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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 2008-07-03, 01:17 AM   #603 (permalin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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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章a

  卻說周洛同辛梅到了藍田,知此間距離終南山甚近,終南山即是 女金燕的老巢,怎敢不小心?是以落店以後,即足不出戶。
  哪知天才二更過後,卻聽得窗外有彈指之聲,周洛大驚!卻聽隔壁那人發了話,這次周洛卻忽然記起來了,原來住在隔壁的,是那書生。
  只聽院中有人冷哼一聲,說:
  “不錯,是我,你不是來找我的麼?”正是 女金燕!
  周洛心道:“原來不是為我而來的。”當下便不出屋,飄身到了窗前,辛梅亦已聽得明白,起身下床,到他身邊,周洛不能出聲阻止,只好示意她別出聲,待向外一看,只見 女金燕站在院子中央,窗前有一個人影向院中步出,正是那黃衣少女,說:“師傅,你不先擒住這兩個?”
  周洛抽了口涼氣,心道:“誰說她不是為我們而來的!”
  卻聽隔壁房門一聲響,那書生笑道:“別忙啊,我們這一段公案未了呢。”隨見他步下台階。
  黃衣少女說:“師傅,這人是誰?”她見書生竟不把她師徒看在眼裡,心中有氣,刷地的一聲響,寒光閃處,她已將劍拔在手中。
   女喝道:“還不給我退後,哼,今晚你既是再要出頭,我正好領教領教。”
  原來那晚 女夜入陰風谷,黃衣少女未曾同行,是以不識這書生。
  那書生哈哈大笑,道:“那晚你不是領教過了麼?何必又多此一舉。”
  周洛登時想到,那晚在陰風谷,這書生陡然現身,從 女金燕手中,將自己救出,兩人對掌之下, 女顯然巳輸了一籌。
  只聽 女哼了一聲,道:“你乘人不備,那算不得能耐。”
  書生笑盈盈,在她面前相隔數尺站定,道:“好,那要怎樣你才認輸?”
   女大怒,嘿嘿冷笑,道:“今晚給你佔點便宜,我讓你連劈三掌,且不還手。”
  書生大笑道:“有這麼便宜事?”
   女將頭微揚,道:“哼,你要傷得了我,不但認輸,而且聽憑你處置,要是你不能傷我,今晚可要留下你的命來。”
  那書生呵呵笑道:“有這麼便宜事?啊呀,不行,我才不上你這女魔的當,你若不還手讓我打,一者怕人家說我欺負娘久們,二來麼,哈哈,你這般嬌滴滴的一個美人兒,我怎麼忍心下得了手?”
   女聽出他出言輕薄,怒得咬牙切齒,道:“你找死。”
  書生說:“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倒不知你這美人兒成不成全我?”
  那 女看來只得二十許人,而且美貌如花,周洛不由皺眉頭,連想到今晚他調戲那賣唱的姑娘,心想:“你若當真不正經,武功再高,也難令人佩服。”
  月下,相隔又遠,雖是看不清,但想來那 女必巳氣得滿臉鐵青,似要出手,但又忍住了。
  忽聽辛梅在耳邊說道:“周大哥,這書生在激她出手,這不是怪事麼?有便宜不沾,啊啊,其中定有緣故。”
  周洛心道:“小梅武功雖失,卻聰明過人,果然她料得不錯。”
  只見 女金燕厲聲喝道:“你要不敢出手,可別怨我手下無情。”
  書生說:“不怨,不怨,哈哈,打是疼罵是愛,小生幾生修得?”
  那 女金燕顯然巳忍無可忍,陡地衣決無風自擺。
  卻聽那書生道:“且慢,雖則打是心疼罵是愛,但也得找個清靜的地方,這兒四外都有人,怎可你恩我愛?”
  那金燕分明未聽到他最後一句,已道:“好,我成全你,走!”飛身上了房,黃衣少女隨後飄身而上。
  那書生長笑聲起,饒是周洛盯著眼看,也未看清他是怎樣起步的?倏巳飄然追去。
  辛梅急了,道:“周大哥,我們快跟去啊!”
  周洛一見這書生現身,對 女巳不再懼怕,而且他此時好奇之心,不下于辛梅,道:
  “好!快走。”一掌將窗震開,翻身躍出。
  只聽辛梅叫道:“周大哥……”
  周洛回頭一看,辛梅仍在房內,才想起她武功巳失!此刻不暇思索,怕遲了追不上前面三人,當下將她背在背上,飛身上房。
  前面三人巳出去不下二十多丈了,幸好房上可看得遠,現下他得辛梅傳了須彌遁形,輕功已是大進,才追到城邊,相隔巳近。
  到了荒野之地,只見 女腳下一停,迴轉身來,書生先瀟瀟灑灑站定,周洛忙放緩腳步,繞身近前,和辛梅隱好身形。
  那 女巳道:“我且問你,我和你無冤無仇,為何你老和我作對,你究竟是何人門下?趁早說明白。”
  書生朗朗大笑,道:“我說,你還是不問也罷,我要是說明了,只怕你不敢再恨啦!”
   女大怒,道:“嘿,你不打聽打聽,我金燕有生以來,怕過誰來?”
  那書生嘻嘻一笑,道:“當真你不怕,那我可說啦,你可站穩了腳步。”
  辛梅忽地在周洛耳邊說道:“是他!是他!”
  周洛道:“是誰?小梅,你猜出他的來歷來啦?”
   女巳喝道:“快說!”
  那書生不忙不迫,道:“你要是連黃粱道人也不怕,那我可就服你啦!哈哈,我說如何?瞧!我要你站穩了,你偏不聽話。”
  他此言一出, 女早驚得退了兩步,周洛頓時大喜過望,辛梅說:“周大哥,我一猜就是他,他也是黃梁道人的徒弟。”
  想那怪老人失蹤已有二十年,必巳絕望,再收一個徒弟,那自是當然之事。這 女自練成了黃梁功,武林中巳少有敵手,只看黑、白二無常尚且奈何她不得,可知厲害,但這書生年紀輕輕,竟不將她放在眼裡,若不是他巳將黃梁功練成,豈敢這麼輕敵?周洛心道:“怎麼我竟想不及此,這一來可好啦,我巳不用遠去河套。”
  只見那 女退了兩步,站定身形,突然冷笑道:“原來你是黃粱道人的徒弟!”
