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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 2008-07-04, 12:46 PM   #850 (permalin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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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悲天羅漢a

  愛鳳妖婦一凜,立即指著千山一老,道:“你速速領他奔出赤壁出陣,待我去找那孩子!”
  語畢,朝白妞一招手,疾縱而去!
  竺瑞青眼望二人身影,一轉即逝,心頭立即湧起萬千感慨,誰會料想到曲劍舟會是那靈鳳的親生兒子?
  而從此後,愛鳳妖婦要是因曲劍舟之故,改邪歸正,也不失為一件好事。
  卻聽千山一老道:“竺公子!速隨老朽來!”
  竺瑞青至此,再無疑慮,立郎緊隨千山一老而去!
  左彎右轉,又進又退,少時,已逐漸離開了密布的烏雲,風勢也不再感到那麼狂烈了。
  就在這時,千山一老停了下去,伸手往前一指道:“公子只要直往前走,不出十丈就可出陣。”
  隨道:“竺公子但請放心,直走不出十丈,立可出陣,老朽只能領公子至此,恕老朽不遠送。”
  竺瑞青越聽越起疑,尤其千山一老所言中,也有漏洞,“不出十丈”,這“十丈”說遠不遠,可是在這陣中,卻不能算是一個短的距離,豈能輕易上當!
  竺瑞青心念未已,倏聽千山一老驚聲啡道:“竺公子!你看!………”
  竺瑞青聞聲掉首望去,一無所見,忽聞身後風聲盈耳,千山一老突然發難,一掌朝他後心劈到!
  竺瑞青何等樣人,千山一老縱令突施暗算,又那能傷得了他?只見他微一側身,已然橫飄八尺。
  然而,千山一老也有自知之明,他明知傷對方不著,但他卻是以進為退,一掌劈出招式未盡,已然撥掌旋身,疾若脫搜般往橫裡縱去。
  千山一老可也是武林中一流高手,其輕身功夫也不能說不快!
  然則他快,卻又那快得過竺瑞青的移形換位上乘輕功的絕學?就算竺瑞青手中挾著個人,他也差得太遠。
  就在他身形縱起,尚未落地之際,驀覺後領一緊,身子整個被懸空提了起來,不禁驚駭魂飛,肝膽俱裂。
  耳邊傳來了竺瑞青的冷笑道:“閣下往那兒跑!”
  千山一老一驚魂飛天外,忙叫道:“請恕老朽………不能!”
  竺瑞青將他往地上使勁一慣,厲聲暍道:“為什麼不能!”
  竺瑞青這一慣,勁道甚猛,千山一老竟被摔得爬不起來!
  但千山一老卻突然姦聲笑道:“姓竺的……你上當了!這雖是生門,外面卻另外布著個絕毒之陣,人人其中,必死為生,你……你縱合殺了我,又有何用!”
  竺瑞青一聽,又驚又怒,禁不住又掉頭朝陣外看去,可惜只能看出丈來遠,心中一時也拿不定主意!
  驀地,銀虹打閃,勁風疾襲,敵情,千山一老已從地上一躍而起,撤出肩頭寶劍,朝他一劍刺來。
  竺瑞青微一側身,避過一劍,回掌一拍,無意中已使發了威猛無儔駭人萬分的摧枯拉朽掌!
  此掌力蓋世無雙,千山一老一時趨避不及,竟被掌風熱浪襲個正著,當場一聲駭人慘 ,倒地一命歸陰!
  竺瑞青一掌將千山一老擊斃,心中更加沒了主張,千山一老所說,不管是真是假,都不能輕易涉險,若然所言屬虛,倒還罷了,一旦確有其事,豈不糟透?
  他!到時還可以閉住吸呼,不致中毒,可是萍兒昏睡中,那能自行閉氣?
  正當其時,驀聽“呱呱”兩聲鶴唳,彷彿就在頭頂般,竺瑞青聞聲即知是採虹姑娘那只靈禽大白鶴。
  竺瑞青心中不由大喜,有大白鶴相助,自可輕易離去,當下忙引吭叫道:“大白鶴!大白鶴竺瑞青倉卒間連叫數聲,非但不見大白鶴的影子,且連鶴唳之聲也不再聽到,至此,又不禁大失所望。
  竺瑞青本將萍兒挾在左肋下,過久怕她感到不舒服,遂將她的嬌軀橫抱起來,無意中觸到萍兒左腕上的“涼玉釧”。
  這涼玉釧本是罕世異寶,功能解天下百毒,竺瑞青居然將它忘了!
  只見他猛然一拍腦袋,立即從萍兒腕上將涼玉釧取下,給咬在口中,又將萍兒頭臉,依偎胸前,使她也在涼玉釧的護衛下,不至中毒,一切就緒。竺瑞青再無顧忌,頓時飛身就朝外縱去!
  何消十丈,只兩個起落,出來五六丈遠,烏雲頓失,眼前霍然開朗,竺瑞青已然脫出陣來。
  這時,天上微露魚肚白,已是黎明時分,竺瑞青四下一掠,環身綠霧繚繞,看不到一條通路。
  但卻隱隱可見三四丈外那光整平滑加鏡的聳天赤壁,顯然只有左右兩方可通。
  竺瑞青正拿不定主意,該向左還是向右往外衝時,驀覺一陣勁疾異常的厲風,有加泰山壓頂般,迎頭襲至!
  竺瑞青頓時吃了一驚,因為這陣厲風,非但疾帶勁嘯風聲,且範圍極廣,數丈方圓內,具都罩在厲風威勢範圍之內!
