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滅絕人性
月黑風高,夜巢悲啼,鳳凰山猶若一座巨大的墳墓,在陣陣陰風中煞是疹人。
若非鬼斧天功,鳳凰山決不會有這般一個宜人之所在——
一個寬敞的山洞。
且洞大有洞,共有十七個之多!
天下知此奇迹的人,一共只有兩個:金童和玉女——原先是有三個的,但太陽叟東方聖已被獨孤樵一劍刺死,不再作數——除他們之外,縱有人曾步人此洞,但也僅知這是一個寬敞的山洞而已。
坐地虎、霹靂虎、跳澗虎,還有在洞口外放哨的白睛虎以及被他們從長安抓來的木葉令主盧若嫻,對此山洞所知,當然也決不會比別人更多。
並且說什麽他們也不會相信,每當洞外陰風慘慘時,洞內卻是溫暖如春。
因爲他們不知道此洞東西兩壁均有一道一推即開、合攏起子如又天衣無縫的石門。這種石門大小不一,共十六道,東西各八。
更何況此時玉女面無表情,而金童卻目光陰鷙。
雖洞內四角均有巨大的松明火把,將整個洞內照得通明雪亮,但此時正立於木葉令主身側的“三虎”,卻只感到身上發涼,虛汗止不住的冒個不休——因爲金童不時便看他們一眼。
身處絕境的木葉令主,反倒比“三虎”要好。她的身上沒有冷汗。
她只用怨毒的目光盯著金童玉女。
金童陰鷙的目光偶爾與她的目光相接時,只是淡淡的一笑。
而玉女卻從未與木葉令主目光相接。
玉女端坐在洞壁西側,一直垂著頭。
木葉令主雖不知玉女爲何如此,但她自知道自己已落入昔日太陽叟座前金童玉女之手時,便明白了會是個什麽結果。
雖金童一見面就替她解開了川陝五虎縛住她雙手雙腳的牛皮筋繩,但同時也點了她七、八道要穴!
除金童偶爾挪動腳步之外,洞中其餘五人,俱是有若石雕,這副情景,當真是詭異無比。
就這般過了四個多時辰,天光已然大亮,連木葉令主這般江湖經驗至爲老道之人,也鬧不清金童是在玩弄什麽玄虛!
只見金童看看洞外,竟端坐在洞壁東側,抽出雙劍來,一劍指天,一劍插地,與玉女遙遙相對。
驀地,一聲驚喝與一聲嬌叱同時響起,只見萬道金光與萬道白圈交織在一起,幻化出方圓六丈的巨圓!
巨圓急劇旋轉。
此時,恰是旭日東昇。
但這只是一轉眼的功夫。木葉令主和“三虎”剛機伶伶打得一個寒噤,便見金童玉女複又端坐原地,玉女依舊垂著頭,一言不發。二人似是根本沒動過身似的。
金童卻手擎雙劍,待一陣側啦啦的碎石雨灑盡之後,他才輕聲道:“禦妹,你去息一會兒吧,此間之事,自有爲兄料理。”
玉女收了一頭握在她手中,另一頭卻繞著她身周圍成一個直徑二尺有餘之圓的白練,黯然輕歎了一聲,竟似破壁而入一般,轉瞬消失在衆人眼前。
石門開合時的軋軋聲,直令木葉令主和“三虎”瞠目結舌!
金童哈哈狂笑數聲,才用劍尖一指跳澗虎,道:“你!去看看白睛虎!”
跳澗虎竄出洞外,卻又馬上折回,滿目駭異地道:“啓稟公子,白睛虎他的頭……頭……”
金童冷冷“哼”了一聲。
跳澗虎才倒吸了一口涼氣,把一句話說了個完整:“白睛虎的頭離他的脖子竟隔著三、四尺遠!”
金童心下一驚,卻是不動聲色,飛身出去只看了一眼,便即折回,令“三虎”架了木葉令主,從山洞的東側“破壁”而入。
連“破”三道石壁,到了一間方不方圓不圓的石屋,此屋比外洞大廳略小,卻也夠十七八人相擁而臥。四人剛入洞時,只覺眼前一暗,皆駭異不敢出聲,但不過一盞茶時分,屋內竟漸漸的亮了起來。
木葉令主雖穴道被點,但若論功力,自比“三虎”要深厚得多。她最先看見此間主人金童端座在離他們大約三丈開外的一張巨床上,正陰惻惻地看著他們。
“三虎”架著她,卻面色惶然,顯是還沒看清眼前諸般景象。
木葉令主只覺得架著自己的那六隻手在輕微顔抖,心頭不禁暗笑:原來老娘的處境也不比你們幾條狗差!心頭雖如此想,面上卻也忍不住露出了一絲驚詫之色——
洞內之光,竟是由金童所坐的那張巨床而發!
