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單個文章
舊 2008-06-30, 01:03 PM   #334 (permalink)
runonetime
長老會員
榮譽勳章
UID - 289940
在線等級: 級別:65 | 在線時長:4560小時 | 升級還需:60小時級別:65 | 在線時長:4560小時 | 升級還需:60小時級別:65 | 在線時長:4560小時 | 升級還需:60小時級別:65 | 在線時長:4560小時 | 升級還需:60小時級別:65 | 在線時長:4560小時 | 升級還需:60小時級別:65 | 在線時長:4560小時 | 升級還需:60小時級別:65 | 在線時長:4560小時 | 升級還需:60小時級別:65 | 在線時長:4560小時 | 升級還需:60小時級別:65 | 在線時長:4560小時 | 升級還需:60小時級別:65 | 在線時長:4560小時 | 升級還需:60小時
註冊日期: 2008-01-03
文章: 8717
精華: 0
現金: 191 金幣
資產: 2145575 金幣
預設

第11章 陰山玉女a

  惠元一聽來人分明是個女子,知道善者不來,因為江湖上一股常規,有四種人確實沾惹不得,那就是“僧、道、婦、丐”。這四種人如有人膽敢與其作對,那工夫一定特殊。
  惠元忙用掌護住全身,一塌腰,往外便衝,一至洞門,只聞一陣幽香,非蘭非麝,沁徹心脾,不由心中一動,但前衝之勢,一時竟穩不下來。好惠元,功力真 純!立將左右手一擺一揚,腰部往左一扭,一式“天龍繞柱”,把身形硬扭轉來,而後輕飄飄地落在洞口,一身藍衣勁裝,劍眉星目,神儀內蘊,秀逸奪人,形若無 事地用星眸向四周默察,那種恬靜神氣,看著就叫人心折!
  只聞有人嘆息道:“好一式天龍繞柱,論身形,確似神龍天矯,講氣度,宛如岳峙淵停,只是瑜亮並生,較人家似猶稍遜一著,然而能練到這種地步,也就不容易了。”
  惠元一聽,不由暗吃一驚道:“此人潛身何處?怎麼察看不出?聽他口氣,分明是把我和麟哥哥來比,我比他原自認不及,如和別人論上下,我就不相信會比人差!”這孩子,雖然生得異常文秀,但還有三分傲氣,除了麟哥哥,他確是什麼人也不服。
  拿眼打量四周半晌,還是看不出人家藏身何處,不由一臉困惑。
  旋又聽那女子輕笑道:“你想找我麼?我躲的地方,才不是你能見得到呢!功夫好,招子不行,能管何用!再說,你這身功夫,如和我比,準輸無疑,就是裡面 那一個,我照樣也能把他制服,武林中的功夫,除了本門外,別家功夫,想不認輸,也是無法。”說完,人竟咯咯地輕笑不停,似想把惠元放意激怒。
  陳惠元果然不賣這個賬,微怒道:“功力強弱,只有交手以後才可明白,專靠嘴硬,有何用處!我一生不願意和女人打交道,原因就在此!”
  只聽來人嬌嗔道:“什麼女人不女人,她們與你們這班臭男子有何兩樣?你憑什麼瞧女人不起?有的地方,你準不及女人。”
  惠元故意挖苦她道:“這句話,我陳某也頗贊同,燒茶炊飯,餵豬打狗,這種事,我只好甘拜下風,至於論武功,我認為你還不是我的對手。”
  那女人嗤之以鼻道:“你有沒有膽量和我比一比?”
  惠元見她說得有趣,不由笑道:“你如硬逼著我和你動手,有什麼不敢?但不知是怎樣的一個比法?”
  那又嬌又脆的口音答道:“方法可多著呢,比方說,比一趟輕功,來幾手琵琶,總與那拳打劍刺要命的玩意好得多!”
  惠元笑道:“比輕功不逞多讓,彈琵琶我只有甘拜下風?”
  那女子立以輕鬆俏皮的口吻答道:“這麼說,你是不比認輸了?”
  惠元也很俏皮,同時,聽了她這銀鈴似的語音,激起了他對異性的興趣,這一來,已忘卻自己身在險地,竟和人家一問一答地搭訕起來,他笑著道:“彈琵琶可 以說是女子專長,漢明妃以一曲琵琶流傳千古,我哪能以堂堂丈夫效法女子行徑?再說,彈琵琶也不能與武林較技之事並為一談呀!”
  那女子輕吒道:“你當我的琵琶也和別人一樣的麼?說什麼彈琵琶與比技無關,不怨自己所見太少,還在這兒亂吹大氣?實告你,琵琶就是我的獨門兵刃,不是我誇口,我只要把手中琵琶一撥動,管教你束手遭擒!”
  這幾句話勾起了俏哪吒滿腔怒火,但也忽然想到剛才探視怪老人時,聞到幾聲琵琶,突感心猿意馬,全身軟弱無力那一幕,這女子如系樓下那彈琵琶的人,倒真 難以抵敵,可是當他想到“土可殺而不可辱”,不覺又激發了他滿腔豪氣,遂也冷峻地一笑道:“陳某既然被你認為不堪一擊,何不乾脆現形相見,賭輸贏一決生 死!”
  那女子仍然慢條斯理,冷幽幽地說道:“好!但不知這輸贏怎樣賭法?”
  惠元衝口而出:“我如輸了,殺剮任便!”
  那女子也毫不猶疑地說道:“我如被你打敗,一切全憑你處理便了!”說完,從右邊一座很不起眼的暗岩之後閃身而出,由那身材衣著及懷中抱著的琵琶來看,知道這位琵琶女郎確是一位不容自己輕視的武林能手。
  她剛穩定身形,遂似笑非笑,用半有情半逼人的口吻道:“此處不但打鬥不便,而且很容易被人發覺,高手一來,別說你們只有兩人在此,就是人再多,武功再好,也只有束手待縛!”
  惠元冷笑道:“我們把此處高手的事暫時撇開,且先找個地方比劃一下,讓我來見識你手上琵琶!”
