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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 2008-07-01, 02:40 PM   #503 (permalink)
runoneti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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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冊日期: 2008-01-03
文章: 8717
精華: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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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絕因師太大駭,運足平生修爲,又是一招“佛光普照”,意欲迫退鐵鏡,從二煞手中將獨孤樵救下。
  鐵鏡何等樣人,怎會輕易著了道兒,當下冷笑一聲,但聞“叮叮”之聲不絕,一一將絕因師太劍式化解。
  畢竟鐵鏡功力略勝一籌,絕因師太反被迫退三步,當下高聲道:“臘娜,快追愁苦二煞!”
  瞿臘娜卻只木愣愣的呆坐原地,對師父之當頭棒喝恍若未聞。腦海中茫然一片,甚至不知愛她勝過親生之母的師父轉眼便有性命之憂,只自顧想陸小歪爲何如此不守信用。
  絕因師太見狀黯然忖道:“罷了罷了,今日貧尼以一條性命換鐵鏡這奸賊一命,也不算愧對江湖同道了!”
  忖罷劍招忽變,竟是招招辣手,自家空門大露,更不顧鐵鏡能一筆取她性命!
  鐵鏡驚道:“老賊尼!玩命麽?本座可不願陪小尼姑同歸於盡!”
  口中說著話,腳下卻是不亂,一邊拆式應招,一邊連連後退。
  如此過得三十餘招,鐵鏡漸漸火起,當下也運足全身功力,左手一筆架開對方長劍,左掌倏然迫出。
  百忙之中,絕因師太也只得運掌相抗。
  一時間,筆對筆,掌對掌,竟成了個拚比內力之局!
  不到半盞茶時光,絕因師太頭頂上已盤旋出一團白霧,面容呈豬肝之色。
  鐵鏡見對手已顯不支之象,不由露出一絲兒獰笑,正欲再摧動真力將絕因師太毀於掌下,忽聞不遠處有人“咦”了一聲。
  雖只一個“咦”字,早已把鐵鏡嚇了個魂飛魄散!
  他對那聲音是再熟悉不過了。
  當下運足十二成真力,暴喝一聲,將絕因師太震飛一丈開外,也不管對方是死是活,鐵鏡轉身便逃。
  總算他見機得快,否則喪命當場,那是毫無疑問的。
  因爲那發出驚咦之聲的,便是當今天下第一大幫幫主,俠名卓著的布袋和尚姚鵬!
  布袋和尚飛身過來,早看清眼前一幕,憑其功力自可追上鐵鏡並取了那廝性命,但對名震寰宇的一代大俠來說,當務之急卻是救人。當下只對臘娜道了一聲:“瞿姑娘,請替老叫化護法。”
  便將面色慘白如紙、嘴角上兀自挂著血絲的絕因師太扶起,雙掌頂住她背心,緩緩輸入內力。
  絕因師太雖尚未喪命,但五腑已被震離原位,布袋和尚內力之強,已算是武林絕頂之輩,還兀自須臾間便滿頭滿面大汗淋漓。
  瞿臘娜似對眼前發生的事一無所知,更不知護法爲何物,呆愣愣的坐於原地。
  她自是不知鬼靈子此時已得以脫身了。
  就是說,鬼靈子沒有死。
  確切他說,鬼靈子已死過一次,但卻被人給救活了。
  就連他自己也感到大惑不解,睜開眼後的第一句話便是:“閻羅殿原來是這個樣子,你們在殿裏擔負何職?”
  他得到的回答,是三個老者的哈哈大笑。
  鬼靈子奇道:“我陸小歪活著時雖頑皮搗蛋,卻從未幹過愧對良心的事,你們可……”
  未等他將話說完,早有一老者截口道:“我敢肯定這小子瘋了!”
  另一老者馬上道:“我說他沒瘋,歐陽明,你敢賭一上賭麽?”
  先前發話那老者道:“賭就賭,吳輸贏,這回你可輸定了。”
  轉頭對一瘦小老者又道:“時窮富,你來給咱們做個公證如何?”
  名叫時窮富的瘦小老者淡然道:“賭注?”
  歐陽明看看吳輸贏,道:“那間八卦屋我已住了三十年,倒有些不想住了。”
  吳輸贏道:“咱們散人穀只有三個人,那付純金麻將倒也派不上什麽用場了。”
  時窮富道:“你們或得八卦屋或得金麻將,那老朽這做公證的得什麽?”
  歐陽明大笑道:“得罰!得罰!”
