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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 2008-07-04, 11:40 AM   #825 (permalin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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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章 捨身為友b

  竺瑞青見美髯翁的神色一直在憂鬱難舒,滿以為他是為了難以割捨“一元神丹”與“鐵血旗”,這兩樣寶物而傷心,他小小心靈上居然大感不忍,忙道:“師叔!若真不能割愛,青兒也不便強求,還是聽天由命吧!”
  竺瑞青他那知美髯翁傷心的不是為了二寶,而是為了故友之死。但聽美髯翁朗然一笑,道:“小小年紀,倒真如此超脫慷慨!”
  竺瑞青一愕抬頭,凝住美髯翁道:“非我之物,何敢說慷慨二字?雖說於我有益,但也不願傷損師叔你老心懷。”
  說罷,又待掀被而起,突然記起還是赤身裸體,忙道:“師叔!請賜我一身舊衣,我這就告辭找我師父去!”
  美髯翁心中一痛,深深嘆了口氣道:“好孩子!師叔雖然心痛丹旗可也要給你,你瞧我這不是都取來了嗎?只是你師父去得太快了,他並不知道,南宮先生所定之規條,你小小年紀,怎麼能獨上邛崍,師叔真替你擔心!”
  竺瑞青一聽,傲氣頓發,仰首吭聲道:“師叔,我不怕!為了父母血仇,縱然是刀山油鍋我也拚死一行!”說來慷慨激昂,神色凜然。
  美髯翁聽得霍然動容,臉上不自主泛起一絲微笑,當真是微弱得很,眨眼即消失了。隨見他從那翡翠綠盒中,取出粒龍眼般大的白臘丸,行近床前,神色十分莊重的道:“孩子!這‘一元神丹’!師叔珍藏了數十年,今日總算用上了,只望你不要辜負這罕世聖藥,日後替你師父爭口氣!”
  竺瑞青一聽,忙也一本正經,維誠維謹的答道:“青兒蒙師叔賜贈二寶,恩同再造,敢不永銘心版?日後若然學得絕藝歸來,除了報仇雪恨外,青兒還要轟轟烈烈的做一番事業,以報答師父與師叔的恩典,請師叔放心,青兒志可吞天,決非自甘下流之輩,藝不成決不下山!”
  幾句話,說來肯定堅決,顯見其志向之大,毅力之強,決非常人可比。美髯翁只聽得心花漸開,愁眉舒展,這個話,若非他親耳所聞,他真不敢相信是出自一個十二三歲童子之口。
  美髯翁終於展顏笑道:“有你這麼幾句話,宮弼兄的犧牲總算值得,師叔也將會為你而感到驕傲!”
  話畢,美髯翁兩指夾著蠟丸,微微一使力,但聽“拍”的一聲微響,蠟丸已應指裂開,頓時異香撲鼻,滿室芬芳,聞之立覺神清氣爽,天下第一聖藥,究非凡品。美髯翁忙不迭的將拍開的“一元神丹”送到竺瑞青口中。
  竺瑞青聞到那股異香,已覺非同凡響,丹丸入口,更是香沁心脾,滿口生津,眨眼已隨津液,順喉而下。
  半晌工夫,竺瑞青突覺丹田中升起了一股緩流,逐漸澎漲,熱度也逐漸的增高!轉眼間,澎漲之力已無可遏止,暖流更一變而為烈火,燒得他痛苦萬分。竺瑞青心中一驚,以為美髯翁要加害他,正待破口大罵,驀覺那般澎漲烈火,倏然炸開來,直向身體四肢衡去,腦中一陣昏眩,眼前一暗,又復昏了過去。
  悠然中再次醒來時,竺瑞青發覺自己身上已穿妥了衣服,室中一燈加豆,窗外卻射進來明潔的月光。
  藉著月亮燈光,遊目室中一看,華麗的臥室閃亮的銅床,已然不見,室中一桌一凳,簡陋異常,就彷彿是僻窮小鄉鎮中的客店,竺瑞青心中一陣莫名的驚駭,再也想不出何以到了這個地方?
  正自猜疑,驚神未定之際,忽聽窗外一雄勁慈愛的聲音道:“青兒醒來了嗎?出來活動活動吧!”
  竺瑞青一聽就知是師叔美髯翁的聲音,心中一定,猜疑卻更多了,但他卻沒時間去推測,趕忙縱身一跳,穿出窗外。
  這一縱一躍,輕易之極,可是竺瑞青也從這輕微的縱躍中,發覺渾身勁氣,充沛異常,丹田真氣,一提一聚,是他一身中從來沒有感覺到的,他心知,這是他服了“一元神丹”的功效,已使他體內先天痼疾,消弭無蹤,內力也於無形中增加了許多,不盡歡騰雀躍,心花怒放。
  忽見皓月下,師叔仰首凝立,那及胸美髯,被那陣陣西風吹得飄呀飄的!竺瑞青緊走兩步,雙膝一曲,跪了下來叫道:“青兒拜見師叔!”
