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關外人妖a
竺瑞青微微一笑道:“在下自登此斷崖,已然相信姑娘,這只是予以證明在下對姑娘的信任吧!”
黑妞雙眼中光芒更亮道:“你當真這樣信任我嗎?”
竺瑞青立即點了點頭。黑妞接過了五佛與短劍後,一聲嬌叱地揚手一劍,朝他斜肩劈落,猝然生變,竺瑞青只驚得魂魄皆飛。
二人僅僅一手之隔,黑妞出手又迅捷異常,倉卒之間,錯非身懷絕世武功的竺瑞青,相信任何人也無法閃避。
只見他猛然場身疾旋,施展開移形換位的上乘輕功,倏忽之間,平飄出一丈七八,只是,他竟忽略了身後竟是千丈斷崖,待他發覺時,身子已然凌空往下墜去!
竺瑞青這一驚更非小可,但他卻能於這危急之間,猛然提氣,凌空拔起丈許高,飄身朝那繩纜上落去,欲藉繩纜上墊腳,縱回斷崖,再從黑妞手中奪回“玉佛令”及劍令等二寶。
可是,眼看腳尖已沾向繩纜,忽覺銀虹一閃,足下登時踏空,當下再也提不住氣,一個身子直墜而落。
原來,黑妞已及時揮劍,斬斷了繩纜,使他無法藉勢縱回,跌落千丈斷崖。
星光閃爍,山風呼呼,斷崖上忽然響起了一聲冷笑,黑妞猛一旋身,斷崖上已站著個翩翩美少年。
只是精神十分委靡,敢情這來的竟是風流了一整天,剛剛逃脫白妞料纏的白麒麟,卻聽他冷冷的道:“你這件功勞可真不小!”
黑妞對白麒麟,從不假以任何詞色,只聽她冷冷的道:“有什麼功勞可言,這是我們應盡的責任!”
白麒麟詭異的一笑道:“是誰出的主意,在這下面張網?如若下面沒有網,這個混蛋不是就非死不可嗎?”
他說畢,見黑妞並沒答話,遂挨近前去,伸手就摸黑妞的臉,口中且道:“何必這樣裝腔作勢,我白麒鱗難道還會辱沒你嗎?”
黑妞退了一步,臉色一沉道:“我希望你尊重一點,這裡可不是你們幽靈教的地方?”
白麒麟一聲怪笑道:“什麼地方對我白麒麟都是一樣,只要不被我抓到把柄!”
黑妞一怔道:“你看到了什麼?”
“非但看到了!而且還聽到了!”
白麒麟一臉洋洋得意之色,接著又道:“再說明白點,縱然我往上報,得不到什麼好處,可是,下面那張網,就是我白麒鱗所管,換句話說,我高興要他活就活,不高興我就一刀………”
黑妞一凜,不禁脫口驚叫道:“怎麼樣?”
“怎麼樣?”白麒鱗一聲怪笑道:“我就斬斷吊索,讓他跌下千丈絕谷去!”
黑妞一聽,臉色頓變,忽覺一隻手臂,已搭上了她的香肩,黑妞微微一震,終於忍住了,沒再躲開。
白麒麟伸手接過她手中寶劍,黑妞也沒有堅持,這可大出他意料之外,也決沒想到黑妞今天這般順從,居然絲毫不加反抗。
戒備一除,淫心大動,微微一扳,已將黑妞摟在懷裡,貪婪的嘴,已親到黑妞的粉腮上。
他也就剛剛臭到那蘭馨香息,忽見他雙眼一瞪,口張得大大的卻沒有叫出聲來,臉上肌肉一陣抽動,汗出如雨,神色利時蒼白如死。
黑妞一聲冷笑,輕輕一推,白麒麟已仰身倒下,這時方始看出,黑妞手中緊握著竺瑞青交給她的那柄,長僅五寸的短劍,卻已將白麒麟開膛破肚,只見他倒在地上一陣抽搐,終於魂遊地府,一命鳴呼!
白麒麟沒死在大海中,而死在雁盪山黑妞的手裡,這也應該是他作孽一生所得的報應。
黑妞見他已死,仍恨恨的道:“若非怕驚動別人,我一定把你凌遲處死………”
黑妞話未說畢,又聽一聲冷笑道:“還是把我給驚動了,你看該怎麼辦?”
黑妞回首一看,身後站著個身形瘦長,尖臉削腮的少年,只見他鼠目灼灼,嘴角上掛著一絲陰險毒惡的冷笑。
黑妞一驚,魂飛千里,原來這少年正是白麒麟的師兄弟………陰險惡毒萬分的甘茂亭。
這真是怕什麼就有什麼!適纔白麒鱗的到來,黑妞已然瞥見,只不知是什麼人,故此蓄意的將竺瑞青逼下斷崖。
因為她明知斷崖下有網,決不至會有差錯,待來人去後,再將竺瑞青從斷崖下放出來。
那知,來的竟是色中餓鬼白麒鱗。
白麒麟聲言曾聽到她與竺瑞青的對話,辭意中非要逼著黑妞順從他不可。黑妞為勢所逼,萬般無耐,只得殺他滅口。
她本該及早將白麒瞵一掌震下絕谷,則萬事皆休,卻因白麒麟曾擁抱她的嬌軀,曾吻過她的香腮,使她深痛恨絕。
她要親眼目睹他痛苦的死去,方能甘心,那知卻因此惹下了大禍。
面對著甘茂亭,黑妞心中寒意直冒,因為甘茂亭在他們小一輩的十數人中,武藝最強,功力最高,幽靈指更是威厲驚人。
而且為人更是陰險惡毒至極,曾被白麒鱗稱他為“赤鍊蛇”,他居然默認,且得意至極。
這時,甘茂亭似乎已看出黑妞心中畏怯,遂笑笑道:“姑娘不必害怕,白弟或許也是死有餘辜,不過要看怎麼個說法!”
