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章 鶴峰芝馬c
六人之中,以袁玉英武功較弱,又不願自落人後,這一奔馳,頗顯吃力。穿雲劍客一見芝馬出現天空,深恐為武林別派所得,專揀捷徑向峰頂直奔,不管絕壁懸 岩,均用天馬行空、八步趕蟬等身法,疾躍而過,袁玉英更無法子跟上了。瓊娘武功雖得心上人著意傳授,於短短數月中,已能馭氣行空,但以時日太短,功力尚 淺,要攜著玉英飛行,內功火候尚嫌不足,然不能丟開師妹不管,遂笑向麟兒道:“袁師妹已無法追上了,你趕緊帶她一程吧!”
麟兒迴轉身,攜著玉英左臂,玉英粉臉通紅,也只好由他,驀覺身體一輕,全身已離地而起,同時聽麟兒在她耳邊輕聲道:
“趕快把氣納丹田,然後將功力往上提,減去下墜之勢則一身自然輕鬆靈活得多!”旋又在她耳邊傳了很多口訣,玉英知道這是武林奇學,崑崙派不輕易傳授的馭氣飛行之術,於是謹記心頭,對麟兒愈加感激了。
片刻之間,已趕上鶴峰,那芝馬尚在空中騰挪飛舞,周圍似乎被東西纏住。麟兒仔細一看,圍著那芝馬之物,竟是數以千計的金頭毒蜂。
鶴峰之上,縱長逾裡,闊亦在半裡以上,白鶴寺位於正中,坐北朝南,峰頂亂石嵯峨,樹木頗多,沿峰而下,除北部以外,其他三處,並無過分陡峻之處。麟兒等自南部爬上峰頂,芝馬出現之處,正在寺後,峰頭四周,人影晃動,拔劍張弩,狀至緊張。
穿雲劍客目光如剪,見白鶴寺前面場中,臨江樓所遇見的老人與青衣武師均背手而立,雙眉顰蹙,似覺滿瞼困惑。一見穿雲劍客攜著麟兒等人來到,頓時面露喜 色,那老人向穿雲劍客看了一眼,即和武師領頭先走,逕奔後寺。麟兒將場中情勢仔細一打量,不覺心中異常吃驚,知道今晚如想奪取千年芝馬,必有現場浴血苦 戰,而且勝負之勢毫無把握可言,再一細看三位前輩師執,見他們均帶著一臉緊張情形,尤以上官奇的臉色更為嚴肅。原來場的四周已全被敵人包困,與他們無關聯 的人物,簡直無法插手。
那千年芝馬已被一大群毒蜂困在空中,離地面約有四十餘丈,左衝右突,均無法破那包圍網,空中的金頭毒蜂多得不可數計,那東西正是黑臉道人飼養之物,原 來他把這群毒物養在一特製蜂巢之內,他身上攜帶著那狀如鼓的東西,以前猜不出它的作用,這一下可算是揭穿謎底。黑臉道人左肩上負著那鼓狀蜂巢,蜂巢的門業 已大開,數以千計的毒蜂飛來飛去,似顯得異常忙碌。那毒峰自是訓練有素,將空中上下四方全部封鎖,酒樓中所見的三個武生及那風騷入骨的紅衣女郎,手中各持 著那長柄銅管,按東西南北四方站立。芝馬向著某一方位飛撲,站在這方位的人,立即縱身空中,將筒柄往前推動,筒內立即噴出一逢血雨,這種血,大約是烏雞狗 血之類,盛在唧筒之內,自然一推即出。
千年芝馬對鮮血之類的東西,似乎感到畏懼異常,唧筒中鮮血一噴,馬上往後退卻,空中的金頭蜂立即向前飛擁,於是那包圍圈就縮小了很多。看情形,只要等包圍圈縮到某種程度,只須有人縱身一躍,鑽入蜂群,千年芝馬即可手到擒來,這真是活捉芝馬的神機妙計。
玉面金童袁素涵和那馬臉道人靜立一處,事情很奇特,那馬臉道人見了袁素涵,似乎矮了半截,袁素涵的一言一動,他都得察言辨色,聽命十分。
袁素涵見麟兒到達,卻似假裝視同未睹。東西南北四方懸岩怪石之內似乎都有人影晃動,無疑已埋伏著武林高手,奪取千年芝馬,陰山派顯屬預先有周密佈置,看來這旁門邪道,勢力還真不小!
臨江樓所遇的老者和武師,據上官奇告訴麟兒那是泰山派的掌門仟峰老人石頌祥和他師弟千里迫魂鄧玨,鄧玨的父親雲天一鶴鄧雲飛,正埋恨陰山,屍骨未返,泰山派與陰山派結下了不解之仇。仟峰老人知道奪取芝馬之事有極厲害的人物在主持,但還拿不定是哪一門,哪一派?
這老頭對麟兒很有好感,暗中向麟兒招招手,麟兒含笑走近老者的身旁,招呼了一聲師伯,又向即武師喊了一聲師叔,這幾聲把兩人喊得眼笑意開,仟峰老人攜著麟兒一雙手,仔細一打量,贊道:
“真是奇質美資呀!”停了一停,始問道:
“令師是否是紫陽真人?”
