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四 章b
無血刀雷天宇雙眉一挑道:“娃兒狂得可以!”
出其不意,攻其無備,以字出口,人已縱出,探臂疾扣阿郎手腕。
不料,手到人杳,雷天宇抓空了。
“媽的,來白吃教撒野,你找死,看打!”
阿郎疾展“迷蹤步”早已繞到雷天宇的身後去,打出一把“霸王釘”。
喝地一聲,金風颯然,雷天宇亦非庸手,一個急轉身,雙掌齊出,將暗器掃落,險險避過一劫。
陡覺下盤一涼,不知何時,阿郎己神鬼不覺地解開他的褲腰帶,一條長褲全部落在腳面上。
還好穿的是長袍,不至於獻醜,但光著兩條腿,尤其是他在江湖上的身份,畢竟是一件難堪的事。
女孩兒家,總是害羞,多多早已別過頭去。
大笨牛故意糟塌雷天宇,道:“好熱的天,這下涼快多了。”
皮蛋亦調侃道:“自古英雄出少年,這下是你狗眼看人低的報應。”
奇怪,無血刀雷天宇並未生氣,穿好褲子,笑呵呵地道:“果然名不虛傳,雷某這一趟七裡坡沒有白跑。”
阿郎聽出他話中有話,冷聲喝問道:“老小子,你好像有事?”
無血刀雷天宇道:“老夫是想委託貴教辦一件事。”阿郎道:“什麼事?”
雷天宇道:“追查一張藏寶圖的下落。”
此話一出,阿郎、多多、皮蛋、大笨牛莫不大吃一驚,但表面上小仙仍裝出若無其事地道:“一張藏寶圖?老小子能不能說得詳細一點?”
雷天宇猶豫一下,道:“約百年之前,天竺國來了一位聖僧哈里巴,此人功參造化,學究天下,一身武技已達出神入化之境,著有一本波羅經,詳細記載下他畢生所學,與無數的金銀財寶,一齊藏諸名山,並且留下來一張藏寶圖,以及一本小冊子《波羅札記》。”
大笨牛瞄了阿郎一眼,道:“這張藏寶圖落在何處?”雷天宇不悅地道:“老夫如果曉得,就不會委託貴教追查了。”
多多道:“好歹也得有點線索才行,盲人摸象,豈不是開白吃教的玩笑。”
雷天宇道:“線索是有,是被四個身分不明的人奪去了。”
阿郎道:“是何時何地被奪?”
雷天宇道:“目前老夫尚無所悉。”
阿郎聞言心下稍稍一寬,知道他尚不明白自己和藏寶圖的關係,爽朗地笑道:“說吧,一張藏寶圖你打算出多少銀子?”
“不必整張,只要四分之三即可。”
“這是為何?”
“因為,雷某自己己經有四分之一了。”
風塵雙俠系為藏寶圖而死,奪去寶圖的人無疑就是殺死二老的兇手,阿郎心神一顫,已暗暗扣好三把飛刀,面無表情地道:“原來你也是奪去寶圖四人中的一個?”
雷天宇矢口否認道:“張教主說哪裡話來,老夫如若參予,就用不著重金聘請白吃教了。”
阿郎聽他說得有理,殺機稍斂,道:“雷大俠,咱們且把四分之一為一個單位,一小張你出多少銀子?”
“通風報信,因而由老夫親手奪得者,五百兩,完全由貴教獨力完成者,一千兩,如何?”
“笑話,本教高手如雲分壇分舵,遍布天下,生意不接則已,一旦接下來,自然是獨力完成,不要別人插手。”
“張教主有氣魄,老夫一小張付白銀千兩就是。”
張小仙雙目一瞪,鄙夷不屑地道,“什麼?一千兩?老小子說錯話了吧,寶藏乃是無價之寶,你不怕本教主取下獨吞或轉售他人?”
皮蛋湊趣道:“我們教主賭技天下第一,一把牌就可以進帳三千,你太小看白吃教了,另請高明吧。”
無血刀雷天宇沉吟一下,道:“五千兩怎樣?”