黑妞心知甘茂亭為人極為狡滑,決不會像白麒麟般色令智昏,容易上當,而且心計最深,縱有所求,他也不會自己說出。
不過,她也想到,甘茂亭上山稍遲,根本不可能知道竺瑞青將那“玉佛令”及“劍令”交給她的事。
或許他連竺瑞青已上山的事也不知道,只是欲以此作威脅,對她有所不情的要求,心中電似一轉,已決定犧牲一切,遂道:“甘兄是否有什麼條件,當面請說!”
甘茂亭陰險的一笑道:“姑娘真是聰明人,小兄佩服之至,假如需要小兄代為保密,當然必須有個交換的條件!”
黑妞自以為所料不差,她既是決心犧牲一切,還有什麼值得害怕的呢?遂道:“什麼條件,甘兄但說何妨?”
甘茂亭微微一笑道:“小兄先請問一聲,崖下網中被擒的是什麼人?”
黑妞吃了一驚,她沒想到甘茂亭已知崖下網中有人,但她卻不敢說謊,因為這是無法隱瞞的事,非但無助於竺瑞青,或許反會因此將他害了,遂據實答道:“崖下網中是剛才被我斷纜逼墜的竺……”
“竺瑞青是嗎?”甘茂亭急聲追問!
黑妞無可如何的點了點頭。
甘茂亭又驚又喜,展顏笑道:“小兄已揣想到或者是他,想不到果然是他,現在小兄這交換條件,就是請姑娘將他私下裡交給小兄處置,姑娘認為可以嗎?”
黑妞心中一凜,這可比佔有她的身子,更使她感到驚懼。
因為她少女芳心之中,也正在私下暗戀著竺瑞青,二人雖一面之緣,可是竺瑞青已使他傾幕萬分,以致肯為他犧牲一切。
而竺瑞青與甘茂亭又正是活 家,死對頭,一旦交到他的手裡,竺瑞青豈能還有命在?
黑妞心中驚駭未已,卻已想到了拯救竺瑞青之法,遂哈哈的一笑試探著道:“甘兄難道想將姓竺的身上兩枚派令佔為已有嗎?”
甘茂亭十分輕鬆的笑道:“小兄倒不在乎這兩枚派令,不過,姑娘若有所需,小兄當取而獻之!”
黑妞聽得大駭,顯然甘茂亭心目中,為的只要取竺瑞青一命,遂道:“將那姓竺的交給甘兄,自無不可,不過,家師欲奪取那兩枚派令,甘兄必須將那兩枚派令取到手,使小妹在家師面前得以交待,方能任由甘兄處置!”
甘茂亭欣然的道:“這個當然,令師得此二物後,小兄還有媳婦等著成親呢?”
黑妞心中暗笑道:“少林寺的玉佛令以及武當派的“劍令”,已在本姑娘身上,你怎會再取得到它?饒你甘茂亭狡滑如狐,也叫你嘗一嘗姑娘的洗腳水,遂道:“在此二枚派令尚未到手前,你絕對不能加害於他。”
甘茂亭毫無不願之色的一笑道:“姑娘放心,小兄決不會自毀好姻緣,請姑娘領路吧!”
說畢,飛起一腳,將白陳麟踢飛出斷崖數丈遠,落下千丈絕谷。
他與白麒麟份屬師兄弟,往日親如手足,為一已之私,意然不顧些許師門情誼,可見甘茂亭的心腸,是如何的狠毒。
黑妞見他此一舉動,心中也不禁一寒,但她卻有恃無恐的,走到適纔千山一老隱身的山石旁,在巨石上微微使勁一推,巨石立即移了開來,石後原來竟還有個石洞,洞中可以看到一級級往下落去的石階。
就聽甘茂亭道:“白弟始終不肯告我停身之處,原來還有這麼個機關!”
黑妞一聽,不禁大為後侮,甘茂亭原來是為跟蹤白麒鱗,方無巧不巧被他撞及此事,而且他雖知道崖下設有網,卻不知機關所在,如若她堅持不允,他也無法!
黑妞領先走下石階,約經四五十級後,已停身在一個三丈來寬的石洞中,並有一個丈許方圓的洞石通往絕壁。
在洞口處外懸著數條粗繩,繩下面當然是網,往那數繩擠聚在一起看來,分明網已被觸動收攏!
黑妞至此回身道:“甘兄,你將那小子弄上來吧!”
她叫甘茂亭動手的意思,是想自己一旁監視,甘茂亭若起歹心,對竺瑞青有所不利行為,她就先行出手發製人,不惜將這狼心狗肺的甘茂亭也一併除了!
可是,她這話未說完,回首身後,卻已不見了甘茂亭的影子,心中一愕未已,頭頂厲風,猛罩而下, 勢駭人至極。
黑妞吃了一驚,晃身疾閃,往前縱出,可是,身形未穩,陰風勁氣,又已襲至後心,黑妞本不知暗襲者何人,還只道是竺瑞青已然脫困,不知她的一番苦心,對她懷恨,欲加以報復。
如今一遇這縷陰風勁氣,即知是甘茂亭得自鬼婆婆沙素靈獨步武林的幽靈指,不禁心驚膽顫,花容失色,欲待再閃,那裡還來得及。
但覺肩井穴上已被陰風勁氣襲中,通體一顫,登時委頓倒地,尚幸只是麻穴,知覺未失,僅僅四肢無法動顫,亦無法說話。
隨見甘茂亭來至她的身前,對她陰險至極的一笑道:“你這賤丫頭,居然還想干涉甘家少爺,你簡直是做夢,我非但要取那小子的生命,也要奪取那兩枚派令,我甘茂亭得此二物,還要怕誰,而且我同樣也有武林稱尊的野心!”
黑妞心中暗道:“萬幸,他到底不知,那兩枚派令在我身上!”
