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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 2008-06-13, 06:18 AM   #34 (permalin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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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金蠶惡蠱a

  曉嵐聞言一怔,兩眼精光暴射,蔡玉鳳也是一怔,脫口道:“王奇新!”忙又壓低話聲在曉嵐身後低低說了幾句話。
  曉嵐煞然倏斂,揚聲道:“王奇新,是你麼?”
  王奇新在樹林中接口道:“正是小弟,正是小弟!”
  曉嵐冷冷的道:“你以怨報德,恩將仇報,害苦了我,如今又躲在此處窺伺,你是什麼意思,莫非還想……”
  王奇新忙道:“不,不,小弟剛才說過,兩位千萬別誤會,小弟因一時的糊塗,讓鬼迷了心竅,做出這種神人共憤的事,而深感羞慚,兩位不知道,我這是給李兄送解藥來的,可是又怕兩位不明了小弟的心意,所以躲在林內遲遲不敢現身。”
  蔡玉鳳又在曉嵐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話後,接著又大聲道:“你會送解藥來,王奇新,太陽從西邊升上來了麼?”
  王奇新忙道:“李兄,皇天后土,人神共鑑,小弟當真是受到良心譴責,送解藥來的。”
  蔡玉鳳道:“既是這樣,就把解藥送過來吧!”
  王奇新道:“李兄,請接好……”
  “慢著!”蔡玉鳳連忙喝止道:“你既是天良發現,為什麼不把解藥送過來,你又在耍什麼鬼?”
  王奇新道:“這個……小弟惟恐姑娘……”
  蔡玉鳳道:“惟恐我怎麼樣,我不見得就能奈何了你,怕什麼?”
  王奇新道:“話是不錯,只是,只要小弟把解藥交出,何必又非讓在下出去不可。”
  蔡玉鳳道:“王奇新,既然我們一時奈何不了你,你出來跟躲在樹林裡,又有什麼兩樣?”
  王奇新道:“蔡姑娘非讓在下出去不可,在下是越聽越心驚,越聽越害怕,不過,我這兒有件事,先奉知一聲,三俠莊已被摩雲尊者毀了,而且擄走了寶馬龍駒蕭絕塵,現在已轉向南荒洛明爾峰……”
  曉嵐冷笑一聲,剛要說話。
  蔡玉鳳偷扯了一下他的衣裳,道:“你怎麼知道,摩雲尊者毀了三俠莊。”
  王奇新道:“在下親眼所見……”
  蔡玉鳳道:“摩雲尊者為什麼要毀三俠莊?”
  王奇新笑道:“還不是因為李兄劍下太狠,殺了不少他門下弟子。”
  蔡玉鳳道:“你的消息還滿靈的,我猜你一定和摩雲尊者有過節,不過,曉嵐身中劇毒,他恐怕對付不了摩雲尊者。”
  王奇新道:“我這不是為李兄送解藥來了麼?”
  蔡玉鳳唇邊掠過一絲冷笑,道:“原來如此,那真是感激你了。王奇新,你這番心機白費了,曉嵐為你而殺了摩雲十一名弟子,你就跑去向摩雲尊者面前搬弄是非,現在又回過頭來點火,王奇新,你這個人太陰險、太卑鄙了,留你在人世是個大禍害,今天你是死定了。”
  她話聲方落,曉嵐已騰身掠起,半空中白虹劍出鞘,他人劍合一,只見一道寒光像電似的射向那片樹林。
  樹林中響起了王奇新一聲驚呼。
  這當兒,那道寒光已射到林邊,一陣驚天動地的震動,好幾棵樹倒了下來,枝葉橫飛,塵土飛揚,聲勢好不驚人。
  旋見那片寒光卷進了樹林,左衝右突,矯若閃電,寒光所經,那樹一棵連一棵的倒下,頃刻間一片樹林,變得好不稀疏,一眼可以看穿到樹林的那一邊去。
  蔡玉鳳飛身掠了過去,高聲叫道:“嵐哥哥……”
  寒光倏歙,曉嵐仗劍立在橫七豎八的樹木叢中,煞威凜人。
  蔡玉鳳道:“找著他沒有?”
  曉嵐冰冷的道:“這東西夠狡猾,居然讓他跑了。”
  蔡玉鳳剛要說話,一眼瞥見百丈外一條人影往西北方疾奔,他忙抬手一指道:“在那兒!”
  曉嵐轉身望去,仰首一聲長嘯,騰身追了過去。
  蔡玉鳳也跟著急急縱起。
  王奇新的武功不如李曉嵐,可是輕功身法,卻高人一籌,而且他並不是筆直的跑,一忽兒東,一忽兒西,到處亂竄,不到盞茶工夫,已被他跑得沒了個影兒。
  蔡玉鳳一見這種情形,忙把曉嵐叫住,他停了下來,感到十分氣惱、好恨,狠狠地虛空掠了幾劍。
  蔡玉鳳已到了他的身邊,伸手抓住他的骼膊,道:“嵐哥,別這樣,山不轉路轉,咱們總會碰見他的,再說他又不是個沒根兒的人,急什麼?”
  曉嵐咬牙道:“這小子太卑鄙、太陰毒、太可惡了,我非殺他不可,要是在江湖道上碰不見他,我就去找長笑神梟算賬!”
  蔡玉鳳道:“我就是這個主意,現在咱們還有好多正事待辦。”
  曉嵐氣似乎消了些,道:“你看王奇新的話可信不可信?”
  蔡玉鳳一搖頭,道:“不,我不信,我絕不信三俠莊會那樣的被毀。”
  曉嵐道:“我也不信。”
  蔡玉鳳道:“咱們快些趕回三俠莊一看,不就明白了。”
  曉嵐道:“對呀!走,咱們趕回三俠莊去!”