張小仙斬釘截鐵地道:“非一萬莫辦,而且必須預付五千兩的定金。”
“一小張一萬兩,老夫答應教主就是。”
“不用勉強,白吃教不是靠勉強生存,不用則另請高明。”
“好!張教主技冠群豪,智謀百出,老夫信得過,”“別光耍嘴皮子,拿定金來。”
“日後銀貨兩訖,皆大歡喜。”
“老小子,你歡喜,本教主可不歡喜,養魚要水,養雞要米,設樁布線置卡子,處處都要花銀子,你要本博士掏腰包替你墊!”
阿郎嘴快話滑溜,言來又頭頭是道,說得雷天宇臉上一紅一白的。
“先付三千好了。”
“不行!”
“四千?”
“不要討價還價!”
張小仙有一股子與生俱來的威嚴,雷天宇雖是成名人物,也不免為他不妥協的盛氣所攝,遲疑少傾,乖乖取出一張五千兩的銀票交給阿郎。
白吃教主阿郎,並不為此為足,提出進一步的要求:“請將那一小張藏寶圖拿出來讓本教主看一看。”
藏寶圖何等重要,雷天宇怎肯輕易示人,道:“張教主要寶圖何用?”
張小仙振振有詞地道:“本教主要先弄清楚藏寶圖是個什麼樣的東西,才好下手,如果弄一張鬼書符的假東西來騙銀子,會破壞本教的形象。”
雷天宇聽他言之成理,猶豫再三,小心翼翼地先察看四周無人窺視,這才從一個皮夾子裡取出一張約五寸見方的羊皮來。
羊皮很皺,白一塊黃一塊,看來年代已久,從撕裂的紋路觀察,顯然正是折疊的地方,亦可從而推定,系整個藏寶圖右上角的那一塊。
圖上山山水水,花草樹木皆有,單憑這四分之一實在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正上方有兩個字:“蓋世”。
左側邊緣有一句話:“日上柳梢頭”。
此外再無任何提示。
阿郎命大笨牛去取文房四寶,肅容滿面地道:“雷大俠,剛才說不曾參予奪圖,那麼,這一小張藏寶圖是如何得來?”
雷天宇反問道:“問這有何必要?”
阿郎道:“當然,找到第一個,不難找到第二個,總比盲人瞎馬亂摸索好。”
雷天宇痛快地說道:“是從丁火山那裡得來的。”
張小仙追問一句:“搶的吧?”
雷天宇臉上一熱:“可以這樣說。”
多多打破沙鍋問到底,道:“可是神偷丁炎山的那個寶貝兒子?”
雷天宇道:“就是他。”
阿郎道:“雷大俠是說神偷丁炎山乃四名奪圖者之一?”
“老夫寧願相信,是他兒子從別人身上扒來的,因為這麼重要的東西,於情於理,小偷老子不應該交給小偷兒子。
”
“雷大俠分析的是,可知小丁是從什麼人身上偷來的?”
“不清楚。”
“為何不問一問?”
“被他溜了。”
阿郎甚感失望,見文房四寶已到,亦未再多言,推開一張紙,聚精會神地描繪起來。
雷天宇睹狀大怒,猛聽“鏗鏘”一聲,金鐵錚鳴,無血刀已製在手中,真是好快的身手,任何人皆來不及招架閃躲,明光光的刀刃早已架在張小仙的脖子上,雷天宇殺氣騰騰地道:“小雜種,你幹什麼,再多書一筆,老子就砍下你吃飯的傢伙!”
好個張小仙,臨危不亂,處變不驚,刀刃加身,依然面不改色,對著雷天宇大發雷霆道:“老混蛋,你是傻瓜?白痴?二百五?本教主身旁沒有一張底稿樣本, 如何知道得到的是真是假,你不願意是不是?可以,本教主也已經後悔了,將來必然危機四伏,步步險阻,棘手的人物一定不少,你***自己去碰吧,白吃教落得 個輕鬆。”
他可不是說著玩,銀票、藏寶圖以及他自己繪的草圖,一古腦全部扔在地上,這一下雷天宇可愣了,也明白了阿郎繪草圖的用意所在,趕忙收起無血刀,將銀票、寶圖送回到小仙面前去。
剛才還吹鬍子、瞪眼晴、欲動刀殺人,現在卻反過來主動要求張小仙繪製草圖,越詳細越好。
阿郎的確超人一等,與眾不同,欲擒故縱,反客為主,爭足了面子,擺足了譜,始在雷天宇苦苦要求下將寶圖巨細靡遺的繪製下來。
生意就此敲定,雷天宇收回寶圖,當即起身告辭。
大笨牛快要高興死了,抓著阿郎的胳膊說道:“老大,你真了不起,白吃教剛成立就吃進五千兩。”
多多蘭心惠質,想法卻不一樣,道:“小仙,藏寶圖應該是你自己的東西,幹嘛要答應賣給他?”
