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金蠶惡蠱b
在路上無名釣叟方向他們說知,因為他新從都勻去看望一個故人之子,還在那裡耽擱了些時日,才趕回來,也是老貨郎和王奇新兩人五行有救,不前不後,偏在緊要關頭趕到,無意中救了他們。說到此處,又笑道:“你們應該知道,在苗疆七十二種惡蠱之中,以金錢蠱最為厲害,飛起來,帶著風雨之聲,有時養蠱人家,放牠出來,在野外遇見,望過去,好似一串金星,十分好看。”
王奇新驚異道:“放出來的蠱,是否也會傷人?”
無名釣叟道:“當然會傷人了,知道的人,必須趕緊噤聲躲藏,否則被牠迎頭追來,腦子和雙眼,便被牠吸了去。”
老貨郎輕嘆了一聲道:“這東西也太歹毒了。”
無名釣叟道:“不過這東西,養的人,如非與人尋仇,和一年一度惡蠱降生之日,須放牠出來打野覓食外,越是惡毒的蠱,越不肯輕易放牠出來。”
這時,被無名釣叟所擒的三條金蠶惡蠱,俱都長有三尺多長,通體金黃色,透明如晶,蠶頭百足,形如娛蚣,胸前兩只金鉗,鋒利已極。
老貨郎和王奇新見狀,不禁由心底深處,冒起一股冷氣,心想如被牠抓上,焉有命在。
無名釣叟先是不置可否,等到問明了雙方結仇經過,沉聲道:“胡氏姊妹的為人,老夫深知,又是惡蠱神梟劉師婆的義女,這要責怪王老弟的不好,但她們也做得未免太狠毒些。不過,苗疆少女,多煉惡蠱,本意多屬防身之需,胡氏姊妹所煉惡蠱共是七條,俱用本人的心血祭煉過,與生命相連,這三條金蠱,如果當時殺死,說不定就要了兩人的性命,念她們平日,尚未妄害無辜,不忍太為已甚,且王老弟腹內,蠱毒已深,此非法力可解,縱有靈藥,也不是一日半日可以根除。”
王奇新忙道:“老前輩何不殺死那三只惡蠱,為世人除害,也是一件大功德。”
無名釣叟道:“如今她姊妹一禁法一破,惡蠱遭擒,必已知道遇見克星,如將惡蠱製死,她姊妹七個化身,才傷三個,內中只有一人活著,必然豁著性命報仇,仍可製你死命。”
王奇新道:“那麼老前輩如何處置這三條惡蠱?”
無名釣叟道:“現在樂得藉此要挾,她知惡蠱未死,必不敢妄動取禍,且先把王老弟的性命保住,再運用靈藥,緩緩收功,方為兩全。”
王奇新禍變餘生,忽然福至心靈,謝完救命之恩後,定要拜在無名釣叟門下為徒。
無名釣叟已看出王奇新這個人的心性,並知是天竺樊坤之徒,冷笑一笑道:“老夫從不收徒,今天救你,乃是看在老貨郎的面子,否則,連救你都不願伸手,我勸你以後最好老實些,免得再招禍害。”
王奇新拜師不成,心中大不高興,可是在此性命交關之際,也不敢形之於色,連忙翻身跪下,請求老人家為他治療腹中毒蠱,無名釣叟拈鬚笑道:“我既然能救你來此,就會為你除清餘毒。”
無名釣叟對他十分冷淡,說完話後,轉身入內,那老貨郎對他,還是甚為熱心,服侍著他吃下丹藥,就在竹龍山休養療毒。
