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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 2008-07-01, 03:06 PM   #526 (permalink)
runoneti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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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冊日期: 2008-01-03
文章: 87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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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a

  途中淩不義、甘不廉二人你一言我一語,將彼等師兄弟四人如何不敵鬼靈子的“竭力功”以至遭擒之事向師父稟告了。
  震天宏聽罷沈著臉一言不發。
  甘不廉又道:“也是古怪,那些砂石似是活物一般,只恨四師弟他……他……”
  一言末盡,悲從中來,哀嚎不休,引得淩不義也大放悲聲,潸然淚下。
  見師父面色逾加難看,左不禮喝道:“二位師弟休得如此!人貝不能複生,徒自恢悲更有何益!”
  淩甘二人對這大師兄素來敬服,聞言止住哭聲,只忍不住輕輕啜泣。
  過得良久,震天宏忽然道:“不禮,依你怎麽說?”
  左不禮冷冷道:“不殺鬼靈子那兩個小輩爲四師弟報仇,我左不禮誓不爲人!”
  震天宏道:“我不是問這個。”
  左不禮微微在一愣,隨即明白師父所問之意,當下道:“世上本無什麽‘竭力功’,只咱們不識機關設陣,著了鬼靈子的道兒。”
  震天宏頷首道:“相傳三國時諸葛武候以矽石設‘八卦陣’,當得十萬伏兵,原以爲不過愚民虛傳而已。觀今日你們四人遭遇,始信其然,只不知鬼靈子小小年紀,卻如何也會這法門。”
  左不禮道:“觀那鬼靈子並無加害徒兒四人性命之意,莫非他竟與歐陽堂主有何瓜葛不成?”
  震天宏只冷哼了一聲,卻聽甘不廉高聲道:“是啦是啦!他藍衣堂自恃於本盟有大功,便不將咱們放在眼裏了,故意教了鬼靈子這手來作弄我兄弟四人,哼!待回到總堂,姓甘的非一棒一個將藍衣堂中人打殺乾淨不可!”
  淩不義道:“三師弟此言固然有理,不過……”
  甘不廉截口道:“不過什麽?”
  淩不義道:“先前鬼靈子卻明言歐陽堂主給他提鞋也還不配,若他們有什麽瓜葛,此言又從何說起!”
  甘不廉說道:“這倒也真古怪。嗯,依我之意,不若咱們這便回去,抓住鬼靈子那小回盟,也是大功一件。”
  震天宏聞言一怔,暗想甘不廉此言倒也不差,面上卻是一副淡然之色,問道:“鬼靈子還會在原地等著咱們回去捉他麽!”
  甘不廉搖首道:“這個嘛……大概不會。”
  震天宏突然道:“既然如此,咱們且先回盟複命再作計較。”
  一路無話。
  是夜,震天宏師徒四人宿於一荒山破廟之中,待淩甘二人熟睡之後,震天宏喚醒左不禮出得廟門,尋一隱蔽之所,低聲道:“不禮,可知爲師喚你出來之意麽?”
  左不禮道:“三師弟雖有勇無謀,但他日間所言,倒也不無道理,若徒兒所料不差,師父事實上已然有了擒住鬼靈子的計較了。”
  震天宏微笑道:“藍衣堂狼山雙鬼擒得獨孤樵夫婦,歐陽老兒恃功而驕,爲師本就看他不慣。但那獨孤樵乃胡醉童超之拜弟,任盟主正可惜他扶持胡童二人。只丐幫形勢壯大,幫主布經和尚姚鵬武藝嵩絕,性如烈火,任盟主更曾在泰山之巔敗於那老叫化打狗棒下。番本盟約天下英雄于總堂重地而開‘伐木立威’大會,實欲借獨孤樵之性命威逼俠義中人就範。任盟主雖算無遺策,心頭卻委實有些忐忑,若姚鵬那老叫化一怒之下傾丐幫全數之力與本盟火拼,雖本盟尚有六成勝算,卻勢必大傷元氣。”
  左不禮道:“師父所言極是。鬼靈子乃姚鵬高足,若咱們將其生擒,姚鵬那老叫化心有顧忌。只怕便不敢太過放肆了!”
  震天寵又微微一笑,道:“鬼靈子雖尚年少,在江湖中名頭卻不小,傳聞他機敏過人,斷不會不知本盟‘伐木立威’之意。數年前他不惜與金童打賭,與一已之命相救獨孤樵。此番聞知獨孤樵已爲本盟所擒,他定然會捨身前來相救。”
  稍頓又道:“先前你們相鬥之所到神農頂,共有兩條路徑,一條便是眼下咱們所行的,此道稍爲平坦寬濃,獵戶樵夫也多所行。另一條則是崎嶇小道,全爲坎坷,距神農頂三、五十裏,有一處名叫清風崗,多有猛獸怪物出沒,若爲師所料不差,鬼靈子定走的是那條道。”
  左不禮道:“徒兒也曾聽聞,清風崗地勢險惡,更常有似人非人卻偏力大無匹的怪物出沒,常人不敢行走,莫非鬼靈子……”
  震天宏截口道:“畜生畢竟是畜生,鬼靈子和瞿臘娜俱是武功不弱,哼!”