  話落,兩人騰身而起,直奔三俠莊。
  日出時分,兩人已趕到了三俠莊,甫一翻過嶺頭,就發覺王奇新所講不虛了,入目但見青煙裊裊,三俠莊真的毀了,成了一片廢墟。
  曉嵐最擔心的,就是微山湖漁隱張逸叟了,他高喊一聲,道:“張叔叔!”人就飛撲向火場。
  火場上大火雖熄,餘燼仍存,任他找遍整個三俠莊,怪的是並未見到一具屍體,曉嵐卻是悲痛萬分。
  蔡玉鳳勸著道:“事情既然發生了,急有何益,火場中既無屍體,我猜他們必然沒有遇難,也許避在別的隱密之處,我們何不四處查探一下,也許會找到些痕跡。”
  曉嵐聞言,尋思了一陣,長嘆了一口氣,道:“就依賢妹了,我方寸已亂,是一點主意也沒有了。”
  他話音方落,遠遠突然傳來一聲尖叫……
  “救救我呀!要殺人了。”
  曉嵐循聲看去,就見遠處出現了兩條小黑影,疾快的移動,轉眼工夫,那小黑影變得大了,看得出是一人在疾快的奔跑,這時候在那一個人身後,又出現了十幾條黑影,也在疾快的移動,也在疾追。
  此時,蔡玉鳳也看得出,前面一人是跑,後面的人是在追。
  蔡玉鳳冷哼了一聲,道:“不要臉,以多欺少,十幾個人打一個人。”
  曉嵐道:“不知都是些什麼人?”
  因為距離尚遠,看不出是些什麼人,不過卻看得出跑在最前面那人很滑溜,跑起來一會兒東,一會兒西的,弄得後面追趕他的那些人跟著轉。
  不過,後面那些人的輕身功夫,要較前面那人為快,他們跟著轉來轉去,兩方的距離卻在慢慢的拉近,看情形,過不了多久,非被追上不可。
  很快的,前面那人已距李、蔡兩人約有數十丈遠了,人也看清楚了,曉嵐不禁失聲道:“丐幫的少幫主,無影丐莫槐!”
  此刻,蔡玉鳳也認出來後追之人,怒哼了一聲道:“王奇新,自己送上門來了。”
  說話之間,莫槐已跑到了跟前,他一看到曉嵐,忙叫嚷道:“玉蓮大俠,快救我,姓王的小子要殺人滅口。”
  曉嵐應聲道:“莫兄不用怕,我在找他呢!自己送上來,再好也沒有。”
  雙方的話聲,後面領頭的人,正是王奇新,他一看到曉嵐,立刻不再追人,抹回頭去,又疾奔而走。
  曉嵐見狀,那能容他逃走,大喝一聲道:“姓王的,你還想走嗎?”騰身就追了下去。
  王奇新這個驚弓之鳥,漏網之魚,他知道如果被曉嵐追上的後果,就沒命的跑,連頭都不敢回。
  他已被曉嵐嚇破了膽,是以他不敢找空曠的地方跑,因為那會暴露身形,他專找能掩蔽他身形的地方跑。
  跑著,跑著,他眼前出現了一片樹林,心中一喜,加快身法,疾掠撲去,幾個起落奔到,一頭鑽進了樹林。
  他進了樹林轉身外望,祇見曉嵐長劍頻揮,隨在他後面追到的那十幾個人,一個個迎劍倒地,鮮血飛灑。
  他此刻已嚇得魂飛魄敝,心膽俱裂,幸好,曉嵐追上了另一條路,並沒有向他藏身這方位追來,不禁心身都為之一松。
  他方才是卯足了勁在逃命,現在心身一松,人就像洩了氣的皮球,往樹幹上一靠,順著樹幹往下滑了下去,他在喘著氣,喘得好厲害。
  就在他身子剛一著地,突然一個冷冰的話聲,自身後響起道:“好小子,你跑得可真不慢呀!”
  這一句話,嚇得王奇新靈魂出竅,他再也顧不得再跑了,他也知道來不及,其實他還想再跑,奈何兩腿發軟,不聽使喚了,由不得尖叫一聲。
  “李兄,饒命……”翻身跪倒在地。
  他跪了下去,可是他也直了眼了。
  因為,眼前不是李曉嵐,赫然竟是一位黑衣蒙面人,這麼一來,他整個人都虛脫了,身子一晃,差一點沒有倒下去。
  黑衣蒙面人冷笑道:“看不出樊坤這小子,還真收了個露臉的徒弟,居然被人家一個小娃兒嚇破了膽,還跪地求饒,這要是傳揚開去……”
  王奇新一張白淨的臉,立刻變得通紅,他霍地跳了起來,道:“老前輩,你這是什麼意思?”
  黑衣蒙面人沉聲道:“你辦砸了我的事,還有臉問我什麼意思。”
  王奇新抗聲道:“那不能怪我,誰知道李曉嵐的毒已經解了呢!”
  黑衣蒙面人道:“誰解的?”
  王奇新道:“誰知道,你問我,我問誰?”
  那黑衣蒙面人冷笑道:“你問誰?那種毒非你們天竺山莊的獨門解藥不能解,你問誰了!”
  王奇新道:“天地良心,我沒有給他解藥,你怎麼不想想,我會給他解藥麼?我要是給了他解藥,還敢去……”
  那蒙面人道:“那麼是誰解了他的毒,誰又能解他的毒?”
  王奇新道:“我怎麼知道,我要是知道不就好了麼?”
