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單個文章
舊 2008-06-30, 12:54 PM   #330 (permalink)
runonetime
長老會員
榮譽勳章
UID - 289940
在線等級: 級別:65 | 在線時長:4560小時 | 升級還需:60小時級別:65 | 在線時長:4560小時 | 升級還需:60小時級別:65 | 在線時長:4560小時 | 升級還需:60小時級別:65 | 在線時長:4560小時 | 升級還需:60小時級別:65 | 在線時長:4560小時 | 升級還需:60小時級別:65 | 在線時長:4560小時 | 升級還需:60小時級別:65 | 在線時長:4560小時 | 升級還需:60小時級別:65 | 在線時長:4560小時 | 升級還需:60小時級別:65 | 在線時長:4560小時 | 升級還需:60小時級別:65 | 在線時長:4560小時 | 升級還需:60小時
註冊日期: 2008-01-03
文章: 8717
精華: 0
現金: 191 金幣
資產: 2145575 金幣
預設

第09章 雙佩合璧a

  惠元在麟兒手中,因體內毒傷發作過快,雖欲強提中元之氣向麟兒瓊娘道謝一番,並請將自己屍體用火焚化後,連同師門至寶靈虎風雷劍一同送返崆峒。無奈這 種陰山獨門毒粉毒掌,不但奇毒絕倫,而且一經發作,你越想用真氣護體,它越發叫你死得迅速。惠元剛想開口,突覺頭痛欲裂,心疼如絞,雙目一閉,牙關一緊, 心脈亦逐漸衰微,這正是人死斷氣的先兆。
  麟兒眼淚紛紛下落,瓊娘看到這種淒慘景象也禁不住嬌軀微顫,手中抱著芝蘭仙寶的玉瓶也幾乎跌落。
  上官奇、穿雲劍客、一瓢僧及袁玉英等人均趕至麟兒身旁,連泰山派的掌門人仟峰老人及其師弟追魂手鄧玨也同時躍至。
  在場這麼多的高手,見惠元除臉色慘白、手腳冰冷以外,全身似無半點中毒之色,均猜不透陰山派這種毒功毒粉到底要用何種解藥?
  麟兒用乞憐的眼光問上官奇道:
  “奇叔叔,你對毒藥暗器之類見多識廣,不知這需用何種解救之法。此人一身武功,已臻化境,又懷著赤子心腸,救救他,也可說替武林中挽回一重劫運。”
  上官奇嘆息一聲,內心似乎極感不安,囁嚅說道:
  “賢姪,奇叔對這種毒功,竟猜不透他用的何種毒藥,因為一般毒藥一經發作,他身體膚色多與常人不同,至少在瞳孔方面應有擴大現象。而今這幾種跡象毫無,毒藥範圍雖廣,我自認還知
  (缺頁:434一435)
  援,這朵武林奇花恐怕要從此萎謝不起,忙將真氣運足,向著身上紫龍玉佩一口噴去。但聞波的一響,萬道碧霞騰空直上,金光紫龍將麟兒、惠元、一瓢僧及袁玉英等四人一齊籠罩。
  一瓢僧盤膝坐下,懷中抱著惠元,但覺他全身冰冷,如摟著一塊玄冰,其寒入骨,禁不住牙齒打抖,不覺心中一懍,用衡山派內功心法打起坐來。但覺龍虎會合,氣透十二重樓,更以一瓢僧系佛門高弟,一經運用心動,一切付諸無人無我,這一來,寒氣不侵,抖顫立止。
  麟兒見一瓢僧接去惠元後,驀地牙齒打抖,他心中早已有數,旋將口一張,吐出一股真氣,直向陳惠元口中鑽去。同時雙拿一陣搓揉,那雙潔白無塵、其瑩如玉 的手掌,忽然變作朱紅色,朝著陳惠元身上一陣推拿。但見他兩手熱氣蒸騰,掌走一百零八穴道,那手法至為乾淨俐落,在場高手無一不震驚異常,咸認為十五六歲 的少年,具有武林中這種罕見的手法,誠屬異事。
  其中佩服最深的要算穿雲劍客了,他見過紫陽真人的功力,更敬重真人的熱心為友,他看到麟兒的舉動,無一不酷肖乃師,論武功卻似比真人所習更廣,這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英雄豪傑出少年。
  麟兒用口中真氣,手中真火,為陳惠元去毒除傷,這種療毒之法最耗人內家真力。但麟兒用的是崑崙派絕傳神功太清仙法,而且,應用天體運行之理化神為氣,道氣歸元,這一來,本身真元,穿流不息,雖略有損耗,並無礙於本身功力。
  這種內家真火在惠元體內一逼,陳惠元的身體已不再有冰冷之感,相反地,他那體溫已慢慢增高起來,可是卻愈來愈熱,心脈亦愈覺微弱短促。這情形,比發冷 還死得迅速,一瓢僧因嚴寒已去,故也退出禪功,一見麟兒使用真火除毒後,竟把人轉冷為熱,傷者危險程度依舊半分未減,不覺雙眉深鎖,輕輕地對麟兒說道:
  “賢姪,這毒力真厲害,祛去奇寒,帶來高熱,不但以暴易暴,而且來勢更兇,看情形,還真不好辦呢!”
  麟兒也看出情形不對,但無計可施,正值焦慮之際,驀見一溜紅光疾如飛矢,對著麟兒頭上光幕飛來。眾人抬頭一看,只見那飛行之物長約五寸,色作赤紅,側有雙翼,嘴上雙鉗,開翕之間,絲絲黃煙直射而出,飛行時震翅作響,那銳嘯至為清脆,遠近可聞。
  上官奇見是麟兒破蜂道人金頭毒峰時所放出的飛天蜈蚣,不知它從什麼地方鑽出,大約見著紫龍佩的光幕即飛返助主。這東西雖是天地間的惡物,但對主人卻極 為忠心,而且遇上毒物,即能自動發警。一身輕靈,飛行迅速,身蘊奇毒,對付惡人毒物,委實再好沒有。場上諸俠,知道這小東西是麟兒豢養的,見它那種亂飛亂 鑽的情形,象對這光幕似又懷著極端恐懼的心理,不由心中好笑。上官奇心中忽然起了一種奇怪念頭,但又無法決定,遂緩步穿入神佩光幕之內,見陳惠元危險情形 並未因麟兒使用本身真元真火祛毒除傷而減少。而且傷者冷去熱來,只燒得他臉似朝霞,唇焦口幹,似是非常難受,知道這種毒傷,如不以毒攻毒,端的無法解救。 自己所想到的方法,或能切合實用,也未可知,而險傷者毒發至此,生死不過一紙之隔。這一招若不能見效,也不至於傷上加傷,死得更快。遂含笑對麟兒說道:
  “賢姪,你快將那只飛蜈招呼下來,或能從它的身上,想得解救之法!”