  左不禮道:“我們這便去那裏等他們。”
  震大宏點衆頭,卻不多言。
  當下左不禮回至破廟,喚醒淩甘二位師弟,師徒四人徑往清風崗設伏。
  待他四人走後,一黑衣蒙面人自一堆亂石後步出,淡淡一笑,自言自語道:“震老兒,你未免也太小覰鬼靈子了。”言罷徑自步入破廟中,匆匆留一書柬置於顯眼之處,飄然離去。
  過得盞茶時分,鬼靈子和瞿臘娜聯袂而至,到得破廟之前十丈左右,瞿臘娜收足立身,低聲對鬼靈子,道:“陸小歪,你甭太過托大,萬一震天宏師徒真在這廟中,事情可就遭了。”
  鬼靈子哈哈一笑,高聲道:“震天宏若如此聰明,便不會教出那個笨蛋徒弟了。咱們但入廟內稍事歇息,徑趕神農頂去可矣。”
  瞿臘娜大是不信,卻見鬼靈子大咧咧徑朝廟門走去,周圍也無半點聲息,當下只好小心翼翼地仗劍緊隨其後。
  二人步入廟內,鬼靈子道:“把劍給我。”
  瞿臘娜奇道:“幹嘛?”
  鬼靈子道:“此廟既荒蕪已久,更無僧侶住持,還要它何用。”
  哈哈一笑,接過瞿臘娜手中長劍,劈碎木門,又道:“火折了給我。”
  瞿臘娜早抽出另一柄長劍在手,全神戒備,聞言道:“若有光亮,敵暗我明,只怕……”
  鬼靈子哈哈笑道:“震老兒和那三個笨蛋定然已到清風崗生挖你我二人去了。‘我明’固然不差。‘敵暗’卻無從說起,你但將火升起,咱們吃些東西再行趕路不妨。”
  瞿臘娜將信將疑,劃燃火摺子,生起火來,周圍更無動靜。
  二人圍火而坐,席地飲水。
  瞿臘娜奇道:“你怎知震天宏師徒不會在此設伏?”
  鬼靈子淡然道:“震老兒自作聰明,又極欲生擒你我二人。哼!與我陸小歪鬥智,他可差得遠了。”
  瞿臘娜道:“你少得意!”
  鬼靈子故作肅狀道:“並非我陸小歪毫無自知之明,只是連我自己也沒法不佩服自己,哈哈……”
  當下將通往神農頂的兩條路徑道出,末了道:“震老兒諒定咱二人不敢從這條道走。明白了麽?”
  瞿臘娜雖心頭大以爲然,卻只“哼”了一聲。
  卻聽鬼靈子忽然道:“咦?那是什麽?”
  瞿臘娜順著他目光看去,亦自奇道:“是誰會留書柬在這破廟中,倒是古怪。”
  鬼靈子早立起身,到那書柬前只看一眼,頓即面色倏變。
  瞿臘娜驚道:“怎麽?!”也飄身到鬼靈子身側,只看那書柬一眼,也自驚“咦”出聲。
  只見那書柬封皮上寫若:“字留師弟”署名是“師姐瑋雲”。
  過得良久,瞿臘娜才道:“瑋雲姐姐怎知咱們會到此廟來?……是了,她一直在咱們左近,只是咱們未曾發覺。”
  卻聽鬼靈子喃喃道:“錯了……錯了……”
  瞿臘娜奇道:“什麽錯了?”
  鬼靈子道:“莫非複聖盟並未擒到獨孤少俠,這未免……未免不些不對。”
  瞿臘娜聽得莫名其妙,愣然不得作聲。她自不知鬼靈子心所想——因震天宏師徒皆說複聖盟已生擒了獨孤樵夫婦,在鬼靈子心中,這“夫婦”二字,自然是指獨孤樵和柳瑋雲了,而書柬封皮上的字迹,又千真萬確出自師姐瑋雲之手——饒是鬼靈子機靈萬變,一時也弄了個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二人愣怔良久,瞿臘娜問道:“果是瑋雲姐姐手迹麽?”
  鬼靈子茫然點了點頭。
  瞿臘娜見狀取過書柬,拆開一觀,但見上面寫道——
  “師弟:
  複聖盟總堂兇險萬端,憑一己之力斷誰救出獨孤哥哥,切勿輕易涉險,千萬!千萬!”
  瞿臘娜將書柬遞給鬼靈子,鬼靈子閱罷眉頭緊皺,自言自語道:“原來……師姐她……她已經脫困了。”
  瞿臘娜奇道:“你說什麽?”
  鬼靈子如夢初醒,笑得一笑,忽然凜然道:“咱們這便走!”
  瞿臘娜道:“走?!”
  鬼靈子點點頭,道:“神農頂!”
