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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 2008-06-14, 01:32 AM   #109 (permalink)
runoneti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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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此身非我有

  乍見封秋華步出觀門,眾人都是一驚。雖然他的外表和以前一樣,但是眉宇間籠罩著一股陰霾,邪氣在俊挺的五官間流竄。
  疾風道長本已奄奄一息,卻突然間一躍而起,挾著一股猛烈的真氣,雙掌擊向封秋華!
  這一下大出眾人意外,靈木驚呼一聲,封秋華長劍往上一挑,倏地變幻劍路,由左至右一削,竟驟然封住疾風道長的去勢,若是他再往前,非得破攔腰砍成兩段不可!疾風道長去勢一頓,重重地摔落在地,昏死過去。
  靈木急得叫道:“師兄!”
  疾風道長面色發黑,氣若遊絲。
  靈木大駭,說不出話來。而這麼一驚,內息-亂,藏坤仙毒登時氣勢凌駕他的真氣,逼得他胸中一陣氣悶,差點也要軟倒。
  靈木見得十分清楚,封秋華所使出的劍招,是極普通的通明宮入門劍法“圓通劍法”,招式子平無奇,但封秋華這隨手一揮,四方無礙,有如流水,確實將圓通劍法真諦發揮到了極限。
  一陣低沉的女聲笑道:“呵……不愧是道門的得意弟子,這一手劍法如何?”
  靈木駭然不語,封秋華竟突然間將劍法發揮出這等威力,到底是什麼原因,他怎麼也想不透。疾風道長武功乃通明七子之首,被這入門的劍法逼得退落,一方面自然是因為他身上所中的兩種毒性太厲害,另一方面,封秋華實力驟強,也是主因。
  疾風道長本已守定根本,護著心脈,強忍著不死,以期用自己的元嬰拯救靈木。可是見到封秋華將要成為葛長門的傀儡,他心中一急,想以最後的一口氣擊破封秋華的天靈。沒想到一擊失手,真氣散亂,再也無法聚集,正中了葛長門的詭計。
  葛長門的行屍走魂之術,絕非只是控制死者這麼簡單的術法,到底會讓半死的封秋華變成什麼,才是教靈木與疾風思之恐懼的。
  靈木勉力站起,揚袖一揮,嗤地一響,一道劍氣便往封秋華頸部劃去。
  封夥華隨手舉劍一抗,錚地一聲,劍氣與劍刃相格的清音未絕,陸寄風眼前-花,什麼也看不清,封秋華已身如鬼魅,立在靈木背後,長劍疾刺向靈木的背心。眼見靈木絕對來不及回身抵擋這一劍,不料“碰”地一響,一道掌力將封秋華的劍勢擊偏了,靈木這纔來得及閃過此劍。
  擊出那一掌的正是倒在地上的疾風道長,他及時醒轉,緊急中再度出招,打中了封秋華。
  這一掌雖能打偏他的劍勢,卻一點真氣也沒有,根本傷不了對方。封秋華不假思索,反手一剌,劍尖掠處,疾風道長的雙腕已被劃出兩道深長的口子,鮮血淋漓,深可見骨,只要再砍得準些,疾風道長的雙手非齊腕而斷不可!
  只見封秋華手中長劍血跡殷紅,面帶邪詭的微笑,睨視疾風道長,那神態完全變了個人。
  他待要舉劍再刺,卻被人攔腰抱住,叫道:“住手!封伯伯,住手,他是你師父啊!”