  那黑衣蒙面人沉默了一會,道:“不管怎麼說,這件事算是砸了,砸了這件事,對雪山老祖影響很大,我們一定要補救。”
  王奇新忙道:“那是你們的事,別再找我了。”
  那黑衣蒙面人陰森目光一凝,道:“你倒說得輕鬆。”冷哼了幾聲之後,接著又道:“誰說是我們的事,別忘了,這件事關係著嶗山、五台天竺、雪山等派,如果得不到廣成子的秘笈,幾派就覆亡在即,有他李曉嵐在一天,我們就無法得到那秘笈,這件事是你辦砸的,我不知那後果……”
  王奇新神情一緊,忙道:“那你打算怎麼辦?”
  那黑衣蒙面人道:“我剛才不是說了麼?要設法補救。”
  王奇新道:“我知道要補救,我是問怎麼個補救方法?”
  那黑衣蒙面人道:“將他誘至南荒洛明爾峰雪霧山境,設法挑撥劉師婆出面對付,任他李曉嵐有飛天的本事,也難活著迴轉中原,你聽明白了麼?”
  王奇新笑道:“你這招算不上新奇,我早就用過了,不知姓李的小子是否相信。”
  那黑衣蒙面人道:“說說看,你怎麼施展的。”
  王奇新洋洋自得的道:“我命天竺山莊弟子火燒了三俠莊,移禍於雲霧山摩雲洞,說是摩雲尊者幹的,我猜姓李的那小子,一定會找上摩雲洞……”
  “呸!”他話未說完,那蒙面人就“呸”了他一口,叱道:“笨哪!真是有師必有其徒,樊坤已經夠笨了,他的徒弟也絕不會高明,不錯,李曉嵐一定會去找回公道,可不一定去找摩雲洞。”
  王奇新詫異地道:“那他找什麼地方?”
  黑衣蒙面人道:“天竺山莊!”
  王奇新吃驚的道:“為什麼?”
  黑衣蒙面人道:“因為摩雲尊者已經早就死在曉嵐的罡煞之下,他還能燒莊擄人嗎?”
  王奇新笑道:“就算是他明白過來,恐怕更會趕赴南荒了。”
  蒙面人詫異道:“那是為了什麼?”
  王奇新道:“因為他已燒過了天竺山莊,在中原,他沒有可以燒的了。”
  黑衣蒙面人道:“為了謹慎,對你我無法放心,為了咱們大家的生存,從現在起,你一切聽我的,明白沒有?”
  王奇新緩緩的道:“明白是明白了,只是……”突然凝神往黑衣蒙面人身後望去。
  黑衣蒙面人心中一動,連忙側身回顧。
  王奇新突然目射兇光,一聲不響,閃電出掌,擊向黑衣蒙面人的右肋,只聽那黑衣蒙面人冷冷一笑道:“我早防著你了。”
  話聲中,抬手一擋,王奇新那一掌正拍在他右小臂之上,黑衣蒙面人沒怎麼樣,王奇新那一掌像拍在了烙鐵上,悶哼一聲,垂下手去。
  黑衣蒙面人翻手扣住了王奇新的喉管,那隻手居然是只鐵手,只聽他冷冷一笑道:“小子,跟我玩這一套,你還差得遠,你是不是想死!”
  王奇新說不出話來了,他的臉已憋得通紅。
  黑衣蒙面人猛力一推,王奇新踉蹌幾步,摔在了地上,兩手直揉脖子。
  黑衣蒙面人冷哼了一聲,道:“滾!給我滾遠點,今後你若跟我陽奉陰違,耍姦施滑,讓我碰上了就別打算活,連樊坤在內,我也不會放過,快滾!”
  王奇新連人家是誰,都沒敢問,抱著脖子翻身爬起,疾飛出林而去。
  望著王奇新那狼狽背影,黑衣蒙面人發出一陣令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慄的陰森冷笑,一閃沒入林蔭深處。
  曉嵐追了老半天,沒追到王奇新,又回到了三俠莊廢墟之處,笑向那老丐道:“原來是老要飯的,你怎麼惹了那小子!”
  無影丐莫槐聳肩攤手道:“要飯的乞食八方,誰敢惹有錢的老太爺……”
  曉嵐笑道:“那他們為什麼要追殺你,是否在討飯時,手腳不乾淨了?”
  無影神乞笑道:“老要飯的還不會沒出息到那種地步,這全是你玉蓮大俠賜給的恩惠。”
  曉嵐笑道:“要飯的,別討不到剩飯,都怪到我身上來,沒有關係,我可以給你一錠銀子,管你飽三天的。”
  無影神乞道:“並不是要飯的討不到東西吃,而是人家要報復我帶你去火燒天竺山莊之仇,還連帶殺人滅口。”
  曉嵐道:“他為什麼要殺你滅口?”
  無影神乞道:“他們暗中在三俠莊放火,不巧被我碰上了……”
  曉嵐並不關心三俠莊的一場大火,他所關心的,則是張逸叟和蕭氏三俠的下落,聞言倏地一伸手,握住了無影神乞的肩頭,道:“快說,蕭氏三俠他們人呢?”
  無影神乞一縮肩頭,道:“李大俠,我會告訴你的,別用那麼大的手勁,老要飯的可受不住了。”
  曉嵐聞言,才發覺自己在情急之下,出手重了,忙即收手,笑道:“對不起,在下是情急了,快告訴我,他們怎麼樣了?”
  無影神乞道:“他們在三天之前就走了,一共十七輛騾車,聽說是遷去什麼天門谷。”
  曉嵐一聽,長籲了一口氣,道:“那就好了,我猜一定是張叔叔的主意……”
  無影神乞莫槐道:“你是說微山湖漁隱張老頭呀!他可沒有去,聽說他卻去了南荒,說是找你去的呀!怎麼你卻還在這裡?”