阿郎道:“沒錯,東西是二老留下來的,應該歸我,但廢物利用,賣些銀子有什麼不好?”
皮蛋道:“當然不好,因小失大,金銀財寶萬一被姓雷的得去多冤!”
阿郎給了他一拳,道:“傻蛋,咱們不會動手腳,引他誤入歧途。”
大笨牛擊掌歡呼道:“我明白了,這叫做一魚兩吃。”多多嬌滴滴地掩嘴笑道:“大笨牛,你又錯了。”
一魚兩吃這句話,大笨牛十分得意道:“哪裡錯了?”多多道:“應該說是一物兩賣才貼切。”
大笨牛道:“乾脆三賣四賣好了,這樣咱們白吃教就可以發大財蓋幾棟大房了!”
阿郎道:“如有人願當冤大頭,十賣八賣亦無不可,至於蓋房嘛,我想明天就開始動工,初期的工程,這五千兩銀子再加上我身上的一千兩,大概不成問題。”
一聽說要蓋房子,大笨牛可樂了,道:“好極了,我以刑堂堂主的身份,明天就將兄弟們召集來,一齊動手。”
阿郎笑道:“我們又不會蓋房子,弟兄們也只能幫幫忙,這件事不如交給王大叔去辦,你明天就得跟著我走。”
大笨牛呆了一下道:“去哪兒?”
阿郎道:“天涯海角,四處去闖,殺害二老的兇手不能不查,輪暴秋水寒的色魔不能不探,還有尋找三絕婆婆的事也刻不容緩,現在再加上這一筆生意,我們不能窩在七裡坡,該衝出洛陽,為白吃教闖一條路出來。”
大笨牛道:“我舉雙手贊成,什麼神偷賭仙天魔女,邪僧怪道無情尼,一幫二堡三刀客,白吃教一旦狂虎出山,叫他們通通吃癟十,非打得他們落花流水,屁滾尿流不可。”
然而,這也表示,要暫時與多多、皮蛋告別了,他倆有家,也有學業,勢必無法結伴同行。
惱人的離情馬上湧上四人的心頭,八雙手緊緊地握在一起。
流淚眼對流淚眼!
離愁人對離愁人!
說不完的離情依依!
道不盡的離別珍重!
難舍難分,難分難捨,到最後還是不得不分開了。
送走多多、皮蛋,已是半夜時分了,第二天一早,將金香爐與銀票交給王大叔,並且交代他們夫婦照顧白吃教的弟兄們,阿郎和大笨牛便踏上了征途。
轅轅關,在伊川縣東,嵩山西南,山路險阻,蜿蜓曲折,盤旋而上,凡十二轉,峰巒峻秀,景色天成,是東西交通的孔道,也是遊人賞玩的勝地。
山腰之上,建有一座“碧雲寺”仰觀俯視兩相宜,更是遊人必經必去之地。
“碧雲寺”香火名盛,這日適逢廟神誕辰,風和日麗,萬里無雲,香客遊人摩肩接踵,人潮如湧。
人潮中有二個人很特別,既不是來朝山進香,也不是觀賞風景,四雙眼珠子骨碌碌地轉來轉去,盡在看人,像是兩頭機警的鷹正在尋找獵物。
這二人可不是普通人物,早已名震江湖,一個是白吃教主萬能博士張小仙,一個是白吃教的刑堂堂主吹牛大王大笨牛。
二人一身藏青色的勁裝,胸前有兩排金黃色的鋼扣,排扣的中間,上面有幾朵飄浮的白雲,細看會發現,好像一個組合的藝術字 “白”,下面書著一張大嘴巴,嘴巴大張,頗有吞鯨食象之勢,合起來正好是“白吃”的意思。
足踏高統皮鞋,益增無限神采,走起路來,發出有節奏的蹬蹬之聲,七分帥氣,三分燒包,行蹤所到之處,成為路人注目的焦點。
這兩個寶貝,以大俠客自居,就站在“碧雲寺”的入口處,一對獅子的兩側,正在密切注視著過往行人。
可能是站的太久了,禁不住腿有點酸,大笨牛皺著眉頭說:“老大,這麼久了,怎麼一條線也沒踩上?”