  抱著封秋華的,自然是陸寄風,陸寄風與疾風、靈木二道雖然敵對,這幾日相處下來,他已漸漸了解二道與自己為難,實非得已;再說,他並非善於記恨之人。
  二道的言行光明正大,相較之下,閬台觀不但慣用陰謀詭計,而且作法險惡陰損,明明已經讓疾風和靈木中了邪毒,大可以等他們平靜地死去,卻故意藉封秋華之手了結他們,讓疾風在死前還要受一次精神上的折磨。這種可惡的作風果然是邪魔之屬,大大令陸寄風反感。
  封秋華面無表情,反掌一擊,欲將陸寄風擊退。不料這一掌打在陸寄風肩上,陸寄風體內自然生出一股真氣反抗,震得封秋華手臂一軟,左手登時動彈不得,軟垂在身側。
  封秋華站立不穩,倒退了幾步才穩住身形。他的左肩被疾風道長打成重傷過,經過這幾日調養,已好了七八分,被陸寄風身上的真氣一衝擊,未愈之創又迸裂,若是一般人,早已被這劇創痛得動彈不得了。
  可是如行屍走肉-般的封秋華依然毫無所覺,身勢如鬼地飄向陸寄風,舉劍便刺。這一劍去勢勁疾,雖是對著一個孩童,竟也使出了凌利的招式,驚得陸寄風連忙放開手,抱頭跟蹌落荒而逃。
  他慌亂之中,全忘了自己可以運用真氣邁開步子,從容地逃開封秋華的劍招,眼見封秋華的劍已抵到他的背心,卻又陡地僵硬地回劍,剌向疾風與靈木。
  原來在被陸寄風這麼一絆的短短時間裡,靈木巳扶起疾風,雙掌貼住師兄的背,將真氣送人疾風體內,兩人真氣川流不絕,很快合上了拍,交融演化,以大周天功法使內力相乘,在周遭散發出一股迷濛的真氣。
  封秋華原本剌向陸寄風的劍招力末使盡,瞬間便再變幻劍法,刺向疾風與靈木。
  牽引著封秋華劍勢之人,自然不是他本身,而是暗處的控制者,只見封秋華的劍招迅疾絕倫,但是靈木與疾風居然不避反迎,陸寄風驚得叫了一聲:“道長小心!”
  疾風雙掌向前猛地拍去,劍刃剌穿了疾風手心、刺進疾風胸口的瞬間,疾風的雙掌也重重地拍中封秋華的心口,碰地一聲悶響,封秋華和疾風兩人,一個被掌氣打中,一個被劍刺入心口,竟是同歸於盡。
  封秋華被兩名前輩的內力同時一擊,肋骨全斷,一口鮮血汪噴了出來,盡噴在疾風頭臉身上,長劍脫手,整個人往後飛跌出去,重重地摔落在地。
  但見疾風心口插著長劍,巍然屹立,滿身都是鮮血,雙目怒睜,望之凜然可怖。
  疾風和封秋華同歸於盡,陸寄風早已看得驚心動魄,靈木喘了幾口氣,喚道:“師兄?”
  陰慘的寒風吹過,疾風依然動也不動地站著,靈木見了,身子一軟,曲膝癱坐在地,眼中落下淚來。
  陸寄風見疾風道長已然斷氣,心頭也是陣陣酸楚。靈木略定心神,喝道:“妖婆!你出來,別躲在裡頭裝神弄鬼,出來與我好好一戰!”
  那女聲隱約一笑,道:“我叫我的徒兒封秋華小子,就足以令你們毫無還手之力,何必親自出馬?“
  她故意稱封秋華為自己的徒弟,聽在靈木耳裡更是刺耳。倒在地上的封秋華身子微微一動,突然筆直地一躍而起,姿勢僵硬怪異,有如殭屍,靈木和陸寄風都倒吸了口冷氣。
  封秋華被打退之後,竟還能若無其事地再度起身,無視盡斷的心脈與傷重的身體。
  葛長門行屍之法的可伯,就在於此。被操控的屍首下不但沒有痛感知覺,甚至像封秋華這樣根基深厚而還未完全死去之人,只殘剩-絲的神智就足以激發原有的潛能,把他所學的武功發揮出最大的威力。因為他所收到的命令只有勝利或是殺人,一心-意要執行操縱者的命令,潛意識裡便只求勝利不問生死,而徹底地發揮出清醒時發揮不出的威力。靈木見這樣下去無法了局,葛長門的妖法高強難破,既然打不贏,眼前唯有儘快帶著陸寄風逃離此地。
