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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 2008-06-30, 01:28 PM   #345 (permalin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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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瞌蛇靈角a

  麟兒目光,原可透霧穿雲,星眸凝注,見飛來的竟是那數月不見,兇猛絕倫的大蒼鷹,這東西,大約見著麟兒,心中一高興,竟嘎嘎連聲,身在空中,一陣盤旋,還把雙翅亂拍,剎時狂風滾滾,不但把石上擺的乾糧,吹掉不少,並還把平靜的水面。
  卷超無比波濤,只聞譁然數響,驚濤拍岸,巨浪反彈,拋珠濺玉,把龍女的衣服和秀髮,弄得濕淋淋的。
  龍女笑罵道:“這扁毛畜牲,大約快活得昏了頭,不下來參見主人,卻在空中翱翔作怪,把我一身衣服,弄得全無半根幹紗,真氣人?”
  又笑把麟兒一推道:“你這主人,也疏於管教,還不喚它下來,是否讓巨浪把我們淹死?”
  麟兒笑道。
  “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這東西原是雌雄一對,進來的是只公的,母的未來,它決不肯下,就是招呼,也必不聽指揮,別看它兇,對待它隨身愛侶,還真懼伯得可笑呢?”
  朱志明朗聲笑道。
  “這麼說來,它是懼內的了!”口中說著,卻拿眼望著龍女,神秘地笑了一笑。
  麟兒在至友前面,毫無機心,竟慢聲應道:“誰說不是呢?”
  龍女臉紅紅地看了他一眼,嬌喝道:“東西不吃,偏有這麼多的閒言冷語。”
  麟兒回過味來,也覺臉紅,只好微笑不語。那雌鷹,正於此時,展翼而入,水靈宮空間雖廣,卻無法容納翼展文餘,長達七八尺的兩只大鷹,任其翱翔其內,故 雌鷹只一閃入,即斂翼而降,緊跟著那雄鷹也從空降落。一左一右,都靠著麟兒,用鐵嘴在麟兒身旁,擦了幾擦,歪著頭,圓睜一對怪眼,把麟兒覷個不止。
  白鶴神君,一見這對鷹兒,竟有如此靈慧,不覺失聲笑道:“賢姪福緣真高,別的不說,單是這雙靈禽,就有數百年的氣候,縱遇武林中一等一的高手,有此二鷹防衛,要想圖害賢契,恐也難逃它們一對鐵爪。”
  說著,嘆了一口氣,似覺滿懷悵然,良久,才繼續說道:“我座下原也有白鶴一對,雄名秋月,雌名倩兒,行道江湖時,每出必隨,惟在十三年前,路過天台, 座下騎的,正是秋月,倩兒則緊隨身後,忽聞一陣嘯聲,起自天台絕頂,那聲音,有如龍吟鳳噦,清雅入耳,但聽來卻又渾身無力,奇異非常,秋月正待斂翼而下, 被貧道用道家元陽內煞,勉強喝止,倩兒卻不聽指揮,翩然直落,天台古木撐雲,從高空伏視,只覺一片黑綠,籠罩全山,秋月失伴,不肯前行,盤旋久之,迄未見 倩兒自山中飛出,貧道暗裡吃驚,不得已,只好隨秋月一同降落!”
  龍女最喜潔白靈禽,一聞倩兒降落,久無動靜,不由芳心大急道:“常聞師伯座下,只有一只白鶴,難道倩兒竟於此次走失,不知下落麼?”
  神君淒然微笑道:“下落倒有,只是所遭遇的情況,比下落不明,還要難解!”
  隨即說出當時情況:“原來神君自空際穿枝而下,恰好落在天台山頂,當地靜悄悄的,寂無一人,山頂之上,有一塊徑逾三四丈,略作球形的大石,石上,除了一具破蒲團之外,卻是一無所有,蒲團旁邊,卻留了幾行大字,字極蒼勁,寫來如龍飛鳳舞,連認識也極感困難。
  當時神君暗裡吃驚不小,知道所遭遇的人,定是武林中至難惹的人物,因為單指刻石的功力,武林中固然不乏其人,但是用指刻石,能深入一兩寸的人,卻是少 而又少,自知已是江湖成名露臉的人物,數十年來,武林中,已無天台這一派,也未聞有任何厲害人物,潛修於此!思前想後,竟猜不出所以然來,石上的字,卻是 寥寥數語,雲:久絕紅塵,不問世事,靈禽過境,偶動塵心,岩下有物事數件,舉以贈爾,宜珍視之。字旁,還劃了一只破蒲團。
  神君在岩頂察看了半日,不但樹上樹下,連鳥巢穴洞,也看了一番,卻不見有半點影兒,只好飄身從石上降落,圓石之下,確有一又矮又小的石洞,最多,可容一人,還得盤坐其間,石洞中,卻赫然擺著三物,竟是一鶴,一劍和一只長頸玉瓶。
  細看那白鶴,竟是自己座下的倩兒,此時卻撲在洞中石上,然一身還是溫暖,但鶴目已閉,似已死去,細一察看,渾身卻無半點傷痕。
  摹聞呼然一響,秋月已從石上飛落,瞥見自己愛侶倩兒死去,不覺引頸哀鳴,將身伏在屍體旁邊,竟不肯離開。
  神君只好拿著玉瓶寶劍,等了半晌,一見秋月竟了無去意,只好笑慰道:“此處有高人隱息,那容你在此間久留,情兒非死非傷,可能前輩讓它暫留此處,雖然小別,對它卻大是有益,悲傷做什?”
  秋月聞主人之言,才勉強立起身,又復哀嘯一陣,始背負主人,沖天而上,剛一離開山頂,忽又聞有人清笑道:“你們一人一鶴,都生就一付失卻老婆的命運,我來管這閒事,總算是緣份還好,否則,還真不堪設想呢!”
  神君聞言,心中異常困惑,知道再驅鶴而下,也探不出什麼眉目來,只好悵然離開,時逾數載,情兒杳無音信,重遊舊地,字跡宛然,連那破蒲團也不知所之。
  迫赴南海普陀岩,本系騎著秋月一同來此,申若蘭將神君囚居水靈宮後,連秋月也就不知被她弄往何處了!
  這段經過,不但神君言之黯然,即麟兒,龍女等人,也為之唏噓不已!
  麟兒大眼睛眨了一眨,天真稚氣的一笑道:“天台山那位前輩,可能熟諳什麼隱身術兒;否則,何至於聞聲不見人,贈寶不露面?”