  吳輸贏和時窮富同時一愣,隨即時窮富面露黯然之色,吳輸贏則喜道:“不錯,是得罰。”
  歐陽明道:“罰他什麽了”
  吳輸贏道:“咱們毗鄰而居了這數十年,也不忍心罰他太重,依我之見,便罰他替咱們做公證罷了。”
  歐陽明道:“就這樣吧,不過也太便宜他了。”
  鬼靈子卻聽得直若墜入十裏霧中。
  觀年紀,三位老者都至少在八旬開外了,除瘦小老者不善言語外,另二人均屬多嘴多舌之輩,同樣的藍布長蒼,使人覺得格外神秘。
  鬼靈子人本聰穎過人,當下撕開衣衫,見左胸上只有淡紅色一道小小刀痕,便知自己已撿回一條性命。見吳輸贏已欲朝他問話,便搶先道:“是三位前輩救了在下麽?”
  吳輸贏大喜道:“不是不是,但你如此問話,足見你這小鬼頭沒瘋,是也不是?”
  未等鬼靈子開口,歐陽明早搶先道:“先前你說閻羅殿原來是這般樣子,而此時你已知自己依然活著,那便證明你瘋了,你承不承認?”
  鬼靈子雖不知八卦屋爲何物,卻知一副純金麻將可算是價值連城,當下淡然一笑,道:“在下也不知自己是否瘋了,只有在問三位的輩幾個問題後方好斷定,不知——”
  他故意不將話說完,歐陽明和吳輸贏早連聲道:“你問你問!”
  鬼靈子道:“方才這位姓吳的老前輩已言明並非救了在下性命,敢問救我陸小歪性命的卻是何人?”
  三名老者面面相覷,過得半晌,歐陽明才道:“說不得的,我等三人已發下重誓,決不告訴你救你之人的姓名。”
  鬼靈子“哦”了一聲,又道:“那方才各位前輩中的‘散人穀’,卻不知又是……”
  吳輸贏截口道:“便是此間了。此間與世外隔絕,三十年前,咱三人同時看中了這個地方,便造了小屋隱居於此,不再過問江湖是非,對數十年來江湖中發生之事,自是一無所知,但那個……那個救你性命之人卻是大有來頭,況且咱們三人都曾欠過他的情,所以他將你救活之後,就送你到咱們散人穀來了。”
  鬼靈子暗忖道,以這三人年紀尚欠人情,救我性命那人定然是前輩高人,倒是不便問其姓名了。
  忖罷道:“然則那位前輩救了在下性命,爲何要將我送到這散人穀來?”
  吳輸贏道:“你不是與人打錯輸了才自己將刀插入左胸的麽?”
  鬼靈子奇道:“那又如何?”
  歐陽明大笑道:“什麽叫‘那又如何’?哈哈,你可知這吳輸贏隱居於此之前有個綽號叫什麽嗎?”
  見鬼靈子茫然搖頭,歐陽明又道:“叫賭王,也就是普天下大小賭棍的祖宗。不過這回事,他只怕要將名字中間那‘輸’字去掉了,哈哈。”
  鬼靈子道:“是那位前輩要是前輩教我賭技?”
  吳輸贏道:“不許叫我前輩,那是咱們散人穀的規矩,你沒見方才時窮富只說了‘老’和……嗯……後面又加了一個‘木’字旁和吃虧的虧手少一橫那個字便受罰了麽?”
  鬼靈子一愣,隨即明白了方才時窮富所說的是“老朽”二字,不禁心頭暗笑這散人穀規矩真怪,口上卻恭恭敬敬地道:“是。”
  吳輸贏又道:“救你性命那位的……那人不僅要我教你賭技,還要時窮富教你偷盜絕技和歐陽明的機關造設之術。”
  鬼靈子奇道:“偷盜絕技?哼!我小叫化雖窮,卻從不幹如此下流勾當!”
  那老者聞言面色陡變,卻被歐陽明搶過話頭道:“時兄,這小子瘋了,不知時兄早年‘賊王’的名頭,卻也怪他不得。”
  吳輸贏連忙道:“陸小歪不知時兄當年‘賊王’的名頭,那倒是一絲兒也不錯。但若說他瘋了,那卻大不爲然,只因他年紀尚幼,不知偷盜有上流下流之分,方才口出此言,時兄大人大量,自不會與他計較的,哈哈。”
  時窮富被他二人一吹一拍,面色方轉和善,只“哼”了一聲,不復多言。
  鬼靈子心頭暗驚:這姓時的老者貌不驚人,早年卻是“賊王”,當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了。既然他三人毗鄰而居數十年,其中二人一是“賭王”、一是“賊王”那快嘴多語的歐陽明定然也是非凡之輩……
  正思忖間,卻聽吳輸贏又道:“歐陽兄早年也有個綽號,叫做‘賽諸葛’,他的機關造設之術,可算是冠絕天下的了。”
  歐陽明笑道:“你別吹捧我,咱們打賭還不算完呢。”
  轉向時窮富,續道:“時兄,你看陸小歪這小子瘋了麽?”