如此巨大的石床,莫非竟是由千年碧玉製成!否則又怎能發出瑩瑩藍光?
更奇的是,此屋看似了無通風之所,呼吸卻又甚是順暢,且不令人覺得有絲毫寒意!
金童見木葉令主詫異地看著自己,知她已適應了屋內,微弱之光,心下暗思:這老邪婆的功力倒也了得,然也多虧了這五條狗不知用何手段將她擒下,不禁輕輕一笑。他這一笑,若在庭廣之下,不知要迷住多少懷春少女,然在此間,他俊美的面孔呈現碧綠之色,輕輕一笑,反有說不盡的詭異。
木葉令主雖是歷經風險,也不禁打了個寒噤。
“三虎”也漸漸看清了屋內景狀,雙手卻抖得更甚!
便聽金童輕歎了一聲,緩緩道:“俗言道:虎落平陽受犬欺!盧前輩如此功力,卻讓幾個連狗都不如的小賊欺辱,唉——!”
長歎一聲,似有說不盡的辛酸。
木葉令主差點兒就忍不住要安慰他了,卻猛聽得“卟嗵”
三聲,坐地虎霹靂虎和跳澗虎已然跪下,嘶聲道:“公子一!”
木葉令主心頭微震:金童如此小小年紀,竟也練就了“攝魂心法”?自己在在江湖上行走一生,竟差點著了他的道兒,當下便凝神靜氣以定心神,卻不作運氣沖穴之念——東方聖武功天下第一,點穴手法與江湖中各門各派均自不同。金童小小年紀,畢竟是東方聖禦前弟子,雖只練得東方聖十成功夫中的三成,在江湖中卻也算得是—流好手了。他隨手點的幾處穴道,木葉令主不運勁沖它還好,越沖卻封得越死,恰似以自己功力助其幫自己封穴一般。也是木葉令主邪名太著,金童一替她斬斷縛住雙手雙腳的筋繩,她便不停運力沖穴,越沖越死,她開始還心頭微驚,卻偏不信邪,那邪乎勁兒一上來,便和自己較上了勁!否則昨夜那五、六個時辰,縱是被絕世高手以正常手法封穴,也早自解了。
哪知金童早知木葉令主行事邪怪,定會運力沖穴,那無疑是作繭自縛,竟一夜不去睬她,只不時譏嘲地看上她一眼,使她落入彀中。
木葉令主怎不知其目光之含意,但她那邪勁兒老而彌堅,一宜到此時方知邪中更有邪中手,便不徒作沖穴實爲封穴之念,無奈此時被金童封的那幾處穴道,早已如僵死了一般,渾身哪還提得起半分真力。
卻見金童一揮手,輕輕道:“你們起來吧。”
“三虎”一齊叩首,高聲道:“多謝公子!”
石屋內被“三虎”的聲音震得嗡嗡作響,金童蠶眉微蹙,淡然道:“那也不用謝了,你們對前輩不敬,唉,恐怕我也護你們不得了。”
未等“三虎”出聲,金童早接著道:“盧前輩如此功力,卻受盡你等欺辱,大約是白晴虎的‘五虎斷魂香’又顯神威了吧?只可惜此時他早身首異處,否則盧前輩倒可出一口悶氣。”
他說得越輕柔,“三虎”卻越是心驚,而木葉令主與“三虎”相比所驚只有更甚:金童這小小一介孩童,“攝魂心法”卻也頗有些功底了!
也不顧“三虎”磕頭如蒜,金童竟自對木葉令主道:“獨孤樵實乃先陛下親生骨肉,這麽多年卻不見他絲毫蹤影,普天之下,只有盧婆婆你一人知他下落,還望盧婆婆見告。”
木葉令主強定心神,冷哼了一聲。
金童又道:“在下與禦妹在跟先陛下十數年,卻連先陛下的親生骨肉獨孤公子的半絲音訊也得不到,好生令人羞煞,唉——”
他這一聲輕歎,比先前那一聲又自辛酸了許多,木葉令主只覺心頭一酸,便道:“獨孤公子他……”
只說得這五個字,便被“三虎”的聲音打斷了。
“三虎”跪伏於地,齊聲道:“還望公子開恩,護小人們周全!”