  那女子遂不再搭腔,懷中抱著琵琶,有如司樂仙女,輕飄飄地往前縱去,真是一身輕靈,美妙已極。
  惠元哪甘示弱,身隨意動,也來了個並駕齊驅,那女子矜持不語,領著惠元,竟用臨空虛渡之法,只管對絕壁之下直落,兩人同落在一塊荒地上,草可沒脛,琵 琶女皺了皺秀眉,雙腳微點即起,人竟似有形無質地站在草上。惠元知道她一身輕功比自己毫無遜色,馭氣飛行、凌波而立,大概她已練得熟而又熟。
  他站在她的右邊,與美人為伍,自不免用眼把人家打量一陣,見她已換著一身綠色雲裳,頭髮也把它散在肩上,額前秀髮雲卷,左鬢角卻扣了一只蝴蝶玉夾,那玉蝶發出一片淡綠光華,兩眼卻迸出兩點紅光,栩栩如生,潔似一只大蝶落在美人雲鬢之上。
  惠元不禁暗想:“美人魁力可真不小!無怪古往今來,不少人低吟雅唱。但願化作蝴蝶,與如花美人周旋,遠的不說,就以麟哥哥來說罷,儘管他能功參造化, 學究天人,但一見著霞姊姊和瓊姊姊,也就百依百順。這琵琶女,論人才,比霞姊似稍清秀,與瓊姊直可大較短長,得妻如此,自亦人生之福,惟出身邪門,與武林 俠義之士作對手,不免為正人君子所歧視,未來仍然是百折不復,實未免空負了這種良資美質了。”
  想到此處,不覺發出一聲悠長嘆息,呆立在女子右旁,默用眼把美人凝視,男孩子對女人,只要萌著愛心,就會對她有三分獃氣,惠元雖然長得靈秀,但畢竟是 人,哪能脫出這種槽臼?那女子,見他呆望著她,微笑道:“你是不是膽怯?只要你講明一句,我也願放棄前言,不再比劃,因為我一生最憐人膽怯!”
  這句話刺激性很強,男人應該豪氣乾雲,哪能受女子的憐憫?惠元恍從夢中驚醒,立即報以冷笑道:“憐憫的憐字,你對陳某,永遠用不上,倒是我很可憐你!”“這句話卻從哪裡說起?”琵琶女臨風而立,卻顯得滿不在乎地閒問著。
  惠元侃侃而談道:“陰山派為武林邪門,門弟子大多是陰險絕倫,無惡不作,正派人士,莫不恨之入骨,你如不能趁早脫離,未來難免不玉石俱焚,我們有一面之緣,見你資質極美,哪能不心生憐惜?”
  琵琶女立把星眸一睜,冷笑道:“尸居餘氣,也來憐人,那你未免有點不知自量,我因你骨根極好,想把你引入本門,不意你對我胡說八道,只好把原來心意打 消,且先把你擒住再說。”隨用手往左邊一指道:“我與人對擊,最討厭一幹俗物擾人情興,左面林中空地頗廣,祖父人在定中,此時也不慮他醒轉,無須侍候,別 人聞聲而來,也擋不住我那太陰仙曲,你既然講我陰山派為武林邪門,那你應是百門正宗中的奇異之士了,我倒要看看你們能有多大的道行?”說完,不待惠元答 話,轉身就走,一陣香風起處,人如驚鴻電掣直奔林中。
  惠元不料這女的喜怒無常,也勾發了一腔怒火,立將身子一縱,跟身而往。
  那女子落在一塊松林空地之上,星眸中精光射人,還未等惠元落地,即發話道:“你長的那一門,只管把你最精彩的武技都抖露出來,讓我來接你幾招,看看所謂玄門正宗的心法,比我們這種邪門人物,能強多少?”
  惠元冷幽幽地說道:“陳某與女子鬥,總讓女子先行發招,你只管隨便好了!”那女子立把琵琶往背上一插道:“無謂之言,多耗時間,使人不耐,既然著我先 行動手,那真是恭敬不如從命,你就接招罷!”語聲未落,雲鬢影,已飛臨惠元身前,剎那間,玉掌翻飛,冷香撲面,左手“飛龍探爪”,直攻惠元面部,右手“單 掌摧峰”,同時,左腳竟用“巧踩天橋”,輕輕往惠元脛骨就點,一身輕靈,三招併發,拳攻腳踩,力道千鈞,穩狠巧快,兼而有之,這種奇異功力,在武林中尚不 多見,尤其對方是一個年約十四五歲的女子,自更非同小可。
  陳惠元立把全身往下微坐,右手“金絲纏腕”,左掌“金雞啄米”,同時把右腳一提一勾一掛,這一來,四手相交,兩腳相纏,兩人幾乎胸口相疊,異性香味, 都鑽進了對方鼻子裡,雙方驀覺心神一盪,本來是硬撞硬的場面,彼此都憐才撤手,不約而同地往後一閃,琵琶女臉似朝露,胸頭鹿撞,俏哪吒怦然心動,熱血奔 騰,兩雙星目交投,似互有磁性引力,驟然間乍分還合,又同時發招搶擊。
  陳惠元在風劍襲之下,對此女確有三分愛意,但見她掌走輕靈,一閃即至,掌風如剪,觸手生寒,卻又不敢輕敵,而且她身法步式,複雜異常,正反兩用,奇正 這生,前後兩式,有時似不相連續,但剎那間,偏又巧演連環,拳打腳踢,掌劈指攻,在她演來似真似假,直教人捉摸不定,卻苦了俏哪吒,攻也不是,守也不是, 不免弄得有點手忙腳亂。
  驀地,她一聲輕嘯,身法掌法突然一變,似有千百條俏影,疾從四方八面猛攻而來,同時她嬌喝道:“這是“天魔幻影”掌法,為本門絕妙奇招,看你這位玄門正宗的武林人物,到底能接我幾招?”
  惠元一聽,不覺心神一驚,暗道:“這套拳術,曾聽恩師講過,在邪門中已成絕響,不但複雜詭譎異常,而且所用手法,也較武林中一般拳拳異趣,待我用本門 中翻天十八掌和她對拆便了。”於是身形往下一坐,立用“運轉乾坤”、“鎖陽手”、“地動天搖”,連環三式,穿入敵人幻影圈內,雙方打得一個高下難分。
  琵琶女滿身幽香,只一接近陳惠元,就令俏哪吒有點飄飄然滿懷受用的感覺,男女兩性間的魅力,只要沾染了某一方,就可分去不少心神,鬆弛全身真氣,攻防 力量,無形中打了很大的折扣。琵琶女雖然一時察不出原因,但卻看得出形勢,立即巧閃易形,躲開惠元攻勢後,竟從側面欺身而進,右手往惠元左肩琵琶骨上一 扣,不要說被她扣準,就是給她輕輕一擊,惠元也得身受重傷。
  惠元無意中被人製住機先,待發覺為時已晚,敵人指尖已觸及自己肩部,但陳惠元雙臂練得可軟可硬,拼著與敵人同歸於盡,人竟不閃不避,左右手反手一扣, 無巧不巧,正抓著琵琶女玉乳雙峰,乳部為乳腺神經血管聚匯之區,如稍用真力一擊,琵琶女比陳惠元還要死傷得更快,可是陳惠元觸及了人家的雞頭肉,趕忙縮手 撤招,一聲長嘆,瞑目等死。
  半晌,只覺自己還是好好的,不但沒有死,而且全身不痛。
  不癢也不麻,不覺心頭一喜,疾回身,只見對方垂首拈帶,那情形,簡直嬌豔欲滴。
  陳惠元把臉容一整,深施一禮道:“小弟學藝不精,掌招已輸,任憑處置如何?”