阿郎板起臉孔道:“快了,一分耕耘,一分收穫,你猴急什麼。”
大笨牛往人群裡掃了一眼,道:“你發現沒有,人家都看咱們呢,尤其是漂亮的妞兒,眼珠子白白的,是不是看上咱倆了?”
張小仙挺挺胸脯,正巧有一位姑娘從他身邊經過,立即面帶微笑,投去深情的一瞥,飄飄然地道:“那當然,白吃教雙傑乃人中龍鳳。”又小聲道:“今天晚上咱們可要格外小心。”
“小心什麼?”
“小心慕名追來的妞兒,擠破房門。”
二人又嬉笑了一陣,大笨牛道:“別吹了,腿酸肚子餓,罰了半天站,該找一家館子祭祭五藏廟了。”
“不行,今天是咱們白吃教的第一次出征,不能無功而回!”
“起碼該坐下來歇歇,這樣人家會誤以為咱們是碧雲寺的守門神。”
“也不可以,大俠客,要抬頭挺胸,頂天立地,窩在地上成何體統。”
大笨牛無可奈何,只有愁眉苦臉。
還好,沒多久,便發現了情況。
只見兩個鬼頭鬼腦的少年,緊跟在一個老婆婆的身後,一步一步地走過來。
兩個少年中大的十七八,小的有十四五。
長相並不差,不能說是獐頭鼠目,但眼神不正,目光游移,賊裡賊氣地顯非善類。
果然,二人緊走幾步,年長的少年故意將老婆婆撞了一下,撞得老婆婆身子一歪,差點摔了一跤,年幼的少年假裝好心,上去一把扶住道:“老人家,走路小心點。”
就這樣一撞一扶間,老婆婆身上的錢包己到了年幼少年的手中。
兩個少年在前面兜了一個圈子,很快便折轉回來,張小仙一下縱出,在他們一旁探身而過。
“老婆婆,您的錢包掉了。”
阿郎指著地上,錢包就在他腳邊,老婆婆椋喜莫名地道:“小哥兒,你真是個好小夥子,謝謝你啦。”
這弄得大笨牛如墜五里霧中,向前楞楞地道:“老大,這個錢包你是怎麼‘搞’到的?”
他見阿郎不做聲,又道:“老大!”大笨牛做了一個三隻手的手勢。“你也會這一手?”
“別忘了,本教主萬能,而且還是博士。”
“可是,我怎麼沒有看到老大是如何下的手?”
“呆子,被你看到我還能當老大嗎,走!”
“要去吃飯啦!”
“吃你的頭,去追人。”
“追誰?”
“就是那兩個臭小子。”
“太小了,白吃教應該吃大的。”
“盯上小的,就不愁這不到大的,你急什麼?”
兩個少年已去遠,還不曉得煮熟的鴨子已經飛了,手拉著手,一蹦三跳,意氣風發。
阿郎與大笨牛緊跟在他們後面數十丈外,出了轅轅關,不遠有個鎮集,二少年歡天喜地地進了一家飯店。
別人的銀子大概不心疼,還真大方,叫了半只燒雞,一斤醬牛肉,一盤炒三鮮,一條紅燒鮭魚,外加一壺陳年燒刀子,大吃大喝起來。
“二位,裡面請,請!”
隨著店小二招呼,阿郎、大笨牛坐在了二少年的緊鄰。遞上菜單,小二恭謹有禮地道:
“二位想吃點什麼什麼?”
大笨牛望望鄰桌的菜餚,提高嗓門道:“照這樣來,再加一道爆油蝦,兩壺酒。”
小二諾諾而退,不久菜己上桌,阿郎、大笨牛正吃得津津有味,年幼的少年大聲說道:
“小二,來一道暴抽蝦,再外加一道炸八塊。”
阿郎一聽火大了,心說:“奶奶的,沒有銀子還敢跟白吃教比賽,好極了,不叫你們脫了褲子爬出去我不姓張!”