  他這一驚未已,懷抱中的萍兒,突然一掙,倉卒間,他還以為萍兒已然醒轉,百忙中也不假思索,慌忙鬆開手臂。
  然而,他這一松,懷中萍兒立即沖天而起。
  迎頭正有厲風襲至,萍兒反迎風撞去,竺瑞青那能不驚得神色頓變,魂不附體,抬眼望去,倏見白影一閃,萍兒人影已然不見,更把他嚇得心驚肉跳,冷汗狂冒。
  可是,待他定睛看清了白影后,終於長長的籲了一口氣,你道何故?
  原來那道白影,正是採虹姑娘那只千年靈禽大白鶴!而那迎頭襲至,籠罩範圍極廣的厲風,則是大白鶴雙翼所發。
  而且,竺瑞青更能清楚的看到,大白鶴背上端坐著採虹姑娘,身前橫著曲劍舟那小身子,萍兒的身子則被採虹姑娘挾在肋下,一鶴乘三人,破空飛去!
  竺瑞青忙從口中取下涼玉釧,提氣叫道:“虹妹,我們那裡相會?”
  他估計著採虹姑娘一定能聽見,豈料卻沒聽到採虹姑娘的回音,竺瑞青趕忙又提高嗓子,重問一遍,仍然沒有回音。
  竺瑞青再想叫時,大白鶴已然飛上半空,竺瑞青縱有傳音入密神功絕藝,怕也聽不見了!
  至此,竺瑞青心中又不由大奇,採虹姑娘何以不答他的話?
  是生他的氣嗎?
  為什麼生氣?
  是怪他沒有跟蹤他身後而去嗎?
  雙方具已脫險出陣,也犯不上生這麼大的氣呀!再說,她要是真的生氣,為什麼又將萍兒救去,這不是矛盾嗎?
  竺瑞青思來想去,始終也想不出是什麼道理,然而,越是想不出,心中越是苦惱不堪!
  正當他心神恍惚,耳目失聰之際,身後突地響起了一絲陰惻惻冷冰冰的奸笑!
  竺瑞青聞笑心凜,可是,他還沒來得及閃避,後心已結結實實的捱了一掌,“ !”的一聲,直打得他飛出一丈七八,跌入綠霧縈繞的毒霧陣中!
  竺瑞青這一驚當真非同小可,不禁魂散魄飛,這偷襲他的,竺瑞青揣想很可能是那金龜老人。
  但卻想不出他使的是什麼功夫,竟能於不知不覺中出掌傷人?
  他那知,這確是武林中極為陰毒的“無風雷霆掌”。
  掌出無聲無息,直到徑尺之內,這才突施勁力,發如掣電,勢若雷霆,若非正面對敵,要想閃避,那裡能夠。
  竺瑞青心神恍惚,不知不覺中,忽然吃到這一記威力極猛的無風雷霆掌,那裡支持得住,倒在地上,心血翻湧,真氣驟散!
  尚幸他手中那涼玉釧未曾跌落,驅散了他近身的毒霧,以至未曾中毒!
  忽聽那冰冷陰惻惻的聲音,又嘿笑連連的道:“無知畜生,竟敢壞老夫大事,這次看你往那裡跑!”
  聲音越來越近,正朝竺瑞青躺身處走來!
  竺瑞青心中大駭,金龜老人的武功,似比無門島龍升天還要高,沒受傷前,或許也不是他的敵手。
  如今身受重傷,更非其敵,當下強行抑壓住心頭翻湧的熱血,忍住痛苦,將涼玉釧咬在口中,翻身爬行,儘量的不使發出聲音,藉那綠霧掩身,直往陣中爬去!
  也就剛爬出丈來遠,忽聽身後響起一聲驚“咦!”道:“這畜生難道會邪法,遁地而隱?”
  竺瑞青一聽,就知並未被對方發覺,當下那顧得許多,一直往前爬去,又復爬出丈來遠,眼前突現山壁阻路。
  竺瑞青心中暗叫不妙,若不能及時脫身,終於是要被對方發現的,屆時恐將難逃一死。
  這時,毒霧陣中,已響起了呼呼風聲,綠霧滾滾,上下翻騰,顯然那金龜老人正在陣中尋找竺瑞青的影子。
  那綠霧翻滾,範圍越來越廣,已逐漸接近竺瑞青處,竺瑞青又驚又急,驀覺光整的山壁上,緩緩的墜下了一條枯藤,且不停的在幌搖,彷彿叫他趕快一般!
  竺瑞青雖不知這枯藤是何人所放,但卻總比在這毒霧陣中被金龜老人擒住較為安全。
  於是,懷著萬分僥倖的心情,雙手抓住枯藤。
  那枯藤經他一抓,立即往上升去!沿壁而上,約有七八丈高,峭壁上竟出現了一個光整的圓洞。
  洞口站著一個黑衣蒙面人,探掌一把將他拖入洞中,此刻僥倖天色未明,若要被人發現,那才叫糟。
  然而,待他進入洞後,定了定神再回首看時,那圓洞門口又已閉上了。
  “擦!”的一聲,蒙面人打亮了火摺子,問道:“公子傷勢可重?”
  竺瑞青一聽這聲音,竟是個女子,抬眼望去,蒙面人已自行揭下面巾,露出本來面目,赫然是黑妞姑娘。
  竺瑞青一見,心中大定,微笑道:“哦!原來是你!”
  黑妞姑娘的俏臉上,絲毫不見歡喜之容,且布滿憂鬱,卻聽她道:“黑妞問公子的傷如何?是否很重?”
  竺瑞青道:“傷勢輕是不輕,可是不要緊,我帶有藥,不過,我這藥吞服後就要昏睡,是以我不敢輕易吞服!”
  黑妞姑娘道:“噢!那不要緊,你就趕快吞服吧!這洞中十分隱密,呆個一天半夜,還不至被人發覺!”