  琵琶女含羞帶愧道:“這一場算是不分高下,我想要用背上琵琶領教你身上的寶劍,誰輸了,再實踐諾言如何?”
  惠元不覺暗想道:“女孩子真難纏,對人始終是保持著“道是無情卻有情”的樣子,可是只要結了婚,情形馬上兩樣,這種矜持,還真不好應付呢!”
  對方見他久未答理,似乎等得不耐,微嗔道:“你為什麼不說話嘛?如果不想打,我決不勉強你就是!”
  惠元微笑道:“如果姊姊硬再逼著要和我動手,哪還有什麼話好說,小弟只好捨命陪君子了!”
  對方微微一笑,妙目流波地把惠元看了一眼,似嗔似喜地說道:“武林比技,事屬平常,誰會叫人捨命呢?這一點,倒不用顧及!”說完,反手一拔,那把雅而不俗的琵琶,早已抱在手中。
  這種武林怪兵刃,倒還是第一次見到,它泛出閃閃紅光,形式大小,與普通琵琶似乎不差上下,可是製作的材料,既非木質,更非五金,但整體晶瑩如玉,美觀非常,倒看不出到底用何材料製成。
  陳惠元雖然好奇心重,倒不便以此相詢,只好把靈虎劍取在手中,靈虎劍天地神珍,武林至寶,一出鞘,銀光電射,彩瑞騰雷,照得人眼花撩亂。
  琵琶女一見他寶劍神奇,不覺粉臉變色,但她強攝心神,仍然形若無事地淡淡一笑道:
  “這劍據神話傳聞,道是煉石補天的媧皇故物,因石中含著五金之英,金英久熔不凝,投之以虎,躍出成劍,遂名靈虎劍,威力奇絕,不圖君配此神物,倒使妾 大開眼界了。不過神物利器,必須妥有師承,否則不但無從發揮它的威力,甚至使寶劍主人身受奇災,古諺有所謂“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即屬此意。
  陰山派掌武林主脈,功力冠冕群倫,君既有此武功根基,如再得本門五老傳授,必可無敵於天下,只要你有俯就之意,妾願在掌門面前為君薦引,則你一切願望,也斷無不成!……”
  俏哪吒不等對方話完,立即哈哈大笑道:“人無是非之心,則無異於衣冠禽獸,陰山派武林敗類,有目共睹,卿自陷泥淖而不知,反不惜為賊張目,這真是:“ 入芝蘭之堂,久而不覺其香;人鮑魚之肆,久而不聞其臭”,想是那些壞言邪行把你熏陶壞了,一代佳人,奈何作賊,可惜!可惜!
  彼此多言無益,我們還是早點發招,一決生死存亡的好!”
  話聲甫落,振腕揮劍,“唰唰唰”,飛雲劍術中的神奇招數連番出手,立時劍氣如山,風雷並作,銀虎飛躍,枝葉飄揚,眨眨眼,就攻了三劍。
  只聞琵琶之聲,“錚錚”數響,那聲音震得劍上銀芒紛紛飄落,驀地,琵琶上紅光電射,緊裹著一綠衣俏影,在劍光中如金鶯識柳,穿來梭去,立把陳惠元那凌 厲攻勢輕輕化解無餘,旋見她巧揮琵琶,還帶著一種醉人聲音,在電光煞風籠罩之下,立把陳惠元逼退數步,同時更聞她一聲清叱道:“還不停手,聽我最後一言, 要生要死,由你選擇!”
  陳惠元在一臉驚異、滿腔憤火之下,停止了身形,紅著險怒叱道:“有話快講講!”
  琵琶女留著一雙柳眉,嬌喝道:“我看你還是聽我良言相勸,自有你錦繡前途,如仍執迷不悟,後悔已晚!”
  俏哪吒冷笑道:“大丈夫生有地,死有時,你不要以為你那手中琵琶能攝人心志,衝破劍光,就可穩操勝算,須知破你的人卻大有人在,只要他一來,不怒施鐵掌,震碎你手中邪物才怪!”
  琵琶女粉臉一整道:“你原來是拿那洞中同伴,作你靠山,所以你才有這樣猖獗,老實對你說吧,別道是他那點功力,就是司馬紫陽和陳太清來此,也禁受不住 我手中這九天元玉製就的太陰琵琶,勾魂七曲,得自!”寒真訣,以道家真氣揉合於廣寒霓裳仙曲中,循自然之理,藉奇樂傷人,藝絕千古,技壓武林,順我者存, 逆我者死!
  不過我不願過份偏激,無端傷人,每遇對手,必再三善言指點,使其投入我陰山門下,俾滿門俊秀一同行道江湖,果真莫頑不靈,忍把忠言當作秋風過耳,為利於本門計,那種人,我們不敢不毀!你如固執到底,死身奇禍,就在眼前!”
  陳惠元哪肯聽她這一套,忙將真氣納入丹田,靈虎劍二度出手,一座銀霞劍幕,擁著一只銀虎,天矯騰空,威猛無匹,將琵琶女緊緊罩定。
  忽聞琵琶女幽然一嘆道:“我不傷人,人將傷我,只好把人擒下再說了。”
  她手揮琵琶,紅光迸發,剎那間光幕如山,人影琵琶合而為一,奇招異式,層出不窮,玉琵琶,靈虎劍,戰了一個功力悉敵。
  俏哪吒將真氣護住全身,凝神一志,施展那飛雲劍術,靈虎劍銀光閃閃,勢挾風雷,內家真力,原非小可,一招一式,莫不力逾千鈞,陳惠元更巧打快攻,施展的盡是連環招式,早已凝為一體,專對著那滾滾紅雲,排山倒海地卷攻而至。
  琵琶女見他已練到身劍合一的地步,而且內家真力能從人體藉刻發出,與那凌厲劍風一匯合,只聞那轟轟之聲,震得林中樹葉,紛飛四處,劍尖上現出的靈虎,周身銀芒,耀眼奪目,飛騰撲躍,威震心弦,九天元玉琵琶雖是太古奇珍,但撞著這種神奇寶劍,倒也不敢硬接。
  這時陳惠元已籍著身劍合一之術,硬攻入琵琶光幕之內,但琵琶女也立即還以顏色,琵琶風力如山,強攻硬擋,立把惠元攻勢封住。惠元驀地長嘯一聲,響遏行 雲,餘音繞繞,直上蒼冥,緊跟著一式雲騰九空,劍芒打閃,激卷而上,琵琶女右手倒提琵琶,對頂上疾繞一轉,紅光如驚雷電閃,一瞥之間,直卷陳惠元的雙足。
  陳惠元見紅光繞至,哪敢怠慢,一式“雲龍翻身”,靈虎劍隨著那翻身疾轉之力,劍身上發出那震人心弦的異嘯,還未等對方看清,驀地火花四迸,緊跟著一陣 金玉交鳴之聲,只震得兩人的兵器幾乎雙雙脫手,陳惠元右臂酸麻,琵琶女眼冒金花,兩人都變顏變色,彼此躍開,察看手中兵器有無損傷。
  惠元的靈虎劍,依然銀芒閃爍,鋒利如初,未受絲毫損害。
  琵琶女一看手中玉琶,因為寶劍系砍在琵琶的腹底上,也依然完整如初。
  元玉琵琶,系琵琶女珍逾性命之物,一見幾乎被人砍傷,不由泛起一陣怒意,暗道:
  “我對你有心,你卻和我以死相擠,你能擋得住我的琵琶招數,卻無法克制我那太陰攝魂七曲,縱使對你有傷害,你也無法怨我了。”邊想邊嘆了一口氣,又對惠元冷幽幽地說道:
  “你再發招吧,恕我無禮了!”