  麟兒略一怔神,用左手往上一招,天空飛蜈已隨手而下,竟落在麟兒肩上。袁玉英一聲驚叫,她擔心它會咬麟兒一口,那一來,人未救轉,逆事成雙,又在強敵包圍之下,一日之間,連躺下兩個功力最高的人物,豈不教人束手待斃?
  上官奇微笑道:
  “這東西異常靈慧,決不至輕易傷害自己人,放心好了!”
  天蜈一聽,振翅長鳴,似乎極為得意。
  麟兒輕笑道:
  “對方為我至交好友,身受毒傷,我用真元真火祛毒療傷之法,竟無效果,你如助我一臂之力,使傷者早痊,我願賜爾天露一匙聊作酬勞?”
  那蜈蚣歡嘯一聲,振翅一躍,落在惠元左臂之上,用嘴上雙鉗一夾,竟把陳惠元白臂上夾了一道小小裂口,那黑紅色的鮮血,津津冒出。
  麟兒心中頗覺忐忑不安,對著小飛蜈輕喝道:
  “你那嘴上的毒至為劇烈,決不能讓他傷上加傷,否則立予重責!”
  那天蜈用嘴對著咬破之處實施吮毒,麟兒想用功力將病人體內的毒素儘量從傷口處排除,俾惠元能早脫險境,念頭一動,那口中白氣竟爾增大了很多,手心熱力亦為之劇增。不一刻,創口處竟突現浮腫,周圍作赤黑色,流出來的血水不但又腥又黑,而且流的極緩,天蜈卻用嘴把它吸去。
  只看得上官奇驚心駭目,暗道:
  “這是一種什麼毒?卻有這樣的厲害!如不是撞上陰山天蜈這類奇異毒物,還真沒法把人救轉!”
  麟兒加足功力排毒,不料惠元左臂浮腫愈來愈劇,而且整個臂膀都作青黑色。原來他沒想到,他可將功力儘量加足,但創口只有那麼大,天蜈只有這一條,而且 天蜈須將吮取之毒吸入腹中慢慢化去,必要時,它還得浮停水上,慢慢地將腹中毒素,排出體外。麟兒一急,這小東西漸漸應付不過來,排出的毒素,天娛吸取不夠 快,都積存在左臂之上,這左臂安得不腫不黑?如不是上官奇在旁邊發覺得早,惠元這條膀臂準完。
  原來上官奇看到惠元的臂膀愈來愈粗,而且愈來愈黑,已感到驚奇,暗忖:
  “怎麼又產生這種奇特變化?”他又仔細注意那蜈蚣,只見它原來一身色作赤紅,但現在的顏色卻已轉為深褐,這雖引起他的疑竇,但並不算太大。最使他吃驚 的是看到那蜈蚣腹部頻起頻伏,似感到異常吃力,正待開口問麟兒,驀地見到麟兒那全神貫注、加緊運功的情形,這才恍然大悟,不由長舒一口氣,暗道:
  “這孩子簡直是在那兒揠苗助長,哪得不僨事?”
  他忙笑阻麟兒道:
  “賢姪,你運功過猛,天蜈吮毒不及,不但傷者左臂積毒過多,無法宣泄,而且天蜈本身所吸的毒化解不淨,這一來,它自顧不暇,吸毒工作愈加受阻,目前情況,卻很不是好兆呢!”
  麟兒一聽此言,忙將秀目一睜,略一打量,上官奇所講的話確是一點不假,遂將功力突減,以為這一來,惠元體內的毒素不至於排除太快,讓那天蜈吸收不了。 不意惠元的毒傷經麟兒的芝蘭仙寶及靈石天露兩種藥力一散佈,又經真元真火一驅除,天蜈一吸吮,幾方面同時發動,全身毒素均奔向傷口,麟兒減低真元真火,雖 然使速度降慢,但還不是天蜈一時吸取得了的,天蜈本身不由因所積毒素太多,業已產生自身中毒現象,惠元左臂亦因全身奇毒匯聚而愈腫愈大。
  麟兒正焦慮萬分,上官奇也沉思不語,那天蜈不住地鼓動雙翅發警,這警號表示它難以支持,必須麟兒速行援助。
  驀聞一聲怪笑震人心弦,笑聲甫落,有人用一種怪聲怪氣的口吻道:
  “袁師弟,你不是常常想念一個什麼全身著白、嬌絕人寰的女子麼?場中那紅衣女子,細腰圓臀,一貌如花,看情形,床上功夫一定不弱。你如願意,趁著那兩個厲害的免崽子,一個在斷氣,一個在號喪,我們來個群起而攻之,先把那紅衣女子幹了再說,你意如何?”
  話聲未落,卻又聞一種近似狼嗥的聲音道:
  “玫瑰雖好,硬摘未免有刺,袁師弟的長相,確不比那兩個免崽子差,娘兒們愛的是小白臉,只要師弟願意,據我看,大可不必硬來。師弟如略示愛意,那紅衣 女子還有什麼不情願?再說,投身陰山門下,我敢說比哪一派都強!所須考慮的是崑崙派那免崽子,整日裡與娘兒們膠在一起,說不定把那紅衣女子已玩得像一只爛 靴,想脫還脫不掉呢,師弟如果弄到手,江湖上的人說稱亂挖牆腳弄來一只破靴,你說那多冤枉!”
  那惡徒滿口嚼蛆,只聽得俏瓊娘渾身發抖,追魂手一聲大喝道:
  “無恥惡徒,你今晚如活離此處,那算你生來命好?看劍!”一撲上前,振腕出劍,但見一道白光騰空而起,如怒海驚濤中,卷起千重白浪,白光里幻成一只獨 角神犀。加以追魂手系泰山派一流人物,與金竹禪師忘年論交,幾番訪問,禪師以他生性至孝,對友忠誠,並且與陰山派有不共戴天之仇,人又虛心求教,遂將他一 身絕學著著實實地傳他不少。金竹禪師輩分極尊,為苦行禪師一傳恩師,功力自不比尋常,鄧玨有此機緣,不能不算奇遇。他生平性格有乃父之風,雲天一鶴劍術盛 稱於武林,能獨上陰山大戰元霧真君,雖然絕頂埋恨,但英氣猶充塞入寰。追魂手勇比乃父,肝膽照人,一見麟兒秀逸奪人,熱心為友,武功又高不可測,不覺愛之 至極,而對手敵人又是自己誓欲掃蕩的強仇世恨,有此種種原因,哪能不激發他那同仇敵愾之念?一出手就是一記白紅貫日,對著那答腔的陰山惡徒哭道人當心就 刺。
  哭道人哭喪著一張臉,形如惡鬼,半截黑飽,一雙赤腳,滿口黃牙,臭氣四溢,但功夫可高得嚇人。沉犀劍分心刺來,他只把身形一矮,驀地全身短了半截,追魂手神劍刺空,正待抽劍換招,對方卻慢條斯理用那哭喪的聲音道:
  “你大約是活得不耐煩了,憑你泰山派那幾下毛手毛腳,也想捧崑崙派的臭腿,管天下人的閒事,那叫做自不量力,惹火焚身!我勸你還是趁早離開此處,最好加入本門深造,精研那不世絕學,如蒙本門長輩垂青,那你一生都受用不盡!”
