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章b
原來那陶六如這一手藉力打力的功夫,端的了得,那樹葉在泥地之上,有如石沉大海,聽聲音,即知是沒入土中,打在周洛身前石上的樹葉,更是四濺折射!可見威力之大,那陶六如巳道:“九公,這裡沒人,我們還是向別處搜去,別給那女魔著了先。”
多九公道:“不錯。”但卻沉吟起來。
陶丹鳳顯然心急得很,說道:“九公,我們何不分開來搜,這東山之地確一兩裡地寬,不然幾時才能搜遍。”
陶六如道:“妹子說得不錯。”
哪知多九公將頭直搖,道:“好雖是好,但那 女金燕何等了得,我們若是分散開了,我可擔心你們。”
想是陶氏兄妹今日都曾眼見那 女武功,此刻仍然心有餘悸,是以都不響了。
多九公突然怒道:“只怪那小子太以不知好歹,多早晚我要殺了他……”
陶丹鳳挨近他側,叫道:“九公……”陶六如飄身下了樹,道:“九公,這也難怪他的,聽那白頭翁說來,想想他難免對我們疑心。”
周洛聽得好生感激,不料陶六如對他這般諒解,尤其是多九公發怒之時,陶丹鳳雖然只叫了一聲九公,但那關切之情,更溢於言表,忽然心中一動,聽陶六如話中之意,其非他們知我師門慘變,我是蒙冤。
他念一動,即想現身相見,哪知這一瞬間,多九公忽地兩手急搖,說:
“山下有人來!”
大家側身一聽,果然似有人打山下而來,多九公道:“我們快返身攔截,記住了,那小子狡獪得很,不論誰擒住了他,即刻向西南奔去。”
他高大的身形一閃,巳入林中不見,陶氏兄妹自左右一分,也返身奔下山去了。
周洛聽多九公說他狡獪,心裡好不難過,知是今日梅辛戲耍幾人之故,不料悔辛早在他耳邊笑道:“這是第二起了,你不是想見那位老人家麼?只待桑家那兩個丫頭一到,他也快來了。”
周洛心道:“這梅辛究竟在搗什麼鬼?行事都是這麼詭異,這一切一切,倒象早有安排?”當下低聲問道:“這山下來的,不就是桑氏姊妹麼?”忽地心中一動:“我明白了,你這是要他們這三起人自相殘殺,是不是?”
梅辛忽地輕聲一笑,道:“算你聰明,但只猜到一半,那另一半麼,可要靠你了。”
周洛一面在與梅辛說話,一面卻心懸山下,因知下來的必是桑氏姊妹,現下多九公與陶氏兄妹截去,伯不會有一場好鬥,是以凝神靜聽,梅辛一言未了,果聽山下傳親多九公怒喝之聲,說道:“原來是你這兩個丫頭。”
周洛此時已沒了主意,而且心下矛盾之極,當真這三起人要自相殘殺,雖不一定會三敗俱傷,卻可減輕不少糾纏,但他卻又關心陶丹鳳、桑虹,和那黃衣少女,不願三人有險。但若互相惡鬥起來,這三人卻最是險極,皆因這幾人不但武功較差,而且歷練也不夠!
只聽陶六如朗朗說道:“九公何必發怒,兩位姑娘也不必走,且聽在下一言。”是桑青的聲音冷冷一哼,陶六如巳接著說道:“兩位姑娘也不用害怕,九公豈與你們一般見識,若然就此回山,以往之事,我兄妹也不追究,而且你我也無冤無仇。”
周洛心道:“這陶六如當真是謙謙君子,他明知桑氏姊妹是為了那火龍珠而去,那桃花塢又被她們視作無人之地,去來自如,他倒不放在心上。”
但那桑氏姊妹豈會示弱?只聽引桑青冷冷地說道:
“你們怕了 女倒真,我姊妹要來便來,要去便去,老花子豈能奈何我?我姊妹今晚有事,有本事,錯過今晚……”
多九公早怒吼一聲,卻聽陶六如叫道:
“九公何必與這兩個晚輩一般見識!”跟著便聽一聲暴響,是樹折之聲!
周洛知多九公巳動手了,好不焦急?不料這瞬間,忽聽人冷冷地說道:
“今晚誰敢走!”
周洛霍地站起身來,他巳聽出是 女金燕的聲音。
山下早巳傳來桑青一聲驚呼, 女之話聲陡起,說:“滾回去!”
多九公怒喝道:“你兩個退過一邊,哈哈,你這女魔別狂,我老花子要領教高招!”
只聽桑虹急喘喘的聲音問道:“姊姊,你沒受傷麼?”
這裡梅辛在周洛身邊說道:
“妙得很,那丫頭被摔得不輕,你聽,她不是半天爬不起來麼?”
哪知道一言未了,只聽脆生生的一聲響,桑青罵道:
“他約你來此,趁他們打得熱鬧,你還不快走。”
當真聲聲狂風,有如地覆天翻,夾雜著多九公聲聲怒吼。
女金燕的聲音尖銳得刺耳,說:
“老花子,你使出吃奶的力氣也沒用,不過多折你幾根樹枝。”
陶六如喝了聲打!便聽嗤嗤之聲不絕於耳!
周洛心想:“他藉力打力出手了!”那陶丹鳳咦了一聲,說:“你暗箭傷人!”跟著噗嗤一聲響,顯然是她的紅綢也出了手!
暗箭傷人,自是桑氏姊妹的冰蠶!周洛心中好生焦急!但願她沒傷著。
只聽桑青低喝道:“你還不快走!”