  惠元知道她要彈起琵琶來傷害自己,遂微微一笑道:“你大約要用音樂攻人了,這東西我是一竅不通,不過君子成人之美,話已講在先頭,哪還有何好說?我也不再發招,那樣會使你在騰挪奔躍之間,彈來頗為費力,乾脆,咱們找塊地方對坐,你彈我聽,死傷聽便如何?”
  琵琶女也未搭腔,僅把頭點了一點,揀著一塊乾淨石頭,用口輕輕一吹,石上立即一塵不染,左手抱著琵琶,且先不彈,但把臉容一整道:“我這勾魂七曲,功 力非同小可,你既以邪門別派蔑視本門,無禮之處,莫此為甚,我為陰山弟子,白有維護師門威望之責,你所有護身之術,此時盡可施為,否則,曲音一揚,即無倖 免,到那時,你怨我手辣心狠也來不及了!”這妮子,對俏哪吒還隱藏著一片情分,所說的話倒還一點不耀!
  惠元天真地一笑道:“武林兒女,原本是在刀鋒劍尖之下討生活,而今我遇了這種奇異功力,就是不敵而死,也算別開生面,不過你也恐難逃過我義兄那雙鐵掌,有道是話不投書機半句多,你陷身邪門,執迷不悟,多講也無用處,我準備已完,你就動手吧!”
  琵琶女秀眉微蹩,輕輕地嘆了一口氣,左手抱著琵琶,右手玉指輕輕撥動弦線,只聞曲音悠揚,一開端,便隱含著三分幽怨,似是閨門弱息,面對如意郎君,正 數將滿腔幽怨,萬解閒愁,盡情傾訴,怎奈女兒家總有三分矜持,羞答答總教人難於出口。偏遇著個兒郎不解情趣,不管那紅杏枝頭春意鬧,他卻似坐懷不亂柳郎 君。
  琵琶之音一起,惠元便跟著這聲音胡思亂想起來,只覺婉轉悠揚,傷懷有度,想不聽,卻欲罷不能!
  琵琶女玉指尖尖,繼續不停地發揮那奇特樂器的妙處,那聲音,傷懷幽怨,卻又似加深一層,極盡兒女情懷撩亂挑撥之能事,在惠元耳中聽來,好似女方無法顧 及羞慚,竟來個投懷入抱,琵琶之音,抑揚有致,似若兒女絮絮,傾訴千種情懷,卻又埋怨玉郎,恁地不解情趣,忍教人出乖露醜,卻不知松衣解帶,蜜意輕憐,痴 鳳不求凰,教人好恨!
  惠元不覺心癢癢的,暗中笑道:“怎麼彈出這神怪調?世聞哪有這種傻兒郎,遇著知心的人,來個不理不睬?這種人不是天閹,就是白痴,可以碰著這種人,那又有什麼值得貪戀的呢?……”
  驀地裡,琴音一變。
  惠元還未往下聽,又不由暗笑道:“不要急嘛!我說哪有不動心腸的傻傢伙?慢慢來,自然如願。”堪嘆惠元已逐漸著了人家的道兒,自己還未知道,太陰攝魂七曲,厲害處,就在於使人入伏而不自知!
  琵琶音調,已涉及淫靡,一若嬌喘微微,欲仙欲死,輕憐蜜愛,難解難分,加之琵琶女體散幽香,涼風吹來,中人欲醉,不由得使惠元心中大動。
  靈虎劍千古神珍,功能護主,忽然啪的一響,銀光迸發,銀花似雨,飄飄地灑在惠元四周,陳惠元心頭警兆連連,無奈一上來就愛著這朵陰山玫瑰。女的呢,更 是春情奔放,芳心深處隱蘊著萬縷幽思,只是兩方面一正一邪,勢同水火,女的想引誘男的棄明投暗,俏哪呼天生異質,為武林中一朵瑤草奇花,大義凜然,哪會作 出這種身敗名裂的事?可是淫靡之聲大作,五音雜和,聽來無一不是零雲斷雨,有道是“心猿意馬”,一發難收。
  靈虎劍神妙處雖然不可思議,但它還仗著持劍的人巧運它來發揮威力,同時劍幕已阻擋不住那樂音,你愛聽那斷雨零雲,它也不能割掉你一雙耳朵。
  這種淫靡之音一經入耳,越聽越想聽,彈曲的人正運用人性中這種內在的弱點,你越想聽,她變的卻愈來愈多。
  只弄得俏哪吒雙顆緋紅,熱情如火,星眸似睜還閉,坐立難安,直欲摟著對面那如花少女親一個夠,抱一個夠。
  這種原始野性在心中掙扎不停,惠元卻仍然強忍著,不敢見諸行動者,卻得自禮教的熏陶,這正是正邪交戰的緊要關頭。
  無如這勾魂七曲確實太厲害了,琵琶之音隨著那妮子的手指不斷地發出,一絲絲都飄入惠元的耳中,陳惠元已經骨軟身酥,驀覺精關不固,那元陽直欲一洩而出,這不啻春雷擊頂,使他震驚異常。
  千鈞一髮之際,趕快勒馬懸崖,強攝心神,垂簾內視,緊鎖精關,不讓無陽外洩,更運用師門太乙五靈功力使真氣平行全身,那靈虎劍光芒大盛,宛如一座銀山,珠簾倒卷,將惠元擁簇在內。
  琵琶女妙目流波地看了一眼,冷笑道:“你認為我不能震破你的劍光麼,聽!”
  只聞錚錚之聲大作,兒女纏綿之音中卻帶著殺伐,剎那間,似覺戰鼓爭鳴,聲驚大地,有如千軍驟至,萬馬奔騰,震得那空中劍氣雲翻浪滾,便似有千鈞壓力直向四周擠來。
  陳惠元冷汗交流,身疲力盡,暗中淒然一嘆道:“棋差一著,滿局皆輸,恩師數年心血,看來還是白花在我身上了,麟哥哥如再不來,我哪能忍受這賤婢之辱,只好折劍碎頂,人劍偕亡,以保持師門威望!”