  竺瑞青一聽大喜,收起涼玉釧,隨手取出玉瓶,傾出一粒,再看瓶中還剩下三粒,竟毫不考慮的遞給黑妞姑娘道:“這是武林異人南宮先生的‘一元神丹’,功能生死人而肉白骨,任何疑難絕症藥到病除,確是罕世神丸妙藥,今轉送姑娘,以報一再援手之德,尚祈笑納!”
  黑妞姑娘先時一聽說“一元神丹”,雙眼立即睜得大大的!
  可是,當竺瑞青要送給她時,她卻淡淡的一笑,伸手接過就揣在懷裡了,謝也沒謝一聲。
  竺瑞青以罕世靈丹相贈,乃是心存感激,誠心誠意的相贈,那裡指望黑妞姑娘口頭相謝?
  當下將手中“一元神丹”往口一拋,就在這時,竺瑞青忽然記起採虹姑娘吞服“一元神丹”後並未昏睡的事。
  而且,在瞬息之間,即能發揮功力,他心想:“我何妨也試他一試,以功力相輔相成,使其盡速奏功!”
  心念未已,“一元神丹”已隨津化液,流入喉頭!
  眨眼之間,丹田中已冒起一團無名暖流,越聚越大,倏然間爆炸開來,四面亂縱,橫衝直撞,不大功夫,已遍達四肢百骸,那暖流所過處竟有一種說不出的舒爽,使人懶倦欲眠!
  一種藥物有一種藥物的特性,這“一元神丹”就是如此,它先使你昏睡,意念消失後,再集中藥力,為你療治傷勢。
  就像現代外科使用的麻醉劑般,先使你失去了知覺,不知痛苦,再為你開刀動手術!
  竺瑞青在這個時候,雖感舒爽欲眠,可是丹田真氣已能自行提聚,他心知這一睡可不知要睡多久,當下強行打精神,提聚丹田真氣,將分散開的暖流,全都逼攏起來,療治他胸腹的傷勢!
  這麼一來,果然大奏其功,不過個把時辰,已然恢復如常,且精力飽滿,神氣充沛。
  竺瑞青睜開眼來,洞中暗黑如墨,凝目久視,方能洞燭一切,卻已不見了黑妞姑娘的影子。
  可是,身前卻擺著三樣東西,一把短劍,一尊玉佛,還有那盛裝“一元神丹”的玉瓶,瓶中三顆“一元神丹”依然安在!
  這少林與武當的派令,黑妞姑娘還給他,那是必然的事,而這“一元神丹”是竺瑞青送她的,她何以拿來還他?
  這是什麼道理?
  竺瑞青一時想不通,就也不去想他,隨手一把全都揣在懷裡,立起身來,四下一掠,至此,他似乎方看清洞中的一切!
  卻見這個石洞,不過尋丈方圓,十分光整,似經人工琢成,洞中除了一個可資坐用的石鼓外,別無一物,而除了他從劊壁上進入的圓洞門外,也沒見有出路!
  無意中,竺瑞青如電英目,掃過那石鼓,卻見石鼓上隱隱似有字跡,忙湊近一看,果然是黑妞的字!
  只見上面寫著:“為此兩枚足能顛覆武林的派合,黑妞受盡折磨凌辱,終於得以原壁奉還,心中實感寬慰,奈因恩師忠言逆耳,仍然執迷不悟,使黑妞痛心萬分,說不得以身相報,一死諫之,此一別,人鬼殊途,望君保重………最後另有一行字,“此石鼓往右旋,即得出路。”
  竺瑞青看畢黑妞姑娘所留的絕命書,心中又悲又痛,既悔且恨!
  他深悔適纔沒告訴黑妞,愛鳳妖婦發現了靈鳳的兒子,很可能因此棄邪歸正,黑妞這一死,豈不太 ?
  當下急急旋動石鼓,洞壁上沙沙微響後,已出現了一道石門,石門的後面是一條甬道。
  竺瑞青惟恐石鼓上的字被人看去,順手一抹,將字全部抹掉,方從石門縱入甬道去。
  甬道彎彎曲曲,逐漸的往下傾斜,約有頓飯工夫,方離了甬道。
  甬道外,是一寬僻的大山洞,洞中腥臭撲鼻,竺瑞青進入洞中一看!
  原來是他目前與萍兒同時被囚一室,那狹谷後的大山洞,洞中當日激戰,留下遍地鮮血,難怪如此腥臭!
  竺瑞青謹慎的掩身而出,始終不見一個人影,直到奔出狹谷,越過阻谷石堆,仍然沒發現一個敵人!
  驀聽“希聿聿”一聲烈馬長嘶,隨著一道黑影,風馳電掣般,帶著一片白雲飛至,竺瑞青絕沒想到此時此刻又得遇這匹千里龍駒,烏雲蓋雪,當下飛身而上,帶轉馬頭,又往赤壁入口處奔去!
  因為他曾親見採虹姑娘帶著曲劍舟,還有萍兒已然脫險,駕鶴而去,只有小黑子與笑女,仍然在赤壁入口處,不知如何?心中放心不下。
  然而,待他縱馬奔至入口處時,只見當地,樹木紛折,東倒西歪,似經過一場激烈拚鬥般。
  但卻不見小黑子與笑女的影子。
  陡地,那烏雲蓋雪寶馬,“希聿聿”一聲長嘯,人立而起,原地旋身一縱,已躍出三丈來遠。
  緊接著鬃毛直豎,馬尾平伸,四蹄翻飛,去若流星飛矢!
  竺瑞青心知此馬靈異,如此狂奔,決非無故,回首凝目一瞥,隱隱見疏林中,人影晃閃,為數還真不少,心中暗叫僥倖,如若被對方圍住,難免又是一場惡鬥。
  再說,這些人中,要有金龜老人在內,自己人單勢孤,想要安然脫身,也非易事,倒不如避之為吉!