  說畢,立即叩了幾個頭,但卻沒敢馬上站起。
  美髯翁動也沒有動的實受了他的禮,但卻長長的嘆了口氣,似有說不出感慨!只聽他道:“我國世為禮義之邦,不知禮教的人永無出息,似你這般懂事的孩子,怎不叫人喜愛?可惜………”
  究竟可惜什麼?美髯翁並沒有說了出來。竺瑞青聽到師叔贊他,臉上竟無得意之色,他並不是個好高騖遠的人,年紀雖小,他卻懂得自愛自重,毫無虛浮之態!
  美髯翁緩緩側轉頭來,打量了跪在地上的竺瑞青兩眼,忽然錯開了話題,輕輕的道:“孩子 !起來吧!這身衣褲是師叔特地命人替你趕製的,雖說不上華麗,卻甚耐穿,看看是否合意稱心?”
  竺瑞青應聲再拜立起,卻沒打量他的衣服,誠謹的答道:“師叔這等費心,倒叫青兒過意不去,青兒穿來十分滿意,只是適纔師叔說了什麼可惜?”
  美髯翁微微一笑這:“孩子!師叔想說可惜你不是馬家後代!”
  美髯翁邊說,兩眼盯住竺瑞青的臉上,看他有何反應。
  竺瑞青萬想不到美髯翁會說出這句話來,當場一愕,不知如何回答?美髯翁見他這般情景,忙又道:“孩子,你別多心,這只是師叔一時感慨之語,別無他意。不過確實,你是給我十分良好的印象,師叔有意將孫女許………”
  剛說至此,美髯翁倏然一側身,雙眼中暴射出兩道寒電般 炯精光,遙望著灰暗的遠處。
  竺瑞青突見美髯翁加此作態,心知近處突然來了什麼武林人物,但他追隨江湖怪俠畢宮弼,躲避仇蹤,前後五年,早巳俱備了隨機應變之能,於是忙也靜氣凝神,向四周細心察看。
  約有半盞熱茶工夫,美髯翁突然輕“咦!”了一聲,這聲輕“咦!”除了竺瑞青能聽到外,相信再遠兩步的人也聽不清!
  美髯翁一聲“咦!”吧!驀然抓住竺瑞青的手臂,將他提離地面寸餘,輕聲如蚊道:“孩子 !你先進屋去,師叔去看看來了什麼人物?”
  美髯翁一語未畢,人已貼牆疾行,倏然間隱沒於轉角暗影裡。
  竺瑞青雖不知身在何方?但已確知道是荒野山村小店,為了自身仇家過多,也太過厲害,他不得不隨時警惕,處處小心。美髯翁既命他回進房去,他也就毫不猶豫的躍窗進去,他不得不隨時警惕,處處小心。
  只是,進入室中後,他卻沒敢大模大樣的在屋中坐著,放眼四下一掠,室中一桌一椅一床外,毫無藏身之處,除了床底下。
  江湖怪俠畢宮弼告訴他的,最愚笨的人才會藏在床底下,既不能探知敵人動靜,又不便脫身逃走,一旦被發覺,就是死路一條。
  竺瑞青仰首一看,平房不太高,上面有條較粗的橫樑,他小小的身體,正好藏匿,遂即將燈火熄滅,猛一縱身,探臂勾住橫樑,在儘可能不發出聲音之下一翻身,爬伏在橫樑上。
  也就在他剛剛藏好,村外傳來犬吠之聲,“汪汪”不停。
  倏然,一倏身影,如電光石火般在窗前月色下一掠,竟使他連看也沒看清,黑影已然不見。
  竺瑞青心中一凜,這般快速如電的輕功身法,似較名震江湖的美髯翁,還要高出一籌。
  人影掠過,方只靜得一靜,忽聽院中一個陰惻惻的聲音道:“小娃娃,滾出來!若要爺爺進竺瑞青聞言大吃一驚,指名小娃娃,豈不就是他?是什麼人又追蹤到此地來了?聽那人的口音,並不像以往追殺他的那些人!