  支持半晌,默察四周,除那琵琶異曲將靈虎劍幕震得如千重惡浪中一葉扁舟外,餘無所見,惠元滿腔悲懷,一手持著劍柄,一手拿著劍尖,正待用內家真力將這千古神珍折斷,以免為敵所用,而後拿碎天靈,不惜一死,以保持武林正氣。
  驀聞一聲清嘯劃空而來,聲才入耳,人已臨近上空,只聽來人大喝道:“陰山魔女,不得有傷吾弟!”
  這聲音使陳惠元聞到,真是聽在耳裡,喜在心頭,忙叫道:“麟哥哥,快來救我!”
  麟兒清笑道:“誰叫你魯莽呢?受點風流罪過,煞是應該。”
  語音甫落,人如流星瀉地一躍而下,一見俏哪吒那靈虎劍幕被人震蕩得黯淡無光,也不免臉色微變,立把伏魔神功暗中發動,香風一陣,吹入那劍幕之中,立把 陳惠元緊緊護住,同時,隨手摘下項下神佩,往劍幕中一擲,笑語道:“用此佩護住心神,發揮神劍作用,人家那勾魂大曲即勾不住你那七魄三魂了,遇到這種樂 譜,心中想到的乾脆就做,卻不失為一種以毒攻毒的妙招,無如你偏偏要強攝心神,卻又收不住那心猿意馬,遲來一步,縱不送掉小命,也得身受重傷,你革囊中儲 有靈石仙露,不妨喝它一點兒,解解心火,站在一旁,看我來鬥鬥人家,試試她這勾魂大曲是怎樣一個勾法?”
  惠元可以說天不怕,地不怕,但對這位麟哥哥,確是心服口服,自從他一來,不覺心頭一寬,對方那勾魂曲的壓力,似乎立即減去不少。同時一陣香風吹來,似 乎蘊有無盡力量,把那動盪不停的劍幕立即撐住,不覺笑道:“麟哥哥,還是你行,到底身旁有兩位嫂嫂,傳了你不少妙著,對這東西可以說一無所懼。我可不行, 只要你稍遲再來,我只有來世見你了。”
  琵琶女見他們兩人有問有答,對自己簡直視同無物,不覺芳心大憤,同時一見這少年竟是樓前松柏樹上那最美的一個,他一來,被困的這位,似乎憑添了不少威力。本來只要再把歌曲中蘊藏的真氣,加重三成,就可將這靈虎劍幕震毀。
  可是,沒來由,心裡總覺得有點上七下八,對人家不忍下致命重手,人家果真能答應自己,歸順陰山,那簡直最一雙兩好,人世間美滿良緣,無奈這冤家頑強似鐵,怎樣勸,也絲毫動不了他的心,而今他幫手已來,只好將兩人一同擒住,解往陰山,慢慢以柔情化解便了!
  主意已定,遂將臉容故作一整,冷笑道:“世上自有不怕死的狂徒,果真活得不耐領,本姑娘倒還願為他解脫,好讓處難兄難弟,早入九泉!”
  麟兒眨眨大眼睛,且先不搭理人家,一見惠元掛上玉佩,還飲了一點天露,遂對惠元天真稚氣地一笑道:“你心中燃著的那點火,是不是解除了呢?”
  惠元含羞帶愧地點點頭。
  “紫龍玉佩用法簡單,只要對它噴上一口真氣,一切就妥,還不快試!”
  惠元自然如命受教,忙垂帝內視,運氣凝神,口含一口真氣,對著神佩噴去。
  但見碧霞迸發,紫灩騰空,金龍影盤旋翻轉,天矯不群,一剎那,龍光虎影,將惠元緊緊裹定,那勾魂異曲原本能使人骨蝕魂銷,但被這兩只神物仙兵周身護住,哪還能損他分毫!
  琵琶女一見這等聲勢,也不由暗吃一驚,心中想道:“這兩個少年,怎會懷有這幾種武林異寶?無怪他們會有這樣的猖獗,倒得要和他們小心一鬥!”
  麟兒囑咐完惠元,遂掉轉話頭,笑向琵琶女道:“你這琵琶之音,確是美妙異常,如以之佐酒,想不教人浮三大白,自不可得,貴派對於這種技藝,確算是一代宗匠!只可藉此處不是酒樓,恕季某只好坐聆雅奏了。”
  這孩子語中有刺,竟把人家比作佐酒歌妓一流,你想:琵琶女眼高如頂,會吃他這個碴嗎?只間對方從鼻孔巾呼出一聲冷笑,人也從石上站起身來,嬌吒道:“ 狂徒,你想在大姑娘面前討取便宜,那無異於自找死路,快亮劍吧,否則認為我不教而殺,弄得死後做鬼也不甘心,那多冤枉!”
  麟兒將雙掌一揚道:“我就憑這雙肉掌,領教你手上這種外門兵刃,如不能勝你,或死或剮,悉聽尊受,決不皺眉,不信不妨就此一試!”
  話音甫落,只聞一陣香風,直撲麟兒跟前,同時一片紅光,挾著千重煞氣,對著麟兒當頭壓至,那聲威,簡直駭人之極。
  好麟兒,會者不忙,一見來人用琵琶當作兵器,而且打出的卻隱含著一種獨門罡力,不用說,挨著琵琶固然可以受傷,就是撞著那股罡風,如不用功力防範,也 得立死當場,當即將身子往下一挫,雙掌合什,不待琵琶接近頂門,立將雙掌往上一翻,達摩罡力劈空飛出,兩種風力一經接實,麟兒力大功深,硬打硬接,腳不 浮,肩不晃,立把少女手上的琵琶震得往上一揚,只聞“當”的一響,琵琶幾乎脫手飛去。
  琵琶女一見麟兒功力高不可測,不覺玉容驟變,竟將那從不一用,數百年來陰山派引為絕響的“太陰七十二式”施展出來,這一來,琵琶既是兵刃,又可用手中 真力,震動四弦作響,但見紅光如飛虹掣電,著著攻來,妙曲如仙樂飄揚,餘音不絕,紅光可以眩目奪神,曲音可以勾魂喪志,加以她施展的那種奇招異式,步法身 法手法無一不隱蘊玄機,錯綜複雜,莫可端倪,迫使人忙不開手腳。
  麟兒寧神一志,運用七十二式斬龍掌,還夾著從天音樂譜中所悟出的那種步眼手法,人如穿花蝴蝶,在那紅光中穿來梭去,眨眨眼就是三十余招,雙方都有攻有 守,奇招異式疊出不重,把那一旁運功調息的俏哪吒只看到目定口呆,暗道:“她與我交手時,原來還留了三分情意,若是這種拼命的打法,看來我早已落敗了。這 種奇異的琵琶招數,師門飛雲劍術勉可抵擋,但這曲子太怪,若無至寶防身,準敗無疑。武功一道,實在漫無止境,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就目前論,對方不過一弱 女子,功力尚且如此,陰山五魔當不知又有怎樣厲害?
