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神秘怪人a
竺瑞青聞言回首一瞥,身後站著個高不滿四尺的黑衣蒙面人,手中執著一柄長三尺七八,碧芒加水的鋒銳寶劍。
竺瑞青一看這模樣,立知對方正是那子魚道長,十數黑衣人,裝束全都一樣,竺瑞青不知彼等何以這般打扮!忙反問道:“師伯!化子老哥什麼時候到鄱陽山來了!”
子魚道長的聲音道:“他昨天已耐不住偷偷先行登山來了!竺小俠難道未曾見過他?莫不是他尚未登島就遭遇了什麼不幸!”
竺瑞青聞言吃了一驚,驀聽無門島主一聲震耳大笑,道:“諸位不請自到,本島主榮幸之至,只是,眼看諸位均是武林中有頭臉的人物,如此藏頭露尾,豈不有失身份,何不以本來面目,現身相見!”
竺瑞青循聲一瞥,如銀皓月下,只見無門島主領著一乾黑道魔頭,竟將彼等二十餘人,圍在核心!
竺瑞青眼看彼等人中,除了悲天羅漢外,似乎一個不少!
這時,卻聽一人罵道:“龍老賊!你隱跡數十年,仍然不知悔改,又復死灰復燃,東山再起,想是你惡貫滿盈,報應臨頭之日到了!”
“住口!”無門島主厲聲一喝道:“無知小輩!竟敢辱罵本島主!那一位替本島主出出氣!”
對方人群中立即閃出那愛鳳妖婦,滿臉浮笑的朝龍升天道:“島主!小鳳與你出氣!”
她這話方說畢,突聽一人驚叫道:“哦!你們看!”
這人一叫,雙方之人,無不循其指處扭頭望去!
立見一道碧芒,秋月下閃著耀眼虹光,圓圓的有如球狀般!從左面山峰上直滾而下,真有如夜空中的流星殞石般!
竺瑞青一見這碧芒劍光,從峰巔滾落,就不由大驚又喜,驚的是這執劍之人正是採虹姑娘,從峰巔滾落,顯然遭遇到什麼不幸!喜的是原來她早已經離開了大廳!
於是,竺瑞青立即認定方向,拉著萍兒就往外衝,血旗揮舞下,除了有數之人外,誰能擋得了他!
他這一走,子魚道長等也立即銜尾追去,無門島主等更不用說了,於是乎眨眨眼間立即轉移了陣地!來到了悲天羅漢所布的舍利奇光陣邊!
此刻陣中,光芒隱現,繞轉如電,快得出奇,別說是入隨著光芒繞轉,就是用眼睛怕也難以跟上,顯然悲天羅漢已然發動陣勢,除聽悲天羅漢的聲音“咯咯”的笑道:“小美人!你已陷身佛爺的舍利奇光陣中,還不服輸嗎?再轉得半個時辰,准將你小命送了不可!小美人!佛爺可不忍心!”
竺瑞青一聽大急,採虹姑娘一旦若有不幸,他們這二十餘人,也別想活了,耳聽那聲音,只在陣中三丈方圓內繞圈子發出,正思量著如何方能破解他的陣式!忽聽採虹姑娘的聲音接著響起道:“無恥賊禿,別以為你這陣式有什麼了不起,本姑娘可決沒放在心上,只要你賊禿能繼續兜圈子,本姑娘絕對奉陪!”
竺瑞青一聽,不由轉憂為喜,聽她那聲音,果然也在那三丈方圓響起,但卻安詳至極,毫無焦急之態,竺瑞青就好像已看到採虹姑娘緊緊追逐著悲天羅漢,在兜圈子般。
正當其時,驀聽金龜老人叫道:“姓竺的出來,老夫今夜如不殺你,從此謝絕江湖!”
竺瑞青猛一旋身,見眾黑衣人兩旁分立,似以他馬首是膽般!而對方的人則以無門島主為主,在數丈外雁翅般,正好又將他們兩頭去路阻斷,生像是要將他們一網打盡!