  靈木道長一咬牙,拔出插在疾風道長心口的長劍,當即長劍一幌,向旁滑出五步,一招“五重天”,長劍往上斜刺,去勢奇快,收勢奇變,封住了封秋華的上盤。
  這套劍法“五重天”,乃通明真人司空無年輕時所創的一套劍法,劍速極快,每一招出手,都包含了數十招變化,因此幾乎一招就算是完整的一套劍法,每一出手就能封住對手的所有出路,困住對方全身要穴,教對方動彈不得。
  這套劍法極為困難,不但招式緊復,且幾乎沒有破解之法。通明真人司空無年輕時,醉心劍道,笑傲天下,創出許多不世的劍法。在他四十餘歲時,突然頓悟,從此棄劍修道,因此他所創的許多絕世劍法多半不傳于世,只有通明宮的弟子們偶爾能得到幾套他的真傳。
  封秋華身姿輕靈地閃著劍招,靈木身隨劍走,左邊一拐,右邊一繞,越轉越是急快。封秋華雙目陰惻惻地注視著靈木,靈木的劍招越走越是順手,而封秋華的閃避之勢卻越來越是遲緩不便,每當要走向哪個方位,劍勢就正好封住那個方位。這“五重天”,顧名思義分為五重,二重快而緊,三重緩而弛,交替變化,忽快忽慢,回盪曲折,確實有如引人上天梯一般,難以預測。陸寄風見封秋華只能連連後退,而他每退一步,靈木便逼前一步,緊追不舍。
  五重越逼越緊,劍氣在封秋華的頸邊不住揮劃而過,封秋華被困得越來越無法施展,本來是雙手難以招架,待到後來連雙肩部被困在劍勢之中,無法側避。等到施出五重天的最後一式,必可取下封秋華的項上人頭。
  兩人越鬥越是緊密,身影幾乎化作雨道灰白光芒,難分彼此。
  封秋華突然雙眼一閃,驚呼道:“靈木師叔!你……你做什麼?”
  靈木一驚,封秋華眼神清明,竟與方才不同!靈木“嗤”地-劍,及時將要劃斷封秋華頸項的劍招略偏中寸,但也在封秋華頸間劃出了一道血痕!
  封秋華悶哼一聲,按住血流不已的頸子,錯愕地看著靈木。
  靈木尚未問他怎會突然間恢復神智,“碰”地一聲重響,竟是心口被封秋華打了一掌!
  靈木驚覺中計的同時,“五重天”的余招也噗地別人封秋華心口。
  靈木心頭被這一掌擊中,眼前一黑,強忍住五臟翻絞之感,拔出劍來,再度搶攻向封秋華。
  封秋華連中數掌:心口又被靈木刺了一劍,卻恍若未覺,再度縱身向前,雙掌陰風颯颯,往靈木擊去。
  靈木陡地身勢往旁一滑,抓住陸寄風的衣領,便迎向封秋華的掌氣。
  陸寄風隱約聽見那女子“咦”地一聲,還不及改變封秋華的掌勢,靈木已被封秋華這一掌打中。
  “碰”地一聲,靈木一中掌,身子有如脫線飛鳶般飄然而去。
  原來方才靈木發覺無法取勝,便行了一步險,將真氣蓄在心口,故意迎上封秋華的掌力,藉著這一打的勁道,幫助他逃離此地。
  靈木這藉勢退出戰圈之法,雖然凶險,卻是唯一可以脫身的一招。道觀內幾聲怒叱,已有數道灰色身影飄了出來,追趕靈木道長。
  靈木道長頭也不回,抓著陸寄風便拼命奔跑,真氣匯聚雙足,全不換氣,霎時飛奔出數百丈。被靈木抓著衣領的陸寄風在逆風中幾乎無法呼吸,連雙眼都睜不開,只覺不斷有長草劃在他臉上,應是跑到了長著極高野草的曠野。
  不知跑了多久,才突然後領一松,整個人重重地摔落在地。
  陸寄風爬了起來,轉頭一見,草叢中的靈木仰倒在地,昏迷不醒。
  陸寄風才要去看靈木道長是死是活,已聽得遠方有女子嬌叱道:“去那裡找!”另一陣女聲道:“靈木這牛鼻子毒患不淺,跑不遠的!”