  龍女把小嘴一撇,故作挪榆道:“山中洞災,以及空心古樹,隨處可以藏人,何必處處想那些怪誕不經的法術之類?”
  麟兒笑道:“隱身符術,自古有之,據聞,唐代某君,卻禮敬一位術士,即世傳八仙飄海的張果老人這位糟老頭,卻善隱身術,大廷之內,來去自如,乍隱乍 現,有如九天神龍,難見首尾,那位風流自賞的皇帝,深覺這法術很好玩,當廷竟敕命張果老予以傳授,糟老頭卻笑對道:“做皇帝的人,所注意的,在如何治理天 下,統率萬民,使四海清平,民心歸附,才是正理。漢文帝信佛老之言,致使賈誼有傷之慟,法術之類,豈是陛下所宜?”竟吝而不傳,最後那位風流皇帝,竟一再 以此相強,糟老頭無可奈何,只好傳他,卻把其中法訣,省略數處,所以張果老如果不在身旁的,他施行這種法術,不是露出手腳,就是現出袍帶,總無法完全隱 形。後來,糟老頭怕皇帝再事糾纏,竟飄然遠走,皇帝因為沒法學全,也能懶得再練,隱身術傳到而今,並未絕跡,怎能說是荒誕不經呢?”
  龍女抿嘴嬌笑道:“小別數日,不想你對於稗經野史,卻愈學愈多,再過數月,恐怕連家父所傳,都得忘之腦後,滿肚子,都是這些不經調兒。”
  麟兒俊臉微紅,癡笑道:“連這些,也是恩師教我的呢?”
  龍女故作嬌笑道:“師伯,你看,他膽子愈來愈大了,竟連自己嫡傳師父,也誹謗起來,面晤家父時,我得在他跟前,告你一狀?”
  神君一見這對小兒女,一個賽似桂宮嬌娥,清麗無匹,一個卻似金童滴世,秀逸奪人,而且彼此都有三分稚氣,言語舉動,更似帶磁性吸力,惹人憐愛萬分,不由展顏笑道:“你們兩人,真是天生一對,誰也不用打趣誰,麟姪的話。
  想來不假,真人滿腹璣珠,胸羅萬向,對自己的明珠佳婿,自然將一身所學,傾囊傳授,貴派承道家正統,若干法力,更為各派所不及,不過前輩真人,注重武 學,致使武功鼎盛,而法力失傳,隱身符術,原不足異,若蘭今日手上所持之物,即有遁形作用,如認為荒誕不經,賢姪卻是親眼所見!”
  麟兒笑道:“阿彌陀佛,我這人,一生就不會說謊,否則焉能逃過師伯耳目,霞妹妹總該相信了吧!”
  龍女脈脈含情地把夫婿看了一眼,繼而幽雅地一笑道:“別稍得便宜,即想買乖,恩師老人家所煉丹藥,正在爐火旺盛之時,我原無法走開,因為徐師兄和白師 姊,騎著蒼鷹,在五指山峰上空,盤旋不去,我和師傅,一見蒼鷹嘎嘎,即知有人要進入此山,正待出口動問,恩師似已前知,竟朝我莞爾笑道:“來人與你互有關 連,說不定有急事相求,不能不理,你那未來夫婿,功力雖高,卻到處惹禍,看來江湖浩劫,已有提早發動之勢,不過這孩子來頭極大,到時自有人為他擋橫,不須 過慮。來的人,是你師兄師姊,卻非你那夫婿本人,快將他們引來一見便了!”
  我一聞此言,不覺心中一怔,趕忙離開丹房,走出一看,師兄徐瑤,騎著這只大鷹,飛得很低,但因我們的洞府,卻在五指峰山腰之上,洞口又被虯松老檜遮 住,不走近前面,簡直無從察出,人在空中,如何看得出來,只好飛躍樹梢,撮口一嘯,不但把徐師兄引來頭上,連自師姊飛行山後,聽到嘯聲,也立即趕來。
  師兄師姊,久別重逢,我們快活得無以復加,正待攜手話舊,大肆寒喧,不料師兄性急,劈口就道:“師妹,季師弟陷身普陀岩,對手功力過高,我和白師妹無 法入洞,特來求援?’我當時尚摸不清頭腦,只好叫師兄師姊,概說經過,及聽完他們報告的大意,也不覺暗中吃驚,南海普陀岩,水靈宮的華覺師太,中原武林道 上,知她底蘊的人卻不太多,但海外名家,及恩師雪山神尼,卻知道此人是一位極難惹的空門人物,不但性情孤癖,而且最為護短,稍不如意,不把對方弄得一敗塗 地,絕不罷手,恩師以她是位邪正參半的人,彼此雖然相隔不遠,卻儘量避免相見,以免鬧出極不愉快的過節,誰知天意安排,實非人力所能避免,我這一關雖然避 過,惹事的卻仍與我互有關連,還有何話可說?立將師兄師姊,引見恩師!一入丹房,他兩人拜伏在地。
  還未等人開口,恩師即含笑點頭道:“你兩人無須行此大禮,來意我已全知,貧尼爐火正旺,亟須人守爐護法,霞兒有事離開,就煩你兩人代理便了。,話完, 即又垂廉內視,默參半晌,用手略向七寶金鐘一招,這件錦門至寶,原是掛在壁上,離神尼少說也有六七丈遠,竟隨一招之勢,飛入手內,這原是佛門的大擒掌法‘ 巧收蓮臺’,但功力能達兩丈開外的人,已是江湖上乘好手,恩師卻能於七丈以內,施來得心應手,實不多見!
  當時把恩師看了一眼。老人家更是神目如電,慈愛非常,不等我自己開口,欲笑謂道:
  ‘道消魔長,武以衛道,你一身功力,原是家學淵源,但火候不到,一俟丹成,即可增進不少,為師兩件隨身至寶,驪龍劍業已贈爾,連這七寶金幢,也一起給你吧!
  女孩子行道江湖,比起男孩子來,更加危險,有此護身,百無一失,速赴普陀岩,救爾夫婿便了,半覺師太,睚眥必報,未來勢必到此滋事,但也無法顧及了,即此去罷!’”
  龍女講完這段經過,把麟兒聽得感激異常,遂笑說道:“這位老前輩,竟能前知,而今普陀岩之事,雖暫告結束,但真正的大問題,卻並未解決,正好請教這位前輩神尼!”
  白鶴神君,望著麟兒笑了笑,道:“這位前輩神尼,輩份之高,武功之強,在武林俠義道中,確是有數人物,聽她叮囑的口氣,挽救這次武林劫運,她不但願為插手,而且行動非常積極,賢姪如有所求,定能如願以嘗!”