竺瑞青眼看當前情勢,敵強我弱,要是一味愚拚,後果堪慮。
他適纔曾與對方激戰百十招,雖說對方功力深厚,藝業卻遠不及無門島主來的精奧駭人,即有子魚道人在,也足能與他一較高下,可是無門島主似乎除了他還可以一身所學,與對方一拚死活外,再無人可以與他一爭長短了,權衡輕重,遂道:“老烏龜!別以為你真有什麼了不起,少爺可沒放在眼裡!”
說著,雙眼朝子魚道人一瞄,意思是要他出面叫陣,不想,子魚道人還沒動,已聽一黑衣人哈哈笑道:“金老怪!聽說你西上天山,學得不少絕學,來來!老………老夫先領教你幾招絕學!”
竺瑞青一聽笑聲,不用看,心中已狂喜不止,因為這正是少林寺長老當今第一高手的笑面禪師,原來他也及時趕到了!
這一發現,竺瑞青心中大定,不過卻也更為驚異,何以子魚道長笑面禪師等俱都這般裝束,連身份也不顧了!
此刻,那無門島主似微有所悟般,突然從懷中取出少林寺石尊玉佛,與武當派的劍令,高舉叫道:“少林、武當門下弟子聽令!”
竺瑞青聞言大吃一驚,頓悟子魚道長及笑面禪師這一易裝舉動的原意,敵情他們已獲悉玉佛劍令全已到了賊手,只不知他們從何而知!
竺瑞青心中正感驚駭萬分,不知子魚道長與笑面禪師如何應付,因為彼等均為名門正派的有道高人,對於這種前輩所遺下的至尊佛令,俱都視若神明,若然置之不理,就等於欺師滅祖,罪大滔天!
忽聽凌空“咯咯!”一聲鳥叫,一點綠影,直落金龜老人肩頭,金龜老人一見大喜叫道:“笑鸚!是不是哭公笑婆兩個老家夥來了!”
笑鸚“咯咯!”叫道:“沒有來!沒有來!”
金龜老人與無門島主並肩站著,笑鸚口說著,突然驟起疾襲無門島主面門,雙爪一探,電般疾抓雙眼!
無門島主既知是哭公笑婆的愛鳥,何曾防到它會突然施襲,倉猝間遂以高舉的右臂一揮,意欲將鳥兒嚇飛,那知道綠鸚鵡乃罕世靈禽,靈異萬分,雙爪順勢在無門島主手上一抓,頓時抓得皮開肉綻,鮮血淋淋,一痛松掌,玉佛劍令同時跌落。
綠鸚鵡一似專為此二物般,雙翼一收遽落,玉佛劍令尚未及地,已被綠鸚鵡抓著破空飛去,轉眼不見影兒。
竺瑞青一見,不由喜從天降,立見于魚道人與笑面禪師等,各自除去蒙面巾,露出本來面目,二十餘人竟然僧道各半。
內中,獨獨一人,仍然黑巾蒙面,動也沒動,而且他那黑巾,與竺瑞青偽裝古勇時相彷彿,緊緊的纏在頭上,更驚人的是,他連眼睛也沒露,就像是隔黑巾,他也能看見一切!
因為他是站在自己這一面,竺瑞青在這情景下也不便問。
如此一來,雙方立即叫開了,笑面禪師首先撲向金龜老人,打了起來!而子魚道人則與鬼婆婆沙素靈亦已交上了手!
忽見甘茂亭從對方人群中閃出,指看萍兒罵道:“你這無恥賤人,忘恩負義,背棄親夫,公然偷漢,還有這臉皮公然出雙人對,還不與甘少爺滾出來!”
竺瑞青一見是他,當真是仇人相見,份外眼紅,真恨不得生吞活剝了他!
卻聽萍兒一旁叫道:“青哥!你的仇不如我的重,你的恨不加我的深,還是由我來對付他吧!”
竺瑞青深知甘茂亭手中一條毒蠍鞭極為了得,一手“幽靈指”雖未至爐火純青之境,卻已有六七分火候,也十分驚人,萍兒的武功有限,決不是他的敵手,忙關心的道:“萍兒!還是由我來收拾他吧!你我之間,還分什麼彼此呢?”
萍兒盈盈一笑道:“青哥!我若不能手刃親仇,終生遺恨!”