  沒想到閬台觀的女道們眨眼便追了來,可見個個輕功都屬不弱。陸寄風急忙和靈木就地趴著下動,暫時藉著枯黃的蘆草掩蔽兩人的身子。
  眾人細搜了一回,劍還曾經掃過他們的頭頂,卻所幸沒有被發現。眾女道們總在有石頭遮蔽之處細細撥開長草尋找,對於大片無遮無蔽的野草,反而隨便一掃便走了過去。
  過了許久,人聲漸杳,陸寄風把耳朵貼在地上,已聽不見任何腳步聲了,才敢站起,一把抱住靈木道長,往城內的方向狂奔。這回不知不覺使出了真氣,很快就跑近城郊,躲入一棟破屋之中。看附近有下少墳墓,這破屋子應該是從前大戶人家守靈或掃墓時休憩的小屋,不過現在已經荒廢了。
  陸寄風對著昏迷不醒的靈木道長,束手無策,見他臉色轉青,出氣多入氣少,更是急得團團轉。
  心急之中,想道:“疾風道長以我的血餵封伯伯,好像保住了他一點生氣;不知我的血給靈木道長飲用,有沒有效?”
  正想再試試以血救人,靈木悶哼了一聲,醒了過來。
  靈木看看周遭,見陸寄風在身邊,一陣激動欣喜,忍不住又“哇”地一聲,吐了一口黑血。
  陸寄風道:“道長,你怎樣了?”
  靈木喘苦氣,道:“我……一時還……死不了……”說完,突然放聲大哭,悲不自勝,抬起手來往自己臉上拍,他雙手酸軟無力,只輕輕地拈到臉頰。
  陸寄風看得莫名其妙:“道長,你做什麼?”
  靈木哭道:“你打我!快幫我打我!”
  陸寄風道:“為何要打你?”
  “我叫你打你就打!嗚……我是個蠢蛋,竟中了人家的奸計,害死師兄!你打我,重重地打!”
  陸寄風道:“打你也喚不活疾風道長,您還是設法驅毒,有命才能說別的。”
  靈木道長好不容易收了眼淚,道:“沒時間驅毒了,得先把你交給同門才是……”他打量了陸寄風幾眼,道:“我和疾風師兄都完了,你怎麼沒趁機逃走?”
  陸寄風也是一怔,道:“我忘了。”
  靈木道:“你這小子很有意思,我……我告訴你說……”靈木突然嘔出了一口黑血,腥臭難當,陸寄風急忙扶著他道:“道長您先養傷,有話以後再說。”
  靈木擺了擺手,斷斷續續地說道:“不,不要緊……他XX的,想不到,魔女的-個……
  一個護法就這樣高強!”
  靈木勉強調了調息,才道:“原本……我和師兄爭議,要不要先把你交待給……洛陽的師姪……疾風師兄擔心看不住你……你答應隨我們上通明宮時,心裡已蓄死志,是也不是?”
  陸寄風被說破了居心,一時不知如何回答才好。靈木道:“……我不知還……有沒有命帶你上通明宮?可是……我和師兄已經傳書給平陽的支部,他們不久就會……來會合,咱們先往北走,跟他們碰頭……”
  陸寄風道:“平陽還有通明宮的支部?”
  “這也是這近百年間,師父的意思。”不知為何,靈木竟長嘆了一聲,像是說到了什麼令他心煩的事,不願再說,只道:“總之你與我往北走就是。”
  靈木略為調了調氣息,又道:“……原本,應該我和師兄……親自把你送上通明宮,交給師父。可是,我……不知身上的毒,能不能撐到那時候,所以……若是我撐不下去,你……
  你便帶著我的手令,到平陽的平陽觀,就謊稱你是我……新收的徒弟……請觀主……炘陽君,親自送你上通明宮……。炘陽君是我三師弟烈火師弟的徒兒,九陽子之首。可是你千萬……,千萬別對任何人說你服過天嬰。否則……怕要節外生枝。”
  陸寄風點了點頭,道:“我記住了。”
  靈木道長這才松了口氣,伸於入懷中,掏出一方黑色令牌,遞給陸寄風:“這便是我的手令,見令如見人,你拿去……”
  陸寄風接了過來,烏木上浮刻著“法一子”三個籀體,靈木道:“我們通明七子,是通明宮第一輩,“一”字輩的。我們七人在譜系裡的道號,以“取法天地煉純真”為順序,疾風師兄是“取一子”,我便是“法一子”,封秋華是第二代,陽字輩,他本是“絕陽君”,不過……欸!已經被刪去了。接下來便是“之”字輩,若你真正是我徒兒,之字輩便要叫你師叔啦,呵……之字輩裡,多的是比你大上好幾十歲的人。你這個師叔做得很現成啊!”