  回山以後,誓必再下一番功夫,以免在江湖上丟人現眼,貽羞師門,受人鄙視。”這一想,不覺汗流浹背,百感交集。
  麟兒大約已打出興頭,一面打,一面竟引吭高歌,那歌聲響遏行雲,悠揚清越,正與那琵琶異調互相顏頑,其歌雲:有美一人兮,元弟不忘,勾魂一曲兮,引鳳求凰!
  無奈佳人兮,歧路彷徨,巧言配德兮,難與相將!
  梵音四起兮,拯撥淪亡,迷途速返兮,慰彼愁腸!
  鐵掌隨著歌聲的抑揚頓挫,勢如排山倒海般地向著琵琶攻擊,只震得琵琶女雲裳飄拂,手臂酸麻,那麼錯綜複雜的琵琶絕招,斥來竟招招受阻,那閃閃紅光,那勾魂異曲,對麟兒也絲毫不起作用。
  眨眼間,七十餘招已過,只戰得琵琶女氣血翻騰,美麟兒卻越打越勇。
  神女峰上燈光電閃,異嘯連連,似已發覺有人侵入,正在加緊搜索之中。
  麟兒知道再事纏戰,利少弊多,長嘯聲裡,人如電掣,拔地騰空,一式“細胸翻雲”,蜷腰踢足間,立變作頭上腳下,這原是蒼鷹老人的秘傳絕技 蒼鷹掌,麟兒使來,那姿式美妙已極,驀聞他舌綻春雷,一聲大喝“著!”人隨聲落,挾著一股強烈勁風,震得琵琶女雙肩一麻,秀髮零亂,想變招已來不及,頓覺 琵琶壓力如山,右手脈腕已被來人扣住,同時麟兒右掌,也接著雷靂萬鈞、電光火石之勢,往琵琶女百匯穴處拍來。
  這一招,任憑琵琶女是鐵打金剛,以麟兒那麼重的掌力,只要一沾上,也得碎為粉齏,眼看這一絕色佳人,只因身入邪門,轉眼間就要變作南柯一夢。
  陳惠元一臉惶急,只差點沒有哭出聲來,驚叫“麟哥留情”!一式飛燕投林,掌化“天王托塔”,想把麟兒的掌勢,用力撐住,但哪裡有人家的迅速。
  琵琶女也知道自己死定了,乾脆星眸緊合,凝神不動,不意麟兒鐵掌拍到她的頭上,卻並未蘊藏內家真力,只是輕輕把手一帶,琵琶女發角間那只玉蝴蝶,卻被他取到手裡,一輕飄落,即笑對惠元道:“我和你鬧著玩的,除非是瘋子,誰願意做這種辣手摧花的事呢?
  看!卻把你嚇成這樣子,未免太關心人家了吧!”
  琵琶女死裡逃生,一雙妙目,卻將看了惠元一眼,那眼光蘊藏著無限情意。
  麟兒笑道:“你頭上這只玉蝴蝶,就送我弟弟做個紀念吧?”他也不管人家肯不肯,即笑嘻嘻地把蝴蝶夾遞過,並還說道:“君子禮尚往來,可得準備點什麼給人家呀?”
  琵琶女無限嬌羞,把麟兒惡狠狠地看了一眼,扭轉身,半語不發,就向來路走去。
  麟兒也不留難,立即拉著惠元的手道:“走?”
  惠元笑道:“是不是再上巫山,鬧他一場呢?”
  麟兒道:“我們還是回店,一切等明天再說吧!”
  惠元搖搖頭,表示不同意。
  麟兒將秀眉蹙了一蹙,鄭重說道:“這山中,隱藏著那陰山老魔,他一身武功,合你我之力,能否敵得過他,尚有疑問,如何再去自投羅網?”
  惠元且不答言,反先問道:“洞中那兩位受傷的人,是否業已救出?”
  麟兒笑道:“他兩人的傷勢,業已痊癒,詳細情形,容後細談,只是這兩位武林前輩,個性極為奇特,體未復元,立即飄要出洞,我再三勸他們返回店中休息,兩人含笑不作答理,這時也不知隱蹤何處?”
  惠元喜得亂跳道:“這樣更好!”
  麟兒愕然不解,拿眼看了看惠元,正在捉摸他這話中含意。
  惠元笑向麟兒道:“剛才我和她交手時,她透露那陰山老魔正在人定,根據一般情形來看,老魔崽子似乎還在鍛鍊某種功力,正是他緊要關頭,我們來時怕人發 覺,原因是有兩位前輩在他們手中,現在人已脫困,我和你還怕什麼來?說說怕老魔的功力高,今晚怕,明天還不是一樣的要見著,依我看,乾脆飛上巫山峰預,趁 老魔人在定中,我和你仗著龍虎雙劍,攪他一個天翻地覆,必要時放一把火,把他們的老巢也燒光,你說那多愜意?”
  麟兒拍手笑道:“真的!怎麼我卻想不出來呢?該打!該打?”說完,拉著惠元的手就跑。
  惠元還了麟兒的防身至寶,邊走邊笑道:“麟哥哥,真有你的,今晚你如不適時來救,她那琵琶異調,卻變成我的送終哀樂了。你這一身奇異武功,我真是望塵 莫及,在沒有與你相遇之前,我還有點夜郎自大,自信我一身功力,在江湖上已很少敵手。鶴峰一役,以袁素涵邪惡徒而論,我就無法勝他,才覺出我自己不行,遇 著霞姊姊一來,冷眼旁觀之下,又發覺她的功力,較袁素涵毫無遜色,我即矢志要勤加修煉。今夜一戰,假如沒有那勞什子的怪曲,我還可以抵得住她,琵琶一響, 我功力遂失去十之五六,你想,哪能不敗?恩師數年教養,這次下山,算是丟盡了人,想來不覺慚愧欲死!為報知遇之恩,等你峨嵋事了後,我即回山修煉,否則, 師門威望,真要敗於我一人之手了,你道是不?”
  麟兒知道這位義弟,雖然是一片赤子心腸,但還帶著三分傲氣,遂正色說道:“武學一道,毫無止境,我之出遊江湖,就為的是再找奇人異士傳授武功,巴山受 創,幾至喪生,雖是敵人挾著異寶,可也看出自己武功不行?一點挫折,不用灰心!琵琶女習勾魂七曲,這東西名不見經傳,如果我不幼參樂理,白雲山菩薩岩不領 悟那天籟奇音,所遭遇的結果,還不和你一樣麼?此處事了,我要把這種奇妙自然之理傾囊相投,下次碰到她時,你就不會怕她了!”
  惠元喜道:“麟哥哥,你真的這樣看待我麼!”