說畢,不再理會竺瑞青,逕自衝了出去,揮鞭舞劍,就朝甘茂亭迎頭劈去!
竺瑞青一把沒抓住,不禁大為擔心!可是,萍兒鞭劍出手,俱見功夫,只兩三招,就將甘茂亭逼退尋丈,直待他揮舞開毒蠍鞭後,方逐漸穩住勢子。
竺瑞青這一見,又不由驚訝莫名,萍兒的武功,居然突飛猛進,與前大相迥異,真是士別三日,刮目相看,顯然這必是採虹姑娘的功勞!
隨見甘茂亭雖已穩住勢子,卻仍然難佔上風,“幽靈指”一再彈出,萍兒有的閃避,有的理也不理,任由幽靈指彈在身上,但卻不見受傷!
竺瑞青立即又想到這是他那護身寶甲之功,有此寶甲護身,萍兒縱然不敵,也決不至送命!不由心中大定!
英目一掠,見場中已有十數起捉對廝殺,全都打的激烈萬分,尤以笑面禪師與金龜老人,子魚道長與鬼婆婆沙素靈這兩對,更是殺得昏天黑地,難解難分!
自己這一面,他認識的人有限,然而那黑巾纏頭的人特別觸目。
竺瑞青一眼之下,已看到那人仍然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任何紛爭,似均他無干!
竺瑞青不知他是何許人,自也不知其武功如何?見他既沒出手,也不理會。
再看對方!頭領中除了無門島島主龍升天,還有愛鳳妖婦,鄱陽君主丁 天三人。
無門島主雙眼凝注那舍利奇光陣中,似乎希冀悲天羅漢能及時得勝,則大事定也!
愛鳳妖婦則正在為無門島主包紮右手傷勢,且顯得那麼溫柔體貼的,就像一對恩愛夫妻般!而鄱陽君主手執寶劍,像是找不到對手,而古勇則緊隨其身後,始終不敢輕離!
竺瑞青一看當前情勢立即揮旗喝道:“龍老賊!今天該是你報應到了!”
無門島主龍升天一雙鷹目,從陣中收回,朝竺瑞青一瞪,道:“本島主兩次三番饒爾性命,居然仍不知死活!大概是你命中注定要死在本島主之手,本島主只有成全你!”
卻聽愛鳳妖婦叫道:“龍哥!你手傷未愈,不可造次,待小鳳替你收拾這小子!”
愛鳳妖婦隨即拔劍縱出,劍指竺瑞青罵道:“畜生來吧!姑奶奶得好好懲戒你!”
愛鳳妖婦本不是竺瑞青的敵手,如今竟敢當面挑戰,反使竺瑞青愕了一楞,難道她也與萍兒一樣,得什麼人相助,短期間內功力驟增?
竺瑞青心念未已,忽見一條黑影,疾朝愛鳳妖婦撲去!
定睛一看,原來是那始終未曾動過一動的黑巾纏頭人,只見他雙袖翻飛,無異兩把利劍,好一手流雲飛袖功夫,三招不到,已將愛鳳妖婦一柄長劍逼住,愛鳳妖婦一驚叫道:“你……你………你是什麼人!”
黑巾纏頭人一語不發,全力猛攻,瞬息工夫,又將愛鳳妖婦逼退丈餘,且逐漸的逼得她連招也遞不出去了!
無門島主龍升天一見,臉上也微微變了顏色,喝道:“你………你………你是誰?”
黑巾纏頭人就像個聾子似的,理也不理!驀地,一道白影,斜裡飛至,來的竟是那白妞姑娘,她一見恩師勢危,立即振劍從後面攻去!那黑巾纏頭人就像後腦長著眼睛般,頭也不回,反手一揮,一式流雲飛袖,竟較她長劍更快的,已卷住白妞的握劍手腕,順勢一帶,白妞即撲跌地上。
隨見那黑巾纏頭人,有意無意的退了一步,無巧不巧被他一腳踏在白妞的粉面上,頓時被踩得稀巴爛,腦漿進裂,死於非命!
而且,他雙袖飛舞,勢道絲毫不緩,愛鳳妖婦始終被他雙袖勁風困著,脫身不得!