  書生說:“不錯。”
  忽地正正經經,昂然挺胸,道:“那你該是我師博的徒孫啦!”
  他此言一出,那 女早驚得花容失色,周洛亦是愕然。
  但金燕馬上鎮靜下來,說道:“你敢沾我便宜?”
  書生搖頭晃腦,道:“不然,常言道有一字之師,我師兄既傳你黃梁功,我師傅自也,是你師祖啦!小生不才,也就是你的師叔了,我這話可說得不假。”
  周洛聽他之言,頓時恍然大悟,便知是他奉師命,尋訪他師兄的下落,不但已然訪著了怪老人,而且,跟蹤追了來。
   女金燕忽地斜跨一步,兩眼盯著書生,那書生忽地面容一肅,道:
  “你這女魔可知也有今天!現下還有何說?現下即隨我前往河套面師,我師傅他老人家也許慈悲為懷,饒你一命,不然,哼!”
  那 女金燕哪會這麼聽話?顯然即有一場惡鬥。周洛喜得忘了形,不覺間自己站了起來,只聽辛梅拍手道:
  “好啊,你這女魔也有今日,餵!小心,這女魔狡猾得很!”
  她是在招呼那書生,周洛忙道:“小梅快退!”拉著她手,向後飛退了兩步!堪堪避過一股勁風!但她仍啊呀一聲,往後便倒。
  原來周洛在喜得忘形,站起身來的剎那, 女已然發覺了他,他一時間已有所悟,猜想那晚周洛逃出天月山,必是怪老人放走,也就認為這書生是周洛去找來的,登時恨得切齒咬牙,同時再見辛梅現身,她不知辛梅武功巳失,現下對付這書生尚無把握,若三人聯手,那可更無把握了。是以陡然間突下毒手,悄沒聲一掌劈出!幸是周洛聽辛梅出聲,想到她武功巳失,心生警覺,拉她後退,雖是堪堪躲過她這一擊突襲,但辛梅武功已失,被掌風邊緣掃中,仍是站立不穩!
  那書生早巳收起了嘻笑之態,飄身攔在 女身前,說道:“你還想逞凶!”
   女對他顯然畏懷三分,急速退後!
  周路卻不知辛梅,一者是被 女掌風掃中,二來是被他陡然一拉之下,她失去了平衡,這才跌倒!當時駭了一跳,忙不迭抱起她飛縱出去,問道:“小梅,你受傷了麼?”
  辛梅並末受傷,見周洛惶急之態,心下大是安慰,巴不得他多憐惜一會,假裝哎唷一聲,將雙目緊閉。
  那知周洛以為她受了傷,登時大怒,放下辛梅,反手拔出劍來, 縱到了 女身側,切齒道:“看劍!”長劍如虹,身來到,劍巳刺出!
   女哼了一聲,滑步讓過,周洛劍尖一顫,劍上抖出五朵寒星,如影隨形。
  那書生驚詫道:“賢弟,你會離門劍?”
  周洛無暇答言,他一劍推出,即巳連綿不絕,哪知他近身在她三尺之內,即覺面前有無形的阻力,休想能迫得近身,是以 女只輕輕挪移躲閃開,周洛便劍劍落空!
  只聽那書生朗笑道:“難為你啦!將黃梁功竟也練到了這個境界。只是啊,可惜,我師父必定藏了私!”
  周洛亦不明白,他欺不進 女的身去,原來是她施展黃粱功之故,饒是他劍法神奇,也奈何她不得,登時有些氣餒!
  就在這瞬間,那 女似聽得書生之言,微微一怔,周洛身前那無形的阻力,頓覺不似先前的強勁,若然他全力疾刺,這一招便不能傷得 女,也必能搶了機先,迫使她的黃粱功不能發揮出全力,哪知一時氣餒,這一劍未用全功,而且才發即巳變招,隨之覺得阻力大增。
  要知 女見他一陣搶攻之下,兀自不曾還手,他豈可不防?是以繞身遊走。只聽 女一聲冷笑,道:“原來那老不死的巳將離門劍傳了你?”
  一言未落,陡地反而欺近,兩手交叉一拂,不知怎地,他兩手十指並未觸及劍身,周洛的長劍立被盪開!說時遲, 女兩手一翻,閃電般拍出兩掌!
  周洛長劍被盪開,門戶大開,饒是他輕功神妙,亦萬難躲過!
  當真是危極如發,辛梅早尖聲大叫,要知 女兩掌這一翻,是在離他前胸不及五寸之處,她就勢翻出,又快如閃電,是周洛施展出須彌遁形的身法,亦萬難躲過!
  說時遲,就在這剎那間,周洛陡覺背後有 股奇大的吸力,霍地將他吸退了一尺,只聽身邊響起那書生的笑聲,道:“賢弟,你臨敵的功夫差一點,讓我來。”
  周洛右肘被他一托,身形跟著飄出數尺!辛梅奔了上來,緊緊抓住他的肐臂。
   女在書生現身的剎那,巳疾退了兩步,適纔她兩番出手,第一次偷襲不成,這次她謀定後動,只道一招得手,哪知那書生早有預防,即時救周洛出險,她自是怒不可遇,喝道:“好,我就先結果了你。”
  那黃衣少女一直在旁邊奇怪,她聽得那書生之言,似有所悟,卻又不懂,但見書手輕視她師傅,又見師傅對這書生似存有些顧忌,亦是有氣,霍地竄到跟前,劍在身先,向書生刺去!說:“師傅,不用你動手!”
  書生呵呵大笑,道:“你也配!”左袖一拂,巳將她長劍卷住,右手跟著拍出!
  周洛大驚,叫道:“手下留情,傷她不得!”
  書生這一掌眼看劈落,想必 女先要來救,哪知只見 女連聲冷笑,竟是不動,書生心下大奇,未待周洛叫出口,他己留勁不吐!