  八月初八。
  神農頂。
  午時,病諸葛歐陽釗匆匆步入複聖盟議事大廳,稟道:“屬下已遵盟主之命,略露破綻,鬼靈子和瞿臘娜已入山洞石門。”
  千佛手任空行道:“很好。”
  歐陽釗又道:“果不出盟主所料,鬼靈子手待匕首,瞿臘娜雙手持劍。”
  任生行又道:“卞堂主,怎樣?”
  赤發仙姑下王婆“哼”了一聲,慍怒道:“不怎麽樣。”
  任空行淡淡一笑,不復多言,緩緩掃視了廳內衆人一圈。
  廳內共有九人,他們是:
  千佛手任空行,鐵鏡、玉蝴蝶金一氓、東海獨行梟西門離、赤發仙姑卞三婆、病諸葛歐陽釗、銀鈎仙子溫玲玉,冷彌陀南宮笑和毒蠍子辛冰。
  辛冰咯咯一笑道:“義父忒也多慮了,兩個小輩,若欲生擒,不過舉手之勞爾。”
  任空行聞言又一笑,正欲開口,忽聞大廳門口有人高聲道:“啓稟盟主!屬下紫衣堂屬下董儀有事稟報。”
  任空行肅然道:“稟來!”
  董儀乃冷彌陀南宮笑之首徒,人稱奪命掌,爲人寬厚,自幼與乃師學藝,一套遊魂掌法已盡得真傳,掌力與其師相比已不夤多讓。聞言道:“屬下遵盟主令諭,並未出手攔截,此時鬼靈子和瞿臘娜二人已穿過紫鷹門,徑投青龍門去了。”
  任空行淡然道:“哦?徑投?!”
  董議道:“鬼靈子對本盟總堂重地似是頗爲熟悉,個中原委,屬下自是不知。此刻他二人所投門徑,正是青龍門樞紐所在……”
  歐陽釗失聲道:“這不可能!”
  董議道:“屬下據實稟報,更不敢有分毫欺瞞。”
  歐陽釗正欲出言分辨,卻聽任空行道:“太著痕迹,只怕鬼靈子反會起疑。此時青衣堂震堂主不知何故未歸,便讓二小過了紫鷹青龍綠鳳三門,徑投藍虎門可矣。”
  銀鈎仙子溫玲玉急道:“盟主!本堂雖儘是女兒之身,卻絕不至於攔截鬼靈子二人不下。”
  仔空行微笑道:“若二小明知不敵反劍自戕,溫堂主自信能阻止麽?”
  溫玲玉惑然道:“這……只怕不能。”
  歐陽釗則喜道:“多謝盟主。”
  任空行淡然道:“何必相謝?莫非歐陽堂主已有生擒二小的計較了麽?”
  歐陽到大是不解,當下道:“屬下雖自忖不能阻止二小自戕,卻能擔保不讓他們找到獨孤樵。”
  任空行道:“此言差矣。本盟主之急,卻是非讓二小找到獨孤樵不可。”
  此言一出,衆人俱是大惑不解。
  仟空行又道:“歐陽堂主留下,各位這便自回本堂,若無本盟主令諭,切切不得輕舉妄動,青衣堂且由辛冰代領。”
  衆人得令離去後,歐陽到急道:“盟主——”
  任空行笑道:“本盟主已有生擒二小之策,歐陽堂主只須……”當下放低聲音,如此這般地吩咐一番。
  歐陽釗聽罷躊躇道:“萬一……”
  任空行凜然道:“沒有萬一!歐陽堂主依命行事便是。”
  歐陽釗了聲“是”,當即匆匆離去。
  卻說鬼靈子和瞿臘娜二人連過紫鷹、青龍、綠鳳三門,雖未觸動機關,卻也無一人欄截,心頭不由犯疑,當即放任腳步,小心翼翼地投向藍虎門。
  此山洞內有洞,門戶錯蕩紛繁,道路迂徊曲折,端的是步步兇險,殺機四伏。雖人工斧鑿痕迹略重,其精致卻比散人穀中三才、四象、北斗天罡及八卦屋頗有不及,自難不倒已得賽諸葛歐陽明真傳的鬼靈子,但其工程比之散人谷中諸屋大了何止百倍,饒是鬼靈子身懷奇學,也不禁暗自昨舌。
  瞿臘娜卻早被轉得暈頭轉向,對鬼靈子歎服不已。
  卻聽鬼靈子低聲道:“兩側石壁戶甚多,隱身其間之人當不下數千,此時咱們已深入腹地,卻無一人阻攔。當真古怪之極。”
  瞿臘娜茫然道:“什麽?”
  鬼靈子略微提高聲音,道:“歐陽釗自以爲其機關設陣之術了得,哼!我陸小歪還沒將這區區一個石洞放在眼裏。瞿姑娘,你信是不信,他們定是將獨孤樵囚于前面那藍虎門內的某間石屋裏了?”
  瞿臘娜奇道:“你爲何要……你怎加道?”