竺瑞青一旁只看得興奮不已。
此人一雙流雲飛袖功夫,精純奧妙,凌厲萬分,招數更是波雲詭譎,怪誕異常,誠然是不可多得的大好助手,但卻看他不出是那門那派的武功!
驀地,竺瑞青心中一動,想到英雄廳中,以寒梅指傷了甘茂亭,以及盜藥相救之人,定然就是此人無疑,心中更喜,立即二次向無門島主挑戰!
可是,無門島主似被黑巾纏頭人一身武功驚楞了般,雙眼竟緊緊盯著那人,置竺瑞青於不顧。
忽地,身側響起一聲斷喝:
“畜生!不要目空一切,眼高於頂,先嘗嘗本君主寶劍的厲害!”
竺瑞青聞聲即知是那鄱陽君主丁 天。
只是,他還沒回過身來,已覺劍風霍霍,迎胸遞到,趕忙揮旗相禦。
鄱陽君主丁 天似知竺瑞青一身藝業,極為了得,一招未畢,二招又發,一招緊似一招,連綿攻上,欲使竺瑞青沒有緩手機會般!
然而,竺瑞青何等了得,只見他踏正中宮,沉穩化解,三招一過,已穩住勢子,頓時揮旗反攻,一招“旗影搖虹”,霎時紅芒密布,繼而絕學頻施,旗影掠東卷西,眨眨眼間反將鄱陽君主罩在血影紅芒中!
竺瑞青自從得知他投效無門島主後,已對其不恥,隨後又得知他自斃親生子,且不顧愛女丁淑芳的貞節與其終身幸福,逼其獻媚番僧悲天羅漢,結果害得她含辱而死,更對他恨之切骨!
事後,他又將毫無抗拒之力的老化子萬鐵皮殺了,竺瑞青更是深痛的恨絕,莫可言喻。
如今,既已落在他的手,結果的勝負如何,雖難預料,他也得先將這老混蛋殺了,為他含 忍辱而死的子女出一口氣,也為老化子萬鐵皮報仇雪恨!以慰他在天之靈!
X X X
於是
竺瑞青手中血旗一緊,紅芒更激,旗尾激起的“拍拍!”暴響,更加鞭炮聲般,響個不絕!
可是,鄱陽君主祖傳絕藝,可也非同凡響,數十年浸淫苦練,手中一柄劍,亦非浪得虛名之輩,方被人擁為鄱陽君主,如今,一旦被困血旗中,就知不妙,立即改攻為守,緊緊封住門戶。
這麼一來,竺瑞青血旗招數雖威厲無倫,一時也難傷他!
瞬息工夫!二人已拆解了三數十招!
竺瑞青連施絕招,竟然無法傷他,眼中殺機更熾,猛然一聲龍吟長嘯,正待以蓋世無儔的摧枯拉朽掌以旗中夾掌絕學傷敵時,耳邊忽聽一聲焦急喚道:“竺小俠!古勇為君主向你乞命,求竺小俠饒他一遭!”
竺瑞青心頭猛然一怔,心想:
“古勇!他憑什麼為這老混蛋向我乞命,難道他就憑換衣之微德,還是受了丁烈民的關照?”
心念電轉著,旗招仍未稍緩,可是摧枯朽拉掌亦未發出!
耳中又聽古勇的聲音道:“古勇幼得武林前輩梅花居士遺者,學得些許微薄技能………”
竺瑞青一凜,原來使發寒梅指解危,盜藥相救的人是他。
“竺小俠!被困舍利奇光陣中的武當少林兩派二十餘人,也是古勇引領他們出陣的,些許微勞,不敢言恩德,卻因早年丁家老太爺待我古勇,有救命之恩,是以厚顏相求,尚祈小俠旗下留情,只求饒他一命!”
竺瑞青一聽,原來如此,照古勇待自己的恩德來說,他是無條件的應該依照古勇所請,放過這老混蛋。
可是,老化子萬鐵皮之仇,以及積胸的怨憤,難道就如此不了了之嗎?
正自猶豫不決之際,耳邊又響起古勇的聲吾道:“小俠!古勇求你饒他一命!”