  時窮富毫不猶豫地道:“既然他連學會俺盜絕技後大可劫富濟貧之理也不懂,那自然是……”
  吳輸贏連忙打斷話頭,道:“沒瘋!”
  鬼靈子見三人如此慎重,當下道:“在下瘋與不瘋,只有在下自己最明白,別人之言,那是作不得准的。”
  “你瘋了麽?快說!”
  “你沒瘋,對嗎?”
  歐陽明和吳輸贏同時出聲。
  鬼靈子淡然一笑,緩緩道:“我陸小歪連救命之人是誰也不知曉,方才對時前輩……不對!對時‘賊王’又是如此不恭從這方面來說,在下確實瘋了。”
  歐陽明面露大喜之色,正欲沖吳輸贏奚落幾句,卻聽鬼靈子緊接著道:“但在下此時已知此間名叫散人穀,站在在下面前的竟是當年聲名赫赫的‘賭王’、‘賊王’和‘賽諸葛’,已算是在下三生有幸了,從這方面來說來,在下倒還未瘋。”
  歐陽明急道:“那你倒底瘋了沒有?”
  鬼靈子道:“瘋了一半,另一半卻不瘋。”
  吳輸贏也急道:“憑你這麽說,我與歐陽兄到底誰輸誰贏?”
  鬼靈子道:“誰也沒輸,誰也沒贏。”
  相賭二人同時轉向時窮富,又同聲道:“你說。”
  時窮富看了三人一眼,才緩緩道:“沒輸,也沒贏,你們。”
  吳輸贏聞言歎道:“如此賭法其沒意思!”
  歐陽明也道:“簡直窩囊之極!”
  時窮富一指一丈開外的一塊石壁,對鬼靈子道:“那間,你的。”
  鬼靈子奇道:“我的什麽?”
  時窮富道:“居所。”
  鬼靈子一愣,忽覺手腕一緊,已被歐陽明拖將過去,到那石壁前。
  歐陽明伸手輕輕一摁右首邊一小塊略微凸起的石塊,那石壁竟然自動緩緩側移,露出一道門來。
  歐陽明道:“救你那人偶爾來住此屋,是我替他造的。”
  將鬼靈子帶進屋內,輕輕一摁左首一處微凸石塊,石壁又緩緩合上,竟似天造地設一般,絲帝看不出曾有雕琢痕迹。石屋內空蕩蕩的,甚至連張床都沒有,鬼靈子剛欲開口尋問,卻又聞石壁移動的軋軋之聲,歐陽明閃身出屋,在石壁複將合攏的瞬間飛快地道:“左首有間臥事,右首有間練功室,若不能開啓,你便只有睡地上了,哈哈。”
  鬼靈子甫一進屋便隱隱覺得有些古怪,但究竟古怪在何處卻說不上來。
  呆立良久,方自恍然:石壁合攏之後,屋內本該漆黑一片,目不能視物才對,但兩顆夜明珠將室內照亮得有如白晝!
  石屋並不寬敞,也就是長寬各八尺左右,但那兩粒夜明珠,卻足有嬰兒頭顱般大小!若非親見,更無人會相信天下竟會有如此巨大的夜明珠。
  心頭既已釋然,鬼靈子少年心性,便急欲一睹歐陽明所說的臥室和練功室究竟是何模樣。
  但將四周石塾細觀一遍之後,鬼靈子失望了。
  四壁光滑如鏡,更無一處微凸!
  又用雙手一絲不漏地摸過一遍,仍未發現石壁有何處稍有異狀。
  鬼靈子黯然盤膝坐地,心道:“看來我陸小歪今夜只有啓開大門,到外面尋些草葉來合衣而臥了。”
  隨即又忖道:“陸小歪呀陸小歪,虧你還自命堂堂一派掌門,竟如此不中用麽?!呸!我偏偏不信無法開啓兩邊側屋!”
  忖罷一躍而起,複將四周石壁視探了一遍。
  依舊是一無所獲。
  鬼靈子背靠大門石壁,看著那兩粒碩大無比的夜明珠發呆。
  那兩粒夜明珠熠熠生光,似在嘲笑鬼靈子無可奈何。
  良久,鬼靈子心頭忽地一動:爲何一粒嵌了一半在右邊石壁中,另一粒卻以鋼絲懸系於屋頂,若僅爲照明之用,自以兩粒皆爲懸挂爲好,此時兩粒夜明珠所處的位置大不協調,其中定有古怪。
  鬼靈子微微一笑,揚掌擊向屋頂。
  但聞一聲空洞的悶響。
  鬼靈子聞聲大喜:屋頂上果然有夾層機關!