木葉令主心頭一凜,暗道僥倖,若非“三虎”這番嘶聲高叫,她定中了道兒!
金童也是一凜,眼前木葉令主突然陰狠狠地盯著他,知此計已難再售,不禁怒氣大熾,笑咪咪地盯著“三虎”道:“你們定要本公子護你們周全,那不難,只是本公子怎知三位誰最忠心。”
“三虎”一齊道:“我!”
坐地虎在“三虎”中內力最強,聲音自也最高。待他們“我”字道出,金童微微一笑,左手一揮,坐地虎立覺胸中氣悶,暗道不妙,剛欲說話,便聽金童道:“原來如此,但本公平一人,卻只能護得你三人中一人周全。”
三人同時急道:“公子!我——”
金童道:“反正你三人中,只得留存一人。”
三人駭然相視。
金童又道:“追隨本公子的,當非膿包之輩,你們……
哼!”
“三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突然“嘭”“啪”兩聲,坐地虎身子淩空飛出,撞在岩壁上,口中噴出一大口鮮血!
霹靂虎則委頓於地!
原來三虎均是兇悍陰毒之輩,聽金童說他三人力只留一人活命,早存了戕害另二人之心,三人中以坐地虎功力最高,無奈此時他只覺令血翻湧,心下大駭,看了霹靂虎一眼後,便看著跳澗虎發愣。
霹靂虎也自思,他三人力以坐地虎爲老大,只要先斃了他,跳澗虎雖輕功了得,但在這石屋當中,百招之內,定有取他性命之望,見坐地虎發愣,心想機不可失,無毒不丈夫,今日爲求活命,說不得,只有冒犯龍頭老大了!也不等抽出兵刃,猛地一拳擊在坐地虎背心,正暗喜一舉得手,不料跳澗虎見霹靂虎陡然沖龍頭老大發難,背後空門大露,三人中以跳澗虎功力最弱,但心地之陰毒,卻也一般無二。便在這電光石火之間,他也知霹靂虎拳斃老大之後,定放不過自己,故也未作它想,覰准霹靂虎空門,“啪”的一掌,正擊中霹靂虎背心要穴!
便聽三人聲音同時響起。
坐地虎和霹靂虎均道:“你好狠……!”
跳澗虎卻高聲道:“公子,我——!”
金童沖跳澗虎微笑道:“好!你很好!”
跳澗虎心頭微震,卻聽坐地虎對霹靂虎輕聲道:“咱們……中了……計了。”
霹靂虎默默點頭,卻已不能開口出聲。
金童冷冷道:“跳澗虎,去把那廝的舌頭割了,免得他再囉嗦!”
跳澗虎愣得一愣,隨即心一橫,從靴套中拔出一把已首,走到坐地虎身邊,道:“大哥,並非小弟心狠,只因公子之言對咱們乃是聖諭……”
坐地虎淒厲的慘呼打斷了跳澗虎的話:“金童!我縱變成厲鬼,也饒不過……”
“你”字未得出口,只聽“哢嚓”數聲,跳澗虎的匕首早將坐地虎滿口銀牙和舌頭絞了個粉碎!
“卟”的一聲,坐地虎吐出滿口碎牙斷舌,不去看跳澗虎,只怨毒地盯著金童。
縱是金童心狼手辣,也被坐地虎怨毒的目光和方才那“厲鬼”之言嚇得怦然心跳。
坐地虎目光漸漸黯淡,少頃,只聽“卟”的一聲,坐地虎倒撲于地,已然斃命!
金童兀自心驚,厲聲道:“跳澗虎!挖出他的兩顆招子!”
跳澗虎喃喃道:“他……他已死啦!”
金童恍若末聞,心中只想廢了坐地虎雙目,他到陰間縱然變成厲鬼也看不到自己了。只跳澗虎愣愣站著,金童高聲道:“你敢不聽我的話!”
話音落時,跳澗虎早雙指疾出,摳出了坐地虎兩顆眼珠。
兩顆眼珠早已充血,饒是跳澗虎陰狠歹毒,托著眼珠的那只手也不住地輕微顫抖!