古勇重複這一句話,顯然含有深意,竺瑞青心念一轉,已自了然,敢情可以傷他,只要他不死就行。
就在這個當兒,驀聽一聽怪叫,緊接著刺耳“嗚嗚!”之聲,響個不絕!
竺瑞青掉頭一瞥,笑面禪師已被那金龜老人逼得退出四五丈遠,手忙足亂,險象環生,危殆萬分,心中一凜,再也不敢怠慢。
當下提足真氣,猛然一記摧枯拉朽掌,朝正鄱陽君主拍了出去!
因為古勇之請求,他這一掌,其志不在傷敵,只在誘敵,是以血旗反而露了個破綻,好讓他自投羅網。
鄱陽君主一見這熱浪薰風,心神皆顫,忽見血旗有一缺隙,那知厲害,立即閃身從縫隙中鑽出。
不料,身形剛剛避過逼胸熱浪,眼前倏地紅影電射,錯眼不見,右腕臂關結上已一陣劇痛,緊接著左膝蓋上又加遭千斤重錘一擊般,痛澈心肺,頓時昏了過去!
竺瑞青藉摧枯拉朽掌之助,一招“鳳舞巒翔”,上刺關結,下打膝蓋,一招兩式,頓時廢去鄱陽君主一手一臂,這兩處都是關結要害,擊重了立即粉碎支離,竺瑞青以血旗尖端刺挑,連筋也挑斷了,縱然華陀再世,想必也難使其復原!
竺瑞青一招將鄱陽君主擊倒,若不是有古勇乞命在先,他真恨不得痛上一記,將鄱陽君主斃了,替老化子萬鐵皮報仇!
然而,鄱陽君主剛倒下,忽地一陣涼 ,掠地而過,鄱陽君主頓時不見。
耳中又聽古勇的聲吾道:“謝小俠不殺之恩,古勇這就去將臭嘴化子放出相助!再見了!預祝小俠平安,如願殲敵報仇雪恨!”
竺瑞青又復一怔,敢情臭嘴化子已被他們囚禁起來了。
早些時古勇不營救他,或許因為殺了他師父之故,他不肯饒恕鄱陽君主!可見古勇為了報恩,用心之苦!
竺瑞青一怔末已,倏然想到笑面禪師身處險境,當下旋身一掠,斜縱三丈,二次縱起落地,已停在金龜老人與笑面禪師身側。
此刻笑面禪師,光禿禿的頂門上,汗出如珠,大腦袋東搖西晃,如鼓浪般,雙掌上已然不成招式,眼看就有喪命危險!
竺瑞青怒聲一暍,道:“老王八,少爺接你兩招!”
血旗卷地一揮,立即迎了上去!金龜老人眼看可將笑面禪師傷在金龜下,忽見竺瑞青趕到相救,不由目皆皆裂。
當下一聲怒吼,又與竺瑞青殺在一起!
竺瑞青三招接過,似覺對方功力大不如前,凝目一瞥,敢情金龜老人頭臉上也是汗落如雨。
至此方知,笑面禪師適纔搖頭晃腦的原因,敢情是被他那“鳴嗚!”怪叫所擾,頭昏腦脹,並非武功不濟!
竺瑞青與金龜老人,也不過鬥得三十來招,驀地一股疾勁無匹的凌厲勁風,凌空罩下,從中劈入,似欲硬生生將他二人分開般。
二人均不知來的是敵是友,於是各自收勢,退過一旁!立見隨著勁風,落下個光頭大和尚。
原來又是那笑面禪師,只見他手中卻多了條粗如鵝卵,長約尋丈的木棒,棒上枝叉斷尋尤新,顯然是他剛剛弄來的,卻聽他道:“竺小俠,還是由老納來對付他吧!”
笑面禪師口中徵求竺瑞青的意見,其實話剛說畢,他已揮捧朝金龜老人攻了上去。
“金老怪!本禪師以為你天山學得什麼絕藝歸來,原來也不過爾爾,叫你嗜嘗少林鎮山絕學,十八羅漢杖的滋味!”