  龍女忽向麟兒嬌笑道:“我還有很多的活,未曾問你,趁著師伯在旁,對你個人目前情況,就教於長輩尊前,該不算我多事吧?”
  麟兒頷首道。
  “這次的事,關係著師執前輩與好友生死,本來火急萬分,但能遇著師妹,心中已安定不少,本身之事,如果師妹要問,不妨提出,就教長者,愚兄自當一一作答。”
  龍女嬌波流盼,笑問道:“你身上之物,愈來愈多,但這把劍,卻不是那軒轅至寶,而是崆峒鎮山之物靈虎劍,元弟和你情同手足,想來他人在難中,你一定和 他把寶劍調換,項下龍珮,定然給了瓊姊防身,這些,你雖不言,我也可以根據常理揣度,但是,你背上背著的那付雙鈸,以前未有,定是新近所得,而且此次來 此,事出突然,左腿並還受有創傷,這些經過,你如不講,我怎能知道?”
  麟兒即將巫山復仇一段經過,講了出來。
  龍女聽到神僧傳鈸,不禁神采一揚,代自己夫婿歡喜,但聽到玉女多情,惠元義重,瓊姊中毒,雲姬療傷,而且這一幹人眾,均受困金牛絕谷,不覺芳心大急,星眸裡,熱淚洋博,巾為之濕。
  神君默然久之,才對麟兒龍女笑道:“陰山實力,果然不凡,否則,絕不至於把神山三老,一齊引出,巫山之事,亂子極大,驚險也多,但這位詼諧異僧,既然 把你們收作徒弟,而且彰明昭著,叮囑麟姪,一切有他三人作主,這無異於叫陰山群魔要比鬥,儘管衝著他們二位,金牛谷之事,更指明麟姪,速返崑崙求藥,湖南 雪峰山上,復遇天惠真人,指點有加,這場事,來勢雖兇,但結果必善,可以斷言!”
  又著麟兒,把饒鈸取出,鑑賞一番,鈸作金黃,光華奪目,篆文符錄,遍布鈸身,一見而知是件降魔至寶。
  白鶴神君,喟然太息道:“三位老能輩,江湖上久忘其人,而今竟把這種玄門利器,舉以相贈,可見對手來勢,絕非尋常,此處無需多留,雪山前輩,也是武林 老輩中,有數人物之一,功力之高,如與陰山諸魔較強弱,絕不至銷有遜色,此間事了之後,當即赴昆乞,聽候掌門差遣,而今力不從心,令師尊前,尚煩代為致 意。”叮囑已完,即闔目入定。
  麟兒和師兄師妹等人,已不再作客套,伏地一拜後,自己和師妹,即同騎一鷹,另一只,則由朱蔡兩位師兄騎著,蒼鷹嘎然作嘯,一出水靈宮,即直飛入雲。
  麟兒坐在師妹身後,龍女體發散佈幽香,非麝非蘭,中人欲醉,不覺怦然心動,兩手緊摟玉人纖腰,低語道:“霞妹,小別數日,勝似三秋,如不是劫運將臨,直想即日懇求恩師,早點成婚呢?”
  龍女羞霞上頰,禁不住把他啐了一口道:“你真臉厚,不求上進,長日裡,只想望脂粉堆裡亂鑽,這種事,你如老著臉,向爹訴說,準挨一頓好罵!”
  麟兒癡笑道:“夫婦之事,人之大倫,總不能老把它擱著不提,讓流年象逝水般一去不返!”
  龍女低聲勸慰道:“爾我武功如已練就,父親系不間有心人,絕不至滯延爾我之事,再說,瓊姊長隨身畔,近水樓臺,還不是隨君所欲?”
  麟兒笑道:“瓊姊姊比你還古怪刁鑽,想和她同睡一會,還得聽許多道理,你說多氣人!”
  龍女把嬌軀微扭,嬌笑道:“這些膩人的事,你我有暇再談,倒是瓊姊元弟,困在谷中,雖有至寶防身,但毒龍老魔,手辣心黑,隨時可以實施猛攻奇襲,元弟 總不能晝夜坐守,稍一不慎,勢將遺恨千古,我和你同見恩師後,應即分途行事,你可急奔崑崙,問你父親,我則弛援金牛谷,和你那至友知交生死一處,此意如 何?”
  這一說,把麟兒感動極深,手摟龍女,半晌無語。
  四人兩鷹,同朝東南方向進發,蒼鷹雄猛無匹,快如飛矢,比陰山派的雪光素雲,飛得更高更快。
  飛臨五指山的上空,已近午夜,麟兒伏身下望,默察五指山形,但覺峰如五指,相並而列,尤以中峰絕險。
  山之周圍,群巒星列,霧漠雲騰,但中峰插天,脾睨其間,形勢之險,若非武功極高的人,委實無從登臨其上。
  龍女回頭嬌笑道:“師父愛此處險峻清雅,而且四季如春,堪以入畫,故特從雪山,卓鍚此處,他年道成之後,爾我也來此小住如何?”
  麟兒含笑應允。
  龍女又細語麟兒道:“五指山最高峰的山半腰,有株榕樹,形如華蓋,這株樹論年齡,起碼也是隋唐之物,樹並不高,但枝濃葉密,籠罩的範圍極廣,師父和我 修煉之處,就在樹後石洞中,不論你目光如何銳利,初到此處,想要很容易的就把洞府探得,那不可能,待我著神鷹降落,盡速叩見師父後,立即分途行事!”
  語完,撮口一嘯,朱志明和蔡楚翹雄鷹,本離麟兒尚遠,聞著呼嘯後,立將雙翅幾拍,便似星飛丸瀉,橫空飛來。
  蒼鷹把人卸落樹枝,即嘎嘎數聲,隨將雙翼一斂,疾朝峰下直落,大約找尋食物果腹去了。
  洞在榕樹盤根之上,入口之處,高可容人,龍女讓過師兄,把人引入前洞,自己則往後洞煉丹房中,請示神尼,是否立印賜見?
  神尼輕笑道:“你可即著他們進來,伺用請示?”