梅辛嘻嘻笑道:“必是陶家那丫頭不讓你心上人走。”
周洛已憂心如焚,他倒好笑得緊,周洛倏地躍過石堆,心道:
“今晚若有死傷,皆是你搗的鬼。”
他再也不理梅辛,早折了根樹枝在手,立即飛奔下山。
本來相隔不遠,但因林木甚密,待他左轉右繞,到得當地,陡見 女金燕背向著他,身形一閃,暴響中,一株碗口大的樹,直向他當頭壓到。
周洛忙不迭斜身急掠,只見多九公正撤掌發招,他本巳高大的身軀,此刻更顯得高大,滿頭怒發飛舞!頃刻間巳急轉了四五步, 女金燕亦是連連挪移,兩人始終正面相向,顯然多九公已使出了畢生功力,而 女金燕也不似今日在酒樓中那般輕視多九公。
周洛看得明白,心中大放。他不顧一切地迎出來,一者是擔心多九公不敵,二來是關懷三個姑娘,現今多九公並未敗,桑虹巳不知去向,陶丹鳳和那黃衣少女都遠遠站在一旁,並未動手,自是放心了,當下忙隱身後退,當場各人都全神貫注,竟沒一人發現他。
雖是如此,周洛仍然緊緊握住樹枝,心道:
“若然多九公不敵,我豈能眼看他的一生英名斷送在這女魔手中。”
他隱好了身形,只見多九公與蛇女金燕巳轉了匝,高手對敵,制勝全在機先,顯然兩人都蓄勢待發。
周洛目光隨同兩人旋轉,也將當場看得清楚,只見四處全是折樹斷枝,忽然想起桑青,先前分明巳聽得她受了傷,怎麼此刻竟會不見人呢?莫非是桑虹把她救了?
他只不過剎那間一轉念,說時遲,忽聽多九公一聲怒嘯,向 女金燕忽地撲去,猛然劈出一掌!
女金燕竟不放在眼裡,冷笑道:“你這點功夫豈能奈何我!”雖說如此,但她仍退了一步,但多九公掌力上身,她衣衫不過微微飄起,竟是傷她不得!
多九公陡地呵呵笑道:“你這女魔上當了!”聲出掌巳發,而且是兩掌連環發出,皆是圈臂疾攻,甚是奇異!
周洛心中一動,這和酒樓中他發掌一般無二,驀地想起適纔多九公的掌力傷她不得,是她施展黃梁功,想必是多九公瞧出她尚未練到火候,後背較弱,只見他那兩股掌力拍出,暗勁在她身後迴環疾撞,威力大得驚人!
女金燕忽起旋身,冷笑道:“老花子,你別費勁啦!”
哪知她言尚未了,多九公早兩腕一挫,雙掌狂推,勢若奔雷,仍是向她背後襲去!
原來多九公第二次發掌,仍是實中有虛,能發能收,趁她旋身之頃,立即又巳發招,將全身的功勁發出!
果然那 女金燕大出意外,饒是她挫腰滑步快如電閃,而且兩掌也適時翻出,硬接多九公這兩掌,但她怎能及得多九公海河之功?只見她連連退後了三五步,方才拿樁站穩。
多九公一招得手,哪會將她輕易放過,早連搶兩步,又連連拍出兩掌。
哪知 女金燕,此刻巳轉過身來,顯然適纔多九公只能將她劈退,仍未能傷得她,是以只略避其鋒!
只見她面似寒霜,連聲冷笑,多九公兩掌巳過,陡地身似風飄,欺近身去,剎那間兩袖飛舞,好似散花仙女!圍著多九公疾轉起來!
多九公這時巳悶聲不響,掌心如輪轉,亦進退般盤旋起來!且見他掌風起處,饒是近身發招,那 女金燕也僅僅略略閃避,仍是疾攻如故,並未見有半點減慢!
那陶氏兄妹和周洛都看得明白,各各大驚,只見多九公掌力雖是猛勁,卻傷她不得,而她婆婆飄舞的腰帶,衣角、袖尖,卻皆是含點穴妙著,兩手挽蘭,更似漫天飛花!若然不是多九公掌力太以威猛,她不敢攖其鋒,要不停地閃避,那多九公簡直成了只有挨打,只怕早就落敗了!
周洛看得驚心動魄,心道:“這黃粱功當真厲害,她未練成,已有這般威力,將來她將練成了,那還了得!”陡然記起今日在酒樓中,梅辛暗算她的氣海俞穴,立即破了她的功夫,我何不暗助多九公一臂!
當下更不怠慢,即折了一段兩寸長的斷枝在手,他在括蒼隨師傅練武功之時,在暗器上練的是銀稜,威力很大,可說是括蒼派的獨門暗器,周洛為報全家血海之仇,在那銀梭上下了不少苦功夫,現下一見多九公全力應敵,只能勉強支持,一時間忘了他暴露身形的危險,認定 女的氣海俞穴,抖手打出了。
那 女金燕恰好轉到他這邊,周洛滿以為這一著必然得手,哪知他打出的樹枝,距離她的氣海俞穴不到五寸,陡見她右袖霍地反卷,立將那樹枝反震回來,而且連頭也不回,就象是她無意中震回的一般,且她與多九公乃惡鬥如故。
說時遲,那樹枝反震回來,周洛本還想不動身形,伸手將它接住,哪料一聽那破空之聲比他打出時還要勁疾,哪還敢接,忙不迭縱身躍開!
只聽 女金燕說:“老花子,當真你不量力!”但見衣帶風飄,其聲獵獵!陡地攻得倍常凌厲!
多九公虎吼一聲,兩掌齊推,同時躍退了兩步!
