:“你是說,只要你不講出來,我的同門師尊們便不會曉得是誰洩漏的?因為我們四個人全被你請出來問過話,時間情形又差不多,誰都可以推諉抵賴而不被查出?他們不承認什麼,我也可以不承認?”秋離硬邦邦地道:
“就是如此,他們假設要猜,讓他們去猜好了;況且,老實說,只要葛世恆復位,你那幾位師祖師伯師叔恐怕就不會再有什麼戲可唱了,你還含糊什麼?在這件事上,你多少也有點功勞,我一高興了,說不定還保你一本,免掉你的罪!”
李斌越聽越有道理,越琢磨越清楚自己該作什麼選擇,他立即轉憂為喜,一片誠意地道:“秋 呢,秋爺,還請你老多提攜多照應……我,我這就說啦,不錯,葛世恆葛老掌門並沒有死,他被囚禁在隔著‘百齊鎮’東去不遠的一處小山頂上,那座小山叫‘蛇背崗’,上頭全長著些白楊林子,山雖小,卻十分深幽掩隱,老掌門便被禁於山頂的一間石屋裡,由我師父親自守著……”秋離微微點頭道:“你師父就是從掌門人排下來的第三位師弟?”李斌合作地道:“正是,他老人家名諱孫泰,號稱‘鐵鍊銀刀’……”
“呢”了一聲,秋離在口中念了一遍:“‘鐵鍊銀刀’孫泰?”李斌低聲道:“是的……”
若有所思,秋離又緩緩地問:“何大器何前輩的一雙腳筋乃是被利刃所挑斷的,我曾察看傷處,疤形極似刀鋒所留,而魏超能、朱伯鶴,邵達貴三個人我都已對過招了,看樣子,何老前輩的腳筋更似你師父的傑作……”面色變了變,李斌期期艾艾地道:“這……
這我卻不太清楚……”秋離深沉地一笑道:“當何前輩被擄之時,他尚沒有殘廢,是在被擄之後才由人加以傷害的,據何前輩說,他被擄的當晚,雙手被反剪著綁起,踉踉蹌蹌地讓人推著走向一條雜草叢生的小道上,那邊,‘大寧府’的鷹爪孫由‘青皮狼’陳昭生領著也推著囚車沿相對的方向趕來會面,就在夜色黝黯中,在外面押解何前輩的那群叛徒裡,突然有人出手挑斷了何前輩兩腳的腳筋,出手的人行動很快,又非常準確,等何前輩痛過了頭,稍微恢復了點知覺之後,卻已被關入囚車之內了,所以他也不知道是誰傷了他,但是,無可置疑的那兇手乃是你們這般叛逆中的一個,而以那人的功夫快狠情形來推斷,你老兄這一輩裡的師兄弟是望塵莫及的,那麼,便只有朱伯鶴這一輩的人了,朱伯鶴這一代的人連何前輩算上,一共是五位,除了你師父是用刀的,朱伯鶴與邵達貴全使一雙肉掌,連魏超能也用的‘點鋼槍’,葛世恆和何前輩是一條線上的人,自然不可能暗算何前輩,因此,數來數去,只有你師父最可疑!”
經過秋離這一翻詳細剖析.李斌業已啞口無言。但是,他卻不肯在這個問題上多說什麼,僅只沉默以對。
籲了口氣。秋離又沉重地道:“我特別問過何前輩,‘百隆派’幫著你們這邊的那些人有沒有可能出手暗算他?何前輩告訴我,當他被擒之際,你們的反叛行動業已接近尾聲,‘百隆派’那邊的人早已聚集向大堂檢點傷亡去了,押解池交付到陳昭生手裡的人,全是你們本派的叛徒,約有八十個之多,因為人太多了,所以他也不知道到底有誰混雜其中,不過,據我看 頓了頓,他徐徐地道:“恐怕何前輩心裡猜得是誰傷了他,只是何前輩為人寬厚,不願說出來而已……”李斌苦澀地道:“何大師伯並沒看見那傷他的人……秋爺,也難說是哪一個礙……“凝視著李斌,秋離平靜地道:“我不怪你替你師父隱瞞,做人弟子的當然該幫著師父講話 縱然那為師的行為無恥無義!”
不敢與秋離那兩道利劍也似的目光對視,李斌垂下眼皮,他嗆咳了一聲,囁嚅地著道:“秋爺……請……呢,不要談這個問題,因為,就是你剮了我,我也不能告訴你什麼……”冷淒淒地一笑,秋離道:“好,我不談,反正我們心裡全有數,做過這件卑鄙事的人他永遠無法逃遁,很快了,他很快就會遭到報應,沒有人能替他承擔一丁點!”
兩個人全沉默下來,片刻後,李斌畏縮地道:“秋爺……我可以進去了麼?再晚,恐怕師祖他們就要起疑心了……”不再說什麼,秋離將李斌抱起,送回柴房,也不管柴房中魏超能等人投來的怨毒目光,迴轉身,下了鎖,逕自離去!