  後洞原是一所大土穴,間有幾處,卻用石板嵌成,裡面收拾得異常整潔,洞當中,卻設著煉丹爐灶,爐火正旺,顯示正在吃緊關頭。
  洞當中,卻是一只圓形石墩,高達六尺以上,上面坐著一位慈眉善目,年若八十餘歲的比丘老尼,不時用手指向爐中,爐火如果太旺,從他右手食中二指,竟噴出兩絲白氣,熊熊火舌,只一沾著那白氣,立便如響斯應,馬上縮小很多。
  麟兒知她用癸水真元,調節爐火,但能練到她這股收發由心,化無形為有形,則確不容易。
  徐瑤和白玉嬌兩人,則侍立爐旁,形色莊嚴,言笑不苟。
  麟兒當中,朱志明和蔡楚翹,則一左一右,進謁神尼,一入丹房,雪山神尼,那慈祥的臉上,竟微露笑容,並對麟兒點首。
  師兄弟忙加緊腳步,奔向徽前,參以大禮。
  神尼用手朝下一招道:“賢契免禮,坐著說話!”
  立有一股無形力量,將三人擋住,拜不下去,麟兒知道這位老前輩,善佛門大般若功,已成武林絕學,本想暗中一試,測測它的威力,又恐在長輩面前失禮,遂 正心誠意的毫不抗拒,立起身來,微笑稟道:“弟子等得親慈顏,已屬萬幸,合以大禮參見,但以老前輩不喜俗禮,只有勉從尊意了!”肅容一揖,玉立墩前。
  神尼微笑道:“賢姪腹蘊璣玉,功臻絕頂,實不愧武林中一株瑤草琪花,未來自能領袖群倫,消強浩劫,神山饒鈸前輩,更把他一雙從不離身之物,舉以賜爾,得此至寶,自是頻添不少威力,實可預賀,此次道經南海,大約有事付託霞兒,爾兩人一雙兩好,露兒自當竭力相助。”
  語畢,又忽閉目詳參半晌,始繼續說道:“青城鄧崍諸派,恐向崑崙滋生事端,賢姪此時趕回山去,可能適逢其會,但望心存善念,妥為化解,轉戾氣為祥和,當是功德一件。朱蔡二姪,可暫充貧尼爐前護法,丹藥出爐,當按個人稟賦,略作酬勞!”
  朱志明等想不到神尼這樣關懷後進,自覺心中大喜,慌不迭的叩謝恩賜。
  麟兒龍女,把赴金牛谷之事,稍事陳明,神尼頷首示可,兩人立即跨上蒼鷹,互道珍重而別。
  由瓊州島奔赴崑崙,空中飛行,不下六千餘裡,晝夜不停盡三日之力,始深入崑崙山境。
  崑崙為我國最大山脈,廣褻數千里,綿延無際,西自帕米爾高原之蔥嶺發脈,沿著新疆西藏之邊境而入內地,可分北中南三大支。
  北支由托古茲達板起源,出青海,越甘肅,拆轉東北,經綏察熱河吉遼諸省,復南延而入冀魯,盡于運河之東,祈連。賀蘭、陰山。興安。長白。太行。恆山等,均為此支之余脈而已。
  中支起自巴顏喀喇山,斜貫青海,東延甘蜀陝豫,而盡於洪澤湖。氓山。泰嶺、伏牛。
  大別。均為此支主幹。
  南支起自唐古喇山,南下人西康雲南,合雪山高黎貢山,構成橫斷山脈。
  就整個山系而論,中原主要山脈,可以說大都為崑崙余支而已。
  紫陽真人修真之所,位於主脈中部,山勢挺拔,高穿入雲,除夏秋盛暑,山無積雪外,其餘多為白雪皚皚,籠罩全山。
  此時正是深秋,晴空萬里,碧天無際,但峰巒翠谷間,索雲如絮,紫芒萬道,投射其上,使山光雲影,反映得分外鮮朗而山勢之雄,愈覺其無與為匹。
  神鷹嘎然作嘯,突把雙翅一收,竟從高逾千 的上空,如星隕丸瀉般,朝下疾落。
  只因下瀉之勢太猛,幾把麟兒從高空甩下,好在他功力深厚,一身輕靈,雙擋微用力一夾,即把身勢穩住,不由笑罵道:“你這老物,如此粗心,假如把我弄跌,不但拔盡你身上羽毛,還得餓你七天,看你下次還敢?”
  雄鷹把頭一偏,鷹眼亂眨,但立將身子飛平,離地還有數十丈,麟兒知道千元洞,一定離此不遠,清嘯一聲,飛撲而下。
  人還未曾落地,山頭之上,立有一清秀口音喝道:“何人大膽,敢擅闖崑崙,看劍!”
  暮見一道紅光,勢如飛虹掣電,剎那間,山谷爭鳴,風雷並作,一條俊影,在紅光擁簇之下,直向麟兒撲來,人來到,那凌厲勁風,森森劍氣,已使人眼不能睜,呼吸迫促,加以對方將手中長劍,盤旋飛繞,猛攻硬逼,迫使麟兒還手不及。
  來人這一莽撞,也激發了麟兒小孩心性,暗道:“這種不問情由,即施毒手,大非武林俠義道所宜,來人想是師傅的關門弟子,練秋師弟,待我也來逗他玩玩!”
  立將身子往下一挫,雙掌朝天一翻,這摩神功,隨手進發,來人前撲之勢受阻,麟兒己反手接出背上的靈虎劍。
  神劍出鞘,銀芝如兩,光華閃爍中,虎影頻現,迅比驚雷,勢若怒龍回空,銀河瀉浪,立把來人劍勢封住。
  對手競技斜朝裡一閃,躲開麟兒正面反擊,只一緩手,紅光聚斂,麟兒已把來人看得一清二楚?
  來人前發齊眉,後發披肩,臉如傅粉,朗目修眉,膽鼻丹唇,蜂腰猿臂,一身青緞在裝,白色開胸排扣,手中長劍,閃閃生光,紅光中,似又呈現著五彩流霞,劍名太乙五靈,原是前古神珍,道家至寶,手持此劍的人,不用猜,一望而知是崑崙後起之秀中,第二人物 董練秋。
  麟兒不由暗中喝彩道:“本門中能有這麼一位師弟,無怪師傅對他喜愛非常,他和惠元弟真是瑜亮並生,難分軒輊,待我來試試他的武功,是否能與元弟打成平手?”
  略一緩勢,那賽似金童的少年,也把一雙星目朝著麟兒一陣打量,俊臉上似乎現出無限困擾,旋嗔目一吒道:“大膽崆峒弟子,敢侵犯本山麼?”