隨見他趾高氣昂一臉不可一世之色,彷彿這整個寰宇即將踏在他腳下般。
驀地,甘茂亭一雙色迷迷的鼠目,射出逼人的炯炯精光,在黑妞胸前高聳的雙峰間瞟來瞟去,似已逗起了他的淫念慾火。
黑妞一見大駭,甘茂亭若是不顧一切的對她施暴姦淫,那真是呼天天不應,喚地地不理,何況她已失去了呼喚的能力。
不過,她最感害怕的還不是失身於他,而是她的衣物一除,那“玉佛令”及“劍令”!定為甘茂亭這賊子所得,也勢必在江湖上掀起無邊的腥風血浪。
眼看甘茂亭鼠目射出焰焰慾火,正往她一步步逼來,只駭得她神魂皆飛,險險昏了過去。
甘茂亭他此刻是否當真已慾火難耐?誠然,黑妞膚色雖是黑紅,可是她那少女豐滿成熟的嬌軀,已使他心猿意馬,慾火狂熾。
就在他作勢撲向黑妞的剎那間,忽見黑妞一臉驚懼之色,他似是生具虐待狂般,尖削的臉上,更泛起異常歡欣的笑容!
驀地,他似乎起了一個念頭,卻聽他道:“賤人,你不是很喜歡那姓竺的小夥子嗎?我叫你先看看他怎麼受罪而死!”
甘茂亭說畢,逕自奔向洞口,動手牽拉那幾條粗繩。
手一觸繩,甘茂亭心中就不禁一怔,因為他已發覺事態有異,低頭望下,網中空空如也,那有竺瑞青的影子?
這一驚誠非小可,網繩全部完好,不見破損之處,不知竺瑞青打從那裡逃走的!
忽聽身後風聲微響,甘茂亭急急轉過身來,卻見身後已站著一條人影,洞中十分昏暗,甘茂亭不得不凝目望去,這一看清來人,不禁盲魂皆冒,你道這人是誰?敢情竟是跌下斷崖的竺瑞青。
竺瑞青何以沒被網住,原來當他跌下斷崖時,本已驚駭魂飛,眼看崖下,昏暗一片,深不見底,自以為這次必死無疑,忽見下面張著一面大網,他一見即知網中有鬼,一逕被網住,定然不能脫身。
就在這剎那之間,竺瑞青已想到了應變之策,頓時松去全身勁氣,任由身子重重的跌在網上,繩網凌空而張,定有反彈之力,落下重量越大,反彈力也越大,竺瑞青被彈起時,乘勢提氣反縱,繩網收攏,他也恰好縱出網口,險險被大網網住,他卻趁機抓住了網繩,沒跌下絕谷。
竺瑞青四下一打量,已發現了那絕壁上的洞口,於是,沿繩直上,鑽入洞中,可是,待他沿階走到盡頭時,卻無法移動那塊阻門巨石。
他正欲以全力毀石而出時,忽聽人語聲,隱隱傳入耳中。
竺瑞青凝神聽去,好半晌工夫,始終只能聽到斷斷續續一兩個字,他既不能聽出什麼,也沒法判斷說話的是什麼人,但他卻不敢鹵莽毀石而出。
正當其時,忽覺阻門巨石緩緩移了開來,竺瑞青正欲趁機縱出時,甘茂亭一句話,立即使他反退了下來,隱在暗中!
甘茂亭入洞後的一言一行,他自是看得清清楚楚,但他卻沒有出手相助,因為直到如今,他還不知道黑妞究竟對他玩什麼把戲!
這時,他現身阻在洞口,甘茂亭後面是千丈絕谷,退已無路,要想衝過他這一關,自是難比登天,但聽他嘿嘿一聲冷笑道:“畜生,想不到你也有今天!”
甘茂亭一旦發覺是他,自是驚駭魂飛,隨見他並沒有立即出手,他豈肯錯過這稍縱即逝的機會。
於是一聲大喝,左掌右指,狂劈急點而出,掌出狂颼怒卷,指風、陰風,如電猛攻對方胸腹要害。
竺瑞青在柳城赴三仰峰途中,已將“護心寶甲”,送給萍兒,因為這本來就是為萍兒而製的。
三仰峰上因為沒有“護心寶甲”,他背上方始燒傷了一大塊。
這時,也因為沒有寶甲護胸,他不敢隨意去接甘茂亭的幽靈指,於是,忙運起“摧枯朽掌”,回掃而去。
“摧枯拉朽掌”威厲無倫,蓋世無雙,掌出熱浪澎湃,潛力激盪,勢若雷霆萬鈞,甘茂亭置身洞口,只不過丈許方圓,要想不接也不能夠,萬般無奈,只得提足真氣,以全力硬接了竺瑞青一掌! 甘茂亭的功力,在他同門師兄弟中,首屈一指,然而一旦與竺瑞青相較,可就差得遠了。
尤其,竺瑞青於採虹仙島上,間接巧獲奇緣,功力又增進了許多,他恨透了甘茂亭,怒極下的一掌,功力更非小可,甘茂亭又那裡消受得了?
但聽“ !”的一聲巨響,甘茂亭雙臂頓時斷拆,垂了下來,“咯”噴出一口血箭,身子踉踉蹌蹌,連退數步,終於沒穩住勢子,倒栽下絕谷去!
竺瑞青一掌將甘茂亭震下絕谷,心中憤恨稍除,回首見黑妞躺在洞中,無明火又高冒三丈,足下微一移動,已來至黑妞身旁,恨恨的道:“想不到你年紀輕輕,居然心計這深,意以糖衣毒藥這種卑鄙的手段來騙取我那兩枚派令,豈料,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報應就在眼前,你如今還有何說,乾脆我也送你進鬼門關,與那小淫賊在陰間裡做一對同命鴛鴦吧!”
竺瑞青說畢,抬掌就要劈下,他那知黑妞的一番苦心,若然因此被他一掌劈死,那才是 哉枉也!
竺瑞青一掌已蓄勢劈落,忽然發覺黑妞原本是一臉欣然的歡笑,直到他說完話抬起手掌時,臉上歡笑頓飲,且變了顏色,雙眼中更是熱淚盈眶,生像是縱死,亦有所不甘。
竺瑞青看見她這般情景,心中一愕,忖道:“怪呀!適纔她何以會這樣開心,難道她還有隱情嗎?我倒要看看你還有什麼鬼計可施!”
