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慧星殞落a
竺瑞青恍然大悟,人妖黃衫艷或因無門島島主龍升天,欲將她置於死地之事,已然悔悟,痛改前非。
這一次,事先或許真有相助之意,事後又被悲天羅漢追及,明知不敵,遂將計就計,進入鄱陽山,這事非常有可能性!
繼而又聽丁烈民道:“適纔,小弟也是多虧黃前輩相助,才瞞過那野和尚,溜了出來,不然的話,雖不至於有什麼大不了的事,若讓家父獲悉,總是麻煩。
黃前輩此來,是要證明,確實知道你果然已來到鄱陽山中,其用意為何?小弟就不知了。
不過,黃前輩曾叮囑小弟,轉告竺兄一句話,她說:“她已知錯,意欲將功贖罪!””
竺瑞青一聽,道:“她真的說了這句話?”
丁烈民道:“千真萬確,而且他還一再叮囑,命小弟勸勸竺兄,不要輕易妄動,一切由她來策劃,靜聽好清息!”
竺瑞青聽畢,心中大喜,有這聞名宇內的人妖來對付這悲天羅漢,相信定能水到渠成!如願的將這野和尚除去。
接著,丁烈民又關照道:“小弟不能整日陪伴,竺兄無事,最好不要輕易離室,因為魏大娘之死,已使家父起疑。
適纔就是家父貿然闖入,尚幸小弟及時將竺兄推落地牢,謊言將家父騙過,才能沒事。
一切總得小心謹慎為上,若然真要離室,千萬別忘纏包頭巾,這是古勇多年的習慣,不會有人起疑的。”
竺瑞青應好,從此隱身暗室中,靜等人妖黃衫艷的好消息,而且,他也請丁烈民設法通知臭嘴化子,告之一切。
丁烈民曾見過臭嘴化子,此事自然不難,由此經常保持連系,一天,兩天,三天………消息,由丁烈民轉告……
“化子爺爺並非什麼生魂,被野和尚攝在小塔中,而是,他的生辰八字,被野和尚藏在小塔中,只要將這生辰八字,從小塔中取出,化子爺爺就可甦醒過來………”
“黃前輩遲遲未能得手,因為這野和尚終日塔不離手,眠時揣在懷中,欲盜不易,正在設法將他先行除去………”
“這野和尚練就護身罡氣,極為驚人,曾當眾表演,刀槍不入神功絕技,黃前輩不敢鹵莽從事,惟恐一擊不中,反而誤事,囑竺兄忍耐,他正在探索其護身罡氣唯一致 命處………”
竺瑞青從丁烈民口中,獲知這消息後,心中不由大感驚異!
竺瑞青立將悲天羅畏懼銀針之事,告訴丁烈民,囑他轉告人妖黃衫艷,一探其中隱情。
然而,自此後,一連數日,居然連一點消息也沒有了。
有,就是兩個字:“忍耐!”“忍耐!”
光陰似水,匆匆而逝,竺瑞青在鄱陽山上不知不覺,已過了半月之久!
竺瑞青久處暗室,煩惱不堪,想起老化子萬鐵皮,更是心焦如焚,忍耐,忍耐,究竟要忍耐到幾時!
這日午夜,竺瑞青正感心潮起伏,萬念叢起之際,驀聽一聲“咯咯!”鳥鳴!竺瑞青一聽就知是綠鸚鵡的聲音!
當日,他竺瑞青偷上桃源島,綠鸚鵡曾凌空飛隨後,自上得鄱陽山後,就沒再見到過。
或許,他當時因為蒙了頭,以致綠鸚鵡認他不出。
“咯咯咯!”又是一聲鳴叫,且叫聲甚急,似有什麼事故般!
竺瑞青正待掀簾縱出時,臨然記起丁烈民一再的關照,於是,慌不迭用黑巾將頭纏起。
可是,待他包纏妥再縱出時,天空中那裡還有綠鸚鵡的影子?
竺瑞青半月來,始終未走出房門一步,此刻懊喪之餘,放眼一掠園中景色,楓紅如火,枯葉飄墜,敢情已是九月秋涼!
正當其時,忽見一株大樹後人影一晃而逝,身法之快捷,為他生平所僅見,不禁大大的吃了一驚。
因為,鄱陽山上除了悲天羅漢外,似乎不可能再有誰,能有這等使他感到吃驚的輕身功夫。
而這人,又分明不是悲天羅漢,要是悲天羅漢,他也用不著如此鬼鬼祟祟?
當他正驚訝莫名之際,園門口又見人影一晃?
竺瑞青以為是鄱陽君主丁 天已對他起疑,趕忙縮身回進屋去,就於窗隙,往外偷視。
見這次來的,竟是丁烈民,只見他身輕若燕,快捷異常的縱躍而入,轉眼已進入屋內!