  這些惡徒陰險之極,對追魂手竟來個威脅利誘,只可惜把方法用錯了對象。
  追魂手聞言之下,深仇大恨湧上心頭,不由鐵青著臉怒叱道:
  “無恥狂徒,速閉著你那一張臭嘴,否則叫你死得更快!”
  朝北部的懸岩邊還靜立著兩人,正是那長耳客和喪門僧,這兩個活寶,一個是麻臉大耳,黃髮尖嘴。一個是掃眉吊眼,馬面尖頭,一矮一高,宛如兩只山精水 怪,但賦性淫惡、陰險狠辣,也是江湖劫運當興,魔群中出現了這種為害人群的惡物。他們不但本身功力奇高,而且陰山五魔又在江湖上與他們暗中聯絡,本身功力 又大得出奇,一般說來江湖上幾乎無人可以與他們為敵,幸而岷山派赴崑崙復仇時,崑崙五子得苗疆二奇一女之助,應付得宜,未肇鉅變,陰山四惡沒有討得好去。 袁素涵還被人趕得狗走雞飛,逃回老巢後,遂向陰山五魔哭訴其事,老魔頭表面上顯得滿不在乎,暗中也吃了一驚。遂把小魔安慰了幾句,並准許他們在江湖上自由 走動,聯絡各派門人,專與武林中俠義道為難,並暗中監視他們的行動。他們主要對象是崑崙派,老魔頭又切實囑咐他們,對事不得稍有疏忽,不能把握對手形勢, 不准輕啟釁端,這樣告誡了一番,這般惡魔才稍減那股狂妄之氣。但惡人畢竟劣根性重,那狂妄之氣有時不免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來。
  第一次發話的正是那長耳客,小魔袁素涵正靜坐在東邊一只石墩之上獨自沉思默想,長耳客講出那種下流話,一面在逗他師弟,一面在激怒群俠,想把群俠中幾 個功力最高的人牽制住,然後出奇制勝,用高手把麟兒一舉拐走,或是當場擊斃。這種陰謀詭計,他們在絕峰懸岩之下,業已計議完妥,並派出高手四處找尋那墜落 懸岩的千年芝馬。分配完畢,於是東一個西一個,像幽靈似地監視著群俠,只等一發動猛攻,每個人均接著所計行事,以免亂了步調。長耳客一聽追魂手怒斥哭道 人,又不內發出一聲冷笑道:
  “老大!(這是他稱呼哭道人之語,因為陰山四惡,按年齡以哭道人為長,余則為喪門僧、黑手怪及長耳客)你和這班混蛋談什麼理,早點打發他不就得了嗎?”這惡徒可以說是十惡之尤,把別人都看作膿包,話說得好輕鬆容易!
  哭道人被他這一講,果然低眉垂目,他原是一臉鬼像,這一來,越顯得陰氣森森。只見他垂手僵腿緩緩地走近追魂手道:
  “我們要打就打吧?”
  哭道人慢條斯理地用手在腰間摸了半晌,拿出一根烏光閃閃的東西,寬不過一寸五六,長卻只有兩尺二三,很像一根褲帶子,但細看卻又不似,因為頭端卻帶著一副鉤,色作赤紅,怪裡怪氣,非常使人感到不解。
  追魂手心中暗想道:
  “這批惡魔人怪,兵器也怪,倒要小心應付。”遂喝道:
  “你既然拿出兵器,就請趕快發招,免得你延誤了向閻王報到的時間!”
  哭道人幹號一聲道:
  “我行道以來,從未用過兵器,因為你想死得快,才用我這百難一見的武林至寶千年毒蠍鉤,這東西只要一中上,就會毫無痛苦地死去,這總算對得住你吧!”
  追魂手哼了一聲道:
  “誰死誰不死,那只有天曉得,醜鬼,你還是不要把話說絕的好!”
  哭道人進步發招,揚鉤直逼,這東西一施展就發出一種厲嘯,酷似鬼號,而且那鉤鉗自動開翕,不但可以傷人,而且可以攫奪並夾斷對手的兵刃。只要內力充沛,千年毒蠍鉤軟硬由心,這種外門兵刃在武林中尚屬少見。
  追魂手一見鉤挾厲嘯,勢若排山倒海而來,仗著手中沉犀劍可以斷金截玉,遂用毒龍出洞的招式,對著鉤鉗一絞,但聞一陣龍吟鬼嘯之聲,沉犀劍不但未將鉤鉗削斷,反被把鉗子一把夾住。
  追魂手不由心中一怔,趕忙退步撤招,臂凝真力,手中劍往後一帶。
  哭道人仗著自己力大招沉,兵刃奇特,也退後半步,把鉤往後一拉,意圖以內力把追魂手掌中劍硬奪過來,不意鄧玨武功精純,心思細密。同時以手中的寶劍系 廬山派鎮山之物,如給敵人奪去,或毀在自己的手中,身為泰山派門中長輩,那一來豈不見笑江湖?念頭一轉,手中招式立變,右腳往前疾跨一步,劍轉推波助瀾, 僅聞嗡嗡之聲,其響震耳,閃閃流輝,其光奪目,劍身上下襬動,對著哭道人胸前一推。這一著,疾快異常,而且力道異常威猛,儘管哭道人武功高內力強,但在這 種出人意外之變招情勢下,也無法使手中的軟兵刃來硬拆鄧玨這一式推波助瀾,而且他手中所持的又是聞名遐邇的沉犀劍。
  哭道人只好把手往上一帶,鉤鉗一松,輕輕往旁邊一縱,旋揮手變式,枯樹盤根,巧取下盤。這東西如一條怪蟒,挾著一種扣人心弦的異嘯,往鄧玨腳下就卷。
  追魂手心中一怔神,將身子往上一彈,拔空八尺以上,疾揮沉犀劍,含著一陣風雷之聲,往哭道人頭上砍來。這惡道將頭一縮,那身子立即矮了半截,避過劍招後,立即怒吼一聲,舞著那千年毒蠍鉤,猛如怒龍翻海,迅如閃電騰空,奇招異式,毒辣逾常,向追魂手一陣疾攻硬逼。
  追魂手雙眉倏揚,也立把劍式一變,泰山派的仟峰劍術在武林中極負盛名,一出手,即嶺落風回,飛砂走石,若驚雷、若疾電,起落進退,沉穩奇正兼而有之。
  這一來,彼此都打出一腔怒火,一個是陰山四惡之首,功力奇詭,毒蠍鉤如怒龍探爪,疾攻要害。一個是泰山兩老之一,招式精純,沉犀劍如閃電騰空,力爭機先。眨眨眼,四十餘合已過,兀猶難分高下。
  哭道人見對手劍招竟有這等精純,不覺心中暗驚道:
  “這些所謂俠義道的武林人物,倒也不全是酒囊飯袋,居然能和我這名不見經傳的千年毒蠍鉤打得高下難分。恩師曾傳我一種武林秘技,據云能打金鐘罩,擅破 鐵布衫,後來又被我用七絕毒藥淬煉過,更變為歹毒絕倫。這種三尖七絕毒菱,我自從學過以後,還珍藏未用,何不拿出來在這姓鄧的身上開張發市?”心念一轉, 遂故意把手中鉤往回一帶,對著麟兒盤坐之處直竄。
  鄧玨一見敵人撤招疾走,而且跑的方向又是麟兒盤坐之地,雖然在他周圍尚有高手環立,但與自己對手的敵人竟輕而易舉地被他撤招逃走,這如何向人交待?遂滿感不是味兒,哭道人抽招一走,他一聲狂笑道:
  “武林敗類,你逃得脫麼?”話未落,竟施展八步趕蟬的身法,朝著哭道人的身後直追。
  忽見一道藍光,從哭道人的手裡脫手而出,同時這惡道還幹號了一聲“著!”