  鬼靈子笑道:“歐陽老兒以爲憑這些個值一提的機關陣式便能困住你我,又自知武功太差,不敢出來真刀真槍見個高低。
  哼,既然如此,咱們乾脆就此退出,改日另作計較罷了。”
  瞿臘娜一奇更甚,不知鬼靈子如何會這般說話。他二人入內之時,便早將生死置之度外了,若不能救得獨孤樵脫困,便反劍自戕,絕不讓複聖盟生擒,以挾持丐幫和峨嵋派,當下大奇道:“你說……?”
  “什麽”二宇尚未出口,忽聞一聲暴喝:“狂妄小輩找死!”
  伴著喝聲,兩股物事挾勁風,直撲鬼靈子瞿臘娜二人門面。
  鬼靈子冷笑一聲,右掌直拍,震偏襲來物事準頭,左手輕輕一扯,已將瞿臘娜帶過一旁,定眼看時,但見面前已多了一白一黑兩名老者。二人俱是五十出頭年紀,裝束打扮也是一般。身高七尺有餘,面貌酷肖,手持飛索,散亂的頭髮以一根黑帶紮於腦後,面無絲毫生氣,正姓狼山雙鬼中的白無常艾虎。
  其身側手持飛錐,著白杉,以白帶系著頭髮的,自然是黑無常艾豹了。二人中是孿生兄弟,心意相通,方才聯手一擊,威勢端的驚人,若非鬼靈子早已有備,二人出手時又已出聲示警,能否避過,那卻難說得緊了。
  卻聽艾虎道:“小賊能避開我兄弟二人聯手一擊,倒也算有幾分本事,但要到本盟來撤野,只怕還差看老大一截!”言罷冷笑幾聲。
  鬼靈子笑道:“好說了好說!若複聖盟只有你狼山雙鬼這等酒囊飯袋,在下到不敢胡誇海口,來去自如總還是做得到的。哈哈!”
  艾虎氣得嗷做怪叫道:“若非……”
  艾豹忙截口道:“徒逞口舌之利,算哪門子英雄,咱們何不在手底下見個真章!”
  鬼靈子道:“在下既到此間,自少不得要討教幾招的,只是在動手之前,在下有一事相詢,不知二位可肯賜告?”
  艾虎抖著手中的飛索怪笑道:“只怕這傢夥不肯答應。嘿嘿!”
  艾豹則淡然道:“你說。”
  鬼靈子看了艾虎,自轉向艾豹道:“在下聽說賢昆仲擒得獨孤樵夫婦囚于此間中知此事是真是假?”
  艾虎搶著道:“自然是真的,並且蒙任盟主垂蒙,正是我兄弟二人看管獨孤樵,你要見他,只怕我手中這傢夥不答應,哈哈!”
  鬼靈子淡笑道:“真的麽?只怕不見得吧。”
  話音未落,人已若彈丸般彈出,疾撲白無常!
  但聞黑無常艾豹失聲道:“當心!”
  言語間飛錐急揮而出,直迎鬼靈子胸間昭中要穴。
  瞿臘娜清叱一聲,揮劍搶進,徑刺艾豹背心。艾豹閃身,回錐自保,只在電光石火之間,二人已各使出三、四招,鬥了個難分難解。
  白天常陡見鬼靈子飛撲而至,恰似嚇著一般,半招尚未使了,已吃鬼靈子拿住要害命門,渾身動彈不得,轉瞬之間鬼靈子運指如風,連點了艾虎十七、八處大穴,劈手奪過飛索,笑道:“不知它現在會不會答應了。”言語間揮動匕首便割,不料這飛索乃金絲和千年蚊筋混制,竟自割它不斷。
  艾虎滿面驚怒羞憤之色,瞪著鬼靈子,雙目幾欲冒出火來。
  卻苦於啞穴被點,作聲不得。鬼靈子實未料到竟如此輕易地一擊得手,當下淡笑道:“在下實未想到閣下竟如此不濟。”轉向正纏鬥甚劇的瞿臘娜和艾豹二人,高聲道:“都給我住手!”
  二人俱是一驚,各自躍出圈外罷鬥。
  瞿臘娜奇道:“怎麽?!”
  艾豹則失聲道:“啊!”
  鬼靈子則笑吟吟地拿著匕首,朝癱在地上的艾虎頸間比劃,眉頭緊皺,似是遇到了天下最爲難以破解的事情一般。
  黑無常面色瞬間救變,失聲道:“你……喂!你幹什麽?”
  鬼靈子緩緩轉過頭來,輕描淡寫地道:“在下對這把匕首至爲珍愛,閣下知道麽?”
  艾豹奇道:“那又……如何?”
  鬼靈子道:“因此不到萬不得已,在下是不會輕易使用它的。明白了麽?”
  艾豹道:“不明白。”
  鬼靈子道:“那閣下來免也太蠢笨了。”
  稍頓又道:“你這位兄長稱白無常……”
  艾豹忙截口道:“他不是兄長,我在他之前出生。”
  鬼靈子不去理他,自顧道:“白天常身如鐵塔,便如閣下一般,這是明眼人一看便知進的,方一他身上骨肉也恰似生鐵一般,豈不破壞了在下這把珍愛的匕首,故而先以刀背試試他身上何必肌肉最軟。若真如在下估計一般是在喉結,便以刀刃一試可知。”
  言罷作勢欲割。
  艾豹大驚道:“不!不……!”