  話猶未落,一式“雲湧巫山”,紅光閃爍之下,長劍竟橫空削來。
  麟兒也喝了一聲“來得好!”靈虎劍對空一卷,“大江湧日”,只聞震天價鏗然一響,火光四迸,山谷爭鳴,對方震退兩三步,麟兒也震得手臂微酸,內家真 力,竟比惠元絲毫不弱,不覺又憐又愛,遂脫口招道:“練秋師弟,快莫再打,我是嘉麟,有事回山,面見恩師;還望師弟代為兄通報!”
  董練秋劍眉一挑,竟冷笑道:“麟哥哥身上背著的兵刃,是一把武林極品 軒轅神劍,只一發動劍幕,據恩師言及,十彩祥光中,應現出一條紫龍,而且他項下還懸著掌教真人恩賜之物,紫龍佩玉,你手中所持,雖然也是一件前古神兵,但 銀光花雨中,現出的卻是一只猛虎,分明是崆峒門弟,可能惹翻了麟哥,被他打敗,左腿並還受傷,無法出氣,遂與青城邛崍,聯合出手,本門神鷹,原是朱師兄們 騎出採藥,不知如何被你截得。騎上山來,意圖偷襲,殊不知本門師長,凡事前知,全山各重要之處,均已派人把守,不料你被鬼神巧使,偏從此處下降,撞上了 我,那詭計如何得逞?不過,我看你人品不惡,武功也高,而且腿上又被麟哥哥刺了一劍,也夠可憐,如果悄悄離去,我拼著受點責罰,也可使得,否則,只師叔們 一出,你就沒命。”
  麟兒聽他先還機警,最後卻帶著三分稚氣,不由暗笑道:“這倒好,如你所言,豈不是有意縱敵?待我來逗他耍子!”
  遂把手中劍,揚了一揚,淡幽幽的一笑道:“此劍果是崆峒鎮山之寶,劍名靈虎,你那麟哥哥和我交手,不到百合,即使落敗,而且他項下神珮,也被我奪取得來,不信,你看!”
  果然從項下掏出一物,只一出手,碧霞迸射處,紫龍影盤旋嬌天,絢麗絕倫。
  董練秋信以為真,怒吒一聲。
  “小賊!敢奪我崑崙鎮山之物,我和你拼了!”
  劍芒打閃,霞映碧空,正待和麟兒作殊死鬥。
  正前方,那千年古松之上,忽然發出一聲清笑,黃影如矢,疾馳而束,眨眼間便至練秋跟前,來人正是一位五十上下的矮胖老者。
  此人穿著一襲黃色葛衣,滿臉紅潤,修眉細眼,鬢到胸際,芒履白襪,瀟灑非常,練秋正待揮劍出手,他卻隨手一扭將他扣住,笑罵道:“你天天念著的人,一 旦會面,原應歡喜!而今你卻沒頭沒腦的和人家大打出手,別說你不是麟姪對手,就是能打過他,無端傷人,掌門師兄,豈肯放過?”
  又笑向麟兒道:“你這做哥哥的也有不是,初次回山,不但帶來天大的麻煩,又和師弟比鬥,即便掌門不稍斥責,雲濤兄豈肯不管?”
  麟兒知道來人定是本門的四師叔,餐霞客彭玉真,長輩之前,那敢失禮?忙伏地跪拜道:“弟子嘉麟,叩見師叔,適纔實是故試秋弟武功,無狀之處,伏乞海涵!”
  餐霞客一手挽起麟兒,旋瞇著一雙細眼,把這位賽似金童的師姪,從頭至腳,看了一陣,竟仰天打了幾個哈哈,即贊不絕口道:“霞丫頭蘭心蕙質,貌勝天仙, 我常愁無人可以為匹,掌門人偏比我沉著得多,不意他竟能於芸芸眾生中,把爾選拔,窮三年之力,使你變成允文允武,在武林後輩中,一技獨秀,煞是可喜!”
  忽聞鐘聲入耳,其聲短促,竟連續鼓了也響。
  麟兒初次上山,不諳本門規定,想問,又恐失禮,只好和練秋並肩而立,靜候師叔吩咐。
  餐霞容一聽鐘聲,長眉雙鎖,微嘆道:“今日之事,只恐無法善了!”
  立即帶著麟兒練秋,直往前面林中走去,穿過深林,卻是一塊常綠樹木,及花草滋生之地,乾元洞口,依山就石,景物清雅非常。
  還未人洞,即有一虯髯老者,如飛似箭般,從洞中奔出。
  麟兒一見,早已一幌身,飛撲上前,依依拜倒,並驚呼了一聲“文伯伯”。
  出來的,正是季府中,雲濤跟前,名雖主僕,情屬弟兄,也是少林寺的俗家弟子一文虯。
  這位風塵豪客,不期而遇的得會少主,不由一怔,慌不迭的一手將他挽住,如悲似喜,但又似有急事在身,再說話也來不及,只講了兩句:“你回山最好,強敵壓境,正待需人退敵。”
  餐霞客卻笑問道:“洞中業已出現幾人?掌門師兄是否啟關而出?”
  文虯忙答道:“青城派惡丐洪五,業已出現中洞,接待的,只有徐道友和上官女俠。但花園中,似已進來不少高手,雖經貴派弟子攔截,只因來人武功太強,竟 無法阻止,未正式露面,據估計卻不下五六人之眾,紫陽掌教,尚未見出,方賢姪業已鳴鐘發警,我因恐徐道友人少勢單,故特來奉告!”
  餐霞客一聽,竟絲毫不敢大意,立攜著麟兒練秋,直往洞中奔來!
  麟兒初次回山,不敢隨便動問,以免失禮,但一聽到來的正是青城派人物,起因如何,自己肚裡有數?
  前洞非常寬廣,半由天然,半由人力,開鑿而成,這原是崑崙門人早晚習武之所,走完前洞,即進入一狹長通道,兩旁互有出口,直通花園。
  麟兒也無心領略洞中景致,隨著師叔,一路前奔,還未到達,爭執之聲,已由中洞傳出。
  發話的人,一口地道川腔,但中氣充沛,震得耳膜嗡嗡作響,同時,從他語調中,即知來意不善,只聞他冷笑連聲道:“姓徐的,你倒說得好輕鬆。武林中任一門派的信物,與其本身共存亡,古所謂惟器與名,不可以攝人,就是這道理,本門的符令,豈甘任人摧毀?”
  只聞有人笑答道:“我那師姪,尚未成年,即便有錯,孩提之童,也還罪不到哪裡,且待他回山之後,由本門答覆道友如何?”