少林寺的武功,講究的就是拳、杖、刀法,既是少林寺鎮山絕學,該是少林寺七十二絕藝之一。
笑面禪師又是當今少林寺第一高手,施展開來,自是非凡,數招一過,居然略略佔了上風!
竺瑞青一見,心中大定,忙又掠目再掃!
場中一對對的,全都殺的十分激烈。
竺瑞青最關心的是萍兒,難免多看了兩眼,卻見萍兒鞭招劍式,兇猛至極,殺得甘茂亭汗流夾背,只有招架之功,並無還手之力,心中更定!
轉眼再看龍升天,恰好看到愛鳳妖婦被那黑巾纏頭人一袖拂在面門上,頓時將愛鳳妖婦半邊臉面卷飛。
一聲尖叫,霎時變成了個血人!
可是,就在黑巾纏頭人驟下殺手之際,無門島主猛一聲厲暍,撲入搶救。
那黑巾纏頭人就好像不敢出手與無門島主相抗般,竟被無門島主輕而易舉的一掌擊在他的肩頭,將他打得踉踉蹌蹌,退出七八步遠。
可是他居然沒有倒下,仍然拿樁穩住了勢子,即聽他開口叫道:“天………”
這是他今夜第一次開口,但卻僅吐出一個字!
即見他胸口一柄鋒利劍尖,突了出來,敢情他正好退到愛鳳妖婦身旁,被愛鳳妖婦從身後補了一劍,貫胸而過,頓時魂魄離舍,一命嗚呼!
不過,無門島主雖只聽得一個字,已禁不住通體一顫。
當下搶前,就在黑巾纏頭人頭頂一抓,一塊黑巾,隨手而落,露出滿頭蓬亂污穢的灰發!
無門島主一見,似感大失所望般,驀地抬起一腳,將那黑衣人踢得飛出數丈遠!
巧不巧恰好落在竺瑞青身前不遠!
這一突變,前後不過轉眼之間的事,竺瑞青離得甚遠,欲待搶救,一時也嫌不及。
眼看黑衣人魂歸天國,他卻連對方是什麼人也不知道,豈不罪過,愧疚萬分!
當下趨前兩步,隱身為黑衣人解開纏頭黑巾!只是,他剛解得一圈,僅僅看到那人的上半部臉,就不由大大的嚇了一跳。
原來他看到了兩個深陷的凹洞,沒有烏珠的眼洞,竺瑞青不用再看也了然。
此人是一代妖後靈鳳,曲劍舟的母親。
只是,她那膨脹如鼓的大肚皮那裡去了!她怎會突然混跡子魚道人等人中,來到鄱陽山來了她又為什麼要專對愛鳳妖婦出手,難道她二人間還有什麼 仇!
雁盪山,七燈八卦陣中,愛鳳妖婦將他騙得昏頭轉向,說什麼靈鳳是她姐姐,要為姐姐營救曲劍舟。
如今,她似乎已知對方是靈鳳,才不讓她開口說話,一劍將她殺了!
竺瑞青雖不清楚其中原由,卻已料到個中必有隱情。
當下縱身來到愛鳳妖婦身前,指著她罵道:“你這無恥的淫婦,你知道他是什麼人?”
無門島主正在為愛鳳妖婦臉上敷藥,聞言一楞,道:“他是什麼人?”
竺瑞青嘿嘿一笑道:“他是………”
剛說得兩個字,嗅聽天空中飄下一聲鶴唳!
仰首一瞥,一點白影,凌空直瀉而下,來的竟是大白鶴,只見它還差兩丈高下,一道人影,從大白鶴背上一躍而下。
落地一看,竟原來是曲劍舟!
竺瑞青在這種場合,突見他到來,不禁大吃一驚,到口的話也不敢說了,惟恐曲劍舟受到刺激,亂來一通,小命定然不保,遂扳臉道:“小舟!你不在島上練功!到此何為?”
曲劍舟小嘴一噘,道:“我為什麼不能來,師父將我留在島上,偷偷溜走,我才不那麼 呢!其實我要不來,你還有危險呢!”
隨見他從懷中掏出那被綠鸚鵡搖去的少林玉佛與武當劍令,遞交竺瑞青道:“還你啦!”竺瑞青一見方知,綠鸚鵡是受他指使所為,這小傢伙敢情早就來了,只沒現身吧了!