  可是,他卻不為小黑子與笑女擔憂,要說憑小黑子一身先天混元氣功,刀槍不入,要想傷他,談何容易?
  但是,何以不見人呢?
  竺瑞青心中苦思著,不知不覺的,座下大黑馬已狂奔出數十裡地,那大黑馬奔至一道低窪的山谷口,忽然緩了下來,馬頭一轉,竟朝山谷中奔去!
  竺瑞青一看那山谷中地勢較低,就知谷中很可能是個死谷,心中甚奇,大黑馬為何突然轉向,奔谷中去?
  於是收韁,那黑馬經他一勒,立即又津津長嘶!
  這一來,竺瑞青更感驚疑,倏聽一聲“咯咯”叫,一點綠影,凌空瀉至,竺瑞青聞聲即知是那逗人喜愛的綠鸚鵡,頓時悟到谷中有自己的人,很可能所有的人全都在谷中!
  “颼!”的一聲,綠鸚鵡已憂然停在竺瑞青肩頭叫道:“你來了!你來了!”
  竺瑞青側首問道:“什麼人在裡面?”
  他這話未落唇,已見兩條人影從谷中奔出,遠遠的,竺瑞青已認出正是小黑子與笑女!
  但卻沒見虹妹等三人!
  竺瑞青這一見,立將適纔馬上這一陣憂思衝散,忽見二人縱躍甚速,可是起落間居然同起同落,分毫不差。
  他心知小黑子的武功較笑女為高,何以二人竟能如此一致,縱然二人輕身提縱術,完全一樣,起步也有個先後,決不能如此吻合!
  二人逐漸臨近竺瑞青方始看出,原來二人手牽著手,且情態顯得十分親蜜,竺瑞青又驚訝又歡喜。
  驚訝的是二人情感的昇華,如此迅速,歡喜的是小黑子能得笑女為妻,確是一件大好事。
  小黑子人雖渾沌,卻也有其渾沌的長處,比那些狡滑奸險的小人,總要強上十倍,模樣又長得並不難看,只皮膚黑一點。
  可是,一身武功卻十分驚人,笑女嫁得這樣的夫婿,也並不辱沒他,小黑子比那斷腿公子戈達的殘廢人,總要好得多了。
  瞬息間,二人已來至馬前,小黑子仍然緊握著笑女的纖纖玉掌,一臉傻笑的向竺瑞青,道:“她………她………!”
  笑女停下身後,連摔兩三次手,也沒摔脫,俏臉上立即紅霞飛昇,隨見她朝竺瑞青嬌羞的一笑,道:“天色微明時,我們遭遇到數十人的圍攻突襲,激戰半個時辰,是笑鸚出來告訴我,你們全部脫險,我們才突圍離開那出口,但願笑鸚所說,一切屬實!”
  竺瑞青一躍下馬,道:“一點不錯,我們全都安然脫身,只不知虹妹她們到那裡去了!”
  笑女道:“笑鸚說虹姐姐三人駕鶴往東飛去了!”
  竺瑞青“哦!”了一聲,掉首朝東凝視天空中,心道:“難不成虹妹帶著二人越海回采虹仙島去了!”
  忽聽小黑子又道:“她……她……。”
  竺瑞青回視小黑子,卻見他黝黑的臉頰上,一片紫紅,有如豬肝般,心知小黑子定是談他與笑女二人的事!
  可是他卻也知害臊,難以敔齒,竺瑞青遂朝笑女道:“姑娘可是有什麼話要對我說?”
  笑女俏臉上更紅了,且紅到耳根,嬌羞欲滴,但她仍靦 的道:“晨間激戰中,笑女曾數次遇險,均蒙小黑兄搭救,而且,笑女叫他勢非得已,不要傷人,他果然自始至終,未傷一人性命,笑女認為其人貌似愚魯,卻不失為一正直之士,且心地善良,笑女欲………”
  語至此,笑女臻首低垂,俏臉紅如巽血。
  不用說,竺瑞青也知道笑女的心意,遂道:“小黑子出身於武林二老名門之下,他恩師臨別將他重托於我,在這裡,我不得不請問一聲,姑娘!你真心喜歡他嗎?”
  笑女究竟還是少女,處此時節,那敢抬頭,只臻首微點。不過,這已經足夠了,竺瑞青又朝小黑子道:“小黑子!你願意嗎?”
  小黑子一臉傻笑,猛點其頭!
  這時,笑女忽然抬起頭來道:“笑女想請小黑兄回山去與公公婆婆見面,盤桓些日,不知公子可願意?”
  竺瑞青忙道:“願意!願意!這有什麼不願意,不過………”他心中一算時日,老化子萬鐵皮相約之期已近,遂接道:“我必須立即趕往贛省鄱陽湖,與人相會,你們儘量玩罷,日後再圖快聚!”
  說畢,從懷中掏出那“涼玉釧”,遞給笑女道:“姑娘!此涼玉釧本是武林二老遺物,承小黑子恩師相贈,實感受之有愧,今轉送姑娘,一半算是小黑子的文定聘禮,另一半就算是我與萍兒的賀儀,望祈笑納!”
  笑女羞答答的接過涼玉釧,道:“公子就走嗎?”
  竺瑞青笑笑道:“我實在也該走了!預賀你們白首偕老,終生幸福!”
  語畢,翻身上馬,卻見小黑子黑臉上傻笑已斂,緊皺濃眉,大眼中淚光映動,嘴唇一動動的,似有千言萬語,而又說不出半個字!
  竺瑞青心知他也是個至情至性的人,卻因拙於言詞,縱有滿腹要說的話,他也無法表達。
  竺瑞青忙又躍下馬來,將小黑子那堅實健壯的身子,摟在胸前,安慰道:“小黑子!你應該高興才好,何必傷心,以後我會來看你!”