  但見他一躍而起,握住懸吊著的那粒夜明珠輕輕一拉,便聞左邊石壁軋軋之聲不絕,少頃便露出一道門來。
  鬼靈子竄入屋內,見這臥室中央雖只懸挂著一顆與外間所挂同樣大小的夜明珠,卻比外間寬了足足一倍有餘,凡吃穿用具無所不有,雖光線因而暗了許多,卻也能看清屋內華麗堂皇的設置了。
  鬼靈子直樂得哈哈大笑,心道:“早先到師姐家時,還以爲天下華麗莫過於此,眼前此屋之所擺設,卻比師姐家闊氣了何止十倍,僅這一顆夜明珠,便可換得下一座陸地了,哈哈!沒想到我小叫化也能住上此等屋子,只怕當今皇帝老兒也有所不及了!”
  大喜之下,伸手又去拉那懸於屋頂中央的夜明珠,但聞軋軋之聲又起,石門又緩緩合攏了。
  鬼靈子咯咯一笑,自言自語道:“這倒好玩。”
  又去拉那夜明珠,卻再無石門開啓的軋軋之聲。
  心頭微奇,又連拉了十餘下,石壁仍是紋絲不動!
  奔到石壁合攏處細細視探,卻是一無所獲,不由暗驚,忖道,莫非此屋只能從外面開啓而從裏面關閉麽?若那三個老頭忘了抑或故意不來,我陸小歪豈不要在此屋被關一輩子?此屋雖陳設華麗,被關一輩子倒也沒啥樂趣可言。
  好在鬼靈子早養成隨遇而安之性,苦思其想一番之後,竟盤膝而坐,練起功來。
  行功一周天之後,鬼靈子覺得通體舒泰,一躍上床,少頃便已呼呼入睡。
  也不知過了多少時光,鬼靈子美美地打了個呵欠,醒來後卻賴在床上不起,只等著歐陽明等三人來從外面將石門拉開。
  不料這一等至少等了十二個時辰,卻依舊無人來開門。
  鬼靈子暗怒道:“***,想將我陸小歪困死於此間,卻沒法般容易。”
  當下一躍而起,運足八成功力,一掌拍向石門。
  但聞“砰”的一聲,石門紋絲不動,只不多了一淡淡的一道掌印,鬼靈子自己倒覺得手掌被反震得生疼。
  知憑掌力萬難將石壁擊開,鬼靈子開始在屋內搜尋利器。
  但待他將全屋尋過一遍之後,不由大覺失望。
  別說刀槍劍戟,屋內連根像樣的鐵棍皆是一無所有。
  唯一的鐵器,是一個座高約三寸的羅漢造型,那羅漢雙手合什,盤膝而坐,鬼靈子拿起一看,禁不住“咦”了一聲。
  鐵羅漢的面部,竟與獨孤樵依稀有幾分相似!
  儘管如此,合什盤膝的鐵羅漢終是不能當作兵刃使用。
  鬼靈子將它放歸原處,坐在靜視,一時間思緒如湧。
  難道救我性命之人,竟是獨孤樵自己?否則此屋裏怎會有照他面容所鑄的羅漢了……當年以胡醉、童超和布袋和尚三大絕頂高手聯手,也敵不過太陽叟東方聖十招,而獨孤樵僅憑一把木劍,便輕易將東方聖殺卻,憑他那身莫測高深的神功,要將我陸小歪救活倒也不無可能,但他爲何——
  不!不可能是獨孤樵,鬼靈子馬上否定了方才的想法。
  ——據丐幫川陝分舵的弟子說,初見獨孤樵時,他正被一幫不會絲豪武功的小叫化欺負。隨後獨孤樵的諸般際遇也清楚證明,獨孤樵確實全身神功盡失了。
  莫非是獨孤樵的師父救了我?鬼靈子又忖道,他見我捨命救獨孤樵,便將我救下了……嗯,這倒不無可能,獨孤樵自言其師父名叫道悟,他自己也不知武功爲何物,據此觀之,獨孤樵的師父是個和尚無疑了。雖江湖中從未有人聽到過道悟這個名號,然江湖中藏龍臥虎,高人隱士無數,若不到這散人穀來,我陸小歪怎又知道江湖中竟有賊王、賭王和賽諸葛這三號人物呢。
  對,救我性命之人,定是個和尚無疑了。
  不,應該叫前輩神僧,因爲此人數十年前便曾施惠于歐陽明等人。
  既是前輩神僧,總算是得道高人了,卻爲何塵緣不斷,竟將徒弟鑄成羅漢置於臥室之內,天下哪有如此怪誕之理!更何況獨孤樵並非和尚,由此觀之,救我性命的斷然不會是獨孤樵的師父。
  思來想去,只有兩點可以肯定:一,救活我陸小歪的是個前輩神僧;二,這位神僧識得獨孤樵。
  饒是鬼靈子聰穎過人,除此二點之外,也更難理出別的頭緒來。
  一絲困意襲來,鬼靈子自言自語道:“且由它去,萬事待明日再說。”
  也不起身,雙掌猛往地上一拍,人早彈地而起,直往床上飛落。
  那床置於屋子右側,兩面倚牆,倒像是開鑿此屋時故意留下的一般,本甚是寬敞,不料鬼靈子無意之間用力過猛,身子直往床邊石壁撞去。
  一驚之下,鬼靈於連忙使出鐵板橋功夫,在堪堪要撞上石牆的刹那間,硬生生端墜于石床裏側。
  方一落入,鬼靈子便覺臀部被一微凸之物咯得生疼,正欲出聲罵當初鑿床之人缺德,因何不將床面削平,忽聞一軋軋之聲傳來,定睛看時,方才開啓處的石壁已緩緩移動,漸漸又露出那道石門來!