  竺瑞青年紀雖小,但卻聰明過人,再加上江湖怪俠畢宮弼五年的薰陶,教導,及五年中的奇遇驚險,已將他磨練得精明幹練,機智過人。
  竺瑞青悶聲不響的閉住呼吸,伏在橫樑上,他要以靜製動,以不變應萬變,美髯翁沒回來前,他知道決不能妄動。
  院中人見喚後沒人應聲,立發一聲冷笑,笑聲從牙縫中進出,冷若萬年寒冰,竺瑞青只聽得渾身雞粒暴起,牙關抖顫,心中霍然一驚,趕忙咬緊牙關,提定真氣,凝神蓄勢以待。
  倏然間,人影一晃,室中已站著一個瘦長漢子,青巾包頭,玄紗蒙面,只露出如寒星般一雙鼠目。
  竺瑞青一見人影晃動,忙將雙眼闔起,只露出如線小縫,向外倫窺。這也是他師父告誡他的,暗夜中,武林人的一雙眼睛,最易被人發現。
  竺瑞青這一刻心中雖感忐忑不已,但他仍沒放過朝對方細細打量,看看究竟是什麼人?
  可是來人蒙頭蓋面,除了一雙鼠目外,毫無所見,就連他的年紀也無法看出。不過就如這雙寒星般的鼠目,和適纔的陰聲冷笑,已測知對方功力十分高深,年紀當也在半百以上。
  突聽蒙面人一聲驚“咦”,竺瑞青的不在,似大出他意料,可是,蒙面人卻沒立時離去,俯身向床下尋找。
  正當其時,屋外傳來兩聲“喔喔”怪叫,來人聞聲立即縱身出窗,但覺人影一花,已然不見。
  這裡蒙面人剛走,屋上立即落下一條碩長人影,灰髯飄飄,卻是美髯翁回來了。美髯翁一見室內無光,一聲驚叫道:“青兒!青兒!”
  竺瑞青輕輕躍下地來,道:“師叔!我沒事!”
  只要是竺瑞青平安在屋裡,美髯翁,即可大放寬心,輕輕一躍,也進屋來了。
  只是,他一進屋中,立即發覺室中進來過人,心中微微一怔,忙朝竺瑞青問道:“青兒!有人進來過嗎?”
  竺瑞青點點頭道:“不錯!是有人來過,他們似乎專為找青兒來的,只是,青兒藏身梁上,他們來不及發現,師叔就回來了,看樣子他們對師叔還有顧忌!”
  美髯翁心中猛然一震道:“萬幸!萬幸!師叔今夜險險栽了個大跟鬥,竟忽略了他們是在使調虎離山之計,將師叔誘出了數十裡地!當真是人老了不中用了,今夜若然出錯,我怎對得起泉下的………”
  美髯翁最後的兩句話,似對自己說的,一時大意說溜了口,險險叫出了畢宮弼的名字,尚幸在緊要關頭警覺了,趕忙剎住,他唯恐竺瑞青追問,忙反問道:“孩子!你怎知他們是為你而來的?而又對你師叔有所顧忌?”
  竺瑞青將適纔之事,細說了一遍,並指出數處疑點,同時又道:“青兒敢斷言,他們並非青兒的仇家,因為青兒仇家,厲害非凡,惡毒狠辣,膽大妄為,他們是不會怕任何人的!這也是師父告訴青兒的。”
  美髯翁微微一笑道:“別推在你師父身上,師叔也知道你仇家厲害,既不是他們,也就不必害怕。一半天后我們就要進黔省山區,你好好休息吧!”
  竺瑞青一聽到一半天后就可進入黔省山區,不由一呆,問道:“師叔!我們離桂林多遠了?”
  美髯翁一笑道:“我確實還沒有告訴你,你服過‘一元神丹’後,師叔以為一日半夜定可甦醒,遂趕製了二身衣物,連夜僱車離開桂林。誰知你竟熟睡了三日三夜,我們這已離開桂林數百里地了!”
  竺瑞青聽得又是一愕,三日三夜的奔波,他竟毫無所覺,這那是睡,簡直就一樣!
  陵地,瓦面上‘克擦’一聲瓦片碎裂響聲,一塊巨石挾著強猛厲風,對正竺瑞青當頭壓下,勢道又猛又疾,快若流星。
  竺瑞青聞風知警,趕忙橫裡一閃,避開半丈,豈料,身形未穩,窗外一蓬銀針,以滿天花雨手法,疾灑而入。
  竺瑞青身形未穩,要待再躲,那裡能夠?眼看一蓬銀針,已怒若狂風,密若驟雨的,就將全都招呼在竺瑞青的身上。
  美髯翁一見大驚,可是那從瓦面下落的巨石,卻正好攔在他的身前,他要待搶救竺瑞青,定必先遭巨石擊頂之危,但他身負宮弼兄臨死重托,豈能眼看竺瑞青遇害,而不加以援救?