麟兒含笑點點頭。
老人望著武師,微笑道:
“多少年來,始終未離開北方,武林中不少高人,我仍卻很少會面呢?”
又問麟兒道:
“賢姪是否專為芝馬而來?看情形,其中似有很厲害的人物主持其事!”
麟兒低聲道:
“主持這事的,據晚輩猜想,多半是陰山派的人!”
老人很鄭重其事地問道:
“那面容極為秀美的少年,是否陰山派的門弟?”
“他不僅是陰山派的門弟子,而且是陰山派後輩中的第一人物!”麟兒邊答邊注視場中。
老人恨了一聲道:
“師弟,我們今晚得把他們攪個天翻地覆!”
又向麟兒微笑道:
“你身邊是否有東西能破這群毒蜂?”
麟兒低聲答道:
“有是有,但毒蜂太多,想把它一舉消滅,事實上很難。”
老人點點頭,想了一想,朝著麟兒,正想說話,只見袁素涵對黑臉道人道:
“王師兄,你將萬蜂巢的金頭蜂盡力控制,千年芝馬已是我們手中之物,自不容人任意插手奪取現成,如有人擅入場中,可指揮金蜂卻敵,兵刃暗器可以儘量往他們身上招呼,但峨嵋青城的長輩們,都是本門最尊敬的人物,自宜以長輩之禮待之!”又向那幾位武生和紅衣女子道:
“你們可使用噴筒,將包圍圈縮小,使我好攫取芝馬!”
這群東西一舉一動都有計劃,有步驟,時間和動作都配合得很準,一聞言,四人齊往空中一躍,四把噴筒噴出四篷血雨,那芝馬往上一揚,金頭毒蜂往當中一擁,中間所剩的空間,不過徑約一丈的球體而已。
袁素涵驀地往上一躍,身子對著那金蜂群中直鑽,瓊娘一聲怒叱,皓腕微抬,一溜烏光,帶著風雷之聲,逕向袁素涵的胸部奔去。這東西快如閃電,疾若奔雷, 威力奇大,無與倫比,袁素涵嚇得身子一翻,從空中直落,人跌地上尚未爬起,白鶴寺的簷下驀地飛起一條藍影,還帶著那銀鈴似的笑聲道:
“活該!活該!”他那身形之快,直似流星隕地,但還未接近蜂群,黑臉道人驀地將手往萬蜂巢上一拍,只聞嗡嗡之聲大震,成千成萬的毒蜂,快如飛天,對著那藍影奔去。
藍衣人自也不敢怠慢,忙將雙腳連踩,步步升高,旋見他反手拔劍,錚的一響,神劍已脫鞘而出,劍吐萬道銀芒,擁著一只銀虎,奔騰空際。復揮劍發招,但見 劍氣瀰漫,結成一道銀幕,輝流大地,霞映碧空,一陣風雷之聲,震得山谷齊鳴,金頭毒蜂撞著劍幕,紛紛自落,那聲勢之盛,使在場高手均為之震撼不已。
瓊娘一見那藍色俊影,即知為崆峒高弟陳惠元,惟恐所發天狼釘於無意之間將他傷害,遂揚手招回,並用一雙妙目,斜睇了麟兒一眼,微笑道:
“這一下,你該放心了吧!你那念念不忘的兄弟已動手取寶了!”
麟兒微笑不答,看情形,自是喜悅萬分。
陳惠元用劍幕護著身子升高後,以居高臨下之勢,向蜂群直鑽,那馬臉道人掛著一臉寒霜,嘴角間還不時露出幾絲冷笑,愈顯得猙獰可怖,陰氣襲人。忽從背後 長袋中取出一徑約兩寸、長約一尺五六寸的圓筒,手中還扣著百火摺,一縱身,人即騰空而起,他一發動,仟峰老人、千里追魂手和上官奇等三人,在一聲怒吼之 下,三條人影齊往場中直撲。但東西南三面也同時竄出三條黑影,對著他們直撞而來,那身形之快,絲毫不弱於這三位高手。只一下,雙方都是一聲悶哼,撞落當 場,彼此一言不發,六人變作三對,立即拳來足往,打得難解難分。
陳惠元斜落之勢,迄未稍鎩,馬臉道人直撲之勢,待兩人相隔不過四五丈遠近,那情形實在危險萬分。麟兒舌綻春雷,一聲大喝道:
“陳兄速退,敵人手上持了極厲害的火藥暗器!”