  蔡玉鳳插口道:“嵐哥,那咱們怎麼辦呢?”
  曉嵐道:“咱們也去南荒,別讓張叔叔一人前去冒險。”
  蔡玉鳳道:“那我姊姊呢?”
  曉嵐轉身望著無影神乞莫槐,一拱手道:“這還得拜 莫兄幫忙了,如遇到一位和這位蔡姑娘長得很相似的姑娘,和一位醜道姑在一起,煩請帶句話,就說我們已去南荒,請她們快些趕來。”
  無影神乞莫槐點頭答應,道:“好吧!反正我老要飯的吃飽了沒事幹,轉幾句話,算不了什麼?”
  曉嵐雙手一抱拳,笑道:“莫兄高義,我這裡先謝過了。”
  他話聲方落,伸手一拉蔡玉鳳,還未等無影神乞說出話來,兩人已然騰身飛起,飄縱出去十數丈遠,轉眼間,消失在雲天深處。
  無影神乞在江湖上以輕功見長,看了人家這份身形,不禁有些自慚,呆望著人家走的方向,發起怔來。
  就在這時,身後響起一個清脆的嬌叱,喝道:“好大的膽子,火燒了人家的莊院,還敢留在這裡,休走!”
  莫槐聞聲回頭一看,認出來是雪梅,忙道:“我的姑奶奶,是我老要飯的,動不得手。”
  無影神乞笑道:“和朋友送別,怎麼你們纔來呀!”
  麻姑道:“我們在追蹤王奇新,逼他交出解藥,以便去救師兄。”
  無影神乞故作吃驚的道:“怎麼?玉蓮大俠受傷了……”
  雪梅黯然道:“他可能中了王奇新的‘毒屍消魂沙’。”
  無影神乞聞言,一跳老高,道:“‘毒屍消魂沙’?那可不是玩的,怎麼我看他並不像受傷的樣子呀!”
  雪梅驚愕地道:“你見過嵐哥了?”
  莫槐笑道:“豈止見過,方才送走的,正是他們。”
  麻姑道:“他們?……還有誰?”
  莫槐道:“還有一位和蔡姑娘長得一模一樣的姑娘,他們好親熱喲!”
  雪梅悠悠嘆了一口氣,道:“他們是該親熱點的。”說著,轉向麻姑道:“師妹,咱們去那裡?”
  麻姑冷然道:“追下去呀!說不得也只好走一趟南荒了。”
  說著,兩人也不管無影神乞莫槐,同樣的騰身而起,飄縱而去。
  無影神乞莫槐被鬧得滿頭霧水,翻手摸著腦袋,自言自語的道:“他們這是幹什麼呀?怎麼都這麼急……”
  且說雪梅和麻姑兩人一路兼程急趕,就沒有見著曉嵐和玉鳳的影兒,麻姑若有所悟的道:“他們很可能躲著咱們,要不然怎會不見人影……”
  雪梅道:“我不懂,他們為什麼要躲咱們。”
  麻姑笑道:“我也不懂,不過,我聽人說,戀愛中的人最怕別人打擾了,何況你又是玉鳳的姊姊,而且曉嵐師兄又深愛著你,當然會想盡辦法避著我們的呀!”
  雪梅低頭尋思了一陣,倏然抬起頭來,堅定的道:“不管他們如何躲避,我一定要見他們……”
  麻姑笑道:“沒有一點行蹤,你如何見他們?”
  雪梅想了一下,忙道:“師妹,咱們可改變裝束,逼他們現出行蹤來。”
  麻姑一聽,拍手笑道:“這倒是個好主意,好!咱們就改變裝束。”
  於是,他們就在一個小鎮上,買了幾件男人衣衫,等她們離開那小鎮之時,已變成一位玉樹臨風的翩翩佳公子,一位麻面壯漢,仍然一路前趕。
  她們為了施展輕功方便,免得驚世駭俗,所以並沒有走官驛大道,走的是偏僻山區,由川入黔,由黔入滇,他們也不知自己究竟走到了什麼地方。
  麻姑著急的道:“梅姊姊,我們這是去什麼地方呀?就這樣盲人騎瞎馬似的,在深山中亂轉,這要轉到何年何月。”
  雪梅道:“咱們不是去南荒的麼?”
  麻姑瞪眼道:“南荒在什麼地方?”
  雪梅搖頭道:“我也不知道,南荒在什麼地方。”
  麻姑道:“我們總得找人問問呀!總不能就這樣一輩子在深山中亂撞。”
  雪梅一想也對,而且乾糧也不多了,就改變路程,轉向一個小山村中走去,除了打聽路徑之外,順便置備些乾糧。
  她們進入山村一問,才知她們瞎闖瞎撞,竟然闖到了洛明爾峰下,這個山村,名叫榴花寨,居民多半是熟苗,漢人甚少。
  寨在山麓之半,一面臨著瀾滄江,風景甚是雄秀,雖是個不知名的小地方,因為泉甘土肥,到處雞犬桑麻,看上去頗有富饒之象。
  兩人見沿途野點甚好,便在江邊,擇了一家乾淨的茶棚落坐,隨意要了些茶點,對著前面大江,且說且飲,一邊卻不住留神,四外觀看,希望能在這裡碰上曉嵐和妹妹玉鳳。
  那江邊茶棚,共有四、五家,俱是江邊居住人家的副業,帶買酒和熟菜。
  每家都有一些茶客,只有雪梅和麻姑這家,沒有一個客人,雖是山村野店,地方卻極清潔,不但白木幾桌上,沒有絲毫油膩污穢,連棚中石地,都似洗過一般,淨無纖塵。
  這家茶棚內,只有一個垂髫幼女,往來執役,倒甚勤快,衣著也是舊而整齊,祇是她相貌卻醜到無以復加。
  有時添酒添菜,她便往屋中去取,始終不見一個大人出來。
  雪梅和麻姑除覺得這裡人氏極愛乾淨之外,並未在意,雪梅偶爾一眼望到隔鄰茶棚內,那些本地茶客,都朝著自己這兒指點談說,一見雪梅側臉望去,便即住口,神態頗為可疑。
  她以為自己女扮男裝,出了破綻,本來嘛!一個姑娘家打扮成一個男兒,到底乍看眼生,言語行動總有不實,難免遭人談說,也未理睬。
  正當這時,忽聽麻姑道:“你只管呆看些什麼?還不早些吃喝完了走路!”