再說那玉花姑娘,愛王奇新愛到了極點,以為中途必被追回,婚姻定然有望,及至等到子時過去,不但王奇新沒有被迫回來,忽然心神一動,蠱神上的七盞本命燈,卻有三盞滅而復燃,光焰銳減,就知出了變故,不由心裡害了怕。
榴花忙又強著一收禁法,竟然毫無反應,再一收那放出去的三條金蠶,不收還可,一收那滅而復燃的三盞蠱神本命燈,越發光焰搖搖欲滅……。
這才知道,不但遇見了能手,將所有邪法破去,連那三條金蠶,也都作了籠鳥網魚,生死入了人家的掌握。
須知,那三條金蠶的生死,關係著兩女自身的安危,那裡還敢作害人之想,欲待登門去求人家寬放,但是,既不願輸那口氣,且知對方法力甚大,簡直無法找起,只是提心吊膽,焦急如焚。
此刻,偏偏玉花又甚癡情,到了這般地步,仍然戀著王奇新,暗忖:“王奇新並非慣家,走時明明見他將符丟去,自己當時氣急,忘了收回,再出去尋找時,已然不見,這符並非平常紙片,如無人取,絕不會被風吹走。再說,前半夜沒有動靜,明明是仗著那符出的境,否則惡蠱必然中途發動,那有這等平安。”
她又一想,忖道:“他可能走出不遠,又害了怕,回來將符拾去……”
可是再一想王奇新走時那堅決的神氣,那有自行回來拾取神符之理?……必然另有人看出破綻,拾了符前去相救,然後再遇見能人,破了法術,擒去神蠱,否則王奮新若是一出門,便遇能人,禍事早就發作,不會等到子時過後才有驚兆。
玉花姑娘思來想去,總算理出了一個頭緒,可是,自己在放蠱行法之時,茶棚中並無外人,只有在自己忙著追出送符之時,曾看見一個老貨郎的影子,在石欄前閃了一下。
玉花素常恃強,料定外人不敢來管閒事,也沒有看清那人的面目,是否相熟,及至喊來叉兒一問,原來叉兒早已看清是老貨郎。
第二天一早,天還未亮,玉花便帶了醜女叉兒,前來尋到老貨郎,先以威嚇利誘,無所不用,最後竟跪地哭求起來。
老貨郎見她雖是個苗女,卻甚貞烈,相貌操持,無一不好,憑王奇新的才貌,娶了她也不為辱,便答應代她說項,促成這一段姻緣,玉花力歡然走去。
可是,當老貨郎又到竹龍山,先和無名釣叟一談,無名釣叟笑道:“若論姓王的性情心術,品貌才幹,能配此苗女,倒也相配,老夫當初不弄死金蠶,也有此心意,不知那小子有無此輻緣。”
那知王奇新一直暗戀著蔡雪梅,大有非此女下娶之心,所以執意不肯,為了避禍,竟然不辭而別,回到江南,他明知蔡家姊昧心中愛的是玉蓮大俠,竟然假冒玉蓮大俠之名為惡來破壞玉蓮大俠李曉嵐的形象聲譽,竟因此招來了曉嵐火焚天竺山莊。
老貨郎見王奇新人已走去,他只好回到榴花寨,和玉花姑娘一說,玉花聞言之下,臉色慘變,吐了一口鮮血,人竟暈了過去,老貨郎見狀,心中大為不忍,勸慰著道:“姑娘何必如此的癡心,天下美男子甚多,何故如此相戀。”
玉花姑娘哭訴道:“那漢郎來店中取鬧,不知其是否有心還是無意,他抓了我幾下奶頭,你說,我還能嫁別人麼?”