  說畢,又拍了拍小黑子背,方始重新上馬!
  忽聽笑女叫道:“公子!這只笑鸚、笑女已答應送給小舟弟弟,你就帶去吧!它無需人照顧,途中也沒什麼不便!”
  竺瑞青點了點頭,互道珍重而別,大黑馬放蹄奔馳,那綠鸚鵡果然“咯咯”叫著,緊隨而至。
  有話則長,無話則短!經過連日奔馳,這日未牌時分,竺瑞青已來至鄱陽湖邊境,進入饒州府城!
  當初,老化子萬鐵皮只說鄱陽湖相候,卻沒說什麼地方,竺瑞青正感到不知上那兒去找尋。
  驀聽一聲“哇啦!”驚叫,座下大黑馬立即“希聿聿”人立而起,竺瑞青趕忙勒韁下望,敢情是馬撞了人!
  竺瑞青心中甚奇,進城後他就一直勒馬緩行,怎麼撞了人,除非那人是瞎子,竺瑞青定睛一看,那被撞的人,果然是個瞎子!
  非但是瞎子,還是個老乞丐!
  竺瑞青心中頓悟,不憂反喜,忙翻身下馬,將那瞎眼乞丐摻起,忽見那瞎眼乞丐雙眼睜了一睜,射出兩道如電寒光,一瞬即逝。
  竺瑞青細一凝目,這乞丐雖經化裝,他已認出是臭嘴化子,心中大喜,剛想出口招呼!
  那臭嘴化子突地手按腰間,彎腰痛叫道:“哎喲!哎喲!撞了我瞎子的腰,痛死我了!勞你駕,送我西城土城廟裡!”
  竺瑞青一見臭嘴化子這般做作,心中大奇,臭嘴化子化裝相阻,已然使人起疑,這一做作,更使人疑慮不堪!
  竺瑞青雖不知是何原由,卻知定有事故,當下故作不識的忙道歉道:“對不起!對不起!我這就送你去!”
  口中說著,他隨手一摻,陡覺臭嘴化子身子重逾千斤,彷彿有心考究竺瑞青的能耐來了!
  臭嘴化子又不是沒見過竺瑞青的武功,縱令他再打千斤墜地功夫,竺瑞青也能輕易將他提上馬去。
  要說偽裝,自己人面前了,也無須偽裝得這般逼真,這是做給誰看呀!
  竺瑞青心中方一遲疑,即聽身後一人冷笑道:“朋友!姓什麼?叫什麼?打那來?往那去?”
  竺瑞青心中一怔,這人好快的一張嘴皮子,一氣就問了四樣,要想答,也答不了這麼快呀!
  心想:“這倒好!一進城就鬧事,彷彿注定了勞碌命,決不讓你閒著!”竺瑞青心想著,正待回首看看是什麼人!
  驀覺,臭嘴化子身子一斜,彷彿突然失去重心似的,立足不穩般,一頭撞在他的肩膀上。
  這一撞,勢道極重,倉卒間,竺瑞青那料到臭嘴化子會撞他,竟被撞得踉踉艙艙退了兩步。
  正在這時,耳中忽聽臭嘴化子“哇啦哇啦”叫聲中,挾著“裝蒜”兩個字,心中電似的一轉,趁勢未穩,又踉蹌退出一步,一屁股坐在地下。
  只是,他竺瑞青眉頭方皺,坐地未穩,側面突面飛來一腳,正好朝他的左胯上踢來。
  這一腳,他要說及時趨避,對方要想踢中他,談何容易,甚至他還可以及時出手擊碎對方腳上的迎面骨。
  然而,臭嘴化子卻囑他裝蒜,內中自有原因,在未明事實原由前,他心想:乾脆要裝就裝到底吧!
  於是,不躲不閃,同時弛了渾身功力,因為他若不及時弛去渾身功力,對方雖然踢他一腳,對方一只腳可也有得受了!
  不想,這一腳還真不輕,竟將他踢得“哎喲”!一聲痛叫,當街連翻四五個筋斗,方止住身勢!
  竺瑞青因趕時間,連日催馬狂奔,本已灰沙滿臉,風塵僕僕,在地上這一連四五個翻滾,更好看了。
  只見他滿嘴面全是灰沙,遍身塵土,將他原有的勃勃英姿,軒昂的氣宇,全部遮掩無餘。
  隨聽一連哈哈大笑,那冷冷的聲晉又發話,道:“李五爺,你自稱神鷹,雙眼能識人,這下總該看走眼了吧!”
  竺瑞青既已偽裝到這一步,能不一直裝下去!
  只見他叭在地上,似承受不起這一連翻跌似的,久久方動了一下身子,愁眉苦臉,顯得痛苦萬分的緩緩撐起半個身子,抬頭朝那些說笑的人瞥了一眼。
  竺瑞青他這一臀,也儘量將眼中神光收斂起來,絲毫看不出他是個身懷絕藝神功的人!
  他這一瞥,人還沒看見,一團黑忽忽的東西,又復迎頭壓了下來!
  這下可慘了,要說不讓這黑忽忽的一團東西壓下來,就得急急避開,於是原形畢露,前功盡棄!
  要說咬牙忍受嗎?實在是有點不甘心,莫名其妙的受這種活罪,這話又打從那裡說起?
  差幸這時那黑忽忽的一團東西,及時發出“哇啦哇啦”怪叫,竟是那臭嘴化子,想必也是被他們踢過來的!
  竺瑞青心想:
  原來是你,莫名其妙的受你擺佈,要你也吃點苦頭,當下微微運功護身,臭嘴化子又像跌在一塊硬石頭上一般,只跌得他怪叫連天!
  竺瑞青為了裝得像個樣,也“哎喲!哎喲!”叫個不停,但他仍聽到臭嘴化子的輕聲關照。
  “竺小俠!委屈點,忍到底!”