竺瑞青一轉念間,總算沒使黑妞含冤抱恨而死,只見他飛起一腳,已解了黑妞的穴道。
這一來,反倒使黑妞感到一愕,久久的方從地下爬起,接著說明了個中原委,竺瑞青本還不信,黑妞又將玉佛令及劍令取出,並將手刃白麒麟之事也說了出來。
竺瑞青一見此二物,再想想甘茂亭適纔洞中所說的話,終於對黑妞諒解了,遂反過來向黑妞致歉。
卻聽黑妞道:“時已不早,要救人就得趕快,從崖上往右橫過去十五六丈處,另有一纜可通對崖!不過,救得人後,不必再從此路出山………”
黑妞話沒說完,忽聽崖上人語聲轟傳而下,黑妞吃了一驚,忙輕聲道:“看情形今夜你救人已無望,只得暫時衝出山吧!我在前面跑,你在後面追,不過,你最好用泥土遮去你原來的面貌,讓別人認不出是你,就不會堅持一定要將你留下,你認為好嗎?”
竺瑞青雖說並不害怕,可是黑妞也說得有理,更為他設想得十分周到,不願違拗她一片好心,遂就地上抓起一把泥土,往臉上一抹。
黑妞回眸朝他嫣然一笑,隨即往石階上縱去。
竺瑞青緊隨其身後,未出山洞,已聽人語聲叫道:“一定出了事,你看這一片血………”
黑妞這時已衝了出去,她偽裝得驚慌失措,氣急敗壞般的!叫道:“救救我!救救我………”
她叫聲未畢,忽然怔在地上,臉色鐵青,這刻她可是真的感到害怕了,因為她看到崖上站著五個黑夾蒙面人,一個個身高體壯,全都不是雁盪山中的人。
卻聽一人道:“姑娘不用怕,我們是………”
他這還沒把話說完,竺瑞青已追了出來,那說話的一見竺瑞青追出,立即晃身一閃,已來到黑妞身側,對黑妞道:“姑娘請避一避!”
黑妞雖不知來的五人是什麼人,已然揣想到了幾分,心中微微一凜,已聽到竺瑞青哈哈一聲大笑道:“我道是誰,原來竟是無門島島主龍升天!”
他何以能一見五人即知是無門島島主龍升天呢?
因為他曾在無門島上見過一批黑衣蒙面人,而適纔又曾聽千山一老提及,是以一見即認出。
可是他這一叫,黑妞更是大驚失色,因為竺瑞青的武功雖然很高,究竟不可能是黑道魔頭之首的無門島島主龍升天的對手。
五個蒙面黑衣人聽他這麼一叫,齊都吃了一驚,那擋住黑妞之人,冷冷的哼了一聲道:“無名小輩,竟敢直呼島主之名,想是嫌命長嗎?”
竺瑞青哈哈一笑道:“龍升天,龍升天!少爺偏愛叫,你管得著嗎?”
那黑衣蒙面人一聽大怒,暴喝一聲,罵道:“畜生!你找死!”
語吾方落,“呼”的一掌,已劈了出,掌出厲風隨起,且帶嘯聲,勢道競也十分的駭人!
竺瑞青微一晃閃,已平飄丈餘,卻聽他叱道:“你還不配與少爺過招,叫龍升天出來!”
那黑衣蒙面人一聽更怒,雙掌齊揮,一直劈出數掌,掌掌沉雄,招招威厲,勢道誠然猛不可當。
竺瑞青這時已接近斷崖邊沿,要說再不出手招架,勢將又被逼跌墜千丈絕谷,可是他似乎堅持他所說的那句話,硬不願出手。
只見他腳踏七星步,左晃右閃,竟在掌風縫隙中,穿來繞去,身形行雲流水,姿態美妙至極。
錯眼不見,忽見他人影一晃,已從黑衣蒙面人肋下鑽了出來,順手在他肩頭輕輕拍了一下,俏皮的道:“我說你不行嗎?還得苦練幾年!”
那黑衣人只氣得眼紅如血,目瞥欲裂,一連猛攻十數掌,連對方一片衣角也沒碰到,而對方拍在肩頭的一掌,又是那麼輕緩,顯然已是手下留情。他又那裡還有臉再次追擊!
這時另一黑衣蒙面人已縱身而出,攔住竺瑞青道:“閣下武功不弱,想必並非無名之輩,何以不敢真面目示入?”
竺瑞青哈哈一笑道:“你這叫做和尚罵禿子,你自己藏頭露尾,卻說別人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黑衣蒙面人一聽,當場啞口無言,但卻腦羞成怒,一聲斷暍,“呼呼”劈出兩掌。竺瑞青這次沒再閃避,提氣貫勁,一掌平推,硬接了一掌,但聽“ ”!聲暴響,強風四射,沙石橫飛。
竺瑞青站在那動也沒動,黑衣蒙面人卻“蹬蹬蹬”連退,心頭髮悶,手臂酸麻,掌上功力顯然較竺瑞青略遜一籌?
這是竺瑞青不願對方認出他的武功,沒有使發“推枯拉朽掌”,如若不然,對方不死,也必受重傷。
黑衣蒙面人轉眼之間,又已撲了過來,雙掌揮拍,怪招迭出。
竺瑞青拆了兩招,忽然笑道:“原來是八卦門中的高手,學了一套八卦掌,就這麼了不起,看我破你這一套八卦掌。”
竺瑞青說畢,招式突緩,竟是一套十分平俗的五行拳。
這五行拳在江湖上,極為普遍,通常只要投過師,學過藝的,就一定會使這“五行拳”的。
黑衣蒙面人一見,不禁冷笑道:“我以為是什麼了不起的絕學,竟敢說破老夫這八卦………”
掌字音未出,突覺對方攻向左方的一拳,倏忽間,竟攻向右方,且變拳為掌,正抓向他的腕脈。
這一招數,誠然變得太也快捷,錯非他撤招得快,手腕已被抓住,就這樣腕脈仍被勁風劃過,辣辣生痛!