老貨郎知道苗疆習俗,一個少女被人碰著了她的乳房,就非嫁此人不可,何況那王奇新又下流的抓了人家幾下呢!依俗,那人如不願成婚,便成生死仇敵,早晚狹路相逢,必與他同歸於盡。
老貨郎對玉花姑娘十分同情,就又奔赴竹龍山懇求無名釣叟放了那三條金蠶。
玉花姑娘感激之下,並不怪老貨郎多管閒事,而榴花姑娘經玉花一勸,也就消了仇怨。
惟獨那醜女叉兒,心中怨氣難舒,便跑到毒蠱神梟劉師婆那裡哭訴,劉師婆一聽是無名釣叟所為,不敢招惹,並未答應,玉花一聽一氣成疾,病了一年,雖然症愈,但從此傷心閉門不出。
醜女叉兒見玉花如此,就遷怒到老貨郎身上,見了面總是怒目相視。
老貨郎說到此處,苦笑了笑道:“老漢已有好久,沒有打從她家門前經過了,今日無意中,又在那裡歇腳,忽見你們在內飲食,未免心中詫異,因她們那家茶棚常年關閉,除了誠心相訪之人外,從來無人敢公然入座。”
麻姑插口道:“我們祇是瞧著那家乾淨,方才進去的。”
老貨郎道:“我看兩位並非男兒之身,但品貌根骨回非常人,先疑必是有為而來,正想窺察,醜女叉兒便出來和我發生了爭執,這才帶兩位回到此地來。”
雪梅一聽被人看破行藏,不禁嬌顏飛紅,麻姑卻接口道:“老人家好眼力,我姊妹為了在路上行走方便,不得已而易釵而弁,還請老人家見諒。”
老貨郎笑道:“權宜之計,何怪之有,不過你們卻因此闖下了大禍。”
雪梅愕然道:“闖了禍?……我們闖了什麼禍?”
老貨郎道:“咱們在離開胡家茶棚時,可否聽到那醜女叉兒的幾句話?”
雪梅愕然道:“我沒聽她說什麼呀?”
麻姑忙道:“我想起來了,她說,要走只管走,看你們到得了家才怪,不知是什麼意思?”
老貨郎道:“她們近來煉的毒蠱,越發厲害,說不定兩位已遭了毒手,所以老漢才將兩位引來此地。”
雪梅一聽,吃驚的道:“哎呀!那該怎麼辦呢?老人家,快帶我們去竹龍山求那位無名前輩相救才是。”
麻姑聞言也慌了手腳,忙向老貨郎跪倒,哀求相救。
老貨郎道:“據老漢適纔診看,兩位身旁必然藏有避邪奇珍,所以惡蠱不敢近身,但兩位脈相急促,只恐在飲食之中,下了蠱毒。”
麻姑豁然道:“老前輩眼力真高,我身上帶有一顆雪魄珠,大概它能避得惡蠱吧!”
老貨郎道:“這就難怪了,不過兩位身中之毒,暫時發作不快,但至多三日,必然病倒,不知此時,兩位可覺得心煩嗎?”
一句話把兩人提醒,果然覺得有些心慌煩惡,麻姑首先大怒道:“我們路過此地,與她素無仇怨,為何暗中害人,若真發作,死得豈不冤枉,若不將她們除去,此恨難消,且日後她們更不知還要害死多少人呢!”
雪梅接口道:“我這裡有雙棲閣的闢毒敞,或許能克制住她這蠱毒。”
老貨郎吃驚的道:“雙棲閣的闢毒散乃武林三寶之一,當然能克制得住蠱毒,敢問姑娘尊師何人?”
雪梅道:“家師杭州靈隱靈悟禪師。”
麻姑接著又道:“我師父是枯木神尼,又稱枯禪子。”
老貨郎一聽,拍手笑道:“哈哈……如此說來,更不是外人了,老漢諸葛風,乃靈悟禪師俗家胞弟,我們已多年不通音訊了。”
雪梅笑道:“這麼說來,真的不是外人了,不過,我想知道她們胡家茶棚究竟和我們有什麼嫌怨,而下此毒手。”
諸葛風笑道:“只怪她們雌雄不辨,竟將姑娘當成了翩翩佳公子,而鍾情於你了。”
雪梅詫異道:“前輩不是說苗女用情堅貞,怎麼還會如此呢?”
諸葛風道:“不錯,苗女是用情堅貞,玉花死守王奇新,不會再戀旁人,此事必是榴花所為,她們這蠱毒,甚是厲害,縱有仙家靈丹,僅能保命,如果不用解藥將牠打下,頗難除根,你們既有靈丹在身,何不趁它未發作時,早些見功呢?”