  鬼靈子故作奇狀道:“在下估計得不對麽?是了,最軟處定然是在小腹丹田穴,或者是在關元、中極、曲骨、商曲、章門、巨闕、鳩尾某穴,驀至在膻中、鷹窗、人迎等穴也未可知。待在下一一試過便了然了。”
  艾豹忙道:“試不得的!千萬試不得!”
  鬼靈子道:“我偏不信試不得……”
  艾豹道:“閣下這次無論如何要相信在下一次,絕對是試不得的。”
  鬼靈子道:“這是爲何?”
  艾豹道:“方才閣下所說穴道,俱是人體要害,一試之下,我兄弟他非……非那個不可!”他本想說“非一命嗚呼不可”。畢竟是同胞兄弟,直說“一命嗚呼”四字總覺不妥,臨了改成“那個”二字,對他黑無常來說,實可算是至爲不易之事了。
  鬼靈子本意並非要殺白無常,他方才放高聲音說話引出狼山雙鬼及在白無常身上的一番做作,只爲了迫使二鬼就範,逼他們帶路去找獨孤樵。依鬼靈子本性,原是要打趣胡鬧一番的,但此時涉身險地,卻不敢多作拖延以生枝節,當下只淡然一笑,正欲開出條款,忽聞一人開聲道:“不對!不對!”
  聲音自身側響起,鬼靈子大吃一驚,側頭看時,卻是白無常憋了這半天,已運氣衝開啞穴,當即開口出聲。鬼靈子大惑,心道方才點他時,只覺他內力平平,怎的只這短短功夫,他便能自行解穴?莫非其中有詐不成。當下也不及多想,反手出指,除啞穴外,早將方才所點諸穴複點了一遍,方道:“有何不對?”
  白無常高聲道:“方才我兄弟說他先於我出生,你卻不知天下哪有兄弟先于兄長出生之理,並未加以反駁,那便是大大的不對,哈哈!”
  原來狼山雙鬼生具異相,本是同胞孿生,只一生下來生母便因失血過多而亡,其父本是一粗莽豬夫,並不知二子出胎先後,妻既亡,也就無從得知。二鬼出世次日,幸喜乃父以陷井捕獲一懷胎母狼,射殺狼之後,便讓二鬼哺吮狼乳,至使二鬼天生神猛兇悍。後乃父病故,二鬼因巧遇習得武功,不數年便在江湖中博得名頭,對其授藝之師敬佩有加,言聽計從,此番投身複聖盟並效命于“病諸葛”歐陽釗麾下,皆因師命使然。只兄弟二人雖均年及五十,卻爭爲兄長之心不改,縱在複聖盟藍衣堂中,二人也同兼舵主,並無正副之分。
  方才艾虎雖被鬼靈子利刃加身而不顧,卻急艾豹說他乃是兄弟,急切之下,便運全力沖解啞穴。
  艾虎雖內力不弱,但急切問怎能衝開十六、八道大穴,鬼靈子複將那些穴道一一點過,實是多此一舉。不過二鬼隱匿江湖二十載,鬼靈子出道僅才數年,個中原委又怎能知曉。
  卻聽艾豹道:“兄弟此言差矣……”
  艾虎忙截口道:“什麽‘兄弟’?明明……”
  一言未了,啞穴複被鬼靈子封住。
  卻是鬼靈子疑惑他二人有何詭計,不願另生枝節。點過艾虎啞穴之後,複對艾豹道:“說可不管你二人孰兄孰弟,我只問你,還要他活命不要?”
  言罷又將匕首尖直指艾虎咽喉。
  艾豹忙道:“要!要!當然要!”
  鬼靈子冷冷道:“既然如此,艾虎的性命便操在你手裏了。”
  艾豹道:“閣下但有吩咐,我黑無常無有不遵,只求別傷了敝兄弟性命。”
  鬼靈子道:“好,我且問你,獨孤樵被囚在此間不是?”
  艾豹道:“那是一點兒也不錯,閣下可算是問對人了。獨孤樵正是我兄弟二人捉來的,旦囚他的石屋也事故是我兄弟二人看守。”
  鬼靈子看他答得詳盡利落,連自己欲知而尚未問出之事也告訴了,觀艾虎神色間並無阻撓之色,不禁微覺蹊蹺。靈機一動道:“既然如此,還請閣下將手中飛錐抛在地上,退後五尺,自點了閻尾穴,然後帶在下和瞿姑娘去見獨孤樵。”
  艾豹只微一遲疑,便即依言而行,並無使詐之意。
  鬼靈子更覺蹊蹺,閻尾穴乃任、督二穴之絡穴,此穴被點,阻礙周天氣機,丹田之氣不升,被點中穴道未解之前,恰與不會絲毫武功者無異。獨孤樵於複聖盟至並緊要,若讓其走失,負責看守的狼山雙鬼只怕雙雙得死于任空行掌下。莫非二鬼生死同心,已不顧其中厲害,抑或是另有詭計不成?