早就在他們的臥室裡等著了,馬標與梅瑤萍對坐著全象有什麼心事。
秋離一進門,馬標即問:“怎麼樣,套出來啦?”點點頭,秋離道:“不只套,還加上逼。”
馬標咧口笑道:“可象你所預測的那樣?”秋離倒了杯冷茶,頓首道:“一點不錯,葛世恆果然在他們手中,還好,沒被他們宰掉,如今被囚在‘百齊鎮’東邊的一座小山‘蛇背崗’上。”
馬標寬慰地道:“真是皇天保佑,若葛老頭一完蛋,何老爺子這獨腳戲就算唱成了也難以善後啦!”大口灌了半杯冷茶,秋離抹抹嘴道:“老實說,在剛才沒有問出實情之前,我可真不敢對葛世恆的生死抱太大的希望。”
梅瑤萍接口道:“為什麼?”
秋離拉了把椅坐下來道:“因為他們對他可留可不留,留著,或者是因為這批叛逆還有點天良,還略顧著幾分同門之誼,也或許是為了平息外間的指責與安定下頭弟子的情緒,總之,此乃是他們這些混帳唯一尚值原諒的地方,若不留,他們也很可以要了葛世恆的老命,斬草除根,永絕後患。”
輕輕地,梅瑤萍道:“那麼,他們大約便象你前面所說的原因了,沒有除掉葛世恆是因為他們還有點天良,有點同門之誼,以及擔心外面的武林各派指責與安定晚輩弟子的情緒波動……”秋離懶洋洋地道:“不過,我認為這些傢伙不殺葛世恆的理由還是以後面兩點的可能性較大,但無論如何,他們以後如能活命,只怕也就全靠這件功德啦!”
馬標低聲問道:“是誰洩的底?”笑了笑,秋離道:“李斌。”
忍不住也笑了起來,馬標道:“給你估對了!”
秋離又喝了半口茶,笑道:“不用估,一看就準!”
模摸下領,馬標半眯著眼道:“約摸,你又賞了他一頓生活?”用手敲了敲桌沿,秋離道:“當然,要不他肯這麼聽話?不過我們不要講出去說是他洩的底,我答應這小子替他保密的。”
點點頭,馬標道:“如果叫魏超能幾個人知道,伯就將這小子活剝了!”
秋離笑道:“這是一點也無庸置疑的事!”
注視秋離,梅瑤萍溫柔地道:“聽馬大哥說,你要到前面的鎮裡去僱人送信到小青山?”舔舔唇,秋離道:“是的,等會就走。”
馬標又叮籲道:“別忘了帶個大夫回來,另外,我的不待他說完,秋離已接著道:
“你的一提鍋‘蓮子粥’是麼?”馬標與梅瑤萍全被逗笑了,馬標道:“媽的,這小子就是又精又滑,從小便是這副刁鑽古怪的德性!”
哧哧一笑,秋離道:“大哥,你自小也是又兇又橫的吧?”一擂桌子,馬標笑罵:
“我撕破你這張碎嘴子!”
斜眼瞄了瞄梅瑤萍,秋離道:“你若撕碎我的嘴,大哥,只怕有人要不依了。”
馬標倚老賣老地道:“誰敢不依?”
伸出指頭,秋離指向梅瑤萍道:“她!”臉蛋一紅,梅瑤萍羞嗔地道:“我才不管呢!”
連連鼓掌,馬標大笑道:“好,好,回答得好;媽的,我叫你這小兔崽子息子自作多情,硬朝那張熊臉上貼金!”
秋離笑嘻嘻地道:“大哥,瑤萍不過是說的反話罷了,女兒家的心事你又怎能揣摸得透?如果你真撕碎了我這張嘴,你看梅瑤萍和不和你拼命。”
梅瑤萍又急又臊地道:“秋離 談正事嘛,你老是亂扯!”
馬標笑道:“你就快點上道吧,早去早回,雖說萬三葉去請那包二同來還待些時候,不過萬一他們來早了你如不在就糟透啦,我和梅姑娘兩個人濟不得平常一個人用,碰巧象我說的這樣,我兩個除了喊天就沒路上了!”
哧哧一笑,秋離道:“你也有自認不行的時候哪?”一瞪眼,馬標道:“我這是帶了傷在身上,要不我含糊誰?”站了起來,秋離忽然想起了什麼,又道:“對了,大哥,方才我在盤詰那李斌的時候,’還問出了一件事 他沒敢直說,但我包管不會猜錯!”
馬標忙道:“什麼事?”
秋離低聲道:“找出來挑斷何老爺子腳筋的人!”
梅瑤萍急問:“是誰?”
搓搓手,秋離徐緩地道:“孫泰,他有個稱號叫‘鐵煉銀刀’,是李斌的師父 ”
說著,他簡單明暸地將自家的分析與李斌當時的神態述說了一遍,未了,又道:“因此我判斷,暗算了何老爺子的人,除了這孫泰,決不會有第二人,這件事,何老爺子必也心裡有數,只是他為人厚道,不願說出來罷了!”
連連點頭,馬標道:“有道理,小子,反正姓孫的人還活著,到時候沒有查不出個水落石出之理!”梅瑤萍又催促地道:“秋離,你快去吧,早點去也好早點回來,這些事留著回來再談吧……”笑笑,秋離向二人揮揮手,轉身飄然行去,片刻後,馬標與梅瑤萍已聽到如雷的蹄聲從後面竹林的小徑直往村路上飛奔遠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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