雪梅麻姑聞言之下,立覺腹中微有煩惡,並不甚重,本未在意,因諸葛風乃是靈悟禪師之弟,總是長輩,也就遵命取出闢毒散,各自服下。
依著麻姑的意思,當時便要去尋榴花醜女算賬,諸葛風道:“劉師婆的毒蠱能解破者甚少,胡氏姊妹為其義女,深得其傳授,便是此地苗人酋長,也都沒奈何她,她們平時雖不生事,但早已目中無人。”
麻姑道:“但是,今天她卻找上了我們!”
諸葛風道:“經過王奇新那件事,榴花並未受到切身苦痛,今日她對兩位下蠱,仍蹈乃姊覆轍,看中了雪梅姑娘,卻沒有看出雪梅姑娘是易釵而弁的,方行此毒計。
雪梅微笑道:“可惜此一毒計,卻被前輩識破了。”
諸葛風道:“那也未必,醜女叉兒眼見兩位與老漢同行,必然會疑到老漢,又引兩位去竹龍山求救。”
雪梅道:“既然武林三寶之一的闢毒散都解不了蠱毒,那我們就只好去竹龍山求無名老前輩了。”
諸葛風搖手道:“不行,這裡去竹龍山只有一條極險峻的山道,名叫桐鳳嶺、烏牛峽,她既疑老漢會帶兩位去竹龍山,必然先在要口之處設下埋伏攔堵,讓我們插翅也難飛過。”
麻姑忙道:“闢毒散雖解不了蠱毒,總可控制住不合毒性發作,我們就暫時不去竹龍山,讓她們守在那裡好了。”
諸葛風道:“姑娘,你太小看她們了,她們候過今夜子時,如不見咱們經過,很可能會找到此地來。”
麻姑昂然道:“來就來吧!怕什麼?”
諸葛風搖頭道:“我知道兩位武功不凡,可是對邪法可派不上用場。”
雪梅忙道:“老前輩有什麼迎敵妙策?”
諸葛風道:“老漢武功及不上兩位,更不能飛行絕跡,但卻略知一些奇門遁甲的生剋妙用,此刻時間只近黃昏,我們正可盤桓此時,以逸待勞,等晚飯之後,老漢略布陣法,等她們前來,看是如何?”
麻姑道:“如果陣法不靈,那該怎麼辦?”
諸葛風道:“陣法如為她們所破,兩位再和她們動手不遲。不過,老漢並非意存輕視,故加阻攔,實因此女,不但慣使妖法,鬼計多端,且這裡苗人,頗重信義,見兩位未曾中毒,尋上門去,仿佛釁自我開,日後老漢就很難在此立足了。”
雪梅、麻姑聞言,只得允許,談了一會,那小孩捧出晚飯,雖是山看野蔬,倒也豐盛,大家飽餐了一頓,諸葛風就出去,在湖邊布起陣來。
大約有半個來時辰,陣式布完,諸葛風方一迴轉,屋外那些白鳥齊鳴起來,那小孩疾忙奔了出去。
雪梅、麻姑對那些白鳥、銀燕,原本一見就愛,見小孩奔出,她們好奇的推窗觀看,祇見屋外那些嘉木繁枝上面,棲滿了白羽山禽。
那小孩名叫諸葛異,乃是老貨郎諸葛風的外孫,他一出去,抓起一把雪白的鹽粒,往上一灑。
就見那些千百成群的白鳥、銀燕,聲如笙簧,齊聲鳴嘯,紛紛飛翔起來,就在空中盤旋啄食,月光之下,祇見紅星閃閃,銀羽翻飛,樹頭碧蔭,如綠波起伏,分外顯然景色幽清,蔚為奇觀,令人目快心怡。
雪梅正看得出神,不住的誇好,忽聽麻姑道:“梅姊姊,你看那是什麼?”