女金燕卻以進為退,周洛腳未點地,她巳閃電般追來,說:“小子,你倒有臉暗算我!哼!”伸手抓來。
多九公是何等人物,周洛打出樹枝之時,巳知有人相助,卻不料是周洛。老花子微微一怔,呼地一拳打去, 女金燕堪堪抓住周洛,卻因她陡見周洛,怒極大意,將背脊朝著多九公,待發覺多九公自後暴襲,迫得放棄了周洛,回身對敵。
周洛驚魂未定,一時竟忘了逃走,只見陶丹鳳與陶六如分自左右搶到,一個紅綢飛舞,一個折扇點打,向 女夾攻!
周洛心中一動,叫道:“六如先生,打她氣海俞穴,破她黃梁功!”
女金燕身法快極,但象婆娑曼舞一般,從兩股奇門兵刃中穿閃而過,簡直不把兩人看在眼裡,厲聲說道:“老花子,我先取你這條性命!”晃眼巳到了多九公身前。
陶六如被周洛一言提醒,說:“多謝老弟指教。”折扇東一指,西一指,頓見葉雨疾射,不但 女的氣海愈穴皆在他葉雨疾射之下,便背後六大穴亦巳罩住,只見他折扇不停地指指畫畫,那葉雨又綿綿不絕!
這一來形勢陡變,她本巳不敢攖多九公之鋒,現下背後又受敵,厲害的是那葉雨綿綿不絕,遠非周洛打出的樹枝可比,是以向多九公虛攻兩招,霍地飛身斜掠!
多九公喝道:“勝負未分,哪裡走?”覷定她飛掠的身形,連發兩掌!
陶六如早防她要走,早如影隨形,搶到她側後,折扇,飛舞更疾!
只聽 女冷笑一聲,身形霍地往後一倒,竟在剎那間,貼地滑到了多九公側後,脫出夾攻,右袖暴打多九公右面肩井穴!招未用老,卻巳快如閃電般旋身向陶六如襲到。
陶丹鳳旁觀者清,急叫道:“哥哥小心!”陶六如才發覺不妙, 女攻勢巳如漫天花雨彌空,但見彩色繽紛!原來這一陣功夫,早是月上東山,照澈林野,那 女金燕又是衣帶袖角,渾身是招,端的是凌厲中,更見美妙!她這一下出其不意,快如電閃,饒是陶六如武功也不等閒,竟也駭了一跳,要想閃避,焉得能夠。
早聽多九公虎吼一聲,叫道:“六如小心!”自後又是一拳向她打到!
周洛一見陶六如遇險,恰也出搶,看得明白!“怎麼他拳法有似我門中的護法神拳?”手中樹枝一顫,圈刺她氣海俞穴!
女冷笑 聲,不知她怎麼一斜身,竟凌空滑出五尺,只見陶六如驚呼中,暴退兩丈,手中巳失折扇,多九公怕傷了陶六如,硬生生收拳斜跨!
周洛才怔得一怔, 女金燕右手揮處,折扇巳向多九公擲去,陶丹鳳疾叫道:
“你,還不快逃!”
周洛心說:“她在同誰說話?”驀地噗刺刺聲亮,面前早是一片紅霞罩下!原來是 女倏地搶近他身前不足三尺,若非陶丹鳳出手得快!怕不早被她擒住!
那多九公喝道:“接扇!”向疾投而至的折扇拍出,陶六如伸手接著。
女金燕厲聲喝道:“丫頭,你還沒吃夠苦頭!”她手法奇妙之極,早抓住紅頂綢端,挫腕一帶,陶丹鳳登時向前一個踉蹌,直向 女懷中撞去!
周洛心中一急,樹枝顫動,一招之下,巳遊走了五行方位,瞬間攻出十個變式!
女咦了一聲,身形晃動,帶卷袖拂,眨眼間也破了劍招!說:
“你……你會離門劍……”
周洛心頭一寒,離門劍也奈何她不得!他初學乍煉,一招十個變式已大非輕易,真氣接續不上,樹枝慢得一慢, 女巳抓住樹頭,周洛虎口一麻,忙不迭跺腳飛縱!
只聽多九公喝道:“打!”迫得她又回身對敵,周洛巳駭出一身冷汗,卻見陶丹鳳巳在身側,也才拿樁站穩,周洛感激不巳,說:“多謝姑娘!”她若不是為了救他,適纔怎會又吃這女魔的苦頭?
陶丹鳳右臂震得酸麻難舉,卻忘了痛苦,說:“你為什麼躲著我們,跟我走啊!”
只聽狂風聲聲,多九公一連搶攻了數招,一面喝道:
“帶那小子快走,這女魔交給我!”
陶六如飄身到了兩人身側,右手折扇向右前面一樹身點去,藉力打出葉箭,打那金燕的氣海俞穴,一面急道:“老弟,妹子說得不錯,快跟我們走。”
周洛一見陶丹鳳目中流露出哀怨之色,又聽陶六如說得誠懇,幾乎變更主意,但想到多九公性烈如火,那晚親身聽到師伯白頭翁和他的談話,他若信以為真,豈能放過我?而且那 女金燕見我被他們帶走,哪會甘休!
他轉念便明利害,不由嘆道:
“賢兄妹好意我,沒齒不忘,只是現非其時,現在迫不得巳,只能忍辱負重。”
一句話功夫,早見多九公發掌巳透著緩慢,忙道:
“六如先生快助九公,我暫且別過了。”
陶丹鳳心裡 急,叫道:“你別走!”