然而,他只一招的錯失,竺瑞青已掌握先機,施展開五行拳,猛攻而點,著著進逼,一套八卦掌頓時被他逼得章法大亂,險象環生。
同樣是一套五行拳,可是一在竺瑞青施展開來,威勢又自不同。
正在這個當口,驀地一道人影,凌空飛墜,直瀉鬥場中,竺瑞青以為他是想以多為勝,於是朝那人影一拳打了過去!然而,拳招來招,手腕一緊,頓覺半身發麻,不禁驚駭魂飛!
竺瑞青萬想不到來人的武功這等了得,雖感半身發麻,他仍然一掌疾劈而出,臨危救急,無形中竟使出了蓋世無雙,威力無儔的摧枯拉朽掌,掌出熱浪頻澎湃,潛力逼人。
黑衣蒙面人一遇熱風,就不由一震,抬臂一擲,將竺瑞青拋出丈來遠,嘿嘿的一笑道:“原來是你?老夫答應過鐵三指三年內不傷害你………”
敢情這人正是無門島島主龍升天。
他這話說完,其他四個黑衣蒙面人又已朝竺瑞青圍了上去,無門島島主龍升天忙叫道:“你們非他敵手,讓他去吧!”
竺瑞青亦知此人既是龍升天,當日無門島上所見的駝背,卻已消失無蹤,心中不禁大恨,哼聲道:“竺瑞青一時無知,無門島上中了你這老賊的圈套,反為你療治好多年痼疾,如今,居然不知悔改,又復興風作浪,竺瑞青總有一天,要再次將你的背打駝,為這世除大害!”
一旁的黑妞適纔見竺瑞青被擒,更已心驚膽駭,隨見他居然能脫出無門島島主龍升天之手,不禁大喜。
那知竺瑞青仍然氣勢洶洶的指著龍升天大罵,又使她芳心中大為著急,遂頻頻以眼色示意,叫他速走!
竺瑞青眼看天色已不早,只得忍痛離去,施展開絕頂輕功,奔下絕壁。
天色微明時,竺瑞青已回到他與小黑子分手處,卻遍尋不見小黑子的影子,連烏雲蓋雪寶馬也沒見。
竺瑞青心中十分驚異,小黑子人雖渾屯,一身武功非常了得,卻非任何人可以欺侮得了的!
然而!一夜之間,他會遇到什麼怪事,跑到那裡去了?且連烏雲蓋雪寶馬也不見蹤影?
竺瑞青登上一座山峰,引吭叫道:“小黑子!你在那裡?”
連叫十數聲,但聽四山回響,久久不絕,卻聽不到小黑子一點聲吾。
遍尋半日,已近午時,竺瑞青又饑又渴,連日急趕,未能好好休息,亦感十分疲累。
忽見峰下一個山谷,谷口遍值黃花,十分觸目,谷中數十株草樹,結滿了橙黃色的山葉,極為誘人!
竺瑞青心想:“小黑子也不知跑到那裡去了!我先休息一陣再說!”
於是,奔下峰來,進入遍植黃花的山谷,來到林中,摘了兩枚山葉,剛將葉皮去掉,忽聽 林中,風聲絲絲,十分尖厲刺耳!
竺瑞青一愕,還只道林中有什麼極厲害的毒蛇猛獸,趕忙蓄勢戒備,可是,絲絲風聲,始終不停,竺瑞青心想:“我何至於如此膽小,既然是毒蟲猛獸,日後難免不出而害人,我何不趁機將它除去?”
竺瑞青心念畢,立即功布全身,往林中走去!也就剛走近兩三丈遠,即見林中一位瘦長的白髮老者。
只見他穿著一襲杏黃拖地而又寬大的長衫,就在竺瑞青雙眼剛剛發現的剎那間,那白髮老者身上的黃衫,突如灌風的汽球般,陝然間澎漲起來。
且越漲越大,及至衣服漲滿,已將近有兩人合抱的大樹一般大,那絲絲之聲,即是衣鈕縫隙中射出的風聲,故此十分尖厲刺耳。
竺瑞青一見,即知老者定是武林異人,正在練一種奇異的武功,竺瑞青至此,趕忙收住腳步。
因為武林中人練功,多隱於深山,為的是不願讓外人看到,若是偷窺別人練功,就犯了武林中的大忌!
竺瑞青懂得這一點,雖是無意闖入,也覺不妥,正準備悄悄退出,腳下方退得一步,忽聽冰冷冷陰森森的一笑,道:“閣下雅興不淺,既來了就別走了!”
竺瑞青抬眼一看,黃衫老者已轉過身來,只是他這轉身與不轉身並沒有兩樣,因為他那白髮披垂,將臉部全都遮蓋住了,只從散發中看到兩點寒電般的燦燦精光。
竺瑞青微微一愕,忙施了一禮道:“在下不知前輩在此,誤闖寶林,有掃清興,街祈原宥是幸!”
黃衫老者白髮遮臉,看不出一絲笑顏表情,可是白髮後運出的如電精光,卻是一閃閃的,陰森逼人,隨聽他道:“要我饒你不死,且無不可,但你必須拜我為師,方能免除一死,且可傳你一身驚世駭俗的武功,保證你能在武林中立萬揚名。”
竺瑞青聽得心中暗笑不已,對方能看出他是塊材料,卻看不出他身藏絕世武功,豈不好笑,對方既是如此跋扈,且不像什麼正派中人,竺瑞青遂也不再客氣,微微一笑答道:“我要拜你為師,也無不可,只不知前輩怎麼樣稱呼,一身能耐比之無門島島主龍升天又如何?”
黃衫老者突地一怔道:“你是龍島主的門下?”
竺瑞青搖頭,淡淡的一笑!