  辛梅說:“周大哥,你……”
  周洛尚未搶到書生身側,只見那書生左袖一揚,一道寒光巳疾射而出,原來黃衣少女的長劍巳被他卷飛了。
  他見書生未傷黃衣少女,才放了心,道:“她她,是……”
  他想說出這黃衣少女即是他大師兄之女,但驀然想起現下不便說出,他豈能忘記那怪老人的囑託?若然這黃衣少女傷在他掌下,他還有何顏再見怪老人!
  哪知這一瞬間, 女巳瞧得明白,當即冷笑 聲,道:“你不說,我說就是,嘿,這孽種就是你那老不死師兄之女!”
  書生啊了一聲,說:“她是我師兄之女,當真?”
  他掉頭看看周洛,周洛點點道:“是,正中令師兄的骨肉,並曾一再關照在下照拂。”
  辛梅也啊了 聲,這纔明白過來,她一直在嫉妒這黃衣女郎,現在才明白周洛關心她,是為了這緣故。
  那黃衣少女愕然而驚,知道是在說她,她一直不知她親生之父是誰?此時巳退到 女身前,說道:“師傅,當真我有爹爹,爹爹是誰啊?”
  哪知言尚未了, 女伸手快如閃電,一聲狂笑,道:“你去問他!”一把抓住黃衣少女肩頭,向那書生擲去!
  書生萬萬料不到她有此一招,忙不迭一閃身,伸手去接, 女巳厲聲喝道:“納命來!”勁風似狂飆,巳向他襲到!
  那書生此時正伸手接住黃衣少女,而黃衣少女被擲出的勁道不小,他身形巳被微微牽動,不料 女故意說出她的身世,知他必救,以分其神,而突施襲擊!那書生這時尚未將黃衣少女放下,身形又被帶動,要閃躲招架,均巳來不及,就算他能躲過,黃衣少女亦必死在她掌下,卻不料她竟是這麼歹毒!
  書生怒極,左掌猛翻,全力迎她一掌,右手抱著黃衣少女,就地一滾!
  他知這一掌一定接不下 女一擊,是以一掌翻出,急忙滾開,以避其鋒!
  周洛見書生遇險,亦忙不迭走劍疾剌,縱斜裡向她攻到!
  卻不料 女何等狡猾?若然今天只得書生一人,她是絕不懼怕的,但是周洛和辛梅無一是弱者,她知今日難操勝算,是以只存偷襲之心,若然得手,她再一個個收拾,若然不逞,即刻脫身。
  是以她見書生這掌迎出,勁道不小,立即撤掌,長笑一聲,絕塵而去!
  幾人發現上了當, 女巳消逝黑夜之中,去得不見蹤影!
  辛梅走近前來,說:“可惜!可惜讓她逃走啦!”
  那黃衣少女掩面哭泣,一者是驚駭過度,二來不料她師傅恁地絕情,太以傷心。
   女金燕身法快極,都知道追她不上,只得作罷。周洛將手一拱,道:
  “在下失敬了,原來令師即是黃粱仙長。”
  書生再無嘻笑之容,也將手一拱,道,
  “賢弟恕罪,我托了個大,稱你賢弟,諒不見怪,哈哈,你我大有淵源。”
  那辛梅對黃衣少女態度一改,頓時親切起來,掏出手絹替她擦眼淚,說:
  “你知你師傅是你什麼人啊?告讓你啦?她就是你親生之母。”
  黃衣少女登時止了啼哭,說:“當真!”
  這裡,周洛明白那書生之言所指,道:“原來兄台巳見過了令師兄。”
  書生道:“正是,多謝賢弟萬里迢迢,前來送信,小兄這裡謝了。”
  周洛道:“在下慚愧得很,有負那位老前輩之托,尚未拜謁得仙長。”
  雖如此說,他此刻心下卻如釋重負,想到這一來即可前往取那上天梯,替辛梅回覆武功,心下甚喜,忽然想到這書生既巳見到了怪老人,為何卻未見與也同行?忙向書生詢問,哪知那書生一聲長嘆,道:
  “我師兄自認為愧對師傅,就在他將這些年來之事,向我訴說後,趁我不防,巳自盡而死了。”
  周洛大驚,而且甚是難過!要知那怪老人不但傳了他離門劍,而且曾救他離開天目山,突聞死訊,自是難過,忽然想到怪老人所托三事,現僅去其一,這黃衣少女亦受老人重托,要他好好照顧,現在 女已去,只剩下她孤單單一個人,這便怎好?
  只見辛梅在旁雖是溫言勸慰,那黃衣少女兀自悲痛不巳,原來辛梅在這時,已告訴她親生之父是誰,又聽得書生和周洛之言,說他已然自盡,想到平日爹爹雖在身邊,但未曾有過絲毫孝敬,而有母如此,其悲痛可知!
  那書生見他之態,想已明白他的為難,道:
  “賢弟,你不用為難,我師兄臨終之時,已曾告訴我托你三事,現下我師兄這點骨肉,小兄自當盡力照拂,而且不瞞你說,哈哈,賢弟,你可知他也托了我麼?”
  周洛聞言大喜,未留心到他的眼神與話語中,卻含有深意,忙道:
  “那太好了,小弟現在有急事在身,正自為難。”
  書生道:
  “小兄現即帶她前往面師,以了這段公案,他日麼,日後再尋你便了。
  說著,巳走到黃衣少女身前,說道:“姑娘,別難過了,想來你已聽得明白,且隨我前往謁見師尊,他老人家對你自有安排。”
  黃衣少女已明白了自己的身世,淒淒楚楚地起立,可憐她眼圈兒已哭得紅腫了,當下別過兩人,即隨那書生走了。
  周洛和辛梅目送兩人走了,周洛抓住她的手,道:
  “小梅,這可好了,現下我已無牽掛。我這就即與你前往雪山,取得那上天梯,現下急要之務,乃是先取得那部上天梯,替你回覆武功。”
  辛梅感澈之極,含情脈脈望著他,道:“周大哥,你真好。”
  周洛嘆道:“小梅,若不是為了救陶姑娘,怎會遭白無常毒手?”
  辛梅忽地呆得一呆,說:“周大哥,不用啦,我不要回覆武功。”說著,低頭就走。
  周洛愕然道:“小梅,這是為什麼?”