  竺瑞青心想:“好呀!還要忍受,要是等會你說不出個所以然,你這臭嘴化子叫你變成裂嘴化子!”
  竺瑞青愁眉苦臉的,好容易從臭嘴化子身下鑽了出來,即見大黑馬旁一排站著兩個人,一老一少。
  那少年人不過十七八歲年紀,頭戴文生巾,身著綠綢長衫,打份斯斯文文的,一派公子哥兒氣派,就是鼻子微曲,雙眼起稜,嘴唇也嫌太薄,顯得這人既陰險又狡滑,而且十分寡情。
  那老的六旬上下年紀,精氣充沛,雙眼中神光炯炯,兩太陽穴高高墳起,明眼人一看就知此人內外兩途俱都十分了得!
  在這二人身後,另站著四名彪形大漢,一色暗青勁裝,背插分水鋼刀,一個個神定氣足,全非庸手!
  這時卻聽那少年陰陰笑道:“李五爺!你又看錯了,這老化子也是個濃泡!”那被稱李五爺的蒼眉深鎖,一臉迷惑之色的道:“這就怪了,老朽總有一點沒看錯,這匹馬可是一匹千里龍駒,不信你三少爺你就試試!照說能騎這千里寶馬的人,怎會一點不懂武功?”
  那少年人一聽說這匹大黑馬是匹千里龍駒,雙眼一睜,臉泛歡笑,不見他擰身作勢,身形斜縱而起,飄然落在馬上。
  這大黑馬既是寶馬,那有不識主的,少年人跨上馬去,尚未坐穩,大黑馬屁股一顛,竟將那少年從馬頭上拋了下來。
  這少年人大概也是不善騎術,倉卒間更沒防到大黑馬會來此一著,竟將他倒栽蔥似的,頭下腳上拋了下來。
  眼看腦袋就要著地,那李五爺“哎喲!”一聲驚叫,急急搶前營救,忽見那少年身子一扭,雙腳已然及地,穩穩的站在那裡。
  卻聽他道:“李五爺,你叫什麼?你把三少爺看扁了,倒是這畜生可惡,三少爺非要騎它不可了。”
  口中語末畢,人又騰身而起,朝那馬背上落去。
  這大黑馬可也乖巧,見他縱來,立即往前一衝,竟來到竺瑞青身旁,兩個大鼻孔中直冒氣,低低叫個不停!
  那少年二次沒騎上,心中更怒,猛然一縱,身形如電,一把就將那馬籠頭緊緊的抓住。
  這一來,那大黑馬更是瘋狂般的叫著跳著,少年人雖抓住了籠頭,一時竟也製它不住。
  那少年心中好不惱怒,大街之上,誰不認識他鄱陽君主丁 天的三少爺,連一匹馬也沒法制住,能不叫他大大的丟臉。
  當下也不管是什麼寶馬,猛然一掌,直朝馬頭上擊去!少年人適纔露了兩手輕功也十分高明的。
  這顯見其一身武功,定也非凡,這一掌要被他擊下,大黑馬縱然是匹寶馬,怕也難逃一死!
  竺瑞青至此,心中大急,人可以忍受,這馬可受不了,若然他這時出手相阻,豈不又是前功盡棄?
  臭嘴化子此刻雖緊緊的抓住他的手臂,意思是不要他出手,他也準備不顧一切的先救馬要緊。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驀聽一聲銀鈴尖叫:“你敢!你敢!”
  少年人聞聲一怔,這聲音又脆又亮,分明是一少女的嬌暍!
  這少年人生來好色,就是見不得女人,聞聲心就酥了,抬起的手臂,也不禁停在空中。
  可是,他探首四尋,圍觀的人群中,那有什麼少女,連個婦人的影子,看都沒看見。
  驀地,凌空一點綠影,直瀉而下,有如流星殞石般,少年人一時不知來的何物,探掌往上就劈。
  這點綠影,不用說,讀者諸君也知道的,來的是綠鸚鵡笑鸚,他非但較大黑馬更靈異,也更厲害。
  只見它雙翅一收,直沉半丈,接著雙翼疾展,橫裡襲至,一啄兩爪,疾朝少年面門抓來!
  少年人一掌劈出,還沒看清來的何物,再待雙爪一啄襲至面門,方始看清是只尺來高的綠鸚鵡!
  這使他心中又驚又駭,趕快雙掌齊出,一掌護住門面,一掌反朝綠鸚鵡抓去。
  只是,他鳥沒抓著,驀覺掌背上一陣劇痛,收掌看時,手背上已被連皮帶肉,抓下三大條,鮮血淋淋,痛不可當!
  少年人又驚又怒,抬眼看時,綠鸚鵡已飛上半空,就是他本抓住的大黑馬也隨著綠鸚鵡跑了。
  少年人絕沒料到無緣無故遭此挫辱,被大黑馬拋下馬來,還不算,最後竟被一只扁毛畜生抓傷手背!
  這少年不禁移怒於竺瑞青,俊目一瞪,眼中已閃動殺機,卻見竺瑞青蜷伏地上,悚悚而抖。
  少年人似乎有虐待狂般,見竺瑞青這般畏懼,非但毫無同情之心,且“哼!”了一聲,道:“那鳥兒是你的嗎?”
  竺瑞青驚懼萬分的顫聲道:“不是………不是!連………馬………也不是………小人的!”
  那少年又哼了一聲,突地懷中抽出一條七八尺長的軟鞭,罵道:“管你是誰的,竟敢傷本少爺,先叫你吃頓鞭子再說!”
  一語方畢,揚鞭就欲擊下!
  可忍也,孰不可忍也,這是一個府城,竟容這小子加此橫行 道,蠻不講理,還有王法嗎?