黃衫老者本以為竺瑞青是無門島島主門下,這一見搖頭否認,不禁勃然大怒,憤憤道:“畜生!你想用無門島龍島主來嚇唬我嗎?”
竺瑞青哈哈一聲朗笑道:“聽你的語氣一似對無門島龍島主尚心存畏懼,那就不用談了,無門島島主龍升天他要拜我為師,我還嫌他沒有出息呢?”
黃衫老者一聽,心中大震,雙眼驚愕萬分的凝注竺瑞青,不停的朝他上下打量,以他那說話的神氣,似乎真有這麼會事般。
可是,眼看他這小小年紀,這話他又怎能相信。
黃衫老者一聲大笑,道:“小畜生,竟敢在我面前搗鬼,下輩子吧!”說著,黃衫老者突然探臂,五指箕張,朝竺瑞青迎面虛空抓來!
這一抓之勢,勁道奇猛,竺瑞青但覺一股極為強猛的吸力,竟欲將他的身子吸得離地,往前衝去。
竺瑞青意動功至,使發千斤柱地之法,已牢牢釘在地上,對方抓勢雖猛,卻難使他動得分毫。
黃衫老者連抓數抓,竟然抓他不動,心中也不禁微微一驚,倏然一聲怪叫,雙掌齊出,以全力朝竺瑞青抓來!
竺瑞青也不知是否已承受不住對方這全力的一抓之勢,身子竟然離地飛起,有如斷線風箏般,被對方抓了過去。
黃衫老者傑傑一聲狂笑,雙掌抓勢未衰,驀覺一般極為剛猛的勁道,在他雙掌抓勢中,猛掙驟漲,十指頓覺一陣酸麻,緊接著一股逼人熱浪,狂襲而至!
黃衫老者一遇熱風,心中大驚,雙掌十指立即鬆勁收勢,行功運氣,隨著絲絲之聲,寬大的杏黃長衫,已澎漲起來,竟然硬接竺瑞青的掌力!
竺瑞青一掌擊在對方胸前黃衫上,但聽“吧!”的一聲,如擊敗革,毫無著力之處,心中不禁大駭。
黃衫老者接了竺瑞青一掌後,似乎也感到十分驚奇般的,沉吟少頃,方又傑傑笑道:“小子 !你這是什麼功夫呀,居然打得老夫真氣浮盪,心幌神搖,你再打老夫一掌試試!”
竺瑞青這摧枯拉朽掌,乃至陽至剛的掌力,中人即如烈火焚身般,全身焦黑而死,縱然練就真陰護體,也必受重傷。
若然療治不當,則餘患終生。功力至高的無門島島主龍升天以及三妖的白婆婆白素蓮就是一個例子!
如今,竺瑞青一掌非但未能將對方擊斃,對方甚且毫髮無傷,他豈會再胡亂出掌呢?
尤其對方這個說法,生像又想藉他這至陽至剛的掌力,派什麼用場。
於無門島島主龍升天身上,竺瑞青已上了大當,這一次他那能還不知警惕,對方雖然說得煞有介事,但他卻報以一聲冷笑,心中暗道:“你這騙人的技術,遠不如龍老賊的高明,我可不上你的當!”
卻聽他道:“我這一掌的功夫,叫做“一掌斷魂”,既然一掌沒能致你於死地,就暫時饒你一命………”
黃衫老者一聲怪笑道:“好刁滑的小子,你師父是誰?”
竺瑞青心中一怔,聽他這一問的語氣,似乎果然不知仍適纔所使發的是什麼掌力,因為摧枯拉朽掌仍是武林異人南宮先生的獨門武功。
若然得知是什麼掌力,必然不至有此一問。
但他卻也故裝糊塗的道:“要問我的師門,請看這………”
“刷”!的一聲,竺瑞青已趁勢取出玉骨逍遙扇,張了開來,故意在他面前悠閒的扇了兩扇。
黃衫老者突然一聲怒喝,罵道:“畜生,原來你竟是畢師兄的門人,見了師叔,居然竟敢如此無禮!”
“轟”!的一聲,有如晴天霹靂,只震得竺瑞青耳鳴心跳,因為他做夢也不會想到對方會突然間說出這麼句話來,當場給驚得楞住了!
隨聽黃衫老者冷笑道:“你師父呢?難道他就沒向你提起過我?”
竺瑞青心中一凜,他恩師倒真是沒向他提起過,有這麼一位師叔,但他卻也不敢不信。
因為他對這捨身為他求取“丹”“旗”的恩師,無時不記掛在心,遂悲聲答道:“恩師已於五年前逝世!”
黃衫老者一聽,修然悲叫道:“什麼?他已然仙去?是被什麼人害死的?告訴師叔,我這就為他去報仇,我一定要為他報仇雪恨,以慰師兄在天之靈!”
這時,竺瑞青方感茫然不知所惜,因為對方言行舉動,都不像是什麼正派中的人物,要說他是恩師的同門師兄弟,又怎能使人相信呢?
可是,他這一說,分明滿含悲憤,深情畢露,他又怎敢胡亂猜測?縱有疑心,亦屬不敢!
至此,竺瑞青方覺失策,若有老化子,或則任何一個前輩在此,至少就能知真偽。然而,在未明事實真相前,他也不敢過份無禮,忙叫了一聲:“師叔”
黃衫老者哈哈一笑,道:“你口中雖叫我師叔,心中必定十分不願,或許你還疑心我這師叔是假冒的呢?不過,這也難怪你,因為師叔一向遠在關外,與你師父一別已三十餘年,不通音訊,想不到緣慳一面,師兄已然仙去!”
黃衫老者說至此,從懷中摸出一物,竟是一把鋼骨摺扇,較竺瑞青手中的玉骨逍遙扇,還要長出兩寸。
只見他扇招一橫,已擺了個起手架式,果然與竺瑞青的恩師,所傳的招式,一模一樣。
黃衫老者一聲怪叫道:“再看這連環三絕招!”