  麟兒笑道:“難道我會說假話?不過,你將來與你那心上人在一起時,可不要把朋友也忘了呢!臨去一眼,流露著滿眶怨憤,真使人不寒而慄!假如她嫁了你,說不定要唆使你遠離我了。”
  惠元正容答道:“這女子個性倔強,門戶之見極深,要她改邪歸正,看情形還沒有那麼簡單,雖然我有點喜歡她,但還不至因為她而影響我們中間的友誼,這一點,你難道不信任我麼?”
  麟兒故意氣他道:“人心隔膜,飯甄隔木,誰的影響力,會超過自己的床頭人?”
  惠元淡淡一笑道:“然則你今後的一舉一動,卻要受兩位嫂嫂的限制了!”
  麟兒笑道:“誰說不是呢?”
  惠元用手割著臉子,羞他道:“不害羞!居然還承認呢!”
  兩人邊走邊談,不覺已到了從岩頭飄落時的原地上,彼此遂也不再計慮安全,一聳身,即使用凌虛飛渡的身法向峰頂飛去。
  一上來,就是那囚禁天山神丐和蒼鷹老人的石洞下方,只聞語聲喧騰,寨中群盜業已發覺人已被救走,麟兒惠元不由暗笑道:“誰叫你們這批笨賊認為神女峰是龍潭虎穴之地呢!”遂不作理會,兩人用縮骨法把身子縮小,只幾縱,就掠過那道石壁,穿入一小叢林之內。
  寨中群盜,人數可真不少,孔明燈四處探照,搜索的人業已進入每個角落。
  惠元悄聲對麟兒道:“寨中佈置,至為嚴密,如果我們略露身形,說不定他們要用連珠毒管對付你我,這東西強橫霸道已極,一個不小心,我和你都要幾成刺蝟了,你說該怎麼辦?”
  麟兒笑道:“你真被人家嚇破膽了,用寶劍護住全身,他們還能射到你?”
  惠元笑道:“這兩把撈什子,那麼強烈的光華,一出鞘,正好給人家一個很顯明的箭靶子,如用劈空掌,或青靈罡氣,那得消耗多少真力?”
  麟兒略事沉吟,悄答道:“你就不會奪人家的刀劍,或用輕身術防身嗎?”
  惠元只好點點頭。
  麟兒按著他的手,兩人一縱身,掠過石道,落入左面林中,惠元正待投身往前縱,麟兒忙一把將他拉住,輕輕地埋怨道:“你越來越莽撞了,聽!林中還埋伏著不少的人呢?”
  惠元坐在樹枝上,凝神細聽,果然前面不遠,有人喁喁對話。
  只聽有人壓著嗓子,嘆了一口氣道:“開山立寨這碗飯,越來越不容易吃了,山後石洞中擒縛的兩個老怪物,居然被人不動聲色救了麼,並還打死了寨中頭目, 如不是聞到那清嘯之聲,絕沒有人想到居然有人侵入戒備這麼森嚴之地,三位寨主的武功,在江湖上已是一流人物,而且,還有陰山老祖宗最近潛乘此地坐鎮,洞庭 幫主也來此處朝參,論實力,可以說再純厚起沒有了,居然有人吃了豹膽熊心,從山下進入峰頂,那麼多的明樁暗卡,卻無一人發覺,幸好寨主今晚在興頭上,沒有 處分人,否則各堂香主,想不受嚴重責罰才怪!”
  緊嘴著有人接腔道:“雲夢三姬真夠美了,而今三位寨主,一人一個,天天歡樂,夜夜元宵,那股浪勁,沒有人不看著眼紅,幸虧山中藏著的女子還多,很多香 主卻把寨主原來佔有的婦女拿來鎩火,好在她們誰也不講究什麼貞烈節義,只要彼此有興,定時就可解決問題,不過這一來,寨中卻變成娘兒們窩居之地,未免太不 成話了。”
  驀聞  之聲,兩線紅光從左面一座樓庭處刺空而起,那東西沿著山寨不住地飛行,迅速得如兩線虹霓,經天疾轉。
  惠元輕噫了一聲,驚問麟兒道:“你看,這是什麼東西?怎麼和你身上那小東西,一模一樣?怎麼這兒也豢有此種異物?”
  麟兒悄悄地告訴他道:“我身上攜帶的正是此人之物,洞庭幫內外三堂總監,蛇杖老人的蛇頭鐵杖內,所存的就是三條陰山飛蜈,前被我收了一條,兩條逃回,而今就在這兒興妖作怪。”
  惠元急道:“麟哥哥,你有沒有辦法把這兩條惡物收取?弄得耍猴的人沒有猴兒出場,那多夠意思!”
  麟兒搖搖頭輕笑道:“這東西雖然靈巧衛主,但是太毒了,咬著人才夠厲害呢,我見了它就有三分害怕,一條已足,再來兩條,霞妹妹和瓊姊姊,將要笑我是弄蛇兒了,我才不要收取它們呢!”
  惠元急道:“你不要給我,這東西雖然惡毒,但它可以臨急救人傷敵,並還代主人找東西,好處可多,為啥不要?如今煩你把它收取給我餵。”
  麟兒拿他沒法,只好把那玉瓶取出,裡面的天蜈正在振翅發警,麟兒知道這東西感覺力特銳,似已知道外面出現了同伴,正鼓翅欲出,心中也不由暗喜道:“這小東西確實乖,那麼你就出去試試吧!”於是立將瓶蓋一撥,只聞嗖的一響,一線紅光,對著林外飛去。
  這東西一出,即發出“吱!吱!吱!……”之聲,飛在那原有兩條飛蜈的前面,如磁引針,背後兩線紅光當即緊跟著它的後頭,穿林繞樹,疾轉一兩圈之後,對著麟兒坐處激射而來。
  玉瓶內,麟兒早倒了一點天露,放了一點芝馬肉,領頭的天蜈往裡一鑽,後面的跟蹤而進,只一下,就把蛇杖老人用以取勝之物統統收去。
  忽聞林內有人噫了一聲道:“剛才天上明明有兩線紅光,後來似乎又加了一線,不過顏色較淡而已,怎麼轉眼就不見了?這東西真邪門!”
  另一個不等後畢,就答腔道:“想是物主人黃湯灌發興頭,和那些娘兒們鑽進被窩裡面耍子去也!”
  惠元和麟兒聽了,不覺心中暗笑,惠元更是淘氣,隨手摘了幾片樹葉,用了五六成真力,往前一撤,只聽有好幾處“哎喲”
  之聲,接著火光一揚,馬上亮起一盞孔明燈,那一處就有三個匪徒,一個匪目,聚在一塊兒,一律的青色包頭衣裝,那匪目除包頭上繡著花邊,綴著一只黃色繡球外,餘均無區別。
  他們都掛著單刀,背著連珠匣弩,而且都是年輕力壯,看情形,寨中實力極強,十餘年來,官方以神女峰情勢太險,未與清勦,讓其坐大,使這班匪徒們弄得根深蒂固。
  惠元的飛葉手法,就在這一處傷了兩名匪徒,中的都是面部,那傷勢有如被刀子劃割,每人臉上弄了一條長逾半寸的口子,出血還真不少,好在他們身上各有金創藥,藥一敷上,血流即止。
  另一匪目從暗中走來,用左手貼著前額,一手鮮紅,無疑已受傷,未傷的頭目忙拿過金創藥,撒在他傷口處,立即止血合口,藥末沾著血,稍經風吹即幹,連包 紮也可免去,傷者手上拿著一片榆樹葉,出示那未傷的頭目,深深地嘆口氣道:“王寄兄,今晚的事,說來很邪門,你可知道傷人的東西是什麼?”