  只見她走得甚快,兀自低著頭,好象還在擦眼淚,心想:“我沒得罪她啊!難道我這句話得罪她了?”
  眼望著她走得遠了,忙隨後跟去。忽地恍然大悟,想來辛梅對他一片癡情,適纔必是提及陶姑娘,她又生氣了。
  周洛不由一聲長嘆,心道:
  “小梅啊,小梅,你對我雖是有情,但怎不了解我?我身負仇海深仇,大仇未報,哪有兒女情懷?別說我對陶姑娘只有惑激,即是對你,又何嘗有過恩愛之想!”
  那知辛梅聽他嘆氣,倒停下步來 他緊走兩步,到她身邊,說道:
  “小梅,我的話還沒說完啊,我是說,你這般捨身救人,令我甚為感佩,而且你不是還要助我尋訪仇人麼?要沒有武功怎行?”
  辛梅停下步來,頓又高興了,笑道:
  “周大哥,我是同你要好,好,我們這就走。”
  周洛卻心想:“你要動不動就這麼小性兒,以後不知有多少事故。”想到今番她雖是救了陶丹鳳,但陶丹鳳那日被困在陰風谷,又何嘗不是你造成的?陡記那無名老人之言,所說實是不假,她性情乖僻得很,若是違逆了她,當真什麼事也做得出的。心想:“我今後說話倒真要小心才好。”
  當下兩人返回店房,周洛留心聽了聽,隔壁間巳無聲響,知那書生與黃衣少女多半未曾回來,就此走了,這一來他雖失去了一見黃梁道人這一代奇人的機緣,但無意間了了兩樁心事,倒也心喜。
  一夜無話,第二天起身,便打聽雪山的路程,其實一者要助辛梅回覆武功,二者還有個心願。原來他想到雖是辜負了多九公與陶氏兄妹一番好意,若他能取得那部上天梯,那時暗中送去與三人,不是即可報答他們這番好意了麼!而且現今武林這多高手之所以爭鬥不休,不是為了奪這部上天梯麼?那時都巳失了望,只怕也即罷了紛爭。
  他心下現還擔憂著一事,現下多九公與陶氏兄妹,可說在四面受敵之中, 女金燕自身尚且難保,眼前不會找多九公生事,但一旦遇上,必有一番惡鬥,只怕合三人之力,亦不是 女敵手,華山二無常與多九公已翻了臉,那是不用說丁,妙化夫人因桑氏姊妹之故亦絕不會與三人甘休,多九公與陶氏兄妹若有了這部上天梯,可就不用擔心了。
  是以,有這多緣故,周洛急於想即早取得,當天便和辛梅上路,他更想到化名練成了上天梯武功,他雖無意與人爭強鬥勝,但那時他要訪尋仇家,報他殺父之仇,可說就輕易了,那時誰也不能再迫害他,更不怕再被人阻撓。
  兩個兼程向西南而去,他心中雖急,卻因辛梅武功已失,在路上快不了,每日行走百里已感吃力。
  這日到了紫陽縣,周洛心想,這般走法,何日能到?當下給辛梅買了一匹馬,他本是身無分文,幸好辛梅帶有不少銀子,倒不愁少了盤纏,從此往南,進入四川境界,再又折而往西,一路之上,周洛不但勤練離門劍和那無名老人所授的神功,且得辛梅從旁指點,將那須彌遁形已練到了火候,且他曾聽多九公說過,這些一等一的高手之所以都想得到他,不過是因他曾練過上天梯中的氣功,能抵抗酷寒,是以每當夜靜,辛梅已睡去之時,即按那氣功口訣,斂息凝神,萬緣不著,他夜夜勤練,已是東方生 ,一氣歸元,正因為相輔相成,是以武功大進,單就須彌遁形的輕功,較之辛梅,只有過之,而無不及,若與周洛初離師門時相比,武功可說天淵之別。
  因是他武功大進,反而更顯得純樸,恰是渾金璞玉一般。
  兩人過了松潘,時常行了一日,皆無人煙,而且並無道路,馬匹穿林越嶺,甚是難行,走個兩頭見日,亦未能走出百里地去。每日周洛打些野味,烤熟了充饑,夜晚若然尋不到山洞,就草草結個蘆,遮蔽風露,一路之上,說不盡那跋涉之苦,這樣行了半個多月才到大雪山。
  此時已是六月天氣,若在內地,早巳炎熱,但此間尚未上山,巳如寒冬,仰頭一望那山上的皚皚白雪,那寒意更增了幾分。周洛功力深厚,不怕寒冷,辛梅卻早叫起苦來,她先還忍住不說,但她臉上凍得紅一塊,白一塊,牙關直打顫,一不小心,她上下銀牙就捉對兒廝打。
  周洛哪有看不出的,不敢再往上走,想了半天,想不到更好的主意,只得找個避風所在,搭了一個屋子。
  好在山下並非不毛之地,雪地較少,隨處皆有樹木,他這一路行來,每當找不到宿處,或是下雨天,都趕搭茅屋來遮風雨,是以熟練得很,何消 兩個時候,便已搭成了一間結結實實的屋子。
  但凜冽的風,仍從縫隙中攻入,當下又在四外把土堆得高高的,幾齊到屋頂,這一來果然好得多了,隨又砍了些樹枝,生起火來。
  辛梅嬌弱無力,沒法幫忙,好生過意不去,說:“周大哥,你該歇歇啦。”
  周洛道:“好,你留心加緊撥火,我去去就來。”
  哪知他一去就去了好半天,回來時提著兩只野兔,一只梅花鹿,而且都已剝好了皮,洗得乾乾淨淨。
  辛梅已不覺冷了,活力巳復,忙接過來割片生烤,周洛卻將那幾塊獸皮在火上烤乾,替她鋪了個床。
  兩人吃得飽了,周洛又去獵了兩只鹿來,辛梅說:“我們怎吃得了這多。”
  周洛道:“一者先前獵得獸皮,有了墊的,沒有蓋的,二來呢,小梅,我這一上山,不知幾時才能返來,怎能不替你多準備些吃食的。”
  辛梅說:“周大哥,你不要我上山去呀!”言下甚是失望。
  周洛道:“小梅,你別難過,試想現今還在山下,尚且這般寒冷,你已禁受不起,若然上了山,你能忍受麼?而且妙化夫人和桑氏姊妹都在山上,此番去取上天梯,難免遇上,她們豈能不阻擾,勢必有一番惡鬥,你怎能去得?”