  但聽他振吭一聲怒喝:“好賊子!竟敢暗箭傷人!”
  叫聲中,左掌疾抬,往空猛推一掌而出,先將巨石擊歪,身子趁勢一閃,右掌快如電光石火般伸出,已帶住了竺瑞青的袖襟,順勢一扯,硬將竺瑞青晃動平穩的身子,被平摔在地下,險而又險的堪堪避過那如雨銀針。
  竺瑞青這四仰八叉,以背落地的一跤,可當真摔得不輕,但他卻連哼也沒哼一聲的翻了個身,又自爬了起來!
  美髯翁救下竺瑞青後,立即朝窗外撲去。
  院中秋月高懸,銀光瀉地,那還有什麼人影?
  美髯翁一陣錯愕,想不出是何道理?來人千方百計陷害竺瑞青,但卻何故不敢正面和自己朝相?看樣子,確是對自己已略有忌憚。
  可是,俗語說善者不來,來者不善,為求安全起見,美髯翁留下些碎銀,連夜就攜著竺瑞青,潛離了那荒村小店。
  一連數日,美髯翁,隨時警惕,嚴加戒備,對於竺瑞青更是不讓他輕離半步,唯恐賊人暗加陷害。不想,連日來,居然靜寂異常,連個可疑的人物都沒有發現,似乎自那夜就將他們拋開了。
  日起日落,月升月沉,轉眼秋去多來,朔風獵獵,割面如刀。
  美髯翁攜著竺瑞青,經兩月餘的長途跋涉,遍嘗風霜雨露之苦,終於來到了川省西北,踏進了邛崍山的山區。
  途中沒再發生任何事故,美髯翁於趕路的兩月餘的時間,趁便又將自身成名絕藝“風雨八劍”與“雷電七鞭”,傳給了竺瑞青,以便他進入了邛崍山後,用以防身。因為聽說竺瑞青追隨江湖怪俠畢宮弼前後五年,除了學得畢宮弼一套扇招絕藝外,其餘會的不多,美髯翁那能放心。
  邛睞山連綿萬里,峰巒高聳入雲。時屆隆冬,崇山峻嶺中,隨時都有冰雪封道的可能。
  美髯翁雖為竺瑞青製備了禦寒的皮衣,以及足夠月餘的乾糧,但他仍然憂心如焚,愁眉緊鎖,敢情這些日子的相聚,竺瑞青的天生異質,以及他的聰明慧穎,無不使美髯翁深深的喜愛上了。
  於是越接近地頭,越感到別離的惆悵,越替竺瑞青忱憂。
  竺瑞青他可是初生之犢不畏虎,年紀雖小,膽量卻大,毅力更驚人,為了竺家三代的血仇,他是任什麼不怕。
  這日黎明,美髯翁領著竺瑞青,已踏入了邛崍山區,一老一少,臉上神色都顯得異樣的沉重。
  走到山腰一片較為平坦的草地上,美髯翁終於停下了,從懷中取出一把白骨摺扇,長僅一尺五六,扇骨玉色透亮,微帶薰黃,顯見久經觸摸。竺瑞青一見玉骨摺扇,心中突然一震叫道:“師叔!這扇………”
  美髯翁沒待其說完,立即接口道:“這是你師父成名的名刃,名為‘逍遙扇’,他臨行前,將扇交我,囑我轉交與你,留作紀念。你師父乃憑了這柄‘逍遙扇’,走南闖北,得了‘江湖怪俠’的隆譽,這盛名得來不易,日後你要不使用這‘逍遙扇’則罷!一旦用上它,就要永保住在江湖的聲望與隆譽,你懂這意思嗎?”
  竺瑞青聰明絕頂,一見到師父從不離身的玉骨逍遙扇,他心中立即起了不祥之感,但他卻不敢往壞處去想。只見他雙唇緊泯,一臉肅穆莊重的點了點頭,口沒說話,雙眼早已痛淚橫溢,盈盈欲滴。
  美髯翁將扇遞過,接著道:“宮弼兄雖只傳了你數招扇招,但都是他扇中的精華,只要你能深加體悟,施展開來,定然 不可當。如能將近日我授與你的‘雷電七鞭’與‘風雨八劍’,化為扇招使出,威力雖不如鞭劍來得兇猛,詭異處都是有過之無不及。此入邛崍,憑著這兩項藝業,謹鎮將事,相信等閒猛獸,也傷你不得。”
  竺瑞青畢恭畢敬的接過玉骨逍遙扇,熱淚再也忍不住簌簌而落。
  美髯翁接著又掏出一只小銀管,從管中抽出一面烏桿小紅旗,旗形長方,約有掌大,質地閃亮,不知是絹?是綢?是絲?是緞?美髯翁道:“這就是南宮先生的‘鐵血旗’,你要好好藏起,若然損失,一切希望都將破滅,煙消。此處已是邛崍山區,為了遵從南宮先生戒條,師叔僅能送你到此………”語未畢,而聲已哽咽難聞。
  竺瑞青接過“鐵血旗”,立即拜伏於地,哽哽咽咽的也說不出一句話。美髯翁一把摻起竺瑞青,慈愛的撫摸著他的頭頂道:“孩子!該上路了!但願你一路平安,逢凶化吉,藝成下山,別忘了先到師叔家來!”