丁烈民一見他立在明間,心中一愕,張口卻沒叫出聲來,竺瑞青顯然是怕他弄錯了人,忙道:“丁兄!是我!”
丁烈民一聽,認出是竺瑞青的聲吾,立即朝暗室一指,當先揭簾而入!
竺瑞青見他滿臉喜氣洋洋之色,只道人妖黃衫艷已然得手,縱然不是已將悲天羅漢除了,最少也已從他那小塔中,將老化子萬鐵皮的生辰八字盜出。
竺瑞青遂忙緊隨丁烈民而去。
卻見丁烈民回過身來時,一語不發,遞上一物!
竺瑞青一看,竟是臭嘴化子從他處藉去的那柄武當至尊劍令,完全不是他想像中那麼回事,滿懷歡悅之情大減!
隨聽丁烈民道:“武當子魚老前輩,領著八位武當派當代高手,已然抵達饒州,靜候竺兄之令!”
子魚道長雖是武林中極負盛名的武當派第一高手,可是一身武功,比之悲天羅還差得太遠。
他及時趕來雖使人感激,卻不濟於事,要想門殺這悲天羅漢,除非採虹姑娘從天而降,除此別無他途。
竺瑞青收起劍令,道:“此事還得考慮考慮,丁兄再往前面一探滑息,少時再作商量!”
丁烈民立即出屋而去!
竺瑞青心想:
“既然子魚道長領人到來,人妖黃衫艷若然再不能得手,只好正面挑戰,捨命與這番僧一拚,或許僥倖能將他搏殺亦未可知,若然不幸,因此喪生,亦在所不惜!生有何歡?死有何恨?生要生得有價值,死要死得光明磊落,為了武林正義,為了除此一代妖僧,為了老化子萬鐵皮……”
他這心忖未已,耳聽風聲盈耳,心中方自一怔,門簾揭處,丁烈民去而復返,一陣風似的搶了進來,滿臉驚駭之容,啡道:“竺兄!竺兄!大事不好!”
竺瑞青一凜,問道:“何事?”
丁烈民氣喘呼呼的道:“無門島島主龍升天,率領大批黑道高手,已到鄱陽湖來了!”
竺瑞青一聽,也不禁吃了一驚,道:“此事當真?”
丁烈民道:“千真萬確,而且明天就到,是專為迎接這番僧悲天羅漢來的!”
竺瑞青劍眉一蹙,道:“明天!明天 我們今夜就動手,丁兄!你能不能將子魚道長等人,設法載上鄱陽山來?”
丁烈民道:“這個,若小弟能親自前去,當然沒問題,壞就壞在家父今夜設宴於英雄廳,小弟不能不去,只有另外派人前去,是以不敢保險!”
竺瑞青道:“既如此,也管不得許多了,盡人事聽天命,走一步算一步吧!對了!你再告訴我,那野和尚住在那裡?英雄廳又在什麼方向?”
丁烈民道:“今夜這宴會,鄱陽湖水陸四寨中高手,全都到齊,連你竺兄也有份!”
“我!”
竺瑞青微微一驚,道:“連我也有份?”
丁烈民道:“你不用害怕,屆時你還是這裝束前往,誰會認識你,一切有小弟,保證不會出事,至於說到行動,可就有點困難了,必須設法周密,萬無一失方法!”
竺瑞青道:“我能不能託故不去!”
丁烈民道:“不行,沒有理由可藉,除了傷病以外,受傷不可能,而古勇又從來不生病的,所以………”
夜!撫吻著整個大地,也同樣撫吻著碧波蕩漾的鄱陽湖!
秋月初升,金風颯颯!鄱陽山的英雊廳中,擺著五桌酒筵,圍坐著數十個武林重要人物。
在這上首的一席,最上面並排坐著番僧悲天羅漢與人妖黃衫艷,鄱陽君主丁 天主位相陪!
下首則坐著丁烈民,與黑巾纏頭的竺瑞青!
此刻竺瑞青面對番僧悲天羅漢,一雙英目中氣憤得差點沒噴出火來,丁烈民一再以腳膝碰他,他也沒警覺。
這情形,番僧悲天羅漢沒發覺,因為他一心與人妖黃衫艷說笑,一面縱情狂飲,根本沒注意。
可是,一旁的鄱陽君主丁 天可看出不對,碧眼一翻,藍睛怒睜,喝道:“古勇!你今天怎麼啦?”
經此一喝,竺瑞青方始驚覺失態,轉眼看鄱陽君主丁 天時,眼中神色,已恢復如常!