陶六如回頭一看,顧不得說話,折扇起處,忙不迭相助多九公對敵!
周格心知再不走,可就晚了,狠一狠心,說:“姑娘保重。”聲出,巳疾退入林!
那陶丹鳳竟是不舍,隨後追去,叫道:“你……你聽我說啊!”
她叫聲低顫,顯然她心急而又淒怨,周洛不由自主步下一停,卻聽多九公遠遠怒喝道:
“你這女魔別走,我老花子今晚和你拼個死活!”
周洛就知是 女金燕舍了多九公追來了,忙不迭飛身疾逃,同時心想:
“這倒好,這一來她就不與三人為敵了。”
哪知他才一個起落,陡聞身後陶丹鳳一聲驚叫,叫聲劃空,直向右面落去!分明是 女金燕將她擲出!
周洛一咬牙,怒極回身,忽地右腕被人扣住 帶,登時立腳不穩,而且背後被人猛可裡一推,同時身邊有人急道:
“你不是要見那位老人家麼?他在山腰等你,快去快去!”
周洛才聽出是梅辛的聲音,他已跌入叢草之中!回頭一看,果見梅辛站在適纔立身之處,不由松了口氣,今天在那酒樓之中,這些都分不出兩人來,現在月下,更難辨真偽了,以梅辛那須彌遁步法之神奇,便是 女追到,他也容易脫身。
那 女金燕快得出奇,風聲才動,巳然現出身來!更不發話,伸手便抓梅辛前胸!梅辛竟是不懼,說:“呸,你不識好人心。”斜抖一跨步,巳到了她左側,巧巧妙妙地擦肩而過! 女便抓了個空。
梅辛嘻嘻笑道:“我好心在此等你,啊喲!”身軀半斜,兩腳交互一劃,早又躲過她兩手擒拿,但也退開三步。
女想到果然他適纔是站在當地未動,似乎相信了,但她陡然想起今日在酒樓中被他破了黃粱功,險乎傷在多九公掌下,今晚又幫多九公等三人與自己為敵,立即又怒火三千丈,厲聲切齒道:“瞧不出你這小子狡猾得很,好,你給我站住!”
梅辛說:“我是站著的啊!”只見他側耳在聽,聽得多九公在遠處氣沖沖地說道:
“鳳兒,你沒受傷啊!”
陶丹鳳說:“要不是我飛綢擋住樹枝,這一下準被她摔得不輕。”
周洛瞬也不瞬地望著兩人,心中卻對陶丹鳳關切之緊,聞言才放了心。
女似是強忍住怒火,說:“你那離門劍是誰傳你的?嗯!你這步法也神妙得很。”
梅辛說:“你不是明知故問嗎?難道天下還有別一派會這離門劍?嘻嘻,我這步法啊,說出來只怕嚇你一大跳。”
女話中突然柔和之極,笑道:“這麼說,那是黃梁雜毛傳你的了?”
未見她絲毫動彈,但陡然間巳向梅辛移近一兩尺,若非周洛凝神而視,也發覺不出,不由替梅辛著急起來,要知 女金燕怕得就是黃梁道人,她誘惑其徒,盜其神功,這些年不敢離開天目山,就為了怕消息走漏,這一來,她更不會放過了,周洛急得幾乎要點醒梅辛,小心她笑裡藏刀。哪知金燕不知不覺間移進了一兩尺,那梅辛似乎毫末察覺,兀自笑著說:“當真你聰明得很,一點即透。”
金燕話聲更見柔和,不覺間又移了一兩尺,道:
“這麼說,那黃梁雜毛也來了,是不是?”
周洛見兩人相距已不過兩步,她只要一伸手,便可夠到,一顆心早巳提到了口腔,卻見梅辛竟然仍不覺察,說:“是啊………怎麼你還不走?”他目光掃過周洛存身的草。叢之中,周洛明白這後面一句是對他的,心說:“你現刻險而又險,倒關心起我來。”
只聽金燕道:“你說什麼?”梅辛道:“我說你還不快走?”
女陡地厲聲尖叫:“我先宰了你再走。”身在話先,驟然發難,剎那間她像化作了五個人影,向他撲了過去!
周洛暗叫一聲不好,不料梅辛不退反進,身形微晃,巳失所在,忽地從近處一株樹後伸出頭來,說:“你別狠,瞧瞧你身後是誰!”金燕心頭一震,回頭見無人影,才知上當,卻聽梅辛聲音巳在數丈外傳來,說:“你上當啦,快走啊,我們回頭見。”
女金燕聽出他巳奔下山去了,氣得她飛身追趕。
周洛一時氣也不是,笑也不是,心想我這樣擔心他,卻被他冤苦了。他嘴角現出這麼多日來從未有過的微笑,這梅辛當真聰明到極點,調皮絕頂。
他知梅辛故意將她誘開,好讓自已上山,正要長身,忽見適纔來處現出三個人來,多九公在中,陶氏兄妹分左右,周洛忙不迭又伏下身去。
只聽多九公道:“怪事!怪事!”陶六如說:“當真怪得很,這位周老弟怎會在短短數日之間,武功長了這許多?”
顯然三人早巳追來,在樹後看得明明白白,因是心中大奇,連多九公也忘了出手!此刻亦忘了追趕。
多九公直搔頭,忽聽陶丹鳳咦了 聲,說道:“哥哥,你瞧出什麼來了沒有?他剛才那奇異的步法,不是太像昨晚那少年麼?”
陶六如猛可裡一拍掌,道:“著!當真一般無二。”但他隨又愕然搖頭,說:“只是他那劍法,卻怎又像昨晚那個二郎爺?”