  略作思忖,心頭不禁冷笑,暗道:“你複盟縱有千般詭計,又怎奈何得了我鬼靈子。”
  當下解開艾虎下肢穴道,以匕首擡住艾虎背心要害,道:“很好!咱們走。”
  言罷沖瞿臘娜使個眼色,瞿臘娜點點頭,過去以一劍護住身周,另一劍抵住艾豹背心,見二鬼雖利刃加身而毫無俱色,率先領路而行,鬼靈子不禁暗暗納罕。
  轉過幾道彎,過了幾道門戶,到得一間似兒臂粗細鋼精作門的石屋前,鬼靈子不禁驚咦了一聲。
  ——石屋之內,正囚著獨孤樵和一位年約雙十的紅衣女子。
  二人雙手俱披食指粗細的牛皮筋反抽。見狼山二鬼和鬼靈子及瞿臘娜四人,紅衣女子滿面怒容,獨孤樵則一派漠然。
  瞿臘娜聽鬼靈子驚咦出聲,問道:“果是獨孤樵少俠麽?”
  鬼靈子點點頭,沖艾豹道:“將門開了!”
  艾豹一言不發,自懷中掏出一把鑰匙將鐵門打開,退立一旁。
  鬼靈子驅艾虎過去,以其飛索將二鬼面對面擁得似一隻粽子一樣。方進屋看定獨孤樵,道:“獨孤哥哥,可還記得我鬼靈子麽?”
  獨孤樵茫然看著鬼靈子,並無喜怒哀樂之色,卻不言聲。
  鬼靈子素聞獨孤樵早已喪失記憶,轉向那紅衣女子,問道:“敢問……敢問姑娘是……是誰?”
  那女子面露喜色,反間道:“你便是姚大俠之高足麽?”
  鬼靈子頷首不語。
  那紅衣女子又道:“小女子淩紅,謝過陸少俠相救之恩。”
  鬼靈子暗忖:這姓淩的女子倒也乖巧,只是我和臘娜此番冒險的來,爲的只是相救獨孤樵,與你又有何關係了。何況此時咱們仍是置身龍潭虎穴,能否脫身,殊難預料,這便相謝,未免言之過早。
  當下心頭掠過一絲不快,卻沒在面上表露出來,只淡然問道:“敢問淩姑娘何穴受制?”
  淩紅這道:“小女子承山、委中、腎俞、乳中四穴受制已數個時辰,若不蒙少俠出手相救,只怕便要有充血破氣之厄。”
  鬼靈子聽得直皺眉頭。
  原來乳中穴乃屬陽明胃經,位於乳頭中央,鬼靈子再不妨風月,畢竟也是個十五、六歲的少年,淩紅如此直言要他替她解穴,實在是不妥之至。
  須知內力末臻絕頂之輩,替人解穴時只能以掌觸及對方被封之穴,再運力推血過宮方可。
  鬼靈子心頭所想,瞿臘娜焉有不知,當下介面道:“陸小歪你快探查獨孤樵公子何穴受制,我替淩姑娘推血過宮。”
  鬼靈子點點頭,轉身問獨孤樵道:“獨孤哥哥,能否告知小弟你何穴受……”
  一個“制”字尚未出口,忽聞瞿臘娜驚“咦”一聲。
  大驚之下,鬼靈子轉過頭來道:“你怎麽……”
  忽覺背心一麻,鬼靈子也癱倒於地。
  鬼靈子看著淩紅,不動聲色地道:“爲什麽?”
  淩紅咯咯嬌笑道:“江湖中人都講鬼靈子如何機靈可得,依我看也不過爾爾。”
  鬼靈子看看淩紅,倒象這樁事蠻有趣似的,淡笑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姑娘如此作爲,定是出於任空行之意。”
  淩紅道:“是否出自任盟主授意,這與閣下無關,不知閣下是否知道自己目前的處境。”
  鬼靈子笑道:“在下的處切,自己自然心頭明白,用不勞姑娘關照。”
  淩紅笑道:“如果本姑娘講如此這般作爲,僅是爲了怕被閣下救出此屋之後,是吃令師姐的醋,閣下是一定不會相信嘍?”
  鬼靈子道:“你以爲在下會相信嗎?”
  淩紅正欲開口講話,忽見獨孤樵已立起身來。
  鬼靈子截口道:“原來是黃龍堡冷堡主,在下倒是失敬了。”
  淩紅咯咯笑道:“果不愧是姚大俠高足。既如此,在下的身做,陸少俠大約不會不知道了吧?”