  鬼靈子又驚又喜,早忘了臀部生疼,掀開床墊,便看見了緊靠床緣內側的開門機關:是一粒一半嵌入石床的銅珠。
  伸手一揭那銅珠,只聽哢嚓一聲,本才移開一半的石門刹那間便全打開了。
  鬼靈子得意非凡,情不自禁地哈哈大笑起來。
  笑聲未絕,忽聞時窮富淡然道了一聲:“你輸了。”
  鬼靈子駭然轉身,但看見了散人谷的三老者一排地立于石門前。
  時窮富面無表情。
  吳輸贏則滿面得色。
  歐陽明卻是目瞪口呆地看著鬼靈子,滿面皆是絕不相信的表情。
  鬼靈子奇道:“你們怎麽啦?”
  吳輸贏喜道:“我與歐陽明打賭,三日之內你能否自出此屋,此時是你入此屋的第二日午時,所以我贏了。對不對,時窮富?”
  時窮富尚未開口,歐陽明搶先道:“不對不對,此間石屋共有兩個套間,鬼靈子陸小歪雖從其中一間內自入自出了,可另有一間他還未曾進去過呢,所以我只其輸了一半。”
  時窮富想了想,點頭道:“有理。”
  吳輸贏大笑道:“那敢由得你,歐陽明你不是對這一間的機關造設大覺得意麽,陸小歪他既能自己出入,那間練功密室開合之法至爲簡單,要讓他自由出入,那簡直是易若反掌之事。哈哈,陸小歪,你趕快出來,到練功密室走一遭給他們看看。”
  鬼靈子淡然一笑,下床踱出屋來,對三人道:“若在下既不能進也不能出那練功密室,該算誰輸誰贏?”
  時窮富道:“沒輸,也沒贏。”
  鬼靈子又道:“若在下能進能出呢?”
  時窮富道:“吳輸贏贏。”
  “能進而不能出呢?”
  “也沒輸沒贏。”
  “沒時限麽?”
  “有的,明日酉時。”
  “就是說,若在下在明日酉時之後才能破解了機關而出,那便算吳……吳輸贏輸了?”
  “不,已破一間,吳老兒贏了一步,另一間超時才破,吳老兒輸了一半,兩相抵消,依舊是無輸無贏。”
  鬼靈子見歐陽明一副頹然之色,便知練功密屋開啓之法定然簡易,當下笑道:“可在下卻覺得有些餓了。”
  話音方落,吳輸贏早已飛出,少頃便拎了一隻烤得焦黃噴香的山雞回來,遞給鬼靈子道:“快吃快吃,吃了便進出練功密室一遭。”
  鬼靈子心中已有計較,當下毫不客氣地接過烤山雞大咬大嚼起來。
  吳輸贏面露大喜之色,卻見鬼靈子吃得一半,忽然開始細嚼慢咽,不禁急道:“你倒是快些呀!”
  鬼靈子故意皺眉道:“在下有個習慣,越急腦袋越亂,你若再催,在下是定然想不出密室石門開合之法的了。”
  言罷乾脆不再吞咽,低頭故作沈思之狀。
  吳輸贏連忙嗽聲,歐陽明則連聲道:“你快吃快吃,也好讓我儘快輸個心眼口服。”
  鬼靈子心頭暗笑,自忖道:要讓你儘快輸個心服口服,那對我歪邪掌門來說只怕不是難事,只不過我陸小歪不想讓你輸給賭王罷了。
  正思忖間,便聽吳輸贏道:“歐陽老兒,你若故意擾亂陸小歪思緒,那便也算輸了。時老兒你說,照咱們的賭約是也不是?”