多九公望望這個,又望望那個,說:“你們是說那離門劍?”
陶丹鳳眼睛一亮,道:“九公,當真那是離門劍?”
多九公道:“怎麼不是?好,我告訴你們啦,日前我說得遇一位世外奇人,告我取那上天梯之法,你們猜是誰?便是那黃梁道人,這離門劍乃是他獨創的神劍,當年他曾令我一開眼界,我如何不識,而且適纔那女魔不也說是離門劍?”
陶丹鳳說:“九公,不對不對!他分明是括蒼派的傳人,不過才數日不見,哪能就練成了離門劍,只看那劍法之神妙,他便有奇遇,也不能這麼快法,莫非不是一人?”
多九公道:“奇怪也就是在此了。”
陶六如說:“九公,我們跟蹤查探,便知分曉。”
陶丹鳳說:“當真怎麼忘了追去,若他落在金燕手中那可怎好?”
多九公呵呵大笑,道:“適纔兩人相距不到三尺, 女金燕驟然發難,尚且奈何他不得,還替他擔心怎的,六如說得不錯,我們趕快跟去。”
陶丹鳳面露喜色,喜孜孜隨後飛奔下山去了。三人眨眼去無蹤影。
周洛待三人一走,忙不迭站起身子,向山上跑去!
一路之上,他只怕撞著桑氏姊妹,皆因知這兩姊妹決不會就此走去,是以特別小心,幸好到了先前他與梅辛隱身之處,並未撞著任何人,他抬頭一看,只見前面的崖壁有十數丈高下,但不十分陡峭,崖壁之上更是藤蔓垂拂,迎風飄舞。
忽見頭頂一叢密密的藤蘿,伸出一個頭來,正是那梅辛!他趕到頭裡來了,倒不奇怪,皆因周洛在多九公等現身之時,耽誤了一陣,他有足夠的時間搶到前頭。
周洛一見他現身,不知他怎能輕易擺脫金燕,好不心折,梅辛巳笑嘻嘻招手說:
“你纔來呀,快上來!”
周洛心急得很,梅辛天不怕地不怕,眼前這多高手,他竟仍是叫嚷,忙騰身躍起!
梅辛盪過一條長藤,周洛伸手抓住,藉力上翻,便到了他立身之處。
梅辛向上 指,說:“還不快上去見過老人家?”
周洛說:“小梅,有勞你帶路。”他心裡只有比梅辛更急。
哪知梅辛說:“我不去,我要在此守望啊,你自個兒去吧,你瞧,這假石壁的盡頭就是。”
周洛心想他說得有理,一試手中長藤,能夠著力,忽然想起要叮嚀他一句,忙說:
“小梅,別忘了我求你之事。”
此刻月光巳自山頭照下,雖然崖壁上照射不到,但巳不似先前黑暗,只見梅辛似乎微微一撅嘴,說:“我知道啦,別難為那三個姑娘,是不是?”
周洛還想說出陶六如與多九公,但現下實不敢再耽延,急忙攀藤而上,那長藤的盡頭相距這段崖壁的頂端,只得一丈多高,當下腳尖向崖壁一點,便翻身到了上面,舉目一看,這上面竟是丈寬的一個平台,綠草如茵,只靠裡面崖腳,有 株大樹,那樹枝葉濃密,斜斜向外伸長。
周洛在掃眼間已看得明白,上面並未見有人,不由一怔,梅辛說得清清楚楚,說那位老人便在崖頭,莫非……莫非是上面那一段崖頭不成?
他抬頭一看,只見上面那一段山崖不但陡峭壁立,而且寸草不生,憑他的功夫,決上不去。
原來這茅山東山之後,甚是奇特,那崖壁一段段向內凹進,有如階梯一般。
他正在作難間,忽聽樹下有鼾聲傳來,心說:
“在這裡了,想必是這位老前輩久侯我不至,竟在樹下睡著了。”
忙趨前一看,不是一個老人怎的,只是白晃晃的,看不清面貌,再仔細一看,原是他的白髮白髯糾結在一起,將他的臉覆蓋著了,想來是這崖上山風勁疾之故。
周洛對老人心存虔敬,不敢出聲呼喚,恭恭敬敬地侍立在旁。
他同時越想越奇,梅辛本說是老人約他在此相會的,但今晚分明未見他與老人會晤,現下卻命自己前來晉謁。先前周洛聽信辛梅之言,一心只想令這三起人知難而退,更認定所謂知難,必在這老人身上,是以毫不猜疑。現在想來,越覺疑竇甚多,心道:
“莫非這梅辛自昨晚和我結識,今晚引我來此與這老人相會,皆是早有安排?”
他心念才動,忽覺身後似有白影閃動,回頭一看,恰見桑氏姊妹自崖邊伸出頭來。
周洛心中大急,但地上的老人仍在熟睡,幸好他身在陰暗之處,一時未被兩人發現,心想若喚醒老人那將大不敬,而且也太顯得自己沒用,唯盼她們不知我在這裡。
忽聽桑青冷峻的聲音說道:“好怪,怎會不見人?”桑虹說:“果然沒有人。”她聲音有些顫抖,顯然先前兩人走,她必又受了桑青惡毒的責罵!
桑青又道:“哼,你這丫頭小心,再要找不著他,不能將他擒回雪山,也要將他置之死地,否則,哼,我便饒了你,師傅也不放過你!”
周洛恨得咬牙,若不是今晚諸多顧忌,恨不得痛懲這個丫頭!
那桑虹未言,桑青又望瞭望,說:“既然沒人,你還等什麼?還不快走!”