  麟兒暗中-驚,知道掌碎紫銅令之事,已,已乾大忌,而今問罪興師,說不定使恩師作難,無法處理,正猶豫間,董練秋卻天真稚氣悄聲問道:“麟哥哥,是不是你在江湖上惹了禍,讓人家找上門來,這樣,恩師定要嚴加責罰,初次回山,就挨上一頓,真劃不來,我能不能設法幫你?”
  麟兒笑道:“是非曲直武林中自有公論,事如真的作錯,就是恩師責怪,也惟有伏首領罰,否則,怕他何來?且和師叔人內,看情形再說便了!”
  餐霞客迴轉頭,望著麟兒練秋,笑了一笑,卻帶著他們,左方,直趨後洞。
  與其說後方是洞,無如說是一排石室為佳,這是崑崙長輩修身養性之所,閉關重地,就與石室前後毗連。
  室內設有雲床五張,入口不遠,卻是一具白玉香爐,爐內香煙裊裊,隨風四散,正待入門,不料室後突有人朗聲大笑道:“這孩子到處惹禍,而今人家傾巢來犯,一個應付不當,總不定又是天大亂子?”
  笑才入耳,紫陽真人和著一道一僧,卻從石壁圓形石門中緩步而出。
  麟兒知道左邊那道裝老者,是大師伯卻塵子,右邊一位卻是二師伯苦行禪師,見著恩師長輩,直如幼兒見著慈母,撲上前,立即拜倒在地。
  紫陽真人忙用手擋橫,笑道:“痴兒且起,趕忙見過兩位師伯!”
  麟兒忙以大禮向兩位師伯相見。
  卻塵子目光如電,把麟兒看了幾眼,卻笑向真人道:“這孩子殺孽雖重,偏生有人代他擋橫,你看,他背上背的,竟是江湖上久不曾見之物。”
  紫陽真人,正待回答,空中卻傳來一陣笑聲,笑聲不強,但陰森森的使人寒意透頂。
  真人氣定神閒的把眼朝外望了一望,左面卻是一疊翠巒,大可合抱的虹松上,忽然克嚓一響,碗大松枝,無故斷落,這還不算,跟著卻從枝葉中,突然飛出一條人影,那人飛落之勢非常奇特,卻是仰著身子,橫掠而來。
  餐霞客怒吒一聲,竟從真人身後,凌空躍出,略一伸手,即攔腰把人抱住。
  董練秋尖叫道:“七師兄無故被人打傷,說不定傷勢很重呢?”
  話還未落,又聞一聲微哼,緊跟著有人道了一聲:“再來一個。”
  空中又落一個淺紅淡裝的女子,秀髮蓬鬆,頭下腳上,分明又是被人打傷甩出,正是三弟子方玉霞。
  卻塵子一臉嚴肅,苦行禪師佛號連聲,真人把兩道秀眉皺了一皺,微將傷者看了一眼,各就口中納了一顆丹丸,才著師弟與文虯,將傷者暫時放諸雲床,事完再治。
  董練秋反手拔出大乙五靈劍,正待聳身往巒上直縱。
  真人沉聲喝道:“秋兒不得莽撞?”立朝巒上發話,著來人往中洞一論是非曲直,留下餐霞客和文虯,鎮守後洞,自己則同兩位師兄和弟子,直奔中洞。
  守門弟子,一見真人和師伯,親出應變,忙見過禮後,左右閃開,並向身後麟兒,含笑致意。
  麟兒知道本山門弟,將近百人,大半數都是孤兒難女,無依無靠,被師叔師兄,救上崑崙後,無形中就成了本門的人,連忙含笑答禮。
  一入中洞,左旁黎木椅上,卻大拉拉的坐著一位年約六十的叫化子,生得骨瘦如柴,頭上偏留著又長又黑的發,他卻將發結成一條長辮,盤在頭上,遠看去,好象頭上有頭,非常可笑。
  一張驢臉,特別瘦長,左目已眇,右眼卻是又圓又大,開闔有光。
  身上穿著一套灰藍直掇,那補釘,卻是非常奇特,原來他前後破爛的地方,特用蛇皮補上,補的又多,好似一身長著麟甲。
  背上背著的討米袋,卻是一件軟蛟皮囊,那皮質烏亮發光,非常柔軟,袋子有時一鼓一鼓的亂動,卻不知裡面所儲何物?
  他手持之物,卻是一根百節蛇骨練,那東西分明鐵製,卻體散藍光。
  白雲生坐在台邊主位相陪,愛侶上官琪,依著他右手並坐,白雲生和著怪丐,愈談愈覺話不投機,那怪丐還不時拿眼瞪他,更把他激發滿腔怒火。
  兩人一見三位師兄駕到,忙起身相迎。
  麟兒趕忙上前行禮,並招呼了一聲師叔,又道過自己的名姓,兩人一見這位掌門愛婿,武林奇資,崑崙盛傳已久,卻恨未見面,驟逢之下,哪得不喜?不約而同 的拉著麟兒兩手,四只妙目,把麟兒從頭到腳,看了個夠,不但上官琪贊不絕口,連白雲生也朗笑道:“真和倩霞兩人,確是天造地設!”講到此處,星眸流轉,卻 把愛侶看了一眼。
  上官琪拿手掠了掠秀髮,當著玉郎師兄晚輩,動作不能過份礙眼,芙蓉臉微露笑容,卻拿眼故視別處。
  怪叫化見了真人,連身子也不抬,卻把右腳繞了一繞道:“足下大約是崑崙掌門人,司馬紫陽了!”
  真人也不計較這些,和兩位師兄,稍事謙遜後,立即落座。
  麟兒和董練秋,卻隨侍在師父身後。
  一俟坐定,紫陽真人,才通了自己名姓,並間怪丐來意為何?
  怪丐冷笑一聲,單眼一翻,精光如電,怪聲怪氣道:“此來廢話已多,再事重複,跡近無聊,你如假裝不知,也得由你師弟向你細說,問我洪某,恕難作答。”
  他背上皮囊,忽於此時無故大動,同時,咬吱之聲,也由那囊中不斷傳來。
  老叫化打了一個呵欠,突把驢臉上仰,雙手擎天,只一翻,洞頂之上,立便碎石如雨,疾鑰下落,同時,他故作朗笑道:“小東西,囊中悶慌,此處來之不易, 就便瞻仰一番,我想,所謂名門正派的俠義人物,定必雅量,既然叫著要出,就讓你們出來一趟便了,但是,必須安份一點,否則讓人笑話,我這單眼化子可不答 應!”