話雖出口,但敵人已揚百火摺,正待引發筒中之物,陳惠元聞警,驚怔異常,一式八方風雨,劍化萬點銀芒,若天河瀉浪,向四面八方湧來,百火摺已被劍風撲滅。道人被劍光罩住,手中又持著那種笨重暗器,既無法點燃,反礙手礙腳,眼看就得傷在惠元劍下。
忽聞一聲怒嘯,嘯聲中充滿著無限歹毒,玉面金童袁素涵人從地上躍起,手中長劍一揮,騰起一陣黃霧,立即將馬臉道人和自己的身形一齊罩住。
陳惠元劍招得手,正擬將那馬臉道人一劍刺傷,並將那歹毒無比、專事害人的火藥暗器一舉毀綽,無奈那玉面金童袁素涵的寶劍太過神奇,一出手就是一片黃 霧,不管靈虎劍光華怎樣強烈,竟無法克制濃霧。思索之間,忽聞袁素涵大喝一聲,嗖嗖數響,夏從劍身上震出內家真力,對著靈虎劍直撞而至。陳惠元驀地感到劍 身一震,招式稍為緩了一緩,袁素涵又復趁勢兩劍,但見一股黃霧,隨著劍尖所指,向外直射,劍身上又迸出萬道紫芒,無數金花,勢若排山倒海,硬將陳惠元劍幕 衝破,遂帶出馬臉道人,氣定神閒地一同落在地下。
陳惠元也疾落地下,同時心中不覺震驚異常,暗忖,我已得本門絕學十之八九,內力亦自不弱,恩師常道自己拳功劍式在武林中極少敵手,想不到這次下山,所 遇到的人物,論年紀,彼此相若,論功力,似乎比自己還高,這真是一件不可解的事,難道師門威望,果真讓自己一手斷送麼?如果這樣,門中長老訓誨之恩,豈不 等於白費?不管好歹,先和他拼殺一陣再說。
他將真氣一凝,提劍指著袁素涵道:
“陰山妖孽,你敢不敢和我再拼三百合?”
袁素涵冷笑一聲道:
“待我來和你玩玩!”忽地身形一縮,那人體似乎立即矮了半截,揮劍發招直襲中盤,未俟對方趨避,又復中途變招,繞敵疾攻,式深連環,氣彌六合,招外奪 招,式內藏式,沉雄穩重。若銀漢凝光,逐疾輕靈,似飛雲掣電,剎那間風雷並作,大霧迷漫,氣勢之盛,使在場高手大吃一驚。
麟兒心想,這少年劍招路式很奇,武林各派所用劍式無一類似。但恩師胸羅萬有,學究天人,麓山傳藝時,謂陰山派之劍式,從未之見,特傳授九九乾元劍招, 以免受敵人精妙招式所纏製,如用軒轅劍和這少年動手過招,仗著寶劍神奇,消除他那劍上黃霧,以破解它的迷蹤作用,再用恩師所傳劍術和他搶攻,八十一招之 內,這少年必敗無疑。但如今用我從天音樂譜中所悟出的周天神劍,配合恩師所傳劍式,就用瓊姊姊的金牛劍,五六十餘招之內,照樣敗他。陳惠元為崆峒後輩中第 一高手,我倒要看他有無抵敵方法,如不幸敗落,再行出手解救,自也無妨。
果然陳惠元秀外慧中,不愧為崆峒後輩中第一高手,一動手即靜氣凝神,未曾製敵,先求自保,將全身真力都凝在劍身上,那靈虎劍原是太古神珍,這一來劍上 銀芒倍增,銀虎周身光華電射。臨空飛躍,灑下滿天銀雨,惠元的身子已藏在那強烈光源中心之處,敵人自無法看清,同樣的發揮了隱形作用。
他一揮劍發招,就施展崆峒派鎮山瑰寶七十二式飛雲劍術,但見他,輕似風飄柳絮,步如流水行雲,如淵停岳峙,虎躍龍騰。時而孔雀開屏,巧封來勢,倏又獸 雲吞月,製敵機先,但見劍搖萬點銀星,光化千重彩幕,幾疑是南海泛潮,驚濤千里,天澗涵瀉。果然是崆峒高手,與眾不同,大悲真人,一代名師,武林聖人,七 載心血,毫未白費!
兩人一搭上手,即實施搶攻,誰也不甘示弱,只覺龍吟虎嘯,霧障雲迷,此時月到中天,青光四射,與那銀芒紫霧,遙映爭輝,兩人爾來我往,爭南逐北,騰挪 起伏,驍勇絕倫,戰到後來越打越快,銀芒紫霧早已糾作一團。忽然一陣龍吟之聲,雙方同時疾落地上,兩柄劍竟糾纏一塊兒,原來互以內家真力凝貫劍身,兩劍相 交,不用奇招異式,互以內力強弱來判生死,在場高手不竟失聲驚叫。除無數毒蜂緊圍著那千年芝馬外,場中眼光都注意這兩個少年的生死搏鬥上。
玉面金童袁素涵俊臉帶青,殺機隱現,手中持的是一柄兩尺八寸短的紫劍,形式奇古,不知何名,全身功力均凝在劍身上,只要對方功力稍弱,長劍就得脫手。 他劍不斷發出嗡嗡之聲,同時那劍身也不時跟著他的手腕,微微抖動,端的全部力量都施了出來。袁素涵不知與他有什嫌怨,一心一意要置人於死!