桑虹說:“是,師姊。”
哪知地上睡著的老人忽然打了個哈欠,像是被兩人的聲音驚醒了,周洛心中一緊,陡見冰魄寒光一閃,桑氏姊妹眨眼已到了樹下,桑虹咦了一聲,桑青說:
“果然你在這裡!”
周洛只道老人醒了,哪知地上的人翻了個身,又沉沉地睡去,他心頭一橫,想道:
“現在我可不怕你。”
只見冰槐寒光流轉,桑青在剎那間,將樹前樹後繞了一匝,簡直當周洛是網中魚兒一般,說:“你還不動手,等什麼?”
她厲聲向桑虹喝斥,聲音雖然不大,卻甚刺耳。
周洛心中惱怒,心說:“我怕的不是你,大概你還當我是吳下阿蒙。”忙折了根樹枝在手。
她喝斥之聲像又擾了老人的好夢,周洛似覺他翻動了個身,才想,這老人家醒了最好,陡覺湧泉穴上一麻,登時站立不穩,一交跌坐在地,原先是地上的老人伸了個懶腰,無巧不巧起踢中了他的湧泉穴。周洛登時渾身癱軟,爬不起來。
桑青走前一步,像是始終未發覺地上的老人,冷冷地說道:
“哼,原來你這麼不中用啊,既是害伯,我也不殺你了,只要你乖乖跟我走!”
周洛眼中噴火,奇怪竟罵不出口,唇不能動舌頭也僵硬如鐵!
只見那桑青巳到跟前來了,周洛又怒又急,忽聽耳邊有細語之聲,說:
“你氣這丫頭是不?好,打她個耳刮子!”
耳邊的聲音細細柔柔,說也奇怪,那聲音入耳,周洛像受了催眠一般,倏地打出一掌,而且這一掌奇妙之極,只聽清脆脆的一聲響,桑青巳一個踉蹌,堪堪跌倒!
桑虹驚呼一聲,搶上相扶,要知桑氏姊妹武功都在周洛之上,現下周洛更是坐在地上,桑虹哪得不驚!
哪知桑青竟反手一巴掌,向桑虹臉上打去,她好意相扶,哪會防到姊姊會打她?登時嘴角又淌下血來。
桑青罵道:“你還不動手,誰要你假惺惺。”她此時之怒,巳怒到極點,早旋身過來,只見左臉在眨眼間,腫了好高。
周洛驚愕得無以復加,這一掌竟打中桑青,簡直現下仍難相信,待見她又毒打桑虹,頓又惱怒,心道:“唯願我再有這般巧妙的手法,再重重地打她一頓。
他心才在想,桑青早又怒極撲來,顯然她是絕不相信,就在她快撲到的剎那,周洛本能地舉臂護身,哪知兩臂仍然動彈不得,這一急,非同小可,頭上登時冒出了冷汗。
不料桑青駢指如戟,暴點他胸前的巨闕穴,離穴不到五寸,先前那柔柔細細的聲音又在耳邊響起,說:“重重地打她左臉!”
周洛右臂簡直不可思議地閃電般抬起,不但巧巧妙妙地架開了桑青這凌厲的一招,而且手臂一翻,只聽脆響聲中,果然又打中了桑青的左臉!當真比先前那一掌更重,只見桑青牙血飛濺,早就跌跌撞撞,向後倒去!
桑虹不敢再去扶她,立即縱身撲上!
周洛心說:“我可不能打她啊!”只苦於嘴裡說不出,耳邊那聲音卻說:“這丫頭也饒她不得,打!”
說時遲,桑虹身形一閃,斜斜攻到,左手纖纖玉掌向他胸前拍出,右手卻點肩井,同時拂掃腦戶穴,她巳瞧出周洛今晚有些邪門,是以加倍小心,不但同時向他三面攻到,而且身形游移閃幻,心想便是不能得手,至少也不會被他打中,尤其是周洛端坐在地,那腦戶穴的一招,眼看他絕難躲過。
哪知周洛耳邊那一聲“打”才入耳,已是兩臂齊舉,左臂一圈,又巳巧妙之極的化解了她閃電般凌厲攻到的三招,右手在同一剎那,作一陰一陽拍出,只聽拍拍兩聲脆響中,桑虹搖搖曳曳,直飛出五七步去,跌倒在地,一時竟巳爬不起來!
那邊桑青一怔,顯然她認定兩人有私情,不相信周洛竟會打她,但她心中並無絲毫歉意,厲聲喝道:“一齊上!”
陡然間冰魄寒光流轉,兩人身形頓杳,只見兩團白光飛繞,料那間白練如虹,兩姊妹顯然不敢輕易下手!
周洛打了桑虹,正難過得很,一見兩人雙雙再又攻到,也不由駭然,心想這番只怕再難退得兩人了。
哪知那兩條白練進退游移,盤旋飛繞,兩人未出手,耳邊那聲音也不響,他在這頃刻間,心念忽動:“適纔三次出手,雖說匪夷所思,但知絕不是邪門,定是身後地上這老人作祟,反正有他對敵,我吃不了虧,怎麼竟忽略了。”
心念及此,立即全身貫注在背後。
那桑氏姊妹無論如何進退盤旋,見周洛仍是動也不動,桑青哪還忍耐得住?嬌叱一聲:“動手!”
陡地冰魄寒光一斂,雙雙自左右攻到,桑青攻左是虛,攻前是實,桑虹後是實,攻右是虛,而且虛中有實,雪山轉身功夫本是奇幻不過,剎那間恰似有十數人向他團團攻到!