  辛梅撅著嘴,當真她是不能上山的。
  周洛又道:“小梅,你不但不能上山,而且便在這裡,也不能走動,一者怕桑氏姊妹發覺,二來要防有人前來。”
  辛梅不用他說明,已知他所指的是什麼人,必是說防華山二無常, 女金燕等人,那 女金燕以為練成了黃梁功,即能勝得二無常,哪知仍然不能取勝,現下又知事已敗露,黃粱道人不會放過她,自是急欲想取得上天梯,說不定已到了此地。
  辛梅並不害怕,說:“怕什麼?這裡隱祕得很,又不在上山的路上。”
  周洛找了這個隱祕的所在,事前已然盤算過,若不是有意尋找,當然難以發現。
  這日天色已晚,周洛在室中陪了她一晚,將野味替她全部烤好了,足夠她一人半月以上的食用。
  第二天一早,兩人出屋一看,只見一夜功夫,巳鋪了厚厚一層雪,那茅屋更是被埋在雪中,別說這裡甚是僻靜,便是有人到了近處,亦難發現。
  周洛好生高興,也更放了心,叮屬她珍重,若無必要,不可出屋,隨即別過辛梅,向山上而去。
  他怕在雪地注下腳印,是以起步即以提氣而行,奔出了一里多遠,才停下步來,回頭一看,但見白茫茫一片,早巳失去了茅屋所在,再抬頭一望,但見雪山插天,高與天齊,而且雪嶺綿延,眼前成了個銀世界。
  周洛本是一股勇氣,前來雪山,並不知那古洞所在,這時一見眼前景象,大是躊躇,觀下連東、西、南、北也難分辨,怎知那古洞是在何處?
  當下回憶多九公那晚在桃花塢之言,他曾說那日在雪山與他師祖,曾遇雪封,下山不得,可見是在這雪山高處,心想,我何不向高處尋去!
  他不知那古洞所在,亦不知妙化夫人是在何處,而且放眼是皚皚白雪,並無可隱蔽身形之處,是以,周洛把心一橫,明著就往山上走,此外實也再無他法,他時時戒備,想來桑氏姊妹現下早巳回到了雪山,妙化夫人自也知道現下有多少人想來爭奪那部上天梯,她豈有不提防的,而他在雪地上行走,目標又極是顯著,隨時都有可能與雪山派的人惡鬥。
  他不敢將寶劍離手,那劍上寒光,映著雪光,必然也能在老遠看出,他也不顧了,直往山上走。
  那知走了兩個時辰,翻過了一座雪嶺,並且沿那雪嶺搜索遍了,心下記住多了九公所敘述的情景,不但那古洞未曾發現,而且連相似的雪壁也未發現。
  此時他已在雪嶺的南面,山勢更加陡峭,但積雪卻不多,隨處都露出黑色的岩石,山下更見到有疏落的樹木。
  周洛心中忽地一動,要知現下是六月天氣,本來不應下雪的,只因這已是雪山的高處,昨日他和辛梅停留之處,巳該是在半山以上,只因下面山勢不甚陡峭,是以未覺得,這山上的雪,必是多年積下來的,那妙化夫人即以雪山為居處,昕居之地,必也在山之陽,而且不會在高處。
  他越想越覺不錯,留心一看,見這面的積雪雖然不多,匣山勢卻更險惡,無雪之處,惡石嶙峋,對面一山,比這一苴嶺還要高峻,隱約見那山之後,更有高山,象是無窮無盡。
  他一看便知妙化夫人不在這下面,且與多九公所敘述的情景不大相同,是以毫不遲疑,即奔過對山。
  越是往上,那積雷也更加堅實,這時他輕身功夫巳大進,所過之處,地面並未留下腳印,真個是踏雪無痕.就在他到了對山山腰之際,偶然回頭一望,忽地發現下面現出三個人影!
  周洛一怔,忙不迭一伏腰,要知雪地上雖然不能隱蔽身形,但凸凹不平,要不使下面的人發現他,卻是輕易之事.待他慢慢探頭下望,見下面三人來得甚快,相距巳在半裡之遙,只是仍然看不清是什麼人?
  原來這面山坡滿是積雪,並無樹木,是以能看出老遠。
  雖是看不出來的三人是誰,但見來人分散開來,而且隨走隨停,象是在小心戒備,一看來人不是雪山派的人,心想:
  “只看這三人輕功都不弱,莫非是為了上天梯而來的?”
  他心念才動,三人上來得好快,漸漸能辨得清衣著,忽見當中一個,似是一身紅衣,果然是那人一身紅,眨眨眼間,又近了十數丈,只見那人的紅衣映著白雪,分外鮮明。
  周洛心頭一震!莫非是她?那陶丹鳳不是一身紅衣麼?而且來人恰是三個。
  不大功夫,三人來得更近了,那左面一個身形特別高大,不是多九公是誰?
  周洛好生驚詫,怎麼他們三人也來了?
  原來他看清是這三人,心下即作起難來,一者他知多九公不是妙化夫人的敵手,更怕二無常和 女金燕也在這時前來,那時三人豈不險極。再說,三人此番來,自是為了取那上天梯,他豈不是要與他們爭奪麼?若不,若是助他們取得上天梯,那多九公必不肯助辛梅回覆武功,豈不是大失此來本意!