  竺瑞青眼含痛淚,好半天方蹩出四個字:“師叔珍重!”語畢立即掉頭狂奔上山而去。
  美髯翁似被竺瑞青的突然狂奔而去的動作怔住了,待他警覺時,竺瑞青早巳走沒了影兒。美髯翁心中一凜,終於還是忍不住,又追了上去,他要對這可愛而又可憐的孩子加以暗護。
  不想身形剛動,驀聽一聲冷哼!遠遠傳來,美髯翁一驚止步,卻聽是谷中傳來鏘鏘之聲:“什麼人敢違犯南宮先生的戒條?”
  美髯翁大吃一驚,心裡雖惦念竺瑞青此行的安危,卻不敢再前行半步,旋即他又想到竺瑞青有執旗進山,南宮先生既已知道,當不至有大凶險,不由寬心大放,望了遠處竺瑞青消失的影子一眼,依戀不舍的下山而去。
  他剛退下山去,左面峰頭上立即出現了兩條人影,一人身形瘦長,鷹鼻鼠目,削臉尖腮,一看就知是個陰險好詐的人。另一人身裁魁梧,白髮銀須,有如九天老壽翁般,二人年紀全在七旬開外。
  他們看到美髯翁退下山去,不禁相視一笑,那鷹鼻鼠目老人,臉上更顯出一股異樣的驕傲與洋洋得意之色,冷笑道:“美髯翁縱然再厲害,又怎能逃過我等欺天之手!”
  且說竺瑞青含淚狂奔一陣,疾走之後,已入了十來里地,方待稍息喘氣時,突聽一聲刺耳冷笑,起自身旁。
  竺瑞青一驚回首,身後不遠一塊峻峭怪石後,緩緩步出一個錦衣少年,尖臉削腮,身背長劍,赫然竟是桂林“獨秀峰”下相遇的甘茂亭。
  竺瑞青心中微微一驚,他想不到甘茂亭會在此時此刻,於這叢山峻嶺中出現,在他心中雖對甘茂亭恨意甚深,卻因美髯翁的關係,早巳恨意全消。立即緊走一兩步,頷首招呼,道:“甘兄,你怎麼也到了此地?”
  甘茂亭臉上陰陰一笑,道:“嘿嘿!怎麼?難道你也知道怕死?而趕緊拉關係,拍馬屁嗎?”
  竺瑞青一聽,當場怔住,他可不懂什麼叫拉關係,拍馬屁,如若他得知甘茂亭曾兩次持劍欲殺他,他決不至再出言招呼。
  尤其對方說他怕死,更使他莫名其妙,但他卻不欲再採問,只報以一聲冷笑,立即大踏步直衝過去。
  甘茂亭嘿嘿一笑道:“馬家大院有人維護你,在這峻嶺深山中,看看還有什麼人能救你!”甘茂亭說著,竺瑞青已充耳不聞的衝近身來,甘茂亭心中大怒,長臂一伸,十分疾速的朝竺瑞青胸口抓去。
  竺瑞青悄然無聲的微一閃晃,立即逃避,更衝前半丈來遠,回身輕叱道:“若不是看在師叔的情面上,今日定要將你痛打一頓。”
  竺瑞青似根本沒將他放在眼裡,說畢又自放步前行。
  甘茂亭根本不知他的底細能耐,一見他這般倨傲,心中大怒,猛然一衝,對正他的後心,盡力一掌拍去!
  竺瑞青當日在“獨秀峰”下,是因師父嚴諭,不准他施展武功,方被甘茂亭打了一掌,今日可大不相同,身處荒嶺,遠近無人,若不自保,豈不自尋死路!只見他側身一閃,已橫移半丈,甘茂亭一時攻勢不住,卻衝出了兩步。
  竺瑞青一聲冷笑,道:“我已讓了你兩招,如若再不知進退,可別怨我手下無情。”
  那知,他這話音未落,甘茂亭翻身一掌,又自拍來,他始終認為竺瑞青武功低劣,卻不知竺瑞青自服過“一元神丹”後,再經美髯翁沿途指點,已然大非昔比。
  竺瑞青見他不知好歹,心中也不由勃然大怒,手臂起處,一扣一施,已輕而易舉的將對方手腕扭住,微一使勁,對方竟自“哎呀!”痛叫出聲,竺瑞青不屑的冷笑一聲罵道:“沒出息!”