  臭嘴化子此刻已然躲過一旁,竺瑞青要是再裝下去,就得忍受一頓鞭韃酷刑,要是不裝嗎?又恐怕誤了大事,心中正自衡量輕重之際!
  “呼!”的一聲,對方軟鞭已然抽下,直打在竺瑞青的頸脖上,頓時,出現了一條血痕。
  竺瑞青“哎喲!”一聲痛呼未已,對方軟鞭二次又已揚起!
  竺瑞青自出山以來,那受過這種痛苦,眼看被對方這一頓鞭子抽下來,不打得他半死才怪!
  竺瑞青心想:“我可不能讓對方這樣活活的抽個半死,縱然因此誤了事,也只能看事辦事,走一步算一步!”
  竺瑞青正準備,待對方二鞭襲到,立即將對方軟鞭奪過,狠狠的回敬他一頓,懲戒懲戒這個狂妄的少年人!
  然而,就在這時,忽聽一陣急遽蹄聲,挾著銀鈴“叮噹”聲響,遠遠的即聽一聲嬌叱道:“烈民,你又在無故打人,還不與我住手!”
  隨著叫聲,一匹小紅馬,已直衝而至!
  馬上坐著一位紅衣少女,馬也紅,少女穿的也是紅,就像是一團火般,滾入場中!
  紅衣少女飄身下馬,伸手奪過少年的軟鞭,道:“爹是叫你出來查訪敵人,是叫你亂打人嗎 ?而且盡欺侮些不會武功的人!”
  紅衣少女說著,又指著那李五爺,道:“還有你五爺,也不勸阻他,讓他任意橫行,將別人打成這樣子!”
  李五爺立即哈腰道:“丁姑娘!是他………”
  “他怎麼樣?你幹什麼的?”
  紅衣少女說著,將軟鞭一摔,立即走到竺瑞青身前,查看竺瑞青的傷勢,看他頸脖上一道血痕,有幾處已在流血,忙柔聲道:“還打了你什麼地方,傷得怎麼樣?”
  竺瑞青一聽,頓時按住腰間,“哎喲!”一聲,緊皺眉頭道:“他………他還踢了我兩腳!”
  紅衣少女柳眉一蹙道:“那恐怕受了內傷,我摻你上馬,到船上給你吃兩顆藥,過兩天也就好了!”
  紅衣少女說著,當真不顧嫌疑,當著滿街看熱鬧的人,竟用手來摻竺瑞青!
  那少年叫道:“姐姐!你………”
  “你少管我!你將別人打傷,不該給人藥嗎?”
  敢情他兩竟是姐弟,可是卻不大像,姐姐雖穿著一身紅,卻是脂粉不施,淡掃娥眉,自有一股清新脫俗之美!
  而且,滿臉英氣,個性坦爽,與她弟弟那一臉狡滑暴戾之氣,恰好成為一個強烈的對比。
  然而,說也奇怪,這弟弟看到姐姐,居然服服貼貼,半點也不敢違拗!
  竺瑞青即是裝,就得裝得像,他見紅衣少女伸出玉掌來摻扶,忙道:“不敢!不敢有勞姑娘。”
  口中說著,竺瑞青已自行翻身爬起了,可是,可是腰腹躬起,又假裝“哎喲!”一聲,又坐了下去。
  那知,紅衣少女果然豪爽,立即抓住他一條手臂提了起來,卻聽她道:“不要婆婆媽媽的,上馬吧!要不給你一點藥,驅散驅散你的內傷,你一輩子也好不了!”
  竺瑞青要裝也沒得裝了,遂不再客氣,依命上馬,紅太少女立即牽馬前行,走出數丈,竺瑞青回首看時,大街人已散盡了。
  而那少年與李五爺等人,也走得沒了影兒,卻見那臭嘴化子仍然鬼鬼祟祟掩掩藏藏的跟在後面,且頻頻朝他使眼色!
  自始至終,竺瑞青不知臭嘴化子葫蘆裡賣的什麼藥,糊裡糊塗的被他擺佈得昏頭轉向,捱打捱罵,也受夠了氣。
  如今,又朝他頻使眼色,竺瑞青心想:
  “你少使壞啦,沒來由的害我捱了一腳一鞭,要不是這位姑娘相救,還不知該怎麼收場呢?”
  心中想到那位姑娘,不禁朝那姑娘背影看了兩眼,只見她蜂腰肥臀,卻也儀態萬分。
  少頃,已然出了西城,竺瑞青眼看四下無人,輕輕一嘆道:“這真是打那裡說起,無緣無故挨了一頓打,若非姑娘趕來相救,恐怕小生一命不保,姑娘救命大恩,小生沒齒難忘!”
  紅衣少女似乎不喜歡聽到這些話,只聽她道:“你也就別埋怨了,少時再賠償你一些錢也就是了!”
  竺瑞青一聽,糟!紅衣少女竟把他當作敲竹槓的人了,像話嗎?
  這時,紅衣少女忽然停步不走,扭頭朝馬後探視,一雙美目中射出兩道燦燦無比的精光。
  竺瑞青不用猜,也知身後跟來的是臭嘴化子!
  可是,這紅衣少女竟能警覺後面有人跟蹤,可見她也決非一般武林人可比!
  X X X
  竺瑞青心中一動,也沒回首,就微笑問道:“姑娘看什麼?”
  紅衣少女似乎毫無心計的答道:“一個瞎老化子,鬼鬼祟祟的!你認識他?”
  竺瑞青一愕,立即“呀!”了一聲道:“是那臭化子嗎?真可惡透頂,若非他,小生今天也不致挨這頓毒打,他要跟來,我非得好好打他一頓不可!”
  竺瑞青說話聲音,十分粗重,彷彿有心讓身後的臭嘴化子聽到般!紅衣少女朝他露齒一笑道:“你這一叫反倒把他嚇跑了!”