竺瑞青伸手剛剛接過玉佛短劍,突覺一陣狂颼勁風迎頭壓到。
竺瑞青不用想也已意識到,是那無門島主欲來搶奪這玉佛與短劍!
這兩派的至尊派令一旦再度落人賊手,情勢立即大變,什麼都完了!
可是左手握著玉佛劍令,無法出掌相迎,右手鐵血旗雖也能一抗來勢,卻偏偏被曲劍舟擋個正著。
在這情勢下,除了退避一條路外,別無他途!
倉猝間,為保這兩枚派令,竺瑞青慌忙倒縱而退。
只是身形剛剛倒縱而起,立即想到曲劍舟的安危,一驚凝目,果見無門島主無恥至極的竟然出手一把抓向曲劍舟的手腕!
心中大駭,正待凌空剎勢,揮旗搶救,忽見曲劍舟滴溜溜一旋,是如此恰到好處的,竟從無門島主掌下溜了出來。
縱出兩丈余回身罵道:“你這糟老頭,是想找苦頭吃嗎?小爺爺今天可要大開殺戒了!”
竺瑞青見他又施展那救命絕招,脫出身來,不由轉憂為喜。
忙將兩枚派令藏妥,回首再打量無門島主,卻見他呆呆的站在那裡,臉上滿布驚疑之色。
一雙鷹目則死死的盯著曲劍舟,一瞬不瞬,似欲將他看穿般,久久方聽他沉聲問道:“你這童子是何人門下!”
曲劍舟兩道小眉一揚,道:“小爺爺是何人門下,你想知道嗎?那你就站穩一點,說出來准將你嚇一跳!小爺爺學藝採虹仙島,武林一仙門下………”
無門島主一聽,臉上驚疑之色更熾,可是眼中卻又射出了兩道熠熠兇光,假如他眼中兇光也能殺人的話,曲劍舟早沒命了!
竺瑞青一見就知情勢不妙,當下揮旗阻在曲劍舟身前喝道:“龍老賊!該輪到你較量較量了 !”
曲劍舟膽大包天,竟又從竺瑞青身後溜了出來,指著愛鳳妖婦罵道:“老淫婆!你也遭報應啦!今天還得嘗嘗小爺爺的滋味!”
語音甫落,突地一抖手,發出一把金錢,全都挾著破風之聲,朝愛鳳妖婦射去!
愛鳳妖婦一看到曲劍舟乘鶴到來,半邊滿受傷的臉上,頓時變了顏色,連傷也忘了包紮!
這一刻見曲劍舟竟惹到她頭上來,正中下懷,寶劍一揮,盪起一片劍幕,將金錢震飛,叫道:“無知小賊,竟敢在老娘頭上動土,這是你自己找死!”
口中叫著,飛身就朝曲劍舟撲了過來!
竺瑞青一見猛一側身,血旗掠空一卷,立將愛鳳妖婦逼退開去!
愛鳳妖婦本是竺瑞青血旗下的遊魂,再加臉上又已受傷,那敢與竺瑞青一較長短,卻聽她叫道:“龍哥!你怕了這小子嗎?還不趁早將他宰了!他要不除,你這武林盟主之位,永遠坐不上!”
無門島主龍升天似被愛鳳妖婦一語提醒般,當下對竺瑞青道:“好!姓竺的,這可是你自己找死!進招吧!”
竺瑞青早就想以一身所學與龍升天一拚死活,卻不料曲劍舟會得突然降臨,難免要為他擔心。
可是事到如今,箭弦上,不得不發,遂回首關照曲劍舟,叫他他暫時忍耐,方朗然一笑,道:“龍老賊,少爺已候教多時,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看招!”
血旗一展,出手就是 猛無儔的厲招殺著,隨勢又發出摧枯拉朽掌,雙管齊下,猛攻上去!
無門島主似已看穿竺瑞青不是他的敵手般,竟自站著動也不動。
直待竺瑞青的旗威掌勢,雙雙逼近身時,方始微一退身,右手一掌疾出,使發成名絕藝金鍾掌力,硬接竺瑞青的摧枯拉朽掌,左手倏然一招,抖落長袖,露出一支閃亮的鋼鉤,便朝血旗上掛去!