陳惠元星目凝光,劍眉微蹙,蜂腰猿臂,秀逸奪人,右手持著那靈虎風雷劍,左手挽著劍訣,兩目注視劍尖。看情形,顯得鄭重非常,袁素涵劍上加重壓力,他 也立即運用真力對抗,劍身上也不時發出嗡嗡之聲,兩人腳下所踏的原是一塊削平的岩石,內家真力一運上,腳下力逾千鈞,岩石的表面,竟碎裂了不少,雙方都不 言不語,就這樣硬擠硬地對耗著。
俏瓊娘笑對麟兒說:
“我們不妨進入他們的防守圈中看看。”
麟兒點點頭。
麟兒在左,瓊娘在右,均緩步而出,袁玉英本擬隨之而行,但想到自己功力在這種高手雲集之下實不是人家對手,跟著人家,反使其掛慮自己安危,礙手礙腳,倒不如跟著穿雲師伯和一瓢師叔兩人站在場外,看情形變化再行動手。
麟兒瓊娘還未進入場中,那馬臉道人攜著四位弟子早迎了上來,他們手中均持著那圓筒狀的火藥暗器,馬臉道人陰森森地說道:
“兩位如不止步,可別怪我竹山神君要動手得罪了!”
麟兒眨了眨大眼睛,口角間嗡著一片笑意,還拿眼望瞭望瓊娘,對馬臉道人的話直似未聞,兩腳不停地又邁進了好幾步。
竹山神君怒叱一聲,手中百火摺一揚,對著那鐵筒口處一放。「嗤」的一響,筒內噴出一篷烈火,還夾著煙硝毒汁之類,噴射距離達三丈餘遠,端的歹毒非常。
麟兒功力已臻絕頂,驀地秀眉一揚,雙掌一推,達摩罡風已隨手而出,但見一股狂風,疾勁非常,對著烈火煙硝毒汁一撲,只一下,就把那些東西硬擋回去。道 人總算閃避得快,雖避過正面,但還是被罡風邊緣掃中了一下,不但紅雲噴火筒被打落地上,而且道袍上被卷回的烈火燒了幾個大洞,本來是氣勢凌人,目空一切, 而今卻變為驚弓之鳥,目定口呆!
他那四大弟子,論心思,似比乃師精靈,麟兒雙手前推之際,他們即知道這孩子大有來頭,招惹不得,於是左右雙雙,不約而同在斜刺裡飛躍,麟兒的達摩罡力,遂一同避過,真是掌震元兇,走了幫兇,未免美中不足。
俏瓊娘對著道人一聲冷笑道:
“道長師徒騰挪之功,確屬精純,足見平日在這方面下了功夫不少,否則,在這種凌厲掌風之下,要保不受傷害自是很難。紅雲噴火筒算不得什麼厲害之物,若再有其他新奇功夫,不妨一試,以印證所學如何?”
竹山神君身為一家教主,平素自視很高,何曾受過人家輕視?這一遭受瓊娘奚落,不覺引起滿腔怒火,一聲怒叱,緊跟著身形閃動,排山運掌,力道千鈞,惡狠 狠地向瓊娘疾攻而來。瓊娘迎著來勢,一上手就用崑崙派鎮山神技七十二式斬龍掌實施搶攻,奇招異式,層出不窮,論功力,竹山神君自是深厚得多,但遇上了這種 武林奇學,自己的各種招式似乎都被人家克制,片刻之間,已對拆了十餘合,竹山神君殊無法勝得一招半式。
麟兒知道心上人與敵人纏戰,目的在於使自己有捕獲那芝馬機會,蘭心蕙質自是可感,她俏艷天成,賦性敦厚,柔情蜜意,每令人不能自己,他對她那種愛憐之心,與對師妹白衣龍女,確實難分軒輊。
軒轅既在心上人的身上背著,有此至寶防身,敵人自是無法加害,而且乾元內力,她也鍛鍊了五六成,個把敵人,那還用得著提心吊膽?
他邊想過走地進入場中,陳惠元和袁素涵還在那兒對拼內力,兩人的臉上,都已汗漬涔涔,再拼下去,看情形非兩敗俱傷不可。
麟兒皺著一雙秀眉,忽然想得一計,忙走近兩人,滿臉嚴肅地對玉面金童低喝道:
“袁兄不必在此逞威,我憑手中到,三四十招以內,管教你落敗,如不相信,就此一試如何?”