  他好生為難,只見三人已來到身下只有數丈了,更著急起來,這雪坡之上並無隱蔽之處,待三人一到,必會發現自己,而且此時要想走避,亦是萬萬來不及了。
  人急生智,現下只有躲入雪中,幸好多九公與陶氏兄妹巳停下步,似在緩氣,當下急忙兩手並用,挖了個坑,再將雪蓋在身上,只留下個小孔透氣,隨聽沙沙之聲入耳,三人巳到左近。
  只聽多九公低沉的聲音說道:“你們可要小心了,翻過山,即是那妙化夫人所居之處。”
  陶丹鳳嬌喘之聲微聞,說道:“這妙化夫人忒怪,甚麼地方不好住,卻住到這冰天雪地里來。”
  陶六如道:“既如此,我們多歇一會,說不定撞上,即有一場好鬥。”
  周洛聞言大急,怕被他們發現,而且埋在雪中,太不是滋味,偏聽多九公嘆了口氣,道:“這也難怪你們,山勢陡峭,雪又浮滑,且要時時戒備,自然倍常吃力,六如倒也罷了,丹鳳輕功雖然不弱,總嫌內力不足,你從這上面,就該知道妙化夫人為何會居住在這雪山了。”
  周洛在初到桃花塢之時,他的輕身功夫遠遠不及桑氏兄妹,這些日來雖然大進,卻並不知道自己的進境到了何種地步,此時聽多九公之言,倒反而心下吃驚,是無比驚喜,他今日上山,並不感到吃力,這時才想到雪山山陡雪浮,若然輕身功夫稍差,那浮雪不能著力,實是難以上來,可見他在這兩月之中,他的輕功由遠遠不及陶氏兄妹,成了遠遠超過兩人了,也更加感激辛梅。
  只聽陶丹鳳道:“難怪那桑青、桑虹姊妹,小小年紀,輕功大是了得。”說話時兀自還在喘氣,隨聽雪地上微微一震,顯然是陶丹鳳坐了下來,而且是坐在近處,若不是相距一兩尺遠,他絕不會感到微微震動,這一來,周洛連大氣也不敢出。
  陶六如象是也巳坐下,說道:“那妙化夫人當真不可輕視,她這兩個徒兒也恁地了得,其師可知,這些年來,她必也防人前來爭奪上天梯,想來武功也更了得。”
  多九公說:“如何不是?這女魔當年已是厲害得很,這些年來,就我所知,不但未將武功放下,而且還練了一種極其厲害的武功,只是不知其詳。”
  說著,多九公長長一聲浩歎,道:“老夫多年闖盪江湖,何嘗怕過人來?這次卻千萬叮嚀你們小心。若非迫不得巳,我也不帶你們來冒這奇險了。”
  陶丹鳳說:“九公,你老人家何必長他人志氣?這妙化夫人武功雖然了得,你可也沒放下啊。”
  多九公道:“丹鳳,這些日來,你難道不曾眼見?我不但未曾勝得 女金燕,亦非是華山二無常敵手,武功一道,是半點虛假不得的,一籌之差,你就得低頭服輸,妄自逞強,不過徒自取辱。”
  周洛聽得暗自點頭,這老化子性烈加火,但卻並不妄自尊大,也更為可敬,一時不再聽到陶氏兄妹言語。不由著急起來,他們若再不走,他在雪堆中,可再也藏不住了!皆因那近身的雪,被他體內散發出來的熱氣,漸漸開始溶化,衣衫也斬漸濕了,不但覺得寒冷,最怕的是那雪溶化,那時他再也藏不住了。
  一會,忽聽陶六如道:“九公,那冰窟還有多遠?”
  多九公說:“近了,你沒瞧那座高高的雪山麼?就在那山陰一面。”
  周洛精神 振,他正愁找不到地頭,現下得知那冰窟所在,那就好了。
  隨聽多九公道:“只是我已多年未來,那洞口是否已被封,那就不得而知了。”
  當真不妙得很,這雪山長年雪封,尤其是山陰之處,積雪更厚,難免沒有雪崩,只怕早又封閉了洞口。
  只聽多九公又在說道:“若然洞被雪封,那就只有從山頂那通天口上進入了,現下你們該知為何要準備這條百丈長繩了。”
  這一會功夫,周洛身上衣衫已被溶化的雪水濕透了。饒是他練成了純剛真火,亦覺冷不可當,這還罷了,那溶化的雪水,更灌了他滿耳滿鼻,不伸不敢呼吸,而且迫得他將從鼻孔中灌入的雪水,一口口地吞下肚去,若然是過片刻,他頭頂的雪便不化盡,露出形藏來,他也再忍耐不住了。
  幸好這時,那陶丹鳳站起身來,道:“九公,既如此,我們該走了,這裡不能隱祕身形,別被她們發現才好。”
  多九公說:“好,走罷,現刻開始,你們更要小心,而且不能從山頂越過,那一來目標更顯著了。”
  陡聽沙沙之聲入耳,漸去漸近,也不再聞話聲。顯然他們走了。
  周洛估量他們巳去得遠了,這才探出頭來,待看清已瞧不見三人的影子,即刻躍出雪坑,估此時已渾身濕透,被冷風一吹,更冷得不可當,忙將衣衫擰幹了,擦去頭臉上的雪水。
  他忽然心中一動,心道:“我若連這點寒冷也禁受不起,如何能下得了冰窟,我何不運動真火試試。”
  當下即盤膝坐在雪上,將真氣運行,登時一點純陽真火,自丹田升起,瞬已布滿全身,霎時間,他身上便見熱氣騰騰,不但不再感到寒冷,而且不到一盞熱茶功夫,身上衣衫也幹透了。
  周洛實不知他本身功力已到了這一境界,心下大喜,難怪這多高手,都要爭奪他了,這麼看來,只怕他當真能下得冰窟。
  他見雪上有四行腳印,明白是陶氏兄妹所留下的,多九公功力較高,也可見一般,忙隨那腳印走去,只見那淺淺的腳印,果然不是越過山頭,而向山腰那邊繞行過去,待他轉過山腰,那雪地上的腳印,卻忽然不再發現了,待仔細一看,才發現腳印不是沒有,而且比前更深,只是相隔有一兩丈遠。
  周洛明白是三人到了此處,巳施展開飛騰之術。
  再向四外一看,左面山下,隱糾見樹木甚多,半山以下,巳無雪跡,只是這面山勢更陡,而且比起山陰那面更高,估量山腳到山頂,怕不有兩裡地。
  周洛凝視那山下樹木濃密之處,不由心中一動,心道:“莫非妙化夫人即是在下面,三人到了此處,怕敗露了身形,是以飛縱而過?”