這時,雲淨天空,月輪高掛,皎潔的光輝,照得對岸山石林木,清澈如畫。
雪梅順著麻姑手指處往前一看,只見兩條紅色人影,一前一後,像火蛇一般,正從後山口那一面,蜿蜒飛來,似要越湖而過,業已飛達湖面之上,猜是玉花姊妹,忙道:“這定是那苗女,我們還不將她除去。”
說罷,兩人方待穿窗而出,忽聽身後諸葛風攔阻道:“兩位且慢,近沙洲處,我已下了埋伏,她們未必能到得了跟前,等到了跟前,再動手不遲。”
兩人依言,暫行住手,自從發現那兩道紅影,千百只白鳥、銀燕,齊回樹上,立時萬噪俱息。
諸葛異也被諸葛風喚進屋來,手握寶劍,準備迎敵。
此刻,除了湖面上,千頃碧波,被山風吹動,閃起萬片金鱗,微有泊泊之聲外,四下都是靜蕩蕩的。
眼看那兩條紅色人影,飛過沙洲,約有十丈遠近,先似被什麼東西阻住,不得近前。
一會兒,又聽發出兩聲極淒厲的慘嘯,在空中一陣急竄亂動,眨眼工夫,由少而多,都化成為四、五十個紅影,往沙洲這一面,分頭亂鑽,祇是鑽不進來。
經此一來,那近沙洲的湖面上,便幻成了無數紅影,上下左右飛舞,果然好看已極。
約有半盞茶時,諸葛風笑向雪梅兩人道:“我起初看她姊妹,身世可憐,祇打算使其知難而退,那知她們卻執意要和我拚命,且由她們好了。”
說著,回手將架上一個滿注清水的木盆,微微轉動了一下,取下了一根木針,轉手又復插上。
雪梅這才看出諸葛風,竟會五行生剋太虛法,無怪他適纔誇口了,卻以為門戶變動,兩苗女入伏無疑。
忙回頭向外看去,見那數十條紅影,果又近前數丈,仍是飛舞盤旋,不得上岸。
祇不過這次與先前不同,仿佛暗中有了門戶道路阻隔一般,不容混淆,祇管在那裡穿梭般,循環交織,毫不休歇。
過了一會兒,好似知道上當,發起急來,兩聲怪嘯,一遞一聲,哀鳴了一陣,不知怎地,又由分而合,變為兩條,益發竄逐不休。
大家正自看得有趣,忽聽身後一聲炸響,諸葛風連忙回身,就見架上木盆,正自晃動,盆沾一物,裂斷墜地,不由嚇了一跳,忙即招訣行法整理。
這裡一聲響過,同時,湖面上也“轟”然一聲大響,一根水柱,平空湧起有百十丈高下,立時狂風大作,駭浪橫飛。
就在這風起濤飛之中,那兩條紅影,竟自衝破埋伏,往空中飛去。
雪梅見狀,知道有人破了埋伏,一個不好,可能會波及行法之人,連忙回身看時,見諸葛風已將木盆上面,放置的禁物重新擺好,然後再又一一取下,方長籲了一口氣,道:“好險,好險!”
雪梅不明就裡,忙道:“她們已經逃走了,還有什麼好險的。”
麻姑笑道:“梅姊姊,這你就不懂了,諸葛前輩所施埋伏,乃是玄門秘傳,太虛遁法,與當年諸葛孔明,在魚腹浦所設的八陣圖,雖是一般的玄妙,如遇見敵人進入,很難出陣。”
雪梅道:“既然如此的玄妙,還有什麼險的。”
麻姑道:“方才那兩個苗女已走入休門,眼看成擒在即,忽然又來了一個厲害的黨羽,以那人的本領,盡可更近一步破了我們的陣法,那架上便即散裂,立時湖水倒灌,這座沙洲怕不崩塌淹沒才怪。”
雪梅道:“她既與我們為敵,卻祇將人救走,無過分舉動,好生令人不解。”
說時,見諸葛風滿臉焦急之狀,忙道:“前輩,來人雖然厲害,我看她不過略精旁門邪術,尚未與她交手,還不知誰勝誰負呢?”