  喪門僧睜著一只鬼眼拍手大笑道:
  “老大,真有你的!這老小子想不到閻王處報到,除非他十八代的老祖宗積了德!”
  鄧玨一見敵人居然使出暗器,而且先出手後發聲,這種蔑視江湖常規的惡徒,簡直天人共憤。一見他那打出之物,來勢非常疾猛,而且體帶藍光,嘯聲震耳,知道決不是一種尋常暗器,正擬用內家罡力一舉將它擊落。
  忽聞一聲清叱道:
  “惡徒無恥,看寶?”但見一道金光從瓊娘手腕魚籃之內一衝而出,那東西原來是一只金色鯉魚,在晨曦照耀之下,栩栩如生。只聞一種清嘯響徹行雲,身如飛 矢,靈巧已極,飛行路線系從上而下,翻身後竟朝著那藍光一撞,驀聞錚的一響,那藍色毒菱竟被打落地上,那金鯉魚一嘯飛回,瓊娘手揮魚籃,輕輕朝金鯉一兜, 立即將怪鯉收去,只看得敵我雙方的在場高手均自定口呆,彼此卻不知這妮子用什麼手法能控制這種匠心獨創、收發由心的暗器。
  原來麟兒與瓊娘朝夕相對,把從天音樂譜中所悟出的天體運行之法悉數傳了她,並將天山神丐所傳的陰陽內罡又改進了不少,瓊娘用這種特殊罡力操縱那金鯉,不但收發辦已,而且對以滾轉翻騰,這在武林暗器中確屬少見,遂使正邪心折。
  哭道人一見隔山絕傳一出手,就被那自己口頭輕薄過的俏妮手用一只金鯉魚打落,雖然心中吃驚,但兇威兀猶未殺,淒笑聲裡,雙手連揚,“嗤嗤”數響,八點藍光,兩奔追魂手鄧玨,四點則逕取瓊娘及麟兒盤坐之處。
  瓊娘見惡徒大逞凶威,七絕毒菱連環出手,立將秀眉一揚,雙目神光畢露,手揚處,一陣呼嘯之聲自籃中一擁而出,但見紫芒亂閃,六條金鯉,分奔那六只毒 菱,“錚錚”數響後,毒菱雖然紛紛擊落,但金鯉也被震落了一半,敵人功力精純,確也未可輕視。擊落的金鯉,一只為鄧玨拾得,另兩只被仟峰老人順勢接在手 中,餘則仍由瓊娘用魚籃網去。
  哭道人陰陽怪氣地對追魂手道:
  “好一個泰山派的長輩人物,自己一身功力不濟,卻仗著粉頭為你撐腰,我不屑見你這種男不如女的人物!”說完,竟掉轉頭,想撤手就走。
  追魂手一聲冷笑,巧縱身形,竟攔在惡道的前面,幽幽地說道:
  “你這江湖敗類,想藉故脫身麼?只怕沒有這樣簡單。江湖上一般條規,暗器未發之前,必先出聲招呼,毒藥暗器,尤以如此!你不合先出手後招呼,所用的東 西又是武林中視為禁忌的絕毒之物,你既然蔑視武林常規,則無論何人,都可以把你這種歹毒暗器消滅。你昧於責已,反在我面前大逞口舌之利,難道認為我手中寶 劍不利,斬不掉你這心如蛇蠍的惡徒麼?”
  雙方緊握兵刃,虎躍龍騰,又復鬥在一處。
  長耳客手指仟峰老人,一聲怪笑道:
  “你們有沒有人敢和我大戰三百回合?”
  仟峰老人正待出場,穿雲劍客將他阻止道:
  “目前強敵環伏,傷者正在緊要關頭,敵人這種打法,可能系分散我們的實力,因為一個打一個,他們的人比我們的多得多?看情形,他們只待我們防護的人盡行出手後,即會對麟賢姪儘量發動攻擊!道兄可暫留此處,這凶徒,待我來收拾他好了!”
  仟峰老人含笑應允。
  穿雲劍客著玉英代他防護麟兒,懷抱金牛劍緩步而出,他年逾八十,尚猶紅光滿面,精神飽滿,內外修為,日益精進,靜立似淵停岳峙,舉步若行雲流水,面對長耳客,氣定神閒,莊立不語。
  長耳客怪聲怪氣地問道:
  “是不是你這糟老頭想和我來對拆幾手?”
  穿雲劍客把兩道壽眉一揚,一聲冷笑道:
  “陰山門下的江湖敗類,你們這種陰謀詭計,我早已洞若觀火,要打就來!武林中的俠義道決沒有貪生怕死之流!”