  陸寄風雖想笑,卻笑不太出來,只道:“道長您先養養傷,再說別的吧……”
  靈木嘆道:“待我先蓄口氣,才能把你送到平陽觀,養傷是來不及了。”靈木端坐在榻上,默默調勻氣息。陸寄風坐在一旁,心亂如麻。
  靈木說得沒錯,他受了重傷,現在陸寄風想逃的話,確實是無人可以再抓回他,更不會因為天嬰之體,而成為殺死雲若紫的關鍵。但是,要他放下重傷垂危的靈木道長不管,他卻萬萬辦不到。
  更令他心悸的是:他已經完全相信,將來,雲若紫真的會成為魔女,而且是他無法想像的魔女!
  因此他不敢告訴靈木:在閬台觀裡,發生了什麼事。
  他與雲若紫等人在大車之中,大車被葛長門的真氣拉入觀門之後,他親眼所見的事,已經令他心裡產生了許多疑惑。
  當大車被真氣拉進女觀時,一群灰衣女道早已等候在內,個個神情肅穆,排成兩行,十分恭敬,齊聲道:“恭迎雲小姐聖駕。”
  雲若紫似乎並不詫異,拉著陸寄風的手下了車,陸寄風見到在隊伍後方,有兩名不同服色的女子,兩人都身穿黃衣,姿容極美;其中一人嬌麗清雅,望之有如新月皓然,便是殷曲兒,而她身邊較為年少苗條的女子,想必是她的婢女阿環,兩人都肅靜小心地退在後方,神情端嚴。而前方高廳偉軒,雖是道觀,卻無神無像,陳設得十分華麗高雅。
  在應該安置神尊的正面的高座前,張著紫色的巨大紗幔,金銀絲鏽,精緻異常。在下首左側,則垂覆著紅色紗簾,簾後微動,那陣低沉女聲說道:“恭迎雲小姐回駕。本座有忌,恕不露面,請雲小姐見諒。”雲若紫緊緊拉著陸寄風,什麼話也不說。陸寄風問道:“你是什麼人?”
  簾後散出陣陣冷冽的幽香,女子冷冷不語。那哭喪女道淒然一笑,道:“欸,這樣的俊小子,將來不知要傷了多少女兒心,還是死了乾淨。”
  身子一飄,已至他面前,就要-掌打死,雲若紫突然叱道:“住手!”
  這一聲嬌叱,懍然有威,就連陸寄風都怔了一怔,更令陸寄風訝異的是,那女道真的縮同了手。
  雲若紫怒視她,道:“你想做什麼?”
  那女道愁眉苦臉地說道:“閬台觀的規矩,便是進觀的男子都不可活命。”
  雲若紫冷笑一聲,道:“你怎麼殺的,我可沒看清楚,你殺一個給我看看,就殺她!”
  雲若紫隨手一指其中一名女道士,陸寄風大驚,忙道:“若紫,別……”
  陸寄風話未說完,那哭喪女道“欸”地一聲,道:“請小姐細看。”
  身子一飄,一指戳向那女道上的心門,光影般一閃,人已至那女道士的背後,在她的頸後命門穴再一戳,那女道登時倒地不起,臉上神情僵硬,一望而知已經死去。
  雲若紫殷然笑道:“很好,你再把她救活試試。”
  哭喪女道幽然嘆道:“救不活啦。”
  雲若紫怒道:“救不活?哼!你若殺了寄風哥哥,我要你救活你卻救不活,那怎麼辦?”