  竺瑞青是個知恩報德的人,因美髯翁的關係,他始終不願對甘茂亭太過無禮,對方既已痛出聲音,也就適可而止,順手一推,將甘茂亭推翻出七八尺外。
  竺瑞青這一推,無形中竟使出了幾分真力,將甘茂亭摔了個狗吃屎,他見到甘茂亭的狼狽樣子,微有快意。
  甘茂亭一翻爬起,滿臉灰土掩蓋下,口鼻微見血痕,口裡“呀!呀!”怪叫,一翻腕抽出背上長劍,罵道:“無恥小雜種,得了我師父的恩惠,竟敢出手傷人,看劍!”長劍一揮,削肩掛臂,猛撲削來!
  竺瑞青見他無理取鬧,開口就罵,心中更怒,不躲不閃,手腕一翻,掌中已執著玉骨逍遙扇,扇尖一吐,只聽“叮”的一聲,正好點中對方長劍。
  竺瑞青自服過“一元神丹”後,非但痼疾消除,內力也驟增不少,一點之下,勁道奇重,竟將對方虎口震裂,長劍當場脫手飛去。
  竺瑞青一招得手,心中也自驚疑萬分,他萬想不到這招威力之大?正自驚疑,眼前人影一閃,甘茂亭身邊已多了一位錦衣中年婦人!卻聽甘亭哭叫道:“媽!你替我報仇,不殺他我不甘心!”
  “乖兒子,休要著急,一切有娘呢?”錦衣中年婦人一轉臉,臉上立加蒙上了一層寒霜,她冷叱道:“臭小子!要想保狗命,就將‘鐵血旗’交出,不然!嘿嘿!這可不像荒村小店有人救你了。”
  竺瑞青懍然戒懼,敢情甘茂亭是為了“鐵血旗”來的,那夜荒村小店中原來也是你們這幫人 ?竺瑞青驚呆未已,轉而大怒,劍眉一揚,英目狂睜,爆炸似的一聲狂笑,道:“原來你們是想謀奪我的‘鐵血旗’,不錯!‘鐵血旗’現在小爺身上,要叫小爺乖乖交出,可沒那麼容易,最少你得拿點本領小爺看看!”
  中年婦人一聽大怒,猛一晃肩,人已欺近身來,五指箕張,對正竺瑞青面門一把抓來。這真是膽大妄為的舉動,竟視竺瑞青無物一般,只是,他這身法手式,卻也十分卒辣快捷。
  竺瑞青驚怒交集,左足退了半步,猛一塌身,避過對方一抓,手中的玉骨逍遙扇疾點而出,施展的竟是他師門遙逍扇招中的一式,“蛇口蜂針”絕學。
  中年婦人一抓落空,疾風已襲胸腹,心中猛然一怔,趕忙旋身避過,心知對方年紀雖小,卻非易與之輩,若不施展兩手絕藝,要想將他擒住,可真不易,於是雙掌翻飛,立即展開身法,朝竺瑞青猛撲上去。
  竺瑞青的玉骨逍遙扇,開、合、點、打,在對方凌厲的攻勢下,居然一氣支持了數十招,內中更是有攻,有守。毫不含糊。
  中年婦人見他竟然十分了得,正待加力施為,猛下殺手毒招,忽見甘茂亭手執長劍,從後夾攻,僅僅一招出手,立使對方步法錯亂,破綻百出,心中大喜,雙掌一錯,上下交拂,眼看一下就可將對方擒住。
  突見眼前冒起銀星萬點,如風如雨,狂襲而至,心中大吃一驚,趕忙抽身暴退。待他穩睛再看時,場中只留下甘茂亭傻呆的站在那裡,卻失去了竺瑞青的影子。
  竺一瑞青能從中年婦人手下逃出,那是他危急中將美髯翁所授的“風雨八劍”一招“風狂雨驟”,化於扇招中使出。威震江湖的絕學,究非凡響,只一招就將中年婦人逼退,就此並趁機溜走。
  自此,竺瑞青再也不敢大意,一路躲躲藏藏在山中亂竄亂找南宮先生的住所。
  數日後的一個傍晚,竺瑞青在亂山中奔尋,早已迷了道路,只覺一座座的山峰,高與天齊,爬過一座山峰,又是一座山峰。正走著,眼前突現一位白衣老人,鶴發銀須,高站一塊山石上,氣宇軒昂,飄然不凡,毫無龍鍾老感,竺瑞青一見,不禁狂喜,但他卻不敢魯莽,肅然走上前去,深施一禮,道:“老公公請了!借問一聲老公公,可知南宮老前輩,隱居在那座山頭?”