袁素涵心中大怒,正待開口喝罵,忽覺陳惠元的劍力逾千鈞,劍作龍吟,震得自己的劍往旁邊一盪,前胸大開,陳惠元將手中劍順勢往下一遞,劍尖上嗡嗡之聲 大震,劍卷一片銀芒,勢若排山倒海,對著袁素涵胸口直刺,袁素涵想揮劍解救自己危勢,但對方手法迅疾異常,一著棋差,處處受製,這個人美如玉、心如蛇蠍的 惡少年,為得千年芝馬,血濺鶴峰,殆成定論。
劍尖已遞到袁素涵胸口之上,美少年只有瞑目待死。西北兩向人影飛騰,還帶著幾聲怒叱,但麟兒就在陳惠元身旁,敵人高手再多,自也無法挽回這種危局。忽 然陳惠元覺得他們之間,並無深仇大恨,何必動則傷人於死?驀地將劍招往後一撤,一臉天真,望著麟兒看了一眼,麟兒秀眉微蹙,但也立即報之一笑。
來的高手人還未曾落下,劈空掌力即挾排山倒海之勢,對著陳惠元麟兒兩人直攻,這時兩人已心心相印,盡在不言,身形同時一轉,即對空發掌,以牙還牙,掌 風凌厲無匹,敵人的劈空掌風不但起不了作用,而且全部卷回。但來人實非弱者,身在空中,大袖微揚,即將卷回的風力托向上空,人亦疾落而下。
來的兩人,一系巴山派的掌門一涵道人,另一位則打扮得非僧非道,半截黑袍,一雙烏手,手中指甲特長,盤旋在兩手指頭之上,披頭散髮,形似厲鬼,麟兒一打量此人來勢,即知這正是襲擊崑崙山的主要幫兇,陰山派裡以陰險狠毒著稱的黑手怪。
再把全場形勢一打量,場內尚有仟峰老人、追魂手,和上官奇等三人正與那哭道人、長耳客和喪門僧往來奔逐,作殊死搏鬥,這三對打的時間最長,最慘,也是劇烈。
瓊娘和竹山神君,此時正打得難解難分,她已把七十二式斬龍掌術全部抖露出來,循環顛倒,虛實莫測,把那竹山神君弄得團團疾轉,狼狽異常。看情形,他即使功力再高,也還得敗在這種奇異掌下。
一涵道人一見麟兒後,滿臉帶著驚疑之色,忽地舌綻春雷,一聲大喝道:
“無恥淫徒,大巴山上,你已是掌下游魂,僥倖逃得一命,又來此山作什麼?司馬紫陽教出了你這種弟子,誘使人家女門人背叛師長,不能以門規處治,崑崙派的聲威自是一落千丈,虧你還有臉在此見人,今天如不把你力震掌下,江湖道人哪有正義存在?”
大巴山一幕慘絕入寰的景象,又重新湧上了麟兒的心頭,無辜少女秦蓮貞為搭救自己,不惜劍傷師叔,最後則橫劍自絕,暴屍巴山,千古埋恨,那得不使他痛心萬分!他天生至性,自是癡情,木然而立,已忘卻身在強敵包圍之下,四周險象環生。
陳惠元手抱靈虎劍,與他並肩而立,果然是絕世金童,天生一對,臨風玉樹,對映爭輝,袁素涵和他們兩人一比,未免自慚形穢,兼之心如蛇蠍,更不能與人家同日而語,這一來,自更嫉忌,他突然一聲長笑,那笑聲悠長洪亮,又當夜闌入寂,只笑得山谷爭鳴。
陳惠元怒道:
“你有什麼事值得這樣高興?”
袁素涵打量了麟兒一眼,帶著滿臉輕蔑,冷笑道:
“我笑你們這班以俠義自居的人,居然作出江湖上千古未有的醜事,誘使青年女子弒師滅祖,弄得人神共憤,天地不容,不能當時橫劍自絕,反在此耀武揚威,寧非奇事?焉得不笑!”
陳惠元怒道:
“你親眼看到?”
袁素涵不理他所問,仍繼續訴說道:
“這種天人共憤的醜事,我言來也自覺污嘴,自不願再提,反正彼此心裡有數,但剛才比劍的事,我袁某卻還得有所申明,武林中最講究的就是憑真實本領單打 獨鬥,最使人瞧不起的就是用陰謀詭計暗算別人,我和你陳某以真力相拼,那種無恥之徒卻故意使用激將法,以分散人家心神,總算我袁素涵不經一事,不長一計, 鶴峰頂上幾乎遭人毒手。但我還不太甘心,要憑雙掌一劍領教人家幾手高招!”
麟兒和陳惠元正待出言相騷,驀地背後微風颯然,麟兒項下那紫龍佩玉,忽然啪的一響,迸出萬道露光,千重瑞彩,碧霞里金芒四射,紫龍影繞著二人周圍,疲 轉不已,碧霞照射之下,兩人身後站著一位青襖老者,身上佩著一個高銅古鏡,發出青濛濛的一片光芒,滿臉茫然不解的神氣,正待閃身飛出光幕之外。
季嘉麟知道紫龍神佩百邪不侵,迸光發警,必定事出非常,忙將真氣一震,那威力自是大增,碧霞暴長,整個峰頂都在碧光紫芒籠罩之下。那懷鏡老者此時如在光天化日之下,縱慾逃遁,反覺欲蓋彌彰,只有老著臉靜立當場。
麟兒轉回頭,一見老者正是大巴山上使用青靈鏡遁去身形,暗施偷襲,使自己身受重傷的磨鏡叟,遂手指一涵道人和袁素涵兩人,冷笑一聲道:
“剛才兩位交相斥責,含血噴人,而今倒弄得不攻自破,大巴山上我遭受一涵老道師兄弟三人聯合圍攻,磨鏡叟意施隱身法,暗中傷人。是你巴山門下女弟子, 看不過你們這種卑劣行動,於是捨身救助,是非之心,人皆有之,這純是出於義憤!未必就可以引誘叛師之罪而見責!正如你們自己所言,江湖上講究的是真實本 領,單人獨鬥,你們二人圍攻一個,已是不該,更何況利用隱身遁形之術暗下毒手?更不料磨鏡叟今晚又重施故技,幸我王佩神奇,神光普照,魔鏡無力,惡人現 形,你們這批武林敗類,人間惡魔,可以說好話說盡,壞事做絕,我也不欲多言,大家不妨各憑手段,盡力施為好了!”