  他也不敢大意,忙一伏腰,一面尋找腳印,一邊飛縱,只見那腳印向右面山下而去,下到數十丈遠,已有一道雪嶺連接兩山,腳印便在山嶺那一面通過。
  他雖小心翼翼,但毫無警兆,奔了一頓飯功夫,巳到了對山,再辨那腳印,已是繞向右面山陰。
  周洛精神大振,知已到了地頭,那古洞便在這山陰之處,皆因這一座雪峰,已是雪山中最高的山峰,放眼四望,群山巳在腳底。
  他繞過山陰,奇怪並無任何警兆,只見那腳印殷然,清晰在目,隨腳印走了三里多地,那腳印已到了盡頭,而且不再是兩人,而是三個人的腳印,顯然三人是在此停留了一些時候,故爾多九公也留下腳印來了。
  周洛心道:“莫非那古洞便在此處?”看時,前面乃是一個斷岩,但沒被雪封,巳無可落腳之處,此外並無絲毫異狀,別說無甚洞門,便連個窪凹之處也無。
  周洛大失所望,見腳印到此為止,前面已不能通過,下面亦無腳印,便知三人向上去了,當下拔起身形,騰起數丈高下,果然又發現了腳印,是奔上峰頂。
  先前已聽多九公說過,洞被雪封,那乃是意料中事,而古洞通天,他三人必是奔峰頂無疑。
  循著那足跡前進,果然一直到了山頂,周洛頓覺寒風刺骨,越是往前,也愈覺寒氣砭膚。
  他心下甚是奇怪,皆因山上的風並不特別強勁,這山頂和山腰,實無大區別,冷得忒怪。
  他正奇怪間,巳發覺前面數丈之外,似有霧氣蒸騰,沖天而起,但甚是稀薄,若非到了近處,不易覺察,待他走近,才發覺已到了個地洞邊緣。
  周洛心神甚是振奮,只見這地洞約有數十丈,下面深不見底,四邊皆是冰壁,正與多九公所述的古洞通天口無二。
  忽然想到多九公和陶氏兄妹,這洞口不見人,自是巳下去了!但怎會這麼快,他不過在運行真火乾衣之時,耽擱不到一頓飯功夫,只看下面冰壁如鏡,多好的輕功,也是下不去的?
  隨想起多九公說過,他帶有百丈長繩,登時心中一動,即沿這通天口邊尋找,果然給他發現,在對面冰壁之上,垂著一條長繩,那繩之細如指,色作青黑,是以若非到了跟前,他又是仔細尋找,幾乎發現不出。
  那繩子的頭上一端,更是深深埋在雪中,想是系在崖邊石上,上面的雪上,未留下半點痕跡,可見多九公在事前早巳算計到了,留下長繩在此,亦即是留下退路。
  周洛瞧那繩子,見未晃動,就知三人巳到了洞內,更不怠慢,即刻躍下,抓住繩子,向下滑落。
  越往下落,也越覺寒冷,只是他雖未將真火運行,也還能忍受得住,估量下落已有三四十丈,忽然發現下面冰壁四外中空,就知已到古洞了。忙穩住身形,凝神聽了聽,聽得下面並無聲息,這才躍落。只見洞中與多九公以前敘述的一般無二,到處垂著鐘乳,那長的直連地面,與冰柱一般無二。
  周洛大放寬心,有這多鐘乳,可就容易隱身了,當下忙隱住身形,忽聽右前面有話聲傳來,是多九公的聲音,說道:“六如,可有警兆嗎?”
  陶六如的聲音也低得很,說道:“九公,這右面一帶我巳搜遍了,奇怪得很,並無絲毫警兆。”
  便聽多九公沉吟了半晌,說道:“這原也不奇,我不過加多一分小心而已,那妙化夫人守在近處,想盡了方法也下不去,自然也想不到會有人來取這部武林寶典,便有人來,她也會故示大方。”
  多九公的話聲未了,忽聽遠遠有人冷哼一聲,那聲音微弱得很,周洛一怔,但聳耳而聽,卻唯聞風聲迴旋呼嘯,宛若淒厲哭嚎,入耳令人心悸。
  原來這時風勢陡然增強,從那通天口中灌入,故爾發出淒厲的嘯聲。
  周洛只道自己聽差了,也就不在意,隨聽多九公道:
  “丹鳳,你身上的火龍珠可要小心,今番我們取這上天梯,可全靠此珠,前些時桑氏姊妹前去桃花塢,亦即為了盜取此珠。”
  說著,忽然嘆了一口氣,道:
  “只怨周洛那小子太不知好歹,若然有了他,由他和丹鳳同下冰窟,那時取這上天梯,可就易如反掌了。”
  周洛不由也是一聲長嘆,只是他在心裡嘆息,未曾出聲,忽聽陶丹鳳道:
  “九公,這也是難怪他的,那日白頭翁若是早到一步,我們早點知道他受的冤屈,那時他就不會疑心我們了,後來,欸……”
  周洛聞言,甚是激動,原來他師伯巳知他是受了冤屈的,而且多九公亦已知道了原因,那他們為何不早說明?
  想到那晚他返回桃花塢,曾偷聽師伯白頭翁的談話,並未聽全,即已逃走,這時好生後悔,這不是陰差陽錯嗎?後來若不是被辛梅搗亂,扮成自己戲弄多九公和陶氏兄妹,也可有說明的機會,現下卻晚了,現今他冒險前來取這上天梯,乃是要助辛梅回覆武功,別說不能與他們見面,而且還處於爭奪的地位。
  那陶丹鳳一言未了,多九公已怨道:
  “若不是辛梅那丫頭搗鬼,本來能有挽救,辛璜那老兒養女不教,的是可惡。”
  顯然多九公巳原諒了他,但周洛心中卻不喜,皆因多九公提起辛梅來,便十分惱怒。
  剎那間,他巳在心裡想了幾遍,想到他若現身與三人見面,合力取那上天梯,只求允許能助辛梅回覆武功,好是不好?想來陶丹鳳感辛梅相救之德,自不阻止,陶六如謙謙君子,亦無不允之理,但決定可在多九公,那多九公對辛梅惱怒尚在罷了,有他和陶氏兄妹苦求,也許還能息他之怒,但多九公曾說過,他之所以苦心要取上天梯,乃是怕此書落入當今這批魔頭手中,是則豈容辛梅習那書中武功。
  周洛正是一則以喜,一則以憂,喜的是他們早知他蒙冤,而且師伯白頭翁竟也相信他不是殺師的兇手,這數月來積壓在心頭的悒鬱,一掃而空,其喜可知,但現下他實是作難,為了辛梅,他又不能現身與三人相見,而且如何能將這都武林寶典取到手?