  鬼靈子道:“臘娜,你我二人栽在冷堡主和紅婢手下,也算不冤了。”
  瞿臘娜滿面驚詫地看著鬼靈子。
  鬼靈子又道:“原來貴盟並沒……”
  一言未了,忽聞屋外傳來一蒼老之音:“既然你們把這些話講了,老夫只能給你們兩句忠告。”
  言語之間伸出兩指,將擁住艾虎艾豹的蛟繩剪斷。
  直看得瞿臘娜滿目驚駭,須知方才鬼靈子他二人襲擊狼山雙鬼時,以匕首尚不能斬斷艾虎艾豹手中飛錐飛索的千年蛟繩,此時任空行僅以手指,竟如此輕易剪斷,內力之強,端的赫人聽聞!
  當下奇道:“不知閣下欲給本姑娘和陸小歪什麽忠告?”
  任空行看看瞿臘娜,又看看淩紅,然後轉向鬼靈子道:“老夫的第一個忠告是:永遠不要相信別人的話,尤其不要相信女人的話。”
  鬼靈子淡然笑道:“在下記住了,不知閣下的第二個忠告又是什麽?”
  任空行道:“也沒什麽,第二個忠告便是:不到結束,任何人都不要自作聰明。”
  鬼靈子笑道:“這一條在下也記住了,但不妨也同樣告訴閣下,不到結束,任何人也不要太自作聰明。”
  任空行盯著鬼靈子看了良久,方道:“果不愧是布袋和尚之徒。”
  言罷轉向狼山雙鬼道:“此二人於本盟明日之事至關重要,此時仍是讓你二人看守,若讓他們走失,後果……哼!”
  狼山雙鬼畢恭畢敬地道:“謹尊盟主令諭!”
  鬼靈子道:“沒想到在下對閣下如此至關重要。”
  任空行哈哈大笑道:“明日便處八月初九,將有閣下和瞿姑娘在手,老夫何懼丐幫峨嵋兩派。”
  言罷並不轉身,徑自離去。
  八月初九。
  神農頂。
  午時。
  天氣陰晴不定。
  一聲炮號之後,來自三山五嶺各門各派數千江湖群豪面前的陡峭石壁,突然在軋軋聲中自兩邊移開,出現一道門戶。
  一道寬約五丈,高約二丈的巨大石門!
  寂靜。
  之後是響禦雲霄的喧嘩——
  “***!複聖盟是在弄何玄虛!”
  “任老魔好大的派頭!”
  “七年前太陽叟東方聖急欲稱帝武林時,當日武帝宮的聲勢,與今日比只怕也有些不及。”
  “老兄所言不錯,若論人數,今日所到的各路英雄,只怕比四年前的泰山英雄會時還要多些。”
  “這倒沒啥奇怪,當年的泰山英雄大會,論武功是胡大俠、姚大俠和童少俠一邊贏了,若論智計,說句公道話,還得算任空行、鐵鏡一方略勝一籌。之後任空行等人藏匿於此,組建複聖盟,大量網羅隱身江湖多年的奇人異士,四年隱而不發,今日忽然這般大張旗鼓,定是有恃無恐……”
  “老兄的意思是說——”
  “今日之事,不戰則已,若不免一戰,複聖盟勢必多有幾成勝算。”
  “……”
  胡醉、姚鵬、毒手觀音、童超、絕因師太和滅性道長等人立在數千江湖群雄的最前列,面對那道突然出現的石門,相互對視一眼,各自皆不易覺察地點點頭。
  雖然群雄喧嚷之聲不絕,但這幾人武功俱是高人一等,連不明內情之輩也能看出今日局勢不利於俠道,他們置身其中,自更體味得深。雖石門移開後仍無人影出現,卻也不敢貿然闖入,只靜立原地待觀其變。
  又是一甫驚天動地的炮號,把所有喧囂聲盡皆壓住,少頃,忽聞左側人群中發出一聲蒼老的暴喝:“任空行這小子有何能耐,竟敢如此戲弄這數千武林同道!依玲,咱們這便去抓了他出來,打一頓出出氣再說!”
  喝聲中已有兩條身影如鷂鷹般自衆人頭上飛掠而出,徑落石門前的寬敞空地上。
  布袋和尚姚鵬連忙高聲道:“天山二怪!不可造次!”
  十數名方才被人自頭頂掠過之人正欲喝罵出聲,一聽將罵之人竟是以其邪而名揚於世的天山二怪,頓即硬生生將醜話咽回肚中,只自認晦氣而已。
  天山二怪正欲飛撲石門,聞布袋和尚之言後雙雙一愣,齊聲道:“有何不可?”
  姚鵬尚未回話,又有一人自右側人叢中一越而出,人尚在空中,便高聲道:“果然不可。”
  飄落於天山二怪身側,又連聲道:“氣死我也!氣死我也!”
  天山二怪又是一愣,隨即齊聲道:“萬人樂!你說什麽?”