丁烈民惟恐他露出馬腳,忙解釋道:“爹!你知道他不善飲,中午他就差點喝醉了!”
鄱陽君主丁 天“晤!”了一聲,突然雙眼一瞪,厲聲暍道:“什麼人?”
廳中本來人聲嘈雜,鄱陽君主這一喝,人聲頓止,利時鴉雀無聲。
這一來,番僧悲天羅漢也停止了說笑,回首問道:“君主!你看見什麼了?”
鄱陽君主道:“一個人影!好快的身法,不知是什麼人,竟然敢闖上鄱陽山,且斗膽的進入英雄廳來!”
他這一說,廳中人無不大吃一驚!
因為自從竺瑞青說過曾遍歷諸島後,鄱陽山上已加了十倍的戒備,要想再偷上山來,千難萬難,除非來人會飛。
其次,這人非但已上得山來,且敢於此時闖進英雄廳,這份膽量能不使人吃驚?何況只有鄱陽君主看見,別人誰也不知!
番僧悲天羅漢四下打量了一眼,咯咯笑道:“君主!你莫不是酒醉眼花,看錯了吧!”
鄱陽君主丁 天道:“不會!絕對不會,我在疑心會不會是那小子竺………”
鄱陽君主丁 天在疑心是竺瑞青第二次偷上鄱陽山,殊不知,竺瑞青就坐在他的身側。
此刻,非止他疑心,廳中大多數的人全都疑心是他,只有了烈民與人妖黃衫艷二人例外!
竺瑞青本人,更不用說了!
然而,竺瑞青心中也不禁嘀咕,也只有他最相信!
因為,午間他就曾見過一條人影,大白天裡也不過一晃而逝,只不知這人是敵或是友!
其中,最感驚駭的莫過於人妖黃衫艷了!
原因是,無門島島主龍升天既將於明晨到來,這人影會不會是龍升天本人早半天來到呢?
若然是他的話,這豈不糟透,她非但不能幫助竺瑞青將這野和尚除去,還有性命之憂!
是以,人妖黃衫艷忙對悲天羅漢道:“佛爺!我們還是離去吧!”
悲天羅漢一聲狂笑,道:“有佛爺在此,怕什麼?誰能逃過佛爺一雙法眼………”
他這話未說畢,突然一點黑影,迎面射來,勢若驚虹,快捷無比!
悲天羅漢要想躲避已感不及,只得急急伸手一抓,人手軟綿綿的,且聽吱的一聲尖叫。
攤掌一看,原來是一只杯口粗細的小老鼠,已被他抓得半死!
這麼一來,無疑問的,廳中果然來了敵人,所有的人全都驚駭得變了顏色。
而悲天羅漢則又驚又怒,一聲怪叫,道:“鬼鬼祟祟,算得什麼好漢,有種現身較量較量!”
廳中鴉雀無聲,聽不到半點回音!
就在這時,廳壁上高燒的牛燭,突然有一支熄滅了!
當眾人的眼睛,驚駭的凝注熄燭處時,另一面又一支熄了,眾人的眼睛還來不及收回,又一支熄了。
就這樣,不過轉眼間的功夫,大廳四壁的燭火全都熄了,只有悲天羅漢掌中的小塔,散發出五採光芒!
悲天羅漢一見大怒,罵道:“無知畜生,你以為這樣可以隱形嗎?叫你看佛爺的法寶!”
當下將掌中小塔往空一拋,小塔拋起丈來高,隱隱的停在空中,隨即散出耀眼刺目的五採光芒!
他這五採光芒何以突然會變得如此強烈,這是悲天羅漢以先天真氣,強力逼發的原故!
然而,五採光芒甫剛散發,即見光芒中出現一道人影,直朝小塔飛去。
所有的人也就剛看到一條人影,五採光芒頓熄,顯然這小塔,已被來人從悲天羅漢內力所托中奪走!
悲天羅漢至此,大驚色變,魂魄皆飛,一聲怒吼!騰身往空中撲去!
他這剛剛縱身而起,離他三丈外的大廳門首,“ 嚓!”一聲碎響。
悲天羅漢聞聲,心膽俱裂,連忙飛身縱近一看,正是他那小塔,已被摔得片片成粉碎。
悲天羅漢愛此小塔,勝逾性命,其悲痛之情,實難言述,聽他破口大罵,這自也難免!
而此刻的竺瑞青則欣喜若狂。
因為來人敢將悲天羅漢的小塔毀了,必然是友非敵,有此人相助,還怕不能將這野和尚除了嗎?
正準備趁機向悲天羅漢挑戰時,忽覺身後有人輕輕拉了他一把,耳旁立聽丁烈民的聲音,道:“速去救人!”