  時窮富道:“是。”
  歐陽明咕噥道:“我不過想輸得快些罷了。”一言出口之後,果然不敢再吭聲。
  鬼靈子計較早定,當下席地而坐,宛若老僧入定一般。三個八旬高齡的老者,圍在其身側,倒像是三名侍衛,更不敢口出多言。
  如此一連過了四個時辰,時窮富輕歎一聲,率先原地坐下。
  吳輸贏與歐陽明對視一眼,也一齊席地而坐。
  又過兩個時辰,已是子夜時分,鬼靈子依舊皺眉沈思,並又開始撕那剩餘的烤山雞細嚼慢咽。
  距次日酉時尚差九個時辰之多。歐陽明心頭雖無喜意,卻希望鬼靈子一直思緒茫然才好,因而面露淡然之色。
  吳輸贏則是面色時陰時晴。對鬼靈子如此“笨”感到大惑不解:他既能破臥室中如此巧妙的機關,因何會對並不十分巧妙的密室這般百思而不得其解?到底是這陸小歪機緣巧合,誤打誤撞弄開了臥室機關,還是他聰穎過人,這倒一時難以肯定了。
  時窮富早已面露不耐之色。他這公證人端的做得窩囊,只因無意間道出了“老朽”二字,被罰爲陸小歪是否瘋了作證,偏巧陸小歪自己證明恰好一半瘋一半不瘋,致使時窮富不得不再次做這毫無彩頭的公證人,又偏巧這陸小歪又似聰明絕頂又似笨蛋之極,使這場賭博無始無終。儘管住在這散人谷的三人中數他這賊王言語最少,也幾乎恐不住要罵出聲來了。
  三老者表情心態各異,卻無一人敢擅自離開片刻。
  只鬼靈子最爲自在,吃飽了便自行練功,練完功又吃些兒烤山雞,如此周而復始,愣是將時光自午時拖到次間未申交泰時分!
  距酉時只剩下一個多時辰了,吳輸贏愣愣地看著鬼靈子,鼻尖上已沁出細密的汗珠,歐陽明臉上漸漸有了幾許喜意,時窮富則是一付大惑不解之色。
  鬼靈子見自己一早把三名老者拆騰夠嗆,心頭大是得意,他原本想將時間拖到酉時,讓吳輸贏和歐陽明賭成平局作罷。
  此時卻突然發作少年心性,想作弄作弄言話最勤的歐陽明。
  但見他眉頭舒展,微微一笑,立起身來,徑直走向嵌入石壁一半的右邊那顆夜明珠,握住左右輕旋數下,便聞軋軋之聲傳來,練功密窒的石門果然啓開。
  吳輸贏哈哈大笑道:“歐陽老兒,這回你對輸定了!”
  歐陽明紅著臉道:“輸便輸了,吳老兒你得意個什麽勁兒!”
  鬼靈子步入密室,見此室內也懸褂著一顆同樣碩大的夜明珠,另有一個座佛堂,供的不是釋迦佛祖,而是阿彌陀佛,佛前有一蒲團,尚有七八成新,此外便空空蕩蕩了。
  鬼靈子心頭一動,暗道:觀此練功室,救我陸小歪性命的當是前輩神僧無疑了,卻不知那位恩公是何法號,也不知我陸小歪有無報恩之日,當真是……唉!
  屋外三老者怎知鬼靈子心頭所想,只見他一進屋便面色茫然一派,俱是面面相覷,惑然無聲。
  直過了一盞茶時光,才見鬼靈子伸手握住那夜明珠一拉,石門又緩緩合上了。
  屋外的歐陽明見狀長歎一聲,吳輸贏則長舒了一口氣。
  屋內的陸小歪則依葫蘆畫瓢,先將四周石壁視探一遍,確信壁上未有機關摳鈕之後,便將目光轉向室內僅有的那座小佛堂和佛堂前的蒲團。
  阿彌陀佛像除小了許多外,與外面任何寺廟所供奉的別無二致。鬼靈子立即便斷定從屋內打開石門的樞鈕絕不會在佛像身上——救他的前輩神僧斷不會與自己所供秦的阿彌陀佛開玩笑的。
  移開蒲團,鬼靈子馬上就笑了。
  蒲團下有一小塊石磚是鬆動的。
  將那石磚揭開,露出一個小方孔,孔底果然有一粒一半嵌入地底的小銅珠,與臥室床上那粒銅珠一般無二。
  鬼靈子翻過那塊小石磚,便見它底部有一凹陷半圓,正與那半粒銅珠一般大小。
  此時鬼靈子若伸手輕輕一摁鋼珠,歐陽明便已輸定了。
  但鬼靈子沒去摁。
  淡然一笑之後,他反倒將石磚依原樣放好,又將蒲團拉回原位,端坐其上,半真半假原地拜起佛來。
  說他真,是因爲已斷定救他性命的乃是前輩高僧,他在替恩人求佛保佑。
  說他假,是因爲他故意拖延時間,只要一過酉時,吳輸贏和歐陽明便告平局,再無勝負之分了。
  可惜他一介歪邪掌門,胡攪蠻纏倒是拿手好戲,對念經拜佛卻是一無所知,請得十來個包括太上老君的“佛祖”來保佑他的救命恩公萬壽無疆外,早已口中無詞了,搜索枯腸,最後竟冒出一句“所有索命無常小鬼閻王,我恩公他老人家法力無邊,如果膽敢去找麻煩,倒楣的只會是你們自己!”