原來,他因中毒斷去了一隻手腕,卻又裝上了一只鋼鉤!
竺瑞青的摧枯拉朽掌,雖說蓋世無雙,可是在某一種情況下,卻也不能穩操勝算。
譬如當日與那三妖之一的白素蓮白婆婆對了一掌,卻因功力悉敵,結果兩敗俱傷!
再加日前與悲天羅漢對了一掌,雖將悲天羅漢傷了,他自己則受傷更重,結果被擒受辱,幾將送命。
總而言之,在功力相差懸殊之下,他能將對手擊傷,自己卻難保不受傷!
當前情勢,一旦受傷,就有性命危險,且會顛倒情勢,影響全局。
是以他不得不深加考慮,非至萬不得已之下,還是保持實力,不拚的好!因為他還有一面鐵血旗,可以盡展絕學猛攻,製敵死命!
竺瑞青心念電轉之下,未待雙方掌風接實,立即撤掌旋身,血旗趁勢一招“倒卷乾坤”,竟朝對方下三路擋去。
無門島主龍升天連續兩招,左手鋼鉤卻碰上了血旗,只覺一滑,就飄了過去,非但不能將血旗鉤住,且險險為血旗所傷!
他裝這鋼鉤的本意,除了補這斷手的缺陷,主要的還是針對竺瑞青的鐵血旗。
那知竺瑞青這鐵血旗,非絲非綢,非絹非緞,不知何物所製,任何利器也別想傷它,何畏他區區鋼鉤?
無門島主左手鋼鉤無法 敵制勝,頓時處於下風。
一連被竺瑞青逼退三步,但他究竟是成名數十年的魔頭,黑道中絕頂高手,只見他使發金鍾掌,呼呼兩掌,立將竺瑞青攻勢逼住,穩住了勢子!
只是竺瑞青既已略佔上風,一旦想起與眾人的血仇,立如瘋虎般全力狂攻猛撲,意欲將無門島主擊殺,為世除害,為眾人報仇!
X X X
正在這時,忽聽一陣譁然大叫,聲震山谷。
竺瑞青一愕。
原來是採虹姑娘與那悲天羅漢已從陣中跑了出來。
悲天羅漢在前面跑,採虹姑娘則在後面緊緊追趕,手中短劍,抵著悲天羅漢後心,相差不過半尺之餘!
卻聽採虹姑娘叫道:“你服是不服,再要不服,我脫手拋劍,立可取你性命!”
悲天羅漢似已被她一直追趕至今,頭臉全都見了汗。
可是,在陣中他就咬緊牙關,不肯低頭服輸,此刻當著這多武林人物,他又那裡拉得下臉!遂故作輕鬆的笑道:“小美人!佛爺能死在你的劍下,做鬼也風流!”
採虹姑娘心地仁慈,不知這番僧的惡跡罪孽,顧念他敷十年修為不易,是以始終手下留情,沒想到他這般無恥,忍無可忍,短劍一挺,一招“飛虹貫日”,疾迅的已點在悲天羅漢後心!
正要往前一送,在他後心刺個窟窿!倏見悲天羅漢身形往左一側,避過要害。
採虹姑娘一笑,短劍巧妙無比的仍然點在他的後心!
只是,悲天羅漢似左實右,倏然斜裡一撲,一式“懶驢打滾”,已迅捷的翻出七八步遠,恰好滾到竺瑞青與無門島主雙人中間!
竺瑞青此刻要是補他一掌,或鐵血旗戮他一下,他均難逃一死。
可是竺瑞青為人正直,雖說恨他入骨,卻也不願趁人之危,反收招躍了開去,只是他這縱身躍退,恰好阻住了隨後追襲的採虹姑娘,二人險險凌空撞了個滿懷。
還是採虹姑娘眼明手快,伸掌在竺瑞青肩頭一按,雙雙落下地來
悲天羅漢翻身躍起,立即摔掉手中摺扇,縱身就朝甘茂亭撲去,甘茂亭本已被萍兒殺得汗流浹背,手足無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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