  長耳客狂笑道:
  “既然不怕死,待我來打發你早點上路好了!”雙刃帶著隨聲出手,帶頭雙刃,如錦蟒吐信,火舌逞威,著著不離穴道。
  穿雲劍客不敢怠慢,揮劍發招,紫霞迸出,剎那間,光搖冷電,聲挾風雷,也實施強硬搶攻。
  長耳客總以為自己手中的雙刃帶,系師父太陰僧匠心獨創之物,帶用千年揉毛雜以金絲編織而成,帶頭雙刃更是陰山之上五金至寶萬載寒鐵所造。帶子上裝有調 節機簧,長短由心,不但不畏寶刃割斷,而且還可截削敵人兵器,有此絕大便宜,在兵刃上就高人一著。並且自己還有一身精湛功力,對付這個糟老頭應絕無問題, 哪知穿雲劍客手中的金牛劍威力奇高,全然不懼那帶頭雙刃,他本身的劍術亦極為精湛,不管你如何搶攻,他不但防護得異常周密,有時竟奇招迭出,反守為攻。
  長耳客知道要急於戰敗這個糟老頭,尚屬不易,而對手穿雲劍客更知道這陰山四惡不易對付,雙方一謹慎,互不容易得手,遂不盡地纏戰著。
  仟峰老人一看場中情形,並將敵人高手略一盤算,不覺壽眉雙鎖,點頭嘆息,用眼把傷者的情勢一打量,更使他大為吃驚。
  原來陳惠元的左臂竟已腫得不能再腫,那臂上蜈蚣,因腹中積毒過多,自身中毒極重,那吮毒作用也愈來愈弱,看情形,它本身已有奄奄待斃之勢。
  麟兒與上官奇,一時也無可為計,上官奇正在伏首焦思,麟兒還在運功為惠元驅毒,但因想不出清除積毒之策,急得滿頭都是大汗。
  惠元半倚半臥地靠著一瓢僧,雖然已有呼吸,但仍雙眉深鎖,秀口緊閉,神智似尚未恢復過來。
  仟峰老人笑對瓊娘道:
  “賢姪女,這幾個惡魔暫由我來監視,你速穿入光幕之中,助麟賢姪一臂之力。目今情勢頗險,傷者能早點脫離險境,俾麟姪能鬆開手腳,對付這些惡魔,則形勢或可馬上扳轉過來。”
  瓊娘大吃一驚,她一心雖然記掛玉郎,但經哭道人長耳客一罵,使這妮子氣昏了頭腦。
  她知今天危險重重,陰山派有高手五名,巴山、竹山,各有其二,峨嵋青城的高手竟隱而不出,含意不明。其中峨嵋雙僧那武功,除了麟兒,在場諸人恐均不是 對手,如果群起而攻,危險情形確實不敢想像。她經仟峰老人一提醒,忙疾轉身形,打量光幕中的眾人一眼,不覺芳心大怔,遂一躍入內,迫不及待地對上官奇道:
  “奇叔,姪女懇求你速去弄一盆水來,愈快愈好,遲則不及!”
  上官奇一時拿不准她的心意,但見她說的鄭重,也就不便再問,於是一躍而出,直奔白鶴寺中而去。
  他一入香積廚,見桶中滿儲清水,於是提起就跑,剛出寺門,卻見巴山派的掌門人羅伯韜早已氣定神閒地阻在前面。
  這惡道機詐絕倫,他扼守的地方正是正南方向,大約身形躲在寺後,誰也沒有注意到他,可是他卻把麟兒等人的動作探視得清清楚楚,他對李嘉麟雖無深仇大恨,但以大巴山系他盤據之所,讓人雙掌一劍即攪得他馬仰人翻,這口氣他又焉能忍受?
  上官奇提水疾出,他已知傷者一定遭遇了特殊變化,這一桶水說不定就是安危的轉捩點,實施截擊,讓他們得不到水,也無異於扼殺敵人。
  一涵道人羅伯韜這一主意果然惡毒,他手橫長劍,冷笑一聲道:
  “上官奇,你我平素並無半點嫌怨,可以說井水河水,互不相犯,但崑崙弟子季嘉鱗引誘本門女弟子,殺傷長輩,自為武林門規所不容,本派亟欲得而甘心,望你能就武林道義上協助本門一臂之力。則不僅我羅某承情,本派上下人等,亦將咸感高義不已!”
  上官奇用眼略一打量,故意問道:
  “尊駕執掌哪一名山?主何宗派?”
  一涵道人忙道:
  “貧道不才,忝掌四川巴山派!”
  上官奇哈哈大笑道:
  “好一個一代名門,武林宗主,幸會!幸會!”
  一涵道人被他這一捧,大有飄然欲仙之感,竟連稱不敢當。不想上官奇心思最詭,本來想趁勢挖苦他一頓,一見他經故意一捧,竟毫不設防,遂突起發難,一記劈空掌勢如排山倒海,對一涵道人胸前直襲。
  在猝不及防之下,一涵道人忙向旁一閃,但左助猶被掌風撞中,一陣奇痛攻心,上官奇哪管他生死,提水一躍,竟施展那凌虛絕技衝入紫龍光幕之中,這時光幕中的情形又復為之一變。
  原來瓊娘一見天蜈有奄奄待斃之勢,便知事情不妙,而今想解救這危險局面,先得解救這條蜈蚣,她忙從麟兒革囊裡取出蘭寶天露,用玉匙舀了半匙露水滴在天 蜈吮吸之處,這法子還真靈,那蜈蚣一見天露,異嘯了一聲,鼓動的雙翅立即停止,將天露吸完後,體色遂逐漸轉紅,吮吸工作也加快了很多。
  麟兒秀目微睜,對瓊娘點頭一笑,瓊娘也以一笑報之。
  上官奇提了一木桶的水放在瓊娘身側,見危險局面業已緩和不少,不覺暗中舒了一口氣。
  瓊娘把蝻蛇丹放在水內,提著桶擺在一瓢僧的身側,並笑道:
  “煩師叔把傷者的左臂,浸在水中,那傷口最好與水面齊,這樣,天蜈吮取的毒汁就可立即吐回水內,蝻蛇丹本身有解毒的作用,立可將水中的毒素清除,此法如果能收實效,傷者可能很快就好!”瓊娘話聲未落,只聞有人發話道:
  “崑崙弟子季嘉麟誘人女弟子,滅師欺祖,罪大惡極,武林中正義之士莫不恨之入骨,自來鶴峰,天使滅亡。而今業已四面被圍,陷身重伏,為免誤傷武林同道 起見,特請與崑崙派無關者立即退出鶴峰,否則玉石俱焚,恕難負責!”這話連續說了兩遍,發話人口齒極清,一聽就可知是那袁素涵所發。
  上官奇冷笑一聲,對瓊娘道:
  “圍攻業已開始,你可用軒轅至寶,維護此處,我們在週邊擋他一陣,只要傷者餘毒已盡,麟姪即可起身禦敵了!”說完,即穿出光幕之外。
  袁素涵發話之後,一見無人答應,立即道了一聲“攻!”喪門僧和黑手怪正持搶先出手,忽聞一聲“阿彌陀佛”,西面樹林之內已走出兩個高大僧人。兩人都是 一樣的灰色僧袍,白襪芒履,左邊一個懷中抱著一張奇式古弓,背上還插了七根鐵箭。右邊一位則雙掌合什,背上卻背一把刀,黑套紅柄黃穗,這兩人正是峨嵋四僧 中的覺虛和覺淨。
  二僧剛步入場中,正待發言,背後又飛出三條人影,左邊是赤霞女,右邊是黑寡婦,背後則站著熊玉儀,赤霞女黑寡婦彼此都是一臉怒容,熊玉儀則低著頭,似乎顯得頹喪之極。
  上官奇把來人一打量,知道情形極為不利,遂與仟峰老人並肩而立,只持敵人發功攻勢,就只好與之硬拼。
  覺虛覺淨雙目如剪,對上官奇視同本睹,卻把眼光落在仟峰老人之上,覺虛從鼻孔哼了一聲,對仟峰老人道:
  “石居士,你何時與崑崙派發生淵源?”