  雪梅聞言,便回過臉來,猛一眼又看到茶棚外,江邊半截斷石欄上,坐著一個老頭,身旁放著一個三尺來長,二尺來高的雜貨箱子,正在朝著自己呆看,頗似去苗寨的漢客,又有幾分像煞漁隱張逸叟。
  “你這老不死的東西,去年坐在我家門前歇汗,我姊姊見你年老,給你一碗茶喝,你卻賣弄玄虛,將我們的人引走,一去不來,害得我姊姊時常想起就哭,後來才知道是你老鬼做的濫事,依我性子,恨不得把你打死,才稱心意,你卻一口軟了不認賬。”
  那醜女喘了一口氣,繼續又罵道:“你還說什麼,只要我姊姊心堅,那人自會回來,可憐她性情那麼高傲的人,竟跪下來求你,也不知你亂說了些什麼,從此我姊姊氣得連門都不出一步,今天好不容易來了一個客人,你又闖見鬼一樣,又到我家門口裝瘋,快些給我滾開便罷,如若不走,我便把你丟到江裡去。”
  那老貨郎聞言,並不動怒,只是笑嘻嘻的道:“你別生氣,我歇一歇,自會走的。”
  醜女還待怒罵,雪梅已走了出來,止住她道:“你小小年紀,怎麼欺負老人家?快休如此!”
  說完,又朝那老頭道:“老人家想是走得累了,莫與年輕人嘔氣,隨我到茶棚裡去,喝兩杯茶解解渴、消消氣吧!”
  那醜女一聽雪梅要邀老人為入座之賓,不禁慌道:“客人萬要不得,這老鬼專破壞人家好事,便是你給錢,我們也不賣給他的。”
  雪梅見那老貨郎,生得慈眉善目,又是漢人,醜女之言,絕不可靠,便冷聲道:“你做的是賣茶酒的生意,只給你錢,管我請誰飲食,我也不與你計較,你不賣,我們到別家去。”
  說時,麻姑見兩人爭執,也走了出來。
  雪梅一面說,早從懷中取了兩枚散碎銀子,交與醜女,醜女不接,道:“要走,祇管走,看你到得了家才怪,誰稀罕你的錢!”
  雪梅只當氣話,也不理她,將銀子扔在地上,便去提老貨郎的貨箱。
  那老貨郎本先打算道謝攔阻,及見兩人口角,事已鬧僵,略一低頭尋思,也不作客氣,跟了雪梅便走。
  走到隔鄰那家茶棚門口,雪梅和麻姑便揖客入內,老頭剛說了一句,道:“前邊有好地方,莫在這裡。”
  言還未了,茶棚主人早跑了出來,攔住道:“你們上別處去,我們這裡,不賣給你!”
  那茶棚主人一面攔住雪梅,一面卻朝著那老頭行禮,悄悄的說了聲:“回公公,夜裡小心些。”神氣非常古怪。
  雪梅、麻姑見茶棚老人既與老貨郎相熟,見面又那等恭敬親熱,為何不讓人進去,實在令人費解,方想張口動問,見老頭連使眼色,只得賭氣前走。
  走到第三家茶棚,還未及上前,老貨郎已搶著說道:“他這裡也不賣外人,我們到別處去喝。”
  果然,話剛說完,一位半老婦人,已跑了出來,先向老頭行禮,口裡直道:“回公公真體恤人,改天我給你老人家賠禮去。”
  雪梅見兩家茶棚阻客的情形,已看出是適纔自己和醜女拌嘴的原故,暗忖:“這裡的人,倒真愛群,惱了一個,眾人都不理你了,不過看那兩家棚主,既然那等熟識親密,為何也不接待,臉上又帶著惶恐、憂愁之色,其中必有原故?”