  紅衣少女這一說,不知是有意無意,反將竺瑞青瞼上說得一熱。
  少時,來至湖邊,因為這不是碼頭,也就看不到船隻,只是湖中帆影點點,放眼遠眺,雲水蒼茫,煙波浩渺。
  這時,紅衣少女從腰間,取出一支半尺長的小銀管,對嘴一吹,立即響起一聲極尖細的聲響。
  湖邊蘆葦中“款乃”一聲,盪出一只烏蓬小船!船頭船尾各站著一個十五六歲丫環打扮的少女!
  紅衣少女叫道:“小鶯!你將刀創藥及百草丸取來,另帶一條面巾,打濕水帶上來。”
  那船頭的丫環,大概名字就叫小鶯,只見她應聲就往艙裡鑽,小船攏岸時,那小鶯也從艙裡走出,輕輕一縱躍上岸來!
  竺瑞青翻身下馬,左胯果覺隱隱作痛,這是因為他將全部功力散去之故,不過這也好,能隨時提醒他的偽裝!
  遂跛著左腳,一搖一幌盪的在一片草地上坐了下來!
  紅衣少女從小鶯手中接著面巾藥物,親自為竺瑞青將頸脖上的血痕塵土抹盡,為他上藥。
  隨後又取出兩顆碧綠的藥丸,道:“這是我家祖傳的百草丸,功能………”
  紅太少女剛剛說得一句,忽覺眼前一亮,就她為竺瑞青頸脖傷處,敷抹刀創藥的轉眼之間,竺瑞青就像忽然變了個人似的!
  只見他眉如劍、眼如星、鼻如瓊瑤、齒若編貝,竟是個翩翩濁世的美男子!
  紅衣少女因兄弟無故傷人,心中不忍,才將竺瑞青領來,為他敷藥療傷,本準備再送他些銀子,打發他一走了之!
  那知,這一見,紅衣少女不禁目瞪口呆,連話也楞住了!
  原來,竺瑞青趁紅衣少女在頸脖上敷藥之際,已用那濕面巾,擦了擦滿臉的灰沙塵土。
  他倒不是有心想炫耀自己的英俊,而是因為適纔偽裝翻滾,所沾的滿瞼塵土,使他十分不舒服。
  “小姐!你………”
  身後的丫環小鶯,忽然叫了一聲。
  紅衣少女嬌軀微微一震,頓時驚覺失態,不禁粉臉一熱,雙頰緋紅,嬌豔欲滴,只看得竺瑞青心中怦怦,熱血滾沸。
  隨見紅衣少女銀牙一咬紅唇,嬌羞答答的道:“這是小妹家中祖傳祕方所製的百草丸,功能療治跌打內傷,雖不能有起死回生之妙,通常內傷,服後不數日就愈,公子………請服下吧!”
  紅衣少女在這以前,說話十分豪爽,真有幗國英雄之慨!
  如今突然一變,居然吞吞吐吐,嬌羞不勝,且已廢去了你!我!改口稱竺瑞青為公子,自稱小妹,這其中有詐乎!
  常言道:“那一個姑娘不多情,那一個少女不懷春?”
  紅衣少女雙十年華,已似熟透的蘋葉,一旦見到竺瑞青這般俊美的少年,怎能不芳心大動?
  紅衣少女說畢,春筍般纖纖玉指,挾著黃豆般大兩顆綠丸,遞了過來,竺瑞青正待伸手接過,紅衣少女忽地“哦!”了一聲道:“忘了給公子取杯水來,請稍待………小鶯!你………”
  一語未畢,紅衣少女似乎想到了什麼,倏然住口,嬌波流轉,美眸含笑一笑,輕輕的道:“公子若不嫌棄,何妨請到舟中小坐,取水服藥!”
  竺瑞青本可不用水,也能將這兩顆黃豆般大的藥丸吞服下的!
  只是,臭嘴化子適纔所導演的一幕,至今仍使他如墜五里霧中,莫名其土地堂。
  而紅衣少女又是那位少年的姐姐,他正好趁機一探虛實,與臭嘴化子相晤後,多少總能稍有幫助,遂道:“只怕打擾了姐姐!有所不便。”
  紅衣少女實比竺瑞青大這麼一兩歲,竺瑞青想也沒想就衝口而出,他雖然從沒叫什麼人做姐姐,可是這一聲姐姐也叫得十分自然。
  紅太少女一聽竺瑞青應允,已然喜不自勝,忽然聽到“姐姐”二字,芳心立即如小鹿撞般,咚咚跳個不停。
  可不知是喜是憂,只是,她一張粉臉,頓時臉如巽血,且紅遍粉頸!
  只見她輕加靈燕般,一躍而起,掉過臉去“噗嗤!”一笑道:“公子如此稱呼,實不敢當,請隨小妹下船來吧!”
  說罷,又復一縱,已飄然落下小船。
  竺瑞青立起身來,拂了拂遍身塵土,方踽跚著走到岸邊!這小船雖說攏岸,卻因這裡並非碼頭,小船離岸,仍有七八尺高下。
  若是在平時,竺瑞青一點足就可飄身而下的。
  可是,他現在要裝作一個全不會武功的人,就不能不稍加琢磨了,七八尺並不算太高,普通人敢不敢跳?
  他這攏眉躊躇,主意未定,忽聽身後小鶯道:“公子身手不便,小鶯助公子一臂之力!”
  竺瑞青耳中語方聽畢,左肋下已有一條玉臂伸入,挽著他的手臂飄身而下,這小船並不大,而紅衣少女仍然站在船頭,他二人一起落下,這小船那裡受得了。
  那知,當他與小鶯落足船首時,小船也只不過微微的起伏了一下,隨即停住不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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