  老人微微一笑道:“孩子!你找南宮先生何事?普通人是見他不著的!”
  竺瑞青自以為身前老人就是南宮先生,忙道:“老公公,晚生懷裡有南宮老前輩的‘鐵血旗’,想必他會見我!”
  老人蒼目微微一睜,射出兩道如電奇光,道:“孩子!你真有‘鐵血旗’,拿我看看。”
  竺瑞青一聽大喜,忙從懷中掏出了小銀管,雙手畢恭恭敬的遞上。老人接過抽出一看,臉上立即透出欣喜之色?隨手將“鐵血旗”塞在懷裡,道:“孩子!隨我來!”說畢,步下山石,領先走出。
  竺瑞青這一刻的興奮歡喜,卻非筆墨所能形容,只是他卻沒形之於色,反嚴謹小心的隨在老人身後走去!
  越過一座山峰,穿過一片樹林,竟來到一座懸崖上,崖下黑黝黝,暗沉沉,深不見底,老人至此停下,回首對竺瑞青道:“孩子!南宮先生深居此萬丈懸崖之下,你可有這份膽氣跳下去見他?”
  竺瑞青猛聽此語,一驚魂飛,所有的歡喜全部剎時廢盡,這萬丈懸崖,跳下去別說保命,身子不跌成肉醬才怪。
  可是回過來一想,眼前老人若真是南宮先生,也許他正在試探自己的膽量?若說不敢跳,錯過了機緣,豈不遺憾終身?
  竺瑞青聰明的頭腦中閃電似的急轉著,他不是不敢跳,而是他正在猶豫著,眼前老人若真是南宮先生,那麼他就是跳下去了,相信也不至會死,如若老人不是南宮先生,平白死了,豈不 枉?竺瑞青心中雖疑惑不定,但他又不敢對老人露出些許猶豫之心,那是大不敬的。
  忽聽老人哈哈一笑道:“孩子!你如果不敢跳,就見不到南宮先生,還是趕快出山去吧!南宮先生不收無膽之徒!”
  竺瑞青一聽心中大急,眼看老人道貌岸然,氣宇不凡,真似神仙中人般,自己對這樣仙風道骨般的人,懷有猜疑之心,那豈非罪過!但他的猜疑猶豫也沒錯,那是顯示出他的膽大心細之處。
  為了竺家三代血仇,竺瑞青心血狂湧,終於一咬牙,仰首暗禱道:“爺爺!爸爸!媽媽!哥哥 !姐姐!你們在天之靈,如若有知,當命我平安拜見南宮先生。”禱吧!縱身就往萬丈懸崖下跳去。
  竺瑞青正當要縱身躍下懸崖的剎那間,突聽身後咬牙輕響,猛回首,忽見老人臉上滿是狠毒貪婪之色,將那高潔不凡的神情風度,全都掩蔽無餘,心中不由大震,剛剛消失的猜疑,復又泛起。
  適在此際,身後林邊又見影兒一晃,雖只一瞥間事,竺瑞青回首時,眼角正巧瞄見。這人影的發現,竺瑞青已知事非尋常可比,在沒有明確的認定老人是南宮先生前,他不願以自己寶貴的性命開玩笑,遂道:“老公公,我不敢跳,請將‘鐵血旗’還我,我還是出山去吧!”其實他那裡想出山去?他只是想藉索回“鐵血旗”為詞,試探老人是否就是南宮先生。這廂老人還沒有答話,林邊卻響起甘茂亭的驚叫聲:“外公!外公!千萬別將‘鐵血旗’還他………”
  竺瑞青一聽,心膽皆裂,魂魄俱飛,老人得意的大笑道:“臭小子!你跳也得跳,不跳也得跳!‘鐵血旗’今生今世,你再也休想了!”老人語畢大袖一揮,狂風突出,將竺瑞青的身子卷出兩丈來遠,直向萬丈削壁深谷中落去。
  竺瑞青本已心神俱喪,被震飛崖外後,更是險險昏了過去,但覺耳邊風聲呼呼,一顆心直往上升,眼前金花繚亂,他暗嘆完了!這下死定了!