  仟峰老人為人剛正不阿,嫉惡如仇哪行賣這筆賬,立即還以顏色,但見他兩道壽眉一揚,也從鼻中哼了一聲道:
  “老朽與崑崙派毫無淵源,插手此事,純為路見不平而已,倒是大師們,不知何時投靠了陰山派,來與這幾個少不更事的孩子作對手?”
  這一反唇相譏,確使覺虛答不上話,他雖是佛門弟子,但貪欲比常人更盛,僧袍微動,捷似飄風,人隔仟峰老人尚有三四丈遠,右手駢二指對著仟峰老人期門穴就是輕輕一戳。
  仟峰老人功力精純,自視極高,對他這種對空點穴的手法焉能不識?忙運足全身真力,疾伸右手,憑空對和尚胸部抓來,這是泰山派的五靈爪,一經中人,傷及肺腑,比和尚的對空點穴只強不弱。
  雙方都知道厲害,發招後,立向旁邊一躍,互相躲開,半斤八兩,誰也沒有傷誰。
  覺虛雙眉一蹙,隱蘊殺機,一聲怒嗆道:
  “你接我一掌試試!”聲落人到,進步欺身,立右掌向仟峰老人頭上猛劈。
  這位泰山派的掌門人,一見這和尚力大招沉,而且用的都是煞招,雖然心中氣憤,但不敢硬接來招,忙將左袖往上一拂,用真力把對方掌力封住,同時身子往左 邊一轉,右掌往覺虛左肋上按來。這一招,蘊藏著小天星的掌力,功能碎石,和尚雖然用真氣護身,但也抵擋不住,他哪肯隨意吃虧,突收招變式,縮左手,合右 掌,然後將兩手往上一翻,左手橫敲對方極泉,右手巧打巨骨,一招兩式同時施為,如功力稍差,則很難逃出這種奇招異式。
  一聲長嘯如鶴唳雲天,泰山掌門人竟施展那仟峰掌法,但見風搖千樹,袖揮流雲,巧閃輕騰,橫拿直點,著著攻人要害。那峨嵋高手更是得勢不饒人,天龍八十一式,招式精奇,如雲詭波譎,力道沉猛,若石破天驚,你往我來,打得難分難解。
  鶴峰頂上作殊死鬥的已有三對,兩對互以兵刃爭生死,這一對則以拳腳分高下,搏鬥之慘使人驚心駭目,嘆為觀止。
  黑寡婦一旁觀戰,卻不斷為陰山派與峨嵋派助威,這女人心性偏狠,昧於是非之辨,恨麟兒點臂之辱,直欲殺之以為快,見覺淨注視場中變化,迄未動手,忙笑語道:
  “師兄,敵人高手僅剩下上官奇和一瓢僧兩人未出,何不趁機下手,將他們一舉擒拿?
  遲恐生變!假如再失良機,豈不悔之已晚?”
  熊玉儀鳳目含威,暗嗔師叔,同時一臉焦急之色,幾番反手拔劍,似欲臨陣倒戈,但均被她師父赤霞女若有意無意地用眼色將她止住。
  覺淨大師緩步而出,上官奇立即應戰,雙方都知道被此功力精純,勢不可侮。覺淨拔出背上寶刀,刀一離鞘,聲作龍吟,刀名七巧,有截金、斷玉、發警、避邪、祛毒、驅寒、發光等妙用。此時刀還在手,即覺萬道銀光奪目,千絲寒氣襲人,在場的人均不禁暗贊好刀。
  那喪門僧和黑手怪更睜大一雙怪眼,心中不住盤算:
  “能否將它設法取得?”如果不是峨嵋有傾向陰山之勢,為這刀當時就得出事。
  上官奇拔出龍泉,劍一離鞘,那和尚怒從心起,惡向膽生,大喝一聲道:
  “上官施主,這劍本是本門鎮守之物,你竟從我師姪身上攫取到手,這是一件違反江湖常規的大事,你得向貧僧有個交待!”
  上官奇一怔神,但立即心中有數,遂冷笑一聲道:
  “廬山門下的女弟子畢瑤,被貴派將人擄去,廬山赤蛟劍竟落在你峨嵋手中,這事又如何解說?”
  一問一答,針鋒相對,覺淨被人反口相向,難以答言,竟惱羞成怒道:
  “手底下分強弱是最好的解決辦法,看刀!”刀展怒龍出海,分心就刺。
  上官奇一閃身避過刀招,足下巧踩連環,劍展玉鉤斜掛,直攻對手側面。
  這一來,好事成雙,場上打鬥的竟是四對。
  袁素涵一聲大笑道:
  “時不我予,機不可失,分攻合擊,盡在袁某掌握之中,我們還不打等什麼?”話音未落,但聞嘯聲四起,北邊懸岩之下,又衝起三條人影,身輕如絮,落地無聲,竹山神君、磨鏡叟與蜂道人竟聯袂而來,與袁素涵立即合在一處。
  一涵道人受了上官奇一掌暗襲之後,雖覺左肋異常疼痛,僅仗著自己丹藥神奇,與本身內功精湛,在白鶴寺調息一陣後,立即平復。一聞袁素涵出聲攻擊,遂也 迫不及待地走了出來,袁素涵將人數略一打量,見在場高手,連自己與青城派的人數不計外,竟有六人之多,而且每一個都是江湖一流高手,論實力,自能以壓倒之 勢戰勝敵人。當即將人分成三對,喪門僧與蜂道人,黑手怪與竹山神君,一涵道人與磨鏡叟,每組各攻一面,他自己也獨擋一處。並囑掌力暗器兵刃不拘,對敵人能 生擒最好,否則可予當場格殺,鬧出來的後果,由陰山派一手承擔。分派已畢,三組各分開,不約而同地都把目光注視在那紫龍幕之上。
  那光幕把人看得有點觸目驚心,但見碧霞閃閃,從高空簾卷而下,碧霞裡紫芒電射,冷灩迷彌,金龍疾轉,勢若排山倒海,驚天動地,那聲勢實駭人至極。
  三組六人各發出一聲異嘯,六隻手不約而同平胸推出,呼嘯聲裡,六種不同的罡風同時出手,但聞狂風滾滾,雷鳴隱隱,山頭上,磨盤大的石子都被那種狂颶罡力卷在空中,挾雷霆萬鈞之勢,直向那光幕壓去。
  光幕裡,麟兒正重新加足功力,一心一意為惠元驅除體內餘毒之際,驀覺警兆連連,紫龍光幕被四周壓力一擠,搖擺不定,同時覺得自己身上似負有萬鈞之力,幾種鉅震分從四方八面而來。只震得五臟翻騰,兩眼金星直冒,不是師門至寶威力強大,馬上就步惠元後塵!