竺瑞青一聽,忖道:“不錯!還是先救人要緊,悲天羅漢這小塔碎了,他的妖法也必定失靈了,老化子萬鐵皮既已甦醒,不趁機將他救出,更待何時?………”
心忖未已,身後丁烈民又拉了他一下,意思是叫他速去救人,遂忙回身,悄沒聲的緊隨丁烈民而去!
當他二人進入悲天羅漢所住的臥室,掀動機關,放落翻板,往下一看時,不禁大吃一驚,老化子萬鐵皮非但沒甦醒過來,且已被人殺害,身首異處,早巳魂歸離恨天?或許,他死時,還不知為了什麼!
竺瑞青這一見,真是侮恨交加,痛不欲生,縱身就往下躍去。
丁烈民也緊隨躍下,當竺瑞青看到老化子萬鐵皮頸脖上的鮮血,仍在汨汨而流,顯然受害不久………
“哈哈!老夫早就料到來人為的是要想救他,故此趁其功力未復時,先下手為強,但卻決沒料到,你這兩個畜生也有份!”
竺瑞青一聽,嚇然是鄱陽君主丁 天的聲音,抬頭一看,不是他還有誰,悲痛之餘,竟忘了自己偽裝的身份,不禁破口罵道:“你這無恥的老匹夫,竟對一個沒有抵抗能力的人下此毒手,我恨不得食爾肉………”
“噫!你原來不是古勇!你究竟是什麼人?”
竺瑞青口上蒙了布,聲音多少有點不同,鄱陽君主丁 天一時竟聽他不出,故此感到十分驚愕,繼而厲聲對丁烈民罵道:“你這不孝的畜生,居然吃裡扒外,與為父作起對來了!狗膽可真不小!大概你也活膩了!”
他這話未說畢,又聽有人走進房來的聲音,抬頭一看,揭簾而入的竟是人妖黃衫艷,鄱陽君主一見是他,放心不少,哈哈笑道:“黃兄!你來看,我的兒子竟是奸細!”
人妖黃衫艷一看石牢中情形,心中不禁一驚,老化子萬鐵皮之死,他不能說沒有責任。
他此來,何嘗不是為了解救這老化子?
誰想別人比他還早到!死者己矣!活的二人卻不能不設法救他一救,人妖黃衫艷一轉念間遂故意笑問道:“令郎是奸細,老夫有點不敢相信,這另外之人究竟是誰?”
鄱陽君主丁 天道:“老夫也不知道他是什麼人,不過,現時已是甕中之鱉,網中之魚,遲早他要現原形的!”
人妖黃衫艷故作驚駭之狀的叫道:“哎呀!很可能他就是那姓竺的………”
鄱陽君主丁 天聞聽,也吃了一驚,碧眼藍睛又不禁低垂,朝竺瑞青凝目注視,口中則漫應道:“很 可 能………”能字音方吐出,人妖黃衫艷倏然出手,陰使點穴手法,疾襲鄱陽君主腰肋!
雖是變生頃刻,鄱陽君主丁 天仍然及時警覺,倏地一閃,退出半丈,碧眼藍光熠熠,抬注人妖黃衫艷,驚異萬狀的叫道:“原來你這人妖也是有所因而來的!”
人妖黃衫艷陰陰一笑,道:“廢話!接招吧!”
語未畢,懷中撤出鐵骨摺扇,欺身疾襲,猛攻而上!
他這鐵骨摺扇上的威力,並不比竺瑞青的玉骨逍遙扇差到那去,一陣猛攻,頓使鄱陽君主丁 天逼退數步!
可是鄱陽君主丁 天亦非弱者,手中一柄劍,家學淵源,倉卒間方被人妖黃衫艷逼退,一旦穩住勢子,頓時展開家傳絕藝,施以反擊。
剎時間,二人就在房中殺得難解難分。
此時於地牢中的竺瑞青與丁烈民,得此機會,雙雙縱了上來,竺瑞青且連老化子萬鐵皮的屍首,也抱了上來!
人妖黃衫艷一見忙道:“二位盡速離去吧!不用管我!”
竺瑞青一時還沒拿定主意,丁烈民已從竺瑞青懷中將老化子的屍首搶了過去!回身出屋!
竺瑞青方自一呆,人妖黃衫艷又已叫道:“你還不走等什麼!”
他這語音方落,門簾掀處,一條人影闖了進來。
竺瑞青以為丁烈民去而復返,抬眼一看,赫然竟是那番僧悲天羅漢,只見他怒目橫眉,雙眼中似欲噴出火來般。
不禁吃了一驚。
而此刻番僧悲天羅漢,則更為驚訝莫名。
他在室外聽到打鬥聲,是以鑽了進來,以為那毀擊他小塔的人必在室內!誰想,室中打鬥的竟是自己人,他豈不莫名其妙,不禁叫道:“你們這是幹什麼?”