  她這麼一思忖,不由動了好奇之心,她本先打算小待一會就走,經此一來,又想起適纔眾人交頭接耳,和醜女行時的詞色,諸多可疑,也想問個水落石出。
  走到最末一家,也和前面幾家一般的神氣,幾次想問,俱被老頭攔住。
  當下由那老貨郎領路,往山環中走去。
  雪梅細打量那老貨郎,年紀有六、七十歲了,腳底下仍然十分輕健,又見當地的人見了他,俱都紛紛行禮,知道不是常人,暗忖:“打他身上,也許可問出點事來。”便有了起身離去的念頭。
  跟著走有十來里路,漸漸斷了人煙,到處都是深林密菁,路更難走,忍不住正想問時,老貨郎引著兩人,從深林中穿出。
  林外是一片廣約數十頃的湖泊,湖泊當中,有個三、五畝方圓的沙洲,湖水漣漪,清澈可見及那孤峙湖心的沙洲,其平如紙。
  沙洲上種著許多樹木、花果,一片濃蔭翠幕中,隱現著一座竹籬茅舍,幽靜中,另有一種清麗之趣,令人見了塵慮俱消。
  雪梅剛對麻姑道:“你看這南荒苗山裡,竟有這般好所在,真想不到。”
  一言未了,他們已到了湖邊,那老貨郎忽然嘬口一聲長嘯,聲音並不很大,卻是又亮又長,頗為悅耳。
  嘯聲甫住,就見沙洲上綠蔭叢中,飛起一大群白鳥,雪羽翻飛,約有三、五百只,一會工夫,飛到了面前。
  老頭伸手去摸每一只的翎羽,那些白鳥,有的翔集在老頭的兩肩,有的落在他的手上,臂上,不住的飛鳴歡翔,聲音清脆,與老貨郎的嘯聲相似。
  那白鳥和鷹差不多大小,都生就雪也似的白羽毛,紅嘴碧眼,鐵爪鋼喙,神駿非常。
  雪梅、麻姑見狀,互贊有趣。
  忽又聽遠遠傳來打槳之聲,抬頭往前一看,就見沙洲旁濱水的一片疏林後面,一個赤著半身的小孩,架著一只扁舟,手持雙槳,正往岸邊駛來。
  兩人目力,厚異尋常,見那小孩,年紀雖祇十一、二歲,但骨骼強健,面目也還清秀,身手卻是矯捷非常,兩條臂膀,運槳如飛,一起一落之間,那小舟便像箭射一般,瀉出老遠,轉眼攏岸,跳將上來,向老貨郎招呼了一聲,道:“爺爺……”
  老貨郎忙指著雪梅和麻姑道:“這兩位尊客,俱是好人,快上前見過。”
  那小孩朝兩人看了看,拱了拱手,侍立在旁,不發一言。
  兩人見那小孩雖然眉清目秀,卻生得又瘦又幹,而那兩片船槳卻是鐵的,看去少說也有百十斤重,方待向他詢問,老貨郎已道:“前面小洲便是寒舍,此子乃老漢外孫,幼遭孤露,與老漢在此販賣零星藥物,相依為命,不想今日一時多事,在胡家門前小憩,惹出這場是非,憑著老漢目力,知道兩位不是常人,想請兩位到舍下盤桓一、兩日,就便查看是否中毒,想不致推辭吧?”
  雪梅和麻姑見了這等好所在,本打算一遊,再聽老貨郎之言,就知內中有了文章,便相隨登舟。
  那木箱已由小孩接了過去,放在船頭,拿起雙槳,便要往前劃去,麻姑見那小孩屢看雪梅,好似心存藐視,一時興起,便笑道:“小弟弟,這沉重的鐵槳,你劃來劃去,不嫌累麼,我幫你一下好嗎?”
  那小孩聞言,看了麻姑一眼,也不說話,把鐵槳往船頭上一放,逕自站起。
  老貨郎已看出小孩,有些看不起兩人文弱,正待斥喝,麻姑已笑道:“我卻用不慣這破銅爛鐵呢!”
  說罷,將身朝著船尾,默運玄門罡氣,將手一抬,立時便有一股極強勁的風,向船尾吹來。
  那船不搖自動,衝波前進,疾如奔馬,只聽船頭泊泊打浪之聲,不消片刻,便到了沙洲面前,那些隨舟飛翔的白鳥,反倒落後。
  那老貨郎當年也是成名的武師,初見兩人就發覺是女扮男裝,奇怪她們小小年紀漫遊苗疆,雖然易釵而弁,氣宇終非凡品。
  再看兩人舉止,不但丰神超秀,英姿颯爽,尤其兩人的那雙眼睛,寒光炯炯,芒採射人,必然受過高人傳授,內外武功,俱臻極項,恐怕兩人中了胡氏姊妹的道兒。
  但又因以前有過嫌隙,自己雖有本地兩個有力量的苗酋相助,畢竟胡氏姊妹也非易與,還是不宜把仇結得太深才好。
  是以,當時不便進去,正想注意警告,雪梅已走了出來,同時,他的心事也被醜女看出,一不做,二不休,便把兩人帶了回來,打算察明受害與否,再行看事行事。
  此時,他雖然對兩人的資質,心中贊羨,仍未克以識途老馬自命,一任雪梅代他提著木箱,連客套話都沒說一句。
  及見麻姑施展罡氣呼風吹舟,才知來人武功已達頂峰,自己還是看走了眼,好生內疚不已,又不便改倨為恭,只得倚老賣老到底,見他那外孫失聲驚詫,忙用眼色止住,仍如無覺。
  倒是雪梅和麻姑兩人,俱都敬老憐貧,麻姑更是一時高興,逗著那小孩玩耍,並非意在炫耀,又看出老貨郎是個隱士高人,始終辭色謙敬,老貨郎心才略安。
  登岸不遠,穿過兩行垂柳,便是老貨郎居處,竹舍三間,環以短籬,籬外柳蔭中,闢地畝許,一半種花,一半種菜。
  環著竹舍,俱算古柳高槐,石榴桃李紅杏之類,雜花生樹,紅紫相間,一片綠蔭菜幕中,點綴著數百只雪羽靈禽,飛鳴跳撲,越覺娛耳賞心,樂事無窮。
  再進屋一看,紙窗木幾,淨無纖塵,茗棋琴書,位置整然,當壁一個大石榻,略陳枕蓆,另外還有一個藥灶,大才徑尺,可是灶上那口熬藥的鍋,卻大出好幾倍。
  大家落坐之後,老貨郎首先抓起雪梅的手腕,診斷脈象,又看了她的舌頭,接著對麻姑也是如此。
  看完之後,也沒有說話,只是凝神注視著兩人,約有頓飯光景,忽把眉頭一皺,道:“兩位兩三天內如果走出此寨,性命休矣!”