  女道嘆道:“屬下不知怎麼辦。”
  雲若紫道:“你用哪根手指致死人?”
  女道伸出纖纖右手的食指與中指,道:“便是此二指。”
  雲若紫道:“給我斷了!省得你不小心殺了寄風哥哥,又救不活。又不知該怎麼辦!”
  女道一怔,長嘆了一口氣,左手內力一聚,往右手大力一削,兩根指頭落在地上,鮮血淋漓。不只是陸寄風,就連殷曲兒也臉色大變。反倒是那女道面不改色,自己迅速地點了幾個穴道止血,便拾起斷指,道:“屬下已斷二指,請小姐驗收。”
  雲若紫這才釋然一笑,道:“呸!你的斷指有什麼好看?我才不驗呢!”
  陸寄風看得目瞪口呆,雲若紫一入閬台觀,說笑之中便殺了-人、斷了二指,恍然變了個人。
  朱簾背後傳出女子的冰冷聲音,道:“無淚,你還不多謝小姐不殺之恩。”
  那哭喪女道欠身道:“多謝小姐不殺之恩。”便又飄然退回原位。
  雲若紫拉著陸寄風的手,逕自走上前去,兩行女道居然都躬身為禮,不敢直視地讓她步上正前方的紫色紗幔。
  雲若紫回頭對眾人道:“隨我來之人,你們一個比不許傷了。”
  紅簾下的聲音有些為難,道:“這……是。”
  “寄風哥哥問你的身份,你還不說?要我親口問嗎?”
  女子忙道:“不敢,本座乃是聖尊座下二護法,冷後葛長門。”
  雲若紫道:“沒聽過,你找我做什麼?快說了吧!”
  葛長門道:“聖尊老人家有命,要在下尋找雲小姐回鳳凰山。”
  “聖尊是什麼東西?”
  葛長門恭恭敬敬地說道:“聖尊老人家乃聖我教之元首,聖尊老人家的名諱,屬下必需先焚香設壇,才敢宣之於口。”
  葛長門每一說道“聖尊”兩字,所有的女道便都低垂下頭,像是連聽了都太過不敬一般。
  看在陸寄風眼裡,大是不以為然,暗想:“這聖尊必是道長說的千年狐妖舞玄姬了,如此管教手下,連名字都不能說不能聽,真是莫各其妙。”
  雲若紫冷笑道:“這麼多規矩!她要找我,可是我還不知她找我做什麼呢!”
  葛長門更小心地說道:“這個屬下世不知。總之聖尊老人家之命,屬下盡力辦成便是,不敢多問,屬下根基淺薄,數月來尋不著小姐仙氣,好不容易得知小姐落入通明宮妖道手裡,救駕來遲,罪不容赦。”
  雲若紫道:“罷啦,你們要帶我到哪兒都好,只要寄風哥哥都跟我一塊兒就成了。”
  葛長門道:“遵命。門外那兩妖道應如何處置,請雲小姐指示。”
  雲若紫柳眉-挑,道:“快快把他們殺了。”
  葛長門應道:“是!”
  一陣陰寒掌風自珠簾間飄了出去,陸寄風不知這陣邪風是作什麼用的,只急道:“等一下!若紫,你說什麼?”雲若紫微笑道:“我說殺了。”
  陸寄風忙道:“這不行!”
  “為什麼不行?”
  “他們這幾日照顧我們,你怎忍心……”
  “他們本要殺我的,你不知嗎?”
  “他們說了不殺……”陸寄風話沒說完,便發現雲若紫委屈地望著他,大眼睛裡已是淚花翻滾。
  雲若紫這才握緊了陸寄風的手,她的手竟冷得像冰,有點兒發抖,顫聲道:“寄風哥哥,你不知道,我卻知道。他們這幾日裡,腦子想的便是怎麼殺我!這幾日我怕極了!”
  陸寄風奇怪地望著她,見陸寄風一臉不信,雲若紫道:“是真的,你不信麼?”