於是,炸八塊之外,小仙又叫了一盤爆腰花。
這樣,兩桌開始了一場點菜大賽。
“紅燒魚唇。”
“紅燒鴨掌。”
“桂花魚翅。”
“冰糖肘子。”
“蒸螃蟹。”
“烤乳豬。”
“……”
你點一道,我加一道,舌劍脣槍,互不相讓,忙得小二團團轉,主廚的師傅汗流浹背,桌面上全都是菜,已經放不下了,四個人依然捧著菜單大點特點。
掌櫃的實在看不下去了,行至少年桌前,客氣地道:“兩位吃得下這麼多麼?”
年長的少年火氣不小,道:“老子高興,開館子還嫌大爺多吃嗎,媽了個巴子。”
掌櫃的委婉地道,“小老兒只怕兩位吃不了糟蹋了。”年幼的少年火氣更大:“***,大爺有的是銀子,你是不是怕付不起帳?”
掌櫃的擔心的就是這件事,順水推舟地道:“是,是,就請兩位客爺先付帳,再點菜好了。”
年幼少年道:“付就付,我梁大明不信會輸給那兩個癟三。”
口氣夠大,派頭也很足,偏偏口袋不爭氣,空空如也,偷來的錢包己不翼而飛。
這下梁大明可愣住了,給年長的少年使一個眼色:“正雄哥,我身上全是銀票,怕他不方便找,你付吧。”
叫正雄的少年會意,呼應著梁大明的語氣道:“是嘛,一點點小錢,用不到票子,我這裡還有幾十兩碎銀子。”
說也邪門,手入口袋,同樣空空如洗,早先扒來的一個錢包也不見了,嚇得他直冒冷汗,喃喃自語道:“奇哉怪也,入門的時候還在,怎麼一轉眼就飛了,難道遇上了高人?”
語方出口,一眼見錢包就放在隔鄰桌子上,少年正雄毫不考慮,伸手就去抓。
錢包是張小仙扒去的,時間就在三秒前,放在桌子上的目的就是要引他入彀,少年正雄手抓住錢包的時候,阿郎也及時扣住他的腕脈。
張小仙大聲咋呼道:“好小子,你不但想白吃白喝,還想當小偷!”
少年正雄面紅耳赤地道:“你這是賊喊捉賊,這個錢包明明是我宋正雄所有,你才是小偷!”
阿郎眼一瞪,道,“你的?有什麼記號?憑我白吃教主萬能博士張小仙在江湖上的身份,會偷你這個小毛賊的東西?”
大笨牛不放過任何可以推介自己的機會,道:“大爺我是白吃教的刑堂堂主吹牛大王大笨牛,本教財大勢大,多的是金山銀山,連茅坑都是銀子做的。”
白吃教名頭不小,消息己經傳開,宋正雄、梁大明沒見過也聽說過,二人相視一楞,知道遇上了大煞星,暗暗叫苦不迭。
但表面上卻依舊十分強硬,梁大明道:“不管你們是誰,反正銀子是我們的,非取回來不可。”
話一說完,手已探出,大笨牛就等這一刻,錢包沒等梁大明摸到,便手疾眼快一下把他的手臂扭到了背後。
大笨牛罵得好難聽:“親娘祖奶奶,偷不成就搶,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
拍!拍!手起掌落,左右開弓,給了梁大明兩個耳光子。
掌櫃道:“張教主,大堂主,謝謝兩位仗義相助,眼前人贓俱獲,鐵證如山,不必跟他們羅素,小老兒這就去報官,由官府治他們的罪。”
阿郎道:“報官多麻煩,一年半載也不一定能討回你的酒菜錢來。”
掌櫃道:“張教主有何高見?”
阿郎道:“這兩個渾小子的衣服鞋子還挺新的,值幾兩銀子,不如將就一點算了,何必跑衙門。”
生意人將本求利,最是斤斤計較,打量一下二人的衣著,足可抵充酒菜錢,掌櫃的當即表示同意。
張小仙好熱心,幫忙到底,立即動手剝衣服。
宋正雄怒不可遏地道:“張小仙,你未免欺人太甚,我你拼了!”