  兩人聞言,不由大吃一驚,麻姑忙問道:“老前輩,這是為了什麼,我們中的什麼毒……?”
  老貨郎輕嘆了一口氣,道:“這裡的苗人,只有胡、黃兩姓,黃姓族人最多,老漢曾經救過他們酋長黃蠻的性命,加上老漢以醫藥雜貨為業,至今成了他們的用處,所以連沙洲前這點小產業,都是他們合力相贈的。”
  雪梅道:“這麼說,前輩和他們相處得很好了?”
  老貨郎苦笑了笑,道:“本來極為相安,那胡家族人,雖然極少,卻很有幾個厲害的人物,並且都是女子,其中最厲害的,便是茶棚中那醜女的兩個姊姊,一名玉花,一名榴花,不但武功出眾,而且還會邪術。”
  須知,這一帶苗寨的人,大半養著一種惡蠱,專害過路的漢客,尤其玉花、榴花兩女,乃是這洛明爾峰後沒羅峒毒蠱神梟劉師婆的義女,所以,她們的蠱更較別人厲害十倍。
  那是前兩年的事了,一個晴朗的天氣,苗寨突然出現了一位藍衣少年,白淨面皮,雙眉帶煞,他逕直進入胡家茶棚,找了個位置坐好。
  醜女給他送上茶點,他卻把眉頭一皺,道:“茶棚倒很乾淨,沏茶的人兒卻令人倒掉胃口。”
  醜女一瞪眼,怒聲道:“嫌醜,誰讓你來的。”
  藍衣少年哈哈笑道:“我是慕名而來,聽說胡家茶棚一雙姊妹花,貌比天人,那知卻是個醜八怪……”
  醜女一聽,氣得怪眼連翻,怒叱一聲道:“小子,你找死!”
  喝聲中,縱身而起,雙手箕張,撲向了那藍衣少年。
  就在這時,房中傳出一聲嬌叱道:“小妹,休得無禮!”
  隨著那嬌叱之聲,一條人影從房中疾射而出。
  藍衣少年迅快伸手格攔,一掌逼退了醜女,另一隻手,卻攔腰抱住了從房中疾射而來之人。
  來人人手,先是只覺得軟若無骨,繼之又是一縷幽香,衝入鼻中。
  藍衣少年方一怔神,只聽“嚶”的一聲,他方打算鬆手放人,跟著“啪”的一掌,已印到了他的臉上,懷中之人已然掙脫。
  藍衣少年掃目看去,就見身前站著一位玉腿裸露,周身珠圍翠繞,光艷照人的妙齡女子,她正自又嬌又羞的指著他叱罵道:“瞎了眼睛的漢狗,你好大的膽子,敢到苗寨來撒野。”
  倒豎的柳眉,圓睜的杏眼,羞紅的桃腮,怒沖沖的嬌態,好一幅美人嘆怒圖。
  那藍衣少年雖然挨了一巴掌,有些發怒,但一看到這幅美人嘆怒的嬌模樣,他倒不惱了,偏起著頭,凝眸注視,失魂似的,沒有一句話。
  過了一陣,他摸了一下被打的面頰,放在鼻端聞了一聞,笑道:“嘖……嘖……好香呀!”一付下流的表情。
  那美豔苗女看到了那藍衣少年的長相,本已氣消,羞愧之心已在暗中滋長,此刻,見他這付色鬼的下流相,頓時又惱怒起來。
  一聲龍吟過處,她手中多了一把比秋水還明亮的寶劍,一抬玉腿,點在藍衣少年的心口上。
  就在這時,房中又射出一條人影,一面口中喝道:“二妹,這不能怪人家!”
  一面出手如風的扣住了那苗女玉腕。
  來人也是個苗女,一樣的嬌美,全生得珠顏花貌,她沒有看到藍衣少年方才那種邪惡的態度,尚以為自己的妹妹性情暴躁了。
  那苗女的玉腕被她姊姊扣住,更激發了她的性子,蓮足一起,向藍衣少年踢出一腳,直取他“丹田”大穴。
  藍衣少年本想再伸手按住人家那只蓬足,但又怕把事情鬧大,在這時,那苗女被她姊姊振腕一帶,把她帶出五步之外,適時化解開這一危機。
  同時,她錯步橫身,擋住了她那妹妹,陪笑道:“漢哥哥,對不起,我這妹子性子不好,多有得罪,不知漢家哥哥從什麼地方來的,可看到本茶棚的標示……”
  藍衣少年聽她這麼一說,也就不好發作,笑道:“在下王奇新,剛從摩雲洞來,當然看到你們那蠱王的標示了。”
  後出來的苗女,乃是玉花,聞言笑道:“這麼說你是有心而來了。”
  王奇新道:“一時興之所至,談不上有心無心。”
  玉花媚笑道:“你不愛我們麼?祇要你說出來,愛我姊妹那一個,立刻可以成親。”
  榴花接著道:“漢哥哥,今天可是你先調戲我的呀!我知道,你們漢人沒有良心,可是我胡家姊妹可不是好欺的,我姊妹都已愛上了你,快說!你到底喜歡那一個?”