那黑手怪人本是站在一旁,低眉垂目,靜悄悄地不發一語,兩只黑手,卻不住地在盤弄他那些捲曲的指甲,那指甲也與旁人不同,生得其黑如墨,其利如刀,可 以隨意伸卷,甚是靈活方便。他緩緩睜開那雙怪眼,精芒電射,盯著麟兒惠元注視了好久,突然咧嘴一笑,這一笑,使兩位美少年,突感到一股涼意,打從腳底一直 冒到頂門。他大搖大擺地向前走了兩步,那情形更使人噁心不止,驀地他一聲長笑,咧著一張血盆大嘴,黃牙外露,惡臭沖人。
麟兒食過紫蘭仙寶,遍體帶著蘭香,對那衝來的口臭,尚還不覺,惠元自是難耐,正待揮劍出手,只聽黑手怪大喝一聲道:
“好個不知輕重的東西,叫你們也嘗嘗我陰山派的厲害!”右掌疾吐,那卷著的黑指甲,突然伸直,形似五柄利劍,帶著一陣腥風,勁疾無匹地對著惠元直戳。
陳惠元心頭一怔,自從師迄今,就未曾聽到有這種打法,但他畢竟武功高強,靈虎劍突往下一揮銀芒倒卷,帶著一陣風雷之聲,硬往那長近三尺的五根指甲削去。
黑手怪以劍勢過於凌厲,而且劍是仙兵神物,不敢硬接硬擋,右手指甲隨心意自動卷回,很輕巧地把惠元下削之勢避過,在手卻平肩推出,手頭指甲驀地往前一 彈,好在他左手指甲在崑崙山戰中被上官奇削掉了三根,威力減少很多,陳惠元對他鬼指甲戒心特長,未等彈出即卷劍後撤,兩人爾來我往,一道劍芒,七條黑氣, 緊緊地纏在一處。
蜂道人自陳惠元從白鶴寺屋簷飛出後,即用毒蜂對他漫肆攻擊,不意他手中靈虎劍太過神奇,毒蜂被他劍光傷了不少,這一攪亂,空中毒蜂亦隨之大亂,幾乎失 卻控制,他巢中蓄著蜂王,忙用手對著蜂巢連拍三掌,那蜂王發出一陣嗡嗡異嘯之後,才逐漸把那紊亂情狀予以穩定。蜂道人兩眼注視空中,對那飛騰的千年芝馬看 了一陣,又用手把萬蜂筒輕輕地敲了七下,筒中蜂王發出一陣時斷時續的異嘯,空中群蜂突然將那包圍圍乾年馬的空間緊縮,而且愈縮愈小,動作也愈來愈快。蜂道 人臉作桀桀笑,得意非常,那腳步緩緩向前移了幾步,看情形,他似乘機取寶,那風騷入骨的紅衣女人,原是竹山派惟一的女弟子石榴女,竹山神君和蜂道人對這位 姿色迷人的女高足,可以說是雨露均分,兩男夾一女,原本是一「嬲」
字,個中情形,不言可喻。她蓮步姍姍,嘴角間噙著笑意,俏生生地來到師叔跟前,看情形,師叔得了這種天材地質,自然也得分羹一杯,否則,床第之間,她也來個冷面峻拒,管教你徹夜難熬,有道是「最難消受美人恩」,蜂道人哪得不識?忙笑著招呼道:
“準備好那牛血唧筒,這東西只要濺著一點血,就立即墜落地上,與活捉的效用相同,只要得到它,我和你同分,免得你晚間不依,煞得師叔難受!”