諸葛風道:“你們可知破我陣法的人,是什麼人?”
麻姑道:“她是誰?”
諸葛風道:“她是玉花姊妹的師父,毒蠱神梟劉師婆,又稱天蠶仙娘,厲害無比,人卻極講信義,曲直分明。”
說話間,天已大亮,旭日爬上了山頭,四外並無動靜,諸葛異稚氣的道:“爺爺,我看她們不敢來了。”
諸葛風搖頭道:“說她們不敢來,那可不一定,我曾聽無名釣叟告訴過我,那劉師婆最近得了一部妖書,本領已適非昔比了,就連無名釣叟也未必是她的對手,不過,她雖是百蠱之王,與人為仇,從不暗中行事,多半祇避開正午,在黎明後,和黃昏以前出現。
適纔她破了我的陣法,不為已甚,乃因此之故,現在我們先治好兩位姑娘的蠱毒,再打主意好了。”
就在這時,突聽一個嬌脆的女子聲音傳來,道:“大膽諸葛風,我兒與你井水不犯河水,為何屢次上門欺人,她們尋你評理,並無惡意,竟敢用邪法害她們性命,如非她們通靈求救,豈不葬身你手?本當將你祖孫嚼成碎粉,但因榴花看中了那姓蔡的小子,她要他作丈夫,所以曉事的,快叫那兩個小子,到湖邊來見我。”
雪梅和麻姑聞言之下,不等諸葛風回話,兩人已穿窗而出,奔向湖邊。
但見石潤蒼苔,林花肥艷,穿枝好鳥,上下飛鳴,再加上風和雲靜,曠宇天開,近巘縈青,越顯得晨光韶美,景色幽靜,卻不見敵人影子,雪梅便對麻姑道:“妖女口出狂言,怎地我們過來,她卻躲了。”
麻姑算計敵人定在隔湖相候,此時不見,必有原故,惟恐隱在一旁,中了她的暗算,聞言向雪梅使了一個眼色,故以詐語道:“梅姊姊,你怎知人家躲了,我們既來和她為敵,她不到約定時間,豈能出現,稍時看我擒她就是。”
說罷,暗中戒備益嚴,準備敵人一現身,便給她一記辣手。
她話音方落,突見對面崖石上,人影一晃,還未看清,就聽雪梅一聲嬌叱,揮起心光慧劍,撲了上去。
接著便聽一個女子輕喝一聲,道:“且慢動手,聽我一言!”音聲嬌細,清脆悅耳。
雪梅聞聲,回眸一看,就見面前不遠,站著一個女子,生得圓姿替月,粉靨羞花,目妙波澄,眉同黛遠,一頭秀髮,披拂兩肩,纖腰約素,長身玉立,花冠雲裳,金霞燦爛,前半衣服,短及膝蓋,露出雪也似白的雙足,細膩勻柔,粉光綴綴,後半煙籠露約,宛若圍著一層冰紈輕綃,越顯得姿色明艷,容光照人。
雪梅平日自負姿色,今見對方這等絕色,不禁暗自嗟嘆。
麻姑也發現了那女子,知是仇敵,忙郎抽出“閉月刀”來,撲了過去。
那女子見狀,身形一閃,從容而退,人已登上了崖石,二人再往崖石上一看,不知什麼時候又來了幾人。
那一女子登上岩石之後,就在當中一坐,另外兩名女子正是玉花和榴花,各侍立兩側,持兩柄長叉,身後還插有不少短叉,神態十分恭謹。
三女身後,立著一個童兒,生得粉面朱唇,短衣赤足,玉娃娃似的,他手中持著一根兩頭有刃,似棍非棍的兵器,身後背著一個比他人還大的竹簍,時聞“唧唧”之聲,簍縫中透出徐徐金光,映日生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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