  原來天仙二怪和飛天神龍萬人樂俱已早到,他們都在找尋鬼靈子。天山二怪找鬼靈子,是想讓他想辦法象四年的在泰山太行頂上時一般,令他們大出一次風頭。
  而飛天神龍雖天不怕地也不怕,卻是最愛面子,數年前與鬼靈子的賭約尚未了結,此時若與鬼靈子朝相,讓對方當著天下群豪數落自己的不是,那卻大是不妥,故爾一直不敢其相,直到天山二怪掠出之後,並不見有鬼靈子出言喝止。方信今日鬼靈子並未前來,以至忍耐不住,飛落場中。
  此時見天山二怪動問,當下哈哈一笑道:“方才陽當家的自言你二怪要抓了任空行來打一頓爲數千江湖同道出氣,且不說二位能否抓到任空行,縱若抓到了,外面這數千人中,敢問有幾成是你們天山二怪的同進退?倒不知二位是幾時變用不幹邪乎勾當,改爲行俠仗義之輩或幹沒本錢買賣的了?哈哈!”
  飛天神龍雖言語刻薄,但倒也是實情,今日到神農頂之人,雖多是象丐幫、武當等俠義道的名門弟子——足有一、二千人數,也不乏幹黑道勾當、前來看熱鬧之輩,似天山二怪這般邪乎之人,天下本就不多,陽真子那“數千武林同道”之言,果然無從說起。
  故待飛天神龍話音甫一落地,早有數百人大笑或高聲附合。
  二怪大窘,正欲尋些歪理相駁以找回場子,卻聽又是“轟隆”一聲,第三聲炮號已然傳來。
  巨響聲落,便聽鼓鑼絲竹之聲。
  隨著音樂,分著紫、青、綠、藍、紅、黃六色的十二個百人隊依次魚貫而出,分由“冷彌陀”南宮笑、“茸蠍子”辛冰、“銀鈎仙子”溫玲玉“病諸葛”歐陽釗、“赤發仙姑”卞三婆和“東海獨行某”西門離率領。六人中除“冷彌陀”南宮笑和“東海獨行梟”西門離二人面色一派漠然外,其餘俱是面有得色。
  最後出來的是“玉蝴蝶”金一氓、鐵鏡和“千佛手”任空行,待他三人坐定,絲竹之音立停,整個神農頂,但聞一片劇烈鏗鏗的鑼鼓聲。
  任空行冷冷看了胡醉等人一看,右手微微一揮,但見他身周一千二百人,或持刀槍劍朝,或持鈎叉棍棒,恰與六隻黃色、紅色、藍色、綠色、青色和紫色蝴蝶相似,不停地穿梭旋轉,時而方、時而圓、時而長蛇時而箕形,卻又秩序井然,絲毫不亂,無處不深藏殺機!
  對面數千江湖群雄,早看得“哦啊”出聲。
  童超轉頭看看胡醉,又看看姚鵬,見二人均面色肅然地微微搖頭,不禁心頭一凜。
  良久,只見任空行又輕一揮手,鑼鼓之聲盡歇,只一瞬間,一千二百人又已變成十二個百人隊,各有六隊護于任空行兩側。
  一時鴉雀無聲。
  又過良久,方聞任空行森然道:“俗話說青山不改,綠水長流,胡醉,咱們又見面了。”
  胡醉道:“言之有理,可今日與閣下所見的,並不僅我胡醉一人。”
  任空行道:“不錯,今日相見的,你我都不是一人。”
  稍停又道:“方才老夫所擺陣成式,可還入方家法眼麽?”
  胡醉道:“病諸葛果然名不虛傳,能將江湖中三種早已失傳的陣式合音律爲一體,助閣下演練成這套陣式。”
  任空行:“不錯,歐陽堂主窮十數年心血,方將昔年三國時諸葛武侯所創‘八封陣’、‘一字長蛇陣’及司馬懿所創‘混元一氣陣’合于一曲《秦王破陣樂》中,老夫已替此陣取名爲‘一統三分陣’名稱雖俗,卻也略有含義……”
  胡醉道:“昔年魏蜀吳三分天下時,便有‘司馬懿之心路人皆知’之說。武林中歷來分爲俠、魔、邪三道,閣下俗一統之,只怕還不能夠!”
  任空行陰笑道:“不經一試,緣何知之?別忘了另有一說,但凡天下,久分必合,久合必分。哈哈!”
  胡醉淡笑道:“然則閣下方才擺出的陣式,雖經旋轉移位後可以一變三,一千二百人便有若三千六百人,但……”
  仔空行截口道:“但據老夫看,武林中的陣式能與‘一統三分陣’抵敵者,大約只有少林羅漢陣了。哈哈!縱是貴幫的‘打狗大陣’目前也僅能做到以一當二爲止,老夫之言不算錯吧?”
  胡醉頓時爲之語塞。
  他本是丐幫前任幫主,任空行言下無虛,他又焉有不知。
  卻聽任空行又道:“不過少林羅漢陣嘛,今日是斷不會在此地出現了……”
  便有數百十人隨著嚷道:“怪哉!今日果然未曾見一名少林寺僧人……”
  任空行乾笑數聲,續道:“眼下至此的丐幫弟子,共一千四百零七人,以一當二,也還不到三千之數,縱是加上武當派八十二人、鷹爪派一百二十六人,昆侖派十二人,崆峒派三十三人及峨嵋派絕因師太,也不過一千六百餘人,仍抵敵不住本盟的‘一統三分陣’。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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