  正當竺瑞青萬念俱灰,閉目待斃之際,突覺腰間一緊,劇痛難當,可是耳邊風聲倏失,身子卻凌空停住了,竺瑞青尚未睜眼,右手已觸碰到一物,人類求生的本能支使下,竺瑞青趕忙伸手去抓,觸手冰冷粘滑,更是腥臭撲鼻,中人欲嘔。
  竺瑞青一驚睜眼,見纏盤腰間,使他凌空停住,免卻一死的,原來竟是一條寬約三寸一節節相連著的黑鐵帶,只是那黑鐵帶像是活的般,伸縮顫動逐漸的往上卷。
  竺瑞青看不出究系何物?驚駭萬分的,忍著腰間的疼痛,仰首順著黑鐵帶往上看去,這一看不打綮,卻使他險險嚇得昏了過去!你道為何?原來那不是什麼黑鐵帶,而是條七八丈長的怪蛇,蛇頭扁而尖,頂上長著鮮血般紅的 冠,那怪蛇頭纏繞在一株斜生削壁間的千年古松上,蛇尾卻卷住他的身子。
  看到這種怪蛇,竺瑞青又怎能不驚駭莫名?誠然!怪蛇確使他免除了粉身碎骨之災,可是,他終於還是難逃一死,一膏蛇吻,甚至於屍骨無存。
  竺瑞青驚駭之餘,趕忙收斂心神,求生的本能促使他想對這怪蛇加以抗拒,只是那怪蛇卷住他身子的尾巴,卻越來越緊,已使他逐漸的有窒息之感。
  突地,竺瑞青提足真氣,盡力一拳,擊打在怪蛇身上,他是想情願跌下崖去,粉身碎骨,也不願葬身蛇腹。那知,這一拳擊下,就如同擊打鐵條般,痛入骨髓。
  這一拳,竺瑞青手打痛了事小,那怪蛇因此卻突然一縮,驚虹電閃般快迅,一下子就將他提高了三丈,眼看馬上就要送命怪蛇口中。
  正當其時,呼的一聲風響,又出現一條怪蟒,這蟒長僅三丈餘,卻是粗大如桶,通體碧鱗閃亮,頭圓且大,張開來怕不一口就能將一條小牛吞了!
  這碧鱗怪蟒,一出現,那黑鐵蛇立即將一顆扁而尖的頭高高舉起,一雙怪眼緊緊的凝注碧鱗巨蟒,一動不動的靜了下來。
  竺瑞青一見又出來一條巨蟒,心中更驚,但卻因此不至使他立即送命!可是卷在他腰間的黑鐵蛇尾,卻絲毫也沒放鬆。
  突地那碧鱗巨蟒貼壁而飛,“呼呼”聲響,瞬已遊近三丈左右,一條粗大的尾巴,卷在一塊突出的崖石上,大口一張,吐出一圈黃色菌狀煙霧,迅速無比的直朝黑鐵蛇高舉蛇頭飛去!
  黑鐵怪蛇動也不動,直待那黃色毒霧來得近了,方將頭微微一低,蛇頭上那紅冠,倏忽間血芒暴射,立將黃色菌狀毒霧衝敵。
  可是,黃色毒霧散後,卻沒四向飄飛,反疾迅無比的朝那冠上射去,彷彿是紅冠上有股吸力,將毒霧全都吸了進去。
  碧鱗巨蟒一見毒霧無效,似怒不可遏的“咕咕”一聲兒啼般怪叫,立即張開大嘴,紅信吞吐的猛衝過去。
  黑鐵蛇嘴尖如鼠,要與巨蟒大口相比,簡直就有天壤之別,但它卻似較為靈活的,只見它蛇頭猛然一沉,緊隨著往上一挑,似欲以它那紅冠,去頂碧鱗巨蟒的下顎。
  碧鱗亙蟒亦似知道對方紅冠厲害,不敢招惹,猛然一彎蟒頸,大口一張,正好朝下又對正了黑鐵蛇的蛇頭。
  黑鐵蛇橫裡一閃,倏然高抬尋丈,那尖尖的蛇嘴,電似般朝著碧鱗巨蟒的腦門,猛躬而去。
  就這樣,兩條蛇蟒,一來一去,貼壁凌空拚鬥,真是兇猛激烈異常,只看得竺瑞青雙眼發直,忘了身在死亡線上,竟爾呆住了!
  突地,腥風撲鼻,惡臭難當,竺瑞青一驚凝目,身前不到三尺處,張著那碧鱗巨蟒的大口,它彷彿是於突然之間,捨棄了拚鬥,轉而向他襲來。
  竺瑞青被黑鐵蛇尾緊纏腰間,身不由已,要待閃避,那裡能夠,若被巨蟒咬上一口,那當真是屍骨無存,慘到極點。
  眼看巨蟒大口,近在咫尺,竺瑞青只驚得心膽俱碎,魂魄皆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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