但見他扇招揮舞開合間,頓時厲風激射,落落石飛,三招使畢,摺扇恰好指向一株碗大的葉樹,尚離這麼三尺來遠。
黃衫老者一聲斷喝:“著!”
那株碗大 樹立即應聲而折,“嘩啦啦”倒了下來!
竺瑞青眼看他所使的連環三絕招,正是恩師當年所授扇招中的精華絕學,至此,他還有什麼可疑的,於是,忙趨前拜伏於地,叫道:“師叔,請原諒師姪不知之罪!”
黃衫老者收起摺扇,將竺瑞青扶起,笑道:“既是不知,何罪之有?”
說著,黃衫老者用手輕撫了一下竺瑞青的臉寵,笑道:“多麼英俊而逗人喜愛的一位美少年!”
竺瑞青的身子突地一震,他不是因為黃衫老者的過於稱讚而有所感應,而是因為黃衫老者觸摸在他瞼上的手,異常的細嫩柔和,一點也不像是一個年老的人那粗糙皺皮的手。
竺瑞青心念剛起,黃衫老者,已哈哈一聲大笑,打斷了他的沉思,笑道:“我真想不到會在這裡遇到一位師姪,真使師叔高興至極,來,隨師叔到谷裡去,我們慢慢的談!”
說著,他已牽起竺瑞青的手臂,往谷中走去!
走沒多遠,林中已出現了一座草屋,竟也有一廳兩房三間之多,竺瑞青隨著黃衫老者進入廳中。
卻見廳中桌椅俱全,且纖塵不染,板壁上還掛著名人字畫,這座草屋,外表看簡陋不堪,裡面擺設卻十分雅緻。
竺瑞青心想:“或許這位師叔脾氣甚怪,但卻不能說他非正派中人!可是師父為什麼從來沒有向我提起?”
他這心念未已,黃衫老者已搬出了燒好的鹿脯,山雞,一盤去皮的鮮葉,還有一大葫蘆酒,與竺瑞青相對而坐,邊喝邊談,且不停的發問。
只是,他始終沒將披垂蓋臉的白髮撩起,而竺瑞青也不便相訊。
竺瑞青既知對方是自己的師叔,一切顧忌頓除,也沒有隱瞞的理由,於是有問必答,關於他的身世,以及他上邛睞山學藝,藝成下山,直到雁盪山的一切經過,全都詳盡的說了出來。
竺瑞青提到一家人慘遭殺害時,十分傷心,可是說到恩師畢宮弼為他求取“丹”“旗”,不惜捨身托孤時,心中更是悲痛萬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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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不知不覺之間,已多喝了兩杯,他本就不善飲,酒入愁腸愁更愁,連日疲累,又加腹飢,當他將一切說畢,已然酩酊大醉,伏在桌上不省人事!
在口乾舌燥的煎熬下,竺瑞青但覺頭腦昏眩,四肢乏力,忽然一只杯子,塞進他的手中,且隱隱聽到:“解酒涼茶”四個字。
迷迷糊糊的竺瑞青,暍了一口,頓感清涼無比,舒泰異常,只是略略有些異味,處此情形之下的他,又那能想得了許多,縱令是杯毒藥,他也不會得知!
竺瑞青一口氣喝畢,精神為之一振,酒也醒了不少,睜眼看自己睡在一張十分美麗的臥楊上,且有一陣陣的脂粉香氣,鑽入鼻中。
竺瑞青一愕,忽見床前站著一位天仙化人般的女子,肌膚晶瑩,白皙如玉,裹著透紅的紗巾,隱隱可見綠野平原峰巒挺秀的那女子。
高高的個子,長長的臉龐,上下一片白,連頭上秀髮都是白的。
竺瑞青酒後甦醒,不知身處何方?這一見不禁大驚,酒後醒了一半,雖感四肢軟綿乏力,仍然掙扎坐起。
只是,他這一坐起方始發覺渾身上下一絲不掛,赤裸裸的睡在床上。
這一來,竺瑞青頓時羞得俊臉飛霞,霎時間紅如巽血,卻聽床前女子輕輕一笑,已投懷送抱,滾在他的懷裡。
她又將他壓回軟綿綿的床上。竺瑞青一驚魂飛膽顫,滾燙的雙唇,已堵住了他的嘴,丁香款吐,熱情如火!
竺瑞青雖未經人道,卻也禁不住這般狂熱的春情撩逗,心神一盪………
可是他立即警覺不妙,正待以無上內功心法,全力禁止一切,飲神靜氣,速速恢復功力!
那知,他這心神一盪,理智頓失,一切全都遲了。
原來,竺瑞青心神一盪之際,已逗引起丹田中一股無名烈火,眨眼間爆炸開來,伸張至四肢,流入渾身血脈之中。
霎時之間,血脈憤張,慾念狂熾……
竺瑞青這一驚更非小可,因為他已想到這股烈火,是來自適纔那杯清涼可口的“解酒涼茶”中。
這那是什麼“解酒涼茶”?分明就是“春藥”!
可是,待他懂得時,已經遲了,但覺血脈憤張,慾火焚心,理智頓失,雙手已撕去那女子的紗巾………
就在這個當口,忽聽一聲“喔喔 ”怪叫,那女子聞聲柳眉緊皺,生像萬分不願,卻又像無可奈何般,身形一扭,已如一條軟蛇似的,從竺瑞青一雙鐵臂中滑了出來,順手在竺瑞青“腹結穴”上一點,回首又為竺瑞青蓋上一床毛毯,走出室去!
這“腹結穴”仍是人身之“氣血囊”點中此穴,情慾具皆息止,也不能動顫,可是,頭腦反倒因此清醒了!
竺瑞青清醒後,漸漸的記起昏前一切,不禁驚懼萬分,那黃衫老者究竟是誰?難道不是他的師叔嗎?
這白髮女子又是什麼人?
他師叔怎會任由她如此胡來!他這驚魂未定,忽聽遠遠的傳來兩個人的對話,隱隱可聽到:
“今奉無門島島主之命,前來請閣下往雁峰一行,為一後輩療傷,盼能速隨本人同去!”