石榴女抿嘴一笑,忙持著唧筒,凝神以待。
麟兒眼觀八面,耳聽四方,看空中那毒蜂包圍芝馬情形和蜂道人那劍拔弩張的情勢,知道他們欲動手取寶,忙把革囊打開,伸手往裡面一探,但隨即拔出。忽聞 嗖的一響,一溜黃光從袋中飛出,快如弩箭,對著毒蜂群中直鑽,一陣騰挪,空中毒蜂,如灑下漫天花雨,紛紛下墜,蜂性合群好鬥,一見同伴受傷,竟顧不得那千 年芝馬,紛紛朝著那身發黃光、長約五寸的東西擁來。這東西狡猾異常,力道很大,並且身上還可能蘊著奇毒,在空中橫衝直撞,金頭毒蜂可以說遇到克星,挨著就 死,撞著就亡,死蜂不斷地從空墜落,蜂道人也認不出這究竟是何種毒物,竟能克制毒蜂。
袁素涵一見麟兒放出那黃光後,即注目空中,心中起了滿腹狐疑,看到麟兒那漫不經心的樣子,不覺更為困惑,一俟黃光鑽入蜂群,空中毒蜂即紛紛下墜,不覺 心中一震。暗想,父親贈與蛇杖老人之物,與這東西似乎相仿,但也還不及它的迅速勇猛與機智。再說,蛇杖老人何以會把本門珍視之物贈與敵人,但仔細對空一 瞧,那東西一俟毒蜂接近,即噴出一絲黃霧。如不注意凝視,月光之下還真不容易看得出來,毒蜂只要撞著黃霧,可以說無一倖免,的確是陰山掌門最為珍視、但為 了籠絡洞庭幫以擴展水上勢力、因而不惜割愛贈人的陰山天蜈!這一來,不覺心頭一震,忙大喝一聲道:
“王兄留意,這是掌門人所養的陰山天蜈,招惹不得,趕快用五雲噴火筒將它擊退,空中芝馬,用噴血筒從速捕取!”說完,又惡狠狠地朝著麟兒、惠元看了一眼。
蜂道人一聽那少年放出的竟是陰山天蜈,當下心中大吃一驚,忙從袋中取出那五雲噴火筒,用火摺點燃後,縱身空中,筒中噴出的烈火對著蜂群中的天蜈掃去, 這陰山天蜈自從食過了芝蘭仙寶及靈石天露後,本身功力業已比原來超過數倍,它兩翅騰空,快加電掣風馳,五雲噴火筒雖然歹毒,哪能被它一下就噴個正著。驀地 雙翅一揚,促見一絲黃光,帶著嘶嘶之聲,已穿出蜂層扶搖直上,忽然翻轉身形,收雙翅,又從高空疾落,對著蜂道人頭上直撲,蜂道人手上的萬雲噴火筒所噴出的 煙火毒汁,原不能歷時很久,這時筒中煙火業已大減,蜂道人隨身空中之勢業已到達到最高點,人自然從空中降落而下。飛蜈下降之速,卻比他快得太多,看看距離 頭部不到一丈,只好用噴火筒護住頂門,這東西還是怕火,早已避開煙火毒汁,又復騰空直上,蜂道人忙用幹斤墜降落當場,只嚇得面容變色,全身冷汗浸淫,空中 的的乾年馬與他那珍逾性命的金頭毒蜂,一古腦兒都忘得乾乾淨淨。
金頭毒蜂被天蜈一陣疾攻,蜂陣已是大亂,又被蜂道人五雲噴火筒一掃,更燒死了不少,五雲噴火簡之處這時已形成了一大缺口,空中那千年芝馬,早已脫困而 出,往峰頭之下直落,石榴女一聲驚叫,噴血筒已噴出一蓬血雨,對著那銀芒掃去,僅見銀光打閃,芝馬朝峰頭下落之勢迄末稍鎩。這原是朝北方的一面,端的陡峻 非常,峰頭之下,亂石嵯峨,喬木灌木之屬生得異常稠密,那芝馬落下後,遍體銀光即歸烏有。不要說四五寸長而善自趨避的的乾年物,就是再大數倍的死東西,只 要落在這峰頭之下,你就個別妄想獲得。袁素涵、一涵道人、竹山神君和他師弟蜂道人等,站在峰頭之上,望了一眼,氣得變顏變色。
麟兒心地仁慈,覺得這種千年靈物留在世間,與人無害,與世無爭,何必一定將它擒獲食用?芝馬脫困飛落峰頭之後,他不但無動於衷,倒為靈物得生慶幸,此 時場上搏鬥的尚有五對。仟峰老人與哭道人各憑一雙肉掌,兀自打得難解難分,那老人施展泰山派獨門拳功,奇招百出,但哭道人一雙肉掌,也得陰山派的神髓,雙 方你來我往,拳打腳踢,都顯得輕鬆之極。
追魂手鄧玨與陰山派有殺父之仇,對手正是陰山四怪之一的長耳客,這東西麻臉大耳,黃髮尖嘴,貌相雖醜,武功卻奇,雙手持著兩頭帶刃的一極帶子,和追魂手手中長劍對攻對拆,看情形,兩人若無一方死傷,決不願罷手。
上官奇和喪門僧卻用徒手撲鬥,間或兩人都使用劈空掌,乾脆都是硬接硬架,雙方似乎都帶著滿臉倦容,內家真力在硬挨之下實無法過分持久,這一對打得異常吃力。
瓊娘和竹山神君,鬥得並不太久,斬龍掌力威力奇大,神妙無方,竹山神君被她一陣疾攻之下,迫得有守無攻,看情形,勝負之數,即可決定於俄傾。麟兒對心 上人原是憐愛萬分,唯恐她行道江湖時受人欺侮,不惜將師門絕傳著意傳授,想不到心上人在短短數月中,竟能練到這等地步,自是喜悅萬分。
陳惠元和那黑手怪打得卻至為從容,那靈虎劍卻似乎未發揮全力,而且有若干招數看來不似劍招,他卻硬把它用在劍招之內。麟兒心中不覺一怔,暗想,這是什 麼劍法,恁地怪模怪樣?再仔細把敵人兩手所用招數一看,幾乎使麟兒笑出聲來,原來陳惠元看敵人用指甲當兵刃,覺得怪好玩,他天真淘氣的地方和麟兒委實沒有 兩樣,竟暗中偷學人家的招數,把它變作劍招,而且也悟出了不少道理。黑手怪被他手中寶劍一陣亂攪,倒弄得摸不清他的門路,反只好隨著他的劍式,慢慢地和他 對折,麟兒心中暗笑道:
“這真是告訴徒弟打師父!”