拼?一隻手腕還扣在別人手裡,哪有機會,反而惱怒了張小仙,出手點了他們二人的“癡呆穴”。
“癡呆穴”被製,兩個精靈刁鑽的傢伙登時變成了傻瓜,全身功力盡失,如同一個不會武功的白痴。
衣服一件一件地剝,很快剝了個精光,全身上下,僅剩下一條遮羞的短褲子。
這麼難堪的羞辱,兩個人似乎並不在意,仍自傻乎乎的笑著,似乎與他們無關。
阿郎道,“你們是神偷丁炎山的手下,對不對?”
宋正雄傻笑道:“嘻嘻,你怎麼知道?”
“天下的扒手都歸姓丁的管,錯不了。”
“你說的的確不錯。”
“有個丁火山,知道吧?”
“嘻嘻,那是我們少主人。”
“叫他來見我,到時候本教主自會解開你們的穴道。”“是,嘿嘿嘿。”
“滾吧。”
二人如獲大赦,轉身就走。
“在地上爬,在地上滾!”小仙大聲喝叫。
二人“癡呆穴”被製,失去反抗的意志,只知道聽命行事,果真倒在地上,一邊傻笑,一邊滾爬地離開飯店。
這一幕將全飯店的人都逗樂了,大笨牛最樂,道:“老大,我算是服你了,咱們吃喝,他們請客,最後還光著身子爬出去,有趣,有趣。”
張小仙並沒有笑,道:“大笨牛,吃吧,吃飽點,最好連晚飯也一起吃進去,等一下丁火山或者他老子丁炎山來,就沒有機會吃了。”
剛才僅半飽,經過這一陣子鬧,早已消化,大笨牛聞言不再吭聲,猛吃猛喝起來。
大笨牛的飯量大,阿郎也不小,一頓飯吃了人家三頓飯的時間,滿桌子的菜吃去了一大半。
阿郎擦一下嘴巴道:“大笨牛,吃飽沒有?”
大笨牛拍一下大肚子,打一個呃,道:“飽了,白吃教,白吃教不吃白不吃,又用不著咱花銀子。”
阿郎道:“吃飽就好,咱們也該走了。”
大笨牛一怔:“走?不等丁火山那個小偷兒了?”
小仙道:“他已經來過了。”
不待大笨牛再詢長問短,會過帳,當先步出大門。
大笨牛追上來道:“老大,你說丁火山那個小偷兒來過了?”
“就坐在咱們鄰桌,還吃了一碗面。”
“我怎麼不知道?”
“你這個笨腦袋瓜裡只有酒和肉,天塌下來也不曉得。”
“你也聰明不到哪裡去,人既然來了,為何不將他留下來?”
“怕掃了你的吃興,訂個約也一樣。”
阿郎越說越玄,大笨牛越聽越糊塗,丁火山何時來去,也許是他貪吃貪喝沒留神,如說已與阿郎當面訂約,卻斷斷無法置信,於是便道:“我不信,一定是你在騙人,除非老大能拿出證據來。”
張小仙指著地上的一根筷子粗細的白線,道:“這就是證據。”
大笨牛越發迷糊了:“這是怎麼回事?”
阿郎神秘地笑道:“丁火山就在線的另一頭等著咱們呢!”
這話更玄,大笨牛簡直一句也聽不懂:“老大,別賣關子,把話說清楚一點。”
阿郎守口如瓶,還是不肯說實話:“已經夠清楚了,是你自己太笨。”
大笨牛賭氣,乾脆閉上嘴巴,不再開口。
前面是一個樹林子,深入林內數丈,忽然跳出了三個人,梁大明居左,宋正雄在右,二人已換好衣報,但仍癡呆如故,傻笑不已。
中間站著一個濃眉星目,俊逸出眾,身著紅衫年約十八九歲的少年。
紅衣少年的右手四指被一個巴掌大小、製作得十分精巧堅固的老鼠夾給夾住,那一條白線就綁在老鼠夾上。
事情再明白不過,必然是紅衣少年欲在阿郎身上施妙手,被張小仙以老鼠夾夾住,箍著一條白線,逃來此地。
紅衣少年又是火燒,又是刀砍,就是弄不斷那條白線,一見張小仙追到,拔腿就跑。
不料,僅僅跑出三步,便被張小仙像牽小狗似的又牽回來,冷言冷語地道:“朋友,這是風塵雙俠留下來的捆仙索,乃天蟲絲製成,水火不侵,刀劍不入,老鼠夾是本教主的新發明,有反扣,可以鎖上,外人絕對打不開,你不必再作逃走或拼命的打算。”
恨得紅衣少年牙痒痒的,道:“張小仙,你好毒辣,少爺我絕不會跟你善罷甘休。”
張小仙冷笑道:“這是你自找的,誰叫你不安好心,亂摸本教主的口袋。”
“張小仙,你到底想把本少爺怎麼樣?”