鄱陽君主丁 天適纔聽到丁烈民稱呼竺瑞青為竺兄時,就已驚駭魂飛,一個人妖黃衫艷他已有點難以消受,如若竺瑞青再及時出手相助,他那裡還有命在,是以明知他是竺瑞青也不敢叫破。
這一見番僧悲天羅漢遽然到來,不禁轉憂為喜,欣然叫道:“羅漢爺,這小子是竺瑞青,是他毀了羅漢爺的寶塔!”
他非但及時叫破,還給竺瑞青加了一項罪名!
悲天羅漢一聽,雙眼中兇光暴射,殺機密布,傑傑一笑道:“小子膽量可真不小,竟敢混進鄱陽山來,毀去佛爺寶塔,還不露出本來面目,佛爺面前受死!”
竺瑞青處此情境,能不承認嗎?豈不顯得太過怯弱。
但他卻沒解去纏頭黑巾,惟恐野和尚趁機出手,攻其不備,只聽他哈哈一笑道:“賊禿驢,你神氣什麼,少爺還不定怕你!你不找少爺!少爺還要找你去呢?”隨說,隨從懷中撤出玉骨逍遙扇,當先搶玫!
因為室中地方甚狹,鐵血旗不便施展,難免礙手礙腳,反易為對方所趁!是以取出玉骨逍遙扇,一上手就以威猛至極的“風雨八劍”中一招“風馳電掣”攻了上去。
隨勢又發出威厲無儔的摧枯拉朽掌夾攻!準備先搶上風,逼退對方,出得屋外,再以鐵血旗與對方一拚死活!
悲天羅漢一見他撤出玉骨逍遙扇,還只道他是冒牌的竺瑞青,一聲狂笑,揮掌劈出一記雄渾的劈空掌力,意欲將竺瑞青先震回去。
那知,掌風欲接未接之際,驀覺熱浪澎拜,燠熱逼人!心中大吃一驚,欲待撤掌閃避,已然不及,只得硬起頭皮,接下一掌,但卻已加足了十二成真力!
“ !”的一聲震天價響,勁風四射,屋瓦紛飛。
竺瑞青一連退出四五步,方拿樁站穩,一條手臂,痛若斷折,連抬也抬不起來了,胸頭更是熱血沸騰,喉口一甜,“咯”的吐出一口鮮血,顯然已受了內傷!
而悲天羅漢也沒便宜,但見他蹬蹬蹬退了三步,方穩住身形,一條右臂,已然失去知覺,分明也被竺瑞青的摧枯拉朽掌所傷!
竺瑞青這裡一口鮮血,方自吐出,驀覺眼前劍光打閃,一道寒芒直刺左 ,敢情他已退入鄱陽君主丁 天的劍風圈內被鄱陽君主趁機襲擊,意欲先將他結果了再說!
倉卒間,剛受內傷,欲待閃躲,那裡還來得及,眼看就要濺血當場!
而人妖黃衫艷此刻一招斜掠,招式方自用老,一見大驚,欲待回手搶救,亦已嫌遲!
就在這間不容髮之際,人妖黃衫艷突然點足欺身,左掌箕張,疾潮鄱陽君主胸口抓來。
鄱陽君主丁 天如若不顧一切的,先將竺瑞青斃了!他自己也難逃洞腹穿胸之厄。
衡量輕重,在這佔盡優勢的情況下,何苦以命相拚,遂忙倒抽寶劍,反襲人妖黃衫艷!
人妖黃衫艷一心救助竺瑞青,情急之下,已將生死置之度外,縱起身形,沒作退避的打算。
見他抽劍削來,一時欲待縮手,勢已不及,一聲“哎喲!”慘呼,撲跌地面,左手鮮血淋淋,四指全飛,僅留一只大姆指!
鄱陽君主丁 天一招得手,那肯容情,又見人妖黃衫艷跌在地上,已無還手機會,當下補上一劍………
“當!”的一聲,寶劍沒刺到人妖黃衫艷,反被震得翻了起來,掌腕發麻,虎口大痛,險險執劍不住!
一驚縱退,即見竺瑞青立在人妖黃衫艷身旁!敢情又變做他救了人妖黃衫艷!
人妖黃衫艷經此一緩,又從地上躍了起來。
他見悲舍天羅漢一步步逼向竺瑞青,立即捨棄鄱陽君主丁 天,拋下手中鐵骨摺扇反朝悲天羅漢的迎了上去。
但見他雙眼中熱淚滾動,盈盈欲滴,伸出血淋淋的左掌,十分悲淒的朝悲天羅漢道:“老佛爺!我們半月恩愛,老佛爺一點都不憐惜我嗎?”