  厲聲喝罷再無下文,乾脆閉目自行練起功來。
  堪堪行功一周天,忽聞石壁傳來軋軋移動之聲,鬼靈子猝然一驚,只道是自己不小心觸動了座下銅珠,正自後悔,歐陽明早大喜若狂地率先跑進來,高聲嚎道:“酉時過了!酉時過了,哈哈,吳老兒,此番咱們又賭了個平手,那間八卦屋嘛,我歐陽明可還得住下去羅!”
  吳輸贏和時窮富一前一後跟進來,昔日賭王開口便道:“陸小歪,你怎的這般笨,那銅珠明明就在……”
  鬼靈子連忙打斷賭王話頭,問賊王道:“果然已過酉時了麽?”
  時窮富道:“對了。”
  鬼靈子又道:“他們又賭了個沒輸沒贏?”
  時窮富道:“是。”
  鬼靈子突然歎了口氣。
  賭王憤憤道:“你歎個鳥氣,明明歐陽老兒已輸定了,你卻忙著求經拜佛,害得老……害得我落個不輸不贏。”
  他硬生生將“老”後面的“朽”字咽了回去,直把張老臉憋得通紅,言罷竟不打聲招呼,“騰騰騰”幾步便憤憤然竟自離去了。
  賊王白做了一回公證,陪著熬了一日一夜,總算是受罰過了,當下也不言不語地轉身離去了。
  歐陽明哈哈大笑,得意之色溢於言表,高聲道:“陸小歪,畢竟你還年幼,對機關造設之術嘛,依舊是一竅不通……”
  鬼靈子突然也大笑道:“雖然在下對機關造設之術一竅不通,開啓臥室石門也確是誤打誤撞所爲,但依葫蘆畫瓢嘛,在下卻也是會的。”
  歐陽明惑然道:“你說什麽?”
  鬼靈子道:“若在下要讓前輩輸的話,早在一個時辰前前輩便已輸了。”
  歐陽明一愣,但見鬼靈子彈起身來,一拉夜明珠,待石壁合攏之後,又掀開蒲團,取下那塊小石塊,伸手邊摁方格內的銅珠兩下,石壁便只“哢嚓”兩聲又打開了。
  鬼靈子將石磚蒲團重照原位放好之後,才笑眯眯地道:“這下前輩明白了麽?”
  歐陽明又愣得一愣,喃喃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忽然抱起鬼靈子,大笑道:“是你救了我的八卦屋,哈哈!”
  鬼靈子“噓”了一聲,道:“此事還望前輩勿讓吳前輩知曉才好。”
  歐陽明放下鬼靈子,連聲道:“不對不對。”
  鬼靈子奇道:“卻是爲何?”
  歐陽明道:“此事萬萬不能讓吳老兒時老兒知曉,那是一丁點兒也不錯的,但似你這般說話,是要受罰的。”
  鬼靈子一時摸頭不著腦,正欲尋問,只聽歐陽明又道:“時老兒不慎自稱老朽,便被甘願受罰,那你也是親眼見的了?”
  “是。”
  “你可知這是爲何?”
  “不知。”
  “你幫了我一個大忙,我便將此中奧妙告知於你,免得往後受了罰你還兀自不知。”
  “……”
  “依咱們散人穀的規矩,只能以‘我、你、他’或‘某某老兒’相答,當然,直呼其名那是最好的,或者叫咱們‘賭王、賊王、賽諸葛’也行,卻千萬不能一口一聲前輩前輩的,從此刻起你也算是散人穀的人了,這一節卻不可不牢決於心。”
  “那晚輩如何自稱?”
  “就自報姓名或以‘我’相稱皆可,‘晚輩’二字別再挂在口上了,否則吳老兒和時老兒皆會不高興的。”
  “我記住便是了。對了,方才你說我此刻已算是散人谷中人,卻是——?”