金童心神略定,慢慢使自己靜了下來,對跳澗虎道:“你很好。”
跳澗虎緊握住兩顆眼珠,茫然道:“我不好。”
金童一愣,知他被自己所爲嚇懵了,也不以爲然,只轉頭對委頓於地的霹靂虎道,“你定是也想變成厲鬼纏著我,可我偏讓你認我不出!”
話音落時,陡聞一聲慘呼,霹靂虎兩隻眼眶已黑洞洞空蕩蕩,兩股鮮血順頰急流而下!
金童如何出手,連木葉令主也未看清,只見白影一閃,霹靂虎的雙目已然不存!
木葉令主雖恨不得生噬了“川陝五虎”,此時卻不由得心生一陣側然,但更多的,卻是震駭。
跳澗虎的手中,已有了四顆眼珠。金童如何出手,如何將霹靂虎的兩粒眼珠交在他手裏,他卻茫然未知。
金童狀如鬼臉,狂笑聲中,雙劍交織如飛,轉眼間已將坐地虎、霹靂虎雙耳洞穿,絞出霹靂虎舌頭,斬下二人四手四足!
只見金童又躍回玉床端坐,喃喃道:“好啦,好啦,你們縱然變成厲鬼,看不能看,聽不能聽,走不能走,那是不能再纏本公子啦……”
俗言道:“人死萬事休”,二虎已死,金童卻還這般滅絕人性,早把木葉令主盧若嫻和跳澗虎驚駭得發不出半絲聲音!
金童卻兀自喃喃不休,翻來覆去總是那幾句話,似是癡瘋了一般。
良久。
木葉令主厲聲道:“金童!你還是人不是!”
金童茫然道:“我不是人,我是金童。”
木葉令主一愣,倒不知該怎樣說才好。
金童又道:“昔日陛下說,金童玉女都不是人,而是神仙轉世,以助陛下成就大業,我怎麽會是人呢!我不是,我和禦妹都不是……”
木葉令主見其形狀,知此時除此妖魔最是良機,無奈自己動身不得,對跳澗虎連使眼色,跳澗虎卻渾然不知,只看著手中的四粒眼珠出神。
又聽金童喃喃道:“陛下大業將成,卻毀於獨孤樵之手。
獨孤礁……獨孤樵是誰?金童玉女若不殺獨孤樵,怎對得起陛下聖恩?!”突然腦海中閃過一絲靈光,只見他雙目如炬,直射木葉令主,厲聲道:“你知道的!你說獨孤樵是誰?!他在哪兒了!本公子這就去殺他!快說!”
木葉令主只覺渾身發冷,連忙閉上眼睛,緩緩道:“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金童茫然道,“普天之下就一個木葉令主知道,莫非你不是木葉令主麽?”
陡然見跳澗虎立於一旁,疾飛過去撇他的左肩,厲聲道:“你是木葉令主麽?!”
跳澗虎若是平時,定會被金童此舉嚇個三魂出竅四魂升天。此時卻只茫然搖頭:“我不是木葉令主,我好像不是木葉令主……”
“哢嚓”一聲,跳澗虎左肩肩胛骨已被金童捏碎,一條左臂頹然垂下,手中的四粒眼珠,卻早落在地上。
金童“咦”了一聲,撿起眼珠,向跳澗虎道:“這是什麽東西,滑溜溜的倒好玩得緊。”
跳澗虎茫然搖頭,竟伸出手也去摸摸那四粒眼珠,道:“果然滑溜溜的好玩得緊。”
金童嘻嘻一笑,道:“咱們彈珠子玩兒好嗎?”
跳澗虎也笑道:“好!”
二人竟彎下腰去,將四粒眼珠當珠子在地下彈將起來,口中連呼“好玩!好玩!”不時嘻嘻而笑,不時又長歎一聲。
木葉令主只覺渾身毛骨悚然。
兩具碎屍、兩個瘋癡之人、滿屋的血腥氣味、熒熒藍光和四粒滾動不休的眼珠,端的有說不出的詭異!
木葉令主緊閉雙眼。
良久,忽聽金童道:“不對!不對!這不是珠子。”
跳澗虎道:“咦,真的好像不是。”
金童道:“你吃一顆看是不是。”
跳澗虎扔了一粒進口,“呲!”的一聲,一股黑汁噴在金童臉上。
金童也不去擦,只連聲道:“是不是?是不是?”