他的臉上肌肉,本十分嬌嫩,經此一做作,誠然我見猶憐。
悲天羅漢本不知他因何與鄱陽君主動手,一時竟被他攔住了!
鄱陽君主丁 天一見大急,忙叫道:“羅漢爺!當心!他是奸細!他是奸細!”
悲天羅漢聞言,一驚未已,人妖黃衫艷已行至身前,錯眼不見,竟被人妖黃艷雙臂一抱,摟了個結實,因為人妖黃衫艷先將鐵骨摺扇丟了,是以他沒注意!
卻聽人妖黃衫艷急急叫道:“竺瑞青!你還不走,更待何時………我………一生作惡多端,死有餘辜,能為你而死,九泉下也有臉見我師兄!走!快走呀!”
竺瑞青此刻雖受了極重內傷!可是鄱陽君主丁 天要想將他留住,還辦不到,他要能趁此時往外闖,定能安然脫身。
偏偏他也是個極重感情的人,眼看人妖黃衫艷已然受傷,仍然在為他著想,他怎不大為感動,縱然他這一身,罪孽深重,也曾陷害過他,有此一著,足以彌補他的一切過失,是以,竺瑞青不忍棄下他,自行離去!可是,這機會稍縱即失,人妖黃衫艷不由大急,怒聲道:“混蛋!你還不快滾!………”滾字昔方吐出,即見他驟然鬆手,直彈而出。
“ !”的一聲,撞在壁上,摔倒地上時,口中鮮血狂湧,已然奄奄一息!
竺瑞青一見大驚,忙撲上前去脫口叫道:“師叔!你………”
人妖黃衫艷痛苦痙攣的臉上,泛起一絲快慰的微笑,斷斷續續的道:“有你……這一聲……師叔縱死……也能……瞑目……只可惜……你辜負了……師叔……一片………”
話至此腔然中斷,一陣抽搐後靜寂不動,已然闔目長逝!
竺瑞青怨憤填膺悲痛欲絕,也忘了自己是受傷之人,猛回身就往悲天羅漢撲去,口中則罵道:“你這賊禿驢,少爺和你拚了!”
他這叫聲方畢,突覺一股疾勁無匹的勁風,在他胸口一撞,頭昏目眩,頓時失去知覺。
X X X
當他從悠悠中甦醒來,耳中首先聽到嘻嘻哈哈的喧鬧聲。
睜眼一看,見自己又回到英雄廳中,廳中擺著上十桌的酒席,而他則被綁在廳中屋柱上!
竺瑞青英目一掠,見廳中除了鄱陽山原有的人馬外,無門島島主龍升天以及金龜老人、愛鳳妖婦、鬼婆婆沙素靈等黑道魔頭,全都到了!不由他不驚駭魂飛,這一次定必兇多吉少,一命難保!
可是,他心中也大大的呼怪:“何以無門島島主龍升天竟未被毒死?”
忽聽那金龜老人叫道:“啊!這是武林異人南宮先生的罕世聖藥,一元神丹!可惜只乘下兩粒!佛爺!你這臂傷有救了!”
竺瑞青一聽,驚魂皆顫,英目急掠,見金龜老人與無門島島主龍升天面前,非但擺著“一元神丹”,且還擺著他那鐵血旗輿玉骨逍遙扇。
最令人感到驚駭的是,武當派的至尊劍令,與少林寺的玉佛,全都擺在那裡,連同他那人皮面具也在,分明是他懷中之物,全被搜走了!
竺瑞青憤恨之餘,不禁極力掙扎,卻那裡動得分毫,暗中運功提氣,他不運氣還好,一經提氣,胸口立即疼痛不堪!由此方想到自己受了極重內傷!心道:“這下完了!什麼都完了!家仇未能報!南宮先生的吩咐,也未能完成………”
“拍!”的一聲,臉上捱了一耳光,這一下勁道極重,只打得他牙血飛濺。竺瑞青怒目一瞥,甘茂亭不知何時已站在身前,一瞼陰險得意奸笑,道:“小子!你也有今天哪!看看還有誰能來救你?”
竺瑞青“呸!”了一聲,一口血水,飛射而出,甘茂亭決沒想到竺瑞青處此境地,仍然如此大膽,一時疏忽,竟被他噴了滿臉!
不禁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懷中掏出一只小銀管,抖出一面小鐵血旗,正是竺瑞青於邛崍山中,被假善人武焦騙去的那支小鐵血旗!