袁素涵與一涵道人等四人看著芝馬飛逃之後,驀地將麟兒包圍,一涵道人冷笑一聲道:
“人家已獲的靈藥,你卻故意破壞,使之逃跑,武林之中,自是容你不得!”說完,反手一拔,長劍出鞘,靜待麟兒動手。
麟兒卻不加理睬,拿眼一打量磨鏡叟與蜂道人,見二人滿臉殺氣,手提長劍,久已躍躍欲試,袁素涵卻一股獰笑,閒立一旁,不言不語,意向難測。
蜂道人大喝一聲:
“動手!”三把長劍同時出手揮動,但見三道青光互一盤旋,矯驍無旺,同向麟兒身上直卷。
麟兒一聲喝笑道:
“這就是你們所講的武林中單人獨鬥的招法麼?”一道紫光倏從三人劍氣中直衝而出,風雷併發,力挾千鈞,招名佛光普照。圍攻的三位江湖高手,只覺眼前一 片金星直冒,凌厲劍風迫使三人在同一時間,倒退數步。三人心頭不由震驚萬分,始知這少年身懷武林絕學,千萬輕視不得,於是均寧神靜氣,各以全身內力凝注劍 身,劍身上發出一片嗡嗡之聲,扣人心弦,三道青芒,光長十餘丈,盤空矯繞,交織成一座劍幕,緊緊將麟兒罩住!
袁素涵漫不經心地將手往金色錦囊裡一插,旋握著右手緩緩地走到陳惠元與黑手怪跟前,兩人正一招一式地互相對拆。陳惠元天真無邪,無什心機,只知偷學人 家的怪招,毫未注意別人的隱襲。袁素涵忽將右手一揚,一蓬黃霧對著陳惠元迎面直撲,待其發覺,已於不知不覺中中吸了一口,忙發動飛雲劍術護住全身,人也趕 緊向旁飛縱。袁素涵大喝一聲道:
“你已中了我本門的七絕玄霧粒,就是大羅真仙也無法解救,你還走得了麼?”說完,身形微閃,撲上前,又打出九幽掌力,陳惠元正想用太乙五靈掌抵敵,誰 知真氣未動卻已頭痛欲絕,這種毒粉,大約一經吸收後,即使腦神經中毒,只得勉強揮劍,硬將黑手怪攻來的毒指甲避開,縱步往前飛躍,躲開毒掌風力正面。但胸 部尚被毒掌餘風打中,只覺一陣陰寒之氣直透心肺,登時全身血液欲凝,人已搖搖欲倒。
麟兒在三位高手圍攻之下,手中劍招百出,驍勇非常,如怪獅搖頭,怒龍入海,迫得圍攻三人不敢逼近,瞥見袁素涵出手灑出黃霧,惠元竟步履踉蹌,往旁倒退,知道受傷不輕。
這一驚自非小可,便使出自創三百六十周天神奇招數,第一式大地春回,長劍由身後一繞,人隨劍轉,劍化萬朵梅花,卷起滾滾狂風。跟著劍身一陣震動,陡見 金花亂閃,有如風吹千樹紫梅,臨枝搖曳,曼舞生姿,人在金花覆體之下,身劍合一。又似經天長虹,霞映碧空,緊跟著隱隱雷鳴,紫龍佩上碧霞閃閃,金光紫龍繞 身疾轉。與此同時,場地之上又衝起一座十彩光幕,紫氣騰宵,龍影飛躍,光幕之中緊裹著一條紅色俏影,風馳電掣而來,兩人雙雙向惠元身側疾落。袁素涵與黑手 怪被這種聲勢震住,雙雙往斜刺裡躍開,眼望著這一雙男女,心中不住發愣,麟兒瓊娘兩人,在仙兵神珍護體之下,由麟兒抱著惠元,將他細看一眼,人已氣若遊 絲,跡近彌留。麟兒眼淚紛紛地朝著他臉上直落,惠元似已驚覺,竟強提中元之氣,睜開眼望著麟兒瓊娘,俊臉上似帶著一絲苦笑,兩眼熱淚朝下直流,嘴皮激動, 竟已無力發聲。瓊娘忙從麟兒革囊中取出玉瓶,正待給他吃食芝蘭寶及靈石露,但惠元星目口唇漸閉,人已逐漸走向死亡之門。麟兒面色慘白,也不知應如何解救, 只有流淚不止,瓊娘看到這種情景,粉目中竟也落下淚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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