跳澗虎不理他,只道:“拿來!”
金童忙不跌地把自己手中的兩顆遞給他。
跳澗虎接過便與手中的那一顆三粒一齊丟入口內,狂嚼猛吞!
金童不解地看著他,道:“是不是啊?!”
“不是!不是!”跳澗虎面有得色地連聲道,“好吃!好吃!這下你可上當啦!”
木葉令主“哇”的一聲,嘔出一大灘酸水!
金童、跳澗虎二人一齊看著木葉令主,滿面茫然不解之色,只聽金童喃喃道:“我上當啦?我上當啦……?”
跳澗虎道:“你果然上當啦。”
“對!對!”金童連聲道,“我就覺得有些不對勁兒,咱們中定有一個是木葉令主,我問你?你可是木葉令主盧若嫻嗎?”
跳澗虎只覺得“木葉令主”這四個字煞是熟悉,卻總是想不起來,半晌才道:“我好像不是。”
金童道:“你知不知道獨孤樵下落?”
這名字跳澗虎倒不知道,便連連搖頭,道:“我不知道什麽東西叫獨孤樵。”
“哦,那你定然不是木葉令主,”金童道,“因爲木葉令主知道獨孤樵下落。”
轉向木葉令主,道:“你是木葉令主盧若嫻嗎?你可知道獨孤樵下落?”
他滿臉是方才跳澗虎嚼啐眼珠時噴出的黑色汁液,在熒熒藍光下甚是猙獰恐怖。
木葉令主連連搖頭。
金童奇道:“咦,你們都不是木葉令主盧若嫻,莫非是我麽?我怎地也不知獨孤樵下落?真是奇哉怪也!”
怔立良久,金童忽然哈哈大笑,“嗆”的一聲拔出雙劍來,邊舞邊道:“殺獨孤樵!殺獨孤樵!陛下,金童替你殺獨孤樵!”
跳澗虎雖已癡瘋,輕功卻還未失,陡見金童拔出雙劍亂舞,連忙縱身閃開,高聲道:“我不是獨孤樵!我不是獨孤樵!”
金童卻兀自亂舞亂劈,哪還是什麽劍法,只聽兩聲慘呼,木葉令主左臂右腿,早被砍了下來!金童劍交左手,右掌“啪啪”兩聲,木葉令主右臂左腿,又已筋骨才斷!
金童收了雙劍,狂笑道:“我殺了獨孤樵!陛下大仇得報啦!哈哈哈……!”
跳澗虎戰戰兢兢地走過來,問道:“這小東西就是獨孤樵麽?”
金童“哼”了一聲,對昏死于地,左臂右腿劍口處汩汩流血的木葉令主道:“獨孤樵!你壞陛下大事,想這麽就死嗎?!別以爲我不知道人的血一流盡就會死,我偏不止你得逞!”
言罷運指如風,連點了木葉令主四、五處穴道,止住了鮮血外湧。
跳澗虎彎下腰看了木葉令主良久,才哈哈大笑道:“我還以爲獨孤樵是個什麽東西,原來是個老女人!”
“老女人?!”金童一愣,道:“獨孤樵怎麽會是個老女人呢?錯啦錯啦!”
跳澗虎道:“不信你來摸摸看,哼!”
金童果然伏下身去,在木葉令主身上一陣亂摸。住手後呆立良久,突然仰天倒下,面上紫氣大熾,就此一動不動!
跳澗虎卻兀自摸著木葉令主的臉,待摸到眼眶時,心頭大喜,“哧哧”兩指,早摳出兩粒眼珠扔進口裏大嚼起來,連聲道:“好吃!好吃!”
吃罷心頭似有所悟,猛地抽出匕首,把木葉令主的斷舌碎齒絞了出來。想了想,又抽出一根銀針,小心翼翼地刺破木葉令主雙耳耳膜,才嘻嘻笑道:“這下沒厲鬼纏我啦。”
走到金童身側,正欲依法施爲,突然眼前白光刺目,接著只聽一聲驚叫。跳澗虎愣得一愣,眼前的金童哪還有半絲兒蹤影!
跳澗虎怔立良久,突然驚叫慘呼:“有鬼!有鬼!”便抱頭鼠竄。
“砰”的一聲,跳澗虎只覺得撞上了一堵異常堅硬之物,連叫也未能叫出聲,仰天倒地,就此昏迷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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