  那姓王的頭目道:“鄭宏兄,我正點亮孔明燈實施察看,到底是何物傷人?”
  鄭宏嘆道:“傷人之物倒不用細看了,手中榆樹葉便是,倒是那摘葉飛花之人,恐非你我所能見到!”
  王寄一聽說摘葉飛花四個字,不覺大吃一驚道:“這是武林中一種上乘功力,就是三位寨主,恐怕也難精此道,鄭兄何以認為傷人的東西就是這片樹葉?”
  那鄭宏苦笑一聲道:“樹葉嵌在傷口裡,難道還假得了麼?你這裡點燃孔明燈最好,乾脆通知這排的伏樁,全部亮起孔明燈察看林內,真正來了高手,我們只有用匣弩攢射,就是阻擋不住來人,我們只要盡了心,也好向寨主交待,王兄,你道是不是?”
  那王寄點點頭,立即發出一支響箭。
  不想他快,陳惠元比他更快,兩根斷技在手,早已連珠打出,響箭既被打落,孔明燈也立時打熄。
  麟兒一看,知道要惹出人家的連珠毒弩,不管樹枝怎樣密,自己和盟弟把身體如何縮小,連珠弩勁力太強,不躲避,總麻煩。
  惠元一式“霓虹經天”,麟兒卻用“夜鷹投林”,兩人都快如飛天,往前縱去。
  果如所料,鄭宏、王寄已發覺林中有人,彼此不約而同地大喝一聲“打”,勁弦一響,毒弩如雨,紛紛打向麟兒惠元存身的大樹之內,無奈二人早已飛落前面另外一棵楠樹上,再打得多,還不是枉費心機!
  惠元最淘氣,悄悄地對麟兒道:“麟哥哥,你何不把那陰山天蜈放出,把這批惡強盜,統統咬死,省得他們在世上害人,誅惡人就是拯救良善,你肯不肯?”
  麟兒正色悄答道:“上天有好生之德,你我要動手殺戳的該是那種十惡不赦之徒,小頭目之類,只能算是從犯而非元兇,稍加懲戒自可,如不分首從,一律誅 絕,豈是爾我行俠作義的本意,況且那陰山天蜈,一經傷人,即苦痛無比,這類天生惡物,稍成氣候,不是遭雷打死,即為人類所滅,其原因,就在於它們毒性過 重,你我如果動輒就用天生惡物傷人,師門察知之後,那處分還輕得了麼?這念頭決要不得呢!”
  惠無從沒想到這位麟哥哥,貌如處子,可是在他面前犯了錯,訓起人來,比師尊還要嚴得多,不由再加倍起敬,但他表面上還故作不依,嘟著嘴道:“我是問你嘛!不做,拉倒!
  誰不知你這套大道理呢?”
  麟兒見他生氣,趕忙安慰他道:“元弟,你我一見如故,金蘭之好,義不獨生,勸善規過,均屬彼此分內之事,愚兄直言無諱之處,尚望見諒才好!”
  惠元向他耳語道:“你就是揍我一頓,我也不會怪你,誰不知你待我好呢?”
  兩人躲在樹枝中,咬耳低語,但那王寄、鄭宏,因為發了半天連珠匣弩,竟絲毫不見動靜,不覺心中狐疑不定,遂停止發射,拔出單刀,縱到樹前一看,樹上哪 有什麼人影?王寄不由怒咒道:“***,什麼王八蛋捉弄老子們;暗中計算人算啥子江湖人物,有種的跑出來,老子不搥死你才怪!”
  惠元大怒,正待折枝當鏢,打他一個透心涼,麟兒一把將他拉住,低告道:“和這種人作對手,有什麼意思?我和你不如到左面樓房上,探它一探,看裡面到底有什人物?雲夢三姬美在哪裡?浪得如何?”
  惠元輕笑道:“這讓瓊姊姊知道了,不被她數說一頓,也得受她奚落?我才不去呢!”
  麟兒笑了一笑,也未答言,拉著惠元就跑!
  左面林子裡,有房屋一排,似屬新建,中間危樓一座,高聳入雲,飛登畫棟,氣勢雄偉,兩人如一對夜鷹,石火電閃般地往危樓之上撲去,麟兒在左,惠元在右,輕飄飄地往兩邊倒邊倒樑落,一式倒掛珠簾,從格子眼往裡內視,樓廳上坐的人可真不少。
  正中一位,一襲青衫,文士打扮,長眉毛,三角眼,白麵無須,貌像雖然不俗,但透著一臉陰沉,論年紀,不過三十五六,不管深秋多涼,他手中還持著一把鐵骨扇,精光閃閃,一望而知那扇骨是用萬載寒鐵所打造。
  麟兒一見此人長相,不問而知他是神女峰義勇寨的寨主,也是慘殺薛瓊娘父母的主要元兇,陰山派的門弟,蛇蠍書生武成林。
  左面第一位是年約六十歲的老者,藍布大褂,福字履,長眉鳳目,顧盼含威,不用說這是洞庭幫主楊瀾。
  挨著楊瀾坐的也是一個年約六十上下的老者,長臉尖頭大耳,一雙手,其長過膝,見了他就使人感到鬼氣森森,麟兒一看,想了半天,才記出這是洞庭幫中功力極高的一位,毒手鬼王高天鷂。
  高天鷂的下手,那手持蛇杖,貌相最醜的老者,不用說,就是麟兒第一次和人正式對手的蛇杖老人,洞庭幫的主要人物,除了副幫主易去惡外,可以說均已到齊。
  對面三位列全是鳳髻鬟,身著淡紅宮服,背負長劍,滿臉妖嬈。論姿色,確是十全十美的絕色女子,彼此年齡都在二十開外,只看得麟兒,眼中一亮道:“妙啊!這大約是什麼雲夢三媚了!明天廝殺時,倒得叫瓊姊姊好好對付,只是這麼嬌滴滴的美人兒,卻願意失身從賊,未免可惜?”
  與武成林對面而坐的,卻是兩位武生打扮的人物,左面一個背著劍,右面一個則負著刀,因為面向裡面,無法看清臉面,可是麟兒不用看,出可猜出,這是殺死瓊娘父母的主兇,巫山雙傑徐芳、吳文。
runonetime 目前離線  
送花文章: 41052, 收花文章: 3694 篇, 收花: 12426 次
回覆時引用此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