甘茂亭臉上殺機密布,陰惻惻的笑道:“小子!你不是要這鐵血旗嗎!現在可以還你了,不過,你或許不願意要,因為甘少爺要把這鐵血旗插在你的氣海穴上,先廢去你這一身武功,再慢慢將你處死,縱舍有人將你救走!你也完了,沒法再與甘少爺較一日的長短了!”
他這話方說畢,忽聽身後一人叫道:“甘茂亭!你過來!”
甘茂亭回首一看,不見有人,方自一怔,驀覺雙手中一松,鐵血旗與小銀管全被人抽走了。
心中大驚,掉首怒目瞪向竺瑞青,卻見竺瑞青仍然反手綁在屋柱上,根本不可能來搶奪他的鐵血旗!
雙眼四下一掠,前後左右全有人,但卻不知是什麼人所為!
腦中一轉,一計不成二一計又生,當下再不說話,倏然並指,點向竺瑞青的“氣海穴”,此穴一旦被點,雖不至死,可是,邛崍山中所學,及一身苦練,就得報廢!
就在這間不容髮之際,甘茂亭驀覺曲池穴上一麻,一條手臂頓時失靈,不能動顫,心中大駭,再也不顧傷敵,回身就跑,口中則驚叫道:“廳中有奸細!廳中有奸細………”
大廳中有擺著十來桌酒席,皆都坐滿了人,奔行諸多不便,甘茂亭還沒奔出數步,叫聲方畢,突覺雙膝彎裡一麻,頓時軟綿無力,跪倒地面,竟站不起來了,這麼一來,廳中頓時大亂,無門島島主怒聲一暍,道:“通統靜下來!”
他這喝聲雄亮至極,震耳嗡嗡,頓時廳中紛亂,壓了下來!
霎時鴉雀無聲,一眾黑道魔首立即走近前來圍住甘茂亭,只有悲天羅漢坐在那裡動也沒動,鬼婆婆沙素靈首先發話問道:“亭兒,究竟怎麼回事?”
甘茂亭跪坐地上,一臉驚駭之色的道:“師傅!廳中來了奸細!”
他這一語未畢,鄱陽君主丁 天立即咐盼閉上所有門窗,並派人守護。
甘茂亭隨即將前後各節說了出來,但卻隱瞞了他的毒心,只說取出小鐵血旗後就不翼而飛,驚嚇奔跑,隨即著了道兒!
鄱陽君主與愛鳳妖婦等全都異口同聲的道:“早說過將這小子宰了,一了百了!”
無門島島主龍升天卻搖頭道:“不!本島主說過,三年內決不傷他!”
無門島島主龍升天他真是如此講信義,重諾言的人嗎?在雁盪山以前,或許是,因為他自信功力已復,竺瑞青縱然再過三年,也絕對不是他的敵手,除非他再回到邛崍山中苦練,或得到什麼罕世奇遇,那又當別論!
可是,雁盪山中一過後,竺瑞青的功力非但大有增進,且有武林一仙的後人,採虹姑娘相助,他的信心動搖了,什麼一言九鼎之說,也給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但是他的目標卻轉了方向,認為採虹姑娘才是他成功道路上的絆腳石。
如今,竺瑞青已然被擒,他本可假手於人,將竺瑞青殺了,以絕後患,因為竺瑞青根本就不是被他所擒,與他何千?
然而,他卻另有用意,他知道採虹姑娘已鍾情竺瑞青。
必會為竺瑞青甘冒萬險,他準備以竺瑞青為餌,將採虹姑娘誘來,一併除了!以往他還怕沒有人能敵得過採虹姑娘,如今既已請到了一位西域高僧悲天羅漢到來,還有什麼可慮的。
再加上少林寺的至尊玉佛,以及武當派的劍令,全已到手,無疑的這一戰就可完成他雄據武林,登上武林盟主寶座的野心!
“咦!島主!你看看他是被什麼手法所傷!”
這是鬼婆婆沙素靈的驚叫聲。
無門島島主龍升天聽得一怔。
因為沙素靈年紀比他小不了幾歲,身為三妖之首,在同一輩中也是極負威名的人物,所見所聞,俱都十分淵博!居然認不出是那門那派的武功,能不使人駭然!
當下忙伏身在甘茂亭膝灣與手肘處查看,當他細看了一遍後,竟也當場目瞪口呆,敢情他也看不出這是什麼武功!
忽聽金龜老人道:“師弟!讓師兄瞧瞧!”
金龜老人睜下身來,凝目一瞥,見甘茂亭的膝灣及手肘穴道上,俱都呈現綠豆大一小黑點,花開五瓣狀若梅!
用手一摸甘茂亭的手腳,如觸寒冰。
金龜老人立即一聲驚叫道:“這是受了梅花居士的寒梅指所傷!”