  “這也是咱們穀中的規矩,除救你那……那人外,我和吳老兒時老兒還各有一處居所,我的叫八卦屋,吳老兒的叫五行屋,時名兒的叫三才屋,此間叫天罡北斗屋,俱是各有其妙,實不瞞你說,這五處居所其機關設置皆出自我賽諸葛的手筆,因而我對各屋均是了若指掌,他們對我的八卦屋卻始終摸其不透,吳老兒便攻心想贏了去一探究竟,他雖是一代賭王,卻總還是未曾贏得了去。哈哈,俗話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咱三人毗鄰而居數十年,自是相互皆學會了對方不少絕活兒,若非今日你不幫忙,我相信不出半年吳老兒便能將八卦屋機關奧妙盡數識得了。不離開此谷,饒是我賽諸葛本事再大,想再修一間比八卦屋更玄妙的石屋那是萬萬不能了……”
  鬼靈子插言道:“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
  歐陽明“哦”了一聲,道:“是這樣的,自從咱三人發誓不離開此穀那天起,就約定只要有人能開啓任何一處居所,便算是咱們散人穀中的人了,只有救你性命那人例外,因爲他對我和吳時三位老兒都曾有恩。”
  鬼靈子道:“救我那人是前輩高僧,這……”
  歐陽明驚道:“你怎……怎知道?”
  鬼靈子道:“是我猜出來的,卻不知他老人家法號如何稱呼,你能告訴……”
  歐陽明面色倏變,連聲道:“說不得的!說不得的!”
  鬼靈子悵然道:“你們向他老人家發過誓了?”
  “是的。”
  “然則你因何要替我開啓第一道石門,若非如此,我連這石壁內竟有三間屋子也不知曉。”
  “那也是救你那人吩咐的,並言能否開啓另外兩間,就要看你的造化了。”
  “數十年來就沒人能破過其中任何一間?”
  “哈哈,你是第一個。”
  “是沒人來破還是沒人能破?”
  “沒人能破。”
  “哦?”
  “先是有官府捕頭來捉拿時老兒和吳老兒,但他們連咱們的石屋門在何處也沒摸到,後又有爲數不少武林中人前來找岔,大部分皆一入穀便迷路了,只有一次……唉,若非救你性命那位神僧相助,我和吳老兒時老兒只怕早已死無葬身之地了,是故咱們發誓永不離開此穀,也不再過問江湖是非,並以散人自稱。”
  鬼靈子道:“官府捕頭前來捉拿賭王賊王又是爲何?”
  歐陽明道:“吳老兒既被稱爲賭王,其賭搏手段可想而知,但他自己並不開設賭場,只專挑大賭坊豪賭,日積月累,已是腰纏數百萬貫之人了,幾家賭坊老闆驚覺不妙,便買通官府,胡亂安個罪名,急欲將其所贏銀兩一半充公一半歸還賭坊,吳老兒驚聞音訊而逃,正巧遇上我賽諸葛,便由他投資我設計建造八卦屋和五行屋,也是機緣巧合,這兩屋剛欲峻工,我正爲屋內照明發愁時,時老兒膽大包天,潛入皇宮之內將西域不知哪國進貢的三十顆巨大而價值連城的夜明珠給偷了出來,事發後皇帝老兒派宮中最頂尖兒的十數名捕頭四處追查夜明珠下落,也算那些捕頭手段不弱,竟探知了是賊王時窮富所爲,便不惜代價追捕,時老兒逃至此間,我和吳老兒將他藏匿了起來,待他道出情由之後,咱們便又建了一間三才屋,一共用去二十六粒夜明珠。之後的事,我不便再細說了,反正數年之後。救你性命之人也救了我和吳老兒時老兒,咱們爲感其恩,又建了此套天罡北斗屋給他,用掉了最後四粒夜明珠,但他卻性喜遊戲風塵,數十年了,大約連皇帝老兒都換了好幾個,可他前後只到這散人穀中來過兩次。”
  言罷仰首看著屋頂,一付悠然神往之色。
  鬼靈子見狀倒一時不知該說什麽,卻聽歐陽明又道:“我們三位老兒雖各有絕藝,武功卻是平平,大約與你相比也有所不及,此間飛禽走獸不少,你盡可自己料理飲食,我這便去與吳老兒時老兒商議,看誰先教你。”
  鬼靈子道:“教我?”
  歐陽明肅然道:“這是咱們的救命恩人吩咐的。”
  鬼靈子凜然道:“那我也終生不得離開此穀了麽?”
  歐陽明道:“不,只要學會了賭、偷和機關暗器三般絕技之後,便隨時均可離開了。”
  “必須學會才能走麽?”
  “是的,否則你也走不了。”
  “這也是救我性命那位神僧的吩咐?”
  “是的。”
  鬼靈子喃喃道:“這可就古怪了。”
  歐陽明並不睬他,只道了一聲:“時辰不早,我得走了。”
  便徑自走出石屋。
  待他腳步聲即將消失之際,鬼靈子忽然心頭一動,隨即微微一笑,運足全身修爲施展輕功尾隨而去。
  前後不到一個時辰,鬼靈子便摸清了三位老者居所石壁的位置,並得知明日起先由歐陽明教他機關暗器之術和設陣之法。
  果如歐陽明所言,賭王賊王和賽諸葛雖各自身懷絕技,武藝卻是平常得很,竟未發覺鬼靈子躲在離他們不到七丈遠的樹上偷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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