  說著,立把皮囊取下,眼朝上官琪咧嘴作笑,那醜像,直令人作嘔。
  上官琪玉頰凝霜,眉字之間,殺機隱現,但當著玉郎掌門在座,未得允許,不好發作,只好皺著一雙翠眉,把手臂有意無意的撞了撞白雲生,徐羽自然知她的心意,點頭笑了一笑,但也不便立即行動。
  董練秋站在師父背後,一見老叫化大模大樣,直恨得牙齒痒痒,只等掌門恩師吩咐出手,立和敵人一分生死。
  偏生紫陽真人,學業有素,雙方不到和平絕望,決不輕言動武,儘管老叫化跡近瘋狂,碎洞示威,仍若無其事的笑容滿面。
  待皮囊取在叫化手上,此時真人才把神目微睜,略顯不耐。
  上官琪鑑言辯色,芳心竊喜,暗道:“凡是化子,多會耍蛇,看他皮囊鼓鼓,囊中物又復吱吱作嘯,準有蛇兒,我何不如此這般,耍他一耍!”
  立便轉回頭,朝練秋招招手。
  練秋最是精靈淘氣,趕忙奔上前,悄聲道:“師嬸,有何吩咐?”
  上官琪見他如此稱呼,粉臉一紅,白他一眼後,立從囊中取出一有蓋的紫金磁盆,又咬耳吩咐一陣,練秋始眉飛色舞地回到真人身後。
  老叫化似已覺察,他平生有我無人,任性已慣,小兒婦女之輩,哪會看在眼裡,立把口袋繩子一松,只聞“呻呻”一聲,竟從皮囊中湧出一條紅鱗錦蟒。
  這東西,身長不過六七已,略作扁平,但頭部奇大,只一出袋,即發出一種吱吱呷呷之聲,那聲音,乍聽之下,好似公鴨失群,可是聲才入耳,立便頭腦昏眩,同時,一股奇腥異味,隨風飄來,使人心頭作惡。
  紅鱗毒蟒,落地後,並不和一般毒蛇一樣,對人盤身吐信。
  大肆兇威,它卻若無其事的睜著一雙蛇眼,把對面的人,大肆張望一番,似欲擇肥而噬般,隨立即婉蜒轉身,頭一抬,半身矗立,約有四尺左右,直朝老丐,又發出一陣吱吱呷呷之聲。
  董練秋心中大奇道:“這種紅鱗毒蟒,最是兇惡,人畜當之,絕無倖免,老怪物竟能把它隨心操縱,想是故意訓練它來害人,師嬸不知給我何物,特一再囑咐,未曾叫我出手,絕對不准偷看,違則重罰,這種惡物,千萬不能容它,待會,讓我好好把它收拾!”
  怪叫化也不理那蛇兒,卻對紫陽真人森森一笑道:“我這囊中紅錦,原是老叫化長年夥伴,也和人世間那班孤男寡女一樣,只一搭上,便五馬分屍般,也難將它 拆開,道友對於自己門人弟子,毀我青城符節一事,如不妥作交待,老伴兒性如烈火,更懂人性,一看化子丟人,怒火頭上,惹出事來,可怨我化子不得!”
  真人微笑道:“個中情由,貧道此時尚未全知,落坐未久,自問未曾開罪,道友即把紅錦毒蟒放出,咄咄逼人,同時我門中弟子,也被道友同們,用掌力震傷,貴派似乎不免有過激之處……”
  老叫化立把那驢臉一放,本來人瘦臉長,還加上盤辮作譬,已和山精水怪,相差不遠,這一生氣,越發難看,只聞他暴喝一聲道:“司馬紫陽,你敢存心護短,藐視本門信物,我今日叫你難逃公道!”
  立朝紅鱗毒鱗,吱呀一嘯,毒鱗便把蛇頭朝後一卷,這東西,靈活已極,只將尾巴一繞,一擺,藉力使力,著地的部份,不過一兩寸,毫不費力的就把方向調轉。
  鱗兒暗裡吃驚,悄聲警告練秋道:“紅鱗錦蟒,毒性和赤煉蛇不差兩樣,而其靈巧兇惡,尤有過之,並還可以噴氣傷人,必要時,可用劍氣把它擊傷,千萬大意不得!”
  紫陽真人和卻塵子,竟把頭點了一點。
  兩位小淘氣,一獲恩師伯伯的暗示,那膽子立便大了很多。
  剛巧,上官琪見老怪竟施展煞手,再不防禦,說不定就得有人中毒,遂也笑顧練秋道:
  “董賢姪,姪,乾是供我們修身習武之地,自不容邪道異端,毒蛇猛獸之類,插足其間,你為門中護法弟子,還兼著灑掃應對之事,洞中出了蛇,還不趕緊把它驅出?”
  董練秋昂然應命,一蹦一跳的從師父背後繞道走來,還向真人唱了一個肥喏,麟兒見了他這付頑皮像,差點笑出聲來,雖然勉強隱忍,但還被真人察覺,回頭微笑地咳了他一眼,嚇得麟兒趕緊肅容以立,凝神注視練秋。
  秋兒手裡捧著那紫金磁盆,笑向老叫化道:“洪老前輩,你青城派不但武功獨樹一格,而且道行也高,尤其老前輩更是一枝獨秀之士……”
  老叫化聽得非常受用,立時插嘴道:“小子,你還聰明,但我勸你少管閒事,立時找個隱祕之處。
  藏了起來。否則眼前便有奇禍!”
  秋兒朗笑道:“閻王注定三更死,不得留人到五更,即便粉身碎骨,也是數中安排,在數難免,在劫難逃,這一點,倒不勞前輩多慮!”
  紅鱗毒蟒,自把身子轉過後,即面朝鱗兒諸人,張口一吸,那蛇頭馬上大了一倍,身子似乎也增長很多,緩緩地若無其事,面對崑崙掌教,婉蜒而來!
  練秋立把磁盆,朝地下一放,用右腳踏注盆蓋,面朝老叫化笑道:“洪老前輩,晚輩有一件新奇有趣之物,給你猜猜,如果你能一猜就著,我們便佩服不盡,掌碎紫銅令之事,你欲如何,無不允許,否則……”
  洪化子不由一怔,暗道:“這小子真詭,比碗還大的紫金磁盆,誰知他裡面盛著什麼?
  不過據白師妹(即黑寡婦)返門報稱,崑崙派幾個娃娃,善用蜈蚣傷人,大約裡面盛著之物,自然就是這幾個小子淘氣的東西。”
  當即冷幽幽的一笑道:“你想使你師門一幹人眾,拖延向閻老五報到時間,我也只好勉從爾意,我饒你不死便了!”