  王奇新人本不正派,不過,他現在正迷戀著雪梅,眼前這兩位苗女,雖然肌膚如雪,珠顏花貌,可是要真的和雪梅比起來,仍然相差一籌,是以他仍難忘掉雪梅。此刻,雪梅的影子,充滿腦際,又怎能看得上兩位苗女,聞言朗笑一聲,道:“哈哈……你們想得倒好,長得也還算得上俏,不過在王大爺眼中還算不上美,所以我並不打算娶你們兩位。”
  榴花一聽之下,柳眉一挑,一順手中劍就待動手,玉花連忙使眼色止住,笑道:“二妹,王少爺既是摩雲洞來的朋友,都不是外人,咱們可不能怠慢了貴客,還不快些準備酒菜招待,免得人家說咱們胡家姊妹小氣。”
  榴花聞言,俏目一翻,已知姊姊的心意,笑道:“大姊說的是,叉兒,還不快些準備酒菜。”
  那脾氣最暴躁的醜丫頭叉兒,此刻卻變得柔和多了,慇勤招待。玉花、榴花兩姊妹,卻躲在一邊,喁喁低語。
  王奇新此時卻是酒來杯幹,喝得有幾分醉意,方站起身來,從懷中掏出一錠銀子,朝桌上一放,道:“這是酒錢,王大爺不會白吃你們的,不過你們如打算要我娶你們姊妹,就等來生好了,哈哈……”
  笑聲中,他邁步走出茶棚,揚長而去。
  茶棚中的玉花、榴花姊妹,似乎爭執了一陣,然後,玉花匆匆的趕了出來,遁著王奇新的去處,追了下去。
  很快的,她追上了王奇新,嘆了一口氣,面現苦笑道:“漢家哥哥,你把我姊妹當作了那些下賤的苗娃子,我也不怪你,論你的行為,死不足惜,不過你究還和摩雲洞有些往來,家師和摩雲尊者也有些交情,所以,我勸你對任何一門功夫,沒有真正把握,最好少在人前賣弄,那樣死了豈不冤枉,這是一道靈符和酒菜錢,你都拿去吧!一出這榴花寨,如遇什麼凶險,可將此符燒了,和水吞下,急奔回來,也許還可保得一條性命。”
  王奇新那知厲害,接過神符和那散碎銀子,往地上一摔,冷叱道:“誰希罕你們這鬼畫符,王大爺既敢招惹蠱王,自然就有解救之法,你以為這樣一獻慇勤,我就會喜歡你了,妄想呀!”話落,扭頭就走。
  此刻,忽然從矮樹叢中,出來一位賣雜貨的老人,他彎腰撿起了那道靈符,身形一縱間,攔住了那王奇新的去路,笑道:“年輕人,自己性命要緊,何必那樣和自己過不去!”
  王奇新冷聲道:“大不了幾條惡蠱,還製不住本大爺。”
  老貨郎笑道:“閣下所中之蠱,非比尋常,乃七十二種惡蠱之中,最厲害的金蠶蠱,祇怕你無法製得了吧!”
  王奇新一聽,這才慌了手腳,忙道:“老人家,你是怎麼認得出來的?”
  那老貨郎笑道:“你何不往溪澗中一照,自去看看!”
  此時,天色已然黃昏,晚霞漫天,王奇新藉著溪水映照之下,才發現情勢當真的十分危急,不但身背後現有惡蠱的影子,連頭上隱隱蟠著一條金蠶,張牙舞爪的似待就腦而嚼。
  王奇新這纔明白自己闖了大禍,連忙朝著老貨郎跪下,哀求道:“老前輩救我……”
  老貨郎嘆了一口氣道:“老朽也沒有那麼高的能耐救你,不過,我可帶你去一個地方,他專破惡蠱……”
  王奇新忙道:“他是什麼人,就請老前輩快帶晚輩走一趟。”
  老貨郎道:“他是竹龍山中一位隱居的漁夫,脾性很怪,是否能為你醫治,那就得看你的造化了。不過,你現在得先把這道符焚化後吞下,否則,我們走不出去百里,就會被毒蠱吸盡腦髓而死。
  王奇新此際也不再堅持了,就依照老人的吩咐,將符焚化,手捧溪水,將焚化後的符灰,吞向腹內,方站起身來,老貨郎拉起他就跑。
  以兩人的武功造詣,跑起來並不吃力,大半天的時間,已跑出百里之外。
  起初,並不見有什麼動靜,剛剛跑出百里之外,倏然聽見身後呼呼風起,惡蠱怪叫之聲,吱吱大作。
  總算未到子時,腹中惡蠱,同時施禁法,還未發作。
  在這存亡頃刻之間,他們兩人嚇得連頭也不敢回,沒命一般,向前飛逃。
  腳步後面,風聲和怪叫聲越來越近,天又昏黑了,路更崎嶇,時辰也到達。
  正逃之間,王奇新猛覺頭背,像似被許多鋼爪抓住似的,心裡一害怕,腳底下被石頭一絆,猛地栽倒在地。
  此時,已經過了限定的地界,性命呼吸之間,再經這麼一來,可真是要命。
  老貨郎聞聲回顧,料他必無生理,正待想法,先保住自己性命,日後再設法為他報仇。
  眼看千鈞危機,系于一發。
  就在這時,忽然來了救星,只見幾條比火還紅的長線,比電還疾,射向兩人身後。
  跟著又見兩條三尺多長,金碧亂閃的金蠶惡蠱,吃那紅線勾起,直向來路上飛去,接著一片紅光一閃,一位須發皆白的老人,出現兩人身前。
  老貨郎一看,認出來是無名釣叟,連忙扶起了王奇新,跪倒在地,叩頭道:“多謝老神仙救命,不知你老人家怎知弟子有難?”
  原來此一老人,正是他們要尋找的竹龍山那位無名釣叟,老人微微一笑道:“老朽那能預知,祇是湊巧而已,或許是你們命不該絕,此非談話之所,且隨我到蝸居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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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ulihua (2010-1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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