  本來他巳立志在取得這部上天梯後,決心待辛梅武功回覆,即獻與多九公,是以倒不以爭奪為意。
  隨聽陶六如道:“九公,我們此番前來,未被妙化夫人發覺,還以早早下手為是,現下還提那周洛作甚?即使他也前來,誤會巳釋,那純陽純明相配合,亦非一朝一夕之事。”
  多九公道:“你知什麼?這些年來,我督促丹鳳所練的武功,即是從純陰著手,那陰陽交感而達至剛之境,又如兩儀渾圓而為太極,實是簡單之極。”
  說著,又是一聲長嘆,道:“六如所說不錯,現下還提他則甚?只是此刻卻須忍耐一時,要知雪山派的人來撞見 個,倒更要小心,我看大有蹊蹺,還以晚間動手為是,而且也得準備準備。”
  陶六如便沒言語,忽聽陶丹鳳道:“九公,當真就我一人下去麼?”
  多九公說:“我與六如要守護戒備,自是以你下去為是,丹鳳,你別怕,我們此來,原是盡人事,聽天命,若你不能忍受那酷寒,可要趕快上來,那時再想他法。”
  周洛心中一動,不自覺猛跳起來,心想:“若然只得陶姑娘一人下去,我何不先她而下,守候在冰壁之上,那時與她合力取得上天梯,想來陶姑娘必好說話,我若求她暫借一用,待辛梅武功回覆,即刻送還,她必會允許。”
  想到這裡,心下甚喜,只聽陶丹鳳道:“九公,我才不怕呢?不過是冷些罷了,我倒恨不得即刻下去。”
  周洛生怕多九公會答應,忙一長身,若她果真即刻下冰窟去,他便搶先而下。
  卻聽多九公道:“我不是說過了嗎?不用急在這一時,一者我們守候半日,且瞧瞧妙化夫人是否真未發覺我們前來,二來你也要費老大功夫裝束。”
  陶丹鳳道:“裝束那不簡單得很,用火龍珠護心,穿上貂裘就是,至於雪山派的人,更不用管他,便是被她們知道了,難道我們就這麼空手而退?”
  忽聽陶六如道:“妹子怎不聽話?九公的安排自有道理。”
  隨聽多九公道:“丹鳳,你還有不明白的,冰窟之下,要真如你所說的簡單,這部上天梯怕不早被人取去啦!老夫早年亦曾試過,但下去還不到三四十丈,四肢即巳被凍得僵木,試想這冰壁如鏡,再高的輕身功夫,也休想能上下,全靠兩臂兩腳用力,未下而四肢已僵,還能談取那上天梯嗎?”
  陶丹鳳道:“我明白了,今番九公必是將我用繩墜下,是以上面需要兩人守護。”
  多九公道:“不錯,正是如此,試想白天怎行?而且我前次來此,已試出在子時陰陽交泰那一刻功夫,冰窟中的奇寒稍減,欸,別看你有火龍珠護體,但是否能忍耐得了冰窟下面的奇寒,實難斷定,只好到時再瞧了。”
  周洛聽多九公設想得如此周密,而且十分小心,但仍無把握,不由暗叫了聲漸愧,自己只憑一股勇氣,便大膽前來,別說下不去冰窟,若不是遇到多九公,只怕連這古洞也找不到了。
  他暗自在這裡慶幸,只聽陶六如道:“現下不過申時光景,時候還早得很,我們何不進些飲食。”
  周洛心想:“不錯,我也該吃些東西了。”他隨身攜帶有不少烤肉,當下吃了些,一面注意三人的動向,盤算如何下去冰窟,皆因他已聽得明白,知陶丹鳳不再是垂繩而下,而是由多九公用繩子將她系住墜下,這一來,他想再藉他們的繩子下到冰窟底去,那是萬萬不能的了,而且還得趕緊想法兒。
  當下他遠遠繞過洞的那邊,找了個最近冰窟口的鐘乳隱住身形,向那冰壁一看,登時抽了口涼氣,只見下面的冰壁,和他下來的上面一段,一般無二,皆是壁陡而又平滑如鏡,要想下去,當真是難如登天!
  他此時好生後悔,悔不該不帶一根長繩來,這可是他的疏忽之處,因他在桃花塢時,即曾聽多九公說過這冰窟的情形,他早該知道帶根長繩來才對。
  他想及多九公懸在上面冰壁上的繩子,但若取下連用,那時連他在內,洞中四人休想再能出去。
  想到此處,他忽然心中又是一動:多九公曾說別有洞口,若然僅是雪封,那麼只要找到了洞口,設法清除掉封洞的冰雪,想來也不甚難。
  當下即返身搜尋,他小心翼翼地在鐘乳中穿行,哪知那鐘乳似無窮無盡,不但未找到洞口,而且連石壁也未有發現。
  他這一驚,非同小可,就知自己已迷了路了,而且也可見這古洞實是大極。
  他找不到洞口還則罷了,最怕的是回不到冰窟口邊,且這時已是申未時候,洞中本來就暗,天色漸漸黑下來,內裡也黑得更早。
  周洛此已失了方位,忙尋路想回到冰窟口邊,只急得他在鐘乳之間亂竄亂闖。
  正行之間,忽然瞥見前面鐘乳中,似有物晃動。
  他不由一怔,急忙止步,待他凝神一看,才發覺晃動的不是鐘乳,面是鐘乳那面似有人在移動,原來那鐘乳有些透明,可看出模糊的人影。
  周洛暗叫了聲好險,心想這多半是多九公和陶氏兄妹,幸好自己適纔腳步放得甚輕,不然怕不早被他們發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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