  麟兒笑道:“插標買首之流,土雞瓦狗之輩,偏還有這麼多廢話,不用說,師門長輩,略一伸手,你便須挫骨揚灰,就是我季嘉麟一出手,你也很難倖免,掌教 銅令之事,是我季某所為,恩師一再容忍,以禮待你,並未和你多說,講句不好聽的話,這是他認為時機未熟,能代你青城派講話的人物,還潛伏未出,不屑和你這 種蠢物,多費脣舌,盆中之物,你只管猜,猜著與否,與那掌碎銅令之事,毫無關連,不過在交手之前,聊博一笑罷了。”
  洪叫化怒吒道:“原來紫銅令是你這鬼崽子一手所毀,還勾引我門中女弟子,本門掌教,特因此親自問罪,向你師門要交出此人,你居然還鬥敢在此插嘴,待我先將你毀了再說?”
  吼聲甫落,又忽“吱呀作嘯!”地下的紅鱗毒蟒,也發出一陣”呷呷”之聲,蛇頭蛇身,竟大逾滾木,周身赤霞閃閃,口中紅信,伸出便有三四寸,那兇惡醜像,駭人已極。
  麟兒知道這種毒物,有一特點:即不發兇威時,可呼氣縮體,年代愈久,縮體的本事愈大,怒發時,也便兇惡到了極點。
  惡丐放出的這條毒蟒,能吸氣脹形,大逾三四倍,做到這樣,非有四百餘年的功力不能為。
  蛇蜒、蛇牙、蛇骨、幾乎無一不毒,人與蛇鬥,遠則力不能達,近恐無意中毒,精神上受到牽制,自難得心應手。
  麟兒關心秋弟弟經驗不夠,遂笑喝道:“從速放出盆中物,退回此處!”
  練秋還真聽話,盆蓋一揪,朝裡一著,呆在當地,幾乎不相信自己的眼光!
  原來紫金盆內,藏著的東西。並非什麼奇形異物,不過是一只長約五六寸,寬不過二寸的烏龜而已,對付這種紅鱗毒蟒,個把烏龜,無意送它點心一頓,秋兒以為師嬸故意逗他,不由朝她皺了皺眉。
  上官琪見他看著烏龜失望發愕,手佔羅巾,朝白雲生嫣然一笑,悄語嬌聲道:“他在那兒恨我,還不喊他回來,這種失魂落魄似的,無意之間,很容易被蛇咬上一口,那一來,準把小命送掉,我還擔不起這付擔子!”
  白雲生對這位嬌憨天成,貌似玫瑰的愛侶,非常傾倒,故意激她道:“誰叫你天真稚氣,存心捉弄這毫無機心的孩子,惹了禍,我才不管呢!”
  上官琪把櫻唇一撤,嬌聲俏語道:“不管拉倒,你不叫,我自己來!”
  女兒家也有她們一股狠勁,尤其對待晚輩,處處流露著母愛十分,竟微抬皓腕,手朝秋兒一招道:“你趕快拾回紫金盆,我有話和你細說?”
  秋兒做夢初覺,撿起紫金盆,一式飛雲縱,但覺微風颯然,俊影橫空,佯如掠鴻掠影,立便飄落上官淇的勢側,正待找師嬸細間,只聞上官琪輕輕噓了一聲,用手往場中一指,俏語道:“快看!”
  場中一蛇一龜,早已劍拔弩張,眼看就有一場龜蛇大戰?
  龜與蛇鬥,曠古難聞,洪化子以為對方一定拿出蜈蚣,誰知無巧不巧,麟兒因關心金牛谷中,元恙未滅,特將天蜈蚣留交至友惠元,否則早將那製蛇之物,放出多時了!饒他化子一生耍蛇,各式製蛇之物,知道不少,但還不知這龜兒有何製蛇之道?
  連紫陽真人,博古通令,也弄得困惑不解,但他知道這位弟媳,為苗疆有數人物,她那義兄公孫虛,胸羅萬向,胞兄上官奇,專一精研克制奇物之道,兄妹雙 雙,人品學問,武功劍術,誰都不弱誰,更喜蕙質蘭心,善忖人意,與人比鬥,很少失手,靈龜如果不能製此惡物,她決不會作那種輕舉妄動之事,故處之泰然,靜 候場中情勢發展,真如不勝,袖中也有製蛇之物。
  本來紅鱗毒蟒,將身子增大後,兇威驟發,盤身堂中,昂起一顆怪頭,對著紫陽真人,呼的一噴。
  可是盆中傾出的怪烏龜,只一著地,立便伸頭出足,這東西,比一般烏龜不同,龜頭龜足,比起來要長得多。
  它見對面紅蟒,昂首噴毒,似乎憤怒異常,爬動四足,捷逾猩貓,龜首一昂,劈口就是一蓬白沫,那東西,噴得又高又遠,竟朝紅蟒頭部飛落。
  也不知這種白沫有何作用,可是紅鱗毒蟒,卻畏懼十分,惟恐趨避不及,竟將蛇頭疾朝地下一落,旋把身子一滾,往斜刺裡躲開六尺以上。
  地下靈龜昂首作勢,尾巴竟從毅內伸了出來,這黑色怪尾更特別出奇,只一伸出,便知它是天生克蛇之物,不能不令人深嘆造物之奇。
  原來它那尾巴既扁且長,上下兩面,部長了極為銳利的鋸齒,尾巴可隨意伸屈彈卷,長幾近尺。
  麟兒一見,不由笑道:“師嬸不知如何得著這種天生奇物 磕蛇龜,這東西,湖南山地,間有出現,但多半晝伏夜出,捕捉困難,湘人有句俗話:山中有磕蛇龜,十裡無惡蛇。
  有時我們討厭人家,外表和善,但作起事來,卻過分毒辣,也就稱他為磕蛇龜,就是此物!”
  上官琪笑向麟兒道:“你這鬼靈精,真還懂得不少,不過,如不生長湖南,那恐又當別論!”
  麟幾天真稚氣的笑了一笑,也未回言。
  練秋卻朝老叫化尖聲銳叫道:“洪老前輩,你聽清了沒有?我勸你要想耍蛇,不妨拿到別處,處,乾裡,既有磕蛇龜,你如想仗蛇作惡,也無非送它一頓美食?這又何苦?”
  洪化子吒笑道:“我看你們還不必過早歡喜,它們誰作美食,那只有吃過再說!”果然靈龜毒蛇,雙方展開殊死肉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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