周洛全神凝聚,宛若進入了忘我的境界,她兩人雖是攻得驚心動魄,他卻只作不見,忽背心微微一熱,剎那間那熱力透達兩臂,耳邊那柔柔細細的聲音又說了聲:“打!”周洛立覺兩臂飛舞劈掛,向後左右拍打出去!
驀地白練如虹,接著叭噠兩響!
周洛忙看時,只見桑氏姊妹巳跌出一丈以外!
他這時已然明白,當真不是什麼邪門,而是老人的內力傳達到他身上所致,雖說如此,可見老人的內力巳達不可思議的地步。
那桑氏姊妹雖然跌得不輕,但倒能一躍而起,一時楞愣地望著周洛,那桑青顯然連氣都忘了,實是難以相信,眼前這少年,便是日前她手到擒來的周洛。
周洛望著桑虹,心裡難過之極。心想她不但對我好,而且還受了委屈,她不知我身不由己,此刻必然恨我怨我,可是有苦說不出口,饒是他有萬千言語,他祈恕的目光又豈能表達?
就在這瞬間,忽聽山下傳來梅辛的聲音,說:
“你還不打發這兩個丫頭,那女魔可要來啦!”
周洛聞言心中一驚,知他說的是 女金燕,這女魔可比示得桑氏姊妹。
那桑氏姊妹想是也聽得明白,頓時慌亂起來,但顯然不敢再向周洛進攻,只聽桑青一聲冷笑,急道:“我們一不作,二不休,說什麼也不能讓他落在那女魔手中!”
說著,巳探手入懷!
周洛暗叫丁一聲糟,知她是在取冰蠶,心想身後這老人內家功再巧妙,我若毫不能動彈,豈能逃出她們冰蠶之下?
忽聽桑虹叫道:“師姊,難道我們不想取那《上天梯》?就算我們不能得手,早晚亦有師傅出頭。”
周洛聽她內心之焦急,巳自話語中梳露出來,心中又是慚愧,又是感動,心道:“我把她打得這麼重,她……她卻不恨我。”
桑青陡地聲音凌厲,道:“你不忍心下手是不是?”
桑虹:“我……”桑青早又反手一巴掌,周洛眼中噴出火來,哪知這一巴掌並未打中桑虹,卻陡見她右手一招,巳打出一把冰蠶,待得周洛驚覺,那數十點寒星巳到了面前,剎那間,周洛何止冒出了數點冷汗,心道:“罷了,不料我命喪此地!”
他連想閉目等死竟也不能,就在這危如一發瞬間,忽聽耳邊說:“別怕,小娃娃。”一股熱力登時從背心透達全身。他本是眼巴巴望著那數十點亮晶晶的冰蠶射到,說來不信,那麼多冰蠶竟停留在面前上下五七寸,陡聽耳邊那聲音:喝道:“回去!”登時絲絲破空之聲入耳,那數十寒星竟反射了回去,而且顯然比桑青打出時還要勁疾!
那桑青聽說 女金燕即到,本巳打算殺了周洛即刻逃走,這一來那還不駭得魄散魂飛,兩姊妹身法快極一見冰蠶反射回來,倏地寒光疾閃,兩人已去無蹤跡!
只聽耳邊聲音笑道:“哈哈,便宜了這兩個丫頭。”
周洛這時心中說不出是驚是喜,心道:
“他沒出手,已是這般厲害,又何懼那 女金燕?”
卻聽身後又啊唷了一聲,說:“這女魔來啦!”周洛一聽聲音有異,竟像是那梅辛的聲音,果然隨即聽得先前那聲音道:“呵呵,你也怕她啦!”
梅辛的鼻音哼了一聲,說:“誰怕她了,還有那個黃衣丫頭,你別……”後面的話聲低得聽不清。周洛暗道:“小梅真好,他必是要這老人別傷她,可惜他來遲一步,不然桑虹也少吃苦頭。”
忽聽梅辛說:“來啦!”周洛一看,那 女金燕神不知鬼不覺地到了面前,顯然她見周洛端坐地上不動,有些詫異,退了半步,喝道:“滾起來!”
周洛口不能言,心說:“你別狠,馬上就要給你吃苦頭。”他聽出梅辛亦已到了身後,更是放心,只是奇怪:那桑氏姊妹未發覺身後的老人,尚也罷了,怎麼現下有兩個人在身後,這金燕也未看出?
忽見人影一閃,那黃衣少女翻上崖來,說:“師傅,我把他們引得遠遠地去了,那花子好厲害,我幾乎被他擒著啦,咦,他原來在這裡,怎麼不動啊?”
那 女金燕當真厲害,在山下時地錯把梅辛當作周洛,一發現他步法神奇,便不敢絲毫大意,凝視著周洛,瞬地不瞬。
黃衣少女望了她師傅,又望了周洛,不知師傅怎不下手擒他?說:“師傅,我們還不快將他擒回去,待會那老花子尋了來,豈不討厭?”
女金燕忽然冷笑道:“小子,你別裝神弄鬼,再不起身,休怨我手下無情。”
周洛心知她不發則巳,出手便凌厲之極,忽然想到她的黃梁功巳練到了火候,正面休想能傷她,只看多九公的掌力何等威猛,尚且傷她不得。可知厲害,若然像對侍桑氏姊妹一般,豈能給她吃苦頭,除非攻她背後,但我卻坐著不動,如何能夠?
他想到這裡,不由著急起來,更知身後這老人武功就算是比她更高,但現下卻不是他親手對敵!
那 女金燕見他仍端坐不動,哪還能再忍耐,忽地閃電般向他當胸抓來!