“島主的大駕已然到了嗎?”
竺瑞青一聽這聲音,不禁悚然一驚,心中怒火狂冒,你道為何?原來這說話的正是自稱是他師叔的黃衫老者,他又怎能不驚怒萬分?
隨又聽到:
“島主今晨已然駕臨雁峰,也曾問起閣下,十年的歲月,不知閣下的“陰陽無極氣功”,是否已然練成!”
““陰陽無極氣功”,只需再有半日,即可大功告成,請上復島主,屆時黃衫艷自行登峰拜見!”
竺瑞青一聽他師叔自稱黃衫艷,不禁大驚色變!因為他立即想到,他的師叔就是那個白髮女子。
這黃衫艷乃是關外的人妖,天生的陰陽二性,朔日為陰,望日為陽,每一月中陰陽各半,且精於採補之術,專以吸收男女先天陰陽精氣,以助長功力,是以毀在他這人妖手上的青年男女,已不知凡幾!
是以,她年紀雖大,除了一頭白髮外,仍然是肌膚白皙,形如少婦。
然則,這人妖黃衫艷何以自稱是竺瑞青的師叔呢?
原來這其中還另有一段隱情,黃衫艷幼年時,確曾與江湖怪俠畢宮弼稱兄道弟,同門學藝,可是任誰也不知道他竟是個具備陰陽兩性的人妖。
當他兩都在氣血方剛的青年時,江湖怪俠畢宮弼不幸為她誘惑成姦,且迷戀她甚久。
待他有所警惕時,其師忽於一個夜裡,自盡而死,使他大感驚異,隨後從黃衫艷口中得知,其師竟也能被她狐媚之術所惑,終至成姦,事後因感無面見人,遂含恨自盡而死!
江湖怪俠畢宮弼既知此事,那肯放過黃衫艷,可是,他卻非黃衫艷的敵手,反被黃衫艷逼得走頭無路。
最後為竺瑞青之父竺千峰所救,並將黃衫艷趕出關外?
十年前,無門島島主龍升天,無意中發現了一種“陰陽無極氣功”,足能抗禦南宮先生威震武林的“摧枯拉朽掌”!
可是,這種氣功,必須身俱陰陽二性的人方能練,是以,無門島島主龍升天找到了她。
窮十年的歲日,黃衫艷在這谷中,居然將這“陰陽無極氣功”練成,適纔接了竺瑞青一招“摧枯拉朽掌”果然毫無傷害。
但她本性難改,見竺瑞青英挺俊美,武功又高,立即又動了淫念色心。
那知,偏偏在這緊要開頭之際,無門島島主竟差人來了,黃衫艷告之再需半日,方可大功造成,那都是謊言。
其目的則想與竺瑞青真個銷魂後,再吸收竺瑞青一點純陽真元,可是,來人似乎不肯放過她,隨聽說道:“島主命閣下立刻登峰,為的是要閣下以“陰陽無極氣功”,為一晚輩療治傷勢,請閣下馬上就去!”
“什麼人受了傷,如此急迫,非我療治不可?”
“是鬼婆婆沙教主的得意門人,名叫甘茂亭,受的是“摧枯拉朽掌”傷,故此非閣下速來療治不可!”
竺瑞青聽得這話,又不禁吃了一驚,因為甘茂亭受了他一掌,沒有斃命,已十分驚人,可是跌下那萬丈絕谷,怎會不死?
其實,他那知甘茂亭並沒跌下絕谷,臨危竟被那崖下的網,掛住了他一只腳,得免於死。
那二人對話至此,沒聽再說些什麼?也沒見有人回屋來,顯然黃衫艷已被來人邀上雁峰去了。
竺瑞青此刻,真不知該如何是好,因為“腹結穴”乃“氣血囊”,此穴被點,縱令本事再大,也無法自行將穴衝開!
也不知過了多久,忽聽一聲輕笑,道:“哈!青哥,悠閒自在,真舒服啊!”
竺瑞青一怔睜眼,房門口站著個風度翩翩的美少年,來的竟是女伴男裝的採虹姑娘,竺瑞青一見又羞又慚愧,可是有什麼辦法呢?
口不能言,身不能動,尚幸黃衫艷臨去時為他蓋了一床毛氈,要不他真會羞得無地自容了!
採虹姑娘見他一臉驚懼慚愧之色,就像是一個貪吃孩子,偷糖吃,被人發覺了般, 呆呆的反令人喜愛。
於是,她就像抓住了什麼把柄似的,一搖一擺走了進來,她似乎早已看見了室中擺設,但她仍然左顧右盼,隨道:“不錯嘛?還是間十分精緻的香閨,青哥真是艷福不淺哪!”
他口中雖如此說,笑臉上卻已微泛妒忌之色。
竺瑞青此刻真是啞子吃黃蓮,有苦說不出,心中雖感焦灼至甚,俊臉上更是紅如巽血,但卻莫可奈何!
採虹姑娘見他如此,更認為他是做錯了事,心生愧疚,羞於見她,芳心中立即泛起了一股酸溜溜的難以形容的滋味,情緒更是激動不已。
只見她緩緩走近妝 ,順手從 上拿起一個玉色小瓶,放在眼前,看來看去,隨又拔起瓶塞,臭了臭瓶中氣息。
這一切動作,都是那麼毫無意識,顯然她是藉此掩飾芳心中的激動!
可是,她只嗅了一下,就不禁眉尖微蹩,隨將玉瓶塞好,又放回妝 上,沉默了好半晌工夫,似乎方穩住了激動的心情,隨聽她幽幽的道:“青哥,想是已救得萍兒姐姐出險了吧!是否立即就要和我分手啦,萍兒姐姐又到那裡去了,難道不能讓我見她一面嗎?”
採虹姑娘說罷,始終沒回過臉來看竺瑞青一眼,她似乎是不願意讓竺瑞青看到她粉臉上,難以掩飾的淒然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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