“寒梅指”三字,廳中人知者有限。
可是梅花居士四字,卻大大的震驚了每一個人的心房。
因為這梅花居士非別,正是與武林異人南宮先生齊名的三異之一,他這寒梅指罕世奇功,能於五丈內,傷人於不知不覺之間!
但是,這位武林異人梅花居士早在南宮先生等隱居絕跡江湖時已然逝世。
沒聽說過他有傳人,如今寒梅指突然在此出現,怎不令人大感驚駭!
惟有無門島島主龍升天,臉上呈現輕蔑不屑之色!
鬼婆婆沙素靈驚駭之餘,遂道:“島主,還是趁早將這小子宰了吧!”
龍升天哈哈一聲朗笑道:“沙教主!一仙的傳人尚且不懼,何況三異的門人,實對你們說了吧!本島主就是有意要他們全都趕來相救,好趁機一網打盡,有道是,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 !單宰了這小子算什麼。”語至此,聲音突變雄亮的叫道:“將酒席全都撤去,各領自己的手下分開而站!自行清查!”
他這一叫,廳中桌椅杯盤聲,立即亂作一團!
趁此時機,回筆一 竺瑞青。
當他聽到甘茂亭說要用鐵血旗廢去他一身武功時,只驚得心膽驚顫,魂不附體。
可是在這身受重傷,四肢被縛之下,欲抗無力,能奈其何?只有認命吧!
眼看甘茂亭一臉得意奸笑,遂緊閉雙目,期待惡運加身!
可是甘茂亭忽然“咦!”了聲後,又驚叫起來。
竺瑞青一聽說廳中有奸細,不由精神大振,趕忙睜開眼來!
他這雙眼方張開,忽覺雙唇中似被人塞進一物!
倉猝間,竺瑞青難免吃了一驚,因為他根本沒看見,是什麼人將何物塞在他口中,且連別人的手也沒看見。
然而這唇間之物,異香衝鼻沁心,分明是療傷藥丸。
竺瑞青這一份欣喜,簡直無法形容,慌不迭含入口中,咽下喉去!
此刻的他,再也不管場中情形怎麼樣了,立即斂神凝氣,靜待藥丸在腹中發生效力後,立即緩緩的運功,輔助藥力,以收事半功倍之效。
可是,金龜老人一句話,又將他深深的吸引注了。
邛崍山中五年南宮先生除了傳授武功外,恁什麼沒對他說,獨獨提到這梅花居士的寒梅指,因為這寒梅指,與他所練的摧枯拉朽掌,被譽為武林二絕。
但卻是兩種相生相 的武功。
換言之,摧枯拉朽掌對這寒梅指有忌憚,寒梅指怕的也是摧枯拉朽掌,只看那一方功力深厚,那一方就勝。
梅花居士雖已仙去,難免他不留有遺著,一旦誤落匪人之手,亦難預知,是以南宮先生提起,要竺瑞青隨時注意!
如今,忽然聽到這話,竺瑞青他怎能不心動,遂忙睜開眼來。
就在這時,無門島主已分令各人自行查點手下之人!
這一來,竺瑞青更不能合眼了,因為這使梅花指的人既以寒梅指救了他,定是正派中人無疑,決不會趨炎附勢,投效彼等門下,必是趁亂混跡其中。
無門島主這一著,極為厲害,勢必要逼使他現出原形不可。
竺瑞青此刻,不禁反為他暗暗擔心,因為在這多黑道魔頭之前,縱令他的寒梅指已練得十二成火候,怕也難討得好去!
緊張!焦急!擔憂!反使他忘了運功輔助藥力療傷!
只可惜,他傷勢過重,藥丸入腹,不過轉眼之間,已然昏昏睡去。
也不知過了多少時候,當竺瑞青從悠悠中甦醒過來時,發覺自己仍然被綁在大廳屋柱上!
英目一掠,見廳中門窗緊閉,燈火黝暗,只是人已散盡!
忽見廳中,遍地碎裂著杯盤桌椅,更有微微血腥氣,鑽入鼻中,顯然廳中曾發生過一場激烈的拚頭號,只可惜他已昏睡過去,沒能親見。
竺瑞青心想:“這是怎麼會事?莫不是那梅花居士絕藝遺傳之人,已練臻高深莫測的功力,竟能以一人之力,力敵這一乾黑道魔頭?還是武林異人南宮先生也來了。……”
竺瑞青正思忖著,忽聽身後傳來一個粗啞的嗓音道:“說起來真可惜,這等罕世聖藥,竟被那番邦禿驢一口氣吞了兩粒,真是暴殄珍物!”
又聽一個尖細的聲音接口道:“朱八兄!你錯了!老佛爺只吞了一粒,還有一粒失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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