“好說,只是想問你一個問題。”
“有屁快放。”
“我想先確定,你是否是丁火山!”
“完全正確。”
“你曾經有一小張藏寶圖?”
“這……”
“說實話!”
“有這回事。”
“圖呢?”
“被人搶走了。”
“誰?”
“無血刀雷天宇。”
張小仙點點頭,語氣稍緩和一些道:“到現在為止,你還算合作,沒有說假話。”臉色一沉繼又說道:“那一張藏寶圖是如何到你手裡的?”
丁火山牙根咬緊,從齒縫裡擠出來四個字:“無可奉告。”
“是你老子交給你的?”
“無可奉告。”
“偷的?”
“無可奉告。”
一連三句無可奉告,激怒了張小仙,命大笨牛去飯店取來一條繩子,一塊墨,阿郎道:
“把這小子給我綁起來!”
二人齊動手,將丁火山綁在一棵大樹上,全身上下至少也綁了二十圈,阿郎打開老鼠夾,取回捆仙索,道:“大笨牛,你會不會刺青?”
大笨牛道:“會呀,這玩意兒,我小時侯就會玩,胳膊上還有一條龍呢。”
他怕阿郎不信,卷起袖子,果然有一條剌工粗糙的龍。張小仙道,“會就好,給這小子臉上刺幾個字。”
“刺什麼字?”
“我是小偷!”
“得令!”
大笨牛從鞋統內拔出一把尖刀,跨步而上,一陣亂戮,用不到五分鐘就刺完了。
呸!大笨牛的身手蠻利落的,吐了一口口水,用墨磨一遍,再從丁火山身上撕下一片衣襟來,擦拭乾淨,丁火山的額頭上,當真出現“我是小偷”四個字。
大笨牛洋洋得意地道,“老大,你覺得手藝如何?”張小仙道:“還不錯,多練習幾次會更好。”
托住丁火山的下巴,阿郎又道:“姓丁的,你說不說?”
丁火山雙目緊閉,一言不發。
“你不肯說是不是,老子閹了你,叫你斷子絕孫。”阿郎可不是空言恫嚇,立即付諸行動,“ ”地一聲,丁火山褲襠立被撕裂。
刷!阿郎也從鞋統內拔出一只短刀,挺腕就捅。
丁火山見狀大駭,再也不敢在這位凶神面前逞英雄,惶聲急喊道,“張教主手下留情,我說就是。”
毫釐之差,阿郎及時煞住,道:“說吧,最好痛快一點。”
丁火山忍氣吞聲地道:“藏寶圖事實上跟我們丁家一點關係也沒有,家父至今尚不知曾落在我的手裡。”
“那是偷的了?偷誰的?”
“少林寺掌門人悟悲老和尚。”
“少林領袖武林,悟悲掌門更是一代大師的身份,就憑你這個小毛賊能得手?”
“出其不意,實施妙手並非絕無可能。”
“寶圖即是扒自悟悲,你保密個屁?”
“丁某怕消息一旦走漏,少林寺對我們丁家不利。”“嗯,倒也言之成理,可知何人身上還有相同的藏寶圖?”
“丁某一無所知,這一張也是誤打誤撞碰上的。”
“記住,假如以後在撞上時,本教主願出高價來買,當然,如果日後事實證明,你所言不實,小心你項上的人頭!”
解開宋正雄、梁大明的癡呆穴,阿郎與大笨牛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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