  “他們答應了我不殺你了。”陸寄風道。
  雲若紫的眼淚大顆地滑了下來,哽咽地說道:“他們雖然答應了你,心裡卻還想殺我。
  我聽得見他們沒講出來的心思,你不相信我嗎?他們一看見我就只想到“該殺”兩個字,他們不死,我是不能安心睡覺吃飯的。”
  陸寄風吶吶地說不出話來,雲若紫臉色蒼白,緊緊抓著陸寄風的手,她的恐懼之態,令陸寄風既納悶又不忍。難道真如她所言,她能讀出疾風與靈木的心思?果真如此,那麼這幾日以來,她所承受的恐懼確實是難以想像的。
  就在陸寄風不知如何是好之時,雲若紫已轉頭對葛長門,問道:“他們死了沒?”
  簾內的葛長門道:“啟稟小姐,屬下以行屍之法傷了這兩名妖道,他們毒氣攻心,死定了。”
  陸寄風連忙張望周圍,所有的女道都安安靜靜地站在下首,怎麼就已經出手了?
  雲若紫卻怒道:“我要立刻見他們死,你給我馬上殺了!”
  葛長門忙道:“是。”周遭的陰寒之氣更盛,過了一會兒,雲若紫面帶微笑,點了點頭,似乎正在聽著什麼話。
  事實上,此時葛長門以內力傳音,正在嘲諷疾風與靈木,陸寄風聽不見她的真氣傳音,卻隱約猜得到葛長門以邪法正在對付二位道長。他怔仲不安地看了看雲若紫,又看了看周圍,終於忍不住一頓足,大聲道:“若紫,你叫她別殺道長!”雲若紫收起笑容,冷冷地瞄了他一眼,道:“才不!”
  陸寄風怒道:“你再不住手,我……我便不睬你,我就要走了!”
  雲若紫一怔,道:“你要到哪裡?”
  陸寄風道:“哪兒都行,就是走得遠遠的,讓你一生找不到我!”
  雲若紫雙眉一攢,又是要哭的樣子,既困惑又傷心地問道:“寄風哥哥,你為什麼這樣生氣?”
  “我……”陸寄風又氣又急,與雲若紫是無論如何說不清楚了,道:“總之你不住手,我就走!”
  雲若紫嬌美的臉上掛著淚花,怒道:“你走我就殺了這兒每個人!”說完,轉頭對眾人道:“若是讓他定了,你們就全部自盡,聽見了沒有!”
  “這……這不關她們的事……”對這無可理喻的雲若紫,陸寄風真不知要說什麼才好。
  雲若紫卻道:“怎麼不關她們的事?她們不找我,不就什麼事也沒有了?你也不會這樣生我的氣了!都是她們不好。”
  陸寄風怔了住,說不出話來。他突然覺得:眼前的雲若紫,天性確實與人類不同,自己以前所認識的她,只是很淺薄的一面。他甚聖覺得自己根本不認識她!
  陸寄風嘆了口氣,道:“若紫,我求你一事。既然葛仙姑說二位道長必死無疑,你就且住手,讓我見見他們,許不許?”
  雲若紫扁著小嘴,一臉不情願。陸寄風也沉下了瞼,道:“你連這樣都不肯,我可真的不理你了。”
  雲若紫這才道:“只許看看他們,你得快些兒進來,否則我也不理你!”
  陸寄風點了點頭,道:“我去去就進來!”
  雲若紫手一抬,周圍的陰寒之氣驟然中止。
  陸寄風大步往外奔丈,想看看二位道長是否還有活命的機會,也許可以慢慢說服雲若紫手下留人。
  當他奔出去之後,見疾風與靈木部重傷委頓,才說了沒幾句話到“你們要什麼藥材?我進去要。”而疾風冷笑拒絕之時,便聽見葛長門朗聲說:“呵……疾風,只怕你想領,我也沒這麼大方,你的徒兒封秋華內息耗盡,早該死了;可是他筋骨強健,空有一具行屍走肉的好資質、我將他調教成聖女老人家的殺手,你說好個好?”
  陸寄風驚想:“若紫妹妹怎麼又叫她們動手了?”
  而這回更是惡毒,竟是以將死的封秋華,對付疾風和靈木,不知這是雲若紫的意思,還是葛長門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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