周洛心中一緊,不料身邊來再聞聲,身形卻忽地斜飄兩尺,右臂快如電光石火般,翻腕拍出,恰是向她背後打去,不是奇妙到不可言喻,而且料敵如神,拿捏得更是不差毫釐!
他手指已然沾到了 女金燕背後的衣衫,一股奇大的暗勁巳自他掌心吐出,且那暗勁有如江河之勢,滔滔不絕。
哪知 女金燕確非等閒人物,她一見周洛身形忽地向左飄移,而仍端坐如故,立即不待腳尖著地,左腳陡地一飄,已往左面挪移開了兩尺,周洛這一掌竟從她右脅之下掃過,這 來兩人成了一左一右,相距巳在四尺似上!
周洛暗叫了聲可惜,黃衣少女驚得咦了一聲!
只見 女金燕倏地一旋身,雙目中冷焰暴射,半步半步地向他滑近,移近半步,身形卻紋絲不動!
周洛頓時急起來,她這般逼近前來,要想像適纔一樣對付她,可是萬難了!
說時遲, 女驀地裡一探身,兩手齊出,分左右向他肩頭抓來,只見她兩臂微曲,顯然還藏有後著,周洛不論往左往右,也逃不出她這招式之下。
不料她指尖已然觸衣,周洛身形忽地往後一倒,竟頭後腳前滑出,同時左腳閃電般向上踢去!
他滑出之頃身形微微一側, 女金燕偏是兩手發招,身形微挫,是以周洛這一腳踢上,那膝蓋恰好撞向她的昆尻穴,腳尖踢她腦戶穴!
這一下出手不但快逾電閃,而且連她身軀的高矮,挫腰的尺度,竟是拿捏得不差毫釐。他本是正面受敵,但瞬息間,變作反攻她後背,這腳踢出又是奇妙無與倫比,比先前幾度出手更有過之!
他興奮得在心中喝起彩來,不料 女金燕武功造極登峰,顯然是周洛身形後倒的剎那,巳料到了他的後著。這時她要旋轉身軀萬萬不及,就在周洛踢出那腳的剎那,陡然間,她兩腿左弓右箭。背脊向右滑移開了一尺,周洛腳尖同膝蓋登時一齊落空,只微微沾著她一點衣邊!
周洛暗叫了聲可惜,那知他踢出的腳才告落空,他躺的身子陡地一起,右掌猛可裡向她背心泊出!
別說 女金燕未長後眼,而且他這一掌雖與那腳踢出有前後之分,但肉眼看來,卻快得宛若同時,且劈了個正著!
只聽 女金燕一聲悶哼,身形往前一撲,分明她巳受傷,卻聽一聲矯叱,人影一晃,一道寒光斜斜刺到,快得就像 女金燕陡地刺出一劍般!
忽聽耳邊一聲:“打!”周洛左手早巳圈出,才覺手中奪到了甚麼,右掌巳然揮出,像是柔若無骨,早聽兩聲脆響,又是一條人影,向面前飛出!
待周洛看得明白,才知是黃衣少女,顯然是見她師傅危險,搶來相救,左手奪下的乃是一把寶劍!
她來得快迅,但被劈出更快,他抬眼間,恰見兩師徒直飛出去兩丈有餘,才雙雙落地!
周洛眼巴巴望著黃衣少女,只見她嘴角巳滴出血來,心想:
“我分明聽到梅辛轉求老人,怎麼又打了她,而且倒比打桑氏姊妹更重!”
他好生過意不去,心急得要冒出火來,打了桑虹,不過只心中內疚,打了黃衣少女,卻辜負了老人之托。
他此刻心中之難過,巳到了無以復加,但他口不能言,有苦說不出,他知 女金燕不甘罷休,但他卻全不放在心上,只得用祈恕的目光遙遙望著黃衣少女!
那黃衣少女別說相隔得遠,即使在眼前,也不會了解他的目光,而且氣得發抖,只是她用油一抹,拭去嘴邊的血跡,霍地往前疾撲過來!
哪知 女金燕竟伸手抓住她的胳膊,往回一帶!
黃衣少女跺腳道:“師傅……你……”她氣得說不出話來。
女金燕厲聲冷笑,目中冷焰如電,道:
“今晚之事大是蹊蹺,這小子有些邪門,走,還怕他逃得出我的手麼?”
說得簡直令人難以相信,她真會就此走去?
黃衣少女用力一掙,但她怎能脫得出金燕的掌握?
只聽她繼續冷笑道:
“你急甚麼?這小子知道我黃梁功欠尚點火候,明白我的弱點,嘿嘿,再過半月,我們再找他算帳,現下你不讓那老花子來試試?”
一言未了,果聽崖下有人說話,是陶丹鳳的聲音,說:
“九公,在這裡嘿,你聽崖上有人說話。”
多九公怒喝道:“妙極!妙極!”
陶丹鳳的聲音又近了許多,說:“奇啊!快走,九公,你快點上去啊!”
她顯然是耽心周洛遭 女金燕毒手,心急得很。
陡聽風聲颯颯,定是多九公等三人上來了,同時 女金燕師徒身形突然隱藏,周洛登時明白,這 女金燕哪肯心罷甘休?原來她狡獪得很,顯然地未明白究竟之前,不願自找苦吃,一聽得多九公等已到,即刻忍住怒火,將身形隱去!
周洛知她必在能望反之處隱身,並未走去,心中大急起來,他倒不是怕她,而是耽心多九公三人一到,若然那老人仍像對付這兩起人 般,那可怎好?
他正心急如焚,早見崖後冒出三人來,正是那多九公與陶氏兄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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