  忙收攝心神,減少療傷功力,勉強發動伏魔神功,香風四起,神妙處莫可端倪,佩玉得神功之助,光幕又重趨穩定。
  袁素涵見一擊無功,九天神霧劍隨手出鞘,嘯聲起處,人已騰空,但見一溜紫芒,彌天黃霧,隨劍身滾滾而出,剎那間,風雷共作,地動天搖,劍勢如疾電恢 濤,力逾萬鈞,對著那紫龍光幕直落。光幕裡突衝出一條纖影,緊接著幾聲清叱,似見來人手揚處,輕雷數響,空中又迸出一座十彩光幕,而且紫光電時,金花朵 朵,霞映碧空。最奇的是金花叢裡紫龍影隱現頻仍,明珠一顆,銀光閃閃,騰挪空際,把那紫龍影襯托得絢麗無儔。這一來,只看得正邪兩方的人均為之驚歎不已!
  兩重光幕,一上一下,如閃電驚雷,雙方劍光一接觸,但聞一聲雷震,聲徹九霄,那漫天黃霧被那銀光紫芒一掃,立即紛飛四散,同時金花叢裡的紫龍影,仿佛探出那碩大無朋的利爪,對著那九天神霧劍抓去。
  袁素涵一見紅衣少女手中寶劍太過神奇,不覺心神一怔,但以來人不過是一位貌如仙姬的女子,心裡哪服這口氣,忙避實擊虛,搶攻來人側面。紅衣女子原是瓊 娘,論功力與袁素涵相差太遠,而且禦氣飛行之術剛習不久,最多也不過五成功力,騰挪滾轉,袁素涵要比她靈巧迅速得多,她如不仗著心上人寶劍神奇,根本難以 為敵。瓊娘心思極細,見強敵疾攻側面,忙施展那學而未全的三百六十周天神劍之術,化解對方招數,雙方纏戰約廿徐合,瓊娘終以真力不繼,軒轅至寶的威力,難 予儘量發揮,不覺粉黛浸淫,嬌喘不已。突聞袁素涵一聲詭笑道:“你再接這幾招試試!”招隨聲變,劍影如山,人從四方八面疾及而來,這原是蚩尤九幽寶錄中的 百魔劍術,神奇處自非等閒,瓊娘雖仗神劍儘量苦撐,仍被袁素涵那凌厲劍氣震得幾乎從空中跌落。
  袁素涵一招得手,膽子自是更大,疾攻猛打,奇招異式綿綿出手,瓊娘不覺心神微亂,眼看就得傷在袁素涵的劍下。
  忽聞一聲清嘯,劃空而來,嘯聲未落,一條白影業已飛臨上空,緊跟著一聲清叱,但見銀芒耀眼,素梅萬朵,電射而出,剎那間,花雨繽紛,清香四溢,銀龍影 震甲盤空,追逐著一顆碗大明珠,銀麟抖處,彩雲片片,漫天飛舞。彩雲梅花叢裡,一白衣少女手揮一枝銀劍,隨著那清叱之聲電射而下,迎著袁素涵手中所持的九 天神霧劍奮力一削,袁素涵自也不肯示弱,手中劍凝真力往上一絞,兩劍相交,鏗然一響,聲作龍吟,只震得山谷皆鳴,鶴峰頭山搖地動,雲霞裡人影紛飛,兩人各 被對方真力震得往後一分。袁素涵踏霧臨風,疾如電閃,那女子飛雲掠鬢,捷似風馳,兩人都被對方功力震住,分身後,各伏首察看手中神劍,各見神劍完好無缺, 禁不住舒了一口氣,放下了心上石頭。
  那白衣女子人在空中,兩眼卻不住地打量地下那紫龍光幕,一臉驚疑之色顯露於眉宇。
  瓊娘與袁素涵迎戰數十合後,只覺得力竭筋疲,雲鬢汗染,貼身衣衫盡濕,正值身臨強敵掌風劍影包圍籠罩之下,白衣女適時馳援,解了自己危局,這時適值兩人凝神運氣之際,準備再竭全力一拼,忍不住將那女子略一打量,不禁又驚又喜。
  但見她鵝蛋臉,翠柳眉,肩如削成,腰如約素,雲鬟霧鬢,翠袖迎風,靨壓芙蓉淡點,步似楊柳輕搖,貶肥環,輕燕瘦,翦水雙眸,隱含著三分羞意。白綾裙 下,微露著一雙蠻靴,正值豆蔻年華,萬縷柔絲,綰不住芳心一片,幾疑蕊宮仙女,千種情愫,歷塵劫謫降九天,手挽驪龍,自有千重殺氣,項懸神佩,隱蘊萬道紫 芒。
  瓊娘一見白衣女子這種打扮,已知來者為誰,對她不但心存感激,更暗贊這個天仙化人的少女,無怪他花前月下夢繞魂牽,自己雖也是一代天人,但與她一比, 不能不承認葉不如花,貌差一著。繼又想到,自己一生幸福,全在乎她見面時喜怒之間,如果她有己無人,則自己一生將因為她而一手斷送,這一來,縱使自己身無 所惜,可是心上人勢將飲恨終生。
  瓊娘正在左思有想,驀聞袁素涵一聲冷笑道:
  “來人想是司馬紫陽之女,憑你那幾下功夫,前已是我懷中之物,就是強練數月工夫,再勤奮,也強不到哪裡,還是聽我良言相勸,速隨我雙返陰山,自有你一生的好處!否則刀劍無限,舉手無情,縱後悔,也來不及!”
  白衣女翠眉微豎,嬌喝一聲道:
  “陰山邪孽,前次如不夾尾飛逃,早系我恩師掌下游魂,而今又在此處興風作浪,如叫你逃出手去,又不知要害多少好人,從速納命!”
  袁素涵賊眼如電,將二女看了一眼,但覺白衣女一塵不染,渾身無半點煙火氣,直似天仙一流,紅衣女則又俏又艷,嬌滴滴宛如盛開牡丹,雙方各擅勝場,互有 獨特風韻,如得二女並侍,則自可享盡人間溫柔,雖成佛成仙,其樂亦萬不足以比擬,這一想入非非,不覺筋疏骨軟,遂滿腔含笑道:
  “你二人或是聯手,或是單人獨上,袁某均樂於奉陪!”
  瓊娘正待揮劍動手,白衣女滿臉含笑道:
  “這位姊姊請慢動手,小妹和這賊子原有過節,必須親手將他擒縛,好教他死得甘心!”說完,也不待瓊娘答言,長劍一揮,灑下漫天銀雨。剎那間,劍氣如虹,劍影如山,直向袁素涵當頭壓去。
  袁素涵仰天長嘯,揮劍發招,劍彌緊霧,勢扶風雷,人存白衣女森森劍氣之中繞身疾轉,更藉著九天神霧劍有掩身迷蹤之用,自己腕力又強,遂使用百魔劍術中 的神奇招數,群魔亂舞。這一來,仿佛有七百支利劍,分由四方八面疾攻而來,蚩尤的九天神霧劍原是魔家至寶,除軒轅劍是其克星外,它如靈虎、驪龍及太乙五靈 諸劍,雖是前古仙兵可以抵擋,但均無法克制,至於盧山青城雖有幾柄斷金截玉的利劍,但比起這魔家異物,那功效幾無法與之同日而語了。
  白衣女見敵人招式奇詭,不敢怠慢,忙施展師門一百零八招釋祖伏魔劍術,這套精奇招式,講求以靜製動,以逸待勞,以不變應萬變。她持著驪龍至寶,不管袁 素涵的劍招如何迅速,先用劍護住全身再說,如是在銀霞清輝繞體盤轉之下,袁素涵只覺強光刺眼,自己的劍雖幾度攻入劍幕,但不是被人用真力彈回,就是兩劍對 撞,發出一陣龍吟之聲。
  袁素涵突將身形一矮,全身骨骸一陣輕響,人卻矮了半截,這原是魔功變化的一種,江湖上耳聞其事,卻未見有人能使用這種特殊功力,不覺使在場群俠暗吃一驚。
  但聞異嘯連連,黃霧滾滾,剎那間,大霧瀰漫,遮天蔽日,鶴峰之上,日月無光,濃霧裡,除了幾團黑影黃光滾轉騰挪之外,幾乎一無所見,這九天神霧刻已發揮了大霧迷蹤作用,袁素涵則利用魔功變化縮體傷人。
  白衣女除用佛門伏魔劍術,以靜製動之外,併發動護身神功,一身真力凝注在驪龍到上,神劍銀光大盛,銀龍寶珠光騰霄漢,那銀龍鬚麟怒展,一陣滾轉翻騰,攪得漫天雲霧四處紛飛,直若怒海驚濤,銀河倒瀉,令人目眩神移,嘆為觀止。
  驀聞袁素灑大喝一聲:
  “你兩人如再不聽我良言相勸,隨袁某速返陰山,我神功一經發動,則後悔已晚。”
  白衣女怒叱道:
  “陰山邪孽,你只管盡力施為,看你這種邪功變化是否能難得了我!”
  袁素涵冷笑一聲,也未見他作答,在紫霧瀰漫,魔力變化之下,除黑影滾滾之外,幾乎一無所見,白衣女雖有神劍護體,但伏魔劍招一刻也不敢歇手,竭全力與袁素涵的百魔劍術,在迷蹤隱跡之下硬拼硬拆。
  忽然一陣轟轟隆隆之聲,在玄霧翻騰之下,五道黑氣迷彌而至,剎那間,那黑氣幻成一碩大無比的巨爪,衝向那驪龍劍的森森劍幕直壓而來。最奇的是在這種強烈劍光之下,黑色爪影竟一無所懼,依然橫衝直撞而至,一陣寒氣挾著一股腥風,交相逼至,空中銀光立即黯然失色。
  白衣女與瓊娘均大吃一驚,兩人正待發動身旁至寶防身,忽聞一聲清嘯,一條人影帶著一片碧霞,從峰頂直衝而上,那嘯聲若龍吟鳳哆,金玉鏗鳴,那身形若電 掣風馳,流星飛天,空中玄霧被那碧霞紫光一衝,竟攪亂得紛飛四散,剎那間從下而上穿成了一個極大的洞口。來人已飛至白衣女的身前,四目相投,彼此一怔,最 奇是兩人項下都懸著一塊奇形玉佩,那寶玉不但顏色形狀彼此一無二致,而且那懸掛玉石的烏色項鍊也彼此相同。來的正是一個俊絕人寰的美少年,一見白衣少女這 種打扮,及項上懸的那塊佩玉,星目中早蘊淚光。
  那少女一見來人長相,及那武功招數,無一不酷肖崑崙掌教的秘傳心法,再一見到紫龍光影,卻從他項下那塊佩玉發出。不禁想到三年以前,父親竟離開崑崙, 引起本門弟子的驚異,以為出了什麼大事,後來才由母親略露口風,謂江湖劫運在跡,湖南岳麓山已發現了一資質至佳的少年,因為麓山風景極雅,而且附近還有一 種仙兵神刃,故父親親臨麓山,一心一意地傳他本門心法。看他飛行得這麼快,功力這麼高,自不必說就是那湖南少年,最奇的是連父母結縭之物,“紫龍佩玉”那 “雄”的竟在他項下,又看到來人對自己的目光,好似久別親人,多年末晤,乍遇之下,驚喜交集,百感叢生,乃至毫不自覺地流至情之淚,看來父母傳佩實別具深 心,“至愛者莫如父母”這話兒真是一點不假?想到此處,也不覺撲簌簌地落下淚來。
  這少女正是岷山派侵襲崑崙山失蹤的司馬倩霞,一受麟兒淚光影響,萬千心事,一齊湧上心頭,這兩人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一經遇合,靈犀點點,默默相通。思潮原是內心的事,快逾石火電閃,但空中那黑手魔瓜,竟不懼那驪龍劍氣,疾向龍女頭上直抓而來。
  麟兒怒喝一聲,太清罡力業已隨手劈出,這一掌具有十成功力,只聞罡風怒嘯,勢挾雷靂,力道千鈞,對著那巨靈魔掌掃去。
  這種崑崙鎮山心法,功能銷金礫石,去怪除魔,有剛有柔,千古獨步,那巨靈掌似也深知厲害,罡風末至之前,竟往後一縮,轉瞬間即化為烏有。
  這時濃霧裡只剩下這一對少年男女,原來瓊娘心細,知道麟兒日夕盼望能面晤師妹,而今兩人不期而遇,那位惹人憐愛的師妹,對她自己的終身大事,可能還一 無所知,而且自己夾在他們中間,她更不知道,暫時迴避一下,好讓他們兩人有互相傾吐的機會。空中情勢險惡異常,久留對自身決無好處,說不定還分散二人的心 神,有此一念,她連招呼都來不及打,即用軒轅劍護體,快似隕星般地向下落去。
runonetime 目前離線  
送花文章: 41052, 收花文章: 3694 篇, 收花: 12426 次
回覆時引用此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